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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37

【老爺h】《逃出香巴拉》全書完

《逃出香巴拉》
作者:老爺h

[[i] 本帖最後由 8216 於 2012-12-28 23:13 編輯 [/i]]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38

[size=4]第一章 序章:從逃兵說起
    有些事情,還是從07年說起的好。wWw、我07年畢業到西藏當幹部。
    現在一回想起來,07年還真是一個麻煩不斷的年頭,。在軍校裡跌跌撞撞混了四年,好不容易眼看就熬到了頭,結果在畢業前看書燒壞了腦袋,說著什麼“前半生為國,後半生為家!”就這樣迷迷糊糊到了西藏。雖然我被分配進了藏區,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我還好沒有被分到崗巴營那樣艱苦的樣的地方,而是被“扔”到了素有西藏江南之稱的林芝。
    當時一聽到這消息,我還在心裡還暗暗自慶倖。然而到了今天,一回想起那些事,卻也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不幸還是幸運了吧!
    廢話說得有點多了,現在說回正途言歸正傳。話說當時我被分到了崗巴營的一個通信站,當時坐在車上的時候,那負責分配的幹部把崗巴營說得是天花亂墜。到了地方一看,我的心馬上叭噠一下涼了半截,什麼高科技單位,說白了就是深山裡的一片小房子,裡面假設架設著幾個破爛爛的雷達通訊設施什麼的。
    雖然我不是通信專業出身,可看那堆破爛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得掉下來,想必也不是什麼好貨。
    進門一看,營區裡也沒有幾個人,說得更清楚點,除了我這個技術幹部外,營區裡就七個活物,裡面還有加上一條老得不能再老的藏獒,整天死氣沉沉的,仿佛隨時會見了它的狗祖宗去。
    後來時間呆得久了,我才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就這樣,除了做飯的小舟能活潑點,其他幾個老兵都是在西藏裡呆老了的,早就有點看破世事的味道,因此他們每天除了幹活時出來兩趟,平時就躲在沒有什麼事幹的機房裡,幹自己的事情,至於究竟幹得是什麼事,我也沒有那個閒心思去過問。
    林芝這地方是中國第二大木材產區,這裡自然是大片大片的森林,我們住的地方四周連藏民都找不到幾戶,平日裡野獸也時常出沒,就連藏族的巡山人都難得見到。再往裡走,就算是雅魯藏布江流域的原始森林。可以說,我們就算是最深入這片森林的人了。
    混日子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每天重複著這樣的日子總讓我覺得十分煩躁,偶爾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小舟也總是攔住我不讓一個人出去,說是林子裡不安全。原本我就以為自己是沒有機會進去到那片神秘而不安全的森林裡了。不料,一個機會在我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就這樣出現了,並且,是以那樣奇怪的的方式:
    那是07年的年底,才下完這年冬天的第三場雪,整片林子漂亮得就像是畫境一般,幽深茂密的樹林裡,到處彌散著淡如輕紗的薄霧氣,美得令人無法言語。雖然我也在北方讀書呆了幾年,比這大的雪也見過好幾次,但是卻統統都沒有這西藏雪景來得震撼。那天早上,所以一大早起來,我就拿出上學時買的破數碼相機站在機房的水泥頂上一陣猛拍。不料,正當我剛爬上機房頂,想要取一些遠景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正沿著那條只有越野車才能爬過來的土路走過來。
    我趕緊下了房頂準備叫上大家了門口查看虛實,萬一要是遇到心懷不軌的人,那麻煩就大了。因為通信站雖然說四周都是三米高的水泥牆,上面還有滿是倒刺的鐵絲網,看起來倒是威武得很。但其實只是有住在裡面的我們才知道,那些鐵絲網也就能做做樣子,這附近外面周圍全是樹,身手好的人兩下就能順著樹爬上來,它們實在起不了什麼作用。
    我迅速估算了一下我們的戰鬥力——原本還有六個兵,可是今年退伍走了兩個,現在加上我一共才五個人,至於那條病懨懨的老狗,我一直沒根本就沒有把它當成什麼重要的戰鬥力過。
    等人員湊齊,那些人也走到了門口。透過門縫一看,他們都是清一色的新式軍裝,帶頭的是一個中校,不過這幾人都是一滿臉焦急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出了什麼大事情。
    一見是自己人,我也就放下了警惕,沒有多想,準備放人他們進來。不料站裡的三期士官李增卻突然攔住了我。
    李增,我叫他老李。平日裡老李也他也個是沉默少言的人,不過聽說他新兵時就在這個站裡,所以很多事情自然比我這個比新兵還新的“技術幹部”明白得多。
    “首長,你們到站裡是什麼事情?”
    老李攔在我的面前,隔著門問道,同時,他一隻手指著那只老狗,我一時不懂沒有明白他什麼的意思,還是小舟機靈,他趕緊過去把懶洋洋的老藏獒牽了過來,老狗見了那幾人,不知為何就猛叫了出來。
    我暗自納悶:這群人看樣子也不可能是什麼敵特份子一類,畢竟07軍裝在西藏也就只有那幾家好點的單位才發得有,想來也不會有假。
    要知道,我們養的這狗雖然慵懶,但是卻是極為聰明的,平日裡見到不認識的人過來,哪怕沒有穿軍裝,只要看上兩眼就知道能辨別出是否是自己人,從來沒有遇到見過它這樣見到穿軍裝的人也狂叫的的情況。
    我在後面看不到老李的臉,只能看到他打手勢讓我退後,我這時已經完全迷糊了,只能按他的指示退到老狗獅子的身邊。
    要說在平日裡,我到倒也不怕獅子,畢竟它脾氣雖然說不上好,但畢竟因為性子極為慵懶的緣故,我很少見它發威。但是此時的獅子卻全無平日裡的慵懶之相,一陣狂吠,嚇得我也不敢靠近。
    事後我才知道原來獅子雖然不是什麼純血藏獒,但是它的來歷卻是另有一段大有故事,哪是不過這是後話,此處暫且不提,後面自然會一一告知。
    話說獅子終於在小舟的安撫下安靜了下來,而老李也知道問明白了那幾個人是為何而來:
    原來,他們帶進藏的新兵,昨天晚上從兵站裡跑了,到這裡來向我們請求幫忙尋找……
    如果只是跑了一個兵,也許也就沒了後面驚心動魄的故事,可惜我那時才當上幹部,學生的那股傻勁還沒有過去,別人一說“領導有請”,我連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一起進山尋找,連老李幾次暗示都裝作沒有看到,現在想起來,也是我命裡該有一劫,躲也是躲不過的。
    見我已經答應了那幾個人,老李也不再堅持,畢竟我是這站裡唯一的幹部,他還是我的下屬,做為領導的我已經說話了,他再不情願也只能照幹。
    其實那時也是我年輕氣盛,雖說和老李沒有什麼矛盾,可是自從來到這站裡那天起,大凡遇到事情,也多是老李說了算。底下那幾個兵,對我也是表面上尊重我的幹部身份,實際上卻是沒幾個人真的把我當一個領導。
    所以雖然表面上我和他們的關係還過得去,可是私底裡彼此都有點不爽。這老李為人謙和,反而比那幾個兵對我的態度好上許多,但我不知為什麼心裡總有點疙瘩。
    所以這次遇到事情,我也不和他商量就私自拍了板,看著他的鬱悶表情,我甚至還有一點暗爽。
    ……老李讓那幾個人休息一下,然後藉口準備一下東西,神色凝重的就拉著我往屋子後面走去。見狀我心裡開始有點後悔,想著剛剛確實有點太衝動,要是萬一沒有處理好這次事情,那以後老李在工作上不合作,自己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
    剛走到屋後,老李就一把拉住我的手說道:“羅技師,你剛才太衝動了……哎,都怪我沒有和你說清楚。”
    他的話倒是讓我一時不知所措,原本以為他會怒氣衝衝的詰問我,不料現在他卻是一臉擔憂。
    我愣了下,沒有說話。老李想了一會兒,又說:“現在說也晚了,羅技師,你把庫房的鑰匙給小舟,讓他把槍準備好,我去準備一點其它的東西。你趕緊準備幾件大衣,還有背包,多裝點被子。”
    李增是江西人,說話快了點我就聽不清。所以我聽了個大概,迷迷糊糊地交出了鑰匙,一時也有些不知該怎麼辦。然後眼看著小舟從老李那裡拿了鑰匙就匆忙地跑向了庫房,我突然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也是直到這時,我才隱約覺得,這次的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最初的預料——事情只怕遠不是一個逃兵那麼簡單了。
    而且,小舟和老李他們顯然是明白其中原因的,我心裡又升起了一種自己是被他們排擠的憤怒,於是三兩步走到庫房裡,我一把抓住忙碌的小舟,朝他吼道:“為什麼要拿槍!”
    小舟突然被人抓住,也嚇了一跳,他看清是我後,一臉無奈的說:“羅技師,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他捏緊了自己手裡的手槍,焦急地看著外面小聲地說,“羅技師,你不曉得,一般情況下,我們站是絕對不會進山的哈……因為……山裡頭有鬼……”
    一聽小舟的話,我火氣直冒,差點就要當場發作,雖然我早就知道,從四川農村來的小舟思想上有點迷信思想。但是現在,他居然對我這個堅持無神論的幹部說出這樣的話,這完全就是無視我的存在。
    不過就在我就要發火的時候,老李走進來看我站在那裡沒有準備被子,就說了一句:“羅技師,你拿上槍,舟娃,我們準備其它的東西。”
    小舟顯然也發現我就要發火,嘴裡嘟噥著就走了出去。我暗暗發誓:等回來,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小子。
    東西很快就準備好了,看見我們全副武裝走出去的時候,那幾個外單位的卻是一臉詫異,畢竟找一個逃兵而已,我們的準備,卻是想要在山上過上幾天的樣子。
    老李也不解釋,只是把另外兩個被囊扔給那幾個人,說道:“山裡不太好找人,多做準備總是好的。”
第二章 上山
    我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不然也不會一意孤行跑到西藏來,既然決定了,也就不再想太多,等那幾個人磨蹭著背上背包就帶著他們跟上了前面的老李。WWw.
    臨出發前老李牽上了那條又懶洋洋的藏獒,對著小舟交待了幾句。看著他們倆的樣子,我心裡更加不爽,暗想回來一定要想辦法調走才行。
    心裡有了計較,我快步追上那個中校,剛才就已經聽說了,他是分區的一個科長,正好分管著通信一塊,只要和他拉近關係,倒是有機會脫離這個鬼地方。
    想到就做,這是我的風格,等到背著背囊走近了,我才發現那個王科長的臉上佈滿了焦急和…一點點的恐懼。
    遇到這樣的事情,搞不好就丟了腦袋上的烏紗帽,在大學時候,我也學過一點相面之術。這人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典型的精於權術的人,要是讓他丟了官,簡直比丟了命還難過。
    客套了幾句,王科長壓根對我的話充耳不聞,只是追著地上的腳印一路前行。就這樣走了一個小時,那幾個人早已經怨聲載道,王科長雖然還是心急如焚,但是也只能停下來。幸好我才從學校畢業沒有多久,當時的底子還沒有丟下,而老李則是素質驚人,這樣走了一上午也沒有見他如何疲憊。
    休息時,那幾個人自然圍到了王科長的身邊,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們在說著些什麼。不外乎丟掉那兩個被囊而已,老李走到了我身邊,小心地避開那幾人的視線說道:“他們有事情沒有告訴我們。”
    我一直也覺得不太對勁,今天這種情況,就算要我們幫忙,也應該先通知我們的上級。但是,他們居然是自己走過來的,從國道旁的兵站進來我們這裡至少二十公里,我早上見到他們時應該是早上九點,冬天裡最多能走進來十公里多一點。剩下的十公里,按照他們的速度,應該要走近三個小時,要知道這條路基本就是盤山路,這一路走上來,象他們這種體力,能走上來本就已經難得,三個小時已經是我十分放寬之後的估計。
    其實他們出發的時間還要更早一些才是,只是有些事情,這些人一直沒有告訴我們而已。
    老李看我臉上表情,想是有什麼話要說,在靠近了之後,輕聲說道:“注意那些腳印。”
    我一聽,突然抓住了一點東西,自己一直感覺不對的地方,那些腳印,之間間隔非常整齊,整齊得不同尋常,而且,那個間隔,應該是跑步留下的間隔。
    一個逃兵,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體力,才到西藏就在這樣的雪夜裡跑幾十公里,而且是在這樣的雪夜裡。
    這,太不同尋常!
    看到地上的腳印,當時的我注意力也沒有全放在這個上面,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有往深處想。
    但是一路走來,最奇怪的不是什麼腳印,而是獅子,這哥們平時難得動一下,而今天卻是異常地興奮,一路上完全是拉著老李在跑。
    不管怎麼樣,最後王科長那邊還是討論出了一個結果,他走過來對著我問道:“小羅啊,追個逃兵,我們也不用帶上這些個被囊吧?”
    王科長主動說話,我心裡也小小地高興了一把,但是扭頭看到老李的臉色,馬上反應過來老李說的他們有隱瞞的事情。
    雖然也有想要同這個王科長套近乎的想法,但是我的脾氣確實不好,一想到他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心裡就一陣不痛快,嘴上也忍不住說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我刻意把你們,我們兩個字音放得很重,目的就是要提醒那個人,我和他們還不是一夥。
    王科長的臉色變化,像是要發作,可惜我這人平日裡雖然慵懶,但是就是有個怪脾氣,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他要是好好說,我倒是會老實聽著,可是,真是要用上下級來壓我,只要超過能忍受的界限,我可不會甩他。
    他臉色瞬間變了幾次,我心裡雖然也還是有點不安,但是臉上卻愈發的鎮定,要沒有這點本事,讀書時早就被老師給收拾夠了。
    僵持了一會兒,他還是軟了下來,看了看我和老李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這個人,是昨天夜裡逃。跑出來的。”
    夜裡逃。跑?
    我狐疑地看著老李,只見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過了好一陣,他回過頭盯著王科長說道:“領導,他不是悄悄跑的吧?”
    聽老李這樣一說,我一時也摸不清頭腦,這個時間有這麼重要嗎?
    可是,那個王科長卻突然象被嚇到一樣退了一步,老李盯著他,忽然笑道:“我只是亂說的,領導不要怪罪。”
    我平日裡也極少見到老李的笑容,只見他笑了出來,也感到這件事情背後真的可能有什麼隱情,只是一時又猜不出是什麼情況而已。
    這樣一折騰,倒是讓王科長忘記了原本的目的,那幾個跟班也就只能繼續背著被囊繼續跟著我們前進。
    只是剛才停了一會兒,身上就冷了不少,這樣繼續前進,讓我也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總感覺力氣流失得特別快。當然,這其中也有我們是一路往山上走的緣故,越往高處,氣壓越低,氧氣自然也就越不足,不過也真是苦了那幾個跟班,被囊在他們手裡輪換了好幾次,還是累得他們幾乎連腰都伸不直。
    而王科長的臉色,自從老李問了那句話之後就一直陰沉得厲害,看得我連過去說話的興趣都沒有。
    要知道,我可不會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更何況,我現在的肚子裡也是一肚子疑問,沒有搞清楚情況前,我是絕對不會甘心的。所以我現在卻是對老李更加關心,他和我走在前面,拉下了那幾個人大概一兩百米的距離。要知道林芝到處都是茂密得不得了的原始針葉林,一兩百米雖然不會想熱帶雨林一樣完全看不見對方,但是也足以讓他們聽不見我們之間的談話。
    我知道老李走這麼快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果不其然,剛剛避開那些人的視線,他就遞給我一樣東西。
    這東西不是別的,就是一支我們夏天時用來治普通毒蟲叮咬的無極膏。
    接過無極膏,我不解地輕聲問道:“怎麼了?這個,大冬天的,用這個東西幹什麼?”
    老李的臉色並不好,他看了看後面,確定對方確實聽不見我們兩人說話後才說道:“把這個擦到耳朵裡,還有就是,後面那些人,他們的話,你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說這話時,老李的神情嚴肅,讓我感覺到事情似乎在不斷向著越來越壞的地方發展。
    老李遞給我那瓶東西後就放慢了速度,我知道這是在給我製造上藥的機會,雖然心裡的疑惑越來越重,但還是一咬牙把藥膏擦進了耳朵裡,其間那個滋味,卻是不想再想起,總之非常刺激就是。
    擦完藥膏,我也放慢了速度和老李還有那幾人會和到了一起,老狗獅子卻是我們幾個裡精神最足的一個,一路上精神煥發,甚至讓我忍不住懷疑起那傢伙是不是臨死前的回光反照而已。
    走了一上午,眾人也越來越接近真正的原始森林,我們的通信站和這裡比起來,最多也就算作挨著了森林的一點外皮而已。走到這裡早就沒有了路,只有樹林裡一些不知什麼動物在灌木叢裡鑽出來的小路可以容我們鑽過去。
    四周的樹木也高大得可怕,在遠處看時只覺得是平常見到的哪些松樹,走進了才知道,這些深處的松樹完全就是外面那些只有十幾二十米高的松樹的爺爺,甚至老祖宗級別的。
    快到十二點時,我們遇到一顆巨大的樹擋在了路的面前,其實一路走來,要不是獅子一直拉著我們前進,恐怕我們早就把那個逃兵給追丟了。可是,這次這顆樹確實太大了,目測一下,直徑應該有近兩米,也不知道在這森林裡生長了多少年。它一倒下,在周圍壓出了好大一片空地,正好讓我們能曬著太陽。
    西藏這地方,有太陽就不會覺得太冷,王科長他們幾個看起來也確實到了極限,我們也正好在這裡休息一下。
    獅子自己尋了一個樹後面幹的地方趴了下來,藏獒這種狗,幾天不吃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也確實感覺到有點累了,早上沒有吃多少東西,現在也覺著餓,幸好老李準備的東西裡有不少壓縮食品和自熱食品。這時難得休息,我就扯了一袋餅乾啃了起來。
    而王科長他們幾個,卻出乎我預料的沒有打開他們被囊裡的東西吃,只是坐在那裡大口喘氣。按說他們那麼早就出發,應該比我們還餓才對。
    再看看老李,卻是坐在一旁思索著什麼,只是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想的什麼好事情。
    到此時,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身上一陣哆嗦,一陣突然而來的恐懼感讓我身上忍不住顫抖了起來。[/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39

[size=4]第三章 消失的腳印
    這種突如其來的恐懼,讓我一路上心神不寧。wWW、
    雖然此時大家差不多都已經適應了西藏,但是像這樣走了半天下來,哪怕是身體素質一向很好的我,此時也完全是頭暈腦脹的,對很多事情也失去了平時應有的判斷。就像現在他們幾個都不覺得餓這個問題,要在平時,只要一覺得不對勁,我肯定會馬上弄個清楚。可惜此時我只顧著休息,完全沒有精力下細地想。
    休息了三十分鐘,感覺體力差不多恢復了,我們準備繼續往深處找,不料,就在我們走到一截橫倒著的斷樹旁時,那串我們一直追過來的腳印卻消失了!
    這時已是正午,斷樹旁那層薄薄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這還不是重要的問題,關鍵是,藏獒獅子也頭一次露出了迷惑的樣子,那個傢伙,連氣味都已經消失了!
    如果腳印消失還想得通,那氣味消失又是因為什麼呢?一個人,不管怎麼樣,他的體.味都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更何況,那個逃兵一路這樣跑來,身上不可能不出汗,這樣氣味就更不可能消失了。
    老李也是迷惑不解,他牽著獅子在斷樹周圍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仿佛那個逃兵爬上樹就消失了一般。
    他牽著狗不方便爬樹,只有我親自爬到了樹上,樹上的積雪還沒有完全消融,可以看出上面確實沒有人經過的痕跡。
    沿著樹幹走了幾步,枯枝上的積雪隨著我的腳步不停地落下來,很快就搞得我一身都是雪。再往前走,樹枝已經密集得很難再穿過去,我也掉頭準備往回頭路走,剛一轉身,不經意的就瞟到了一片沒有積雪的地面。
    就是這一瞥,我看到了絕對不願看到的東西。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過去,我清楚的看到在裸露的地面上,一些被撕碎的棉鞋和襪子散落得滿地都是,而且上面還有大量的的血跡。
    難道,那個逃兵已經成了山裡野獸的早餐?
    強壓住心裡的不安,再仔細看著地上的那些東西,我的腦袋一時間居然什麼也想不起來。過了好幾秒,聽到那邊藏獒的吼聲我才反應過來,趕緊沖著老李的方向大喊道:“老李,這裡,這裡!”
    但是老李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而且在他那邊似乎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極力壓制住內心的恐慌,手腳並用地沿著樹幹爬了過去,居然看見在不遠的地方,一隻黑熊正盯著他們幾人,大約是怕人多,它一直遲疑著不敢進攻。
    按道理這種天氣下,熊應該正在冬眠才對,可是現在居然出現在這冰天雪地裡。
    “羅技師!”看到我從密集的樹枝裡爬出來,老李驚恐的大喊了一聲,我還沒弄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那麼驚恐的喊我,那只黑熊挾著風聲,猛地向我沖了過來。
    該死,它居然知道攻擊我這個落單的人!
    我趕緊轉身就跑,剛跑了沒有幾步,就已經能聽到那黑哥們在灌木裡高速奔跑時的聲音。
    老李見狀立馬獅子的鏈子,讓它追了過來。在山裡帶上一條藏獒,一般情況下遇到猛獸也不會擔心。要知道這玩意兒的兇猛,可不是內地那些寵物能比的。
    我慌不擇路,居然跑到了那棵斷樹的前面,剛剛爬上去一半,就聽到背後一聲熊吼。霎時我只覺得自己的背上像是被車撞了一般,馬上又是一股巨力傳來,我的手再也拉不住樹枝,整個人倒摔了下來!
    從樹上掉下來的瞬間,我只隱約聽見一聲槍響,緊接著我就暈了過去,之後的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四章 午夜驚魂
    等到我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WWw.老李他們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在那棵斷樹下面紮了營。
    不遠處似乎是老李他們在說話,不過我當時才醒,頭暈腦脹得厲害,根本沒力氣聽清楚他們在那裡說些什麼,只是隱約聽到好像有人在吼叫著要連夜幹什麼事情。慢慢的到後來頭越來越暈,那些原本模糊的聲音也是越來越飄渺,到最後什麼都聽不到,似乎只剩下自己腦袋裡的嗡嗡聲響個不停。
    西藏的林區,一到晚上就能凍死人,我雖然裹著被子,但還是能感覺到那徹骨的冰涼。因此雖然腦袋還不清醒,我還是本能地動了一下,想要讓自己的身子能稍微暖和一點。
    剛一動,一隻手就放到了我的身上,感覺到身邊有人,我的腦袋清醒了一點,在微弱的火光下,我看到了老李滿是擔憂的臉。
    他也發現我醒來,沒有說話,只把一塊餅乾遞給我,順便還塞給我一支無極膏,然後起身走開了。
    這時我的腦袋還不是很不靈光,不過還是反應過來老李是要我再擦一點藥膏。我按照之前的方法,在耳朵裡擦上無極膏,剛一擦上,一個冷戰就立馬清醒了不少。我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狀況:那幾個人在火堆的另一邊睡著的,他們應該是累得不行了,居然打起了呼嚕。沒有看到老李,估計是放哨去了,因為沒有看到與他形影不離的獅子的蹤跡。
    我開始睡了大半天,現在雖然頭暈,卻一點也睡不著。我躺在地上,抬頭看著天上星羅棋佈的星辰。回想起今天遇到的事情,總讓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特別是那個突然消失的腳印,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還有就是那些破碎的鞋子和血跡,難道那個逃兵已經被那只熊當了早餐?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預感,那個逃兵肯定還沒有死。或許,還發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在剛才醒來的時候,我似乎聽到老李他們在爭執什麼,只可惜那時我的耳朵完全不管用,沒有聽清具體的內容。
    想著想著,我的腦袋又迷糊起來,昏昏沉沉的想要睡過去。恍惚中,我似乎聽到了有人過來的聲音,我以為是老李回來了,緊繃著的神經也就放鬆了下來。
    不料,就在剛一放鬆馬上就要睡著的時候,來人的腳步聲在我的耳邊停了下來,我當時已經處於准睡眠的狀態,根本沒有想到會有其他詭異的事情發生,而且老李在那時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我正迷迷糊糊的想著,突然感覺到來人低下頭,把嘴靠近了我的耳邊。那張嘴卻越靠越近,濕熱的氣息直接吹近了我的耳朵裡。
    冰天雪地裡,有人往你耳朵裡吹熱氣,這種可不是什麼享受。我把頭一縮,想要避開他的嘴,沒有想到,他好像上了癮,我轉頭還不到兩秒,那股濕氣又追了過來,並且,似乎還有什麼涎水一樣的東西滴到了我的臉上。
    我猛然一驚,想起了他們以前說的關於黑熊會在夜裡襲擊人的事情。
    白天才挨了一熊掌,我現在對那黑乎乎的玩意兒已經有了陰影。想到黑熊,我立馬清醒了大半,只是聽說那東西舌頭上都有倒刺,只要被這哥們舔上一次,我這臉基本就算是毀了。幸好,現在它應該還在試探我,沒有攻擊我的意思。
    雖然緊張得要死,我還是盡可能地平穩住自己的呼吸,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刺激那它,要不然它再一爪子拍下來,我恐怕今晚就得交待在這裡了。
    一瞬間,我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試圖避開著該死的黑熊,正在我閉著眼睛冥思苦想之際,突然感覺到一條舌頭正在慢慢靠近我的耳朵。
    這可不是什麼好感覺,只要一個不慎,黑熊一舔,我的耳朵就得和我拜拜了。在這混亂危急的關頭,我居然滿腦袋都想的是,我老人家還沒有結婚,怎麼能死在這裡。就在我腦袋亂成一團的時候,一個冰涼的東西突然碰到了我的右耳!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在那瞬間就像爆炸了一般,全身汗毛直豎……來不及多想,我一頭撞了上去,緊接著猛地一個翻身,把身上蓋著的被子扔了過去。
    我也不曉得腦袋撞到了什麼地方,只是一心想把被子扔出去,好歹能把那只黑熊蓋住,讓它一時半會不能行動,自己好脫身。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時我哪來那麼好的身手,幾乎是掀開被子朝熊扔過去的一瞬間,我就爬到了倒地的巨樹上。
    剛剛上樹,還沒來得有所反應,我就看到面前密集的樹枝裡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老李,原來他一直躲在樹上,我剛想和他說話,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事出突然,我還沒弄清楚他想幹什麼,來不及掙扎,樹下已然傳來一聲底吼,但是,那聲音不是藏獒的聲音,也絕不會是熊的聲音,反而像是……人……人發出的聲音!
    老李的馬上變得臉色十分難看,他急衝衝的把我直往茂密的樹枝裡拖。等我鑽進樹枝裡後,他拍拍我的肩膀,指了指下麵,示意我看。
    這時的月光相當不錯,甚至能清晰地照出人影來。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張被子被壓在下面的東西給掀開了。當看到被子下面鑽出來的東西時,我的腦袋哄地一聲巨響,要不是有老李拉著我,我幾乎被嚇得直接摔下地去!
    就算遇到熊也不及我當時的恐懼,因為,在那床被子下爬出來的,居然是王科長!
    他臉色蒼白,喉嚨裡不斷發出低沉的吼聲,似乎還想找到我的蹤跡,那床被子也被他粗魯的扔到一旁……
    我趴在樹上渾身不住的顫抖,王科長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老李小心地爬到樹的另一側,不知道從哪裡抓出一把乾草遞給我,輕聲道:“一會兒,我去引開他,你趁機把這些東西放到火堆裡點燃。”
    那堆草的樣子在月光下也看不清,不過味道倒是很熟悉,居然是我們營區周圍常見的一種野草。看著手裡的草,我忍不住有些茫然,問道:“老李,他,這是怎麼了?”
    老李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從早上開始,所有的事情都好像都是在老李的掌握之中,不知不覺,我的一舉一動仿佛都在看他的臉色行事。可是到這個節骨眼上,他卻給我來一句“不知道”敷衍我。我的腦袋一下子被憤怒給填滿,現在這樣的情況,擺明瞭我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卻還處處隱瞞。
    按照我以前的性子,這樣的情況我早就當場發作起來了,只是,我瞥了一眼下面到處找我的王科長,所有的怒火都被我硬生生的壓回了心底——保命要緊。更何況現在如果我們內訌,吃虧的還是我們自己!
    我輕輕“嗯”了一聲表示明白,然後抓緊了手裡的乾草,把身子挪到一旁。老李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滿,他略略遲疑了一下,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跳下了樹。
第五章 蹤跡
    老李跳下去時踩到一支枯枝,“哢嚓”一聲。wWW、原本正在四處亂晃的王科長立馬停了下來,那雙在月光下顯得妖異無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老李。
    我見過各種各樣的眼睛,但是那種眼神,同我見過的任何眼神都不同,那是一雙,完全黑色的眼睛,沒有眼白,整雙眼睛都只剩下黑色。
    看到那雙眼睛的一瞬間,我甚至連動彈都無法動彈。我不知道老李是什麼感覺,那雙眼睛雖然沒有看著我,光是這樣,就已經讓我全身的汗毛再次豎了起來。就在這時,老李輕喊了一聲:“跑!”王科長的目光立刻跟隨著他的腳步移過去,我這才勉強恢復了神志。等到王科長跑出去十來米遠時,我猛地跳下樹,朝著那堆已經快要熄滅的篝火沖了過去。
    可能是因為王科長發出的嘶吼聲,驚醒了別人的緣故,我在跑過去時,看到另外幾個人在被子裡動了動。我沒有多想,直接跳到篝火旁把手裡的乾草全扔了進去。
    原本已經微弱了下來的篝火被乾草一壓,攸的一下暗了下去,感覺上馬上就會熄滅一樣,我伏下身子,剛想吹上兩口氣讓火再次燃燒起來,突然,背後又傳來那讓我毛骨悚然的王科長那野獸般的嘶吼聲。我還沒有來得及有所反應,背上就傳來一股強大的推力,險些讓我一頭栽進火堆裡。
    這個時候,我完全忘記了恐懼,借著那股力道往前一撲,順勢翻了個身,正好看見在背後推我的人。
    出乎我的預料,在背後推我的人居然是王科長身邊那個不愛說話的劉幹事!此時的他雙目圓睜,看不到半點眼白,見一次沒有撲倒我,他馬上嘶吼了一聲又再次撲了過來。
    眼見他也是那般駭人模樣,我一慌神,動作慢了半拍,居然被他抓住了左手!
    劉幹事身體不算強壯,白天走路時,他是最早堅持不下來的人,可是此時他的手就像鐵鉗一樣,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掙脫不開,也不知那劉幹事那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居然能把比他壯得多的我硬生生扯到他的面前。
    慌亂中,我隨手抓住一支原本打算用來做柴火的木棒,隨手朝他頭上打過去。不料劉幹事雖然力氣變大,但是反應卻變得遲緩,這一棒下去,他居然沒能躲開,結結實實硬生生挨了一下。
    也幸好我這時被壓在地上,空有一身力氣卻使不出來,一棒砸中劉幹事,也只是讓他晃了兩下,頭稍微偏到一旁,不過與此同時,他抓住我的手稍稍一松,我趁機立即把手扯了出來,左手上赫然一道烏黑的淤青,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那腳步聲和熟悉的嘶吼聲又再次傳來。
    我的心立刻涼了下去,一個這樣的劉幹事這樣的傢伙,我都已經不能應付了,再來一個,我今天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
    雖然明白自己今天恐怕逃不掉這一劫,但是困獸猶鬥,前所未有的困境更極大地激發了我骨子裡的凶性。我死命的拿起手裡的木棒橫掃了過去,只要他們還是人,這一棒下去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為必中的一棒下去,卻是落了空,身後的那人不知何時,已經自己倒在了地上,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轉身看去,劉幹事也是一樣的狀態,不知為何都倒在地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難道他們兩人剛才都是在夢遊?
    管不了那麼多,看著危險暫時過去,我驚駭的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剛才情況危險,我倒是沒有發覺自身痛楚,現在暫時安靜了下來,白天被熊拍了的地方再加上從樹上摔下來時受的傷,我全身的骨頭象被人捏碎了一樣,那種尖銳的疼痛潮水一般湧上來,疼得我險些暈過去。
    略微休息了一下,我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心裡還擔心著引走王科長的老李,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掙扎著爬了起來。
    就在這時,我才聞出來空氣裡那股淡淡的藥香味,剛才扔進火裡的乾草,終於慢慢地冒著煙霧燃燒了起來。
    最詭異的是,那堆篝火旁邊居然有兩個人一前一後趴著,在詭異地打著呼嚕。我蹣跚的走到他們面前。其中一人是劉幹事,他似乎是在做夢,嘴裡還在輕聲嘟噥著什麼,我小心地用手指撐開了他的眼睛,借著明亮的月光,我這回看得清清楚楚,他那種駭人的眼睛並沒有出現,現在的他,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樣。
    空氣中彌散著藥草燃燒時的特異香味,老李還沒有回來,獅子也不見蹤影,我一個人坐在篝火旁,腦袋裡亂成一團,想理清頭緒,但又老是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怎麼說呢,今天一整天,我老是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而且隱隱約約自己好像已經抓住了什麼線索,可是每次一仔細思索起來,這個線索就怎麼也想不起來。不論是王科長他們,還是朝夕相處的老李,都讓我有一種猜不透的感覺,更何況還有突然消失的逃兵,以及在篝火裡燃燒的草藥。
    想著想著,我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一陣嘈雜聲把我從莫名其妙的夢中驚醒過來。
    即便是冬天,西藏的天還是亮得特別早。我抬頭看看四周,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了,我迅速回過神來,聽到老李同王科長爭什麼。好像是老李不讓他們繼續追那個逃兵,可是王科長卻非要繼續追,說一定要找到那個逃兵不可。
    我剛一動身子,一陣劇痛便隨即傳來,我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那邊幾人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我的呻吟一般,只有老李朝我睡的方向看了看。
    其它那幾人就像完全沒有注意到我一樣,還是自顧自地在同老李爭論。我見他們那個樣子,實在不敢把昨天晚上他們的樣子和現在聯繫起來。這件事情到現在已經有太多的疑點,讓我不得不心生警惕。
    掙扎了一會兒,我爬起來朝他們走過去。看樣子似乎是老李做出了妥協,王科長他們也不再糾纏,只是到一旁去收拾東西。
    老李的臉色很不好,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誰都不會紅光滿面。見我走近了,他低下頭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輕聲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千萬不能告訴他們。”
    這個不用他說我也知道,見我點頭,老李也就放心了一點,我心裡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老李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問,他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終於還是沒有說出我想知道的答案。
    終於,在收拾完東西的那一刻,他停了下來,輕聲說了一句:“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我也說不清楚,羅技師,等我們找到那個東西你就知道了,那時我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的,真的。”
    到現在我才確定老李確實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是,我被他排斥在這個秘密之外,不論什麼原因,這樣的結果讓我頭一次生出了回頭的念頭。
    “我們退回去吧,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情。”我說。
    當我說出這話時,老李的身子震了震,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聽見他苦笑了兩聲。
    “已經晚了,如果昨天就拒絕,我們都不會有事的,但是,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老李無奈的說。
    我當然看到了,王科長他們詭異的樣子,我還差點栽在他們手裡,現在只要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就會頭皮發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老李歎了一口氣,接著說:“以前也有過這種事情,那是五年前……算了,現在不說這些,等到了地方,我會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的。”
    “為什麼現在不說?”我冷冷地問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老李已經背起了自己的被囊,他別過頭看了看其它正在收拾東西的幾個人,還是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羅技師,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40

[size=4]第六章 強巴佫山山神
    收拾完我自己的東西,時間已經到了早上十點多,老李他們東西稍微快一點,都已經吃過了早飯,大夥兒站在巨樹的根*部那裡等我。wWW。
    一看到王科長那幾人,我還是心裡一陣發毛,誰知道這幾個傢伙會不會又發瘋要咬我呢?
    摸著腰上別著的手槍,我這才稍微能安心一點,只是,我也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就算他們真的發瘋了,好歹說起來,他們也算是自己人,我難道真的能朝自己人開槍嗎?
    像只吊靴尾一樣跟在隊伍的最後,我腦袋裡反復回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集體夢遊或許是可以解釋昨晚上那些事情,但是,又怎麼解釋他們的只有黑眼珠沒有眼白的眼睛呢?更何況就算夢遊,也不能夢游成這樣啊!難道真的是鬼?
    一大堆的問題搞得我頭疼不已,這個事件本來從最開始就充滿了各種疑問,不論是那個新兵的腳印還是王科長他們的樣子,所有的一切好像似乎真的只有用鬼附身才能解釋。不然,老李為什麼問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沒有呢。
    用力甩了甩腦袋,我放棄了找到線索的打算。這些事情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絕對不會是什麼妖魔鬼怪。我相信凡事一定有科學的解釋,沒有解釋只是因為沒有人去解釋。
    ……一行人走得比昨天慢了一點,好不容易翻過一個山頭,在半山時遇到了獅子,這傢伙倒是過得滋潤,自己在那裡啃著半隻兔子,看見我們,它也只是暼了一眼而已。
    王科長他們從昨天就幾乎沒有怎麼吃東西,也沒聽見他們喊餓,好像他們根本不曉得餓一樣,不料這時看到獅子在那裡啃血淋淋的生兔子,這幾個人卻一反常態直勾勾看著那只兔子一動不動。
    獅子吃東西向來極快,在王科長他們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下,它從容的將剩下的兔子幾下就祭了自己的五臟廟。王科長他們幾個這下總算稍微正常了一些。
    稍作休息之後,老李喚回獅子,帶著它走到隊伍的前面帶路。我跟在中間,王科長他們幾個則是掉在最後。按我的推測,現在他們幾個應該早就應該體力透支才對,可是他們幾個雖然也落後於我們,卻半點都沒有體力透支的跡象,甚至隱隱還有亢奮過度的痕跡。
    翻過一道長滿松樹的山梁,一座雪山終於從雲霧中露出了真身,這是附近最高的山峰——強佫巴山。
    看到強佫巴山的瞬間,我清楚地看到了老李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就連牽著狗的手也顫抖個不停。至於王科長他們,卻似乎是難得地安靜了下來。
    我不是登山愛好者,自然也對爬山這種吃力又不好討好的工作不感興趣,自然而然,我對山也不感興趣。但是眼前這個強佫巴山是一個例外,這個僅僅只有4354米的山峰,充滿了神秘的魔力,它每年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要吞噬掉好些生命。
    我才來時曾經和小舟爬上過通訊站後面的小山,當時曾經看過偶爾從雲霧中現出身影的這座雪山。從小到大第一次看到雪山,當時還有點小資情調的我,還差點作詩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激動心情。
    不過,詩還沒有做,小舟就飛快的拉著我下了山,一路上給我講了關於這山的傳說。
    據他所說,強佫巴山上有山神,任何膽敢在陽光照耀時直視強佫巴山的人都會被山神詛咒的。
    我當時對小舟是大加讚譽,稱他是溝通民族文化的先鋒,是軍民團結之楷模,說了越多,最終的意思卻是嘲笑他不過是一迷信腦殼,成不了什麼大器。
    可是現在,突然看到這座山還有老李的表情,我的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氣,莫非,這座山真的有什麼古怪?或者還是說,王科長他們幾個,根本就是被強佫巴山裡的山神給詛咒了?
    這樣背上一涼,緊接著溫度好像又低了下來,我全身的皮膚登時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老李抬起頭看了看天色,不無憂慮地說道:“要下雪了,我們快點上山,我知道哪裡有住的地方。”
    獅子再次率先開路,有時候我甚至懷疑,這哥們是不是藏獒和獵狗的混血,因為這一路走來,它幹的盡是些獵狗的活兒,擺明瞭它純粹就是藏獒的臉,獵狗的心。
    我這一走神,那王科長他們幾個人居然超過了我,走到隊伍中間去了,意識到自己走到了最後面的一瞬間,一股更強烈的寒意朝我襲來。我登時打起了冷戰,就連說話都困難,牙齒“格格格”的不停地撞在一起,舌頭也活動不開。我心下駭然,暗想自己莫不是中了那個什麼詛咒?
    原本不信鬼神的我,在連續遇到這許多事情之後,心裡也開始慢慢有些猶豫了。
    老李在前面也發現了我不對勁的地方,許是我那時臉色確實十分嚇人,他幾步跑到我的身邊,扶住我的胳膊急切的問道:“羅技師,你怎麼了?”
    這時候的我已經凍得渾身無力,嘴唇都變成了紫色,老李見狀趕緊掏出他的保溫壺,給我灌了一大口熱水。
    熱水下肚,身上的寒意驅散了不少,過了好一會兒,我終於緩過勁來道:“剛才突然一陣發冷,差點凍死了。”
    老李擔心地看著我,想了想,又從懷裡摸出一包東西放在我手裡。那包東西重倒是不重,拿在手裡發出輕微的悉悉索索的響聲,估摸著應該是什麼藥材,至於到底是什麼東西,卻後來是進山了,我才知道的。
    交給我這包東西之後,老李整了整衣服,放心的說:“有這個東西,應該沒有問題了,羅技師,我們今天晚上就可以住房子裡了,在前面就有住的地方。”
    我雖然緩過勁來,但還是凍得不行,一聽說有住的地方,趕緊要緊牙齒點頭答應。
    老李帶著我再次走到了隊伍的前面。
    我們通訊站的海拔也就三千二三的樣子。走到這裡,海拔至少有近五千,其實還應該更高一些,因為沒有走多久,我就已經累得不行了,缺氧加上身體到處傳來的疼痛,現在每走一步對我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當然,老李也不再輕鬆,畢竟這裡已經超過我們熟悉的地方快兩千米,要是他再健步如飛,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也是中了詛咒,不是正常人了。
    根據目前的情況,我基本上已經確定了王科長他們幾個是受詛咒了的,不然,作為經常生活在低海拔地區的人,他們絕對不可能在我和老李都受不了的海拔上,還能緊跟在我們的身後。甚至,我懷疑要不是他們需要獅子帶路,他們會直接撇下我們單獨去找那個逃兵。
    “前面那個山頭,翻過去,就到地方了。”老李說。
    老李的嘴唇也凍得發紫,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居然看到在半山腰上還有一截水泥的臺階,只是好像年久失修,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也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個年頭了。
    我的體力也快到極限,聽老李說在那裡可以休息了,也就鼓起勇氣,拼盡全力堅持著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剛走近那半截臺階,一種蒼涼的感覺撲面而來,這個臺階比在遠處看起來還古老得多,上面密密麻麻留下了許多風沙雨雪的痕跡,最下面幾階甚至一踩就會碎成幾快滾下山去。
    要是在其他地方,這樣古老破敗的臺階也沒什麼奇怪的。可是,在這樣人跡罕至的雪山腳下,突然出現這樣的東西,讓我有了一種詭異的感覺,這個東西怎麼看怎麼都會感覺到一絲不和諧的味道。
    那截臺階也沒有剩下多少,我們一行人爬上去之後,就看到一個同樣破爛的水泥台,大小寬窄也就一輛轎車的樣子。在水泥檯子的另一側,還有一條水泥臺階,不過保存的狀況卻比我們上來的那個要好得多,至少看起來一直通到雲霧裡的那部份都還保存得挺完整。
    至於通到雲霧裡的部分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人完全無從猜測。本來在這樣的地方突然出現人造的建築,就已經讓人糊塗驚訝萬分。
    我自然也驚訝得不行,但是腦袋因為缺氧的緣故,思考都變得緩慢了許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王科長他們幾個走到了最前面,我這才反應過來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於是趕忙拉住老李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李這次比之前都乾脆,直接回答道:“這裡是最早的通信站。”
    通信站?!
    很快,我就知道老李說的是實話,因為,我看到了早先的部隊修建東西時特有的用白色碎瓷器拼成的文字。
    “1985年8月22日。王偉澄。”這是這條路修建的日期,後面的是修建人的名字,不過這個名字聽起來卻是相當耳熟,只是我腦袋已經暈得厲害,一時間也想不出這個人是誰。
    老李似乎是來過這裡,一走上這條路他就一言不發,就連一直表現得很活躍的獅子也變得沉默,一路上不但沒有到處亂竄,反而一直亦步亦趨的緊緊跟在老李的身邊。
    我突然想起有人曾經說過,藏獒這東西記性最好,一個人只要見過一面,它一輩子都能記得。對於一個地方,也是一樣的道理。這樣的話,那是不是表示獅子也曾經來過這個地方而且吃過虧,所以它才這麼膽小謹慎?
    看到獅子如臨大敵的樣子,我的背上又冒出來一股寒氣,仿佛在這霧氣之中有什麼東西正窺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一樣。
第七章 雪山鬼屋
    看到獅子如臨大敵的樣子,我的背上又冒出來一股寒氣,仿佛在這霧氣之中有什麼東西正窺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一樣。WWw。
    我忍不住靠近了老李,問道:“你來過這裡?”
    老李點點頭,把栓獅子的鐵鍊放到了我手裡,說道:“羅技師,我來過這裡,獅子它也來過這裡。記住,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獅子太遠。”
    見老李的臉色異常的蒼白,我愈發地感覺到不安,通信站裡有各種各樣的關於鬼怪的傳說,以前我就當做解悶的笑話來聽,而現在,自己正陷進這樣的笑話裡面,無論如何,我都笑不出來了。
    又默默的走了幾分鐘,這條水泥臺階終於到了盡頭——在山間的陰影裡,一座二層的小樓孤單地立在那裡,小樓四周的水泥圍牆已經坍塌了大半。這樣,我們很輕鬆地就翻到小樓裡,站在樓下,看著那黑洞洞的視窗和緊閉的生滿鏽的鐵門,我的腦袋裡突然冒出了“毛骨悚然”這四個字!
    ……老李的狀況越來越不好,似乎對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好的回憶,而且他不用找就直接找了個窗戶跳進去,而且獅子的狀態也很不正常,一到這裡,它就緊跟著老李一步也不離開,不像是它在保護老李,反而像是需要老李來保護它一樣。
    藏獒這種狗一向膽大包天,有人曾經做過試驗,藏獒是少數幾種敢直接單挑獅子老虎的犬類之一,而且它們是這些犬類中對主人最忠誠的一種。
    可是現在的獅子,卻是這個樣子。這一切,讓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老李他一定在這裡經歷過不同尋常的事情。
    我實在無法想像,假如真是我猜想的那個樣子,他們曾經來過這裡的話,那他們曾經遇到過什麼樣可怕的事情?想到這裡,我原本就已經越來越深的不安感越發地強烈起來。對這個廢棄的通信站,我甚至連進去的勇氣也沒有,要不是老李叫了我好幾遍,我真想在外面露宿一夜,哪怕就是被冷死都行。
    雖然這是一個已經廢棄的通信站,不過走進去還是能夠看到軍隊的影子,不論是水泥的牆面還是房間的佈局,同我生活了小半年的地方都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因為廢棄已久的緣故,所有的牆面上都流露出一種頹廢的氛圍。
    王科長他們幾個的話越來越少,跟我們進到屋子裡之後,他們隨便找了一個地方躺倒,就各自睡去。倒是老李,他忙裡忙外的,不但拿出來他們的被子來給他們蓋上,更還跑到屋子後面拿了一些柴火回來點了一個火堆。
    老李好像忘記現在才下午六點多一點,外面還亮著天,原本還沒有到應該生火的時候,不應該這麼早早地生了火。
    不多時,王科長他們就發出了鼾聲。想到昨晚的事情,我一看見他們睡覺,就頭皮發麻,生怕他們再次發狂。還好,老李從被囊裡又拿出一些之前的藥草扔進火堆裡。隨著煙霧緩緩升起,淡淡的藥草味慢慢彌散開來,我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點。老李蹲在火堆前,隨著火光的跳躍起伏,他的臉色也好了一點,不再象白天那樣難看。
    看著他的臉,我突然有一種感覺,今天晚上,他就會說出一些事情:一些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的事情。果然,剛剛吃過東西,老李就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抱住了獅子的脖子輕聲說道:“羅技師,這裡,是一個鬼屋!真正的鬼屋。”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看著老李在火光的照耀下*陰晴不定的臉,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得不默默的接受他的說法。老李一邊用一個木棍不時的撥弄火堆,一邊輕柔的撫摸著獅子毛茸茸的大頭,他似乎是陷進了回憶之中。
    直到那些藥草燃燒完畢,老李才微微合上眼睛,輕聲道:“那是五年前的事情。”
    聽見他開始說話,我放下了手裡的壓縮乾糧,靜靜的看著他,老李似乎回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他的臉上居然有一冷汗冒了出來。
    “那時,是我轉為一級士官的第二年,這個通信站也才成立四年。我記得很清楚,有天上級通知我們,有幾個日本的旅行者在我們站附近失蹤了。”老李說到這裡,終於穩住了神,他點上一支煙,猛吸了一口,接著說道:“我們當時為了找那些失蹤的日本人,一共來了六個人,也走到了這裡。”
    他吐出的煙霧彌散在空氣中,緊張的氣氛漸漸蔓延,我越發不安起來,為了讓氣氛輕鬆一點,我努力假裝輕鬆的笑著問道:“總不會只有你一個回來了吧。”
    老李搖搖頭道:“沒有那麼恐怖,我們都回去了,只是…”他歎息了一聲,道,“那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羅技師,我見過鬼,不對,不是鬼,班欽大師說它們不是鬼。”
    我忍不住苦笑了出來,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一個班欽大師,不過見老李表情嚴肅,我還是告誡自己,想要平安回去的話,還是老老實實聽著的好,因為現在他說的事情肯定是同我們遇到的怪事有關。
    也許是我的苦笑刺激到了老李,他的神情又沮喪起來,這也是我頭一次看到一向沉穩老練的老李也會沮喪,他低下頭,繼續說道:“班欽大師告誡過我,不要再回這個地方來,可是,哎,羅技師,你不會相信的,這幾年裡,我經常會夢見這個地方,真的。”
    老李睡眠不好我是知道的,這幾個月裡,我經常見他夜裡一個人在屋子外面抽煙,只是沒有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年他在這裡到底遇到了什麼,居然能讓他這樣一個硬漢子做夢都被嚇醒?
    “我看到了那些日本人,不,不能說日本人了,他們……我不知道他們還是不是人!”老李面露驚恐的說。
    我正想說:“他們本來就不是人。”不等我開口,老李用手指著那扇鐵門道:“那扇門是我們封上的。當時,他們就在外面。”
    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我突然覺得一陣惡寒,經他這麼一說,我再仔細一看,那扇門確實不太對勁,上面居然佈滿了密密麻麻的不知什麼東西撞擊造成的痕跡。
    部隊那時的鐵門雖然比不上現在的防盜門之類的先進,可那也是用三毫米厚的鐵做成的門,那些人居然能留下這麼多的痕跡——可見當時的情況有多恐怖!
    老李停了一下,平復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當時我們六個人就在這個屋子裡,那些日本人看到我們,就發瘋似的想沖進來。像要吃人一樣。我們一看情況不對勁,連忙把大門鎖死……他們進不來,然後,就在外面打了起來,羅技師,他們真的不是人!他們吃人!就在這個門外面吃人!”
    聽到老李說那些日本人吃人,我突然想起來王科長他們的樣子,豈不是昨晚他們也是想要吃掉我?想到這重,我忍不住全身發抖,雖然我膽子也還是算比較大的,可是想到自己差點被人給生啃了,還是忍不住害怕起來。
    見我緊張地盯著王科長他們幾人,老李大概看穿了我的心思,又抓出一些壓得很死的藥草扔進了火堆裡。等到煙霧再次升起後,他才輕聲說道:“(王科長)他們倒不是那樣,至少現在他們還有人形,當時班欽大師給我們說過,還有人形的,用這個藥草點燃就能控制。當時那些日本人,已經完全不像是人了。”
    聞到藥草那特殊的味道,我稍稍放心了一些,不過,這時老李的臉色卻變得很差。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用顫抖著的手撥弄著火堆道:“羅技師,他們沒有臉,那些日本人整個臉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張嘴!”
    沒有臉的鬼到確實是日本同志們的民間傳說,想不到那幾個哥們居然在西藏變成了那副模樣,我又驚又怕,又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老李也沉默起來。過了一會,我抬起頭來看著老李,問道:“那你們是怎麼跑掉的呢?”
    老李的神色黯然了下來,過了一陣,他把煙頭扔進了火裡才歎道:“是班欽大師救了我們,還有獅子的媽媽。是他們兩個救了我們!”
    聽著老李用低沉的聲音敘述這裡五年前發生的故事,雖然他安然無恙的脫身,我還是聽得驚心動魄,全身汗毛倒豎,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原來當年老李他們六個奉命進山尋找那五個失蹤的日本友人。要是其它任務吧,他們也還能盡心盡力完成,可是偏偏他們他們幾個原本就對二戰歷史頗為熟悉,現在要想他們去尋找所謂的日本友人,這事,就不能怪他們想要偷懶一下了。
    老李他們一行人裡,只有有一個老兵曾進過山,他也知道山裡有一個廢棄的水泥房子,於是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在水泥房子裡休息幾天就回去赴命,這樣也算是對上級有了交待。
    離開駐地,老李他們在山裡走了一天半,很順利的就走到了這裡。萬萬沒有沒想到的是,水泥房子裡已經有人來過了,而且就是那幾個日本人!不過他們好像是在這裡住了一天,後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第八章 夜幕下的危機
    說到這裡,老李搖搖頭,苦笑了出來。wWw,
    按照老李的說法,當時他們幾個人發生了分歧,究竟大家留在房子裡隨便打發幾天時間就回去覆命,還是派出一部分人出去找那些日本人——畢竟這涉及兩國邦交,弄好了找到人,立功受獎,對於一些人來說,這也是一個難得的翻身機會。
    後來他們吵了一架,終於作出決定,將人馬分做了兩幫,三個出去找,另外三個願意留下的就留在這個屋子裡。
    事情到了這裡,我當然也應該猜到了老李是留下的人之一。隨著故事的深入,老李的表情愈發沉重,我大致猜到後面應該發生了什麼,只是猜不到那些人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沒有臉的鬼?
    接下來,老李他們幾個留下的人,按照野外宿營的要求收拾好屋子,還特意把窗戶都全部加固了一遍,目的在於防範黑熊一類的猛獸。
    幸好他們有這點覺悟,不然的話,那天晚上老李恐怕真得交待在這裡,更別提還能活生生的在這裡給我講故事了,當然這是後話,現在先不提。
    話說老李他們幾人做好了過夜的準備,沒有想到才剛剛天黑,正當大家準備美美的睡上一覺的時候,他們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驚恐的喊叫聲。
    老李把門稍稍打開一條縫,只見先前幾個出去的人,一個個都驚駭萬分連滾帶爬的往回跑,幾乎連話都說不清楚,只能啊啊的叫著。老李趕緊開門放他們進來。
    那三人一進門就不住的喘氣,個個臉色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起初老李還以為他們遇到了狼群襲擊,因為這幾個也算是身手敏捷的了,又都帶著槍,尋常野獸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更何況裡面還有一個人傷得很重,看那傷口,也應該是野獸撕咬留下的痕跡才對。
    不過,林芝地區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狼群為患的事情,老李也不明白他們是倒了什麼黴,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幾個人稍微喘過口氣後,告訴了他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襲擊他們的,根本不是什麼狼群,而是那些所謂的日本友人!
    那幾個日本人吃人的事情,老李開始一說,我就已經估摸了個大概,現在聽得他這麼一說,也就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不過還是沒有猜到老李口中的那個班欽大師是怎麼捲入到這場是非裡面來的。
    老李的聲音愈來愈低沉,我越聽越覺得恐怖。當時那幾個出去找人的傢伙,逃回來時無一例外的全都是傷痕累累,最嚴重的一個甚至差點被開膛破肚。老李他們雖然及時封了門,卻也被那幾個隨後而來的怪物在外面砸門的聲音給嚇破了膽,老李實在忍不住,也顧不上什麼友人的話,朝他們開了槍,打傷了裡面一個。
    原本老李只是想嚇走它們,沒有想到,槍聲一響,中槍者身上血流如注,剩下的幾個一見到血,立馬紅了眼,不由分說的撲上去,把那個被打傷了胸口的同伴活生生開膛剖度吃下肚去。老李他們看得心驚膽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事後,衝動的老李被班長扇了一耳光。理由是,日本人吃人,這事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而老李開槍傷人,這是無法回避的事實,受到懲罰,也是必然的!
    這就是現實,我歎了口氣,同情地看著老李,他現在看起來倒是釋然了,不過,連我這聽故事的人都還替他不平,他是不是真的釋然又有誰知道呢?我對老李說不上同情,直接原因莫過於在開始時他對我處處隱瞞,雖然明知道現在這局勢,我和他才是一路人,但我心裡老是有點懷疑什麼,總覺得老李還有什麼沒有交待的。
    他們幾個開槍也不是,不開槍卻也沒有把握能制服那幾個鬼,甚至裡面迷信一點的已經徹底嚇破了膽,只能在那裡直哆嗦,嘴裡諸天神佛地亂祈禱。
    幾個怪物分食了那具屍體之後到也安分了一點,我猜測可能是因為吃飽了的原因。這幾年我同學們很喜歡一個叫生化危機的遊戲,其實說起來,老李口中的那幾個人倒很像生化危機裡感染了的喪屍。只是生化危機裡可沒有感染了會連臉都沒有的喪屍啊!
    而且我一直好奇的是?那個班欽大師?他到底是怎麼樣救出老李他們的,而且聽老李的意思,那幾個沒臉的人,最後卻也是救回來了的,人沒有臉本已是難以想像的事情,更何況把已經沒有了的臉給找回來!
    想到這裡,我開始時的恐懼感覺已經減弱了不少,反過來卻對這些事情產生了濃重的好奇。
    過了一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老李突然間問我道:“羅技師,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這個問題他似乎已經問過,不過,我能怎麼回答?
    雖然我已經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鬼神,但是,那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很多事情,不是懷疑就能發表意見的。
    他詢問完我,也不等我回答就自言自語道:“我原來是不信的,可是,現在我相信了。”
    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他討論,他似乎也明白這點,苦笑了一下,老李從背囊裡掏出一包東西放到面前。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只能依稀看到他的包裡還有另外幾個小包,至於小包裡有些什麼,我確實是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想了。
    畢竟我也是走了大半天才到這裡,雖然以前底子不錯,可是這裡好歹也是雪線附近,這樣一趟走下來,我也確實快要到極限,能聽完老李說那麼多話,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老李收拾好東西,卻突然想起什麼來,只見他三兩下收拾完手裡的東西,然後急衝衝地跑向了房子的後面。
    我和這時雖然也已經昏昏欲睡,一見到老李急衝衝的樣子,我也一下緊張了起來,馬上爬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老李跑到後面的一個小房間裡,這裡似乎是原本的廚房,在廚房的中間,卻是一塊很不合時宜的石頭放在那裡。
    見我也跟了過來,他招呼我過去一起搬那塊石頭。
    眼見他的神色越來越著急,我也一咬牙和他兩人搬開了那塊至少有近三百斤的石頭。
    剛一搬開石頭,我的腦袋就一下子亂七八糟響做一團,因為,從石頭下面傳來的,是濃郁的血腥味!
    剛一搬開石頭,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危險的感覺也隨之而來,老李的表情變得異常沉重。
    能有這麼重的血腥味,這個石頭下面,到底藏著什麼東西?
    我的腦袋混亂成一團,只能看著老李拿著手電筒照到了石頭下的那個洞裡。在電筒的白色冷光下,洞口冒起了一絲絲的霧氣,稍等了一下,霧氣略微散去的時候,我也看到了那裡面的東西,如果說剛剛腦袋還會亂做一團的話,現在我腦袋卻是除了嗡的一聲外,什麼念頭啊,想法啊,一瞬間都沒有了!
    “這,這是什麼?”
    我疑惑不定地看著老李問道:“這是血嗎?”
    老李搖搖頭,沉默了一陣才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班欽大師曾經說過,這裡連著地獄的血池,只要這裡變成了紅色,這座池子周圍所有的活物都難逃一劫。”
    我的心也是一沉,如果老李沒有騙我,那今天晚上,我們恐怕會遇到什麼意想不到的危險!
    幾乎是一個眼神的功夫,我和老李已經達成了默契,兩個人同時抬起石頭再次封住了洞口。
    封完洞口,老李馬上走出去開始收拾步槍,我也趕緊收拾自己的手槍,面對那隨時可能到來的危機,我們不約而同地開始準備起武器來,而且,我在心裡也暗暗發誓,不論以後怎麼樣,只要真的有那些沒有臉的怪物過來,我一定會一槍一個全嘣了他們!
    王科長幾人不知為何也醒了過來,不過還好,除了精神萎靡一點,幾個人到也沒有變成那種沒有眼白的恐怖模樣。
    老李準備好步槍,又找出一包東西扔給我,打開一看,裡面居然是一包硫磺粉末。
    他把硫磺交到我手機後又遞給我一包不知名的草藥粉,然後認真地看著我說道:“羅技師,如果不行,你就跑吧。”
    這個意思倒是明確,如果真的遇到什麼危險,就不要再管他和王科長那幾人,讓我自己一個人跑就是了。
    可是我能幹出那樣的事情嗎?我羅某人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幹不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但是讓我臨陣脫逃,卻也是絕對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的!好歹,我也是男人!
    “你什麼意思!我不會丟下你們的一個人走的!”雖然現在我心裡也是一片茫然,可是,我也更堅決了不能走的決心。
    我這人就是這樣,平時雖然懶散,但是一旦被激起了血性,卻也是悍不畏死的脾性。
    似乎發覺了我的態度堅決,老李搖搖頭,步槍被他背到了背上,子彈也上了膛。
    獅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了門,我盯著老李,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哪怕那時已經嚇得雙腿無力,卻也拼著一口氣拿出了男人的勇氣。[/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41

[size=4]第九章 意外和新的發現
    不料,老李收拾好東西第一句話就是:“我是說他們,你不用管那幾個人,我現在就出去,在外面接應你們。wWW!”
    出去?
    我的腦袋裡登時冒出了現在的氣溫,這樣的夜裡跑去外面,至少是零下十幾度,雖然他已經穿上了大衣,可是,就算是穿著貂皮,現在出去也多半是凍死的多吧!
    可是,我現在偏偏無法制止他,畢竟現在的情況,如果全留在這裡,一旦發生什麼意外,我們連一個接應的人都沒有。
    倒是他出去了,我們在遇到一些問題時還能有一個照應,而且老李雖然是一個技術兵,槍法和野外技能卻也不差,派他出去,也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說了這麼多,老李還是大步走了出去,王科長他們幾個還是裹在被子裡沒有出來,說實話,我現在愈發地討厭這些機關裡的幹部了。一個個養尊處優,都這個田地了,很多事情還指望我們來服侍他們,還當自己是機關的大爺!
    既然已經下了決定,我也不再搭理他們幾個,一會兒一旦發生什麼事情,我肯定立刻就會拋棄這些傢伙。
    老李推開門走了出去,我也把手槍關上保險放進槍套裡,畢竟手槍這東西太不安全,萬一走火崩了自己可不好。
    王科長他們見老李走了,似乎也清醒了過來,趕緊過來圍著我問道:“李老兵他去那裡?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不耐煩地看了他們一眼,我冷冷地說道:“他出去放哨了,這個地方也不安全。”
    聽到這個解釋,他們也放心了一點,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露出哪怕一點為老李擔心的樣子。眼見他們這樣,我的心裡更加煩躁,簡直一秒鐘都不想和這幾個人呆在一起。
    收拾好自己的裝具,我一個人轉到了後面屋子,看著那塊堵住那個洞口的石頭,我的煩躁愈演愈烈,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卻始終抓不住什麼頭緒。
    現在時間已經快到晚上七點,雖然西藏還遠遠沒有到天黑的時候,但是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廚房這個地方不知道為什麼被封得死死的,光線更是暗得出奇。
    想到這點,我忍不住想要讓自己住的環境能亮堂一點,畢竟在這種黝黑密閉的環境裡呆久了,人也會變得抑鬱的。想到就做,我打開手電筒開始找尋以前留下的窗戶的位置,不料,手電筒的光照到最大的那面牆壁時,我居然在手電筒白色的光線下看到了一個大大的骷髏。
    那個骷髏足足有三十公分大小,畫功很粗糙,而且筆劃淩亂,一看就知道是隨手亂畫的東西。
    但是,骷髏所處的地方下面還有一些已經看不太清的字跡,在這個地方會有這樣的東西,本身就已經帶上了不一樣的味道。
    出於好奇,我大膽走到了那骷髏壁畫和那些字的前面。
    我走到那些畫和字的前面,幸好因為個性的原因,我手裡的手電筒都是led的高檔貨,白色的冷光照在那些畫面和文字上,卻也清晰得很。
    只見那字跡頗有些潦草,似乎是匆忙中寫上去的,顏色卻是暗紅色,我暗自揣測,可能就是用那洞口裡的紅色泉水寫下的。
    上面的話還算簡單,總共就三句話,第一句是“不要搬開那塊石頭”第二句是“絕對不要喝裡面的水”第三句是“馬上離開這裡!”
    三句話裡也只有第三句話帶上了標點,而且看那字也是反復塗抹過,大概是為了讓字跡更加清晰吧。
    我正看著,突然心裡升起一個念頭,聽老李的話,貌似,這個泉眼裡的水不是一直都是紅色,如果是那種血一樣的顏色,恐怕不用專門提醒,就肯定不會有人會傻到喝那樣的水吧?
    假如這個假設成立,那麼留下這些字跡的人,他用的會是什麼?血?人血?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冷戰,會是怎麼樣一種情況,會讓人用血留下這樣的字?
    在圖畫的角上,我又找到了一個名字,王偉澄,怎麼越看越覺得熟悉?我突然想起來,這個王偉澄不就是水泥路上留下的名字嗎?然後,我的腦袋難得地靈活了一次,在我們的總站裡,我似乎也見過這個名字,而且是在站史館裡。
    就在這時,王科長他可能是在外面找不到我,也低著頭走進了這個屋子裡,見我正在看著牆上的東西,也就好奇地問了一句:“小羅啊,你在看什麼?”
    我突然想起來王科長似乎是分管站務的人,或許他也能知道一點什麼吧,就順口問道:“你知道王偉澄這個人嗎?”
    突然被我提到這個名字,王科長一愣,一時也想不起來,我只能再提醒到:“我記得在總站的站史館裡見過這個名字,只是現在想不起來是那裡見過的了。”
    一說到站史館,王科長猛地一拍腦袋道:“我知道,是717事件,他帶車,一車十三個人全摔死在山溝裡了。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在他說到王偉澄已經死掉的時候,我只覺得全身發涼,然後苦笑著看著王科長道:“他,或許還有那十幾個人,都是死在這裡的。”
    王科長被我這樣一說,整個人一下子呆在那裡,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拉住我吼道:“你不要胡說,我還見過他們出事現場的照片的!”
    我能理解他現在的感受,就算他們再怎麼遲鈍,現在恐怕都已經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更何況,不知道為什麼,我一到這個地方就有很不好的感覺,不知道他們是否也有這種感覺。
    不過,現在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已經有所發覺了吧,我安撫了他一陣,等到王科長稍微冷靜了一點,才指著牆上的畫告訴他道:“我懷疑,這個就是他死前用血留下的東西。”
    王科長呆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陣,他才象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說道:“羅技師,我下面說的話,你就當沒有聽到吧。”
    我心裡有數,他一定是要告訴我什麼事情,而且是會影響到他前途的事情。
    王科長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小羅,我不知道你相信鬼神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三年前,地方曾經出過一件事情,一個小孩的心被吃掉了。”
    聽到他說得這樣嚴重,我反而覺得一陣好笑,和我們現在遇到的事情比起來,這個事情也不是什麼大事吧,況且現在這個社會,有這樣的變態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呢!
    他見我不以為然的樣子,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以為是那些偷器官的人幹的?不是的,他的心,是突然就沒有了的!”
    一個大活人,走著走著就摔倒在地,等送去醫院時已經死掉了,等到屍檢,才發現,他的胸腔裡,心臟已經不見了,而且外面半點傷痕也沒有!
    王科長講完這個事情之後就站在那裡直勾勾地看著我,搞得我一時到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盯了我一陣,最後還是歎氣道:“這是真事,上面不讓我們傳這件事情,不過我和那孩子的爸爸關係不錯,也知道一些情況,當時屍檢的醫生都嚇到了,一直在說什麼贊神息怒的話。後來他爸爸告訴我,孩子就是因為從山上撿回來一個給贊神的貢品才糟了的。”
    贊神是西藏原始宗教裡信奉的神靈,這點我倒是知道的,後來蓮花生大師進藏,據說已經把絕大多數贊神收歸成了密宗的**神。
    不過還有部分地區,特別是以林芝這個地方為首,卻還是依然信奉那些贊神的,聽說還頗為靈驗。
    說完這些,王科長的情緒更加低落,他不停地搓著手說著:“我們一定是擅自闖進那些妖怪的禁地了,怎麼辦?怎麼辦?”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一到晚上他就會變成那般模樣,我也不想告訴他這些,現在這樣的情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他因為那事發起瘋來,我生存的機會無疑又會少上許多。
    在這裡呆了一會兒,我的思路仍然沒有理順,不論是王科長他們身上的怪事,還是老李似乎還有隱瞞的事實,都讓我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一條可以將所有事情串起來的線索,但是冥冥之中,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些事情之間應該有什麼聯繫。
    換一個思路,假設這些事情都是同那些所謂的贊神有關。那麼只能認為,一個新兵不小心觸怒了一個這個山裡的贊神。不幸的是,這個贊神是一個脾氣不好的哥們兒,它不但收拾了那個觸怒他的兔崽子,還連帶著收拾了我們。
    這個解釋似乎是現在最合理的解釋,如果按照這個思路,贊神一旦被觸怒,是需要祭品才能平息它們的怒氣的,而這個祭品,往往是什麼全牛活羊之類,還必須得依靠苯波巫師作法才能成功。
    這樣看起來,我們幾個這次似乎是在劫難逃,我越想越覺得不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老李他們當年遇到的情況比現在還危險十倍,但是最後也解決了,而那個班欽,也應該是僧人而不是苯波巫師才對。
    我一邊想著一邊走到了火堆前,突然聽到腳下一聲脆響,好像是踩碎了什麼東西。
第十章 危機到來
    腳下踩碎的東西發出的脆響把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我低下頭,在火光裡看見地上有一隻破碎的蟲子屍體,看樣子似乎不小,只是看不清具體是什麼蟲。WwW、打開手電筒,燈光下看到一地綠色的粘液,終於看清了那蟲子的樣子,卻是象極了小時候在河裡抓魚時偶爾抓到的一種蟲子。好像是叫什麼龍蚤什麼的,不過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龍蚤會爬到岸上來的。
    正疑惑中,旁邊又傳來一聲脆響,緊接著就是劉幹事的叱駡聲:“什麼鬼地方,怎麼大冬天還有蟲子到處亂爬!”
    聽到這話,我的腦袋裡終於反應過來,這個時候怎麼可能還有蟲子!要知道外面可是零下十幾度的溫度啊!
    我轉過頭,王科長也想到了問題所在,正一臉恐懼地看著我,只是,看著我有什麼用,現在的我,比他們強不了多少,雖然身上有一把手槍,可是對付這種蟲子,手槍有個毛用!
    我瞟了一眼王科長,眼見他已經嚇得手足無措,也只能擔起了組織這幫人的重擔。
    拉過王科長,我指了指窗臺,把手電筒塞進他的手裡說道:“去看看外面還有這蟲子沒有!”
    聽見我叫他去看蟲子,王科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旁邊幾個人也發現了情況不對,那態度明顯就是王科長說什麼他們也不會聽的。王科長也明白了現在自己的處境,只能懷恨地盯著那幾個人接過了手電筒。
    至於我,在他接過手電之後也不再管他們之間的事情,在真的遇到那些蟲子過來之前,我必須找到一個可以為我們幾人換來生機的地形。
    窗外陸陸續續越來越多的蟲子出現,在王科長的招呼下,那幾個傢伙也不得不守在門口和窗戶邊上不斷拍打著鑽進來的蟲子。留給我的時間越來越少,我走到屋子後面,在後面還有一堆柴火,老李他應該也是在裡面取的柴火,這些已經在這裡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木材倒是給我了一個提示,用火應該能阻止那些怪蟲的!
    只是,要在什麼地方放火才能阻擋它們呢?這個地方是在一處山坳裡修建的,後面是絕壁,前面是破爛的圍牆,中間是三層的樓房主體,不過上去二樓的樓道已經被封死了,而且,我也不確定那種怪蟲會不會爬牆,這樣一來,能夠供選擇的地方更加少得可憐。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必須得選擇一個不但可以防守,在危機時刻,還必須得能顧及逃跑的地方。雖然已經頹廢了半年,但是當年在軍校裡學的東西我還沒有完全忘記。不僅僅要防守,還必須兼顧進攻和防守。不過這個時候,我有一種感覺,面對這些蟲子,我是不會有進攻的機會的,最重要的,僅僅只是抱住自己的命而已!
    繞過堆積柴火的地方,我被地上的一個東西絆了一下,差點一跤摔了下去,爬起來用手電筒一照,剛才絆倒我的,居然是一具已經凍結的屍體!
    其實我不是沒有見過屍體的人,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家附近曾經發生過運雷管的車爆炸的事故。那時我應該是還在讀小學的樣子,爆炸之後卻是第一時間跑了過去看熱鬧。
    當時的爆炸場面倒是極慘烈的,可惜卻沒有能觸動只有一點點大,還天不怕地不怕的我。這也是我經常拿出來吹牛的談資,只是此刻突然發現一具屍體,我卻沒有了當初的勇氣,看到那只手的瞬間,我差點驚叫了出來。
    呆了兩三秒我才反應過來,雖然心臟還激烈地跳個不停,但還是能爬到一旁撿起了地上的手電筒照了過去。
    當手電筒的光照到那具屍體的臉上時,我再次嚇得差點把手裡的手電筒掉到了地上,因為那個人的臉上,赫然就是老李所說的沒有臉的人!
    一個老李嘴裡說的怪物居然會死在這裡,我的腦袋裡一瞬間轉過了無數的念頭,一個念頭突然從我腦海裡冒了出來。
    這個人,他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老李辦事一向小心,應該不會放過搜索這個地方才對,而這個傢伙周圍的冰看起來卻是已經凍結的樣子,看樣子在這裡時間已經不短了,老李沒有理由沒有發現它才對。如果老李他知道這個東西在這裡,為什麼又不告訴我呢?
    還是說,我又忽略了什麼了嗎?左思右想,還是沒有得到答案,從外面傳來的踩碎蟲子的聲音越來越密集,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不論這個傢伙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找到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正想離開,我突然瞟到這個傢伙身後似乎有一條痕跡!那痕跡看上去就像是某種兩棲動物從水裡爬出時留下的痕跡一般。奇怪的是,在這樣的溫度下,怎麼可能留下水的痕跡?現在的溫度,幾乎是撒泡尿立刻就能結冰的!
    我心下起疑,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個人的屍體,這不看還好,一看,又發現了新的問題,在他的背上,竟赫然有四個彈孔!我當時就想到,會不會是老李開的槍,不過轉念一想,應該不會,老李手裡拿的可是槍聲驚人的軍用步槍。如果是他開槍的話,我們在屋子裡也肯定能聽到的。
    而且我再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幾個彈孔,也不是軍用子彈留下的狹小傷痕,而是彈速較低,旋轉較慢的子彈留下的大面積創傷。
    也就是說,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另一批人在這裡,而且還帶得有武器。
    得到這個結論,我的心裡泛起了一陣酸澀,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意味著,我們不但要面對這些危機,同時還可能面對另一批帶著武器的人類對手。
    還沒有來得及考慮清楚,一陣怪聲打斷了我的思路,在手電筒的光芒下,我看到了那道痕跡的的源頭,是地上被打開的一個水泥井蓋,而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是,幾隻怪蟲正在那裡似乎是正在啃食那些形成痕跡的液體。
    就在剛才,我已經猜到了那些水痕一樣的痕跡很可能就是那沒臉的怪物槍傷處流出的體*液,而現在,這些怪蟲正在擺明態度,它們可是要吃人的!
    頭皮發麻的我深吸一口氣,從水泥蓋那裡爬出來的怪蟲越來越多,後來爬出的一些甚至已經沿著那些痕跡靠近了屍體。
    王科長急衝衝地跑了過來,看到我之後,他幾乎是象見到救星一樣跑過來拉著我說道:“太多了,太多了!”
    我苦笑了起來,前面太多,這後面的,恐怕也算不上少吧。這時怪蟲已經爬到了那具屍體的身上,那奇怪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我把手電筒移了過去,王科長也順著手電筒的光線扭動著腦袋,然後,我和他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有幾隻怪蟲已經爬到了那具屍體上,並且,它們正大口地啃食著屍體。
    我們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跑向了他來的方向,現在這情況,我們也只有
    逃跑一個辦法。沒有想到,剛剛跑到最初呆著的屋子,剩下的幾人就已經宣告不支,正想辦法拖著東西往我們的方向跑來。這下一見到我們,看見我們也同樣驚慌失措地逃回來的樣子,所有人的眼裡都不約而同地閃過了一絲絕望。
    我們幾個人擠在一起,慌亂得不知所措,兩面都是那種恐怖的怪蟲,真是前狼後虎,讓我們無處可逃,除非我們能飛到天上去,不然今天恐怕就非得這些怪蟲嘴裡的糧食不可!
    想到飛到天上去,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不是還有被封住的二樓嗎?料來那裡也不會封得太嚴實,倒是可以拼一把,看能不能逃到上面去的!
    短短的一瞬我就做出了決定,那幾個人早已嚇破了膽,聽到有人願意出來指揮,也是沒有什麼異議地跟在了我身後。只有王科長似乎是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跟在了我們的身後。
    一路踩死了不少那種怪蟲,我終於看到了那個屋子側面得樓道,只要穿過那裡,我們就能跑到樓上去,在我們的身後,陸陸續續的有怪蟲跟了過來,看得我們幾個人是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跑到樓梯口前,我帶頭沖了過去,不料才跑了兩步,我就重重地撞到了什麼東西上,一下子撞得我頭暈腦脹,直接摔倒在後面的劉幹事身上,差點沒有把他也撞下去。
    略微清醒一點,我打開手電筒看向自己撞上的是什麼東西,這一看不要緊,我只感覺自己的血液從頭一下子涼到腳,在我們面前,整個樓道已經被一堵磚牆給瘋了一個嚴嚴實實!
    我不死心地試圖撞開那堵該死的磚牆,只是這些老工程修得都是無比結實,又怎麼可能讓我輕易撞開?連續幾次下來,除了讓我全身疼痛加劇之外,卻是半點效果都沒有!
    見我一直沒有能撞開,王科長在樓道口大聲叫道:“它們過來了!小羅,你行不行!”
    聽到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何我就是一陣鬼火款冒,怒吼了一句:“媽的,你來撞啊!”[/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41

[size=4]第十一章 危機重重
    平日裡我雖然也是鳥人一個,卻也很少這些說話,王科長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似乎也動了怒氣,。WWw。不過那時我哪有精力去管他,見撞牆不成,我的腦袋飛速地轉了起來,正在苦思之時,突然看到了那幾個裝著被子的背囊。
    背囊裡應該還有幾床被子,我轉念一想,實在不行就用被子點燃了堵在樓道口,應該還能阻擋它們一下,至於被子燒完之後,我那時也沒有心情再想。
    現在這個樣子,也正是應了一句老話,死馬當做活馬醫,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我老人家至少還有一把手槍,關鍵時刻還能落個痛快。
    要是讓王科長他們幾個知道了我現在的想法,恐怕第一個倒楣的就是我。
    他們雖然還是有遲疑,不過還是很快地反應了過來,也紛紛撕開了被子面。軍用棉被品質就是過關,費了老大的力氣才被幾個人撕成了小條。我沖到前面把這些棉花點燃,不料,這不點燃還好,一點燃,更大的危機卻接踵而來!
    剛一點燃被子,我心裡警覺突生,從最開始踩到這種怪蟲開始,我就一直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直到此刻,我才猛地想起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是那裡來的。
    是聲音!踩死它們時候發出的聲音!不管是什麼蟲子,都不應該發出那種踩碎玻璃一樣的脆響,而發出那種聲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那種蟲子已經乾枯成了蟲幹,第二種可能,它們的外殼,在爬過來時已經結冰!
    一群結冰了的蟲子,在遇到火堆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至少,等我反應過來時,它們已經瘋狂地向火堆的方向湧了過來,在手電筒和火光下,至少上百隻怪蟲從好幾個方向爬行了過來,一旦被它們近身,我們幾個恐怕就真的要變成蟲糞回歸自然了!
    “媽的,老子拼了!”
    剛想跳出去看能不能殺出一條血路出來,最近的幾隻怪蟲倒是比我們動作還快,直接跳起來落到了火裡。
    只是還沒有落下去,我就聽到幾聲脆響,它們居然在空中就碎成了幾截。
    落下去的蟲子屍體險些把那處還微弱的火給撲滅,我心裡一緊,卻是擔心地看著身邊的幾個人,果然不出所料,他們幾個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出,撕被子的手也抖得沒了半點力氣。
    見這情況,我心裡火冒,大聲吼道:“媽的!你們找死啊!動作快點!”
    話音未落,王科長就怪叫了一聲,一隻手指著一個地方再也收不回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一下,就連我手上的動作都嚇得停了下來,在那個水泥蓋子的方向,跑來了一大群怪蟲,密密麻麻地沖著我們沖了過來!
    最靠近我們的蟲子不斷發出那種奇怪的脆響碎成幾截,火焰也是一副隨時都會被它們給撲滅的樣子。我的腦袋裡亂成一團,就連一直一來一直支撐著我的,那股莫名的勇氣都似乎在那個時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我雖然也已經幾近崩潰,卻該是我運氣不好,還沒有真的崩潰,就被嚇軟了腿不小心踩到臺階邊上摔了下來的一個傢伙給推翻在地。
    這一摔不打緊,在我面前最多一米遠的地方,一隻怪蟲正沖著我的臉高興地沖了過來!
    在火光中看著它的樣子,我的腦袋一陣發麻,幾乎是本能地開始抓住身邊一切可以抓的東西扔了出去。只是那時我身邊哪有多少東西,兩塊碎布扔了過去,卻連阻它們一阻都沒能辦到,要看它們就要衝到我的面前,在慌亂中。我伸手抓住了一把東西扔了出去!
    那包東西被我扔了出去,卻什麼東西都沒有砸到,直接掉進了火堆裡,最近的一隻怪蟲這時已經爬到了我的腳邊,在火光中,我甚至已經可以看到它身上那些冰霜一樣的白色痕跡。
    這時的我,腦袋裡已經是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伸出腿不停地踢著那些東西,就這樣一邊踢著一邊倒退,不知不覺間,我居然又回到了人群裡。
    那時的我象瘋了一樣地抓住一個人的腿拼命地站了起來,略微平靜了一下,才發現我抱著的腿是王科長的,不過,他現在正一臉震驚地看著火堆外面,驚魂未定的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那群怪蟲,居然主動地退了回去,看那速度,似乎是比來時還要快上幾分。
    是什麼東西,讓它們這樣退了回去?
    沒有疑惑多久,空氣裡傳來的硫磺味讓我想起了老李臨出發前交給我的東西,那包硫磺粉。原來剛才在我摔倒的時候,那包硫磺粉也掉在了地上,在我慌慌張張亂扔東西時正好抓住了它扔了出去。
    而硫磺粉在火裡發出的味道正是它們退回去的關鍵所在!相通這層,膽戰心驚的我才稍微安定了一些,畢竟有了一線生機,只是,就算知道它們討厭硫磺粉的味道又如何?我們剩下的硫磺粉根本不可能支持到我們順利離開的。
    況且,那些蟲子似乎並不會因為這個東西死掉或者什麼的,據我估計,它們最多也就是討厭這味道而已。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不只是我一個人想到了硫磺粉可能會是嚇跑蟲子的關鍵,那幾個人似乎也發現了問題所在,幾乎是蟲子剛剛退走,他們就立刻瘋了一樣對著還剩下半包的硫磺粉撲了過去!
    我的嘴裡一陣苦澀,現在情況未明,他們就變成了這樣,如果後面再遇到什麼危險,我實在無法想像,這群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努力平靜了自己一下,我也不再去想他們的事情,只是心裡愈發堅定了,一旦遇到真正的危機,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拋棄這些人的念頭。
    我不是聖人,這也不是拍電視劇,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這些人的死活又關我什麼事情?
    就在這時,因為大半的硫磺粉已經被他們搶在了手裡,空氣中硫磺的味道也淡了下來。我心裡暗叫不好,果然,那種無數蟲子爬行時發出的詭異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聽得我一陣毛骨悚然。
    再看看那幾個傢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把自己手裡的東西扔進火裡。我本想發火,只是看著那群人的臉孔卻沒了發怒的心情,同這些人發火,吃虧的還是自己。
    倒退了幾步,我瞥了一眼身後的樓道口,突然發現在旁邊還有一根鏽跡斑斑的排水管道,或許從那裡是可以上去的。
    心裡雖然已經做了爬上去的打算,可是我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我一個人爬上去,恐怕還沒有上去就會被他們給扯下來。再說,退一步講,就算他們還沒有壞到如此程度,可是,只要幾個人一起擠上去,我可不敢擔保這根看上去就已經很有年頭的水管能不能承受得了這許多人的重量。
    腦袋裡轉過了這許多念頭,實際上時間只過去了一點,我心裡有了計較,大喝了一聲:“按年齡大小排好!我們想辦法上二樓去!”
    話說我一開始也沒有期望過哪幾人能老實聽話,不料一嗓子吼下去,他們除了開始時愣了一愣外,倒是動作麻利地自動排成了一路站在我的面前。
    事後想想,卻也相通了那時他們的心理狀態,在那種時候,他們也就需要一個人出來帶頭,而我在老李走後,卻不知不覺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帶頭人。
    當時也沒有想到這麼多,見他們居然這麼老實,我心下也是一松,趕緊指揮著他們依次往上爬,至於順序,卻也是王科長當仁不讓的第一。
    平時見他們有氣無力,這個時候卻身手敏捷了起來,幾個人雖然驚叫不斷,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爬了上去。
    我自然是在最後殿后,等他們爬了上去,我已經能看到重新出現的怪蟲出現在了門口。
    當下也不多想,趕緊爬上鐵管向上爬去。
    只是沒有想到,那根鐵管被他們幾人爬過之後已經鬆動,我又背上了自己的背囊,這一下爬上去,那根水管終於不堪重負發出一聲脆響。
    聽到聲響,我的心裡一沉,果然整根鐵管都開始了下落,我的腳下,也緊接著一松,本能地伸出手去,不料觸手所及的地方竟然沒有什麼可以抓住的地方。
    身體反倒因為這下失去了平衡,更是一腳踩空,導致我整個人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剛一落地,我就聽見一聲脆響,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有蟲子爬到了這兒!
    這時我才真的感覺到了絕望,就在我的身後,已經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蟲子爬動聲。
    這時的我只知道努力伸手抓向身旁的鐵管,卻沒有料到不小心用力過猛,居然把剩下的管子直接拉了下來,差點沒有把自己給砸到。
    這下我傻眼了,二樓至少有三米半高,我又沒有學過什麼特種攀爬之類,怎麼可能爬上去?
    難道說,我羅某人今天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再不然,我返回去,想辦法從那些蟲子中間沖過去?
    不過剛一回頭,我的腦袋一下子就發炸了,在那邊,至少有兩三百隻怪蟲正慢悠悠地爬過來,我這樣沖過去,恐怕真會成了蟲子的晚餐。
    我這時才真的絕望,腦袋裡連拼命的想法都沒有辦法再升起,只能一點點看著那些蟲子向我靠近。
第十二章 二樓
    那包東西被我扔了出去,卻什麼東西都沒有砸到,直接掉進了火堆裡,最近的一隻怪蟲這時已經爬到了我的腳邊,在火光中,我甚至已經可以看到它身上那些冰霜一樣的白色痕跡。wWW!
    這時的我,腦袋裡已經是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伸出腿不停地踢著那些東西,就這樣一邊踢著一邊倒退,不知不覺間,我居然又回到了人群裡。
    那時的我象瘋了一樣地抓住一個人的腿拼命地站了起來,略微平靜了一下,才發現我抱著的腿是王科長的,不過,他現在正一臉震驚地看著火堆外面,驚魂未定的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那群怪蟲,居然主動地退了回去,看那速度,似乎是比來時還要快上幾分。
    是什麼東西,讓它們這樣退了回去?
    沒有疑惑多久,空氣裡傳來的硫磺味讓我想起了老李臨出發前交給我的東西,那包硫磺粉。原來剛才在我摔倒的時候,那包硫磺粉也掉在了地上,在我慌慌張張亂扔東西時正好抓住了它扔了出去。
    而硫磺粉在火裡發出的味道正是它們退回去的關鍵所在!相通這層,膽戰心驚的我才稍微安定了一些,畢竟有了一線生機,只是,就算知道它們討厭硫磺粉的味道又如何?我們剩下的硫磺粉根本不可能支持到我們順利離開的。
    況且,那些蟲子似乎並不會因為這個東西死掉或者什麼的,據我估計,它們最多也就是討厭這味道而已。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不只是我一個人想到了硫磺粉可能會是嚇跑蟲子的關鍵,那幾個人似乎也發現了問題所在,幾乎是蟲子剛剛退走,他們就立刻瘋了一樣對著還剩下半包的硫磺粉撲了過去!
    我的嘴裡一陣苦澀,現在情況未明,他們就變成了這樣,如果後面再遇到什麼危險,我實在無法想像,這群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努力平靜了自己一下,我也不再去想他們的事情,只是心裡愈發堅定了,一旦遇到真正的危機,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拋棄這些人的念頭。
    我不是聖人,這也不是拍電視劇,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這些人的死活又關我什麼事情?
    就在這時,因為大半的硫磺粉已經被他們搶在了手裡,空氣中硫磺的味道也淡了下來。我心裡暗叫不好,果然,那種無數蟲子爬行時發出的詭異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聽得我一陣毛骨悚然。
    再看看那幾個傢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把自己手裡的東西扔進火裡。我本想發火,只是看著那群人的臉孔卻沒了發怒的心情,同這些人發火,吃虧的還是自己。
    倒退了幾步,我瞥了一眼身後的樓道口,突然發現在旁邊還有一根鏽跡斑斑的排水管道,或許從那裡是可以上去的。
    心裡雖然已經做了爬上去的打算,可是我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我一個人爬上去,恐怕還沒有上去就會被他們給扯下來。再說,退一步講,就算他們還沒有壞到如此程度,可是,只要幾個人一起擠上去,我可不敢擔保這根看上去就已經很有年頭的水管能不能承受得了這許多人的重量。
    腦袋裡轉過了這許多念頭,實際上時間只過去了一點,我心裡有了計較,大喝了一聲:“按年齡大小排好!我們想辦法上二樓去!”
    話說我一開始也沒有期望過哪幾人能老實聽話,不料一嗓子吼下去,他們除了開始時愣了一愣外,倒是動作麻利地自動排成了一路站在我的面前。
    事後想想,卻也相通了那時他們的心理狀態,在那種時候,他們也就需要一個人出來帶頭,而我在老李走後,卻不知不覺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帶頭人。
    當時也沒有想到這麼多,見他們居然這麼老實,我心下也是一松,趕緊指揮著他們依次往上爬,至於順序,卻也是王科長當仁不讓的第一。
    平時見他們有氣無力,這個時候卻身手敏捷了起來,幾個人雖然驚叫不斷,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爬了上去。
    我自然是在最後殿后,等他們爬了上去,我已經能看到重新出現的怪蟲出現在了門口。
    當下也不多想,趕緊爬上鐵管向上爬去。
    只是沒有想到,那根鐵管被他們幾人爬過之後已經鬆動,我又背上了自己的背囊,這一下爬上去,那根水管終於不堪重負發出一聲脆響。
    聽到聲響,我的心裡一沉,果然整根鐵管都開始了下落,我的腳下,也緊接著一松,本能地伸出手去,不料觸手所及的地方竟然沒有什麼可以抓住的地方。
    身體反倒因為這下失去了平衡,更是一腳踩空,導致我整個人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剛一落地,我就聽見一聲脆響,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有蟲子爬到了這兒!
    這時我才真的感覺到了絕望,就在我的身後,已經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蟲子爬動聲。
    這時的我只知道努力伸手抓向身旁的鐵管,卻沒有料到不小心用力過猛,居然把剩下的管子直接拉了下來,差點沒有把自己給砸到。
    這下我傻眼了,二樓至少有三米半高,我又沒有學過什麼特種攀爬之類,怎麼可能爬上去?
    難道說,我羅某人今天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再不然,我返回去,想辦法從那些蟲子中間沖過去?
    不過剛一回頭,我的腦袋一下子就發炸了,在那邊,至少有兩三百隻怪蟲正慢悠悠地爬過來,我這樣沖過去,恐怕真會成了蟲子的晚餐。
    我這時才真的絕望,腦袋裡連拼命的想法都沒有辦法再升起,只能一點點看著那些蟲子向我靠近。
    就在我都已經絕望的時候,一團火掉在了我的腳邊,空氣中,開始慢慢彌散起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
    居然是他們救了我,我心裡一陣五味翻騰,還沒有回過勁來,一條背包繩已經垂了下來。
    折騰了一陣爬了上去,我和他們幾個都已經累得不行,不過,還沒有緩過氣來,我就聽到了一個壞消息,最早上來的王科長,他失蹤了![/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45

[size=4]第十三章 失蹤
    往事
    王科長失蹤?我一下子懵掉了,怎麼可能,這個樓的二樓也就那麼大,加起來也就最多一百個平方這個樣子,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會失蹤?
    可是,王科長確實不見了,在確定那些怪蟲沒有爬牆的能力之後,我帶頭打著手電筒開始在整層樓裡開始找人,可是,除了那幾個鎖住的房間外,其它的房間空空蕩蕩,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人,而鎖住的房間也是那種老式的大掛鎖,他也不可能開門之後再鎖上。WWw。
    可是,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就這樣消失?
    找了一遍,我心裡的疑惑更深,我們上來的地方是二樓的一個窗戶,去到三樓的樓道也被一些雜物封住了,看也不像有人過去的樣子,而其他的窗戶也還關得嚴嚴實實,根本就沒有打開過。
    就在我們走到另一側的樓道前時,劉幹事終於忍不住問道:“羅技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難道給他們說,我們冒犯了山神,它要收拾我們?
    蹲在臺階上抽了一支煙,我終於決定了怎麼解釋,等他們幾個也抽完手裡的煙,我故作認真地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話還沒有說完,我突然看到了在另一側的窗戶上,似乎有一張人臉一閃而逝。
    王科長失蹤?我一下子懵掉了,怎麼可能,這個樓的二樓也就那麼大,加起來也就最多一百個平方這個樣子,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會失蹤?
    可是,王科長確實不見了,在確定那些怪蟲沒有爬牆的能力之後,我帶頭打著手電筒開始在整層樓裡開始找人,可是,除了那幾個鎖住的房間外,其它的房間空空蕩蕩,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人,而鎖住的房間也是那種老式的大掛鎖,他也不可能開門之後再鎖上。
    可是,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就這樣消失?
    找了一遍,我心裡的疑惑更深,我們上來的地方是二樓的一個窗戶,去到三樓的樓道也被一些雜物封住了,看也不像有人過去的樣子,而其他的窗戶也還關得嚴嚴實實,根本就沒有打開過。
    就在我們走到另一側的樓道前時,劉幹事終於忍不住問道:“羅技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難道給他們說,我們冒犯了山神,它要收拾我們?
    蹲在臺階上抽了一支煙,我終於決定了怎麼解釋,等他們幾個也抽完手裡的煙,我故作認真地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話還沒有說完,我突然看到了在另一側的窗戶上,似乎有一張人臉一閃而逝。
    當時我就覺得一陣毛骨悚然,順不上為什麼,我總覺得那張臉似乎是在對著我們笑著,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我示意他們幾個安靜,自己一馬當先打著手電筒走了過去。
    還沒有走到,我突然聞到一股味道,剛才的空氣中一直彌散著一股硫磺味,我到一直沒有發覺,而此刻,那股味道終於壓住了硫磺味鑽進了我的鼻子裡。
    那是一股淡淡的,類似於**油脂的味道!
    我還在疑惑中,身後的劉幹事卻突然發出了一聲驚異的感歎,轉過身去,我看見了他正在用手取下一個掛鎖。看樣子,那把鎖似乎是沒有鎖上的,難道王科長在那間房子裡?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劉幹事已經推開了門。
    剛一開門,一股更重的味道猛地湧了出來,我一把拉過劉幹事,自己擋在了他的身前怒道:“小心點!”
    過了一陣沒有見到有什麼東西出來,我想了想,也硬著頭皮打著手電筒走了進去,不料,一進屋,卻發現這個屋子居然沒有象其他幾間屋子一樣被搬空,裡面居然還保留著幾十年前得樣子。簡陋的生活用品,散落在地上的書本,還有淩亂的床鋪,如果不是上面積累的灰塵,這裡完全就是昨天還有人住的樣子。
    不過,我卻發現了一個問題,那扇窗戶,怎麼是開著的?
    難道王科長他,從這裡跳了下去?
第十四章 王科長出現了
    我正在盤算要不要過去,反倒是劉幹事搶先一步走到那打開的窗戶邊,一邊推窗戶一邊探出頭去,說:“他不會是從這裡跳下去了吧?”
    我經過剛才蟲子那一嚇,草木皆兵,看到劉幹事一開窗戶,沒有來由的覺得毛骨悚然。WWw!
    大家都湧進這個屋子來了,驚嚇困倦交加,海拔五千米以上的空氣稀薄得能讓一個健壯的人氣喘如牛,能坐在地上好生喘氣已經不錯了,哪裡還有人去管劉幹事在幹嘛。
    我也筋疲力盡,順勢往靠牆的床上一坐,才坐下,就看見床上一個藍色塑膠封皮的筆記本,非常顯眼的擺在床頭,看樣子,仿佛故意讓人看見似地。“那年頭這可是好東西,怎麼這荒山野嶺的還有這東西?”我暗道,同時順手將它拿了過來。
    大概年代過久遠的原因,這筆記本破舊發黃且十分脆弱,我小心翼翼的翻開封皮,扉頁上工工整整的寫著:王偉澄、西藏。“王偉澄?”這個名字好熟悉,在來的路上,不是有碎瓷片拼的他的名字嗎?怎麼這裡還有他的筆記本?戰史館也有這個人的名字……他這個筆記本……
    正想著,忽然聽到劉幹事無比驚奇的“咦”了一聲,抬眼看去,只見他用手在臉上擦拭什麼東西,一邊擦一邊不停的仰著脖子往上看。我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腦袋立馬轟然一聲炸開來:窗戶上方,劉幹事的腦袋頂上,赫然倒掛著王科長的腦袋,他嘴裡流著紅色的涎水,一動不動的翻著白眼瞪著劉幹事,見我看他,他甚至還咧嘴朝我一笑。
    而劉幹事,似乎嚇傻了,只知道不停的用手擦臉上的涎水,完全忘記躲閃!
    我大駭,抓起床邊的一個小折椅就朝王科長砸過去——正中他的腦袋,王科長怪叫一聲,蓧的縮回頭去。
    小折椅彈落在地,劉幹事迷茫的回過頭來看著我。
    “劉幹事!快過來!”我驚恐的喊道。
    “幹什麼?”他不緊不慢的問我。
    “趕快過來……”我一邊說一邊想下床去拉他過來,卻發現自己手腳發軟,半點都不聽自己的指揮,這樣一來我更是害怕,“王……王……王科長……”我哆嗦著說。
    聽到我說王科長,剛才一直假寐的其他三人都睜開眼來看著我。我示意他們看劉幹事臉上,小舟冷冷的沒什麼反應,那兩人還十分關心劉幹事的樣子,起身走了過去。
    顯然,他們沒看到王科長,所以一點都不害怕,手腳也還算靈敏。“把……他……拉過來”,我牙齒直打顫,說。
    那兩人不明白我的驚恐,齊齊回頭迷茫的看著我。
    王科長!王科長的腦袋又出現了,嘴角流著紅色的涎水倒掛在窗戶上方,他背上好像還背了什麼東西,正在試圖往窗戶裡鑽。
    “啊——”我大叫一聲,突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沖去過去就把他們往屋中間拖。
    “幹什麼,羅技師?”小舟終於沉不住氣了,問。
    “外面……外面……王科長……過來幫我!”小舟總算反應過來,連忙幫忙把劉幹事拖走,我立刻轉身趕緊跑去準備關窗戶。
    窗戶邊,王科長不停的想往裡鑽,我顧不得害怕,撿起剛才的小折椅狠命的往他頭上一砸,他稍一縮頭,我立馬關住窗戶迅速上閂。不等我轉身,王科長又貼著窗戶來了,隔著玻璃,他陰測測的看著我,嘴角的涎水慢慢往下滴,往窗戶裡滲透。
    剛才是求生的本能激發我的膽量,現在危險暫時過去,看到王科長這幅模樣,我手腳發軟再次,完全沒有力氣逃離這窗戶半步。
    王科長又試圖往裡鑽,但是,這種老式的窗戶兼有防盜功能,他試了好幾次都鑽不進來,於是他開始在窗戶上來回爬行。這次,我真切的看到了他背上背的東西,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睜大眼睛張大嘴,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王科長的背上,是無面,老李說過的那種無面!吃人的無面!
    樓下是密密麻麻的蟲子,這裡又是要生吃活人的無面。“完了……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我絕望的想。
    “呵呵呵呵……呵呵呵……”是劉幹事的聲音,我沒有力氣回過頭去,不知道他為什麼無緣無故的傻瓜一樣的發笑。
    “老劉……”“劉幹事……”小舟他們在喊他。我估計他是驚嚇過度,以至於有些精神失常,不過現在,自身都難保,哪裡還有力氣去管他是死是活。
    “好像不對勁……”小舟的聲音,“劉幹事臉好奇怪……”
    我一直木木的盯著王科長的一舉一動,他背上的無面時不時從眼前閃過,他嘴裡流出的紅色涎水已經慢慢滲透了一些到窗戶裡邊來。他們都沒看到不停在窗戶邊爬上爬下的王科長,所以還有這麼好的心情去關心劉幹事的臉。
    “是好像有些不對勁。”有人好像在仔細的研究劉幹事的臉,很慎重的說。劉幹事還在不停“呵呵呵呵”的笑著,沒有抑揚頓挫,聲音是直直的。
    “羅技師!”小舟大叫起來,“羅技師!劉幹事的臉腫了!”
    “臉腫了?什麼?臉腫了!”我一下子跳了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迅速向我襲來,“趕快,你們趕快把他捆起來,趕快……不然我們死得更慘!”
    我一跳起來,他們自然而然的看向我這邊,這一看,看到王科長的行為,除了劉幹事,其他個個嚇得面無人色,呆若木雞。
    而劉幹事,居然慢慢一步一步的又要朝窗戶邊走來!
    “捆住他!捆住他!”我一邊說一邊哆嗦著去拿背包繩,幸好這時小舟回過神來了,他一把拽住劉幹事。
    ……劉幹事身體出乎意料的虛弱,幾乎沒費什麼力氣,我和小舟就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做完這些,我的內衣已經被冷汗濕透,渾身上下半分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氣,小舟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面色卡白,一言不發。其他那兩人也呆了,站在那裡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反應。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終於能順利出氣了。腦子稍微清醒了點,迅速估算了一下形勢:屋外王科長還在繼續爬上爬下,屋內的劉幹事形跡可疑,屋裡屋外都不安全。
    再環顧四周,這屋子好像經過特別的加固,除了窗戶外,竟連一絲縫隙都沒有,而且門也特別加固過。
    這屋子很是蹊蹺,難道他的主人是個特別的人物?
    想到主人,我又想起了之前只看了個名字的那個筆記本。王偉澄——王偉澄——,他莫非就是這個屋子的主人?一個普通的通信技術人員會住這樣的屋子?[/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46

[size=4]第十五章 王偉澄日誌
    一個普通人在一個普通的通信站,是不可能“享受”到這種待遇的,也就是說這個屋子的主人不是普通人了。wWw.想到這裡,我又想起了那個顯眼的筆記本,說不定我可以從那裡找到一些答案。
    筆記本紙張脆弱發黃,稍一用力就變成粉碎,我調整了頭上戴著的探照燈的光亮,不得不十分小心的翻看著:
    3月22日晴
    自從被關進這個屋子以來,每天只能看著太陽東升西落來推斷日期。我不知道今天是否是22號,大約是。
    不知道其他被關的人情形怎麼樣,我思維尚還敏捷,思路清晰,也沒有覺得煩躁不安。難道,我能倖免?能逃過這一劫?
    外面好像是老秦他們撞門的聲音。不知道他們是否比我情況嚴重。大概他們忘記了這是部隊特別加固過的房間,就是把頭撞破,那門也不會有半點損傷。
    哎……我去擔心別人幹嘛,現在自身難保,生死難料,還是看經書去吧。
    這篇日誌字跡工整方正。我學過筆跡心理學,雖然這日記時隔一二十年,從字跡還是能看出當事人的心理狀態:他十分清醒,而且有條不紊。除了內容流露出無限的絕望以外,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且他口氣,好像還是被部隊關押的?算了,不亂想,看下去再說。
    ……
    4月1日晴
    天氣晴好,不知我能否再清醒的記下這一切。
    腦子開始混亂,思維常常短路。感覺整張臉在無限擴大。這屋子沒有鏡子,看不清自己的模樣。
    老秦他們嚎叫得像鬼一樣,成天成夜的叫。
    我只能依靠經書來尋找一絲安寧。
    字跡開始浮躁,下筆猶豫無力。顯然,王偉澄心態也如此。不過從22號到4月1號的日誌,他始終都沒有說清楚他們為什麼被關押。從這些日誌來看,他們不像是犯人,更像是被隔離的瘟疫病人一樣。
    4月5日
    我想沖出去殺人!
    殺死老秦他們那些鬼叫鬼叫的人!
    不對,這幾天他們嚎得為什麼沒那麼厲害了?
    哈哈,肯定是死了……死了好啊!
    這篇日誌沒記天氣,字跡已經完全潦草難認,就這麼兩句話就占滿了整頁紙。看來王偉澄精神已經崩潰。
    4月7日晴
    白水很難喝,所以隨便找了屋子裡不知哪來的枯草泡水。沒想到今天居然感覺好了很多。狂躁的感覺消失了很多,思維也還稍有恢復。
    感覺眼睛好像完全腫了,只剩一條線,看東西十分費力。鼻子好像也腫了,腫得沒法出氣,只能完全用嘴巴呼吸。
    老秦他們已經不再發出一點聲響。他們要麼是完全康復,被人接走了,要麼是已經沒有機會和力氣再發出半點聲音。不過,我猜是後者。
    生死由命。趁現在能有意識看書,我還是看我的經書去吧。
    又記上了天氣,字跡也稍微工整一點,只是,很明顯的底氣不足。不過比起5號的日誌來說已經好了很多。這表明王偉澄狀態有所恢復。這有點奇怪了。我看他之前仿佛全面崩潰的樣子,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呢?一直出現在他文章中的老秦他們,應該是和他一起被關押的,只是各人分佈在不同的房間。想到這裡,再一對比之前我們上樓時,看到的那些封閉緊鎖的大門,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4月8日晴
    今天仍然胡亂的用那枯草泡水喝,精神狀態還不錯。是不是迴光返照?
    這幾天已經完全沒了老秦他們或者任何一點活的生物的生息,難道整個這茫茫雪山,只剩我這樣一個明知必死的活物?
    身體繼續在惡化,眼睛已經睜不開了,鼻子也不頂用,只能用時時張大嘴巴呼吸,涎水把衣服打濕了一大片。
    雖然迴光返照的發現還能控制自己的思維,不像前些天那麼狂躁,但是,老秦他們已經走了,不出幾天,也許等不到下一秒,也就輪到我了。
    看經書去吧……
    4月10日
    通過這幾天的狀況來觀察,我想我應該是找到解藥了……
    只是可惜我已惡化至晚期,能保持一點微弱的思想不至狂躁糊塗死就已經不錯了……
    現在,我寫出救人的方子。我希望這樣的事不要再發生,也希望要是真發生了,有緣人看到這本我拼死記下來的東西能自救救人……
    正看到這裡,一個黑影猛地撲過來,一把抓住筆記本就往嘴巴裡塞,筆記本瞬間碎成了粉末。
    “草——”我歇斯底里的大叫一聲,抬眼看見劉幹事正不停的往嘴巴塞已經完全粉碎的筆記本殘骸。我急紅了眼,一把上去卡住他的脖子,“草你媽,你給老子吐出來,快點吐出來!”
    好像我掐的是別人的脖子的一樣,劉幹事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一邊往嘴巴裡塞碎紙末,一邊還抬起頭“呵呵”的直著眼睛對我笑。
    我當時真是連直接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要知道我從王偉澄的日記了已經看出他是中無面的招,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找到一些可以克制無面發作的方法了,還是他自己親生體驗得來的。就在那個緊要關頭,劉幹事好死不死的居然把它弄成了碎末末,就算再高超的工匠都不能復原的那種碎末。哪怕他晚搶一兩秒鐘也行,我也看到了藥方!
    “草!”我一邊使勁的掐住劉幹事的脖子,一面回過頭劈頭蓋臉的罵小舟他們,“你們他.媽.的.死人啊?都當了那麼多年的兵,連這麼個玩意都看不住,你們一個個都死球了算了……”
    小舟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憤怒,在被我罵得一頭霧水後,趁著我喘氣的空隙。他們才回過神來,然後開始有人意識到劉幹事已經被我掐得出不來氣,有人連忙過來拉架。
    “滾,不准拉……老子要掐死他!”有人來拉架,更激起了我的怒火,我死命的掐住劉幹事的脖子,他手腳亂舞,沒有一點人色。
    “羅技師!出人命了!”有人往旁邊拖劉幹事,有人從背後一把抱住我,然後有人用力掰開了我的手。
    我不甘心,我是真想掐死他,“死他一個算什麼,草!我差點就找到辦法了!”我一邊說一邊又要衝過去。
    小舟他們連忙死死拉住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羅技師。”
    “好說?好說個球!”我一邊掙扎,一邊罵道,“你他.媽.的.晚搶一步,你們他.媽.的.多注意他兩眼,看他他不對勁,稍微把他拉到一兩秒,我就看到藥方了!”
    “藥方?”小舟他們面面相覷,不懂我在說什麼。“什麼藥方?”
    “救命的藥方!說不定可以救王科長的藥方……就差那麼一點……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一放棄掙扎,一屁股坐到地上,絕望的說。
    聽到我這麼一說,他們先沉默了一下,緊接著小舟大吼了一聲:“打死他個龜兒子!”
    ……沒有人手下留情,劉幹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冷冷的看著他們,一句話都不想說,他們有什麼資格去打劉幹事?剛才明明劉幹事是被我們捆住的,他們只要稍微拿半個眼睛看住他,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說不定我們大家現在一團和氣的準備出門下山回去。
    打完劉幹事過後,整個屋子裡都是喘氣的聲音,畢竟這麼高的海拔,打人也是件非常消耗體力的活兒。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眼前這狀況,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怕不怕死的問題了,怎麼個死法,才是最重要的。
    王偉澄日誌裡的記錄讓我徹骨透心的害怕。我怕在外面窗戶上不停爬來爬去的王科長突然給我一下,那我就完了,我也肯定要像日誌裡的老秦他們那樣成天成夜鬼哭狼嚎,不停自殘撞牆,然後慢慢被折磨至死,最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用,說不定就算等到骨頭都爛了都沒人知道我們死在這裡……
第十六章 擊殺無面
    頭上戴著的探照燈光亮稍微有點減弱,我躲著轉頭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狀態,這屋子給我的感覺愈發危險。wwW、
    我有種強烈的恐慌,要是劉幹事的臉繼續腫下去,他不是變得和王科長背上的無面一樣了嗎?萬一與他一起的那兩個同夥也和他一樣的話,我豈不是徹底完蛋了……
    我哆嗦著站起來,走到半死不活的劉幹事身邊,一看他的發腫的臉,那種恐慌更強烈的向我襲來:機關單位的人本來臉都是細緻白淨的,他臉上的皮膚忽然間粗糙黢黑了許多。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臉上的毛孔在不斷擴大……這樣下去,他真的極有可能變成下一個王科長或者無面。那樣,我們就全完了。
    這時候,鼻子聞到一股剛才一進門就聞見的**油脂味,我猛然一驚。只見劉幹事蓧地的睜開眼,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眼睛完全沒有眼白。這狀況和王科長那晚一模一樣,我大駭,生怕劉幹事攻擊我,連忙跳開。
    豈料劉幹事對我並沒有一點興趣,他以一種奇怪的方式直挺挺的站起來,但又立定不動,仿佛在等什麼指令一樣。
    我看得又驚又怕,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想找跟繩子再次把他綁結實,腳下卻一步也移動不了。鼻子裡聞到的**油脂味道愈來愈濃,我噁心得胃裡直翻騰。再看劉幹事,這油脂味一濃,他像被打了雞血一樣十分興奮的,不停的搖擺著身子,而且慢慢的移動腳步向窗戶邊走去。
    不好,這好像是王科長利用這味道在召喚劉幹事!
    容不得多想,我一把撲倒劉幹事,手肘緊壓著他的脖子,要是平常人這樣肯定動彈不了了,哪知劉幹事力氣突然間增大,不停的掙扎試圖翻身過來。我一手壓著劉幹事的脖子,一手使勁將他身上現有的繩子拉緊,不過這不頂用,還需要兩根繩子才能完全捆住他。
    “拿繩子來!”我顧不得還在和小舟他們賭氣,連忙大聲喊他們過來幫忙。直到那時,他們三人才醒悟過來,七手八腳的把繩子扔到我腳邊,就迅速的捂著鼻子厭惡的閃開。
    那種狀況下,已經沒心思和力氣去罵他們,繩子亂糟糟的絞成一團散在腳邊,我默默的扯過一根繩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劉幹事捆了個結實。
    捆好劉幹事,我直起身來,想抽根煙,這濃烈的臭味讓人實在受不了。不料摸遍了真個身上的荷包都沒找到煙,反倒在腰間摸到了差點沒被遺忘的手槍。
    還有手槍,我頓時鎮靜了下來。有手槍我就不怕了,要真是逃不掉,那就賞自己一槍也免去不少折磨。
    劉幹事那一折騰,讓我筋疲力盡。摸到手槍,有了壯膽的東西,不管那麼多,我順勢就地一屁股挨著劉幹事坐下,大口的喘氣……
    喘著喘著,忽然感覺感覺不對勁,好像有個溫熱的東西貼在腰上,而且還在慢慢蠕動著把我往前推。我大吃一驚扭頭一看,居然是劉幹事:他被捆得粽子一樣,身子如蟲子一般一曲一伸的蠕動,眼睛直直的瞪著窗戶。我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王科長背著無面也定定的盯著他。
    我立馬跳了起來,驚恐的看著劉幹事。我跳走,他一點反應都沒,仍舊費力的一曲一伸著身子……
    當時的情況就是:只要王科長在外面,不管我們怎麼樣捆他綁他,他都會想法設法和王科長接觸。而王科長又被無面控制,要解決問題,只能幹掉他背上的無面。
    要想幹掉無面,那談何容易……但沒有別的選擇。我迅速穩定心神,掃視屋裡是否有能利用的東西。看了一圈以後,我發現除了那三個還在不停喘氣的人以及腳邊一堆絞成一團的繩子外,屋子沒什麼其他東西可以利用了。那些人,我是不能抱什麼希望了,唯一剩下的就是繩子。
    很早的時候,我看見過藏族獵戶用繩子結過一種網套,只要這種網套的任何一根繩子絆住了獵物,其他繩子馬上立即收緊將其捆死。閑極無聊,我也學過這種繩套的打法,……“也許可以冒險一試。”我迅速打定主意。
    我撿起他們扔給我的背包繩,走到一邊,不太熟練的開始結繩套。繩套結好後,東翻翻西翻翻的,我又在牆角裡找到跟刷了漆的鐵棍,正好可以用來做繩柄。
    繩套做好了,我緊握著繩柄,走過去用腳把劉幹事往窗戶邊踢近一點,抬眼看了看王科長,他仍背著無面緊盯著劉幹事,而且,見劉幹事近一些了,他有些蠢蠢欲動。
    我的心狂跳得厲害。
    穩住,穩住!
    我猛地沖過去把窗栓一拉,窗戶往外一推,緊跟著往旁邊一跳,將繩套柄緊緊抓在手裡,等著王科長伸頭進來。
    猛然開窗,王科長躲避不及,被結結實實的撞了個正著。不過,他只稍一停頓了下,接著,又飛速的在窗上爬來爬去,根本不管屋子裡的劉幹事。我本以為他會伸頭進來,那樣可以直接套住他的腦袋,他那麼爬來爬去,速度之快,我根本沒有機會套住他。
    我一動不動的盯著王科長爬上爬上,等待他從窗戶中間一閃而過的瞬間,只有在中間,我才能有機會下手。按照他爬行的頻率,從窗戶中間閃過的次數很多,好幾次我猛地扣過去,他都輕易避開,而且之後照爬不誤。我瘋了一樣不停的用力往窗戶上扣繩套,只能憑運氣……突然我手裡一沉,繩索一緊,套住了!定眼一看,套住了王科長的頭,他不停的掙扎著,一直護著無面的手也鬆開來,張牙舞爪的,嘴角嘶嘶的流出更多血色涎水,……我嚇得手腳冰涼,又根本不敢放手,連忙喊人過來幫忙。
    大概是小舟他們過來更激發了王科長的憤怒,他往裡一探身子,手差點抓到我的臉。我大駭,出於本能連忙拔出槍朝他胡亂開去,“砰砰砰……”手打著哆嗦,也不知道幾槍打在了什麼地方,槍響過後,緊接著,王科長“砰”的一聲摔進屋來。
    他就摔在我腳邊,我手腳直打顫,根本沒力氣閃開。“這下完了,肯定咬我……”我哆嗦著把槍對準王科長,只要他稍有對我不利,不管他是什麼人,我都會毫不留情的開槍。
    哪知,過了半天,王科長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壯起膽子低頭一看:眼前無面仰面向上,脖子被搶打去一半,腦袋破碎狀軟噠噠的搭在一邊,脖子斷裂處伸出兩三隻節肢動物肢體一樣的東西,沒有流血,一種油脂狀的東西從脖子那裡慢慢往外淌,散發超級強烈的**油脂味。而王科長,就在他身下。
    我腦袋嗡的一聲,頭皮直發麻,全身汗毛倒豎,不是見到脖子被打掉一半害怕,而是見到無面傷口裡冒出來的東西,那是更可怕的東西。我從來沒見過人的屍體裡會長那種東西!而且,那無面身上的穿著雖然破爛,但還隱約可以看得出是老式軍裝,也就是說這人生前還是一個軍人。
    想到軍人,我心裡咯噔一下,腦子裡隱約冒出一些線索來。不過,還不能十分肯定。轉頭看了看其他三人,他們自顧不暇的驚魂未定,根本沒注意到我。我小心的蹲下身子,極力忍住那種強烈的噁心和恐懼感,開始搜無面的衣服。
    無面的衣服腐朽不堪,手到之處紛紛爛成碎片。他還穿有裡衣,我才一拔掉外套碎片,正準備翻裡衣,卻看見他腰上別著一本書——一本普通的藏傳佛教手抄經書。強行壓制住內心激動,見他們仍然沒注意到我,我小心的取下經書,顧不得許多連忙藏進衣服裡。然後盡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一邊坐下。
    過來半晌,等大家都喘氣勻淨了,我叫他們去把王科長身上的無面弄下來。
第十七章 王科長背上的動物肢體
    我解決了無面,無形中在他們心裡樹立了威信,再去發號施令也是有資本的。WwW、QunabEN、coM他們再不情願,也只得磨磨蹭蹭的過去。
    我趁他們去王科長那邊,連忙抽出懷裡藏著的經書。經書是傳統狼毒草紙,這沒什麼奇怪的。因為這種紙防蟲耐水經久耐用,藏族許多僧人都會用狼毒草紙抄經記事用以傳世。
    翻開封面,隨便一翻,內裡果然全是密密麻麻的藏文。立刻頭大起來,我一個藏文都不認識,可惜還費盡心機的藏了半天。有些漫不經心的隨手翻著經書。突然,扉頁右上角頁眉處三個藍黑墨水的漢字猛地闖入眼簾:王偉澄!
    王偉澄?我心頭狂喜,房間是他的,筆記本是他的,經書也是他的,那……那他說不定會在經書裡留下藥方。我連忙仔細的翻看起來,可惜,除了扉頁上“王偉澄”這三個字外,全書再也沒有半個漢字。
    不過也好,雖然沒找到實質性有用的東西,但我至少知道眼前的無面就是這屋子的主人王偉澄了。
    說到王偉澄,我半天都沒聽到小舟他們的動靜,抬眼一看,他們三人居然捏著鼻子站在王科長身邊,上看看下看看,這麼大半天了,什麼事都沒做。
    早就不應該指望他們能做事,我把經書再次藏在懷裡,一言不發的走過去。找了塊破布包住手,然後蹲下身準備直接將無面從王科長背上推下來。一具屍體而已,料想也不用我費多大,所以我一推,就準備看著王偉澄——不,無面就從王科長身上掉下來。哪知我這一推,無面紋絲不動。難道是我累壞了,力氣太小?又用力再推,這次,王科長都被差點被推側翻,無面還是嚴絲合縫的緊貼著他的背,我傻眼了,這是什麼意思?
    “來個人。我按住王科長,你就往一邊拉他背上的屍體。”我頭也不抬的說。
    沒有人來,我抬頭掃了他們三人一眼,只見他們嫌惡的捂著鼻子看著無面,又驚又怕的樣子。我緊挨著無面,它身上那種**油脂味我難道會聞不到,難道我就不是人,我就不嫌惡就不怕?
    “你——”我指著小舟,“幫我。”
    小舟一臉不情願的過來。
    我用力按住王科長的肩膀,叫小舟也去扳無面的肩。無面的腦袋耷拉在一邊肩上,脖子斷裂處還在流著油脂,想是小舟十分恐懼,他沒有聽我的話,而是去拉無面的腳。開始一拉,無面仍舊紋絲不動。
    我手上力道再加重,小舟也好像加大了力氣。“嚓!”一聲輕微的像肉被撕裂一樣的響聲過後,無面終於往下移動了一點,緊接著,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的王科長突然殺豬一樣的嚎叫起來:“啊——”然後手腳亂舞,不停拼命掙扎,“痛——”
    我被他這出其不意的一叫,嚇得連滾帶爬。驚魂未定的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王科長就痛苦的喊我:“羅技師……”
    我連大氣都不敢出,渾身發抖,不敢走近他,也不敢回答他,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大家的探照燈都齊刷刷的照在王科長身上,我也不例外。只見他費力的想翻動身子,轉過臉,不過才一動,他就又淒厲的嚎叫起來:“啊——”我渾身立即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慘叫過後,王科長痛苦而無力的喊我:“羅……技師……”
    我的腿直打顫,牙齒格格作響,仍然不敢回答半句。
    過了一會,聽得他又說:“我……我是王科長……”一字一句,仿佛忍著極大的痛楚。
    聽到他說自己是王科長,這下我稍微安心了,至少說明他還是有意識的人,不是其他東西。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發抖,戰戰兢兢的問:“王科長?我……我……我是羅技師。”
    聽到我回話,王科長顯得有些高興,他仍然沒能翻過身來,只低低的又不失機關老爺身份的說:“我……我背上……長了東西……你給我扯斷弄下來。”
    長了東西?難道是說無面長在他身上?我不由得上前一步,去看他的背。只見他脖子下方一節黑色節肢動物肢體一樣的東西,正汨汨的往外冒著針一樣細的血;再看無面,它脖子斷裂處也有一樣的東西,不過流的不是血,而是油脂。
    難道……?我不敢想下去,看了看小舟他們,他們一臉驚懼的看著我,全等我拿主意。
    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我咬了咬牙,盡力讓自己渾身不發抖打顫,然後說:“兩人……兩人按住王科長……另外的就拼命把無面扯開……”
    我戰戰兢兢的走到王科長身邊,他們也過來了。我蹲下身把臉側到一邊,用力咬著牙齒,伸手死命按住王科長的左肩,他右肩是小舟按住的,另外兩人同樣不敢去碰無面的腦袋,一人拖住一隻腳。
    “我按穩了……你們一起使勁拽……”我說。
    四個男人的力氣畢竟不小,我話一落音,他們往後使勁一拽,無面立即滾落在一旁。“啊——”王科長背上沒了負擔,立刻滿地打滾的嚎叫起來。
    我連忙躲閃到牆角裡,驚恐的看著王科長,看他淒厲的嚎叫著從屋子這一邊滾到那一邊,然後從那邊滾到無面旁,又撞向劉幹事,劉幹事被他一撞,好像也清醒過來一樣,跟著嚎叫起來……
    我連大氣都不敢出,手心濕漉漉的,哆嗦著去摸腰間的手槍。
    ……
    不知過了多久,王科長終於消停了下來,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昏死了過去。我這才敢大口喘氣。然而,才喘兩口,就聽到劉幹事在喊救命,“救命——救命——誰把我捆起來的……”他一邊喊一邊掙扎。
    我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情況嚇得完全麻木,把手槍握在手裡,走到劉幹事身邊,低頭借著探照燈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還能透露出內心的驚惶。應該是正常人了,我伸手解開他身上的繩子,然後又往王科長身邊走去,他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仍舊是背朝天的姿勢,背上七八支那動物肢體一樣的東西分散在各處,都在汨汨的冒著針一樣粗細的血,衣服被洞穿,能看見背上的肌肉異常緋紅。
    看完王科長,我又去看無面。無面仰面在地,仿佛失去生命力,臉上完全分不清五官,只剩一張碩大無朋的嘴,沒有一點血色,皮膚好像被風乾一樣。身上傷口也不繼續冒油脂,那種濃烈的臭味淡了一些。雖然麻木,但我沒有膽量去翻過它的身體來看是否和王科長的背一樣的狀況。
    看完這些,我木然的隨地坐下,又想找煙抽。正遍尋身上而不得的時候,樓道裡突然響起一陣猛烈的爆破聲,震得屋子都晃動起來……[/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48

[size=4]第十八章 日本探險隊
    接著,就是紛繁嘈雜的人聲,還有皮靴踏地聲,緊接著就是砸門聲。wwW、
    “咚咚咚咚”鐵門倒地的聲音不絕於耳。
    難道無面過後我們居然還會碰到恐怖分子?沒有時間多想,砸門聲馬上就要輪到我們這屋子,我一個翻身站好,掏出手槍拉開保險,對準門邊。
    前後不過幾秒時間,我還沒來得及招呼其他人警備,“咚——”門被推倒在地,濺起滿屋的灰塵,一片雪亮的燈光晃得我睜不開眼睛,緊接著一夥人湧了進來。
    “什麼人!不許動,再動我就開槍!”我驚懼交加,手不停的打哆嗦,把槍口對準進來的那夥人。
    一見到槍,他們立馬停了下來。
    我渾身打顫,手抖得十分厲害,一不小心槍就有走火的可能。
    “……”為首一個男人不停比劃著的朝我大喊,可惜我根本聽不懂他其他的話。
    看來這個是頭目,再次將槍對準他,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沉著,雖然是人都看得出來我的手發抖得厲害:“出去!滾出去!”
    那個男人並沒有後退的意思,大概怕激怒我,這次他聲音小了一點,唧唧咕咕又說了一長串話,我半句都聽不懂,而且,要說我開始沒打算開槍,那麼在他囉嗦那麼久的後,我的耐心真的沒磨光了,無面已經消耗了我大部分的理智。
    “滾!”我開始瞄準那個不停嘰裡呱啦的人。
    一見我真要開槍,那人連忙大叫:“don’t……don’t!朋友……朋友……”一邊說同時一邊往後退。
    這次我聽清了兩個字,明白他的意思:叫我不要開槍,都是自己人,是朋友。
    “滾。”我冷冷的仍舊只說了這個字,開始拿著槍把他們往屋外逼。朋友?一夥人開始在樓下實施爆破,然後不分青紅皂白的把門砸了,還闖進來告訴他們是我的朋友?鬼才會相信。
    那些人一邊往後慢慢退,一邊交換眼色,看樣子是打算謀劃搶我的槍,解除威脅了。我雖然緊張害怕但不是白癡,他們的一舉一動我看得仔仔細細的。只要他們敢動手,我肯定毫不猶豫的開槍。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突然一個女人急急火火的拔開那群人沖了進來,她焦急的朝我大喊:“……”貌似是藏語,可惜,我仍舊聽不懂。
    “不要開槍,是朋友。”見我沒反應,她改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
    她滿身灰土,一臉焦急,生怕我老人家一不小心擦槍走火,“他們是日本人醫療科考隊的。”她又說。
    趁對持那會時間,我儘量讓自己鎮靜了下來。不過,我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的話,一個普通醫療科考隊會有爆破裝置?而且聽聲音我就知道那絕對是軍用品。
    “哼!”我冷笑一聲,明確表示不相信。
    “我是中國人,藏人,相信我。”那女人連忙解釋。
    一聽說是藏人,我稍微松了口氣,瞄了一眼眼前這個女人,雖然灰頭土臉的,不過倒也看得出來依稀濃眉大眼高顴骨的樣子,是典型的藏人長相。
    我依舊冷冷的問:“那為什麼一聲不響的砸門?樓下的爆破聲是怎麼回事?”
    見我發問,知道事情有轉機,那女人連忙道:“是這樣的……他們並不是故意……你先放下槍,讓他們進來……”
    “不行,不准進來,誰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一邊說著,小舟一邊走了過來,和我並排站在一起,我能感覺到他渾身在打哆嗦。
    情勢又開始緊張起來,我不耐煩的等著那個女人給我解釋。
    “卓瑪央金。我叫卓瑪央金。”那女人看了我一眼,又去看小舟,“你們可以叫我央金。我是他們——”她指了指身後的日本人,“我是他們的帶隊翻譯。”
    “他們是日本醫療科考隊隊員,夜間迷路,無意間闖入這幢樓……樓下……”說道樓下的時候,她聲音開始帶著恐懼,“樓下很多怪蟲子,密密麻麻爬滿整個樓板,他們對這屋子就好奇起來,用噴火器燒死了那些蟲子,準備上二樓來,不料二樓樓道被完全堵死,無奈之下才爆破的。”
    “砸門呢?砸門怎麼解釋?”我又把槍對準之前對我喊叫的那人。
    “……他們不知道樓裡還有你們,以為每個屋子都是那種怪蟲。”說完這些,卓瑪央金緊張的看著我,等我回復。
    我盤算了一下,她話裡也不像有什麼漏洞,好像也不是編的。於是放下槍,轉身找了個地方坐下,算是同意他們進來了。
    那些人立馬湧進來。
    卓瑪央金用日語說了一句什麼,接著那些人就四散開來,在屋子隨意坐下。居然剛才那個沖我比劃,又說英語又說漢語的笨蛋還朝著擺放無面屍體的那邊走去準備坐,我幸災樂禍的看著他,等著他被嚇得屁滾尿流……
    果然,他一過去立刻大叫起來,不過,他並沒有落荒而逃,而蹲下身去繼續大叫,還伸手去翻看無面的屍體,一邊翻看一邊捶胸頓足的嚎叫起來。
    這倒奇怪了,他這是什麼意思?沒等我想明白,剩下的四個日本人和卓瑪央金也一下子圍了過去,接著剩下的日本人也捶胸頓足起來。
    莫非他們還認識王偉澄?
    “央金。”我提高聲音問她:“他們鬧哄哄的幹什麼?死爹死娘了一樣。我們這裡有病人需要休息!”
    卓瑪央金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跟著繼續埋頭去看無面。一個女人居然還對屍體興趣,我不由得厭惡的皺了皺眉,把臉撇到一邊,再也不管他們。
    過了一會,沒聽到那群人鬼哭狼嚎了,我才再次轉過臉去看他們。
    只見他們在埋頭低聲商量什麼,說的都是日語,我半句都不懂。他們嘀咕半天,然後,卓瑪央金和那個叫我別開槍的日本人朝我走了過來。
    我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理他們。
    那個日本人費力的用生硬的中文和我搭話:“閣下……貴姓?”
    我抬頭瞟了他一眼,懶洋洋的道:“羅。”
    “羅君。”小日本臉上勉力擠出一絲笑容,伸出手來準備和我握手。我假裝沒看見,轉頭去問卓瑪央金:“小鬼子想幹嘛?”我從來不掩飾自己對日本人的厭惡。
    大概是“小鬼子”這三個字有些刺耳,卓瑪央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把我的話翻譯給了那個小鬼子。
    小鬼子嘀咕了幾句。卓瑪央金告訴我,此人是這次科考隊隊長——山.本.木竹,他們剛才在無面的屍體裡找到了水晶黑蠍子,希望我能幫助他們。
    “水晶黑蠍子?”我一愣,“我不明白你們說的是什麼?”一邊說,腦袋一邊飛速運轉起來,難道是無面腦袋裡,還有王科長背上那黑色節肢動物肢體一樣的東西,就是他們所說的水晶黑蠍子的腳?如此一來,倒還真的覺得那確實像蠍子腿了,想到王科長還有無面的狀況,我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
    山.本.又和卓瑪央金嘀咕一陣子,然後,卓瑪央金對我盡力的微笑著,說:“羅先生,山.本.君說那個屍體腦袋裡的東西就是水晶黑蠍子。他現在想知道你是否見過活的水晶黑蠍子寄主,或者在附近見過活的水晶黑蠍子蟲體沒有。”
    我才不想搭理他們,小日本沒有一個不是心懷鬼胎的。雖然我對所謂的水晶黑蠍子好奇得很,但也不用去向小鬼子請教,更別說還要好聲好氣的和商量討論了。“不知道。”我簡短的回答了三個字。
    那兩人又是一陣嘀咕,然後卓瑪央金用比剛才還微笑的微笑對我說:“羅先生,山.本.君說,如果你知道哪裡有活的水晶黑蠍子並願意告訴他的話,他願意和你做個交易,告訴你關於水晶黑蠍子的秘密。”
第十九章 秘密背後還有秘密
    我對於秘密向來不好奇,除非事情和自己有重大關係,而所謂的水晶黑蠍子除了著實嚇慘了我以外,其餘好像和我並沒任何瓜葛。wWW,所以,我頭也不抬的反問道:“秘密?什麼秘密?和我有關係嗎?”態度百分二百的不合作,而且一邊說我還一邊裝作不經意的把玩手槍,目的在於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不然老子的槍可不長眼睛。
    大概我的殺氣重了些,卓瑪央金和小日本齊齊沉默了下來,沒有再來煩我。
    過了一會,一個人在我面前蹲了下來,是山.本.,他操著生硬的普通話道:“羅……君。你……對我們……毫無理由的敵意……”
    “對你個小日本難道還要列隊撒花歡迎?”我暗道,然後抬起眼,肆無忌憚的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他:短方臉,留著小鬍子,粗眉毛,眼睛深不見底看不清情緒;身穿土黃色制服,腳上是皮靴……我一邊看一邊心裡評價:長相普通,只是一雙眼睛太過深沉,一看就不是好鳥,不過,腳上那雙皮靴看起來品質倒不錯……
    沒有人經得起我這樣上上下下的打量,山.本.被我看得十分不自在,他有些彆扭的但又儘量表現出自己很誠懇的樣子:“羅君……我先告訴你……水晶黑蠍子的秘密……表示……我的誠意……你……不要對我們有敵意……我們、合作大大的。”
    他怪腔怪調又斷斷續續的漢語聽得我十分彆扭,我抬頭對卓瑪央金說:“他要想說什麼,你直接告訴我。”
    卓瑪央金把我的話又翻譯給山.本.,兩人再次嘀咕。
    然後,卓瑪央金告訴我水晶黑蠍子是一種寄生蟲,它能侵入人的大腦並將其逐漸吞噬,讓人變成失去思維由它控制的行屍走肉。這種生物雖然可怕,但它具有驚人的科研價值,它的分泌物具有治療中風和制止癌細胞擴散的能力。不過,最重要的是只有活的水晶黑蠍子才有用。
    末了,卓瑪央金又補充一句:“這對於全人類來說都是一個福音,不只是日本受益。”
    看來,我要是不和他們合作的話,就是置全人類的的痛苦而不顧了。
    “好了。”我收起槍,嚴肅的看了看卓瑪央金又看了看山.本.,一字一句的道,“活的水晶黑蠍子,以及你們所謂的什麼寄主,我都見到過。”
    兩人均忍不住面露喜色,急切的等我下文。一想到這世界上曾經出現過的唯一一隻活的水晶黑蠍子,讓日本人心疼的如喪考妣的水晶黑蠍子就這樣被我一槍崩成了碎片,我心裡就樂開了花。極力忍住爆笑的衝動,換成一副悲痛的樣子,無限惋惜的朝被我打爛腦袋的無面看過去,我道:“那——就是那個。”
    不用看,此時他們的臉色肯定難看之極。我趕緊故作痛苦狀的雙手抱住頭遮住臉,然後暗爽偷笑。我才不管什麼醫療價值呢,這玩意這麼嚇人,入藥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人折磨成無面的樣子,再說了,他小日本說什麼我就要信什麼嗎?
    ……
    暗爽歸暗爽,但我一直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麼一直追問我是否見過其他活的水晶黑蠍子,聽他們口氣這種害人的東西好像還有很多一樣。那種東西,就算有藥用價值,它貌似也只能在侵入人腦以後才能生長——如此邪惡的東西,救人也不等於害人了嗎?而且,他們的制服,我總覺得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冥思苦想了半天,我也沒理清頭緒來。
    正在鬱悶中,不料,那天殺的小日本又好死不死的跑來問我:“羅君……如果我們帶走水晶黑蠍子寄主的屍體,你們是否介意?”當然,他的原話沒這麼順溜。
    帶走屍體?我一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只有活的水晶黑蠍子才有用嗎?那具屍體早已被我嘣得腦袋開花,脖子斷裂,這麼噁心的東西他們居然還要帶回日本去?腦袋裡迅速轉過無數個念頭,都沒有找到合理的解釋,那麼,小日本肯定是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這個……雖然我知道你們非常迫切的需要用它做科研用途。但是,你也知道,我們中國自古以來就講究人死入土為安。他生前和我一樣同是穿著軍裝的中**人,于情於理,我都沒有理由看著自己的同胞死後還要流落異鄉,不得安寧。”我努力非常誠懇的看著山.本.,說。
    卓瑪央金在我說完之後,先翻譯了我的話,然後也言辭懇切的對山.本.說什麼。
    過了一會,山.本.神色黯然的搖搖頭,讓卓瑪央金轉告我,他尊重我們的習俗,也尊重我的決定。
    又過了一陣子,山.本.又讓央金來問我:“能不能請你看在我們千里迢迢跑到中國西藏來的份上,看在無數急切需要治療的癌症患者的面上,為了無數人的生命,請允許我們取走屍體裡的水晶黑蠍子。”
    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說辭,我實在不知如何拒絕,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那群人立即面露喜色,低聲歡呼,然後呼啦一聲圍攏到無面身邊,根本不管此刻無面還散發濃烈的**油脂味。
    更讓我匪夷所思的是,他們抽出貌似早已經準備好的鋒利的類似手術刀模樣的刀子,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割開無面的碎爛的頭皮,揭開背上的皮膚……好像試圖取出一個完整的水晶黑蠍子來。我一陣噁心,連忙轉過頭去不願再看。
    雖然很噁心日本人的做法,但是我心裡隱隱約約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時回頭去查看他們的舉動。看他們剛才那歡呼的神色,好像事情不是他們所說的那麼簡單。而且……而且……我終於記起我在什麼地方見過跟他們同樣裝束的人了:那個被樓下蟲子吃掉的無面,不就是和他們一樣穿著嗎?!
    假如他們真是和那被吃掉的無面是一夥人,那麼也就是他們至少來過這裡,並且至少有一個隊員和所謂的水晶黑蠍子有過正面交鋒。但是他們剛才的追問我的口氣,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有同夥被感染至死一樣……看來事情好像並不是醫療科研那麼簡單。
第二十章 小鬼子要和我們一起找逃兵
    小日本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取無面王偉澄身體裡的水晶黑蠍子,我能清晰的聽到鋒利的刀片劃過他頭皮、背部的聲音。Www!這一夜十分漫長,聽著這種聲音,響起之前的種種遭遇,我一點都睡不著。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小日本他們終於取出了七零八碎的水晶黑蠍子,王偉澄的屍體也被他們作踐得慘不忍睹。從始至終,我沒再看他們一眼,我怕一看他們,就會忍不住想一槍一個全部解決了。
    這些小日本忙活了一夜,也沒見有累的跡象,天一亮,他們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好像我要準備隨時偷跑一樣。
    才懶得和他們說話,直接無視他們,跨過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人,走到王科長身邊,我想知道他老人家醒過來沒有,而且,是繼續追逃兵還是打道回府,這些還需要他老人家做決定。
    他依舊臉朝下的樣子趴著,破損的衣服裡露出來的肌肉不像昨晚那麼緋紅。
    “王科長……”我試探著輕聲喊道。
    半晌沒動靜,“難道死了?”我心裡一驚,連忙伸手去扳過他的臉來準備探他氣息。
    王科長忽然毫無準備的睜開眼,盯著準備把手伸到他鼻子下的我,“小……羅?”他先開口說話了,聲音十分虛弱。
    我被他這一開口嚇了一跳,不過並沒有急著回答他,先看了看他的眼睛——沒有異常,又仔細觀察了他的臉——沒有浮腫,再看他的嘴巴,好像也沒有流出血色涎水來了。嗯……應該是正常的了。
    然後,我才道:“王科長,你身體怎麼樣?”他費力的搖搖頭,示意沒事。既然沒事,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他接下來是打算怎麼辦。鬱悶的是王科長說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因為他背上現在還鑽心的痛,但逃兵又不能追。
    他是領導,他說他沒主意,我一個小小的技術幹部能說什麼?何況就是要我做主,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和劉幹事。說道劉幹事,我差點忘記去看他的狀況了。
    往劉幹事那邊走的時候,經過小日本面前,他們在竊竊商量什麼,我正眼都懶得看他們。
    還好,劉幹事狀況比王科長好,他看到我去,竟然會主動和我打招呼:“羅技師。”
    我依舊仔細查看他是否有異常之處,確認除了也十分虛弱外,其他一切正常後,我也十分疲憊,拿出壓縮餅乾準備補充點能量。
    才打開背囊還摸沒到餅乾包,那個卓瑪央金又跑來找我,她雖然盡力在微笑,但一點都不能掩飾她滿臉的疲倦,“羅先生,山.本.君說他可以幫忙拔出那位先生背上的蠍子腳。”她說。
    “哦……那去吧。”我累極了,沒有力氣去深想他們為什麼突然間這麼好心。
    “不過……”卓瑪央金十分躊躇的樣子,猶豫著在我面前不肯走。
    “怎麼?”我總算摸出餅乾來,一邊拆一邊敷衍的問。
    “剛才山.本.君聽你們說到逃兵的事,你們提到那個逃兵怪異的狀況,從醫學角度來說,他們十分感興趣。”看得出來,卓瑪央金在盡力的使用溫和的措辭,“如果他們幫忙取掉那位先生背上的蠍子腳,山.本.君希望你們接受他們協助一起尋找逃兵的要求。”
    “嗯?”我的神經又一下子緊繃起來,“小日本對一個中國逃兵為什麼這麼感興趣?什麼是醫學角度?別忘了這可是中國內政。”我特意把“內政”兩個字強調了又強調。而且,討厭的小日本又在利用王科長的傷勢和我談條件,非常厭惡他們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卓瑪央金一聽我把這事上升到國際外交的政治高度來,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我有些不滿她這麼沒立場的給小日本做翻譯,因此只管冷冷的看著她,等她找藉口答覆我。
    過了一會,卓瑪央金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一樣,說:“因為你們剛才說到那個逃兵逃跑時腳印一直整齊規矩,你們一路追蹤至此,再加上.你們當還有人被水晶黑蠍子感染……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個逃兵也同樣受到了水晶黑蠍子的入侵。”她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或者“他們”,這其中好像有點蹊蹺。
    “你……相信?”我拖長了聲音問。
    “不,不……我口誤……口誤,是山.本.君他們這麼說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卓瑪央金連忙解釋,神情極為不自在。
    既然她存心要掩飾什麼,我也沒那麼好的心勁再問下去,直接打發她去找王科長:“王科長現在清醒了,這事我不能做主,你去問他。”
    卓瑪央金沒有去找王科長,她很直接的說:“如果你們不同意山.本.君他們一起協助尋找逃兵的話,那麼,山.本.君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體諒他的見死不救,因為日本國內的專家正在急切的催促他們將水晶黑蠍子帶回國內。”
    赤.裸.裸.的要脅,可惜大爺不吃這一套,我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專注的吃餅乾。
    倒是王科長,他接過話去了:“好……好……讓他們先幫我把背上的東西取出來,痛死我了……就算在往肉裡硬生生的長東西一樣痛……”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痛苦的呻吟。想是現在不受無面控制,恢復了自我意識,所以疼痛難忍。
    卓瑪央金連忙走過去把那些話又對王科長說了一遍,王科長架不住痛,連忙表示同意。卓瑪央金這才去小日本那覆命。接著,山.本.和一個矮小精悍的人手裡拿著昨晚上取水晶黑蠍子的工具朝王科長走去。我冷眼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一邊厭惡小日本的趁人之危,一邊有討厭王科長沒骨氣,不就是痛嗎?忍一忍到了山下,回到部隊,還怕堂堂軍區找不到一個能人來醫治?
    山.本.一邊忙活,一邊用生硬的漢語和王科長搭訕套近乎,隨著蠍子腳不斷的被取出,王科長一聲高似一聲的慘叫不停的傳進我耳朵,我真恨不得過去扇他兩巴掌讓他閉嘴,中**人的面子都讓他在這群小鬼子面前丟光了。
    ……
    終於,王科長不慘叫了,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點清淨。不過這清淨沒持續多長時間,“小羅……”聲音已不想之前那樣虛弱之極了。
    我慢騰騰的走過去,問:“什麼事?”
    “我想好了……逃兵不能不追……山.本.說如果找到逃兵,有望完全治癒我的傷……如果就此下山,我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王科長有些氣喘吁吁的,但十分堅決的說,“所以,你就留下來和我,再加上山.本.他們一起去繼續尋找逃兵。其他人,下山回站。”
    不會吧,他自己要去就算了,還要拉上我?而且,一個已經死了的無面,那群櫃子都能那麼殘忍的剝皮揭屍,萬一那個逃兵還活著,腦袋又真的被水晶黑蠍子入侵……這群鬼子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去對付他?
    想到這裡,我打了個冷戰。
    “不,我不去。”我看了眼王科長,轉身就走,完全無視他。
第二十一章 與鬼子同行
    “站住!”王科長在我背後一聲大喝,“這是軍事命令!”
    十分懷疑他哪來這麼大的力氣說話,剛才不還虛弱得很嗎?我回過頭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仍舊沒有說話,逕自轉身在一邊坐下來。WWw。
    “我以中校的身份命令你必須跟我一起去尋找那個逃兵。”王科長掙扎著朝我走來,看他神情,哀求的成分居多,命令的味道反而還比較少。
    我奇怪的看著他,半天才回過神來:哦,他老人家其實想求我跟他一起去,但是礙于機關老爺的面子,又不肯下軟話求我。見鬼,我已經被折騰夠了,才不會去找死。他是死是活有什麼後遺症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冷笑了一聲,仍舊沒有理他。
    “你還有老李沒找到……”一招硬的不成,王科長又換軟的來說服我。“老李自然知道回山下去,他是老兵,不用我.操心。”話雖如此說,但我心裡還是極為擔憂,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怎麼還不見回來呢。
    “你……”王科長不料我如此無視他,一時語塞。
    就在我們僵持的當兒,卓瑪央金跑過來問我:“羅先生,可以借一步說話嗎?”一邊說一邊看看我,又瞟向王科長詢問是否可以暫時讓我離開下。王科長大喇喇的點點頭。我看得有些搞笑,這姓王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啥了一樣。我一動不動,沒用起身要和卓瑪央金到一邊說話的樣子。
    “羅先生……”卓瑪央金蹲下身來,誠懇的看著我,“相信我,只佔用你半分鐘時間,聽完之後你再做決定,還不好?”這時候,窗戶外隱約透進來一些太陽光,斜照在她臉上,顯示出一種動人的色彩來,我心裡一動,點點頭,起身和她走到屋子沒人的另一角。
    卓瑪央金湊近我耳邊,低低的說道:“羅先生,你一定要去。不然到時候什麼好事都會被日本人占盡,王科長不頂事的,他已經被無面傷成那樣。”
    “好事?你說的是水晶黑蠍子的醫療效果?”我同樣低聲反問道。
    “不是,日本人還有大陰謀。我一路跟隨他們做翻譯,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感覺到的……你要相信我,單單是為了藥用的水晶黑蠍子,你想,值得他們從日本跑到西藏來嗎?他們為什麼要對你們一個逃兵感興趣,你不覺得奇怪?要是真被他們找到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東西出來,你想,我一個弱女子,就算加上王科長——他是傷患,你認為我們能阻止日本人?到時候……”說到這裡,卓瑪央金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她的話,句句切中要害。是,我可以不管王科長生死,但是,小日本在這裡搞什麼驚天陰謀的話,我不能不管了。
    略略思考了下,我點點頭:“好。”
    卓瑪央金也就不再多說,轉身和我一起回到王科長那邊。
    “行。我去。”我盯著王科長,一字一句的說。
    王科長笑眯眯的看著我,有些費力的說:“這才是聽話的好同志嘛。”我被他這話噁心得想吐,瞟了一眼他,沒有說話。“對了,劉幹事也和我們一起去。”他又補充了一句。
    劉幹事也去?我瞟向劉幹事,他見我看他,連忙點頭笑笑表示肯定。他去做什麼?難道因為之前被感染過,也怕留下什麼後遺症?不過我才懶得開口問他,他願去,那就去吧,到時候不要哭爹叫娘的就好了。
    小舟他們早就嚇得半死,一聽不要他們一同去,連忙過來向王科長還有我請示下山。
    小舟他們走後,我們又整整休息一天,到第二天一大早,才重新出發。
    說實話,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尋找那個逃兵,反倒是小日本,他們仿佛有經驗得很。出發前,他們叫卓瑪央金告訴我們,逃兵應該就在附近,不會跑遠,又說我們只管跟著他們走就是,其他什麼暫時都不用操心。
    面對小日本的反客為主,我更加相信卓瑪央金的話——小日本是有陰謀的。
    不過小日本自己不承認這點,從一出門,山.本就撇開卓瑪央金直接用生硬的漢語和我搭訕:“羅君……我們大和民族……大大的友好……幫你們找逃兵……”言下之意我應該感恩戴德,我假裝聽不懂他的漢語,一臉的疑惑地看著他,他連忙比劃半天,又夾雜英語試圖表達清楚。才不鳥他,他以為別人都是白癡,相信他黃鼠狼給雞拜年是安的好心?
    出了廢舊的通信站,就見山.本那一夥人,先是拿出一個衛星導航儀,接著又拿出個筆記型電腦,最後拿出一張繪製得十分精准的地圖來,看這架勢,果然是有備而來。幾個小日本把這些東西一拿出來以後,就立馬圍成一圈唧唧咕咕商量起來。我,卓瑪央金還有王科長劉幹事全被自動排除在圈外。
    那些小日本商量了一會,山.本就過來跟我們說先往西北方去,說從那裡應該比較好找。王科長劉幹事當然是屁顛屁顛的同意,我也沒話反對。
    開始大概五裡的樣子,我們都是不停的在往高處走,越走海拔越高,我漸漸有些喘不過氣來,慢慢落在眾人後面。再看王科長劉幹事二人,全然不似受過傷的樣子,他們甚至還有力氣興高采烈的和小日本聊天。
    不一會,見卓瑪央金也漸漸落後眾人,她走得極慢,我幾步趕上前去。“不行了?”我有些氣喘的問她。
    “不是,我見你落後走不動,看你可憐,所以故意落下來的。”她有些調皮的笑著說。
    我一愣,沒想到她還有這樣一面,不由得有些臉紅,訥訥的說:“哦……哦……謝謝……”然後趕緊把話題岔開。
    卓瑪央金是個很健談的人,這點我看得出,因為隨便扯個什麼話題,她都能有理有據的接上話。
    胡扯了一會,她忽然問我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羅技師……”幾句聊熟了以後,她開始和王科長他們一樣叫我羅技師,“羅技師,你聽過這麼一句話麼?”
    “什麼話?”我問。
    “強巴恪山下有地獄的門,裡面住著沒有臉的魔鬼。”她淡淡的說,但又似乎另有所指。
    這話我當然聽過,很早以前就聽當地人說過這樣的傳說。於是我就照實給她說了。
    卓瑪央金聽了我的話以後,微微笑了下,沒有再說什麼。我也就沒再多問。她又很快的找了個話題聊起來。
    正聊著,前面忽然傳來小日本的怒喝:“八嘎!”接著就聽見一聲驚叫,然後眾人慌亂的往後退。
    “怎麼回事?”我和卓瑪央金對視一眼,連忙趕上前去。[/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0

[size=4]第二十二章 遭遇白蟒
    看到我去了,王科長一臉驚恐的看著我,說:“蛇……咬我們!”
    我以為咬到他老人家了,連忙問傷到哪裡沒。WWw,王科長搖搖頭,結結巴巴的說:“咬……咬……山.本……”我瞪了他一眼,心想咬山.本又不是咬他,他在那裡怕什麼怕。不過當時完全忽視了這種高寒乾燥缺少植被的環境下,是根本不應該有蛇存在的。
    正說著,山.本又驚又怕樣子朝我們走來。“為什麼?羅君……為什麼這種海拔上還有蛇?”他大概不耐煩卓瑪央金翻譯,直接用漢語帶著一點質問的口氣問我。
    我一愣,他這是什麼口氣,好像蛇是我放出去的一樣。“我怎麼知道。”冷冷的回敬一句,我不想再搭理他。
    山.本又轉頭問卓瑪央金,她就挨著我站的,雖然我不懂他們問答的具體意思,但看樣子,小日本問的是同樣的問題。卓瑪央金聽完小日本的話後一臉驚愕,她問我:“羅技師?怎麼可能還有白蟒?白蟒不是你們漢人的民間故事裡才有的嗎?”
    “白蟒?”我也一下子糊塗了,“你說,山.本說的是他們剛才遇到一條白蟒咬他?”
    卓瑪央金面色凝重的點點頭:“是的,一條有成人胳膊大小的白蟒突然從路邊串出來試圖咬山.本君……幸好,他避開了。”
    “白色的胳膊大小的蛇?”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了一遍問卓瑪央金。
    她點點頭:“山.本君說還很長,至少有三四米……”
    怎麼可能!?一蛇類屬變溫動物,其生長的外界氣溫在20~30℃。而且它們喜居蔭蔽、潮濕、人跡罕至、雜草叢生、樹木繁茂、且餌料豐富的環境。而我們,已經在海拔至少5000米以上的強巴恪山上,空氣稀薄,氣候寒冷乾燥,植被稀少之極,完全不是蛇類能棲息的環境。至於他們說的有成人手臂大小,三四米長,那麼可以算是蟒一類了。蟒蛇一般性情溫和,不會主動攻擊人,除非它受到嚴重威脅或者實在沒食物可吃,才會鋌而走險攻擊人。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於蟒蛇生活在熱帶雨林和亞熱帶潮濕的森林中,這和我們目前的環境一點不搭邊……
    這些是常識,所以我沒有給他們說,想必眾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點。
    我無端的打了個冷戰,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懼油然而生。
    山.本雖然受了驚嚇,但白蟒沒再出現,稍作休息,他又下令我們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大家都都小心翼翼的。我本以為那白蟒會再次攻擊我們,不料它一直沒再現身。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為了節省體力,我不再和卓瑪央金說閒話。小日本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漸漸落後我們幾步,結果變成我和王科長劉幹事三人走在隊伍的前面。
    一路上王科長和劉幹事體力出奇的好,不見一點疲憊,我卻氣喘吁吁的走一步歇三步,這樣無意間,他們兩人又走在了整個隊伍的最前面。
    我打算再走幾步就完全坐下來歇會,小日本什麼東西,他要走他自己走好了……正在盤算,一直不停說話的王科長和劉幹事突然猛地的停了下來,間隔半秒,兩人大叫一聲,然後兩人齊身向我身邊退來。
    “什麼事什麼事?是不是有蛇?”我一邊隨著他們往後退,一邊問同時不住的往四周看,沒見有蛇的蹤影……
    王科長和劉幹事兩人仍舊驚駭的直把我往後推。“怎麼回事?”我有些鬱悶了,站住腳,不讓他們推走,“你們又不說話,是不是有蛇?!”
    好像那兩人這才回過神來,王科長有些尷尬的朝我笑笑,大概覺得自己這樣膽小,不合一個中校的形象,於是極力掩飾自己的害怕,說:“前面……前面有個死人……”
    死人有什麼好怕的,我當時忍不住心裡狠狠的鄙視了王劉二人一把,鄙視完之後,直接撇開他們就往前走。
    果然,沒走兩步就看到一具屍體躺在路旁,一看到那屍體的衣服,我就忍不住樂了,那不是身後小日本他們一樣的衣服嗎?看來,是他們的同夥了。這哀悼的事還是交給小日本們自己來做比較好。於是我停住腳,回頭轉身,極力裝出沉痛的口氣說:“山.本君,這具屍體好像不是中國人……你們過來看看。”
    山.本一聽,先是一愣,接著兩步跑上來,我稍稍一側身子給他讓路,不等山.本跪下來撫屍大哭,剩下的四個小日本立刻鬼叫著沖了過來,皮靴帶起滿地的碎石……
    “八嘎!!”山.本驚怒交加的聲音忽然傳進我耳朵,我還等著看好戲呢,怎麼不見一點哀慟,反而先罵起人來了?我連忙擠進去一看,這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氣,直接連站都站差點不穩了,那具屍體居然往外不停的流著粉紅色汁液狀東西,每流一點出來,身體就隨著坍塌一些,好像……好像整個人真的是一具皮囊,裡面盛的就是那粉紅色的汁液。再看罵人的山.本,他蹲在地上,衣服上也濺有一些那玩意。
    “八嘎!!!!”山.本霍地的站起來,咬牙切齒的罵手下眾人。這時卓瑪央金也擠了過來。“羅技師,怎麼回事?”
    我害怕得話都說不出來,只用手指了指那具屍體,然後抽身把位置讓給卓瑪央金。
    我完全沒見過這樣的屍體,表面完好無缺,裡面居然全是粉紅色汁液!這種恐懼已經不是語言能描述的了……我無力的癱坐在路邊……
    “快走開,快……”沒等我回過神來,卓瑪央金呼地跑過來使勁把我往一邊拖,“快,快,遠離那具屍體!”
    “怎麼回事?”我一邊掙扎著站起來一邊問。
    卓瑪央金沒有回答,不住的拖我走。接著那群小日本避瘟神一樣的朝我這邊跑來,每個人臉上全是恐懼。然後,我看到了那具屍體,它已經乾癟了很多,粉紅色的汁液猶如粘稠的牛奶一樣的鋪在地上,並且還在不斷蔓延……這下不等卓瑪央金拉,我連滾帶爬的死命的往後跑去……
    跑了大概幾十米遠,小日本們率先停了下來,一停下來山.本又開始大聲呵斥手下。
    我也隨之停下來大口的喘氣,問卓瑪央金:“央金,山.本好像在罵人,為什麼?”
    卓瑪央金捋了捋頭髮,同樣不住的喘氣,斷斷續續的告訴我原委。原來那屍體有極其重要的價值,本來山.本打算好好研究的,結果有個日本人不小心把一塊石頭石頭踢在那屍體身上,不料那屍體腐朽之極,被石頭一碰,就豁開一個口子,接著粉紅色的汁液就濺了出來。當時山.本剛好蹲在旁邊,躲避不及,衣服上濺了不少。山.本一邊害怕粉紅色汁液有毒,一邊又可惜一具本來完好的具有極高研究價值的屍體被毀了,因此不斷罵人。
    “看屍體的衣服就知道是他們同伴,為什麼不見山.本傷心?”我又問。
    “死亡……這牽扯到大和民族的信仰問題,不用扯那麼遠,總之他們為達到目的,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卓瑪央金意有所指的說。
    不過我又累又怕,哪裡想得了那麼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想躺下去。身子剛往後仰,卓瑪央金忽然死命的抓住我的胳膊。
    “什麼事?”我被她抓得生疼,只好又坐起來,只見她緊咬著嘴唇,瞪大眼睛看著那屍體的方向,我順眼看去:一條胳膊粗細的白蟒正慢慢遊到屍體旁,伸出長長的信子先是在屍體上忽閃試探了兩下,然後用把信子探到地上的粉紅色汁液裡,緊接著,地上的汁液就越來越少,敢情那信子還是吸管,它在用它吸地上的汁液!
    我嚇呆了,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沒有人敢不要命的在這個詭異的場景下發出聲音,招怒白蟒。
    那汁液竟好像是它的美味食物,不一會兒,地上的汁液被白蟒吸得乾乾淨淨的,它身子也漸漸粗.漲一些,接著它好像意猶未盡的樣子,再次將信子伸到屍體那個豁口上,幾十秒功夫,那具屍體迅速變成乾癟的紙片。
    白蟒仿佛還不過癮,又用尾巴卷起那屍體送到嘴邊,我以為它是要將屍體吃下去,不料它緊緊的纏繞擠壓它,屍體迅速被變成一團,再也不見有一點粉紅色的汁液流出來。折騰半天,白蟒好像失去耐心,它甩甩身子鬆開屍體,嗖的一聲串得無影無蹤。
    我想那個時候大家和我一樣,肯定是被嚇呆了,白蟒消失很久以後,都沒人敢出一聲大氣。
    又過了很久,卓瑪央金抱著我的胳膊嚎啕大哭起來,直到那時,我才省過神來。
    等卓瑪央金哭完,小日本山.本過來找她。看臉色,估計他也沒嚇得不輕,不過奇怪的是他好像隱約還帶著些興奮,我不敢確定。
    山.本和卓瑪央金嘀咕一陣,然後又回到其他四個日本人身邊去。我問卓瑪央金小日本什麼意思。她像是極力在掩飾什麼,仿佛之前的驚嚇根本就不存在,極其淡然的說:“山.本君說他可以確定逃兵就在附近了。”
第二十三章 小日本遇襲
    逃兵就在附近?我有些疑惑了:難道是剛才那條白蟒給了小日本提示?
    仔細一想,確實白蟒怪異之極,蛇類吃東西向來都是連皮帶骨一口吞下肚去慢慢消化,而白蟒則像蜘蛛那樣用信子當吸管吸食汁液……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毛骨悚然,難道那個日本人預先早就被白蟒在他體內注射了毒液,然後等到他全部腐化成汁液的時候,它才來慢慢享用?假如真是這樣?那這白蟒豈不是和蜘蛛一樣的性子?
    沒容得我多想,小日本開始吆喝要繼續往高處走,完全無視他們那具變成皮囊的同胞,連一個簡單的哀悼都沒有,就急急火火的走了。wWW!
    這次小日本沒讓我們幾個中國人走前面,山.本獨自一人走在隊伍最前面,其後是他四個手下,接下來才是我,央金和王科長劉幹事。小日本他們個個背上都背著極大的、塞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雖然看起來他們走路有些稍顯吃力,但憑我的直覺——他們肯定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平常人就算無負重的爬海拔如此高的山,肯定連氣都喘不過來,更別說還要帶他們那目測至少也有五六十斤的東西了。
    越往高處走,空氣越稀薄,我不停的張大嘴呼吸,連基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終於,和我一直並排走的卓瑪央金支持不住了,她停下來靠在路邊的一塊岩石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叫我:“羅……羅技師……你也歇一下……”
    我看了看身後的王劉二人,奇怪的是他們倒不見一點疲憊。管不了那麼多,我隨口招呼了他們下,就跟著過去靠在卓瑪央金身邊的岩石上。
    胸腔裡像被人抽幹了空氣一樣難受,我不停的大口大口喘氣。過了好一會,心裡才稍微好受點,“央金……我……小日本……不會還要往高處走吧……我有些受不了了。”我說。
    “不知道……不過……羅技師……”卓瑪央金忽然無比真誠的看著我的眼睛,同樣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去跟山.本說件事……很重要的事……”
    我一愣,“什麼事?”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想這妮子眼睛還真不是一般的漂亮,漆黑深邃,帶著天真冷豔又帶點世故嫵媚。
    正走神,卓瑪央金忽然湊近我耳邊低聲道:“你去給山.本說白蟒的事……”氣息溫熱,讓耳朵癢癢的,“白蟒的事?”我極力忍住其他想入非非的衝動,問,“我又不知道,你讓我去說什麼?”
    卓瑪央金的舉動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她讓我去告訴山.本,那條白蟒是白化變異的蟒蛇,擁有蜘蛛一樣的習性,專門獵食犛牛一類的大型動物,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會也不敢攻擊人類的。“和蜘蛛一樣的習性”這個開始我也這麼猜想了的,不過不敢肯定,聽得卓瑪央金那麼一說,仍舊是嚇了一大跳。
    不過我又不會日語,怎麼可能和山.本溝通,她自己不是翻譯嗎,讓我去給討厭的小日本傳話,什麼意思?
    “你自己去不是更好嗎?”我側過頭,轉臉看著卓瑪央金,說。
    大概剛才湊我太近,我一轉臉,卓瑪央金趕忙往後稍微挪了一下身子,“羅技師。”她十分誠懇的說,“你就當幫幫我好嗎,你去給日本人說是你發現白蟒的秘密的,他們聽不懂,自然會來找我做翻譯。”我沒有理由拒絕這樣一個女人的懇求,雖然滿心的懷疑和不滿,但我還是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果然我一去把卓瑪央金教我的話對山.本一說,山.本雲裡霧裡的只能找卓瑪央金來重新翻譯給他聽。而卓瑪央金也裝成一點都不懂的樣子,還要一句一句的問我,然後在仔細的翻譯給山.本聽。這還真是個奇怪的女人,我完全搞不懂她在演什麼戲。
    翻譯完以後,山.本突然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忍不住滿臉興奮的,用生硬的漢語叫嚷:“羅君……羅……剛才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側身一閃,躲過他的手:“嗯。”
    山.本一臉迫不及待的又問我是否知道白蟒在哪裡出沒。
    我看了一眼卓瑪央金,只見她一副完全毫不知情的樣子看著我,一點提示也沒有。我只好硬著頭皮說不知道。
    山.本也不再追問,興沖沖的跑去和其他的小日本嘰嘰咕咕的說什麼。我把卓瑪央金拉到一邊,問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卓瑪央金天真而無辜的看著我:“羅技師……你認為日本男人會輕易相信一個女人的話?”這很明顯的是敷衍,撇開小日本相信與否的問題,我接著問她如何知道白蟒的事情,她仍舊一味的裝傻裝無辜,看來是不願意說了,我問了幾句也就懶得再問。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最後水落石出的時候看她卓瑪央金還能不能裝。
    休息了一會,我們繼續往山上走。這一路更加吃力,大夥的腳步都慢了許多,甚至有個小日本龜田太郎落在了我們後面,不過山.本好像也不怎麼管他,只顧往前走他自己的,山.本都不管,我自然不可能去.操這個閒心了。
    這樣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忽然後面傳來一聲驚恐的叫喊,我回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一條白蟒正昂著頭,嘶嘶的吐著長長的信子,慢慢遊走身子,仿佛在調整合適的角度,準備隨時伺機攻擊落單的龜田,而龜田嚇得站都站不穩,不停的發著抖。
    之前白蟒吸食那具屍體已經把人膽子嚇細了,我渾身打著抖,悄悄的儘量不發出一點響動的把身子慢慢往後移,準備躲到白蟒的攻擊範圍之外去。一邊退,一邊小心而驚恐的注視著那條白蟒的舉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它的攻擊目標。那個落單的龜田哀哀的看著我們,走不動半步,但是我們沒人敢去救他。除了白蟒嘶嘶的吐信子聲音外,我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咚咚咚咚”使勁跳的聲音。
    忽地一道白光一閃,龜田大叫一聲,爛泥般的軟癱在地。我雙腿一軟,幾乎也要跟著癱倒在地:白蟒咬到龜田了!
    “八嘎!”聽得山.本怒吼一聲,接著有人“啪”的開槍,打中了白蟒。白蟒吃痛不敢戀戰連忙轉身遁逃,我目瞪口呆,不及反應,山.本一行撇下受傷的龜田連忙追將了過去。
    見到白蟒跑了,我雙腿一軟癱坐在地,龜田的驚恐的嚎叫不停的傳進耳朵,但實在沒一點力氣站起來去瞧他傷勢如何。
    過好半天,仍舊沒人去管龜田,他自己嚎叫了一會,聲音漸漸變小,慢慢變成絕望的呻吟。我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好歹基本的蛇類咬傷急救辦法我還是知道一點的。不過,沒等我起身,就看見卓瑪央金先行動了,她走路腳步都還有些不穩,看得出來也是被嚇慘了的。只見她搖搖晃晃的走到小日本身邊,用日語說了句什麼,龜田立刻哆嗦著捋起袖子伸出手臂來。想是被咬傷的,不過隔得比較遠,我看不清楚。
    我正琢磨要不要過去看個究竟,卓瑪央金就在那裡叫我:“羅技師……羅……”聲音顫抖,全是驚恐。我連忙起身過去,一看龜田的手臂:只見整個小臂居然是異常豔麗的粉紅色,在往上大臂也稍有泛紅……
    “這是怎麼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也在發抖,同時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準備捏捏龜田的小臂。“啪”!卓瑪央金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打在我手上,“你不要命了!”她把我往旁邊一拉,說,“還記得開始那個屍體不?他的手臂現在就是那樣!”
第二十四章 療傷
    我心裡咯噔一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卓瑪央金:“白蟒把他……?”
    卓瑪央金看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臉色慘白,想必著實嚇得不輕。wWw.“是……”她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對我說,“白蟒是在往龜田體內注射毒液。”說到這裡,她轉頭去看了看龜田,再轉過頭來,像是對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白蟒一般不敢輕易主動攻擊人,這次它不顧我們這麼多人來偷襲,只怕……只怕……”
    她“只怕只怕”了半天也沒說出所以然來,我聽得著急,打斷她的話:“只怕什麼?”
    卓瑪央金沒有說話,只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幾眼,好像帶著憂慮又帶著些惋惜。這個女人,一會裝天真無辜,一會裝深沉神秘,實在搞不懂她,既然她喜歡裝那就讓她裝好了,再刨根問底倒顯得我比一個女人還白癡了。因此我不再理會她,琢磨怎麼給小日本清理傷臂——畢竟他好歹是個人,我不能見死不救。
    龜田的手臂不是一般普通的毒蛇咬傷。我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到什麼好辦法。沒法子,只得硬著頭皮又和卓瑪央金商量,問她是否知道怎樣療龜田的這種傷。
    卓瑪央金沒有立即回答我,她低著頭想了半天,才說一句:“等山.本回來再說吧,我們畢竟什麼都不懂。”她的語氣神情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好像知道什麼,可是我又找不到證據證明。
    “但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龜田變成之前那日本人的樣子吧。”我說。
    卓瑪央金瞟了我一眼,嘲諷的道:“你還同情起他來了?”我懶得和她計較,過去翻自己的背囊,也不知道帶治蛇咬的藥沒,好歹死馬當活馬醫,就算是胡亂給小日本抹點藥,我心裡也會比眼睜睜看他在哪裡掙扎呻.吟變成一灘膿水好受點。
    背囊裡的東西繁雜得很,我埋頭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藥,有些煩躁。更可氣的是卓瑪央金還饒有興味的站在一邊看我找東西。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她只管要笑不笑的看了半天,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說:“找把鋒利的匕首,一塊乾淨的布,就可以了。”她既然這麼說,那表明肯定是有辦法的了。我依言找出一塊乾淨的布,抽出靴子上的匕首遞給她。她連連擺手叫我自己去給小日本包紮,說她自己嫌髒也狠不下心,只負責指揮。
    我過去把龜田的袖子一掀,只見他小手臂現在反而不如之前那麼豔麗粉紅了,只是有些腫脹的樣子,傷口處拳頭大小的一塊慘澹的粉紅色。貌似他自行好了?
    我叫卓瑪央金問龜田感覺怎麼樣。她也不問龜田,直接就叫我把龜田傷口周圍髮粉紅的那塊肉剜掉,要剜得完全見骨,不留一絲肉。
    “搞錯沒?你當人家不是爹媽生的,一點都不怕痛?”我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有些冒火的看著她,“再說,這噁心不噁心?你拿我尋開心是不是?”
    卓瑪央金胸有成竹的看著我,指著龜田說:“你儘管去剜那塊肉,他肯定不會痛的。現在就算你把他整個小臂割掉,他都不一定知道痛。”
    我低頭去看龜田,他一臉的恐懼絕望,倒真的不像很痛的樣子。遲疑了下,我找不到別的辦法,只能還是按照卓瑪央金的說法去做。匕首一下去,感覺好像切豆腐一樣腐朽不搭力,輕輕一刺就插到了骨頭上,我強忍著噁心和恐懼,匕首旋了一圈,將龜田傷口那塊肉完全剜了下來,然後又用匕首仔細的將他骨頭上殘留的肌肉刮了乾淨。奇怪的是,整個過程龜田居然沒有流一點,哪怕一點的血。
    果然,就如卓瑪央金所說,我剜龜田傷口上的肉時,他哼都沒哼一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接著卓瑪央金又指揮我給龜田擠毒血,就像蒙醫放血那樣,慢慢的把手掌以及胳膊處的血往傷口那兒逼,開始出來的都是透明的水,後來慢慢有點血色,最後直到出來的完全是鮮血了,卓瑪央金才叫我住手。也直到出鮮血了,龜田才殺豬一樣的嚎叫起來,淒厲之極。把腐肉剜了毒血擠了,毒液不至於再蔓延腐蝕,他能感覺到痛,這是好事,表明小命暫時應該保住了。
    卓瑪央金示意我趕快給他包紮上,一面又用日語和龜田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折騰了半天,終於給龜田包紮好了,我如釋重負的站起身來。卓瑪央金忽然叫住我:“羅技師,你看那裡……”她指著剛才我扔龜田腐肉的地方。我一看,哪裡還有什麼肉在,只剩一灘粉紅色的汁液和一張極薄的人肉皮!
    假如落單的是我,那……
    ……
    一會,就見山.本一行人回來了,個個氣喘吁吁。我本想叫他們趕緊看看龜田的傷勢,可是一看卓瑪央金早就迎了上去,指著龜田在說什麼,想必是說傷勢的事情,那也就不用我多說了。
    過了一會,卓瑪央金過來找我,她喜形於色,興奮的說,“羅技師,山.本君找到逃兵的線索了,而且他可以肯定逃兵就在附近某地。”
    找到逃兵,那也是和我們有關,該我們高興才是。但是看卓瑪央金的神色,仿佛是她家貴重的東西失而復得一樣。再者,說實話,遭了那麼多的罪,我對逃兵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了,要不是她之前說小日本有什麼陰謀的話,我早就下山回去了。所以我只淡淡的回她:“哦。”就不再說話,心裡一邊盤算著好幾天不見的老李,不知道他是下山回兵站了,還是怎麼樣了。
    大概我反應過於冷淡,卓瑪央金有些意外,她訝異的看著我:“剛才山.本君他們一路追白蟒,追到一個溫泉邊時,白蟒不見了……”我心裡暗笑,這裡山上有溫泉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物,白蟒忽然不見,那肯定是溫泉旁有它的老巢了,這有什麼奇怪的。“哦……那去把白蟒殺了,我們打道回府。”我仍舊淡淡的道。
    卓瑪央金無可奈何的看著我,好像要說什麼,又忍住了。過了會,她道:“羅技師,你忘記了才出發時我給你說的話?”
    “你是想說白蟒和小日本的陰謀有關?”我歪著頭有些戲謔的看著她。
    不料卓瑪央金一改剛才的興奮,嚴肅的說:“是。所以等下山.本會要求你們一起過去,你不要拒絕,還有,你最好緊挨著王劉二人走。”
    “挨著他們幹什麼?”我這下真的奇怪了。
    卓瑪央金還沒回答,那邊小日本就叫她了。“我先過去。山.本剛才是叫我過來告訴你等下一起去找逃兵。記住一定要緊挨著王劉二人走。”她邊說邊往小日本那邊走過去。我一頭霧水,不懂她的意思。再看王科長和劉幹事,他們一直坐在那裡休息閒聊,見我看他們,二人都微微頷首和我打招呼。
    我悶聲悶氣的走過去挨著他們坐下,然後把逃兵就在附近的話告訴了他們倆。兩人一聽,均是一臉喜色,估計是這下回去能交差了。我總覺得事情過於蹊蹺,也就沒把卓瑪央金讓我緊挨他們走的話告訴他們。
    休息了一陣子,山.本親自過來和顏悅色的用生硬的漢語對說我們三人休息夠了,應該趕路了。然後又對王科長說他的傷勢應該馬上就有救了。他甚至還問我們是否背得動背囊,不行的話他可以叫手下幫我們背。他越是這樣不擺架子讓卓瑪央金來翻譯,我越覺得不對勁,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是這樣的感覺。
    我雖然疑惑,不懂卓瑪央金的意思,但還是謹聽她的話,一動身就厚著臉皮走在王劉二人中間,其實主要還是怕自己萬一落單,那白蟒神出鬼沒的來偷襲我,龜田的前車之鑒讓我不得不多多堤防。
    這次是我、王科長以及劉幹事並排在前面走,緊跟著是卓瑪央金,最後面是山.本一行人。本來該山.本他們在前面帶路的,但山.本說為了避免我們幾個裝備不齊全的中國人落單被白蟒襲擊,還是他們斷後比較好。我也懶得和他們計較,再說,只要我們沒人落單,想必那白蟒也不敢正面攻擊我們。
    這一段地勢有些奇怪,一改之前的陡峭險峻,變得平坦開闊,而且風也不似先前那麼“呼呼”的刮得厲害。越走越是顯得靜謐,靜謐得我們的大口喘氣的聲音都完全沒有了。身邊王劉二人好像越走越來勁,一點疲憊的樣子都沒有,我幾乎要小跑起來才能趕得上他們。
    走到快到山頂——大概海拔在六千米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一個不大的溫泉汨汨的冒著騰騰的熱氣,溫泉旁一些刀劈斧砍嶙峋怪異的冰柱子,兩者形成極鮮明的對比。
    “就是這裡?”我轉過頭去問山.本,“你是說——逃兵在這裡?”[/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1

[size=4]第二十五章 進洞
    卓瑪央金連忙把我的話翻譯給山.本。wWw。山.本幾步走到我跟前來,一本正經的用生硬的漢語說不是逃兵在這裡,是白蟒在這裡——這裡往右再走兩步就能看到一條小路,順著那條小路上去,就能看到白蟒的老巢。
    說了半天,結果還是在說白蟒的事情,要叫我們來殺白蟒就直說,幹嘛要說逃兵也在這裡呢!我最討厭別人拐彎抹角的和我說話,而且這個人還是討厭的小日本。我臉立馬拉了下來,冷著臉,看也不看山.本,對著卓瑪央金道:“我不懂他在說什麼,沒有逃兵——對不起,大爺不奉陪了,要下山。”
    卓瑪央金一臉焦急,不住的給我使眼色,一邊又說:“羅技師,山.本君沒說沒有逃兵,他的意思是……是……是是白蟒可以帶我們找到逃兵。”
    我別過臉去,假裝沒看見她使眼色。山.本一路上早已經見識過我乖張的脾氣,不再和我說話,轉而和王劉二人聊,無非還是說再走兩步就能殺白蟒,就能找到逃兵,王科長的傷也可以完全治好不留下後遺症。王劉二人根本就沒說要下山,顯然山.本這話是說給我聽的。我討厭他,包括他這蹩腳的漢語。因此乾脆眼不見心不煩走到溫泉邊烤熱氣去。
    卓瑪央金不死心的又跟過來。她還沒開口我就知道她又要說小日本的陰謀那套說辭,因此趕在她開口前,我連忙道:“打住,什麼都別說,感覺山.本在拿我們當猴耍一樣。管他什麼陰謀陽謀,都別和我說了。”
    “不是,不是這樣……”卓瑪央金又把臉貼近我耳朵邊來,悄聲道,“羅技師,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你在通信站遇到的一切怪異的事情說不定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她一說這個,我突然就想起了無面王偉澄,以及他日記裡提到的事情。一切都還沒有個明確的答案,看來我還真不能意氣用事。
    “好吧,等我休息會。”我說。
    強巴恪山上的天氣說變就變,就這麼會功夫,忽然起了一層黑壓壓的密雲,緊接著就飄起了鵝毛大雪。我們手忙腳亂的找地方避雪,山.本不失時機的說剛才說的地方就有山洞,不及多想,大家一窩蜂的往右邊的小路上跑去。
    果然小路盡頭一小片平地,靠山處一個兩米見方的洞。奇怪的是,附近到處迅速都積起了雪,唯獨那洞口周圍光禿禿的半點雪花都沒有,紛紛揚揚的雪一飄到洞口上方就沒了蹤影,仿佛被蒸發了一樣。我暗自奇怪,一時也不知道找誰打聽這其中的奧秘。
    一到這裡,山.本就蠱惑我和王科長劉幹事先進洞避雪,說雖然有可能白蟒會在裡面,但是他早就開槍打中了它,想必也不能傷人云云。我們當然沒那麼傻,明知道洞裡有變異成蜘蛛一樣習性的白蟒,還要往裡去。我冷冷的看了看山.本,沒有說話,當然也不可能進洞去。大概他也覺得自己說話有些不妥,連忙嘰裡呱啦的對卓瑪央金說了一大串日語。
    就在雙方僵持的當兒,這鬼天氣的雪說下就下,說停馬上就停了。我一臉挑釁的看著山.本,看他還要找什麼藉口來騙我們進洞去。豈料他居然雙手插在衣服荷包裡,一臉微笑的朝我走了過來,邊走邊說:“羅君,大家合作互利,不要傷感情。”說話間他已到了我面前,“你看……”他抽出一隻手指了指旁邊,我隨意的看過去,還沒來得及回頭,太陽穴就被一個冰涼透心的金屬頂住了,是槍!我一驚,連忙伸手去摸腰間的手槍,手剛一動,山.本就用槍狠狠戳了戳我的太陽穴,道:“不要命的,你的!”我見識過小日本的狠毒,也相信他們要想在這荒山野嶺的滅了我,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怕死,因此只得將手半舉起來,示意沒有掏槍,同時心裡暗暗發誓:只要一有機會扭轉形勢,非把山.本幹掉不可。
    “去!洞邊!”山.本惡狠狠的踢了我一腳,我一個趔趄,他的槍仍然沒離我半毫,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我們上當了!我咬牙切齒的想,早就該一槍一個全把他們解決了!不容我多想,山.本又一腳踢了過來,趔趔趄趄的到了洞邊,他怪叫一聲,猛地把我推下洞去。
    我大駭,一陣頭暈目眩,然後結結實實的摔到了地上——洞不是很深。“有白蟒!”我顧不得摔痛,連忙一個翻身起來掏出手槍預備對付馬上就要撲過來的白蟒。洞裡昏暗模糊,一片死寂。眼睛還沒適應過來,看不清東西,手心全是冷汗,連槍都握不住,腿不住的打顫發軟,牙齒斷斷續續“格格”聲音清晰可聞。
    沒有白蟒撲過來,甚至連一個活的蚊蟲鼠蟻都沒有朝我撲過來。洞裡昏沉沉的,死寂,還是死寂,仿佛我也是個天生就長在這裡的死物一樣。
    慢慢的,眼睛終於適應了洞裡的環境,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見地上的東西了,地上洞壁上好多白棍狀一樣的東西,想必那是失足掉進洞裡來的野獸的遺骨了。還有……
    正待仔細看,忽然伴隨著“咚”的一聲,肩膀被人緊緊摟住,我大駭,本能的一個倒肘回擊過去,那人悶哼一聲仍舊不鬆手。敢情是力道不夠,我欲用力再擊,忽聽得那人緩了口氣,很艱難的哆嗦著說了個“羅”字,便再無下文。
    是卓瑪央金的聲音,我不知怎地,高度集中的精神忽然就鬆懈了下來。“……央……金……”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哆嗦得厲害,渾身竟似要軟癱下去一樣。“你……你……鬆開我……我……”
    卓瑪央金沒有說話,仍舊死死的抱住我,她的驚恐不會在我之下。我們倆的呼吸聲濃稠地黏在身邊,一點都傳散不開,這就仿佛還有兩個人在耳朵邊和我們一樣頻率的呼吸。
    這時,上面傳來小鬼子山.本的聲音,他先用漢語喊我的名字,我沒有回答,接著又用日語在大喊,應該是在叫卓瑪央金了,她也沒有回答。不過小鬼子的聲音給我壯了膽,我慢慢回過神來。
    “央金,你也是被鬼子推下來的?”我稍微能順暢點說話了。
    卓瑪央金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我那時要不是想著節省點力氣的話,真的會把鬼子祖宗.十.八.代八十代的祖宗都請出來問候一遍,他們居然能把一個弱女子而且還是他們的帶隊翻譯給推下洞來,一群他.媽.的.畜生!
    那種情況下,我完全處於劣勢,後面不知道還有沒有白蟒黑蟒出現,因此只好忍氣吞聲的把卓瑪央金往一邊扶,“央金……先坐下休息會……再……”
    話沒說完,卓瑪央金忽然“啊”的尖叫著打斷我的話,“人!人!”
    我好不容易正常一點,被她一尖叫,又緊張起來,“哪……哪裡?”聲音又哆嗦。
    卓瑪央金雙手摟著我的左胳膊,身子緊貼著我,顫聲道:“洞壁邊,左邊……死人……”
    一聽是死人,我松了口氣,放下心來,只要不是活人就好,活人比死人更可怕。死人——從上山到現在,比死人可怕的東西我見多了。
    “別怕。”在一個柔弱無助的女人面前,我的男人氣概迅速恢復了,“你緊跟著我,我們去看看。”這時我想起背囊裡還有探照燈,又放下背囊將其取出來。
    探照燈一開,一見洞裡的情形,我只恨不得沒有這個探照燈,那樣就看不見滿地的散落的人胸腔骨、腿骨、骷髏頭,還有靠在洞壁邊半坐姿勢的幾具風乾了呈臘肉一樣顏色的屍體。那些屍體衣衫破爛呈碎條條狀,毛髮具在,皮肉.具在,只是沒了水分,臉上是乾巴巴的褐色皮膚,眼睛深陷在眼眶裡,嘴唇大張著,能看見發黃的牙齒,胸口!胸口仿佛被硬生生的撕開,白色的肋骨突兀的伸在風乾的肌肉外,胸腔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我嚇得連連倒退,不料情急之下又碰倒洞壁另一邊的什麼東西,轉眼一看,一具同樣的屍體正朝我砸過來,我大叫一聲,拉著卓瑪央金就要往洞深處跑去。
    “別怕!”卓瑪央金的聲音忽然換了人一樣,一掃之前的慌亂,變得無比鎮定,她緊緊拉住我,“別跑,羅技師,這些屍體不會害人。它們有巨大的價值,我們要仔細研究下。”
第二十六章 人頭骷髏燈
    我當時不知道卓瑪央金何以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迅速鎮定起來,等後來明白了,才發現從頭到尾,我羅某人只是徹頭徹尾的白癡一個,而她才是笑到最後的勝利者。WwW、
    一個女人都能在那樣恐怖的情況下鎮定下來,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顯得比她還差勁,因此我再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皮留下來陪卓瑪央金。她拿出一副白薄手套出來戴上,吩咐我打好燈,她全然沒有一點恐懼,像個老練的人體解剖者一樣仔細用手翻看研究屍體,研究它們胸腔的傷痕。
    洞壁兩邊一共五具屍體,穿著是解放前農奴的穿著。每具屍體傷痕在我看來都差不多,都是被兇猛的動物活生生的將胸腔撕裂開,然後吃掉了裡面的所有內臟——不然為什麼內臟不見了,而軀體其他部件都完好無損?
    卓瑪央金研究了半天以後也沒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只說這洞裡應該還有很多奇怪而兇險的事物沒出現,而且我們不能返身回去,且不說鬼子拿著槍守在上面會不會准許我們就此出洞,單單就是因為這些屍體,還有滿地的白骨,她也不會輕易出洞去。
    我當然知道小鬼子不會讓我們現在就出去的,但是呆在這不知深淺的洞裡也不是辦法,好歹得尋個出路才是。卓瑪央金那種人體研究者的態度讓我很不耐煩了,她一遍又一遍的查看那些屍體的傷口,看一會發一下呆,然後繼續埋頭研究。
    “看完了沒,我噁心得很。”我沒好氣的說。
    卓瑪央金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然後取下手套扔到一邊,有些擔憂的看了我一眼,道:“羅技師,從現在開始,你要時時刻刻小心了,這洞裡只怕還有極其厲害的稀奇古怪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還有白蟒?”我問道,心裡卻想白蟒吃人好像不是這個吃法。
    卓瑪央金搖搖頭,神色又突然變得黯然起來。“算了……”她猶豫了一下,才說,“還是往前走走,看看是什麼情況再說。”
    她完全不像一個正常的女人在陰暗危機四伏的山洞裡見到這些白骨屍體時的表現,除了開始那一刹那的失態驚恐尖叫外,她簡直比我這個爺們還鎮定。我漸漸對這個女人起了戒心。
    走了幾步,洞底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崎嶇不平,反而好像經過人工修築般平坦。我不敢大意,不知道這洞有多深,只好將探照燈調小以節省電池,四周隨即昏暗起來,幸好眼睛適應了這樣的環境,周圍的情況還能看個大概。卓瑪央金緊緊抓住我的袖子跟在我身後,本想趁機嘲笑幾句她裝神秘裝深沉來著,想了想,到底還是忍住了。她這樣子牽著我的袖子,完全就是一個十分依賴人的柔弱的小女孩模樣。
    往前走才走兩三分鐘,身後“咚咚咚”重物墜地的聲音不絕於耳,扭頭一看,王科長劉幹事以及山.本等人全都跳了下來。我馬上把探照燈關了,拉住卓瑪央金站到一邊,靜觀其變。
    洞裡一片昏暗,接著驚叫聲四起,敢情是有人碰到那些乾屍了。不過十秒的混亂,立即有人開了燈,依然是山.本,他打著探照燈先照了照那幾具乾屍,然後將燈對準我和卓瑪央金上下左右的照了照,我被他強烈的燈光晃得眼睛都睜不開,加之想起他之前拿槍把我推下洞來的事情,不由得火冒三丈,忍不住伸手就去掏腰間的槍。不料卓瑪央金猛力的一把按住我的手,“現在不要輕舉妄動,還需要日本人去解決一些難題。”她輕聲道,“自然有厲害的東西幫你收拾山.本的,相信我。”說完她仍然不肯鬆手,顯然是怕我衝動開槍幹掉小鬼子。
    山.本沒有再理我們,和手下的人轉身去研究那幾具乾屍。他們和卓瑪央金一樣,仔細得不能再仔細的檢視屍體的狀況,甚至他們更細心,把屍體翻過面來查看背後的狀況。我看得又是噁心又是心驚,不知道他們這是何用意。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山.本一夥人才心滿意足的將幾具屍體扔到一邊。我強忍住想開槍幹掉他們的衝動,問卓瑪央金小鬼子在找什麼。她完全答非所問的說:“看來真是沒錯了,就是這附近。”我雖然一頭霧水,不知她明確說的什麼東西,但是,從她和小鬼子的舉動來看,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在了。
    正在琢磨,卓瑪央金忽然用日語和山.本打招呼,還一臉笑容的!山.本附和了她幾句,也是很親和的樣子,哪裡像是他把卓瑪央金推下洞來的樣子。我心下更是疑惑,同時又懊惱怎麼不懂日語,弄得自己完全搞不清狀況。卓瑪央金和山.本說完,沒事人一樣叫我把王科長劉幹事叫來一起往前走。我實在忍不住了,拉下臉來問她還有小日本究竟搞什麼鬼。她只說叫我一定緊跟王劉二人走就是了,又問我記不記得遇到白蟒的時候,她也這麼說過。我似懂非懂的,好像想起什麼,又好像仍然不得要領。
    大概見我不出聲,卓瑪央金自己叫了王劉二人過來一起同行。小鬼子們鬼鬼祟祟的保持了兩三米距離的樣子跟在我們後面。
    我本來幾次想開口問王劉二人在我和卓瑪央金掉進洞以後,小鬼子有說過什麼話沒,但是他們顯得十分亢奮,只管不住的東張西張,根本就無視我和卓瑪央金,再者他們也不懂日語,因此想了想,還是只能作罷。
    這次又往前走了二三十米的樣子,氣氛漸漸有些不對勁起來,先是我一不小心踩到一根鐵鍊,接著就是王科長一腳踩進了一個骷髏頭裡面。卓瑪央金更是緊緊抓著我的胳膊一步不敢落後也不敢超前的隨著我們走,顯得緊張之極。
    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出大氣的人都沒有,我沒有開燈,後面小鬼子的燈光透過地上影影綽綽的人影照過來,更是讓人有些頭暈眼昏的慌亂。一慌亂,就沒留意到腳下,“咵”的一聲,一根鐵鍊絆住了我,幸好卓瑪央金及時拉住才不至於倒地。這下不敢再圖節省不開燈了,我哆嗦著打開探照燈,一看地上的鐵鍊——好傢伙,足足四指寬,雖然生滿了鏽但依然可見當日威力,也不知什麼東西力氣這麼大,需要如此沉重的鐵鍊來鎖。再往前照,一眼望去,兩旁竟有不下十根這樣的大鐵鍊,我和卓瑪央金面面相覷,一時作聲不得。這洞裡不只是有人被猛獸掏空內臟吃了那麼簡單,這鐵鍊完全是人為的東西!
    我們前面不走,山.本一行自然也覺察出動靜來,立刻有人過來一看究竟。卓瑪央金不等他們發問,立刻叫我們繼續往前走,不要管他們。
    往裡走,洞越來越寬,地上三五.不時的還能看見鐵鍊,也有散落的骷髏頭,不過有了開始的那些心理準備,好歹沒有嚇得屁滾尿流的在小鬼子面前丟人現眼。
    走著走著,卓瑪央金忽然“咦”了一聲,接著叫我看兩旁洞壁——上面每隔半米赫然一個人頭骷髏燈,高低大小齊整均勻,一眼望不到底。我腦子轟的一下,冷汗就涔涔的下來了。雖然西藏這裡是有用人或者動物骷髏頭做燈的,但是,從來沒有見到這樣的陣勢,密密麻麻的兩排被鋸掉頭蓋骨的骷髏燈綿延不見底,走一路就仿佛無數骷髏瞪大眼看著你!
    我腳底發軟,一步也挪不動。倒是卓瑪央金她根本沒有一點驚惶,她反握住我的手,輕聲給我打氣:“羅技師,不要怕,我們藏人有用人頭骨做祭祀法器的風俗。我從小就見過。你也應該聽說過的。”我當然聽說過,我還聽說有些教派的人一次祭祀就會點一千盞童男童女頭蓋骨做的燈。可那都是聽說,沒有親眼見到,而眼前是實實在在的人頭骨做的燈,他們生前全部是活生生的人!
    卓瑪央金越是解釋,越是讓我覺得陰森恐怖,背心發涼。
第二十七章 血泉水
    血泉水
    如果骷髏燈真是祭祀的法器,看這架勢排場陣勢非同小可。WWw。不知道這骷髏燈的盡頭會是什麼秘密教派的東西,說不定還是什麼宗.教.禁.地,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麻煩更大了。
    我不敢再逞強,低聲問卓瑪央金是否退後幾步,讓小鬼子先去打頭陣,我們到時候再見機行事。我本以為卓瑪央金會同意,不料她斷然否決了我的話,要我們繼續保持在前,而且還要加快步子。
    再看王劉二人,他們一臉興奮,想要勸服他們後退的話,看來也是沒戲的了。我不可能孤身回去,就算是老李他那麼多年的老兵,都還得帶著獅子帶路。這裡的環境我遠不如老李他們熟悉,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葬身在這荒山野嶺了。
    哎……不知怎地,老是想起老李來,不知道他怎麼樣,萬一那白蟒見我們人多不敢再次偷襲,轉而去襲擊他怎麼辦……胡亂想了一通,兩眼只敢低頭牢牢看著地面,不敢絲毫往洞壁上瞟,就這樣,我們開始在無數的骷髏頭的注視下往前走。
    卓瑪央金冷靜異常,不住的提醒我小心腳下的骷髏頭,鐵鍊。走了幾步,隱約聽得有些水聲,雖然幾乎弱不可聞。在洞裡呆這麼久,我的耳朵變得比平時靈敏多了,可以確定那是水聲,只是不敢抬頭四處張望其來源。
    “央金,好像有流水的聲音。”我低低的說。
    卓瑪央金似乎有些吃驚,她愣了一下,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抓緊我,“不會這麼快就到了吧。”她仿佛自言自語的說。
    “什麼這麼快?”我問道。
    “一時半會給你說不清楚。你在這洞裡見了這麼多奇怪的東西,難道還沒發現怪異之處?”她聲音放得很低很低,我不得不貼身靠近她才能聽清楚。
    這洞當然怪異,除了那些風乾的被掏空內臟的屍體,以及鐵鍊骷髏燈以外,它明顯經過人工修整,裡面卻沒有一點活氣,不見一個哪怕指甲蓋大小的活物,就連我們這麼多人走在裡面,它依舊死氣得厲害,死氣得能連皮帶骨不著痕跡的吞噬掉我們一樣。
    我沒有回答卓瑪央金的話,只管細心辨聽水的方位——明明好像是在前面,可是往前走幾步它又在更前的地方響起。我害怕骷髏燈仍舊不敢張望。卓瑪央金緊緊抓住我的手,也不再說話,仿佛在思考什麼東西。
    又走了大概十幾米的樣子,陡然暖和了起來,大概到山腹了吧,我想。不然不會這麼暖和。正在走神,忽然卓瑪央金猛力的把我往中間一拉,關切的道:“小心水!”
    我一驚,側眼一看,腳下不寬的洞底兩旁不知何時出現了兩條兩尺左右寬暗黑的水脈,平靜無聲,看不出流向,應該是地下水吧,我剛才聽到的流水聲也應該是這個了,看來我們真是深入到山腹裡。
    我不敢再胡思亂想,抓著卓瑪央金的手小心翼翼的走著。王劉二人本來一直緊跟在我們身後,不知怎地此時忽然一個箭步搶到我們前面,大跨幾步蹲下身埋頭就把嘴巴往水裡湊。我大驚,連忙道:“地下水不要亂喝!有毒!”同時甩開卓瑪央金去拉他們。
    先拉住的是劉幹事,他力氣大,硬擰著要去喝那水,我只得兩手拼命把他往後拉,同時又擔心他忽然鬆勁,我要仰頭倒在另一邊的水裡去了……一邊小心控制力道拉住劉幹事,一邊叫卓瑪央金趕緊去拉住王科長,他傻不拉嘰的居然“咕咕”的不住在喝那水。
    卓瑪央金一改之前的鎮靜,臉色慘白的過來拉住我,叫我鬆手不要管。我怎麼可能不管!鬆開劉幹事就想去拉王科長,卓瑪央金忽然幽幽的說了句“你仔細看水的顏色。”這話蹊蹺,我凝神一看:水不是暗黑色,是很深很深的暗紅色,和我之前在廢棄的通信站裡見到的那個水是一樣的顏色!
    “你拉不住他們的,他們喝夠了才會停。”不等我反應過來,卓瑪央金又補充了一句。我呆住,腦子轟然變成一團亂麻,可是心裡恐懼中又帶著清明,所有的疑惑的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我們這一停,小鬼子立刻趕上前來,他們也沒有人去拉住王劉二人,個個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不住的喝那血泉水。
    果然如卓瑪央金說的那樣,王劉二人直到透過厚厚的冬衣都能看見他們圓鼓鼓的肚子的時候,才心滿意足的直起身子來。“王科長?”我趕緊叫了一聲,想看看他神智是否清醒。意料之中,他定定的看著我,也不說話,眼神呆滯,面無表情。再看劉幹事,他稍微好點,雖然同樣不說話,但是沒有那種呆滯,一臉全是迷茫,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心裡暗暗叫苦,看樣子只怕現在闖到通信站裡無面或者怪蟲的老巢來了,不然先前反常的王劉二人本來好好,何以又不正常起來。而且,這麼多的血泉水,不知道能養活多少怪蟲!
    “繼續走!”卓瑪央金不容置疑的道,“往前。”她握著我的那只冰涼的手告訴我,她內心的恐懼不在任何人之下。但是,她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還要繼續走下去?我驚懼交加,腦子混沌得厲害,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小鬼子們仍然不著聲的讓我們走了前面,卓瑪央金一次又一次的囑咐我千萬緊跟著王劉二人走,而且又說什麼都不用管,只管讓王劉二人走前面,我們緊隨其後就好。
    王劉二人當仁不讓的搶先在我們前面,他們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總感覺手腳身子配合得十分彆扭僵硬。這兩人早在通信站裡就出過狀況,看這架勢……難道真是剛才的那種預想?這裡是無面和怪蟲的老巢?
    卓瑪央金好像知道好多東西,本想問問她,但她只管低頭往前走,臉色慘白一聲不吭。我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到肚子裡去。
    戰戰兢兢的沒走多遠,山.本突然不由分說的搶到我們的前面去。
    我和卓瑪央金面面相覷,不知小鬼子又打什麼主意。卓瑪央金的手越發冰涼。
    正在我們發呆之際,山.本忽然二話不說兩步抄上前堵住王劉二人的去路。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時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王劉二人的手背上各劃了一刀,然後迅速回身退到他們背後。
    前面王劉二人停了下來,遲鈍的將手舉到眼前,眼睜睜的看著血從手背慢慢往下流,像看稀奇,看別人流血一樣直直的盯著自己的手背,根本連瞄都沒瞄一眼始作俑者山.本。
    小鬼子這招肯定別有用意,我忍不住低聲問卓瑪央金:“什麼意思。”她臉色蒼白得不見一點血色,狠命的握著我的手,想了一會,也低聲道:“我……我……別問……別急……讓我看看……”
    很快地上兩小灘血,卓瑪央金叫我不要管王劉二人,也不要理會擋在我們前面的鬼子山.本,只管用燈對準那血,仔細觀測它們是否有變化。
    我覺得卓瑪央金腦子出問題了,人血能有什麼變化,頂多變暗凝固,如此而已。再不濟王劉二人站的地勢稍微低些,要是血多的話,可以血流成河順勢而下。不過就憑剛才山.本下手的力道,兩人受傷的部位又是手背,血再多也有限。
    然而,就在我心裡暗忖的時候,怪異的一幕出現了,王劉二人流在地上的血,也不散開,保持著原狀以極慢極慢的速度向地勢高處的我們流來!
    難道是地心引力在這裡反常出現?我驚訝得忘記了害怕,瞪大眼睛看著兩條細小的血帶中邪一樣的朝我們蠕動過來。[/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2

[size=4]第二十八章 又遭毒手
    我嚇得連忙往後倒退兩步,怕那血有古怪,不料剛退又被卓瑪央金拉了回去。WWw!她神色極為怪異,恐懼中帶著隱約的興奮,聲音打著顫,扭頭對我道:“別走,仔細看著。沒事,不怕。”不怕才怪,但是這洞實在太古怪了,連地心引力在這裡都反常,反常到有種讓我拔不開腿逃出洞去的魔力。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兩條小血帶斜斜的爬過山.本的腳邊,然後緩緩的向我們爬來,不過它們倒是越爬越歪,扭曲向旁邊的暗紅色水溝,沒有沖著我們人來。山.本毫不避諱的和我們面對面的轉身過來,全神貫注的死死瞪著兩條小血帶的移動,眼見那血漸漸融進水溝裡,他臉上浮起一種奇怪的笑容,那種笑容我完全沒有語言去形容它包含了多少內容——陰險、得意、恐懼、不安、興奮、躍躍欲試……
    說也奇怪,最後王劉二人留下的血居然一滴不漏的全都自覺融進小水溝裡。看到那種情況,我的無神論思想開始動搖了,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除了鬼.神論,實在別無他說。
    再看卓瑪央金,她緊咬著嘴唇若有所思,臉上仍然沒有一絲血色。
    “……”山.本直起身來,面帶笑容的對卓瑪央金說著什麼,根本當我不存在一樣,臉上毫無愧疚之色,仿佛之前他推下山洞的不是我,也不是人,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石塊一樣。我把卓瑪央金拉著緊靠在我身邊,挑釁的瞪著山.本,意思他之前做小人,現在想要求卓瑪央金是別想的事了,她現在是我的一夥的!
    不料卓瑪央金一把掙開我的手,不著痕跡的拉開和我的距離,然後她用手理了理頭髮,十分從容的和鬼子山.本答話,兩人用日語一唱一和,聊得十分盡興歡快,幾次卓瑪央金還笑盈盈的回過頭來上上下下的看我,這才是赤.裸.裸的挑釁,她現在和鬼子山.本的熱絡等於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好幾巴掌,扇得自己暈頭轉向臉面全無。
    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拳頭捏得骨頭都在格格作響,“冷靜冷靜……”我不住的對自己說,“冷靜,照準他臉揍,不要偏……”
    鬼子山.本和卓瑪央金還在繼續聊著,似乎在商量什麼。管不了那麼多,我把卓瑪央金往旁邊一撥,二話不說,揮起老拳照準鬼子臉上就猛揍過去,他很快反應過來,“哇”的怪叫一聲,馬上還手,一把抱住我的身子,並不住的試圖把我往旁邊的水溝裡推。我們立即扭打成一團,這裡人多地狹,十分不利於身材高大的我施展拳腳,鬼子利用身材矮小的優勢,移騰挪閃不住進攻,漸漸我應付起來有些吃力。
    媽.的!我一咬牙,豁出去了!就算死也要拉著山.本墊背,這麼一想,根本不去躲閃山.本的拳頭,只管朝山.本致命的地方招呼……
    正打得起勁,忽然腰被人死死抱住,低頭一看,氣不打一處來,居然是卓瑪央金。她一邊把我往後拖,一邊大聲的朝山.本說話。山.本聽得她的話,居然不趁此良機報仇,反而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裡,雙手環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哪裡忍受得了,掰開卓瑪央金的手,就要再去揍山.本,剛踏出一步,肩膀就被人死死扳住,緊接著有人猛力將我雙手一拉反剪在背後,再一踢膝彎,我雙腿一軟,差點就要跪倒在地,不過還好,打了幾個趔趄,我咬牙忍住,到底還是沒有跪倒。
    我雙眼冒火一樣的瞪著山.本,也不掙扎,看他想怎麼樣。
    山.本饒有興味的和我對視了一會,然後一揮手,轉身就帶頭往前走。前面王劉二人就呆呆的繼續往前走,根本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卓瑪央金居然還好意思欺身過來和我說話,她臉色還是不好,不過卻笑盈盈的看了看我,然後湊近我耳邊,道:“如果你身上沒有傷口,就去找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說完兩步蹬蹬的趕上山.本,和他有說有笑起來。我只恨不得眼睛裡可以飛出無數把刀子,或者腰上的槍自動走火打死這娘們兒,哪裡還去管她說了什麼。
    我被兩個小鬼子押解著,他們連拉帶拖的把我往前面帶。我不停的掙扎大叫,希望能走了狗屎運一樣的突然驚動了王劉二人,然後他們看在同胞的份上不顧一切的過來救我。但是很明顯這一切都無濟於事,王劉二人根本對我的喊叫充耳不聞,依舊走他們的。我叫喊了一陣,猛然想起王劉二人喝泉水的舉動,他們自身只怕都有問題了,哪裡還能幫我,頓時泄了氣。
    被鬼子拖著往前一段路,到了一處地勢稍微開闊之地,山.本下停下來走到我身邊,從我腰間掏出我的手槍,眯縫著眼睛,將槍舉在面前仔細的端詳著。
    “草!”我紅了眼,一邊罵一邊猛烈的掙扎著試圖撲過去把槍搶回來。
    山.本無不諷刺的看著我,輕輕往後退了一步,他手下的鬼子力氣十分大,牢牢抓住我,我掙扎半天仍舊奈何不得,不能移動半步。他看了一會我,然後有意無意的瞟了瞟洞壁,我心裡一涼,跟著看去,只見左邊洞壁前一條足足兩丈寬的水溝,看不清顏色,不知是剛才那暗紅色的血泉水,還是平常普通的地下水。
    這時卓瑪央金走到我面前來,她臉色慘白,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好像帶著些眷戀一樣的歎了口氣,然後還是笑盈盈的說了一句話:“如果你身上沒有傷口,就去找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說道這裡,她笑著輕歎了一聲,搖搖頭道,“我真是捨不得你去送死。”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朝前走去。
    “我……”我本想破口臭駡這娘們兒,不等我說出第二個字,兩個小鬼子出其不意的把我往旁邊猛力一推,我一個趔趄還沒站穩,緊接著有人兩腳踹了過來,沒有一點躲閃的餘地,我直直的掉進水裡。
    瞬間冰冷頭骨的水漫過頭頂,我平時本來不是很精通水性,這一來更是心神俱裂,不停的努力浮出水面,手腳亂撲騰,想大喊救命,可是一張口,一股血腥味立馬湧進嘴裡。
    血泉水!血泉水的恐怖我早已見識過,哪裡敢再張嘴求救,更何況就算能喊話求救,難道還能指望卓瑪央金來或者王科長劉幹事來救我?想到這裡,我反而鎮靜了下來。穩住,放鬆,把頭浮出水面換口氣……
    該死的日本鬼子,我頭剛一冒出水面,立刻有人朝我開槍。聽得槍響,連忙沉進水裡,幸好沒打中,只是胸口憋悶得難受之極,想再去換氣,不料那群畜生竟然連續朝水面開了好幾槍,我躲閃都來不及,哪裡敢再露面。這樣一來,胸口更是憋悶得抓狂,差點就忍不住張嘴喝水了……就在這時,那群畜生嘻嘻哈哈的聲音漸漸變小,想是胡亂開槍一陣估摸著打死我了,就走人了。我連忙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氣,待呼吸稍微順暢點,這才發現全身冷到骨子裡去,連呼進來的氣都是冷的,嘴唇沾到牙齒,就像碰到一塊冰,分不清究竟是牙齒還是嘴唇冰透。
    四周一片死寂,我輕微的掙扎都能激起好大的回聲,慢慢的游向岸邊,求生的**在那刻變得特別強烈。雖然背上的背囊被水一浸,沉重之極,但我居然馱著它遊上了岸。
    可是到了岸上我才發現事情並不簡單,那群畜生剛才之所以沒見我中槍身亡就走了,並不是因為他們對自己的槍法自信,而是——而是我一切的設備,被水一泡,基本全玩完了。而且,這大冬天的,天寒地凍,就算我返身出洞,全身衣物濕透,也無暖和的可替換的,走不了幾步就會被凍死倒斃在路邊。
第二十九章 老李
    老李
    不去想天冷還好,一想之下立即覺得全身上下連血液都被凍成了冰塊,想跳兩下增加點熱量,才發現腳木木的僵硬,一點知覺都沒有。WWw,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去想害怕不害怕擔心不擔心了,先活動身子,保命要緊。
    於是我開始不停的十米衝刺二十米衝刺,幾分鐘下來就筋疲力盡,不敢完全停下來,又強迫自己演練格鬥套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動作一遍比一遍吃力,身上越來越冷,冷得我知覺全無。這樣亂舞了半天,猛然想起,再怎麼努力,身上的衣服不幹,沒有禦寒的東西,不管怎麼這條小命都得賣在這裡了。想到這裡,我渾身立刻泄了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再也起不來。“罷了,罷了,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死得好看點,免得被那群畜生回來的看笑話。”想到卓瑪央金那娘們兒,虧我還把她當自己人,最後她應該明知道日本畜生會對我不利,居然都不提醒我,還假惺惺的說“如果沒有傷口”的話就如何如何。是,大爺是沒傷口,但是大爺還不是一樣的得死,死到這個鬼洞裡!
    我越想越悲憤,越想越絕望,前塵往事像毫無抵擋餘地的慢動作黑白電影一樣朝腦子裡湧來:從高中就開始,一直談了六年多,卻在我最需要幫助最脆弱迷茫的時候離我而去的女朋友。之前總是告誡自己,要去恨這個女人,因為她背叛了我接近七年的感情。但此時我卻一點都不恨她,能想起來的全是她種種的好處,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全是美好而溫暖的回憶,她如果知道我死了,會不會有那麼一丁點難過呢,哪怕只有那麼一丁點,會有嗎?有人說如果不愛一個人了,連回憶都是沉重的負擔。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愛她,她走得那麼決絕,可是我死到臨頭想起的都還是她的好。還有最鐵的哥們,我叫他獸王,我們說好等我退伍就一起闖天下做生意,能感覺到他的睜大了眼睛,無限悲憫和可惜眼睜睜看著我慢慢死去……所有的人樣子,一時間猶如潮水一樣紛至遝來。
    人死之前都不是會這樣略光掠影的回憶總結自己的一生嗎?我迷糊而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快死了……我,羅練,就將這樣死在這個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再來的山洞裡了。
    ……眼皮沉重之極,我慢慢的閉上眼就再沒力氣睜開。“也好,這樣子睡過去……”在倒地之前,迷迷糊糊間,我對自己說。
    ……
    看見老李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吃驚。有什麼好吃驚的,我死了,自然是到陰朝地府。同理,他也一樣。所以我看見他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問他怎麼也掛了。同時還想很友好的拍拍他的肩膀,剛一舉手,他就不耐煩的一手拍開我。
    這個老李,死後還這麼拽。我暗自笑笑,也不和他計較,好歹黃泉路上我就他這麼個熟人,一路結伴聊天也不至寂寞。
    正想著,老李突然不由分說的掰開我的嘴,灌進一口辛辣的液體。咦?好像是酒,想了一下,確認是酒。居然變成鬼了,老李他老人家還有酒!我不知怎地,覺得這十分可笑,於是便“呵呵”的笑起來。
    老李伸手拍拍我的臉,關切的道:“羅技師,你沒事吧?”
    我看著他,覺得他的眉眼臉型神情十分之可愛又可笑,於是也不說話,仍舊“呵呵呵呵”笑著。這個生前隸屬江西的老李,死後不知是否仍去江西地府。要是他去江西地府報導,我是重慶人,還是只得分道揚鑣孤零零的一個人上路了。哎,想到這裡,停住笑,又忍不住傷感起來,我生前寂寞,誰知死後居然還是如此孤獨。
    之所以如此確定老李也掛了,是因為他身上只穿了單衣單褲,而我身上也是同樣的裝束,而且,最重要的是渾身上下四肢百骸無不暖洋洋的舒坦之極,並無半點我生前那種連血液都要結冰一樣的寒冷。看來黃泉路也不是傳說中的那麼陰寒可怕。
    “羅技師,你腦子沒壞吧?是不是進水了?”老李一邊說一邊猛烈的將我腦袋左搖右晃。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居然躺在地上的。不對……好像有些不對勁。腦袋被老李搖晃得暈乎乎的,想站起來,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老李,別……別搖了。我死了,你也讓我死得安寧一點。”我斷斷續續的說。
    “原來你以為自己死了?”老李不再搖晃我的腦袋,看了我一下,然後猛地的一巴掌扇在我臉上,“痛不痛?”
    他這一巴掌扇得不輕,臉上立刻火辣辣的痛了起來。我腦子一下清醒,痛!也就是我沒死。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老李老李,我沒死……我怎麼沒死……”我一個翻身站起來,忍不住抱住老李大喊大叫,“我沒死……我沒死!”
    老李任我喊叫一會,才推開我,叫我先休息會,不要過於激動。
    我怎麼可能不激動,不僅沒死,居然還見到了老李。也就是說我可以下山去了——不用擔心獨自一人會隨時葬身山裡。山下,有吃有喝有火可烤,不用擔心身邊有人會推我下水朝我開槍。想到這裡,我腦子陡然冷靜了下來,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這是哪裡?怎麼溫暖如春,不見一點寒冷,老李會在這裡?他怎麼找到我的?還有那群畜生呢,在哪裡?
    一時間肚子全是疑問,老李好像知道我心事一般,遞給我一袋壓縮餅乾一瓶水,道:“慢慢吃點東西,你昏迷了大半天……你別那麼直勾勾的看著我,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在想為什麼你沒死,還有我為什麼能救到你,對吧?”
    我使勁點點頭,補充道:“還有還有,這裡為什麼一點都不冷?還有鬼子他們呢?”
    “鬼子?日本人?”老李眼神暫態變成憎惡,又帶著擔憂——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好像知道什麼一樣。鬼子來時,他不是已經出去了嗎,之後也一直沒見他。這個老李,從上山伊始他都一直神神秘秘的,真搞不懂他究竟知道多少東西。
    老李歎了口氣,返身去給自己拿了水和餅乾,然後挨著我坐下,道:“羅技師,此話說來就長了。當時我出去放哨……”
第三十章 人皮蛇
    在說起他自己的遭遇前,老李破例的和我提起他的家世。WWw!說他是江西信州人。信州乃茅山所在之地,老李乃是正宗的茅山弟子的後人,只不過入伍以後,大家都信奉無神論,加上茅山一派名聲不是很好,所以他從來不向人提起這些,免得被人誤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在那個發現無面的通信站裡,他主動提出出去放哨,就是因為發現種種怪狀十分像當年班欽大師說起的一件事。這事影響極大,關係到一些教派的生死存亡,因此他不敢輕易和我們商量,(尤其是我,一點都沉不住氣)只能隻身先出去打探情況……
    話說老李當日帶上獅子離開通信站去放哨。一路月黑風高寒冷異常,那自是不必說。大概到離通信站西北面三四裡的地方,獅子這傢伙就異常煩躁,不停汪汪直叫,一邊咬著老李的褲腿把他往前帶。只有聞到生人的氣味獅子才會這樣反常,老李不敢大意,連忙把步槍的子彈上膛,然後發現路邊不少淩亂的腳印,好像是從山上下來的,可是又七拐八拐的不知拐向了什麼地方。
    腳印還十分新鮮,想是剛走過沒多長時間。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從山上下來,而且人數還不少,老李頓時警惕了起來。不過他當時還只是出於一種政治警惕,以為有敵特分子趁亂來竊取情報一類,也沒想深裡想,順著腳印就追了過去。
    老李膽子再大,這荒山野嶺的,他帶著獅子也忍不住心裡發怵。本來開始是想追著腳印去的,但是一想,他們就算到我們負責的通信站裡去搗鬼,那至少也得是兩天以後的事情了,何況他還知道下山的近道,輕易可以搶在那些人前面回通信站。所以就想著不如順著腳印上山去看看他們是否設有什麼機關。
    慢慢的,老李順著那些腳印往山上走去。一路上獅子變得十分警惕,不住的東張西望,半步都不離開老李。老李深知獅子習性,明白它肯定覺察到了兇險才會這樣緊貼著主人走,目的保護主人安全。這一來,他立刻全身神經緊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雙手緊握著步槍,只要一不對勁,立即開槍。
    獅子一掃平日的懶惰,變得靈性無比的給老李帶路。老李一路走著開始也沒發現有什麼怪異之處,直到獅子把他帶到一具屍體前時,他才發現事情好像不是敵特分子那麼簡單。那具屍體,就是我們之前是路上遇到的變成粉紅色汁液的日本人的屍體。
    當然,老李當時見到那屍體的時候,它還沒變成粉紅色的汁液。仿佛剛死不久,身體還帶著余溫。老李認得它身穿的制服,知道是個日本人,想著不管它生前好壞,死後總是個可憐鬼,就準備將之就地掩埋,哪知他剛一伸手,驀地一道白光閃將過來,緊接著一條成人胳膊粗細的白蟒出現在屍體一兩米遠處,它“嘶嘶”的吐著信子,虎視眈眈的瞪著老李。獅子見狀立刻朝著白蟒汪汪大叫,那東西似乎有些懼怕獅子,吐著信子,卻不進攻。
    老李也被嚇住了,沒見過這麼大的蛇,他一動不動,生怕白蟒一不小心就咬了過來。獅子不停的汪汪叫著,那白蟒和老李僵持了一會,居然不聲不響的溜走了。老李心下大喜,連忙試圖搬走屍體,哪知才剛一碰到屍體,尚未用力,那蛇“咻”的一聲,又閃了出來。它一出現,獅子立刻殺氣騰騰的咆哮起來。白蟒有所顧忌,不住的在兩米開外的地方遊走,幾次試圖襲擊老李,都被獅子嚇退回去。老李自然不敢再動屍體,過了一會,白蟒又自動消失。
    老李見白蟒消失,又想去搬屍體,哪知他剛一動手,白蟒又從天而降……如此再三,老李終於明白白蟒不准人動這屍體,仿佛這是它的東西一樣。只要不動屍體,它是不會對老李不利的。想通了這點,老李也就不再勉強了,要怪也只能怪這日本人死錯了地方。
    大半夜的,又是遇到白蟒又是碰到屍體,老李哪裡還有心情再去打探情況。何況這白蟒來得詭異,他不敢十分確認這種海拔下是否能有蛇生存,因此打算折回來先和我們商討一下,順便也想叫人帶話回山下的通信站去,叫人注意堤防日本人。
    老李跌跌撞撞的帶著獅子回到廢棄的通信站時,正好碰上山.本帶人解剖無面王偉澄,他透過門縫清晰的看到了水晶黑蠍子。他沒有推門進來,因為屋裡日本人的穿著和他遇到的那具屍體穿著一樣,是一路人。也就是很有可能日本人已經上山去過了,不知道有沒有找到東西,要是找到了,憑我們的裝備力量不一定就能明搶回來,只能暗取。
    於是,從那開始,老李就一路跟蹤我們,直到白蟒咬傷龜田,他才離開我們無聲無息的從另一個方向追蹤白蟒而去。而日本人他們在溫泉邊追丟了白蟒,也不太計較,往上走找到了一個山洞就回頭來找我們了。
    因為有獅子帶路,老李很容易追蹤到白蟒,它朝溫泉背後一條碩大的山石縫裡鑽去。老李不假思索的跟著跳了進去,豈料白蟒狡猾異常,動作敏捷,“哧溜”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石縫長而寬,裡面充滿了說不出的腥臭味,地上全是各種被吸食得只剩下乾癟的外皮的犛牛、野驢、岩羊等等,密密麻麻層層疊疊沒一處空隙可下腳。這麼多的動物殘骸,不知白蟒究竟在此為害多少年了,估計山上的動物不被它吃光,也被嚇得逃走完了,不這樣的話,它怎麼會鋌而走險的偷襲人類。
    老李本來就知曉許多事情,一看這白蟒的情況,心裡有了底,知道白蟒危害性遠不如其他東西,就打算帶著獅子出洞,先和我們會和再說。
    豈料他剛抬腳準備走,石縫中間層層疊疊的各種動物皮囊忽然“嘩”的一聲紛紛飛向兩旁,緊接著一個人從緩緩從中站立起來。老李吃這一嚇,魂飛魄散,連忙往外爬,哪知石縫雖不深,但光滑異常,他腳底發軟,幾次都爬不上去。眼見那人一步步吃力的僵硬著身子慢慢走過來,老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忘記了自己手裡有步槍,也忘記了還有個帶著藏獒血統的獅子。
    就在這時,獅子忽然發威,它狂吠一聲,猛地的朝那人撲過去。那人躲閃不及,小腿被獅子一口咬住,扯下一大塊皮來。那人遭此重創,居然哼都不哼一聲。稍稍往旁邊一側,算是躲避獅子的進攻。而獅子首戰告捷,也不懂趁勝追擊,連忙咬著那人的小腿皮過來向老李邀功。
    老李壯著膽子凝神一看獅子咬來的東西:這完全就是一風乾了的人皮,乾癟萎縮,哪裡是什麼新鮮的皮肉。再看那人的小腿,被撕去一大塊皮後,也不見流血,就是一個黑乎乎的乾癟傷口。
    老李只當是有人詐屍或者是僵屍,他本是茅山后人,既然明白了過來,哪裡會怕了這等東西,何況他隨身還帶有雷劈桃木劍。於是連忙掏將出來。由於剛才驚嚇過大,力氣仍未恢復,只得等著那人主動進攻過來,朝他身上隨便哪裡一刺便大功告成。
    獅子蹲在老李腳邊不住的朝那人狂吠。那似有所顧忌,不敢直接過來,一言不發的慢慢左右晃動身子,仿佛在找好的進攻角度。老李看出來他是在忌諱獅子,於是調開獅子以便收拾他。獅子平日十分聽話,但這時竟嗚嗚咽咽的不肯離開老李半步。
    老李藝高人膽大,不管獅子的異常,彎腰就想把獅子提起來扔到一旁去。就在他彎腰的當兒,那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朝老李腦袋咬來。老李只看得那人腳下一道白光一閃,不及多想,連忙雙手抱頭就地滾逃。於此同時,獅子一躍而上,咬住那人腳下的白光,那人吃痛,顧不上再去襲擊老李,不住的掙扎想擺脫獅子,卻又不敢回身向它進攻……
    老李滾了幾個滾,不見那人再來進攻,偷眼一看,那人身下居然是一條長長的蛇身,獅子此時正將其死死咬住不放。他顧不上害怕,連忙爬起來,一手拿著步槍,一手拿著桃木劍,想開槍,但是那蛇尾一下甩到前面,一下甩到左面右面,獅子死死咬住它又不鬆口,搞不好就誤傷到獅子。那人身子也隨著蛇尾不懂的擺動,想桃木劍刺將過去,可是看到活生生的蛇尾,仿佛又不是屍變,他不知這專門對付惡鬼的雷劈桃木劍是否能起作用。
    正在猶豫間,“啪”的一聲,獅子直直的從蛇身上掉落下來,嘴裡銜著一大塊鮮血淋漓的蛇肉,而那人吃這一痛,立即頹然倒地,不住掙扎。
    獅子也受了傷,它從蛇身上掉落下來的時候剛好掉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屁股被石頭戳破皮,不住的流血。老李護狗心切,連忙抱起獅子給它包紮。獅子雖然受傷,仍舊勇猛異常,將口中蛇肉吐出,幾次想沖過去繼續咬那人,幸好都被老李厲聲喝止了。
    待得包紮好傷口,老李才剛一鬆手,獅子一聲咆哮,又沖過過去朝那人一陣猛咬猛撕。沒聽見那人哀號,只見一片片的人皮漫天飛,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2

[size=4]第三十一章 地獄入口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李故意賣了個關子。WwW、QunabEN、coM他道:“羅技師,你平時人也不笨,你猜我看了什麼?”
    “有個蛇身出現……難道……是女媧?她不是人頭蛇身的嗎?”我忍住笑,一本正經的說。老李鄙視的看了看我,輕蔑的說:“就知道你猜不到。不過,說實話,我當時也沒想到會是那麼個東西。”說到這裡,他有些自嘲的說,“你看我不是把桃木劍都亮出來了嗎?真是以為是什麼厲鬼了……”
    我是急性子,連忙打斷老李故作高深的賣關子:“老李,你就一句話先告訴我那裡面是什麼東西。我聽得著急。”
    “嘿嘿……”老李咧開嘴開心的笑了起來,“羅技師,我說出來的話,打死你你都不會相信。蛇……就是那個小白蟒蛇,它狡猾之極,鑽到人皮裡面去了,假裝人來嚇我。還是獅子聰明,是它發現這個秘密的,所以才去撕咬人皮。”
    “老李,你編的吧?”我開始一臉不相信的鄙視老李,“果然編得好。可以去寫故事了……可惜我剛才聽得那麼緊張,原來是白緊張。”一邊說一邊張望,不見獅子的蹤影。那傢伙不是一直都寸步不離的跟著老李嗎?“獅子呢?”我問。
    “下山去了。它受了傷,不能跟著我們。”老李一邊說一邊扔給我一塊布,上面血跡斑斑,“收好。這可是寶貝。”他又不甘心的解釋道,“羅技師,真的……真的是蟒蛇鑽到人皮裡面去了。你想,那是石縫裡到處都動物外皮,而白蟒又是變異了具有靈性的東西,它鑽到人皮裡去有什麼奇怪的呢……”
    也是,這一路上我們遇到的奇怪事還少麼?比這個更離奇古怪的都有,於是我點點頭,表示相信。“對了,這破布是什麼東西?”我掂了掂老李扔過來的布,巴掌大小,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也沒覺察出有什麼寶貝的地方。
    老李瞟了我一眼,道:“那上面是獅子的血。獅子他.娘是班欽大事親自用專門對付地獄裡的怪物的草藥餵養出來的。獅子這傢伙身體裡也留有它.媽.媽.的血液。所以那個白蟒蛇才畏懼獅子,幾次想咬死我做它的食物都沒有成功。這個布可以避開一些不是十分兇猛的地獄怪物……”
    地獄怪物?我腦子迅速轉了轉,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老李,打住打住!什麼地獄怪物?”
    老李猛然想起什麼一樣,一拍大腿:“哎呀!我忘記給你說這事了。有句話你聽說過沒?強巴恪山下有地獄的門,裡面住著沒有臉的魔鬼。”
    這個?我聽過,而且不只聽過一次,一路上王科長說過,卓瑪央金也說過,而且以前不少本地居民也說起過這話。他們往往都在說完這句話後,一臉嚴肅的告誡我千萬千萬不要隨意進入強巴恪山,裡面真的有地獄和魔鬼。
    接著老李告訴我,從一開始他見到王科長晚上變得眼珠全無開始,就發現事情不對勁,但是又不敢確認。直到上山進了通信站,見到通信站裡血泉水,才相信班欽大師以前曾說過的地獄怪物確實出現了。而所謂的地獄怪物,無面身體裡的水晶黑蠍子算是其中之一,當然它的種類也許不只一種,但具體情況怎樣還得繼續前行才能知道。而一路上其他的怪蟲白蟒一類東西,只能算是水晶黑蠍子它們的小嘍嘍。
    老李又說白蟒出來攻擊人,那也是十分迫不得已的事情,因為周圍能吃的東西都被它吃光了,它又不能離開這附近,因此只能鋌而走險攻擊人類。
    他這話——和卓瑪央金讓我去告訴畜生山.本的話有些相像的地方。也就是說,卓瑪央金也不單單是一個隨隊翻譯那麼簡單了?想到這裡,我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忍不住想破口大駡,原來從頭到尾我羅某人是最最白癡的一個,什麼都不懂,還幾次差點送命!
    老李看出我的憤怒,連忙撇開剛才的話題,道:“羅技師,這裡一點都不冷,你沒發現嗎?”
    這點我早就注意到了,但是一直沒機會問。現在心裡雖然憤恨不已,但畢竟不關老李的事。於是盡力的緩和口氣,道:“怎麼回事?”
    “這裡以及之前你被暗算的那個山洞,和班欽大事告訴我的地獄入口的情況很像。班欽大師說在地獄的入口處,各個洞口冷熱不一。有的洞口滴水成冰萬年不化,有的洞口溫暖如春千年不變……當時我看到的你的時候……”
    聽老李說到這裡,我連連暗罵自己糊塗,老李救了自己性命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有給他說謝謝,只知一味好奇。於是連忙笑臉向老李道謝。
    老李擺擺手,道:“不用謝。我也還有求到你的地方。我要你和我一起繼續追蹤日本人。我懷疑他們知道地獄怪物的秘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關係到許多人的生死存亡,更不能讓他們的得逞了。我答應過班欽大師的……”
    救命恩人的話我自然不能推辭,雖然不怎麼情願,仍然一口應承了下來。
    老李點點頭,接著道:“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你講清楚吧,省的你稀裡糊塗的跟著我去賣命。”
    原來當日老李從石縫裡出來以後,好不容易找到我們所在的山洞,卻發現我凍暈在地。天寒地凍,他也沒有帶多餘的衣服,要救我小命只能儘快找到熱源。他見這山洞異於平常,又見了人頭骷髏燈,這麼多明顯的人為痕跡,估摸著應該能找到取暖的柴火等物了。於是四處去找柴火,哪知就誤打誤撞的進到了山洞分岔出來的一個十分不顯眼的小洞——也就是我們現在這洞裡了。他發現這洞溫暖異常,連忙將我背了進來……
    後面自然就是我醒了,這不用多問。
    當然結合班欽大師的話,再一想路上的種種遭遇,老李也基本肯定這是地獄的入口了。
    說到這裡,我突然有些想不明白,班欽大師是佛教教徒,而老李則是道教弟子,佛道兩家雖不是水火不容,但還不至於去求對方保護自家教派……何況這裡還是全民信佛的西藏。要找個可靠的弟子那還不容易!
    我把這話說給老李聽。
    老李肅容道:“班欽大師有生之年一直守在強巴恪山下,為的就是不讓任何弟子接近此處。地獄怪物是不祥之物,它一旦現世,被大大小小的教派知道了,必定引來無休止的紛爭,那麼西.藏也就永無寧日了,他出於這層考慮才沒有另找除我以外的人。而且他連入口在哪裡也都沒告訴我,只是告訴我一些相關知識,囑咐我務必全力阻止任何人進入到地獄。”
第三十二章 槍聲
    我聽完老李的話,忍不住笑起來了,班欽大師的遺囑還真奇怪。wwW、他既不告訴老李地獄入口在哪裡,又要老李守護這個地方,真是矛盾之極,而且,大多數人一聽“地獄”二字早就自動退避三舍了,哪裡還用得著老李來制止。不過又轉念一想,班欽大師乃得道高僧,他這麼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了。
    老李說完也不再繼續,沉默了一會,起身去整理背囊。自己胡亂想了一通,也要去幫忙,豈料一抬腳,渾身竟輕飄飄的沒多少力氣,暗叫糟糕,這樣的體力叫我如何和那群畜生火拼。對了,我的背囊呢?老李會不會給扔掉了。於是連忙問他:“老李,我的背囊呢?”
    老李慢條斯理的回道:“我去看看幹沒,你那些破衣服也在烤著。要是好了也一併收過來……”
    既然老李說在烤著,那就烤著好了。我沒再多問,目前最要緊的事情是養精蓄銳,等身體恢復力氣。
    一會,老李抱著一堆顏色汙暗的衣服,還有黑乎乎的睡袋、皺皺巴巴的背囊等東西過來,啪地扔到我腳邊,“都是你的東西……”
    “我的東西?”我摸了摸腳邊的衣服,有些不可置信的,又忐忑不安的問,“怎麼這麼快幹了……那血泉水泡過的這些東西……還能用嗎?”
    “能,我幫你處理過了。除了看起來很髒以外,應該都沒什麼大問題。”老李一邊說一邊蹲下來開始幫我整理背囊,又叫我趕緊把衣服都穿上,馬上要出洞去了,其他地方肯定冷。
    我也深知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不知道拿群畜生又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於是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把大衣等通通穿在身上。
    一穿上衣服,鼻子裡就充滿硫磺味。老李說他幫我處理過,難道就是用硫磺熏?想到這裡,連忙向他求證是否如此。果然,老李點點頭,道:“那血泉水厲害之極,不用硫磺的話全面消毒的話,只怕你才把衣服穿上,不等下一秒,你羅某人就不是由你自己做主了。半山腰通信站裡那被石頭堵住的那眼泉水,還記得吧?還有那個被怪蟲吃掉的屍體?記得吧?那泉水就是和這一樣的血泉水,那屍體生前就是誤喝了它而死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立馬覺得渾身不舒服起來,立刻覺得手也癢腳也癢,全身都好像有怪蟲爬過皮膚一樣麻麻的感覺。“老李,不對勁。我身上好像有小蟲在爬一樣……我……我……”我想說我想把衣服脫了,這些背囊等物都不要了……
    哪知老李看了一眼,繼續幫我把睡袋等物往背囊塞,鎮定如常的說:“你那是心理作用。我親自把你的每一件衣服都仔仔細細的用硫磺熏了個透,硫磺對付這些東西肯定管用。何況,你貼身的襯衣這些,都還穿的我自己備用的。怎麼可能這麼快身上就不舒服,就有蟲子?”
    我居然穿著他的衣服?怎麼這麼久都沒發現,於是連忙掀開外套扯出襯衣一看,果不其然不是我的。如此一來,我立馬安心多了,想著就算外套上有血泉水殘留,但也沒那麼容易就鑽到皮膚上去了。這麼一想,身上那種麻癢麻癢的感覺也減淡了下去,看來還真是心理作用。我尷尬的笑了笑,正想說話。老李忽然咦了一聲,手在背囊裡摸索著什麼,抬頭疑惑的看著我。
    “什麼事?”我連忙問。
    老李慢慢的手從背囊裡伸出來,將一團暗黃色的東西遞到我面前:“這是什麼東西?這麼硬邦邦的像磚頭一樣。”
    我仔細一看,見那東西如凝固的紙漿,顏色陳舊暗黃,心裡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可惜之極,這好歹還也算是無面王偉澄的遺物,竟然被水泡成這樣。“這是一本經書,大概被水泡爛了又經過你用火一烤,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我於是原原本本的把這經書的來歷告訴了老李。
    說完,心想這玩意爛成一團紙漿,反正也沒用了,乾脆扔掉免得礙事。“倒是可惜了一本經書,好歹也應該有些年頭了。”我一邊說一邊就要扔出去。哪知老李連忙一把搶了過去,塞在我背囊外側的包包裡,道:“照你這麼說無面到死都一直帶著這本經書,那肯定是有些古怪在裡面的了。現在就算它爛成漿糊,我認為我們也應該把這個漿糊帶下山去,看看能不能復原。”
    “搞錯沒……一團漿糊能復原出個什麼東西來,我都看過了,就是一本普通的手抄經書。王偉澄萬一生前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呢,帶個經書有什麼奇怪的……”我不滿的看著老李,道,“我老人家現在沒力氣,多背一本書就要消耗掉我多少的體力!”
    老李沒有理我,過了一會兒,好像想起什麼似地,道:“對了,這些不是我用火烤的。是把它們直接鋪在洞壁上,它自己就幹了。再往裡走一點,那些洞壁非常燙,像被火燒過一樣。”
    有這樣的怪事?會那麼熱?我忍不住來了興趣,起身就要去看個究竟。老李卻把整理好的背囊往我懷裡一塞,“趕緊馬上動身去追日本人,你都昏迷這麼大半天,剛才還給你說那麼多的廢話講那麼多的故事,不知道這段時間裡日本人都做了多少事了!”
    我本想說只去看一眼,滿足下好奇心就走的,結果被老李這麼一說,又不好意思起來,好像我成了小屁孩那樣不懂事的人了。於是只好忍住強烈的好奇心,乖乖的背上背囊跟老李走。背囊這次輕了不少,估計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血泉水泡壞了,老李也就順手給扔掉了。
    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向外走去。我趕忙跟上。越往外走溫度就越來越低,這下我是琢磨出來了,敢情這洞是越往裡走溫度就越高,所以老李才能那麼快烤幹的我衣服背囊等物。這麼怪異,果然像是傳說中地獄裡的狀況。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我正有些不耐煩,忽然聽得外面傳來一聲沉悶的槍聲,慢慢的慢慢的擴散進耳朵裡,又慢慢的慢慢的向後傳散去,整個洞裡都是低沉的槍聲在不住的回蕩。我一驚,連忙停住腳看向老李,“難道是……日本鬼子要殺過進來了?”我顫聲問道。
第三十三章 僵屍
    “小聲點,別急……讓我仔細聽下……”老李畢竟是多年的老兵,臨危不亂,停下腳側著耳朵仔細辨聽。wWw,我彎下腰偷偷將插在靴子裡的匕首抽出來握在手裡,要真是鬼子闖到這洞裡來殺人滅口的話,也不管那麼多,能弄.死他們一個是一個。一邊想同時又緊張的看著老李,等著他下結論。
    好半天,洞裡槍聲的餘音都消失了,老李才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道:“不是……是外面洞裡有人開槍。由於這些洞穴綿延相通,聲音擴散不開,所以聽起來就像在我們不遠的地方一樣。”
    我立刻也跟著老李常常的舒了一口氣,要真是自己剛才擔心的那樣,是鬼子那群畜生守在這個洞口或者進洞來開槍,我和老李沒人能跑掉。這麼一想,又忍不住暗罵自己被鬼子嚇細膽子了,一有風吹草動就以為是他們要來殺人滅口。
    “那個……老李,是他們遇到什麼厲害的東西開槍了吧。”我試圖掩飾自己剛才的害怕,努力假裝鎮靜的對他說。
    老李哢嚓一聲,把步槍的子彈推上膛,平靜中帶著些殺氣。“也許是,不過也許是他們內訌……總之我們要先出這個洞。這個洞是個死胡同,不能呆。”他邊說邊往外走。我立即跟上。
    大約快出這個洞的時候,氣溫已經接近之前的那個洞了。而且走著走著,仿佛還有隱隱的鐵鍊聲傳來,時斷時續,不敢十分確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洞應該快要到頭了。
    果然,再往前走了五分鐘的樣子,老李就道:“快出洞了,你的軍用匕首還在吧。拿好,這洞一出去就是你昏倒的那個洞。我聽到鐵鍊聲,但是摸不准是什麼情況。”我應了聲,把匕首緊緊窩在手裡,心裡有些沒底,不知道會碰到什麼情況,又有些慌亂。
    沒走幾步,我就看到地上的一根粗大的鐵鍊在不停的劇烈抖動,仿佛被其綁住的東西在劇烈掙扎一樣,可是有沒有聽到半點人或者動物的嚎叫聲,按道理,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會發出嚎叫聲的。整個洞裡仍舊顯得寂靜無比,雖然鐵鍊撞擊的聲音不絕於耳,但始終沒能打破這種詭異的靜謐。一時我和老李面面相覷,竟不敢踏出半步。
    “老李……我記得好像這洞裡有十來根鐵鍊……”我小聲道。老李點點頭,把槍端在面前,示意我不用害怕跟他出去。不知怎地,我全身沒來由的一陣發冷,汗毛倒豎。“老李……”我拉住他,吞吞吐吐的道,“我……我……我們先看下再……”“再”字才說出一半,一陣疾風挾著鐵鍊撞擊聲直奔面門而來,我大驚,拉住老李就往回跑。
    跑了兩步,那陣疾風卻並沒追進洞來,而是呼嘯著朝前去了,於是連忙停腳回頭一看,什麼也沒看見。看來我真是膽子被嚇細了,風聲鶴唳的,草木皆兵。有些不好意思的悄悄看了看老李,本以為他會笑我疑神疑鬼,不料他一臉緊張,兩眼死死的盯著洞外。“老李?”我輕輕的叫了聲。
    老李做了噤聲的手勢,示意我不要說話,仔細聽。我凝神屏息一聽,竟然還有隱隱的鐵鍊聲傳來,並且還伴有十分有節奏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咚——咚——”由遠及近,漸漸要到我們洞口邊來了。我抓緊匕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瞪大眼睛看著洞口,可是洞口偏偏又昏暗模糊,眼見那聲音就要來了,我又是著急又是害怕,想叫老李打開探照燈,又怕說話會將那聲音引進來。
    正在矛盾間,那鐵鍊聲,重物墜地聲陡然近了起來,緊接著一個模糊的拖著腳鐐的人影從天而降在洞口,它一落地,雙腳有些僵直往上一躍,帶起一陣疾風挾著鐵鍊聲而去。過了一會,才聽得它落地的聲音……如此反復,聲音漸漸遠去。
    這不就是活脫脫的僵屍嗎?我只覺一股涼氣從脊背慢慢往上爬。再看老李,他一掃平時溫和的模樣,滿臉殺氣騰騰。
    “接著!”老李把步槍扔給我,然後卸下背囊,在裡面找什麼東西。就在這個當兒,外面又有一具僵屍經過,不知它是行動遲緩,還是發現了我們,竟然停在我們洞口了好一會,都沒有走開的意思。我嚇得連連往後退,老李看了我一眼,從背囊裡拿出一把焦黑的小劍模樣的東西,輕聲道:“過來,你看這個。”
    我顫聲道:“什……什麼?”
    “雷劈桃木劍。”老李一邊說一邊將背囊收拾好,重新背在背上,“有了這個,你還怕什麼?何況,我們還有步槍。”
    老李的鎮定給我帶來了莫大的勇氣,桃木劍本是驅邪之物,要是用雷劈過的桃木做成的劍,那就是驅邪的上上之物了,要這真是僵屍,只要朝它身上一刺,保管讓它化成一團青煙,我們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要是這是活人假扮的,就像老李所說一樣,我們有步槍有匕首,也不用怕。想到這裡,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老李贊許的看了看我,道:“羅技師,走。”說罷他將桃木劍橫在胸前,轉身朝外走去。我立馬端上步槍跟了出去。
    要說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走到洞口的時候,看見那個僵屍就在離洞口兩步外的地方一動不動的站定。我不敢多看一眼,不住的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反倒是老李膽子極大,他把背囊往地上一放,道:“羅技師,我先去用桃木劍刺它,要是情況不對,你趕緊開槍。”我忙不迭的點點頭,也學著他的樣,把背囊放在地上。
    那僵屍竟本來是側身對著我們的,豈料老李腳一跨出洞口,它竟似側面長了眼睛一般,唰的轉過身來對著老李,正好把它前胸暴露在老李面前。老李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桃木劍就照它胸口一刺,然後立馬回身跳開,靜待僵屍反應。我也跟著瞄準那僵屍,要是桃木劍不管事,立馬開槍。
    過了半天,那僵屍既沒化成青煙倒下,也沒任何動靜。老李也同樣一動不動的看著它,我的心差點提到嗓子眼來了,想開槍又不敢開槍,想去拉老李進洞來,也不敢伸手。
    正在僵持間,忽然鐵鍊猛響,那僵屍雙腳一動雙臂一伸,直直朝老李撲過來。老李側身一閃,拿起桃木劍又朝它刺去。不料那僵屍竟十分靈活,見老李閃身躲過,它立馬轉身朝他又是一抓,動作十分迅速。老李躲避不及,帽子被抓落在地。
    “不行!不是普通僵屍!羅技師快開槍!”老李一邊大喊,一邊欲退回洞來,豈知那僵屍渾身竟長滿了眼睛一樣,不管老李如何閃避,它都能輕而易舉擋住他去路,並且漸漸的它身手越來越敏捷,開始還像一個笨拙的機器人,殺傷力有限。到後來,它動作靈活迅猛,仿佛一個精通各種攻擊殺人技巧的機器人!
    想開槍,但老李夾雜在期間,一不小心就誤傷到他。“老李,讓開!我開槍!”我大喊。
    老李衣服穿得厚,身子不是十分靈活,幾個回合下來,已經氣喘吁吁,沒力氣回答我,眼看他就要被那僵屍抓住了。我大急,扔下槍抓起自己的背囊死命朝它砸去,趁著僵屍身形稍一停滯的當兒,連忙沖出去想把老李往洞裡拖。
    但那僵屍只稍微停滯了幾秒鐘,等我沖過去,才剛拉住老李的手,它立馬又發起威來,我剛聽得鐵鍊聲響,腦子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就像一個梆硬的石頭砸在頭上一樣,我立刻覺得天旋地轉,站立不穩,一下子倒在地上。這一倒,剛好倒在剛才我砸出去的背囊上,腦袋倖免於受到二次撞擊,雖然暈乎乎的,但還有些理智,立馬掙扎著想爬起來,豈知身子剛一動,一股鐵腥味夾雜著不知名的腥臭味撲鼻而來,緊接著一張黑森森死氣沉沉的臉湊到了我面前,一動不動的也不發出一點聲響的看著我。我嚇得肝膽俱裂,腦子嗡的一聲,幾乎就要暈過去。
    “爬開!”就在這時,老李一聲大喝,緊接著“砰砰”兩聲槍響,然後我看到面前的僵屍呆立不動,背上緩緩冒出兩股青煙。此時不逃更待何時!我連忙連滾帶爬的試圖逃向一旁,哪知剛一滾動身子,那僵屍伸出手一抄,我立刻又被它抓回來扔在背囊旁。這次它沒有絲毫遲疑,立馬張大嘴朝我咬過來,我全身發軟打顫,哪裡躲得過,左肩膀立即被它咬住,然後往外一扯,只聽得哢嚓一聲布被撕裂的聲音,肩膀處立刻冷颼颼的一片。完了完了,我被僵屍咬了……
    這麼一來,全身癱軟成一灘爛泥,眼睜睜的看著僵屍慢慢的又湊過來,準備咬自己第二口。完了,我不死也要變成僵屍了,完了完了,我絕望的閉上眼睛。不料這次卻不見僵屍咬下來,不由得大奇,睜開眼一看:老李拿著步槍死死頂住僵屍的胸口,僵屍一聲不響,試圖連槍帶人一起抓過來。[/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3

[size=4]第三十四章 救命經書
    我一個激靈,立刻回過神來,一看左肩膀,只是被咬去厚厚的衣服,並沒傷到皮肉。WWw,這下放心自己不會變成僵屍了,渾身馬上就有了力氣,一個翻身站起來。老李待我一翻身,立刻扣動扳機,砰砰砰朝僵屍胸口一陣猛射。
    步槍打出去子彈的力道不是一般手槍可比,估計老李這麼零距離的一陣猛.射,僵屍胸口已經成了一個蜂窩。我不由得忘記了之前的害怕,幸災樂禍的等著僵屍胸腔被老李洞穿成空洞一樣的倒下去。
    不料那僵屍也不掙扎也不反抗,等老李一梭子彈打完,它看也不看自己的胸口一眼,掄起手就朝老李抓過去。我看得真切,一把拉開準備上子彈的老李,舉起匕首就朝它刺去。不想它在如此重創之下力氣仍然十分巨大,也不躲開匕首,輕描淡寫的抓住我刺過去的匕首往前一帶,一個趔趄,我就摔倒在它腳下。
    這廝好像明白我殺傷力不及老李,以一種近似折斷身體一般僵直的動作彎下腰來,伸出雙手似要撕開我一樣,我大駭,連忙滾開。它腳下微動,帶起一大片刺耳的鐵鍊聲,輕而易舉的擋住我的去路,並再次伸手朝抓來,我連忙往旁邊一閃,卻正好閃到它另外一隻手邊,如此大好機會,它迅速抓住我兩邊肩膀,用力的往兩邊撕。
    肩膀仿佛正一絲絲的被撕離身體,仿佛兩個巨大的鐵鉗死死鉗住肩膀往兩邊拉,沒有半分逃走的餘地。我痛得幾乎暈過去,本能的不住的掙扎,抓起地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不住的打它,老李顧不上裝子彈,舉起槍托使勁的砸僵屍的胳膊,也不見效。情急之下,我摸著背囊裡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想也不想,抓過來就往僵屍胳膊上打。
    就是這麼一下,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僵屍的動作居然慢了半拍,而且手上的力道也那麼重了。見這一招有效,不敢怠慢,只管拼命不住的往抓著肩膀的僵屍胳膊手背,一切我能夠得著的地方砸打。慢慢的,僵屍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老李大概也看出端倪,見僵屍不再撕扯我,連忙一把將我從它手下拖開。剛一拖開,僵屍失去我這個支撐力,轟然一聲倒癱在地,再也不動。老李怕它裝死,拿用槍挑了它好幾次,都不見絲毫動靜,這才如釋重負的往我身邊一倒——他也累壞了嚇壞了。
    見僵屍仿佛確切是死了,我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肩膀生疼得厲害,而且背心濕漉漉的,顯然是被冷汗濕透。胸腔裡的空氣像被抽幹了一樣,不住的大口喘氣,嗓子幹得厲害,想說話,張了好幾次嘴,都發不出聲音來。再看老李,他也不住大口喘氣,沒有開燈,洞裡依舊昏暗,看不清他具體的臉色,不過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過了大半天,感覺終於好點了,才發現自己手裡一直緊緊撰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這是剛才打趴僵屍的東西。開始根本沒去想這是什麼神兵利器,現在緩過氣來,仔細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這居然是差點被我扔掉的變成紙漿,又被烤幹的那本經書。不想它居然堅硬到這種地步,連步槍匕首以及專殺厲鬼的桃木劍都搞不定的僵屍,它就光砸了那麼幾下,就搞.定了。
    笑著把這硬如磚塊的紙漿經書朝老李扔過去,“老李,你看,這玩意還真有意思。”
    果然,老李一看,也大吃了一驚,他不可置信的道:“羅技師,這是剛才救命的東西?”我苦笑一聲,道:“嗯。”
    老李還沒恢復過來,氣息十分不勻淨,見他拿著那硬紙漿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才有些斷斷續續的,問我:“羅……技師,你肯定這是無面身上帶著的那種普通手抄經書。”
    我也沒有力氣多說廢話,點點頭,道:“嗯,肯定。”
    老李又沉默了一會,才自言自語的道:“傳統藏族手抄經書都是用狼毒草造的紙……”,聽他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不過又怕躺在這裡說話,會再次引來僵屍,於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拖起地上的背囊,勉力拉起老李,道:“我們還是先到剛才那個小洞裡去避一避,有件事……我好像明白了點什麼……”老李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跟著我往小洞走,和僵屍這一戰,根據現在我們這虛弱的狀況來看,如果不是這爛經書,估計我早被撕成血肉模糊的兩半,老李說不定也難逃一死了。這事即使在許多年以後,我回想起來都心驚膽戰,後怕不已。
    話說我和老李搖搖晃晃的進到小洞裡,靠著洞壁坐下,我才慢慢把無面王偉澄的事情仔仔細細告訴老李,重點說了他的日記,尤其是他後於同期被關押的同伴發病,最後好像還找到治病的解藥了——可惜可惜,可惜沒等我看完,就被劉幹事給毀了。而且王偉澄在日記裡多次提到經書,還說用一種不知名的草泡水喝,不知這些是否和他最後才發病有關……
    老李聽了我的話,沉吟不語,良久才一字一考慮的道:“羅技師,王科長發瘋的那晚,我叫你往火堆裡扔的草藥,你還記得不?”
    我還真沒注意那麼多,於是只好老老實實的回答說不知道。
    老李又想了一會,才道:“那其實就是普通的藏民燒香的那種藥材,在拉薩你可以看到很多大香爐,人們往裡面燒的那東西就是……班欽大師說佛祖為驅除地獄魔鬼,才特意讓藏民用這種地獄魔鬼十分害怕的草藥來作為上香之物的。”
    不料那種草藥藏香居然還有這等功效,我先是一愣,接著不由得喜形於色,道:“那我們下山多拿些上來,不就可是制服這洞裡的僵屍了嗎?”
    老李苦笑一聲,道:“有這麼簡單就好了,藏香只能對付初發病,被地獄怪物感染的活物。像剛才那個僵屍,是死的,藏香就不起作用了……不過,從剛才的那種情況來看,這經書到好像是僵屍的剋星,只是不知究竟是上面抄寫的經文的魔力呢,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我心裡一直若隱若現的答案,在聽得老李這話後立刻呼之欲出了。“老李,會不會因為是經書本身所帶的特性,比如,它是狼毒草做的,所以帶有某些藥性呢?”我極力壓住心頭找到答案的狂喜,道。
    老李點點頭,有所保留的道:“也許有這個可能。不過……要真是這麼簡單,班欽大師怎麼會不告訴我呢?”
    我一聽,不由得黯然下來,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也是,要真是那麼簡單的話,狼毒草並不少見,怎麼可能其他人不知道它有如此強大的功效,怎會由得這些僵屍如此倡狂。說到僵屍,忽然想起在和被殺死的僵屍短兵相接之前,好像還有其他兩具僵屍從洞口路過的。不知這經書對它們也同樣管用,要是不管用的話,我們只怕很難出洞了。那十來根鐵鍊至少也鎖著五六個僵屍……腦子一時亂了起來。
    再看老李,他也緊鎖著眉頭,若有所思的道:“羅技師,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太陽穴,試圖讓腦子不那麼亂,才道:“哪裡不對勁?”
    “很多地方不對勁,先不說人頭骷髏燈這些古怪的東西好了。就看地上鎖僵屍的鐵鍊,還有剛才那個僵屍,為什麼前面它的同伴都跳開了,它偏偏停在了我們出這個洞的必經之路上,而且它動作雖然迅猛,可是依我看來,它比起正常的僵屍還是遲緩笨拙了些。還有,它要真是厲鬼僵屍,為什麼我的桃木劍,還是雷劈木居然對它不起作用。要知道雷劈桃木是道家驅邪的至高法.器,任何厲鬼一旦被雷劈木刺中,立刻魂飛湮滅永世不能超生,哪裡還能像它一樣無動於衷繼續進攻我們?這也就是說,這僵屍肯定不是鬼了。再者,我頂著它胸口開槍的時候,能感覺到子彈非常輕鬆穿過它的身體,它竟沒一點反應。而它之所以一動不動,我猜是子彈的衝擊力讓它動彈不了,而不是子彈本身殺傷了它……”說到這裡,老李用力的左右甩了甩腦袋,“哎呀,我怎麼把自己說糊塗了……”
    說實話我也糊塗了,之前太緊張,一直沒注意到那僵屍身著何種打扮,乃何族人,身上零件是否完好無缺……按老李的說法就是那僵屍它既不是鬼怪也不是活人,又不像高科技玩意,總不成是新生物種吧,或者是生化危機裡那種被病毒感染的怪物?還有最重要的問題,如此厲害的僵屍,怎麼會被人用鐵鍊鎖住雙腳?
    看來,還得去仔細去研究下那東西不可。
    躺了半天,感覺身體有些力氣,怕節外生枝的還有僵屍殺過來,趁著一切看似平靜的時候,和老李趕緊出洞去研究那具被殺的僵屍。
第三十五章 地獄之門開了
    地獄之門開了
    這次我們留了個心眼,一人拖住僵屍腳上的一根鐵鍊,打算將其拖到洞裡來慢慢研究。WWw.說來也怪,本來我們是想把它往洞裡在拖進去一點的,但那鎖僵屍鐵鍊的長度竟剛好到洞口為止,再往裡半分都移動不了。估計這也是之前它為什麼停在洞口遲遲不走的原因了——不是發現了我們,而是為鐵鍊鎖所束縛,不能跟著那兩具僵屍往前走。
    沒辦法,我們只好打著探照燈蹲在洞口查看這僵屍的狀況。從它身上的還沒完全風化的穿著來看,毫無疑問是藏族農奴,而且應該是還有些地位的農奴。這些都沒什麼古怪,問題在於它的臉上。就像我才掉進洞時看到的那幾具屍體一樣,在極度乾燥,而且毫無防腐措施的情況下,不管人還是動物的屍體不腐化也會脫水變成黑褐色的乾屍,不可能還看起來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但是這種不可能偏偏發生了。
    這具僵屍緊閉雙眼,神態安詳,面色栩栩如生,臉上的高原紅就和任何一個從你身邊走過去的高原人民的一樣健康紅潤。咋一看,都只當這是一個甚是有些地位的農奴睡著了,根本不會把它和之前那要把我活活撕成兩半的僵屍聯繫起來。
    看了它的臉,又去看身體,我打著燈,老李把它的藏袍輕輕一扒拉,一片古銅色的胸肌立刻裸露出來——就像現在最流行的膚色一樣,亮澤充滿彈性,雖然上面還佈滿了十幾個子彈孔,可是那些子彈孔絲毫不波及它旁邊的皮肉,也沒有任何液體流出來。就像打孔機一樣,打一個孔就是那一點,絕不會傷及無辜。如此情況,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去描述自己的驚訝,害怕,一邊還很不合時宜的想這比埃及法老的木乃伊有價值多了。
    ……接著再看手和胳膊,同以上所說一樣,如同睡去的活人。最後看到腳的時候,總算看到了一處不正常:僵屍左腳踝的鐵鍊往上兩三寸的地方,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大片皮肉,深可見骨,傷口既沒發黑也沒發紅也不結疤癒合,完全保持剛被剜時候的狀態;同樣沒有流血,只隱隱有一層透明液體覆蓋在整個傷口上,那液體仿佛是皮膚的組織液,又好像不是,與此同時還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油脂味。開始我還不確定,使勁聞了幾下,不由得臉色大變,連忙一把拉開老李。
    “幹嘛?”老李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我……我……”我惶恐的看著僵屍,指著它小腿處的傷口道,“我……它……它傷口發出來的氣味,無面被打死的時候也是這麼個味道……只是無面的氣味要濃烈得多……”
    “是嗎?”老李非但不害怕,反而過去蹲下近距離的嗅了嗅那氣味,“是一股好像什麼油脂東西給放壞了一樣的感覺。”他站起來身來,道。
    “難道……難道……”我腦子裡忽然閃現出一個想法來,不過自己又立馬否決了,“不可能不可能。”
    老李問我自言自語的在說什麼。我沒有理他,反復在琢磨推敲自己的想法,明明好像應該是那麼回事,可是好像從常理上來分析又不應該是那麼回事。想了半天,仍不得要領,於是只好試探性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老李:“老李,這個……這個和無面死的時候那氣味是一樣的,還有傷口上的液體,也和無面身體裡流出來的東西有些像……我在想,這個僵屍是不是會和無面是一類的呢……不過無面臉全浮腫得只剩下一張嘴,但它又像活生生的人一樣……哎呀,老李,我繞來繞去把自己腦袋繞暈了,不知道你明白我說的意思沒。”
    老李點點頭,示意他明白,接著默然不語,陷入沉思。
    我既希望這僵屍和無面是一類東西,那麼可以肯定它腦子或者身體裡應該會有個水晶黑蠍子一類的東西,我們可以像殺無面那樣幹掉其它僵屍;同時又不希望它們是一類,至於為什麼不希望,自己也說不清楚。
    “地獄之門打開了。”正在沉思間,老李忽然憂心忡忡的來了這麼句。
    “什麼?地獄之門?”我又重複了一遍問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記得那句話嗎?強巴恪山下有座地獄的門,裡面住著沒臉的魔鬼。”老李臉色一下子變得灰敗起來。
    其實那不過是一句民間俗語而已,中國各地都有類似的民間傳說,只不過大多都是用來嚇唬小孩子不要亂跑的,並不是真的某地就有某個吃人的魔鬼。我把這話也給老李說了。
    老李並不贊同我的看法:“羅技師,民間傳說其實很多都是有事實根據的。只是在口耳相傳的過程中,或多或少或者有意無意的被人們抹去了一些事實的東西。你想,要真是空穴來風的東西,會流傳那麼成百甚至上千年嗎?”
    我一時語塞,他說得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老李沒有理我,又道:“班欽大師生前一再告訴我,‘強巴恪山裡有地獄,有沒臉的魔鬼’這句話是有真實來歷的。現在聽你說起無面和這個僵屍的狀況,山腰和這裡已經有兩處地方遙相呼應了,一個是血泉水,一個就是這僵屍傷口的狀況……只怕,只怕,我只怕是地獄之門開了,才會把這些魔鬼放出來……班欽大師還說過,地獄之門一開,魔鬼現世,將有無數人陷於水深火熱的動盪紛爭中,到那時候,人們出現的瘋狂情緒,任何一個政.府或者軍隊都不能控制!”
    老李的話,正和我剛才想到了但是又不敢肯定是想法不謀而合,我也是認為無面和這僵屍是有聯繫的,只是沒去想過會有真正的地獄之門一類東西。
    “羅技師,我現在非常擔心一件事。”老李無緣無故的拿起步槍,開始往裡面裝子彈,邊裝邊說,“開始我們不是聽到了槍聲的嗎?我懷疑這僵屍和日本人正面衝突過,它也許挨了日本人一槍或者幾槍,然後行動受阻,被日本人趁機剜去小腿上的肉……”
    “這……”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小日本剜一個僵屍的肉幹什麼?何況一般步槍或者手槍根本不能對僵屍造成什麼影響。剛才我們不是試過的嗎……”說到這裡,我忽然想起鬼子曾一再赤.裸.裸.的要脅我們,要和我們一起找逃兵,莫非,莫非,我脫口而出,道:“莫非日本人根本就知道實情?”
    老李沉重的歎了口氣,把背囊往身上背,道:“我擔心的就是這個。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日本人的科研實力,他們只要得到僵屍身上的一塊肉,再加上你不是說他們還從無面身體裡剝離出來了水晶黑蠍子嗎?這兩樣東西,足夠他們研究出他們想要的任何資訊了。你想想看,那會給我們引來多大的動亂。”
    聽了老李的話,我的心不住的往下沉往下沉,老李的想法出奇的和我一致,這說明鬼子……我不敢往下想,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要拼盡全力阻止鬼子下山,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最好的辦法都是將他們一個活口都不留的幹掉。
第三十六章 居然對手機敏.感
    居然對手機敏.感
    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背囊,和老李一道出洞。wWW、他在前帶路,我算斷後,防止之前那兩具跑過的僵屍給我們來個突然襲擊。
    出了一個洞又到了另一個洞,我幾乎完全喪失方向感——雖然現在這個洞我先前呆過,雖然洞壁旁還有鐵鍊,可是不見人頭骷髏燈,也不見血泉水,也沒有進洞伊始就碰到的乾屍,地上平整乾淨,除泥土和兩旁的鐵鍊外沒有任何事物,不知這究竟到了哪裡,也不知離開出口有多遠的距離,更不知老李會把我帶往什麼地方。
    我們儘量放低了腳步聲,可是這洞太過靜謐,一點輕微的聲音都足以引起回音,所以耳邊全是“咚……咚咚……”的腳步聲,瘮得人心慌得很。我決定找點話來說,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了半天,不知怎地想到卓瑪央金那娘們兒了,要是再碰到她,我真的不能擔保自己不會一把掐死她。
    她夥同那群日本畜生把我推下血泉水,還假惺惺的說什麼“如果身上沒有傷口就去找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鬼才信她的話!被推下血泉水,那種情況下,要不是老李突然出現,我還有命在嗎?啐!我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洞裡太安靜,吐唾沫的聲音顯得特別突兀,老李大概以為我遇到什麼事了,連忙回轉身問道:“什麼事,羅技師?”
    “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老李不是算班欽大師的傳人嗎?猛地一拍自己腦袋,我不是身上也沒有傷口嗎?想到這裡,只覺自己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卓瑪央金這話難道別有深意?
    我決定試試,於是兩步上前把卓瑪央金的話轉述給了老李。他聽了以後,皺了皺眉頭,道:“我不懂她的意思……為什麼要你身上沒傷才來找我?對了,你從血泉水出來的時候,身上有傷口沒?比較細小的那種……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沒怎麼注意。”
    我沒有感覺到身體有明顯的疼痛,但是不排除有些細微的覺察不到的傷口……還有,好像還被血泉水嗆過一口,也忘記究竟有沒有喝進肚子裡去了,不知道這礙不礙事。本來不想起這事,還沒什麼關係,現在一想,心裡竟七上八下起來。
    我是個心裡有事很容易就在臉上表現出來的人,老李估計看出來了,所以連忙問我:“羅技師,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不想他看出我的害怕。要是我身上哪怕有細微的傷口的話,血泉水都能夠慢慢侵蝕到全身皮膚的。一想到王科長和劉幹事的狀況,我不寒而慄,不敢想像萬一自己真變成那樣的話……
    “羅技師,你看你,是不是又想多了……我隨口問問你身上有傷口沒有,沒其他意思。你看你現在,臉色這麼白得嚇人。放心,血泉水要真的侵蝕到你的皮膚裡去了的話,你早就發作了,哪裡還能這麼正常。”
    我不知道老李這是不是安慰的話,但懸著的心總歸放下一了點。膽子真的被嚇細了,苦笑了一聲,另外找話消除自己的尷尬:“老李,卓瑪央金的意思是我沒受傷的話,就不會被感染,也就不會死……叫我活著來找你……你怎麼看?”
    老李關切的看了看我,知道我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內心極為害怕,也就順著我的話道:“那肯定是叫你來求助或者通風報信了。”
    我想了想,求助?她沒有表示過,通風報信……通風報信……一邊想一邊跟著老李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忽然後面傳來一陣急速的鐵鍊聲。
    僵屍!我大叫一聲“不好!”趕忙叫上老李飛快往前跑。
    腦後的鐵鍊聲越來越近,僵屍一跳一躍的腳步聲十分清晰的朝我們奔來,風聲呼呼的從耳邊刮過,而且空氣裡開始出現一股異常強烈的**油脂味。臨到這時,我反而忘記了害怕,一心只管拼命往前飛奔,一邊還在想這和無面發出來的氣味簡直一模一樣。
    跑著跑著,叮噹一聲鐵鍊響,一個黑影沖天而降,“咚”的擋住我們的去路。前面的老李急忙硬生生停下來,我收步不急差點撞在他身上。
    “往回跑!”老李一聲斷喝,我立即轉身,剛一回頭,一股**油脂味撲面而來,緊接著一截粗壯的掛著破布的身子咚的一聲堵在面前。
    “又是僵屍!”我十分廢話的大叫了一聲。
    前後都是僵屍,我和老李腹背受敵,無路可退。那種情況下,根本就是害怕得忘記了害怕,只記得自己的腦子空白了兩秒。然後,無比鎮定的和老李背靠背,互為護衛。然而,這兩具僵屍好像還十分有禮貌一樣,並不著急攻擊我們,前後堵住我們的路以後,就不再有進一步動作。
    一兩分鐘以後,它們仍舊沒有什麼動作,有機可趁!“老李。”我悄聲道,“我們分開跑。”老李點點頭,十分默契的和我同時從僵屍身邊的空擋鑽過,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步跑完,第二步右腳才邁出去,忽然整個人被人抓住背心淩空提起來,不等我明白過來,就被“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扔到了地上,這一摔摔得我頭暈眼花,半天爬不起來;接著老李也和我一樣遭遇,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僵屍幹的。
    把我們扔到地上後,那兩隻僵屍動作出奇的一致,同時慢慢慢慢的費力的彎下腰來,張大嘴巴分別朝我和老李慢慢湊過來,它們嘴巴裡吊著長長的左搖右擺的哈喇子,腐臭熏天。我一扯老李,示意再逃,同時就地一滾,滿以為這一滾能滾出好遠,不料身形才動,那僵屍伸手一撈,我又被抓回來扔在地上……
    如此再三,兩人都沒能逃出半步,反而兩隻僵屍玩上癮了一般,只管把留著哈喇子的嘴朝我們不住的湊近,又不咬我們,十足的貓戲老鼠。
    我羅某人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任兩隻僵屍宰割?!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我大叫一聲,豁的站起身,一腳朝僵屍踢過去,老李大叫:“羅技師!別!”
    可是晚了,我是衝動起來什麼也不管的人,這一腳已經踢出去,踢在僵屍小腹上。它小腹居然柔軟如正常人,我大喜,以為這是僵屍的罩門所在,又是一腳狠踢過去。腳才出去,眼睛一花,跟著腳踝一痛,不知何時,靴子已經被僵屍扯脫。
    這下惹毛僵屍了,它猛地朝我撲過來,我只聽得鐵鍊聲大作,根本還沒機會躲閃,就被它抓著肩膀拖了過去。老李急了,顧不得自己身邊還有虎視眈眈的僵屍,縱身撲過來死命抱住我的腳,把我往一邊拖。
    抓我的僵屍力道十分大,肩膀再次被往兩旁撕扯,撕扯了一兩下,不知是否沒有將之撕裂離身體的原因。它好像有些不滿意,猛地我只覺肩膀一松,胸口一緊,它已經牢牢抓住我胸前的衣服,像拎小雞一樣的慢慢把我往他流著哈喇子的嘴邊送,我嚇得魂飛魄散,拼命掙扎,大叫:“老李!老李救命!救命!”
    我的話沒落音,老李也跟著大叫起來,“救命救命救命!”
    那一刻,看著僵屍張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慢慢湊近我的胸口,內心忽然無比清醒,所有的感覺變得特別靈敏,能感覺到僵屍在準備咬我的同時還在用力把胸腔骨往兩邊撕扯,能感覺到手腳掙扎帶起來的冷風;能聞到僵屍散發出來的腐臭氣息,甚至能感覺到老李的絕望和恐慌……
    幾次死裡逃生終究還是沒有逃掉,我慢慢放棄掙扎……
    “鈴鈴鈴……”戲劇性的一刻忽然在我準備獻身給僵屍做食物的時候發生了,老李的手機居然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山洞裡響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定格,真的是定格,準備咬我的僵屍,嘴巴就在離我胸口一釐米遠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了,撕扯我胸口的手,也保持原樣一動不動。
    “鈴……鈴……鈴”老李的手機不停的響著,大約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嚇住了,任它不停的響著。
    過了半晌,見僵屍沒動靜,我終於醒過神來,趕忙掙脫僵屍的手,一口氣跑開好遠。老李的愣了一下,也跟著跑了過來。他的手機仍在頑固的響著。
    “電話?”我問。
    “嗯。”他皺了皺眉,“陌生號碼……這裡有一點信號提示來電話已經不錯了,接不了……不管那麼多,我們先走……不行,先把僵屍幹掉,不然只要在洞裡,它們始終是禍患。”
    話說得倒是輕鬆,但我們兩個人剛才那生死邊緣的一遭,臉色都好不到哪裡去,驚嚇過度,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要是僵屍再稍微輕輕用力,就能毫不費力的把我撕成兩半。
    “羅技師,你打電話給我。”那打電話給老李的人終於妥協了,不再打來,他手機自然也不響了,洞裡又恢復成死寂。我以為是他嫌太安靜,於是道:“你開鬧鐘不就行了,實在不行就放歌……我的手機早就進水了,哪裡還能用!”
    老李:“不是,我發現僵屍好像很怕這個高科技玩意,剛才命懸一線,差點就被咬死了,結果我手機一響,居然兩具僵屍都突然被下了定身法一樣的定在那裡。你說……”
    我也深覺蹊蹺,但決不認為這和手機有關,於是道:“僵屍要怕的東西也不應該是個手機的領聲,一個手機鈴聲有什麼奇怪之處?我看八成是剛才湊巧它們僵屍的特定習性發作,所以……”
    老李想了想,道:“也是,手機鈴聲只是恰好碰巧……碰巧……”
    我想起身走,才發現自己和老李的背囊等物還留在僵屍那邊,苦笑著看了老李一眼:“背囊……”
    老李攤了攤手,也苦笑道:“必須過去拿。沒了背囊,不用僵屍動手,我們自己就會餓死冷死在這山裡。”[/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3

[size=4]第三十七章 僵屍復活
    我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準備去僵屍那邊拿回自己的背囊。wwW。
    “老李,我們這樣回去豈不是送死?”走了兩步我又停下來道,“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老李先不說話,只管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在衣服摸索什麼東西,過了一會,才道:“羅技師,你糊塗了,開始那本經書,不是幫我們殺死了一個僵屍嗎?現在我們騰出手來,再如法炮製就可以了。”
    經書?我立馬想起來了,只是,只是……“老李,經書我放在背囊裡的……”我一邊說,一邊暗罵自己為什麼不把如此重要的東西藏在身上,現在要回去拿背囊,那談何容易!
    “拿著。”老李沒有理會我的話,直接遞給我一小束乾草,“這是王科長發病時候我叫你扔在火堆裡的藏香草。”
    我依言伸手接過來,卻不知老李是何用意,用詢問的眼神望著他。
    “我想了下,這個藏香也許可能會對僵屍管事,一旦稍微有點效用的話,你就沖過去把經書拿出來點燃,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實在不行,你打電話給我,試試看鈴聲……”說到這裡,他神色一黯,歎氣道,“我忘記你手機已經進水了。”
    說實話我不認為手機來電鈴聲會對僵屍管用,目前最讓我放心的是那本經書,就像老李所說,只要點燃經書,管他什麼僵屍都不怕了。
    按照老李的辦法,我們各自拿著一束點燃的藏香朝僵屍走去。過去的時候,僵屍已經舒活了過來,正在緩緩的機械的轉動身體。老李立即搶過我手裡的藏香合著他自己的一併扔在僵屍腳下,藏香緩緩的冒出白煙,而僵屍的動作也隨之緩慢了下來。
    有作用!不等老李提醒,我趕忙埋頭沖過去翻出背囊了的經書拿給老李點燃。
    經書成了紙漿,點著以後沒明火,只冒出大量的濃煙,卻不嗆人,聞著心裡十分舒坦。再看兩具僵屍果然如前所料,身子漸漸不再有任何動作,接著晃了幾晃,摔倒在地然後便一動不動。
    見僵屍倒地,我一下輕鬆了,拍著老李的肩膀道:“早知道這樣,我早就拿出經書來點燃了,哪裡還用得著吃那麼多的苦頭,還差點的送命!”
    老李也輕鬆的笑道:“開始魂都嚇掉了,哪裡還想得起來這些。”
    經書還在冒著白煙,既然僵屍好像已經死了,那也不用再浪費了,我大模大樣的走過去撿起來,拍熄,然後吹吹了上面的灰燼,將剩下的部分小心翼翼的藏在身上。
    “害得老.子吃這麼多苦!”我使勁踢了僵屍幾腳,又狠狠朝它身上吐口水,這才稍微解恨一點。
    老李也跟著過來踢了幾腳,他一腳過去,踢得僵屍的小腿處褲管碎裂,皮開肉綻。沒想到老李居然如此勇猛,我一愣,正想開口誇他,話到嘴巴猛然發現事情不對勁,任他再大的力氣,也不能把皮肉如活人一般鮮活彈性的僵屍給踢成這樣。
    顯然老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幾乎和我同時蹲下身去看僵屍的小腿——表皮焦黑發臭,小塊小塊的龜裂著,綻開的皮肉異常的鮮紅,褲管以及外面的保存得還不錯的藏袍都有些焦灼,仿佛被燒過。而且,這些燒焦的痕跡還十分新鮮,似乎才發生不久。
    我和老李面面相覷,又去翻看另外一具僵屍,這具僵屍身上倒沒有燒焦的痕跡,但胸前卻有非常明顯的彈孔——三個,三個手槍彈孔。一個在左心室旁邊,一個在右肋骨下,還有一個差點打到腋下,如此散亂不成章法,顯然開槍的人也是匆忙慌亂中開槍。
    王科長和劉幹事是沒有槍的,就算有,他們那半瘋半傻的狀態也不可能懂得開槍。卓瑪央金沒槍。剩下來的,就只有那幾個日本畜生了,如果沒出意外,沒有第二撥人來到這個洞裡的話,我基本可以肯定這些僵屍已經和小日本正面交鋒過了,而且看樣子,他們應該沒有占到便宜。我把這話給老李一說,他也點頭表示贊同,但又有些害怕不是日本人的作為,果真如此的話,事情就更棘手了。
    “這些僵屍已經了,死了就好了,不用管它怎麼死的。”老李不無憂慮的道,“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想辦法去找到那群日本人。再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見過的三具被鐵鍊鎖著的僵屍都被放倒了,雖然洞裡依然昏暗死寂,但畢竟少了一樣心頭之患,我再也不像之前那麼惶恐不安了。還能和老李說上幾句帶顏色的笑話。
    老李也放鬆不少,附和著和我開一些不著邊際的玩笑話。
    如此走了一小段路,看四周除了洞壁下幾根.粗.大的鐵鍊外,並無不正常之物。一時興起,生了小孩子心性,故意停住腳,裝作非常疑惑的樣子,道:“老李,後面好像有狀況。”
    老李頭也不回的道:“什麼狀況?”
    我不知怎地,見他不上鉤,更加起了玩心,一個箭步跑到他前面,假裝驚恐瞪大眼睛,道:“僵屍又來了!”
    老李不屑的哼了一聲,鄙夷的看著我,根本不相信這些鬼話。“不信你看,你看後面,僵屍真的來了。”我一邊說一邊扳著他的肩膀,讓他往後看,為了裝得像那麼回事,還死死的埋著腦袋,仿佛連一眼也不敢多看,其實,是躲著在偷笑。
    半晌,也不見老李說話,通過他的肩膀,還能感覺到他的陡然出現的緊張和害怕,我只當他已經上當,忍不住笑出聲來,同時連忙把他腦袋往回扳,不料剛一抬頭,就再也笑不出來:背後,當真是活生生的僵屍!三具,正緩緩的向我們走來,鐵鍊拖地的聲音沉沉的傳了過來。“是不是人裝的?僵屍怎麼還沒死?”這是我第一個反應。
    “跑!僵屍沒死!”愣了一秒,總算反應過來,我大叫一聲,拔腿就逃。
    老李緊隨我後,我慌不擇路,只管往前沒頭沒腦橫衝直撞過去。但一路都見到有鐵鍊,也就是我們不管怎麼跑,都在僵屍的勢力範圍內。不行不行,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抓住,我著急忙慌的邊跑邊看四周是否有岔洞,沒有岔洞,越跑露面越來凸凹不平。
    “羅技師,檯子!爬上去,快!”說話間,老李已經越過我,“噌”的跳上洞壁旁邊黑乎乎的一小檯子上,“快來,手給我!”他急急的道。我急忙伸手,他使勁一扯一提,我就到了他身邊。
    來不及喘氣,老李拖著我急急忙忙的沿著小檯子往前走,“去哪裡?”我驚惶的問。
    “不知道!”
    我們兩個完全變成了無頭蒼蠅,根本不知道這小臺階通向哪裡,也沒想過這洞壁上如何多出來一段平臺。
    三具僵屍正一步步的靠近過來。怎麼辦怎麼辦!哪怕面前是懸崖,只要能躲開僵屍我都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這個恐怖的生物已經完全徹底的摧毀了我膽量,讓幾乎完全喪失理智。
    “爬,爬上去,羅技師!”老李猛地拉住快要崩潰的我,指著旁邊一段幾乎呈九十度的峭壁,急切的催我趕緊爬上去。
    我一愣,迷惑不解的看著老李,不知這樣的絕壁如何爬上去。沒有時間囉嗦,僵屍們看似走得極慢,可是就這麼一愣神間,它們已經趕到了這段小檯子下,只要稍一伸手,就可抓到我們的腳!老李再也不上叫我,“噌噌”的順著絕壁往上爬。我腦袋一片空白,眼睜睜的看著僵屍走來,完全嚇呆了。
    “有洞!腳踩得下去,羅技師!快!”老李邊往上爬邊叫我,絕壁不完全是石頭,還有有些鬆軟的泥土,老李順手抓起泥土劈頭蓋臉的朝我一陣亂打。我一吃痛,這才醒過神來,果然絕壁上有些足夠插進腳尖的小洞,連忙手腳並用跟著往上爬,底下的僵屍看得我們往上逃,居然也依葫蘆畫瓢一樣的試圖爬上來。
    我手腳不爭氣,不停的發抖,明明看准了的小洞,一踩過去總是踩不住。這一來心裡更著急,一著急又忍不住去看僵屍是否爬到腳邊來了,不看不打緊,一看,心裡“咯噔”一聲,手一軟,差點就掉下去:三具僵屍,身體僵直機械的正在往上爬,馬上就要到小檯子上,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們伸出一隻手往洞壁上輕輕一.插,借著這個力道,身體往上一縱,然後另外一隻手再往上一.插,身子既靈敏又笨拙移了上來。
    我哪裡還忍得住,嚇得淒厲的大叫:“老李老李!”話剛落音,一隻手死命的抓住我的右手,“羅技師,別怕,我拉你上來。”是老李,他已經到了上面。
    我連忙也死死抓住老李的手,他連拖帶拽的把我拖了上去。
    底下的三具僵屍已經齊整整的到了小檯子上,而且還在不停的拽得鐵鍊嘩嘩的響。我癱倒在地,眼見這一幕,想逃,恨不得手當腳一樣的飛逃,但是全身上下竟一點力氣也是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整齊劃一的將如前面一樣,將一隻手插.進絕壁裡,然後再……
    我閉上眼睛,死了就死了吧,這樣折騰還不如乾脆點被它們弄死算了。
    下面僵屍弄得鐵鍊聲越來越大,仿佛它們恨不得馬上就把我和老李生吞活剝,連半秒都等不了。
第三十八章 吉野太郎
    然而那僵屍竟然半天都沒有爬上來,我睜眼一看,哈哈,我說怎麼它們弄得鐵鍊嘩嘩的響,卻沒有爬上來呢,原來鐵鍊的長度不夠。Www!真是天助我也,危險解除,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準備拉著老李好好躺在這兒休息一會,今天已經折騰得我全身都快散了架。
    “老李。”我順勢稍微往裡翻了個身,手腳呈大字一樣伸開,仰面躺著,叫他也休息會。
    叫了一聲,老李沒有回答我,第二聲,還是沒有回答我。我當他疲憊至極,沒力氣回答我,於是也不再喊,只管自己仰面躺著大口喘氣休息。
    忽然一道明晃晃的燈光直朝眼睛射.來,即便是閉著眼睛感覺也非常的不舒服,更何況我現在極需要清淨的休息以養精蓄銳。我知道是老李作怪,用手擋在眼前,惱怒的道:“老李,燈拿開,不要對著我。”
    老李沒有回答,這也就罷了,居然還變本加厲的拿著燈朝我眼前亂晃。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翻身坐起來,瞪著他,厲聲道:“你有沒有聽到我說我需要休息!”
    老李見我坐起來,不管我正在發火,連忙指著旁邊,示意我快去看。我眼睛被他探照燈的強光晃得看哪裡都是一樣白花花明晃晃的一片。如此一來更是火冒三丈,“你啞了?”我沒好氣的道,“什麼鬼玩意!”
    “羅……”老李終於開口說了一個字,可是聲音顫抖得厲害,“羅……”繼續顫抖,這下我眼睛稍微能看清楚點東西了,只見老李神色異常的恐懼,從上山以來遇到那麼多事,我都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恐懼的神色,連臉都害怕得變形了,他不停的張嘴想說什麼,可是連著說了兩個“羅”字以後,就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全身不停的顫抖,脖子仿佛支援不了頭的重量,軟軟的使得頭不停搖來搖去,他頭上的探照燈也隨之不停的搖晃,我這才明白他不是故意拿著探照燈晃我。
    “怎麼回事?怎麼了老李?”我覺察到事情不對勁,急忙站起來扶住他。
    老李還是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只把頭緩緩偏向一邊,示意我看。燈光照過去,赫然一具日本人的屍體躺在那兒,胸前一大片凝固的血跡,衣服絲絲縷縷的掛著。好事,說明鬼子被幹掉了,這有什麼好怕的。
    “老李。”我轉身笑著拍拍老李的肩膀,“一個死了的鬼子,也就是把我推到血泉水裡的畜生,他死了我高興都還來不及,你這麼害怕為什麼?”
    老李仿佛這才回過神來,他伸手先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來摸我的臉——受了極大的驚嚇,那手冰塊一樣。我被他冰得打了個冷戰,還好他立馬收手回去,又把自己胸前的衣服摸索了一遍,然後放心的松了口氣,才道:“羅……羅技……師……”聲音依舊發抖,不過稍微能說句完整的話了,“羅技師,那個日本人,胸前…胸前……你去看……”
    那日本人胸前一片凝固的血跡,這很正常,不知老李何以害怕成這樣。我疑惑不解的望著他,道:“這是山.本那一夥的,看不清臉,不知道具體是誰。他胸前我看清楚了,就是一大片血跡,衣服破了。”
    “你……你去仔細看……”老李哆嗦著把我往那邊推。
    我倒不見得多怕死人,於是過去。
    老李將探照燈開到最大,站得遠遠的給我打燈。我俯身一看,這不是背上背著個奇怪的大方背包的短眉小眼的吉野太郎嗎?他身手矯健,為人沉默寡言,一路上都是山.本做主定奪,很少見他說話,我以為他只是山.本的一個忠心的部屬而已,也沒有對他有多關注。而此刻他,終於近距離的看到他,他臉上五官扭曲變形,胸前衣衫破爛有血跡自不必說,關鍵在於他的胸膛裸.露出來,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從兩邊想撕開,但又力氣不夠,撕得半裂不裂的可以清晰見到裡面的五臟六腑。
    一股透心涼意從脊背上升上來,然後迅速爬滿全身。一個情形從腦子裡一閃而過,但是不敢去想第二遍。老李已經嚇成那個樣了,我不能說出來,不能讓他陣腳全亂。於是我後退兩步,假裝十分鎮靜的對老李說:“這是吉野太郎,和那些日本鬼子是一夥的。現在死了,我們趕快走吧。”我本以為自己說得很流暢的,但是話出口以後,才發現自己也是哆嗦得不行一句話說了好久才說清楚。
    “走……走……走吧。”我過去拉著老李說。
    老李萬念俱灰的道:“走?下面是深淵,怎麼走?”
    我這才發現我們所在之處三面全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另外是洞壁,下面有還在不停扯著鐵鍊試圖爬上來的僵屍。怎麼辦怎麼辦,老李已經亂了陣腳,如果我再亂的話,我們完全喪失活著出去的希望。
    有時候太害怕反而到最後完全不害怕了,只一心去想怎樣逃脫。我強迫自己迅速鎮靜下來。雖然手腳仍然冰涼發軟,聲音也還是哆嗦,但腦子恢復了理智清醒多了。先穩住老李叫他不要害怕,然後取下他頭上的探照燈查看這裡的情況。
    這裡地上有很明顯的人腳印,淩亂重疊且還比較新鮮,只是分不清具體曾來過多少人。三面都靠深淵,那深淵霧濛濛的不知究竟有多深,憑感覺人一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死無全屍。然後,我又看見了鐵鍊,足足六根和洞裡鎖僵屍的一樣粗細的鐵鍊橫跨過深淵,伸向對面。對面的情形看不清楚,只能隱隱約約判斷仿佛是黑乎乎的山洞。
    這些鐵鍊上面有新鮮的鏽跡被磨掉的痕跡,也許是人從這裡滑到對面山洞去了,不過又不像,因為鐵鍊這端打樁處土質似乎十分疏鬆,泥土和石塊鬆鬆垮垮,仿佛隨手一扯都能將它們連根拔起。
    我有些猶豫,不敢貿然下主意,伸手扯了扯其中一根鐵鍊,只輕輕一扯,它周圍的泥土石塊就慢慢凸起來,一鬆手,又塌下去。如此再使勁一扯,它周圍的泥土又凸將起來,但又不散開,看起來隨時都要被連根拔起,實際上我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沒將它拔起半毫。
    “羅技師,怎麼樣。”老李也鎮定了下來,過來也學著我的樣子,拉了拉一根鐵鍊看它是否牢固。
    鐵鍊這端牢固倒可以確定牢固,卻不知鐵鍊的另一端是什麼東西,萬一鎖著僵屍,那就慘了。我見老李恢復正常,把這個顧慮給他說了。他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應該不是僵屍……你看,鐵鍊縫裡還有木頭渣滓,應該是個吊橋。”聲音還有些輕微的哆嗦,底氣明顯不足,不過他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恢復成這樣,已是一般人很難做到的了。我見他恢復了些,心裡稍微踏實。
    正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呵”的一聲,我大驚,轉身一看:躺在地上的吉野太郎居然動了動手腳。“呵……”他含混不清的叫著。
    “難道他沒死?”我迷茫的看著老李,問道。
    他同樣不知所措的看著我,十分不確定的道:“也……許。”
    吉野掙扎扭動著試圖站起來了,他費力雙手撐地,幾次想借此站起來,但總沒能如願,不過他每一掙扎,胸前的傷口就裂開大一些,那些內臟也隨之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掉到外面來。
    吉野不是活人,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活著。
    “老李,吉野的胸前的傷口好像才進洞時候那些乾屍的傷勢。”我終於說出了之前的擔心,“而且它現在不像是一個活人。”說完我只覺得渾身冰涼,腦子裡輕飄飄的一片空白。
    “那……逃吧。”老李沉吟了下,哆嗦著道。
    “逃?”我機械的重複了一遍,茫然道,“怎麼逃?”說話間一見吉野慢慢的站起身來了,嘴裡仍在“呵呵”的叫著,胸前傷口雖大,卻沒有再流血。
    “我……”我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吉野真的站起來了,而且非常緩慢,晃下身子內臟就隨之動一下的樣子,似乎要像我們走過來。
    “屍變!”老李話一落音,立刻抓住一根鐵鍊往下一跳,身子懸在半空中,“快!”他邊說邊用手往前移動。
    我一哆嗦,連忙跟著抓住一根鐵鍊學著老李的樣子跳了下去,鐵鍊真實的冰涼迅速從手心傳到全身,我手腳發軟,身子懸在空中,卻沒有力氣換手挪動。耳邊清晰的傳來吉野緩慢的腳步聲,一步一停,一步一停。
    “咚咚咚……”心幾乎要突破胸腔跳出來,我不住的告訴自己要穩住穩住,趕快到鐵鍊那一邊去,但是不管用,手依舊使不上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往前挪動一步。這一步挪過去,竟像走了千山萬水一樣艱難。
    吉野已經走到了鐵鍊邊,木木轉了轉腦袋,伸出手腳動了動。[/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4

[size=4]第三十九章 冰川下麵
    身子不停的哆嗦,眼看著吉野一伸手就可以抓到自己,連忙拼命往前移動,可是手上發軟,使不出力氣,身子越來越重。wWW。眼看著吉野有要爬過來的傾向,恨自己身手如此糟糕也於事無補,心裡乾著急也沒辦法,只能慢騰騰的順著鐵鍊挪動身體。
    往前沒挪了幾步,果然,好死不死的吉野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一躍而起,直直的朝我抓著的鐵鍊落下來……我嚇得驚聲尖叫:“啊——救命——”
    “咵!”吉野一隻腳踩在鐵鍊上,引得鐵鍊劇烈的搖晃起來。我身子也隨之左右搖晃,只得拼死抓住鐵鍊不敢鬆手。
    哪知鐵鍊才劇烈晃動幾下,不過幾秒鐘時間,我的尖叫聲還沒停,長大嘴巴,瞪大眼睛看著吉野全身僵直的一頭栽了下去。直到下面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以後,我才回過神來。這下沒了屍變的吉野的威脅,我身體馬上就不那麼哆嗦了,手也不那麼軟了。
    “羅技師,你在發什麼呆,趕緊爬過來!”老李已經快到鐵鍊那邊了,見狀得空提醒我。
    我正在奇怪為什麼吉野掉下去以後傳上來的聲音那麼清晰,仿佛這深淵深度有限,聽得老李這麼一喊,不敢怠慢,連忙往前移。
    快到鐵鍊中間的時候,幾乎每移一步,老李都會回頭來看我,他頭上的探照燈明晃晃的耀得人眼花。所以當我清晰的看到腳底下有件十分眼熟的紅色登山服的時,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看錯了。這深淵那麼深,我怎麼可能看到一件衣服呢……“不可能,肯定是看錯了。”我對自己說。
    ……
    老李先到了終點,接著過了一會我也到了。這鐵鍊果然如他所說是做吊橋用的,終點結結實實的打樁在怪石嶙峋的山石裡。沿著打樁的山石往低處兩步,又是一個山洞!
    我已經對山洞過敏了,只要一見到黑乎乎的洞口,就頭皮發麻。
    “老李,我真的不行了。休息下,那裡還有個洞……等下再做其他打算吧。”我有氣無力的靠在一塊山石上,道。
    老李完全癱倒在兩個山石間,大聲的喘氣,哪裡有力氣回答我。
    我虛脫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閉著眼睛不停喘氣。
    過了好一陣子,終於有些力氣,看了看老李,他呼吸也均勻多了。我總有些不踏實,問他是否看到深淵底下有件紅衣服。
    “紅衣服?”老李沉吟了下,道,“好像是看到過一點紅色的東西,不過沒注意是是不是衣服。我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
    我開始也這麼想,不過聽老李這麼一說,肯定那裡是有個紅色的東西了。我問他借過探照燈來往深淵照去,試圖能看清楚那紅色的東西究竟是不是登山服。
    這下我看是看清楚了,不僅看清楚了那是一件紅色的女式登山服,而且看清楚了我們以為是深淵的地方其實不過是一個四五米深的大坑,坑底吉野正在急切的試圖徒手爬上這接近垂直狀態的坑壁,很明顯他只能是白費力氣。
    老李也看出了蹊蹺,過來站在我身邊,疑惑的道:“我們在對面的時候,這大坑上面雲霧繚繞的,根本就是深不見底的樣子,怎麼現在一看,居然這麼清楚明白?”
    我搖搖頭,不懂這其中奧秘,心裡一直想著那紅色衣服的事情,不知道鬼子會不會喪心病狂的對這件衣服的主人——卓瑪央金下毒手。
    我們幸災樂禍的看著吉野在那裡不停的上串下跳,就是不能爬上來半分。要不是一聲槍響傳來的話,可能我們真的會看上他半天。
    這槍聲來得十分突兀,我和老李基本上都以為能誤打誤撞到這裡的就只有我和他了。不料居然從身後兩步不遠處居然傳來一聲……兩聲……一陣混亂的槍聲。老李連忙把步槍拿上,叫我警惕巡視,以防有人偷襲。
    我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神經又立即緊繃了起來,趕緊隱蔽在一塊山石後,查看四周的情況。那一陣混亂的槍響過後,又再沒有半點聲息傳來,越是這樣,我們心裡越沒底。我忐忑不安的警備著,腳底下不知怎地十分冰涼。低頭一看,居然腳下散落著一些晶瑩剔透的塊狀物。不會是冰渣滓小冰塊吧?“這山洞裡怎麼會有冰塊呢!真是笨豬。”我暗罵了自己一聲,也不敢撿起來確認,腳底的涼意越來越重,敢情剛才我們太累,所以沒注意到冷?
    這裡密密麻麻遍佈嶙峋的怪石,黑黢黢的,渾濁半透明類似于黃水晶的一樣石頭都有,要藏個人在後面突然給我們放冷槍非常容易。太不安全了,還其冷無比。因此過了一會,見沒有動靜,我們趕緊往身後的洞裡撤退。
    那個洞看起來就在身後地勢少低處兩步遠的地方,但我們走過去卻還花了不少時間,地上全是高高低低的怪石,還有些刀劈斧砍一般鋒利尖銳的黃色白色突起物。而越往洞邊走,一股越來越濃重火藥味撲鼻而來。地上那種晶瑩剔透的的塊狀物也越來越多,我終於忍不住強烈的好奇心,以為是遇到水晶礦,撿起來一塊湊近一看,雖然是晶瑩剔透,可惜拿在手裡冰涼浸人,還隱隱融化出一些水來。
    “媽.的!居然真的是冰塊。”我低聲嘟囔道。
    老李本來端著槍走在前面,連忙神色嚴肅的回頭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說話。
    到了洞口,一股非常刺鼻的火藥味撲面而來。我腦子裡忽然閃過在山腰通信站裡,鬼子用火藥炸開封鎖的鐵門的事來。要真是鬼子也到了這裡,那……那我們……而且對面那裡不是有一些淩亂新鮮的腳印嗎?
    我一把拖住老李,低聲道:“老李,我……我怕裡面是日本鬼子,他們……”
    老李頭也不回,貓著腰低頭就往洞裡鑽,低聲道:“這裡只怕有大魚,你沒看見地上又是石頭又是冰塊嗎?就算裡面是僵屍,是沒臉的魔鬼我們都要進去,還別說區區日本人了。”
    我猶豫了一下,想著就算退回去那邊也還有僵屍,生死難料。只得隨在老李後面進洞。這洞全然不似之前的那些洞那麼平坦,高高低低凸凹不平。腳下不知踩著什麼東西,吱吱呀呀不停的發出聲音來,腳心更是冰凍得接近麻木,刺鼻的火藥味一直緊隨著我們。
    走了十幾步的樣子,洞兩旁堆滿了白晃晃的不知是不是冰塊的東西,只能容得下一人彎腰側身而過。
    老李就拉著我連滾帶爬地朝著那邊的通道跑過去,他頭上的燈上下不停擺動,晃得我頭又暈了起來,要知道這裡可是海拔五千多六千米的地方,經過剛剛那麼一跑,現在的我體力已經快要見底,腦袋裡也嗡嗡地響個不停,仿佛隨時都會炸開一樣。
    跑了幾步,老李突然停了下來,他抬頭看了看頭頂,又看了看我們的腳下,驚訝地說道:“這裡有冰!”
    我腦袋這時還疼得厲害,聽見老李說冰,我也沒有力氣搭理,只是抓住機會想好好喘一口氣。老李的體力卻是遠勝於我,雖然也是氣喘吁吁,到還有力氣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這一打量不要緊,饒是老李這見多識廣之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拉起還在地上的我說道:“這裡是在冰川下面!我們快走,日本人已經把這些冰弄塌了!”
    聽到老李的話,我也抬頭向上看去,果然上面是白花花的碎冰塊,這時冷靜下來一聞,空氣中還散佈這一股濃濃的火藥味,這些天殺的矮子,居然在這種洞穴裡用爆破的方法開路,他們也真不怕被活埋在這裡面了!
    “羅技師,我們快走吧,這個地方隨時都有可能塌下來的!”老李拉著我就想往前走,我聽著他的話,腦袋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我們能弄塌這洞,後面的怪物就追不過來了。
    其實現在想想,這個念頭完全是自找苦吃,往裡走到底是怎麼樣一種情況都還不知道,就冒冒然把回去的路給封死,也就是我們當時已經被那些打不死的東西嚇破了膽,就連老李也第一時間同意了我的意見。
    那上面的冰塊已經被日本人的爆破弄開了原本的結構,我們兩人先自己小心翼翼地爬過去,然後再回過頭仔細觀察了一下。最後還是老李拍版,他用步槍的槍托砸一邊的冰塊,我用他的工兵鍬砸這邊的,差不多大半的冰塊最後都承重在這兩塊將近半米大小的碎冰上,砸了一會兒,果然如同老李估計的一樣,下面的冰塊再也承受不住上面的重量,一陣令人牙軟的轟轟聲之後,全部的冰頂一下子整個坍塌下來,把這個不大的通道徹底封死。
    幹完這一切,我整個人馬上軟了下來,說實話剛才那一番追逐早已經耗盡我的體力,此刻危險解除,我的人也是一下子就虛軟了下來,連半個指頭都不想再動一下。
    老李的情況也好不到那裡去,也是一邊喘氣一邊說道:“羅技師,我們在這裡休息…休息一下,前面還不知道有什麼…什麼鬼東西,得保存體力啊!”
    我想那時自己估計連話都沒有說,也沒有力氣再說,總之兩個人就這樣躺在還滿是冰渣的洞裡大口喘氣,就連腦袋都疲憊得停止了運轉。
    就這樣坐了一陣,我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就在這時,我似乎聽到了有什麼聲音。
    平靜了一下呼吸,我仔細聽了一下,卻又聽不見剛才的聲音了。
    老李這時爬到了我的耳邊說道:“羅技師,有槍聲!”
第四十章 清末漢兵棺
    我除了累以外已經完全只有麻木狀態了,槍聲就槍聲吧。wWW!到現在我們什麼恐怖的東西沒見過呢。我懶懶的連看都沒看老李一眼,道:“哦。”
    老李又緊張了起來,他動作麻利的把步槍上好子彈,叫我趕緊跟他去前面看看。我心想躲都躲不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怪物,你老李倒好,一見到稍微有點異常的情況就分外來勁,都不考慮下我的感受,也不問下我的意見。
    不過雖然不情願,還是得跟著他循槍聲而去——我們不能內訌,一內訌就都完蛋了。
    槍聲從前面傳來,不似最開始的那般密集,隔一會響一聲,想必雙方進入僵持階段,誰都不敢輕舉妄動。我和老李都沒說話,儘量加快速度放低腳步聲往前走。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可以清晰的聽到打鬥聲,我心裡一喜,聽那呼喝聲音竟是鬼子的。
    “老李,鬼子跟人幹上了。我們先坐山觀虎鬥,等下再過去。”我拉住老李低聲道。
    老李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無奈,我只好跟下去。跟過去沒幾步,眼前的景象讓我完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去對待。本來我都已經麻木了,可是看到這些東西,心臟又被刺激得復活驚駭起來:雖然仍在不知名的洞裡,可這裡豁然開朗十分寬敞平坦,頂上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木棺,被鐵鍊拴在頂上懸在半空的、整整齊齊一排一排停在地上的……一眼望去見不到頭,不知有多少具。棺材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繪有亭台,山水人物等。
    每具棺材就是一個人,那這裡得有多少死人!我心裡直發怵,看看老李,他皺著眉頭像在思考什麼東西。我全身發冷,趕忙過去緊挨著他,主要是找點心理安慰,他身上帶有桃木劍,萬一……萬一的話,也還可以保命。
    前方——無數棺材的前方這時又傳來槍響,依我的意思趕緊過去看個究竟,跟活人幹仗打架總比對著無數的死人好。可是老李這下反而不急了,他走到一具棺材邊,蹲下身仔細的查看棺材的材質、花紋,然後,他叫我過去。
    “羅技師,你過來幫我把棺材蓋掀起來。”他說得十分輕描淡寫。
    我一愣:“掀棺材蓋?”
    老李點點頭,神色嚴肅,道:“這裡有蹊蹺,你先過來幫我,慢點我給你解釋。”
    我還知道這裡有蹊蹺,這麼多的棺材,放在地上的不說,但是被鐵鍊懸在半空的就蹊蹺之極了。其實還是害怕,我磨磨蹭蹭的慢慢走到老李身邊。
    老李也許看出我的害怕,溫和的道:“不用怕,沒什麼……羅技師,不要完全掀開,從側面弄出點縫隙來,我看看裡面的東西。”
    我手心全是冷汗,萬一棺材裡面突然蹦出一具僵屍來,那我們就真的是完了。雖然這麼想,但又不想被老李小看,只得硬著頭皮去另一頭小心翼翼的同老李把棺材蓋輕輕往旁邊移出一條縫。我閉上眼睛掩耳盜鈴的給自己壯膽。
    一陣輕響過後,老李忽然無比驚訝的“咦”了一聲,“怎麼是這個衣服?”我知道他說的是棺材裡的人穿的壽衣,老李本是見多識廣之人,他說奇怪,那肯定就非同尋常了。不過,我還是沒有膽子去看究竟奇怪在什麼地方。
    “怎麼了?”我把臉朝上一邊,看也不看棺材的問老李。
    “這個衣服不是壽衣。”老李自言自語的道,“長明燈……發罐……”
    長明燈和發罐我知道,許多地方的漢人土葬時都會放這兩樣事物。不過……藏族人信奉天.葬,肯定是用不著這些東西的。想到這裡,我一驚,難道這裡所有的棺材裡的人全是漢人?!
    “羅技師,把棺材蓋好。再開幾具看一下。”老李臉色有些反常,是一種異常興奮躁動的紅。我答應著,又同他移開了幾具棺材,都是他去查看。我再好奇都沒有膽量看棺材裡的死人,頂多斜著眼睛看到地上所有的棺材前面都放有已經熄滅的長明燈和陶罐——也就是發罐。
    接連掀開七八具棺材蓋看了以後,老李問我:“羅技師,你覺得怎麼樣?”我根本都沒看,哪裡知道怎麼樣,於是搖搖頭。
    老李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道:“都是兵,你知道吧,就像電視裡那樣,衣服前後有個兵字的那種衣服。”
    我點點頭,其實不懂老李為什麼說這個。
    他接著又道:“應該是清末的兵了,有具棺材裡還有把原裝德國88式毛瑟槍……”
    毛瑟槍?假如真是清末的人,擁有毛瑟槍,那他得是多高的地位!原裝毛瑟槍在清末的時候,不是隨便每一個士兵都能擁有的。普通士兵頂多一把漢陽造。
    這時,前面又是一聲槍響。
    老李沒有理會,眉頭皺得更緊,問我:“羅技師,你對清朝的歷史熟悉不?有沒有至少一百個士兵突然在西藏消失的記載?我看這裡至少有一百具棺材……”
    清史我倒不是很含糊,清末朝廷消減駐藏士兵人數。要是突然消失一百個漢族士兵,這麼大的事,不可能沒有記載的。但……迅速把腦子裡的相關資料都搜索了一遍,都找不到相關的記錄。
    “確定是清末的駐藏士兵?”我不確定的問道。
    老李肯定的點點頭:“肯定是,而且我看的幾個都還是年輕力壯的……衣服也都完好無損。不信的話,你再看看去。”
    我當然沒膽子再去看,根據老李的說法,也就是這裡至少有一百個清末的士兵,棺材裡還有陪葬的武器。這不是一般的蹊蹺。
    老李本是道家弟子,對各地喪葬習俗了然於胸。棺材上會的亭台人物等是“二十四孝”的內容,以及長明燈發罐等物乃是典型的北方喪葬事物。也就是這些人都是北方漢人了。這樣一來,事情更複雜了,居然這麼多北方普通士兵死後著軍裝不按規矩穿黑色壽衣,棺材不釘死蓋子不落土下葬,反而藏在西藏的深山的山腹裡……
    我迷茫的看著老李,希望他能進一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老李臉色變得更凝重,他叫我站在一旁,自己去把每具棺材的蓋子都搬動一下,親眼確認全都沒釘棺材蓋後,也不說原因,叫我趕緊跟他去找小日本。
    鬼子好找,就在前面傳來槍聲的地方。我和老李硬著頭皮穿過密密麻麻的棺材往前走。零星的槍聲越來越近,終於,我們看到日本鬼子了,還有卓瑪央金。不過,我們和他們之間還隔了幾個人,幾個和老李說的那些清末士兵一樣穿著的人,不過衣服有些稍微風化。他們動作緩慢的試圖襲擊鬼子那一群人。鬼子一見這些人逼近,便慌忙開槍,仿佛彈藥不足了。一逼退那些人,他們便不再開槍,以節省子彈。雙方旗鼓相當僵持不下。
    見我們一到,鬼子們個個臉色大變,倒是卓瑪央金,她神色自若的對我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我自見到那大坑底下的紅色登山服起,便一直有些擔心她出了事故,現在見她安然無恙,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失落她怎麼沒死,又覺得有些安心,她總算沒死。
    卓瑪央金這娘.們,雖然我心裡瞬息變了好幾次想法,但不管怎樣,都沒有一個理由讓我可以裝作毫無芥蒂的回應她,點頭微笑。她夥同日本鬼子把我推到血泉水裡的事,我不可能就那麼輕易忘記了。因此,我直接無視她的招呼,回頭問老李這些穿著清末衣服的人是不是僵屍。
    老李沉吟了下,道:“看穿著是和棺材裡的那些人是一樣的,而且我也注意到之前那裡有幾具空棺,如過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應該是從那些裡面跑出來的。”
    就在老李說話的當兒,我們身後又傳來一陣淩亂的“紮紮”聲。圍攻鬼子的人一直背朝著我們,忽聽得這聲音,他們齊刷刷的慢慢轉過身來,望著我們背後。我一看他們的樣子,立刻駭得死死拉著老李,倒退了好幾步。他們臉上乾枯得只剩一張乾癟發黑的皮,眼睛就是兩個深陷的黑洞,牙齒白森森的露在外面!
    鬼子面前不能丟了面子,就算心裡再怕我也強打起精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儘量作出微笑的樣子給他們看,然後低聲問老李:“怎麼辦?”
    老李沒有說話,凝神仔細聽那“紮紮”聲,聽著聽著他忽然臉色大變:“羅技師,不好!”
    我連忙問怎麼了。老李告訴我那些“紮紮”聲是移動棺材蓋的聲音,我仔細一聽,果然和開始我們移棺材蓋的聲音差不多。難道那近一百具棺材都發生屍變,都變成我們眼前的這些不知算鬼還是什麼僵屍的東西?要果真如此,不用說了,我們這些活人全都得喪命,沒有一個能倖免的。返身回去,那段被鬼子炸出來的洞口已經被我和老李堵住,就算沒堵上,洞對面還有好幾個怎麼都弄不死的僵屍,隨時可以輕易要了我們的小命。[/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4

[size=4]第四十一章、聯手
    這些轉過身來的屍體一直用空洞的眼眶瞪著我們背後,沒有進一步的任何動作,老李把步槍遞給我,拿出桃木劍,道:“先試試看,不知道是否管用。wWw、”
    我毫無辦法,只能接過槍由他拿著桃木劍過去試探情況。
    老李拿著桃木劍先在屍體們的面前晃了,它們似乎沒有看見,依舊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老李只得上前一步,往最邊上的一具屍體上輕輕一刺,不料除了劃破屍體接近風化的衣服外,它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老李閃身回來朝我搖頭苦笑,說這些根本和鬼神一類不搭邊,雷劈桃木劍威力巨大,不可能刺到鬼怪身上它們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只能說明這些屍體不朽,攻擊人這些另有其他原因。我想問老李那桃木劍究竟是不是他親自挑來的雷劈木做的,會不會有假,所以對這些屍體不起作用。但是還沒張嘴,那邊日本鬼子山.本就嗚裡哇啦的沖我們鬼叫起來,似乎在向我們解釋什麼。我和老李都不懂日語,瞥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我也借機看清楚鬼子只剩下山.本,以及矮胖的竹野次郎兩人。卓瑪央金蓬頭垢面,絲毫沒有先前半分的姿色……不對勁,王科長和劉幹事呢?他們兩人不是一直跟著山.本他們的嗎?我心裡一驚,要是王劉二人不明不白的掛了,一個中校和他的手下無緣無故失蹤,作為同路的我和老李回到軍區以後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脫不了干係的。
    老李大概也發現這個問題了,疑惑的看著我,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是大問題,我不得不忍生吞氣,低眉順眼的問卓瑪央金:“王科長和劉幹事呢?”
    卓瑪央金先是搖頭說不知,接著忽然張大嘴一臉驚恐的指著我們背後,“背後,僵屍……你們……”
    我立即轉身一看,好傢伙,地上的棺材紮紮聲不斷,而且陸陸續續被撐起了蓋子,慢慢的有些長辮子的臉上只剩發黑的皮的屍體站起身來了,它們的動作十分緩慢,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像拖長了好幾拍的慢動作,渾然不似以前遇到的僵屍那麼靈活。它們慢慢的掀開棺材蓋,慢慢的伸出一隻腳,著地以後再伸出另外一隻腳,然後兩腳併攏,停一下,又跨出一隻腳……
    這麼多屍體毫無聲息的從棺材裡爬出來,非常緩慢的朝我們走來,而我們面前還有幾具等著和它們匯合的屍體。
    我頭皮完全發麻,退是沒辦法退了,只能跑過去和鬼子呆在一塊。可是……我不可能和一群幾次下毒手害我的人呆在一起。
    “羅技師……”老李才開口,那邊鬼子又鬼叫起來打斷他的話,接著卓瑪央金啞著嗓子,急切的道:“羅技師!趕快過來,那些屍體殺傷力很大。我們只有聯手對付才有活命的希望!”
    本來我想過去的,但是他們開口叫我過去,我就偏偏不想過去。於是我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沒做任何表示就轉頭問老李怎麼打算。
    老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我怎麼想。我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意思,便道:“我不想和鬼子呆一起,要不是有這些屍體擋著,我肯定沖過去一槍一個完全幹掉他們了。”
    身後開始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卓瑪央金驚恐的尖叫起來:“啊——”。
    老李急切的道:“要麼我們先把鬼子幹掉,然後和這些屍體火拼,再殺回去和僵屍火拼;要麼現在暫時不計前嫌,和鬼子聯手躲過這一劫。”
    我心裡一動,但沒有說話,盤算著身後的屍體照那速度得還有些時間才能走到我們背後來,也就是我還可以考慮其他出路了。
    老李見我沉吟不語,二話不說,把我腦袋往後一扳,道:“你看。”
    我一看,差點就跟著卓瑪央金一起大叫,差不多有二三十具屍體都已經爬出棺材了朝著我們走來,後面還陸陸續續的不停的有棺材蓋被掀開,慢慢露出一個個的頭出來!
    “走!”我連忙和老李朝卓瑪央金他們奔過去。幸好面前的屍體都一動不動的。
    我一到,還沒站穩。卓瑪央金忽然不顧一切的撲過來抱住我,哽咽道:“你沒事,沒事就好……你怎麼不下山……”
    我不明白她說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非常不耐煩的推開她,正色道:“我很好,多謝關心。”本待再說兩句諷刺的話,可是老李一拉我袖子,示意我看那些慢慢走來的僵屍,它們的速度簡直比蝸牛還慢,遇到擋住去路的東西,也不繞道,繼續往前走,走不動就在原地踏步。這比它們知道繞路而過更恐怖,這說明它們只要認定一件事,不管怎麼都不會變通和後退。
    我和老李面面相覷,雖然那麼多的屍體暫時不會馬上殺過來,可是……那是遲早的事。而且該死的鬼子,好死不死的在這個背後就是絕壁,旁邊也沒有其他退路的地方和屍體幹仗。
    我狠狠的瞪了山.本一眼,用英語罵了句:“**!”他肯定聽懂了,因為我清楚的看見他臉色變了變,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臉色很快正常,還拉著竹野到我和老李面前來。
    “幹什麼?!”我以為他們又不安好心,習慣性的去腰間掏槍,同時大聲呵斥道。
    槍沒掏到,山.本和竹野卻齊齊彎下腰去給我們來了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嘴裡還在嘀咕什麼,接著山.本還掏出之前我被他們搶去的手槍,恭恭敬敬的雙手呈給我。我趕忙一把抓過來。
    卓瑪央金在一旁主動翻譯道:“羅技師,山.本希望你不要介意他之前的過錯。他主動向你賠禮道歉並把你的手槍還給你,是希望大家可以相互合作,活著下山。”
    我鼻子裡哼了哼,沒有說話。
    老李道:“我們的人——王科長和劉幹事呢?他們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
    卓瑪央金面露難色的看了看山。本和竹野,躊躇的道:“這個我不知道怎麼給你說,總之我會找個機會給你們解釋清楚的。”
    我冷笑了一聲,鄙夷的看著卓瑪央金:“你開始不是口口聲聲的說山.本君嗎,現在怎麼變成山.本了呢?”
    卓瑪央金咬著嘴唇,沒有吭聲,眼睛裡有淚花在打團轉。我假裝沒看見,繼續道:“合作?我們憑什麼和鬼子合作?他們不是很牛的嗎?哪裡用得著我們。”
    “不是這樣……”卓瑪央金眼淚汪汪的低聲道,“羅技師,如果能活著出去的話,我慢慢給你解釋……現在你不要問那麼多……現在我們必須合作,別無退路。山.本他們兩人負責對付這些屍體,而你們,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本事打開這扇門。要是不行的話,那麼不管山.本他們能不能對付這些屍體,我們都必死無疑。”
    “等等……你說什麼,什麼這扇門?哪裡有門?”我狐疑的看著四周,道。
    卓瑪央金別過頭去,伸手在臉上抹了抹,大約在擦眼淚。“我們的背後就是門,不過打不開。打不開我們就得死。”
    這麼嚴重?我看了老李一眼,問他:“你的意思呢?”
    老李無奈道:“羅技師,別無選擇。”
    我咬咬牙,瞪著卓瑪央金,道:“每次都是你們機關算盡。”
    卓瑪央金眼睛紅紅的,楚楚可憐的看著我,泫然欲泣。我最受不了女人這個樣子,把頭別向一邊,也不看她,道:“你去和老李商量。”
    老李倒是很乾脆,道:“說吧,你們想怎麼合作?”
    卓瑪央金道:“剛才一看見你們的時候,山.本他們喊話就是這個意思……你們過來想辦法開門,他們去對付這些屍體。前提是大家一定要相互信任,不管誰留了一手,結果誰都別想出去……”說到這裡,她大概才發現自己不認識老李,於是十分客氣的問老李尊姓大名,老李也老老實實的說了自己叫李增,大家都叫他老李。
    卓瑪央金又和他客氣了兩句,接著跑過去和鬼子說了兩句話。兩個鬼子一臉肅穆的過來同我和老李握手,然後兩人取下背包,一個掏出火焰噴.射器,一個拿出一把自動步槍,自去對付那些慢慢合圍過來的屍體。
    卓瑪央金道:“這個門是按照奇門八卦來設置的。你們漢人不是最懂這些了嗎?”
    說實話,卓瑪央金口口聲聲提到的門,我一直沒看出來這洞壁哪裡有像門的地方。不過也不想開口問她,反正有老李在,他是茅山傳人,自然懂些奇門遁甲之術,找到所謂的門也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果然,老李兩步走到洞底,把臉湊近石壁,用手仔細的摸索石壁上的每一個紋路。我對這方面不是很懂,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石壁,沒任何異常之處……想到這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不可能鬼子還懂奇門八卦,能看出這裡有機關……難道卓瑪央金還懂這些?
第四十二章 生死門
    我不由得多注意了下卓瑪央金,只見她雖然滿臉疲憊,衣服上幾乎全沾滿了灰土,要是一般的女孩子肯定受不了。WWw.她卻一點都不在乎,舉起那件我開始看見是藍色,現在已經變成黑不溜秋的外套袖子擦擦臉,緊跟著老李聚精會神的看他行動。
    老李被回頭看見身後跟了個女人,皺了皺眉道:“我要踩八卦方位定生死門,你別跟在我後面。站遠點,去羅技師那邊。”
    卓瑪央金立刻屁顛屁顛的跑來和我站在一起。這時,清兵屍體已經慢慢逼過來了。山.本和竹野連忙放槍。槍聲一響,屍體們仿佛知道厲害,會停一下,退一步,再往前進。我看得目瞪口呆,這完全是訓練有素的陣勢!
    “羅技師,我有苦衷,你一定要原諒我。”卓瑪央金拉著我的袖子,央求的道。
    我注意力完全被清兵屍體所吸引,哪裡管她在說什麼。這些屍體生前肯定是經過嚴格挑揀和訓練的,合圍日本人,雖然聽到它們有些害怕的槍聲,但進退攻守一絲不亂,雖然屍體已經乾癟,但仍能看出來它們生前胖瘦高矮也大多差不多。足可見把棺材放在這裡的人之用心不是隨便陪葬人牲可比,似乎是要保護什麼東西,又好像和之前的人頭骷髏燈、被鐵鍊拴住的僵屍是一個路數。
    我一邊袖手旁觀鬼子惡鬥屍體,一邊苦苦思索進洞以來的種種怪遇,可以肯定這些都是人為的,而且佈置這些事物的人得有非常大的勢力才行。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千方百計的在如此的山腹裡佈置這些。還有,這山洞也太奇怪了,有溫暖如春的,有其冷無比的,有血泉水,還有冰川……
    “羅技師……”卓瑪央金怯怯的叫我。
    我不耐煩的看著她:“幹什麼?”
    “你要留心日本人。他們到這步,損兵折將,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卓瑪央金輕輕的道。
    廢話,我吃過的山.本這畜生的苦頭還少嗎?迫不得已的情況和他們合作,我就會好了傷疤忘了痛,完全相信他們?我羅某人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我冷笑道:“鬼子我自然曉得堤防……不過,你也別想我放心你!”
    卓瑪央金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黯淡了下來,低著頭只管看自己的腳尖,半天沒說話。我才懶得理會她,問老李找到門沒有。
    老李只抬頭瞟了我一眼,嘴裡輕輕念道:“坎……震……不對。坤……艮……嗯……”同時腳下隨著嘴裡念的方位踏步。我知他是按照後天八卦找方位找開門機關,不敢打擾,趕緊住嘴。
    說到門,我實在沒看出來洞壁上哪裡有像門的地方,都是清一色的粗糙的石壁。不知道卓瑪央金何以斷定這裡就是有門的。這個女人好像不是一般的不簡單。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看了她幾眼,正好她也抬頭看我,只見她眼裡淚光盈盈,想起她哽咽著問我怎麼沒下山時候的神情舉止,心裡一陣說不出的感覺,連忙轉頭看別處。
    “地獄之門已經開了。”卓瑪央金忽然走過來死死抱住我,帶著哭腔的道,“羅技師,地獄之門就要開了。我叫他們推你到血泉水裡是為了救你,讓你脫身下山……你為什麼不下山……”
    我想推開她,使勁推了幾次,她都死死抱住我不鬆手。“你鬆開,我不習慣被人這麼抱著。”我冷冷的道,“你就是夥同他們把我推下冰冷的血泉水,純粹就是要置我於死地。現在見我沒死,不用找藉口。反正現在我們必須得合作,我不會和你翻臉。”
    “不是,真的不是。羅技師,你要相信我。”卓瑪央金把臉埋在我胸口前,低聲抽泣,“我沒辦法才想的那麼個主意……羅技師,我對你……對你……”
    她話沒說完,老李驚喜的叫道:“找到了,找到了,羅技師你過來。”
    我立即推開卓瑪央金過去,“哪裡?”四周依然沒有異樣之處,不明白老李所指。
    老李興沖沖的道:“巽,你往左手邊偏一點去看看那石壁是否有異常之處。”
    我立刻照辦,過去仔細看石壁,可是看了半天仍舊沒發現異常之處。老李一臉失望的叫我閃到一邊,他親自來。
    卓瑪央金眼淚還沒幹,卻又自告奮勇的說不然她試試,老李瞟了瞟她,道:“我知道你懂點東西,但是,這裡萬一有機關,你確定你能躲開?”
    卓瑪央金臉有些發紅,訥訥退到一邊,想是不懂機關之事。
    老李不丁不八的踏著八卦方位慢慢走過去,前面與屍體對持的山.本操著生硬的漢語,上氣不接下氣的問卓瑪央金是否找到生門,他們已經快抵擋不住了,說完又放了一槍,眾屍體隨之往後退了半步,停一下,又欺身上來。他這話顯然是說給我們聽的,要和卓瑪央金說話,他大可以說日語。
    卓瑪央金詢問的看了看我和老李。我沒吭聲,老李全神貫注的再觀察左面石壁的不同之處,眾清兵屍體已經朝我們逼近了不少,山.本兩人已經用上了火焰噴.射器,連著槍,總算沒讓它們殺過來。
    我心裡也和山.本著急,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老李側著耳朵貼在石壁上,時不時輕輕扣一下石壁,又抬起頭仔細看石壁紋路……他這些慢條斯理的動作讓我幾乎抓狂,又不能發作,不能催老李,不能分亂他心神。加上山.本、竹野兩人的槍聲火焰噴.射器的聲音亂哄哄的夾雜在一起,更讓人煩躁不安。
    偏偏卓瑪央金還不知趣的過來抱著我的胳膊,靠在我身上。“幹什麼!”我一把甩開她。她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委屈而無辜的看著我:“羅技師,地獄之門開了,沒人知道我們究竟能不能活下去——就算他打開了,也一樣。門只是一個也許能活的可能。所以……”
    不等她說完,我冷冷的打斷道:“那又怎麼樣,生死不過一念間的事情。就算死,我也不會原諒一個想置我於死地的人。”
    卓瑪央金臉色大變,哀哀的看著我:“羅技師,我真的是為了救你……你難道不相信,不相信我對你……”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道,“我不是叫你沒傷的話就去找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嗎?這些我都有用意的。對不起……我應該把這些都事先告訴你。”
    我不會輕易說原諒,最恨別人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事情都發生了,結果已經無可挽回的出現,再說道歉,不管原諒不原諒都於事無補。所以,如果非要和對不起過我的人打交道,我只能選擇忘記他做過的事,重新和他來往,而不是原諒他過去的所作所為。因此,對於卓瑪央金也一樣,我不想再聽她解釋什麼,雖然對她有些懷疑,認為她不是一個普通的隨隊翻譯,但是這些都是過去了。現在我們必須合作才能走出絕境。就像她說的一樣,老李就算打開了門,門後面是什麼東西我們都不得而知,是死是活都無法預料。
    想到這裡,我歎了口氣,道:“算了,不說那些。”
    卓瑪央金潸然淚下,淒然道:“我不該瞞你。”
    我裝作沒見她流淚,問老李好了沒。這下老李倒是回答得十分爽快:“好了,你們都站遠點。”卓瑪央金聞言立即拉著我退到山.本他們身邊去。山.本這邊屍體已經人牆一樣密密麻麻嚴絲合縫的堵住了折回去的路——我們真的別無選擇沒有退路,只能靠老李去打開所謂的門了。
    老李見我們躲開,輕靈的把身子緊貼在左邊石壁上,伸出右手一拍洞底石壁,接著迅速往旁邊一閃。只聽得哢的一聲,洞壁竟向裡凹進了幾分。我大喜過望,連忙就要過去看個究竟順便給老李幫忙,哪知老李厲聲喝止我:“別來!”
    口氣十分嚴厲,我一愣,立即明白過來,敢情這門如此隱秘,肯定還有其他厲害機關。武俠小說裡不都是這麼寫的嗎?而且一些真實的史料筆記裡也都有慣於機關暗室的記載,那可都是真槍實彈步步為營要人命的玩意。我不敢造次,規規矩矩的退回原處。
    小鬼子們一看老李找到了門,精神抖擻起來,主動向屍體們進攻,居然還把它們逼退了一大步。
    我對鬼子的人品不放心,但對他們對抗屍體的實力放心,所以只管一心關注老李的舉動。
    老李右手拍那一下以後,又停了下來,掐著手指算了一陣,往右移了半步,然後抽出匕首朝那凹進去的縫隙裡一插,立即雙頭護頭靈巧迅速的閃身背貼著右邊石壁站好。
    果然,不到半秒時間,“嗖嗖嗖!”凹進去的縫隙裡射.出一陣亂箭,我看得清楚,箭頭發藍,顯然淬有劇毒,不過這機關也說不上有多高明,至少和前面那些處心積慮的僵屍,清兵屍體比起來,這遜色多了——只要稍微懂一點的人應該都知道怎麼躲避。
    不一會,地上已全是長長長短短的亂箭。老李招手叫我過去幫他一起推門。我學著他的樣子身子緊貼在凹進去的石壁上,他贊許的看了看我,道:“往右使力,千萬千萬身子要完全躲在石壁後。”我明白這是以防石壁後還有機關,於是朝他點點頭,表示知道。[/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5

[size=4]第四十三章 墓室
    手搭在石壁上的感覺十分奇怪,不是那種沉重冰涼,而是輕飄飄的仿佛石壁生根不穩的一般。wWw、我試探著往右使力,石壁馬上“紮紮”的隨之而動,非常輕巧,一根指頭就能撥動,顯然,這就是卓瑪央金口口聲聲說的門了。這門似乎底下安有軲轆,非常順溜的滑開,露出一個墓碑狀的東西來,上刻著類似於藏文但又不是藏文的東西。
    卓瑪央金見狀,早已經一聲歡呼跑了過來,蹲在那裡仔細用手指順著那些字一筆一劃的摩挲。我一愣,不料這石壁移開之後還有如此蹊蹺,回頭迷惑的看著老李。他同樣面帶疑惑的道:“看這樣子,倒像是墓室,只是這些亂箭嚇人的成分居多,本身殺傷力並不大,毫無力道可言,一發.射.出來就跌落在地,根本用不著我們躲避。不過也許有可能是機關失靈……那些文字不是藏文,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可是,怎麼會有人在這裡下葬。這山並無多好的風水,怪石嶙峋,毫無龍脈生氣。陽宅陰宅都不適宜。怎麼會呢?怎麼會呢?”他連說兩句“怎麼會”,便不再言語,低著頭苦苦思索。
    那邊山.本也看見我們這邊有了收穫,連忙問:“門打開沒?”依舊是生硬的漢語。沒人理他,過了會,卓瑪央金才站起身來,也用漢語回答道:“沒有。只開了一道機關。”顯然這兩人的一唱一和是說給我和老李聽的。
    山.本有些不相信,猛朝屍體們開了幾槍,飛速跑過來蹲下身去研究那些奇怪的文字,看了半天,他站起來想對我說什麼,我恨恨的瞪了他,拉下臉來不予理會。他頓了頓,又轉過身去用日語對卓瑪央金嘰嘰咕咕說話。沒說幾句,竹野那邊頂不住屍體的進攻,連聲叫他過去。山.本複雜的掃了我和老李一眼,飛奔回去支援竹野。
    我完全束手無策,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老李說像是墓室,如果是真的,那也肯定是完全封死了的,而且既然裡面是墓室,我們弄不弄開這個墓門都已經不重要了,墓主人生前在洞裡如此處心積慮的處處設置機關安排僵屍,目的肯定就是不讓人接近它的墳墓,它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墳裡還挖個什麼通向山外面的通道。
    想到這裡,我頓時萬念俱灰,一屁股坐在地上,蔫蔫的耷拉著腦袋,半句話都不想說。
    “山.本說這是滿文。”卓瑪央金忽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我懶懶的斜眼看著她:“他說是就是?”
    卓瑪央金鄭重其事的走過來挨著我坐下,柔聲道:“我認得一些滿文。確實是山.本所說的那樣,而且……”說到這裡,她轉過頭去看了看老李,有些遲疑的道,“這是個墳墓,清朝大員的墳墓……升泰手下的一個參將。不知道李增知不知道。”
    老李聽見提到他,接話道:“清朝的大官我不知道,不懂歷史。”
    升泰手下的參將?那是三品級別武官了。既然以滿文做墓誌銘,那肯定就是滿人……既然是滿人又是大官,那怎麼不落葉歸根于東北,反而埋骨西南呢?
    想到這裡,大過一切的好奇心跑了出來,顧不得還在生卓瑪央金的氣,期望急切的問她:“那滿文還說什麼沒有?”
    卓瑪央金搖搖頭,說那些滿文只不過簡單兩句話:參將長碩之墓,壬辰年十月立。
    “你怎麼肯定這就是升泰手下的一個參將?墓碑上又沒說。”我不料卓瑪央金對清史還如此瞭解,不由得大奇,“你懂滿文?”
    卓瑪央金面露難色,猶豫了下,才低聲道:“我小時候跟著爺爺學過一點滿文。懂一點清朝的歷史。何況升泰做過駐藏大臣,他簽訂了《中英藏印條約》,這種喪權辱國割地求和的人我們怎麼可能記不住。”
    我總覺得卓瑪央金身上的謎團越來越濃,她說的話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破綻,但總有些不對勁,本打算再問。不料老李過來,道:“我仔細看了下,這墓碑恐怕也是活動的,羅技師你還得過來一下。”
    我跟著老李再次到墓碑前,老李並不著急推動墓碑,而是湊近我附耳低聲道:“這個墓蹊蹺之極。我懷疑墓裡有古怪,你看前面的僵屍,還有些清兵屍體,隨便可以要人命,但是到了這墓跟前,這些機關反而一點殺氣都沒,石壁是活動的,墓碑也是活動的,好像並不是為了防止外人進入墓地,而是方便墓室裡的人出來。”
    難不成這這墓室的主人還想死後突然某一天重生復活?我想問老李是不是在嚇我,可是看他神色又不像,於是到嘴邊的話又吞回肚子裡去。
    老李不是話多的人,說完這些就吩咐我依舊站右邊,等他在墓碑左邊準備好時,一起使力往兩邊拉即可。這次他連叫我躲開的話都沒說。我還是不敢大意,學著開始的樣子,將身子儘量貼近墓碑,然後使力一拉。
    依舊和石壁差不多,我和老李幾乎沒費什麼力氣,那墓碑就自中間一分為二裂開來縮到旁邊的石壁中。我蓄勢待發,準備墓碑一開,裡面倘有亂箭再次射.出的話,雙頭抱頭就地一滾……豈料這墓碑開後竟然靜悄悄的一點聲息都沒。
    而就在這時,那些清兵屍體猛然加大了進攻力度,山.本的步槍加上竹野的火焰噴.射器組成密不透風的火力網,它們居然半步都不後退,硬生生的朝火力網逼過來。一時間槍聲,火焰噴出聲,屍體們衣服頭髮都燒得劈裡啪啦的響聲,夾著的焦臭無比的皮肉衣衫焦糊味塞滿了整個洞穴。
    山.本同竹野火力漸漸弱下來,有些抵擋不住,連聲催促我們速度進墓室去看是否可以暫時躲避。
    才開的墓室,裡面的各種穢氣都沒散開,貿然進去只能枉送掉自己的小命。我們可沒那麼愚蠢。因此,墓碑推開後,我和老李看也不看裡面的情況,連忙閃身到一旁。
    卓瑪央金迫不及待的跑過來,問我:“怎麼樣?看到裡面是什麼沒有?”
    我搖搖頭。
    “那怎麼不去看?”卓瑪央金睜大眼睛問我。
    我懶得跟她解釋,讓她去問老李。老李還好,耐心的解釋了原因,並告誡卓瑪央金現在千萬不要去墓室門口看,墓穴中的穢氣也就是毒氣是可以要人命的。
    哪知老李話還沒落音,卓瑪央金就已經不要命的“咚咚咚”,跑到墓室門邊伸進脖子去了。不等我們出聲阻止,她又縮回頭兩步跑回我們身邊。
    “羅技師,裡面是墓室,正中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卓瑪央金有些得意的向我們彙報。
    我哼了一聲,想起她剛才不要命的舉動,有些不快,沒有說話。老李問她是否聞到奇怪的氣味,或者有沒有覺得身體不適,因為怕她吸進了那些穢氣。
    卓瑪央金擺擺手,道:“沒有,沒有。那個墓室現在我們就可以進去。你們完全可以相信我。”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肅容道,“李增,羅技師,現在我們三個人,無論如何都要團結一心。墓室裡面的東西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不管我們是死是活,都不能叫日本人得逞。”
    我從沒見過卓瑪央金如此決絕凜然,不由得一呆,尤其是她說道最後“不管是死是活”的那句時,一臉的慷慨赴死之氣,完全不是以前我所認識到卓瑪央金那樣。
    “……”我和老李面面相覷,完全不懂卓瑪央金為何說出這樣的話。
    卓瑪央金隨即又道:“記得那句話嗎?‘強巴恪山下有座地獄的門,裡面住著沒臉的魔鬼。’現在,馬上……我們就可以看到把人變成沒臉的魔鬼的東西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激動的道,“不管怎樣,能見到這個東西,我死而無憾……但是,我再強調一次,我們現在一定要一條心……如果你們信得過我,從現在開始到進墓室以後都聽我的。”
    她後面說什麼我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都是“沒臉的魔鬼沒臉的魔鬼”,忽視了卓瑪央金的異常之處,她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怎麼可以肯定墓室馬上就能進去?
    老李卻沒我那麼疑惑,看他表情就知道。卓瑪央金一說完,他立刻恍然大悟,說一定配合。卓瑪央金又仔細吩咐了我們幾句,叫一定一定要堤防山.本,這個人狡猾之極,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商量完畢,眼看山.本那邊已經快彈盡糧絕,屍體都快逼過來了,卓瑪央金才高聲用日語叫山.本他們趕快過來進墓室。
    幸好那些屍體動作十分緩慢,比起之前的僵屍慢了許多倍,山.本他們才能得以迅速脫身過來和我們匯合。
    不過,那些屍體動作雖然慢,仍似以前一樣,悉索索的一步步毫不退縮的慢慢朝我們這邊逼近來。
第四十四章 逃.兵!
    才一閃進墓室,鬼子山.本急抓抓的連聲大叫關門關門。WWw.我看著外面潮水般湧來的屍體驚魂未定,老李想去關門,慌不擇路,一頭撞在我身上……就在大家亂作一團的時候,本來在我身後的卓瑪央金一言不發走過去將墓碑往中間一拉。
    “啪!”一陣巨大的迴響在墓室裡響起,亂哄哄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原來墓碑背面還有個環扣,卓瑪央金重新把墓碑合上,並將其扣上了,大約她太用力,因此才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安全了。”卓瑪央金環視了眾人一眼,拍拍手上的灰塵,冷靜的道,“外面的屍體至少暫時攻不進來……”
    安全了?我可不那麼想,有山.本這個畜生在,我們會安全?我不由得一陣冷笑,轉身開始打量墓室的狀況,以防萬一。
    進來的時候都慌裡忙張的,我根本沒來得及看這墓室的情況。現在仔細一看,不由得懵了,完全不懂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要說這是墓室的話,除了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槨外,找不到半點像墓穴的樣子:它其實更像一個寬闊的溶洞,洞頂上倒垂著乳白色的鐘乳石般的東西,洞壁左右兩旁各有一條暗河,一條冒著騰騰的熱氣,另一條陰森森的冰冷至極。這二者蜿蜒崎嶇竟涇渭分明的在洞底處交匯,而靠近它們交匯處的地面上,赫然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槨。除此之外再別無他物,也沒有任何通道可供我們從這裡逃走。
    我絕望的看著老李,他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想安慰我,可是聲音卻不由自主的發.顫:“沒關係,我們應該想得到辦法出去的……”
    我麻木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面對這個大棺槨,大家一時都手足無措的靜默了下來,墓室裡安靜得只剩呼吸聲在不停的迴響。
    這種安靜讓我迅速的冷靜了下來。既然歷盡艱辛的進來了,好歹要弄清楚這個叫長碩的人為何步步為營的在洞裡佈置那麼多的機關,但臨到能進墓室的時候,所有的機關都只不過是擺設。更重要的是,洞裡兩條水脈交匯,他的棺槨也不落地,就停放在五張並排的石凳上。連我這個外行人都知道此處不適宜下葬結穴,濕氣太重,屍體棺槨極易腐爛。作為一個三品官員,他手下不可能沒有堪輿大家為他相墓……那怎麼會這樣呢。再者清朝禮法嚴明,所有官員喪葬都必須遵循禮數,他這樣的葬法又是何來歷?
    我自己想了半天,仍不得要領,只能和老李商量。老李聽了我的分析,先問我:“卓瑪央金說墓碑上寫的是壬辰年,是不是?”
    我道:“是。”
    他低下頭掐指算了算,然後道:“是一**二年。一**二年十月……”他沉吟道,“開始卓瑪央金是不是提到一個叫升泰的人,說墓主人是他手下?”
    卓瑪央金立即接過話去,道:“是。升泰有個手下叫長碩,我爺爺對我說過,因此十分清楚。”
    我正想問她既然知道是一個清朝三品武官的墓室,那怎麼又和沒臉的魔鬼扯上關係。但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山.本毫不客氣的往我們三人面前一站,大喇喇的道:“為什麼不去打開棺材看看?”
    我瞟了他一眼,冷笑道:“誰知道棺材是什麼東西,萬一是個吸人血的僵屍呢……既然你想看,那你先去掀開棺材蓋看好了!”
    我本不過是打算嚇他一嚇,沒有真打算叫他去看。豈知山.本一聽,眉開眼笑的把步槍往竹野手裡一塞,就要往棺槨邊去。
    “山.本君!”卓瑪央金一把拉住他,不再用日語,用普通話正色道,“山.本君,你是中國通,知道中國講究禮法,堂堂一個三品大員的棺槨,容不得外人隨便褻瀆。”說道這裡,她又對我使眼色道,“你說是不是,羅技師。”
    我答了聲“是”。卓瑪央金又道:“山.本君,你聽到了吧。所以你還是一邊休息著。叫羅技師他們去初步看下情況再說。”
    山.本還待硬闖過去,卓瑪央金死死將他拉住,連聲催促我和老李趕快去掀開棺材蓋看看。我見山.本那找抽的賤樣,火冒三丈,只恨不得馬上一槍嘣了他。老李見我臉色不對,趕忙把我往那棺材邊拉,道:“先去看看。”
    和老李來到棺槨邊,我想起之前的那些僵屍以及墓室外的屍體,心咚咚直跳,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從之前的情況來看,百分之一千的不可能是個規規矩矩腐爛了的三品武官的屍體……
    我有些打退堂鼓了,吞吞吐吐的道:“老李……我……”
    老李頭也不抬,往地上一蹲,沉聲道:“你踩著我肩膀上去……你瘦些,我重,你肯定承不住我。而且你瘦,身子會靈活很多,遇到情況,反應也敏捷得多。”
    棺槨周圍沒有半點可供踩踏之物,再以對比我和老李的身材——我確實要比他瘦很多輕很多,沒辦法,真的只能我踩著他的上去掀棺材蓋看情況。總不能叫卓瑪央金去吧。
    我咬咬牙,把心一橫,道:“好……你……你把桃木劍給我。”有個雷劈桃木劍,裡面要是鬼怪,還可以抵擋一下,這樣心裡也踏實些。
    老李依言掏出他的雷劈桃木劍給我。我接過來將它橫咬在嘴裡,踩上老李的肩膀……
    還差一點才能看見棺材蓋,“不夠,再站起來一點。”我吩咐道。
    老李抓住我踩在他肩膀上的腳,慢慢站起來一些。這下我輕鬆抓住了棺材沿,借力往上一撐,輕鬆的看到了棺材,不,是輕鬆的看到的棺材裡的東西——沒有棺材蓋!
    看到那東西的時候,我以為自己看花了,連忙揉揉眼睛瞪大了又看了一遍,沒錯,確實沒錯。我立時手腳冰涼頭皮發麻,直挺挺的就從老李肩頭倒了下來。
    老李半彎著腰,本不好使力,哪可能抓得住我。結結實實的仰面摔倒在地,摔得我暈頭轉向眼冒金星。
    卓瑪央金反應奇快快,馬上跑到我身邊來,關切的問:“羅技師,摔著沒摔著沒?你臉色怎麼這麼白……你不要嚇我,摔到哪裡沒?”聲音帶著些哭腔,仿佛我身受重傷了一樣,馬上就要咽氣。
    我知道自己臉色是不是很難看,只知道想說話,但是一張嘴,心口就絲絲的往外冒冷氣,全身都發冷,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李和日本鬼子同時圍了過來,都連聲問我看到了什麼。
    我掃視了這些人一眼,不知道怎麼給他們說我看到的東西,我寧願是我自己看錯。可是……那東西明明那麼清晰的躺在那裡,連看幾遍,又怎麼會看錯。過了好半天,我終於艱難的開口道:“新……新兵……那個逃.兵……”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立刻大變。
    卓瑪央金抓住我猛烈的搖晃:“你說什麼,什麼逃.兵?”她的手在發抖,聲音也變了調。
    我被她晃得暈頭轉向,用力掙開她的手,努力鎮定的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棺材裡是逃.兵。我們走失那個逃.兵。”
    卓瑪央金聞言霍地站起身,幾近命令的對老李道:“李增,你托我上去下。”
    老李搖搖頭,斷然否決道:“你是女人,不行。”
    山.本馬上插話:“那我去……我去看……”
    老李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山.本退後兩步,不再打老李的主意,叫竹野依樣托他去看棺材裡情況。
    我總算回過神來,掙扎著爬起來,卓瑪央金見狀連忙來扶。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道:“棺材裡,不只一個人。上面是逃兵,下面露出官服的衣角。”
    “什麼!”老李和卓瑪央金齊齊驚呼道,“逃兵在棺材裡?”
    我沒力氣給他們解釋,呶呶嘴,示意他們看山.本的反應。果不其然,山.本被竹野托起到棺材邊一看,他也鬼叫一聲,從竹野肩頭摔落下來。
    不過他不像我,摔倒過後立即翻身爬起來,抱住竹野又是跳又是唱的,顯得十分興奮。就像當初他們見到無面王偉澄時候那樣。
    我立刻警惕了起來,想叫老李一定阻止鬼子再接近那棺材。但還沒等我開口,卓瑪央金就憂心忡忡的道:“羅技師,是不是裡面那逃.兵變成了無面?”
    我一驚:“你怎麼知道?”
    卓瑪央金張嘴剛想回答,棺材裡忽然傳來“哢”的一聲,接著又是“砰”的悶響,仿佛什麼東西撞到了棺材上。
    還沒見棺材有什麼異常,卓瑪央金神經質的拉著我就往墓碑邊跑去。
    “幹什麼?”我甩開她的手,站定,道。
    卓瑪央金拽著我的袖子硬是把我拖到了墓碑邊站定,又叫老李及鬼子趕緊過來。喊完,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口黑漆漆的棺材,神色十分複雜:興奮,驚恐,期待……
第四十五章 終極無面
    我心心裡隱隱約約的猜到什麼,但是不敢肯定,不但不敢肯定,連想都不敢去想是那麼回事。WwW。
    卓瑪央金睜大眼睛死死瞪住棺槨,緊緊抓住我的手,指甲掐得我生疼。
    棺槨裡又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什麼東西在整理衣服一樣。接著,一張只剩下半截,浮腫透亮的成一個肉塊的“臉”慢慢從棺材裡露出來,然後是脖子、胸膛——他已經坐了起來,身子是一般人的兩倍。胸前是破爛得不成形的軍裝,背後……背後一具屍體背靠背緊貼著他,就像王科長背無面的情況那樣,那屍體衣衫乃是黑色清代官服,中間一塊補子,上繡仙鶴。
    怎麼會這樣?!我顧不得棺材裡逃.兵正慢慢帶起那具屍體欲從棺材裡出來,連忙問卓瑪央金:“你沒看錯?你說這個墓是一個三品武官的?”
    卓瑪央金正全神貫注的關注著棺槨裡的動靜,絲毫沒注意到我的問話,實際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理會我說的話。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逃兵慢慢從棺槨裡起身,他背上那具屍體衣衫完整,靴帽頂戴俱全,但是因為是側身對著我,看不清臉,不知是完全是沒臉的樣子還是如那些僵屍一般面容栩栩如生。
    眼看著逃.兵就要站起身來了,我一顆心“砰砰”的簡直就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不由自主的也緊握住卓瑪央金的手。
    逃.兵已經完全直起身來,我這下看的真切,他的腦袋只剩半截,截面處路出細細長長的黑色蠍子腳,而那清代官員後腦勺就緊貼在蠍子腳上,一根三眼花翎不住的晃來晃去!
    我手心全是冷汗,腦子裡閃現的全是王科長背著無面在山腰通信站裡一次又一次的試圖攻擊我們的情形。
    逃.兵站起來身來,久久沒有動靜,好像在猶豫是不是要從還算有點高度的棺槨裡跳下來。我們全都嚇呆了,瞠目結舌的看著逃.兵伸直雙手活動,他的手臂完全和那官員的屍體貼合,他往前一動,帶著那官員的手臂也跟著往後伸直,他轉了轉只剩半截的頭,扭扭脖子,那官員也被帶著做同樣的動作。然後,他伸出一隻腳往外試探著踩,不過很快就收了回去,大約是發現棺槨放置得比較高,不能直接走出來。幾秒鐘時間,逃.兵忽地淩空跳一躍,穩穩當當的跳了在地上。
    “啊——”卓瑪央金首先尖叫了起來,“沒臉的魔鬼!”
    確實是魔鬼,除了“魔鬼”以外不知道怎麼去形容我們眼前所見到的東西:逃兵就不說了,腦袋只剩半截,身上衣衫破爛,腳上連鞋子都沒有,想必早已經喪命。但還是筆直的站著,背靠著緊貼著的清朝官員也露出了廬山真面目,頭戴三眼花翎亮紅頂兒,身穿黑色仙鶴補子官服,胸腔掛著一百零拇指頭大小的八顆朝珠,腳蹬方頭皂靴。同王偉澄一樣,他的臉完全浮腫得不見眉眼五官,只剩下一張碩大的嘴。
    無面!又是無面,我連一頭撞死的都有了,怎麼又碰到無面,而且還是個清朝的官員!
    怎麼辦,一時間大家恐慌之極,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然而不等我們商量要怎麼辦,逃.兵腳一動,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挾著“呼呼”的風聲朝我們橫闖過來。
    我大驚,不料它如此快的速度,連忙拉著卓瑪央金往旁邊飛奔。大家立即四散逃開。這個無面十分敏捷靈活,一擊不中,立即轉身瞅准一個人山.本窮追。
    卓瑪央金死命抓緊我,急得直跺腳,大叫:“噴火噴火!火焰噴.射器!”
    竹野臉上血色全無,聽到卓瑪央金大叫,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取下火焰噴.射器朝無面噴火,可是投鼠忌器,山.本根本跑不過無面,幾次差一點就被無面抓住。竹野開足了火力,火焰噴.射器的火苗呼呼直響,卻不敢對準無面燒去。
    山.本哇哇大叫,我以為他是在叫救命。不料卓瑪央金忽然盯著我的臉,柔聲道:“他在叫竹野不要管他,趕緊發電報回國報告此事。”
    我手心全是涔涔的冷汗,只想怎麼逃脫這個該死的墓室,哪裡管得著山.本在鬼叫什麼。也就沒有回應卓瑪央金。
    “羅技師。”卓瑪央金一轉身,面對面的看著我,凜然決絕的道,“羅技師,不要管山.本。我不能讓這個無面活下去,必須殺死它。”
    我茫然的看著卓瑪央金,不知她為何突然給我說這些話,更不知她手無寸鐵如何去殺死無面,“我……”
    卓瑪央金飛快的打斷我,冷靜的吩咐:“你和李增一定要馬上設法去棺材裡面找一本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棺材裡肯定有書……越快越好。”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看了我一眼,滿眼全是不舍和柔情,“羅技師,我不該瞞你一些事。現在和以後都只怕沒機會解釋了。但是,你要記住,我,卓瑪央金,喜歡你。”
    聽到“喜歡你”這三個字的時候,我驚得一下愣在那裡,整個世界忽然變得無比安靜,山.本不停的鬼叫以及火焰噴.射器的聲音都完全消失。只剩下卓瑪央金“喜歡你”那三個字在不停的迴響。“喜歡你”這三個字好遙遠好遙遠,自從和前女友分手以後,我早已經心灰意冷,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再去喜歡上另外的人,也沒想過會有人喜歡我。可是卓瑪央金,她居然在這麼危險的當兒給我說這句話,說她喜歡我。大家生死都難料了,喜歡不喜歡還有是什麼用,到頭來橫豎還不是一死?罷了,想到這裡,我歎了口氣,看著她,沒有說話。
    很久以後我回想起自己當時的眼神,完全是悲憫,不知道是悲憫自己還是悲憫卓瑪央金。也許都有吧。
    無論如何,在那種情況下,都不應該出現悲憫的神情的,所以卓瑪央金一看到我的神情,咬了咬嘴唇,再也沒看我一眼,轉身去對老李道:“李增,事關重大。我不打算活著出這個墓室。也沒打算讓日本人活著出去。這件事關係整個青藏高原的安危,你們一定要活著帶話出去,說日本人已經知曉轉世秘密,叫人一定要注意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
    老李沉聲道:“既然一起來的,就一起出去。”
    卓瑪央金搖搖頭,決然道:“沒臉的魔鬼要吃人,沒人能躲得過。三個人和它周旋的時間,足夠你們兩人逃生。”
    我聽到這話,內心大慟,道:“央金……”
    她擺擺手,仍舊沒看我一眼,只是聲音柔和了很多,道:“羅技師,你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假如……假如……你只要記得我這麼個人就可以了。”
    我難過得說不出話來,看著老李,想叫他幫忙勸服卓瑪央金不要去殺無面。老李卻問她:“你刀槍都沒有,用什麼東西殺無面?”
    卓瑪央金慘然的笑笑:“我爺爺給過我一種特製的迷藥,對無面有效。只是……只是……算了,你們趕快趁日本人還沒注意到棺材,趕緊去裡面找東西。山.本的狡猾和狠毒不是你們能應付的。”
    說完卓瑪央金淒然的看了我一眼,從懷裡掏出一小包粉末狀的東西,轉身就朝無面跑去。那邊山.本居然不知怎地,竟和無面拉開了距離,竹野的火焰噴.射器猛烈的朝無面開火。然而無面並不是很吃這一套,動作稍微遲緩了一點,迎著火朝竹野撲去。山.本見竹野被襲,連忙跑到無面眼前去引開它,同時高聲重複之前朝竹野說的發電報的話。
    卓瑪央金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大叫:“快去快去!”說畢猛地沖向山.本……
    “央金……”我大叫,老李一把拉住我,厲聲道:“趕快去棺材裡找東西!”
    事關重大,我也看出來了,把心一橫,不再管她,依舊和先前一樣踩著老李的肩膀爬到棺材裡。
    棺材裡只得幾床亂糟糟的錦被,一個木枕,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我估摸著卓瑪央金說的應該在頭部的位置,因此直奔木枕而去。幾乎沒費什麼力氣,我就在木枕下找到了一本有些發黃的書,隨手翻了兩下,裡面的文字和外面墓碑上的是一個路數,想必是滿文,連忙揣在懷裡,踩著老李的肩膀下地來。
    剛一下地,老李就問我:“找到沒?”
    卓瑪央金似乎也看到我下來了,氣喘吁吁的高聲問我:“找到沒?”
    山.本聽得有蹊蹺,也跟著用漢語問我:“羅君……你找到什麼?”
    我先看了看卓瑪央金的情況,她拼命朝無面撲去,那無面卻躲閃著去攻擊山.本竹野二人。我心裡稍微一寬,簡單的給老李說了書的情況,說像是滿文,看不懂。說完後,就要著急忙慌的要去幫卓瑪央金弄死無面。
    老李連忙阻止我:“等下,先讓山.本他們對付無面,卓瑪央金看樣子,無面還有些忌憚她,估計沒有性命之憂。我們趁機先找到一個出口才是正經。[/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6

[size=4]第四十六章 無路可逃
    出口?這裡根本就不像有出口的樣子。wwW,唯一的出口是那個墓碑,可惜被卓瑪央金鎖住了。就算沒被鎖住,那外面上百的清兵屍體早已經把外面圍得水泄不通。憑我們幾個人,幹掉這個無面幾乎是不可能,要成功甩掉無面,還要突破層層的清兵屍體——就算這些都能做到,但是,我和老李不是腦殼一熱,把那個通道給炸了嗎?
    沒有時間去懊惱或者後悔。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出路,否則就算沒有無面,我們都得活活悶死餓死在這個墓室裡。
    我想起墓室之前的機關,那也不是一樣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一點痕跡嗎?說不定這墓室裡也有同樣機關的出路。於是仔仔細細的去摸墓壁上的每一寸地方,可是能查看的地方有限,墓壁大部分都被一冷一熱兩條暗流纏繞而過。
    老李知道我的意圖,冷然道:“不用看,沒有機關的。墓碑那裡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八卦陣,而且周圍有很多東西都給了內行人提示……所以我才能輕易找到生門。而這裡,這裡除了一具棺材外,根本沒有任何人為的東西,洞裡所有都是天然生成,原封沒動。”
    “那怎麼辦?”我喪失了最後僅存的最後一點希望。
    “能怎麼辦?總不能坐在這裡等死。卓瑪央金說要殺無面,我們好歹也應該去幫忙。”老李其實也是滿臉的絕望,也許他認為他自己說這些話已經裝得很正常了。
    說到卓瑪央金,想起她看我的眼神,心裡無緣無故的難過起來。我不喜歡她,也不討厭她,但是一想到她說她喜歡我的樣子,心裡還是狠狠的痛了一下。是啊,她一個弱女子,我怎麼可以讓她孤身一人去殺無面。
    “好,我們過去幫她。”我摸了摸從棺材裡找出來的書,還好好的在懷裡放著,跟老李過去幫卓瑪央金。
    但是等我和老李去的時候才發現,我們不是去幫卓瑪央金,而是幫鬼子。因為卓瑪央金手裡揚著個小布包一朝無面逼近,無面立馬十分懼怕的樣子,快速閃開,轉而去攻擊山.本。山.本才是最危險的人,少了半截腦袋的逃.兵靈敏的帶著無面避開卓瑪央金追殺他。他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叫用日語朝拿著火焰噴.射器時不時朝無面開火的竹野喊叫。我們想插手進去,卻不知怎樣才好。
    卓瑪央金見我和老李袖手旁觀,急得大叫:“叫你們去找出口!你們想找死嗎?”
    根本就沒有出口,如何談得上找?但我和老李都沒忍心把這話說出來,默默的沒有回答卓瑪央金的話。
    卓瑪央金甩開無面,跑到我們面前來直跺腳:“你們怎麼……”
    話才說到一半,山.本忽然高聲大叫,仿佛也十分著急,我正奇怪他說什麼這麼驚慌,不料卓瑪央金臉色大變,道:“他喊竹野發電報回日本!你們,快,快去設法攔著竹野,這事千萬不能傳到外面去。”
    竹野動作極為迅速,卓瑪央金說這麼一句話的時間,他已經關掉了火焰噴.射器,取下身上的背包,往外掏出一個可擕式電報機來。不等卓瑪央金再解釋,我立馬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跑過去一腳踢翻竹野手裡的電報機,同時厲聲喝道:“你幹什麼!”
    竹野一愣,沒想到我會發飆。不過只是短短的幾秒鐘時間,他馬上回過神來,兇狠的看著我,用日語哇哇大叫,並一邊去撿電臺。
    那邊山.本見狀,氣急敗壞的一邊躲閃無面的攻擊,一邊道:“羅!你小人!王八蛋!”大概是中文罵得不過癮,又換成日語罵。卓瑪央金和老李與此同時也朝無面撲過去。這次老李手上也應該抹了卓瑪央金的藥粉,他們倆一撲過去,無面立即轉身避逃。
    竹野沒管山.本,罵罵咧咧的再次拿起電報機準備發電報,我毫不客氣的又是一腳給他踢得好遠。竹野怪叫一聲,猛地掏出槍對準我,面目猙獰。我手也不慢,他的槍才一舉到我面前,我的手槍已經抵到了他的腰間。
    “你們要是不發電報回去,我還不懷疑。現在看來,卓瑪央金說的果然沒錯。”我閑閑的道,同時把手槍往竹野腰間用力.頂.了.頂。
    竹野不是等閒之輩,他毫不示弱的把槍沿著我的臉往下滑,同樣滑到我的腰間才停下來,他冷笑一聲,挑釁的看著我,似乎是在說要我放下槍和他決鬥。我聽不懂,不過卓瑪央金卻在那裡大叫起來:“別上當,羅技師。竹野是柔道十段高手。”
    我當然不會上當,放著好好的手槍這樣快速省事的東西不用,幹嘛要你死我活的肉搏。因此也冷笑一聲,看著竹野。
    竹野十分著急的樣子,時不時的瞟向被我踹翻出去的電報機。我知他著急發電報,也不趁他疏於防備的時候開槍,不是我不想殺他,而是以前從來沒有殺過人,要真的開槍,心裡還是害怕得很。
    因此我和竹野就這樣僵持著……
    卓瑪央金和老李聯手已經將無面逼得只能一味奔逃,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還有空去追山.本了。
    山.本一擺脫無面的追殺,立即跑去撿電報機,我心裡著急,連忙就想去搶他的電報機。不料竹野橫跨一步擋住我的去路,抵在我腰上的槍使勁往肉裡戳了戳。他手上力道奇重,這一戳痛得我直冒冷汗。
    我立即也加大手上力度往他腰上回敬了過去。這下換成竹野閑閑的看著我了,他無不嘲諷的笑了笑,滿不在乎的朝旁邊吐了口唾沫。
    卓瑪央金和老李正逼得無面節節敗退,根本沒注意到我已經陷於危險之地。
    “央金!山.本要發電報!”我大叫。
    山.本聽到我說話,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走到我身邊來,伸手在我身上搜東西。
    “媽.的!”我一腳踹向他,“你想幹什麼!”
    山.本靈敏的側身躲過,忽地轉到我左邊。我暗叫不妙,還沒來得及躲閃,他已將我左手反剪在背後。
    他一隻手控制住我的左手,另一隻手立即往我身上的口袋裡掏。
    我連忙撤回對準竹野的手槍,轉而對向他。“不許動!”我大叫道。山.本諷刺的朝我看了一眼,一言不發,又低下頭繼續搜我身上。
    “……”竹野獰笑著把冰冷的槍口對準我的太陽穴,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眼看山.本就要搜到那本從棺材裡找出來的書了。我腦子裡一陣熱血上湧,就想開槍。
    “羅技師!”卓瑪央金的聲音及時的在背後響起。
    山.本聽到卓瑪央金的聲音,似乎有些畏懼,扭著我的手的力道一下子小了許多,但仍舊沒有停止搜我的身。
    “放開他!”卓瑪央金伸手先去撥開對準我的槍,竹野紋絲不動,陰沉的看著她。卓瑪央金不再堅持,眼看山.本就要摸到經書了。“山.本!”我急得大叫。
    卓瑪央金會意,立馬彎下腰一把抓住山.本正要探向我懷裡的手,“山.本君……”她用漢語道,“我放你們一條活路已經純屬不易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山.本顯然不是卓瑪央金三兩句話就能打發的,他頭也沒抬,直接一把甩開卓瑪央金的手,飛快的往我懷裡一抓!書!書被他找到了。
    卓瑪央金眼疾手快,跟著朝山.本手裡抓去,山.本手往後一縮,只聽得“嚓”的一聲,書被扯成兩半,卓瑪央金連連往後倒退了幾步才止住腳,手裡抓著大半本書。
    “八嘎!”山.本一聲怒吼,朝卓瑪央金猛撲過去。
    卓瑪央金連忙朝無面跑去,同時大叫:“李增,閃開。放無面!”老李心領神會,立即閃開。
    山.本昏了頭,根本顧不上害怕無面,直追卓瑪央金。
    那無面被老李糾纏已久,但又不能脫身,早已怒火中燒,見到一個身上沒有藥粉的人,立即直撲向山.本。
    山.本猝不及防,和無面對了正著。如此一來,他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去追卓瑪央金。
    竹野見山.本失手,立即舍我而去對付卓瑪央金。他嫌手槍殺傷面積太小,撿起地上的火焰噴.射器直朝卓瑪央金騰騰的開火。
    卓瑪央金躲閃不及,頭髮被燒到。我大急,縱身將竹野撲倒在地,他一邊掙扎一邊抱住火焰噴.射器不住開火。老李連忙將卓瑪央金拉開到一邊,幫她撲滅頭上的火……
    山.本膽子極大,被無面追著,居然還試圖將我從竹野身上拉開,我怎會讓他得逞,側身躲過,等他第二次跑來的時候,伸出腳一絆,他老人家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我正想上去補他兩腳,不料無面竟伸手朝我抓來。我大駭,連忙滾地逃開,忍不住暗罵自己蠢笨,怎麼沒想到這點!
    剛一滾開,卓瑪央金已經趕了上來,她一把拖起我,“走!快走!對付不了無面!”
    走?往哪裡走?我手腳發軟,來不及問她,老李也趕了過來,兩人各架住我的一邊胳膊,把我往棺材那邊拖。
    “跳下去!”卓瑪央金看也不看我一眼,斷然的拉著我往水裡一跳……
第一章 和駐藏大臣升泰有關
    第二卷祭祀之門
    第一章和駐藏大臣升泰有關
    ……
    在醫院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腦袋裡全是從自己不停的在水裡掙扎的情景,崎嶇的地下河漆黑不見盡頭,河水一時冰涼刺骨,一時灼熱難當。WWw.我、卓瑪央金以及老李,三人死命手拉在一起,湍急的河水卷著我們撞向棱角分明的石塊,往我們嘴裡鼻子裡耳朵裡灌泥沙……
    是一場噩夢,醒來就沒事了,那麼艱險的環境,不都是已經活下來了嗎?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真的只能當做是一場噩夢,完全沒有勇氣去回想那些天發生的事情。
    幾乎每晚的夢境全都是逃.兵背著清朝的無面來追殺我。不到半個月,我瘦得皮包骨。老李和我一起住在軍區總醫院裡。他比我好一點,偶爾還有精神來看我,總是勸我多吃點飯,說男人瘦成我這樣子簡直就是悲劇。
    我沒胃口,一端起碗就想起無面王偉澄,風乾的屍體,僵屍,還有那些密密麻麻的清兵屍體,以及最後那個清朝的無面官員。沒人能在想到這些噁心恐怖的東西時,還能吃下飯。至少我不能。
    而我和老李十分默契的都沒有再在彼此面前提起這些事,連王科長和劉幹事的下落,我們都不敢互相打聽,假裝不知道,不記得有這麼兩個人。至於怎樣從那個墓穴的暗流裡出來,更是我們不敢回首的噩夢,兩人從來隻字不提。也沒有見到卓瑪央金,我記得自己在地下河裡漂著快要見到陽光的時候就暈了過去,那個時候卓瑪央金緊咬著嘴唇,死命的抓住我的手,眼裡全是絕望……
    這天中午,大概是我在醫院第二十天的樣子。
    太陽暖暖的透過窗戶照在病床的灰白灰白的床單上,我百無聊奈的用手機玩俄羅斯方塊。有些力氣了,本來可以去找老李閒聊。但總懶得去,或者是下意識裡拒絕和與強巴恪山裡發生的一切的事情的人物有來往有聯繫吧。
    心裡有些空,好像丟掉了什麼東西,又好像很滿,什麼東西也不想再去接觸再去放進心裡。這樣的心態下玩俄羅斯方塊的成績簡直慘不忍睹。玩了一陣,我有些不耐煩,將手機扔到一旁,準備小憩一會。
    然而,一個甜美嬌小的護士微笑著朝我走過來了。我不由得精神一振,也微笑著預備和她搭訕。
    “羅練是吧?”小護士笑靨如花,麻利的走過來幫我把床調成半靠背,然後十分親切的道,“有人來看你。你現在狀況不錯,可以長談……但是注意不要太過了,你依然還是個病人。”
    我這才注意到小護士的背後還跟著一個人,一個男人:四十上下,滿臉的沉著與滄桑,帶著一個黑框眼鏡,一米七五的個頭,身穿黑色呢子大衣。我粗略的打量了他一圈,頭向後一靠,懶懶的道:“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和不相干的男人說話簡直是浪費精神,有那個時間我還不如調.戲小護士。
    不過小護士很快就撂下我,去照顧別的床的病人。那個男人見小護士離去後,並不計較我的傲慢無禮,十分禮貌的朝我一笑,雙手遞過來一張名片,道:“鄙人許之午。請多多指教。”
    我接過名片一看,上面的頭銜倒不小,說是什麼古格王朝研究專家,藏漢民俗宗教研究專家等等。專家?專家來找我這個默默無聞又沒什麼學術見解的小嘍嘍幹什麼?不過他既然那麼彬彬有禮,我也不能太過輕慢。
    “原來是許之午專家,請坐。”我也滿嘴的客套話。
    “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羅練,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是慕名來找你的。”許之午不客氣的在我床邊坐下。
    “慕名?”我有些奇怪了,我有什麼名氣?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剛好在你們軍區工作,你的事情他給我講了……”許之午清了清嗓子,道,“想必不用我說,你都知道……”
    “打住打住……”我一聽這話有些不對勁,毫不客氣的打斷許之午的話,“我的什麼事情?我能有什麼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問我。”已經有許多高級幹部幾次三番的來問我有關強巴恪山裡的事情了,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講給他們聽,就等於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那些恐怖的經歷重播一遍,我已經快要抓狂,現在我什麼都不想做,只想能有個萬能的橡皮擦,把這段經歷完全清除,不然真的會發狂發瘋。
    許之午顯然注意到了我的狀態不好,連忙道:“不是,這個不關你的事……是我冒昧打擾你了。這樣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做一下自我介紹,如果你聽了感興趣的話,我們再接著聊剛才的話題,怎麼樣?”
    我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許之午誠懇的看著我,道:“請你一定要認真聽我講,好嗎?”
    我沒有說話,他開始講他自己的故事:
    “我祖父和我一樣,不,應該是我和我祖父一樣,都是專門研究西藏宗教的人。我祖父癡迷于所有藏族文化,年輕時為了取得第一手資料,親自深入藏區體驗生活——那大概是清末的時候,一**三年的樣子。”
    “一**三年,我祖父進藏,帶著去年在四川總督府開來的文書準備去拜訪駐藏大臣升泰。豈知文書還沒投出去,就被人告知升泰早已在他還在進藏的路上時就病死於西藏仁進崗。他本是想靠著升泰的特殊身份,去搜集一些平常人接觸不到的東西。結果升泰居然先死了。”
    “升泰一死,他的許多計畫都不得不放棄。無奈之下,只好四處尋找升泰身邊的人,本來開始他的本意只是想靠著這些人的引薦去接觸西藏上流社會的東西。哪知他找遍了整個拉薩城,居然都沒找到半個升泰的親兵。當時據說升泰的親兵至少有一百人!並且沒人看見他們撤離西藏!”
    我聽到“至少一百個親兵”這話時,心突然猛烈的跳了一下。“那些親兵和升泰一樣都是滿族人嗎?”我問道。
    “是。當然是。”許之午回答完後,立馬兩眼放光問道,“你是不是見過這些親兵?”
    我實在不想在去趟那趟渾水,於是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好奇滿族人的親兵制度。”
    許之午神色立即黯然了下來,“我還以為你見過……”
    我見他說的東西確實和自己見過的有些像吻合,急於知道真相,便道:“你接著剛才的說。”
    許之午於是繼續道:“我祖父尋遍整個拉薩城都沒找到任何一點關於升泰死後,他近衛親兵的確切消息。有人說那些清兵扶著升泰的靈柩回東北了,也有人說升泰就地安葬,所有親兵殉主。總之什麼樣的說法都有。我祖父當時就起了疑心,你想,一個滿族一品大員,頭戴亮紅頂兒的主,居然朝廷除了賜他一個‘恭勤’的諡號外,什麼發喪的動作都沒有了。這不擺明瞭其中有貓膩嗎?”
    我聽到“亮紅頂兒”四個字,心又是一跳,但是不敢說出自己的猜想,不敢說……只得裝作平靜的聽許之午繼續講:
    “我祖父多了個心眼,托詞說自己是升泰的故交,見他流落在外,死在西藏不能葉落歸根心下悲憫,要去他墳前上香以安慰他在天之靈云云。這樣四處打聽,最後終於有人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想法,告訴我祖父升泰早就被天.葬了,倒是他手下有個武官以身殉主,朝廷特地發令就地厚葬。不過這個武官的墓是也是升泰生前的堪輿幕僚選的,據說選址處風水極好,怕別人破壞,採取偷葬形式,因此沒有知道其具體.位置。”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他說的不就是我見到的那個墓室嗎?墓碑是“參將長碩之墓”,卓瑪央金說那是升泰手下的一個武官。棺材裡出來的無面,他身上穿的,不正是亮紅頂兒仙鶴補子的一品大員官服嗎?
    我開始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要不要把這事告訴許之午。不過,卓瑪央金不是說寧死也不能讓這事流傳出去的嗎?就算那麼多高級幹部來問那幾天經歷的事,我都推脫說腦子暈的,記不住那麼詳細的東西,半點口風都沒露。算了,這事還是再看看再說。
    許之午當然不知道一瞬間我改變了這麼多想法,他扶了扶眼鏡,繼續道:“我祖父本身對各地民俗爛熟於胸,一聽說是偷葬,他立馬覺得不對勁。偷藏這種形式很少見於北方或者滿人中。尤其是堂堂朝廷發令嘉獎厚葬的官員,怎麼可能偷藏呢!”
    “我祖父心下起疑,於是就接著各種研究的機會,明察暗訪這件事……”正說到這個緊要關頭,許之午的手機突然非常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我正聽得入神,被他突如其來的鈴聲嚇了一跳。
    許之午抱歉的對我笑笑,起身到一旁接電話。才一接上,他顧不得這是在需要安靜的病房,大叫了起來:“什麼!你說什麼!你確定找到了金眼銀珠?”
第二章 八廓街批發黃金的老闆
    “金眼銀珠?”我暗道,這是什麼東西?沒有聽說過。wWw、許之午還在接電話,我不便打擾他,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這次死裡逃生本已不易,沒有想到在醫院裡居然來了一個人告訴了我關於那些變成行屍的清兵以及墓室裡主人的來歷。這,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我不知道。
    大家一直都說知道得越少才能活得越長,我雖然不想長命百歲,但經過強巴恪山上的事情,對生命珍視了許多,要不要說出這些攸關性命的事,還需要仔細考慮。醒來以後也沒見到過卓瑪央金,問過老李,他也不知道。我現在迫切的需要和她商量,告訴她關於墓室的一切以及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自稱是專家的許之午。可是……在山上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因此也沒有問她要聯繫方式,現在除了知道她是藏族人以外,竟半點關於她的消息都沒有,而她又是一個全身上下都充滿著秘密的人,要找到她,那談何容易。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惆悵起來。
    半晌,許之午接完電話,喜上眉梢的對我說:“羅練,不……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叫你小羅。叫你的全名太正式了。讓人有些不習慣。”
    我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許之午接著道:“小羅,現在有件非常重要的事,你要是能下床的話,我們一起去八廓街找個朋友,他有件好東西要給我……我祖父的事情,有空再慢慢告訴你。”言語裡全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跟他去八廓街?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現在我和他不是很熟,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真的不想再去趟關於無面以及和它有半點關聯東西的渾水。我膽子真的細了,經不起折騰。
    “不好意思,謝謝你看得起我,還專門到醫院告訴我一些事情……”我不卑不亢,禮貌的道,“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想知道的東西。所以……”下面的話我沒有說下去,想必許之午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果然,許之午一臉理解的道:“當然,你需要調養一段時間。至於你知道不知道一些事情,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見過沒臉的魔鬼,這點就足夠了。就憑這點,你也有足夠的資格去見那個人。”強巴恪山上出現了沒臉的魔鬼這件事,自從小舟他們回到山下的通信站裡以後,就漸漸傳開來了,而我作為除掉無面王偉澄的主力,更是被人傳得神乎其神,所以,許之午知道這件事一點也不奇怪。我這次在位於拉薩的軍區總醫院裡住院,就有許多醫生護士或者病人為此好奇的來圍觀我。
    “見那個人?”我重複了一句,“還要資格?”話一出口,想到自己已經表明態度不去,連忙打住後面想問究竟是誰這麼牛叉的話。
    許之午道:“他很有些來歷,拉薩貴族出身。從小在布達拉宮裡長大……布達拉宮側邊不是有個黃房子嗎?之前他們家就住在裡面。這次他給我看的東西,要是是真的話,只怕一說出來,天下都要譁然。”他講到這裡,忽然住口不語,仔細查看我的神色反應。
    我本來對於藏族文化就十分感興趣,聽到他這麼一說,該死的好奇心又立刻起來了。“那……那他要給你看什麼東西?我無緣無故的跟著你去,這好像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呢。你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許之午見我言語裡有些活動的意思,連忙道,“金眼銀珠,知道吧?”
    我搖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許之午道:“難怪你沒聽說過,這事本來是秘密的。這麼來說吧,古格銀眼你知道的吧?”
    古格銀眼!我一驚,那可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只有已經消失三四百年的藏族王朝才能生產的三眼佛像。愕然道:“難道你朋友有一尊古格銀眼佛像?”
    可惡的許之午,他並不回答我,狡黠的笑了笑,道:“你這麼感興趣,為什麼不去看看呢?”
    我承認“好奇害死貓”,該死的好奇心這次又把我出賣了出去。
    “……”我猶豫了下,轉念一想,自己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現在既然有個機會能得到答案了,那為什麼不去呢。
    “好吧,你等我換套能見人的衣服。”我毅然道。
    ……
    許之午的車就停在醫院的門口,低調的越野車。他不僅人身上帶著一種滄桑,連車也跟著散發出滄桑的味道。這個人好像也是十分有故事的人。
    坐在車上,我本來打算繼續追問許之午祖父的故事,可是他一言不發,車開得飛快。雖然說拉薩這裡不比北京上海那樣交通擁擠,稍不留神就出事故。但我還是有些不敢輕易說話讓他不能專心開車。
    很快,不到二十分鐘時間,就到了著名的八廓街。大昭寺就位於這裡,街道上專門做遊客生意的小攤子林林總總:披肩皮草頭簪耳環手鐲綠松石轉經筒哈達,蟲草雪蓮羊頭骨……當然還有許之午朋友那樣賣古玩的。不過,是否是真古玩就不得而知了。
    車子在大昭寺廣場邊,一個打著“批發黃金”招牌的店面前停了下來。我遠遠的一看到“批發黃金”這四個無比闊氣的字,忍不住驚歎起來,不知這店裡是否存了成堆的金磚。
    車子一停,立馬有個高大的穿著黑色藏袍、五十上下的男人向我們走來,用不太流利的漢語道:“之午,你可是來了。”說到一半,見我站在許之午旁邊,連忙熱情的道,“還有這位小兄弟,之午你趕緊給我介紹我……”邊說又邊把我們往店裡讓。
    許之午立即替我們互相做了介紹,我知道這個藏族男人叫拉巴,是這家“黃金批發”店面的老闆,由於家學淵源,對於古玩器具很有些獨到的見解和眼光,因此兼帶做些古玩生意。
    當街的門面房還要做生意,因此拉巴帶我們上二樓詳談。
    二樓的陳設極為豪華,盡顯大貴族後裔的本色,地上鋪著會有八寶圖的羊毛地毯,兩邊全是明晃晃的不知是銅制還是黃金製成的壁櫥,壁櫥中間供著一尊佛像,佛像前掛著一根白色絲綢的哈達。拉巴叫人去給我們上酥油茶,又連聲招呼我們隨便坐。
    我知道藏族的規矩禮儀大,不敢造次,跟著許之午在一排有點類似於沙發,但是比沙發豪華漂亮得多的東西上坐下。
    許之午像是炫耀自家的寶貝一樣,得意的指著我們的坐墊和靠墊,道:“這些東西,現在全拉薩只怕都找不到第二家有了。全是以前大貴族家裡手工縫製的。拉巴費了好大力氣才找來的。”
    我不懂手工不手工的,只覺得這滿屋的紅黃藍綠黑搭配得十分熱鬧和諧。
    許之午三言兩語說完,不再糾纏屋裡擺設的話題,催拉巴趕快把好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看。
    拉巴猶豫了下,看了看我,有些不確定的道:“現在拿出來?”顯然是顧忌我。
    許之午道:“小羅就是我給你說起過是那位有奇遇的人,不是外人,你拿出讓我趕快開開眼界。”
    拉巴不是很放心的又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還是轉身去裡屋拿東西。
    “我要不要還是回避下。”我也覺得自己跟來有些唐突了,於是道。
    許之午端起面前的酥油茶喝了一口,道:“不用不用,本來就是想讓你看看的。”他喝酥油茶十分專業,儘管拉巴沒在場,但還是按規矩用右手無名指在茶碗中沾少許茶,手指舉起,在空中彈灑三次,然後輕輕吹開茶表面的浮油,然後不疾不徐的小口啜飲。喝到一半左右,就停下來,等主人拉巴添上新茶。
    我懷疑他就是因為這麼精通藏族禮儀和規矩才能和拉巴成為好朋友的,不然一個冒失而不動規矩的人,拉巴不可能隨便就把寶貝給他看。不過猜歸猜,我還是也學著許之午的樣子喝了幾口酥油茶,這是對主人的尊敬。
    拉巴進屋去了有一些時間,我正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手裡拿著個黃布包著的東西出來了。“之午你看。”他還沒坐下來就迫不及待的打開黃布,道,“金眼銀珠。”
    許之午雙手恭敬的接過來,低聲驚呼:“果真是!”
    我一看,只見那黃布包著一尊約莫一尺高,金光燦燦的佛像。佛像頭戴化佛寶冠,雙手合十,跌坐於獸座蓮臺上。最為奇特的是佛面面部。兩眼之間的額頭正中一隻縱目,眼珠被金色的面部襯得銀光錚亮,炯炯有神。
    我被眼前這尊精美的藝術品震撼住了,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驚動了這尊安詳的佛。
    拉巴輕手輕腳的過來給我們把酥油茶續上,道:“看出來了吧,貨真價實的金眼銀珠。”
    許之午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你們家的東西,到底還是回來了。”
第三章 大貴族舊物
    許之午這一歎,拉巴也跟著黯然了下來。Www,他默默的給自己倒了一碗酥油茶,輕輕的喝了一口,跟著也長歎一聲。
    氣氛頓時變得傷感起來,我不便隨意插話,只得暗自揣測,這金眼銀珠好像還是拉巴家的舊物,聽口氣好像流落在外,現在又回到他手裡了。只是——這金眼銀珠,它和古格銀眼有什麼關係?難道都是銀子做的眼珠?
    沉默了一會,拉巴才道:“送出去的東西,哪裡還有想著再要回來的東西呢。何況這還是進貢給皇帝的東西。”
    進貢給皇帝的東西!我聽到這話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難怪這麼流光溢彩精美無雙,原來是貢品。只是又何以流落到民間,而且還是流落回它本身的主人手裡呢?這倒有些奇怪了。
    許之午感歎了幾句,仍舊將金眼銀珠仔細包裹好,雙手還給拉巴。然後道:“你收好,我確定了是這個東西,心裡有數就行了。”
    拉巴接過來起身朝內室走去。許之午突然沒頭沒腦的問我:“你知道這東西是怎麼進貢給皇帝的嗎?”
    我愕然的搖搖頭,許之午神秘兮兮的道:“當初是拉巴的爺爺叫駐藏大臣升泰帶到北京去敬獻給老佛爺的……你也許要說,皇宮裡什麼奇珍異寶沒有,哪裡還稀罕這麼個事物。”
    我連忙道:“不不,我認為這是個極好的寶貝。”
    談話間,拉巴從內室出來了,再次給我們添上酥油茶,又問許之午我們在聊什麼。
    許之午道:“聊你那個寶貝。”
    拉巴擺擺手道:“什麼寶貝,不都是獻出去的東西還被人扔到垃圾桶的玩意嘛。”言下十分黯然。
    許之午正色道:“拉巴,你想哪裡去了。這樣工藝的金眼銀珠普天之下,有誰可以再找到第二個?普天之下誰除了你拉巴家的人能找到古格王朝的匠人以外,還有誰能再找到?”
    許之午這兩句話果然管用,拉巴立即變得高興起來,“哈哈”的笑了兩聲,道:“倒沒你說得那麼神奇,不過是當年一個古格工匠飛傳人剛好流落到我家做農奴罷了。可惜他只會做銀眼,其他工藝不會,只能勉強做這麼個不能見人的金眼銀珠。不然的話,倒可以做個真正的古格銀眼出來。”
    他們說話,沒有我插話的餘地,我也就乖乖的聽著,不過好歹也總算弄明白了,原來這金眼銀珠乃是拉巴家一個古格匠人做的佛像,古格銀眼本就珍貴至極,他雖然不能完全做成一模一樣的古格銀眼,但這金眼銀珠憑著已經完全失傳的“銀珠”的技藝也足以獨步天下了。
    許之午又恭維了拉巴兩句,無非是說他了不起一類的云云。拉巴受用之極,又陸續扯了些當年農奴裡那些能工巧匠的事情,說那古格匠人只會做銀眼珠,其他還全靠他自己的其他農奴做好的。
    閒聊了一會,拉巴這才想起我,再也不扯金眼銀珠的事,轉而問道:“小羅兄弟,聽說之午說你見過沒臉的魔鬼,是嗎?”
    我點點頭:“是。”
    他面色一下子凝重起來,不無擔憂的道:“看來我們藏族人民逃不出這個劫難了。”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嚴重的話來,呆了呆,安慰他道:“也許沒那麼嚴重吧,而且……”我本想說而且無面已經死了,可是話到嘴邊,想起那個清朝官員也是無面,硬是給的把話打住。而且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許之午接過去道:“拉巴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一些線索了。這個金眼銀珠也有些眉目,慢慢來,我們總有辦法的。”
    拉巴掏出煙猛吸了幾口,歎道:“如果是上天懲罰我們,沒臉的魔鬼出現預示著地獄之門打開,單憑你我之力,怎麼可能逆天而行,消除災難。”
    許之午又道:“拉巴,你不能這麼消極。我是這麼想的……我懷疑金眼銀珠根本就沒出過拉薩,所以它輾轉流落這麼多年,都還能安然無恙的回到你手裡。這和沒臉的魔鬼有很大的關係。”
    我聽得糊塗了,許之午突然將金眼銀珠和無面扯上關係,這是什麼意思?
    拉巴接過許之午的話,道:“我只知道沒臉的魔鬼一出世,我們高原上的人民便要遭受災難。至於你說的金眼銀珠和沒臉的魔鬼有關係,這個我沒聽說過。”
    許之午:“拉巴,你要相信我。我家三代人都在研究這件事,現在已經很有些眉目了。沒臉的魔鬼也許沒你們想像的那麼恐怖,而且……而且,總之你相信我就是,我們總有辦法的。”說到這裡,他轉臉同我道,“對吧,小羅?”
    我茫然的點點頭,其實根本不知道他有什麼辦法。
    拉巴自聽到“沒臉的魔鬼”這幾個字以後,一直鬱鬱寡歡,我們聊了幾句,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的。許之午安慰了他幾句,也不管用,他只管猛吸煙,又唉聲歎氣的。
    沒辦法,許之午便把話題扯開,拉他閒聊。拉巴勉強附和幾句,心情依舊低落。
    瞎扯幾句之後,許之午只得和我向拉巴告辭。拉巴不住的挽留我們,又是道歉說自己只管想不好的事情去了,怠慢了我們,客氣不行。弄得我們都不好意思起來。如此半天,我們總算還是走了。
    許之午問我是先回醫院呢,還是開車轉轉,順便找個清靜的地方,兩人聊聊。自然是聊了,我現在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呢。
    許之午對拉薩好像十分熟悉,輕車熟路的離開拉巴的店面,駕車往前直走到宇拓路一家藏族茶餐廳裡,叫了一個清靜的小包間坐下。
    “小羅,其實我帶你去見拉巴,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一直不相信沒臉的魔鬼真的出現了,我告訴過他關於你的事,他說要是真的能見到你,那麼就告訴我一個關於沒臉的魔鬼的秘密——這個,你不會怪我吧?”許之午一坐下就連忙說出這番話。
    我倒覺得沒什麼怪不怪的,笑笑,道:“沒事。”
    許之午看了看我,見我真的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又道:“當然拉巴還沒告訴我。我現在對他的秘密暫時沒有興趣。要你見拉巴,也是有原因的。那個金眼銀珠,和古格銀眼是一個路數。想必你也知道那是十分貴重的東西。但它竟能在拉薩出現,我總有個預感,這東西其實根本就沒離開拉薩一步……你認為呢?”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訝異的道,“我怎麼認為?”
    許之午點點頭,“是啊,你怎麼看?”
    我直接搖頭,道:“說實話,我現在還是稀裡糊塗的,沒弄明白。”
    許之午苦笑道:“也是,都怪我,太著急了,什麼都沒給你講清楚。我這麼來給你說吧。我目前有兩個懷疑。一是替拉巴家族帶金眼銀珠的升泰根本就沒有回到北京,還有就是,沒臉的魔鬼和升泰有關係。因為我爺爺年輕的時候,誤打誤撞的跟隨了一個德國考察隊進藏。那夥德國人和升泰打過交道,還一度想利用升泰去找沒臉的魔鬼,結果碰了升泰的一頓軟釘子。但是那夥德國人很明確的告訴過我爺爺,升泰有自己的小算盤,也同樣在找沒臉的魔鬼。”
    我還是有些糊塗,道:“這些和金眼銀珠有什麼關係?”
    許之午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道:“這你就不明白了吧……當然沒有直接關係。不過,朝廷裡連老佛爺都怕洋人,他升泰區區一個駐藏大臣,再怎麼樣也不敢直接得罪德國人吧。所以呢德國人就三五.不時的帶上我爺爺去軟磨硬泡的,想讓升泰幫忙。時間一久,我爺爺就和升泰也熟絡起來。恰好那個時候,拉薩的葛倫政府集團之間出現了矛盾,拉巴的爺爺,就是布達拉宮的那個大管家也被捲入其中,他想得到清廷的支援,於是就輾轉的找到我爺爺,請我爺爺想法讓升泰同意幫忙把這金眼銀珠進獻給皇帝……這下你知道我為什麼和拉巴那麼熟了吧。我們是世交。”
    我依舊是糊塗的,他說了半天仍然沒得要領,於是問道:“你不是說金眼銀珠和沒臉的魔鬼有關係嗎?”
    許之午不疾不徐的抽了口煙,又喝了口茶,才道:“我懷疑沒臉的魔鬼和金眼銀珠是有關係的,只是十分懷疑……不確定。因為當年我爺爺在和升泰來往的過程隱約得知,升泰表面上是駐藏大臣,其實他另外還有個身份,那就是尋找轉世秘密的欽差大臣。清政府當時內憂外患,西藏也紛亂動盪,清政府無力控制局面,就想利用轉世這事來扭轉整個西藏局勢。而升泰到了西藏之後根本沒有去控制那些所謂的轉世靈通,姑且不論他有沒有那個實力去控制……他一到西藏,首先打聽的就是沒臉的魔鬼,四下派人出去打聽此事……”
    我有些著急了,這人說起話來怎麼跑題這麼嚴重,不是問他金眼銀珠的事和無面的關係嗎?怎麼又扯這麼遠。“說了這麼多,這和金眼銀珠有什麼關係?”我強忍住想掐死他的衝動,問道。[/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7

[size=4]第四章 紮不讓村的尼瓊
    許之午略帶嗔怪的看著我,道:“小羅,你聽我慢慢講……不要著急。Www!我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你講清楚,你聽半天也是聽不懂的。”說完又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無奈,只得道:“那……你繼續。”
    許之午拉開窗簾,露出外面懶得耀眼的天,他有些陶醉的看著窗外,半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有些自嘲的道:“你看我,又扯遠了。”
    我笑笑,喝了口水,沒說話,等他繼續說下文。
    許之午:“小羅。我之所以說金眼銀珠和沒臉的魔鬼有關係,那是因為這個金眼銀珠本來應該在北京皇宮裡出現的。當年我爺爺可是親眼看到升泰把它收起來的。就算清朝敗落,它要流落到民間,那也不該在拉薩現世。但是……你知道嗎?拉巴收到這個金眼銀珠的時候,居然在一個藏民家裡珍藏了一百多年。你算算時間,升泰去世不是一**二年嗎?到現在是不是剛好一百多年?”
    我一驚,忍不住插話道:“你的意思是,升泰根本就沒有把這東西帶回北京?”
    不料許之午卻搖了搖頭,道:“不,不是他沒有帶回北京。而是我認為他根本就沒有回北京。升泰死後,不還有個武官以身殉主了嗎?我懷疑這其中有貓膩,也許他……算了,這是大事,我不敢隨便亂說。總之你要相信我,金眼銀珠肯定是和沒臉的魔鬼有關係的,而且……”他說到這裡頓了頓,顯然是不願意再說下去,話鋒一轉,道:“直到你遇到沒臉的魔鬼之前,藏區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出現過這個東西了。”
    “不對!”我想起無面王偉澄來,於是道,“以前也出現過的,也在強巴恪山裡出現過。”
    許之午大奇,道:“哦?竟有這樣的事?”說罷又低聲自語,“看來我還想得太簡單了。”
    其實許之午對升泰的懷疑,我幾乎可以毫不猶豫的告訴他,他的猜想是對的。但是,我總覺得這事應該跟卓瑪央金商量一下,她同意我把這事外傳,我才能告訴許之午。
    許之午面色漸漸有些凝重,“小羅,看來我猜錯了。有些事不是我想像的那麼簡單。看來清政府是早有預謀的。”
    當然是有預謀的,不然那山洞裡怎麼會出現那麼多的漢兵棺材,匆忙間怎麼會有一路上設置了那麼多的僵屍以及那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清兵屍體。
    我自己想著想著就走神了。許之午連叫了我兩聲,我才注意到。“小羅,我們必須去那個收藏金眼銀珠的藏民家裡一趟。這對於我的研究非常重要,請你務必陪我走一趟。”
    “我——”我有些訝異,疑惑的問,“我陪你去?”
    許之午誠懇的看著我:“是,也許只有你能幫我。我家祖輩三代人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反正開車去也不遠,你說是吧?”
    “等我考慮一下再說。”我有些猶豫,這一去又不知道要捲入到什麼東西裡面。可是,自己又對清史特別感興趣,要是棺材裡那個清朝官員真是升泰的話,他肯定是帶著驚天的大秘密死去的,而且死前肯定異常慌亂,不然怎麼會把金眼銀珠這樣珍貴的寶物遺落在藏民手裡……這樣一想,更加勾起了內心的好奇心。算了,反正現在暫時也是閑著的,就暫時隨他去看看也好。
    於是我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許之午的要求。他喜出望外,激動得雙手握住我的手,使勁的晃了晃,道:“那再好不過了。我們馬上去阿裡紮達縣的紮不讓村。”
    ……
    到達紮達縣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按我的意思,就順便在縣城裡過一夜好了。畢竟紮不讓村離縣城還有些距離。但許之午非常急切的想要找到那戶藏民,堅持要趕過去。
    開往紮不讓村的路上,許之午問我:“小羅,你知道紮不讓村是什麼地方嗎?”
    我理所當然的道:“不就是你想見的那個藏民就住在那裡嗎?”
    許之午神秘的笑了笑,道:“也可以這麼說,但是……難道你不知道它也是古格王朝的遺址所在嗎?”
    “什麼?”要不是坐在車裡,我差點跳了起來,“古格遺址就在那裡?!你怎麼不早說。”
    前面一個急轉彎,許之午連打了兩把方向盤,待車駛過了這個彎,才極其無辜的說:“我本以為你知道的……結果一路上看你說話,才發現你不知道,所以才……”
    我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十分迫切的想看到這個和瑪雅文明一樣突然消失了的國度的遺址。才到西藏的時候,聽人說起過古格王朝的神奇,對它神往不已。但一直苦於沒有時間去拜訪,也不知道它具體的地址,只知道在阿裡。沒想到現在,居然馬上就可以看到它了。
    “開快點,開快點。快開。”我滿心激動,迫切的想快點到達,不住的催促許之午。
    許之午的越野車性能極好,在從紮達縣到紮不讓村破破爛爛的公路上居然也行駛如飛,天還沒黑,我們居然就到了紮不讓村。昏暗中一坐不高的山崗矗立在村中,旁邊十幾戶零星散落的人家,透出一些昏黃模糊的燈光。整個村子上空都籠罩著一種不能言說的悲涼和滄桑。
    我們的車子一駛進村,就有狗開始叫起來。許之午在車上給拉巴打電話:“拉巴,我到紮不讓村了……嗯……對,就在村子的路邊上,你讓那個收藏金眼銀珠的朋友出來接我們一下……對,我是和小羅一起的……嗯……我知道,知道……你放心。好,謝謝……嗯……再見。”
    打完電話,許之午指著那個矗立的山崗對我說:“小羅,那就是古格都城的遺址。”
    我雀躍萬分,連忙叫許之午把車開過去。
    許之午歎了聲,道:“到底還是個孩子。這麼黑,怎麼去看。再說,說好了在這裡等著拉巴的朋友過來接我們,怎麼能隨便走開。”
    實在掃興,要依著我的性子,我就是今晚上打著手電筒都要先把它看完才能睡著覺。可是畢竟是跟著許之午來的,總不能這麼任性胡來。於是怏怏的規規矩矩在車裡等拉巴的朋友來接我們。
    許之午直笑我:“小羅,你這性子急得……真像個孩子。”
    ……沒過多長時間,一陣雄渾的狗叫聲直朝我們車子奔來,許之午連忙搖下車窗,大聲問:“是拉巴的朋友嗎?”
    那人用極為流利正宗的普通話回答:“是,我是拉巴的朋友尼瓊。請問是許之午先生嗎?”不僅流利,甚至還帶著些京腔。
    見是拉巴的朋友,我們連忙下車,彼此自我介紹。客套幾句後,他指路叫我們把車停在一旁。我有些擔心車的安全問題,尼瓊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爽朗的笑:“放心好了,這裡統共就我們十幾家人,彼此知根知底,沒有壞人的。”
    我不由得臉紅到了耳根子去,暗想自己太多心了。幸好天色以黑了下來,他們看不見我尷尬的樣子。
    尼瓊和拉巴一樣爽朗,熱情的把我們帶去他家。一進門立即有一個四十上下的穿著寶石藍藏袍的婦女給彎腰給我們獻上哈達,又用藏語道:“紮西德勒。”
    我們連忙接過哈達掛在脖子上。尼瓊立馬又請我們坐下,然後讓那婦女上酥油茶,待一切禮畢後,他向我們介紹道:“這是內子。丹增宗吉。”說話間,丹增宗吉始終低著頭沒有看我們一眼。
    我聽他介紹說“內子”二字,著實十分奇怪,這話文縐縐的竟像古人一般。不過初次見面,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把話放在心裡。
    我不大習慣和陌生人說話,差不多都是許之午和尼瓊在暢談。丹增宗吉一直在旁邊替我們看茶倒水。我知道以前藏族大家族人家的婦女是不准看到男人腰以上範圍的,只能低著頭。看這架勢,雖然現在許多人已經不在乎這些規矩了,但尼瓊仿佛還頗有些講究舊規矩。
    聊了一會,丹增宗吉退下去準備晚飯。尼瓊為人十分周到,儘管我不大喜歡說話,他和許之午聊天仍時不時的問我:“羅先生,你認為是這樣嗎?”“羅先生,你和之午一樣,都是研究西藏的學者嗎?”我一一含笑作答,他十分的客氣周到,儘量不讓我感到冷落無聊。
    寒暄過後,總算說到正題。許之午說話一向都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我們此行目的乃是想請教關於金眼銀珠的事情。
    尼瓊聽到金眼銀珠這四個字,一改之前的爽朗,沉默了下,才道:“這事……這事……既然你是拉巴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我希望,我說完我能夠說的以後,你們就不要再追問其他東西。”
    許之午連忙道:“那是那是。”
    我也跟著表態說不多問。
    尼瓊聲音變得有些遼遠起來,道:“我們其實根本不是土著的藏民。這整個古格遺址周圍的十來戶人家都不是真真正正完全純正的藏民。”
第五章 紮不讓村另有目的的清朝遺民
    不是藏民?剛才進來的時候,丹增宗吉的舉動不完全都是按照最傳統的規矩來的嗎?而且尼瓊的外貌也和普通的藏民沒什麼區別,這……
    許之午也和我一樣,滿臉迷茫的看著尼瓊。Www,
    尼瓊爽朗的笑笑,十分理解的道:“難怪你們覺得奇怪。不管是從外表還是從談吐言語上,所有人都會以為我們是純正的藏民。”
    我笑著插了一句:“你普通話帶著京味,好像是北方口音一樣。”
    尼瓊對我豎起大拇指,恭維道:“羅先生厲害。”
    許之午接過話去:“小羅厲害的地方多著呢,有空我慢慢給你說。眼下你趕緊把金眼銀珠的事情給我們講講,我要是沒弄明白,只怕幾天幾夜都睡不著了。”
    尼瓊極為爽快,也是耿直人,看著許之午著急的樣子,連忙言歸正傳:
    “想必你們倆都從拉巴那裡都知道一些事情了。這金眼銀珠乃是我家祖傳之物。要不是因為一些情況,碰巧被拉巴趕上,就算他出一千萬,我都不會賣給他。”
    想必拉巴從尼瓊手裡買到金眼銀珠,其中還很有些曲折的故事。我本想問問具體究竟是什麼故事,可是一看到許之午那急迫的眼神,還是忍住了,靜下心仔細聽尼瓊說話。
    尼瓊接下來的話更讓我們吃驚,他道:“其實,說到底我們根原本和藏民半點關係都沒有。”
    我們均愕然相視。
    尼瓊仿佛早已知道我們會有這種反應,他淡然一笑,道:“拉巴當初知道這事以後,也和你們一樣吃驚……如果你們不是拉巴介紹來的朋友,我肯定是不會把這些話告訴你們的。其實,剛才羅先生已經注意到了,他說我的普通話有很重北方口音。是,確實是這樣。因為,我們祖上本來就是北方人。來到這裡前後總共算起來也不過一百多年的時間。”
    聽他說到這裡,電光火石間,我突然想起那些漢兵棺材,棺材上繪的二十四孝等物以及發罐,老李那些都是北方特有的喪葬習俗,也就是那些漢兵,生前是北方人。莫非……我只覺胸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不過聽到一半就胡亂下結論那不是我的風格,還是先聽完尼瓊怎麼說比較好。
    尼瓊當然沒注意到一瞬間我已經轉了轉了這麼多念頭,仍在繼續:
    “當初我們祖上,一共十三人東北人奉駐藏大臣升泰之命在此安家落戶。才到這裡的時候,真的是滿目瘡痍,沒有半點生機。你們看到的,這裡就偌大一個古格遺址,其他什麼都沒有……話扯遠了。話說我祖父他們十三人俱是年輕力壯的滿洲正黃旗人,家裡也都有父母妻兒。旗人規矩大,你們都是知道的,何況還是和皇室沾點關係的正黃旗人。但升泰拿著皇帝的一道聖旨,硬生生的逼迫我們祖父拋下東北老家的家人,娶本地藏族姑娘生下子女,一心一意做個安分守己的藏民。”
    “我說得有點亂,不知道你們聽明白沒有。總之我祖父他們十三個好好的滿洲正黃旗人就心不甘情不願的和藏族姑娘結婚了。結了婚還不說,升泰還下令這十三個人的後人必須只准和藏民結親。務必讓一代代的人越來越像純正的藏民——所以,你們現在看到我,外表已經和藏民沒什麼區別了。我戶口本民族一欄裡,填的也是藏族。”尼瓊說到這裡苦笑了一下,道,“其實誰會知道我們其實竟然是滿洲正黃旗人呢。誰會料到呢?是吧?可惜那些到這裡來考察的專家學者老是猜想我們應該是古格後裔,就算不是後裔也是和古格王朝有關係的人。無數來這裡旅遊的人也都問為什麼我們這十幾戶和古格王朝毫無關係的人,竟會守護在這個荒涼的遺址旁……你叫我怎麼說呢。我總不能說:我們不過是大清皇帝一不小心多了個心眼,就被派來這裡守護一個到現在還沒找到結果的秘密的人。”
    “秘密——?”我拖長聲音重複的問道。
    許之午也問道:“你們守護在這裡,為的就是金眼銀珠的秘密?”這傢伙還念念不忘金眼銀珠,不過我反倒對尼瓊祖父們的故事感興趣了,尤其是大清皇帝——應該是光緒,不其實做主的應該是老佛爺慈禧,我很感興趣的是老佛爺當年怎麼多了一個心眼,忽然把同自己親近的十三個正黃旗子弟派到這麼偏遠的藏南地區。
    尼瓊忽然歎道:“和你們用普通話聊天,讓我想起了老家東北。我去過奉天,不不,你們都叫瀋陽吧……我還去過瀋陽,我老家就是奉天城裡的。可是我祖父自從來到這裡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他臨死前眼淚汪汪的拉著我爸爸的手,指著東北方,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如此過了半天才咽氣。哎……”尼瓊的眼角也隱隱有些淚光。我心下惻然,不禁也有些難過起來。
    許之午也歎道:“真是難為你們了,尼瓊。”
    尼瓊自嘲的道:“有什麼難為的呢,我們幾代人守在這個地方,一百多年了,竟然都還沒等到真相,說起來到底還是辜負了聖命。”
    也許尼瓊他們的那種忠孝思想,是我們這些在新中國紅旗下長大的人不能理解的。清朝已經倒臺這麼多年,他提起“老佛爺、皇上”來仍然是恭恭敬敬,規規矩矩,想必是受父輩的教誨和薰陶了。
    尼瓊很機敏,立即覺察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合時宜,馬上道:“現在當然是沒有什麼聖命不聖命的說法了。只不過我們幾代人都為了一個目的呆在這裡,要是突然失去了目標的話,人生就仿佛完全沒了意義。”
    我和許之午知他的顧慮,連聲附和“是是是”。饒是如此尼瓊也不再提起“皇帝、老佛爺”云云,只說是當時上頭的命令。
    “你們猜當時上頭為什麼要我祖父他們守在這裡呢?還不是因為那個金眼銀珠。”說了大半天,尼瓊終於提到金眼銀珠了,許之午神色一振,忙問:“難道是守護金眼銀珠?”
    尼瓊搖搖頭,道:“金眼銀珠這麼個東西,用得著守護的話,我還會把他給拉巴麼?”
    許之午有些尷尬,訥訥的道:“是……那是。”
    尼瓊繼續道:“當初上頭見西藏地區動盪不安,派了幾任駐藏大臣都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後來不知道怎麼,上頭聽說有個大貴族家裡居然有個古格王朝流落出來的匠人,他們就上心了,通過旁人透露出口風,說是上頭對古格銀眼頗為有些興趣。那大貴族當時陷入幾個集團的爭鬥當中,已經力不從心,想得到朝廷的支持。這樣一來他立即明白該怎麼辦了,趕緊叫家裡那個古格農奴無論如何也要做出一個古格銀眼來。只是古格銀眼工藝十分複雜,而那個農奴只會做銀眼,他再沒有古格同伴,所以最後才勉強做成了金眼銀珠。”
    “說到這裡你們想必都明白了,那個大貴族就是拉巴家族了。”尼瓊喝了口茶,潤潤喉嚨,又道,“拉巴家族後來通過一個漢人將金眼銀珠送給升泰。”
    他說到這裡,許之午微笑著插話,道:“那個漢人就是區區在下的祖父。”
    尼瓊一聽,大奇:“不會吧?這麼巧?”
    許之午道:“事實上就是有這麼巧。”
    尼瓊撫掌大笑:“那好,那我就不用解釋得那麼詳細了。那你祖父有沒有告訴你,後來升泰死在西藏仁進崗,其實根本沒有運回北京安葬,而是埋在西藏某個地方?”
    我聽到這裡,幾乎可以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想了。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在強巴恪山上。”
    兩人俱是愣,齊齊的望向我,異口同聲道:“你怎麼知道?”
    我話一出口就深悔自己失言了,連忙打哈哈掩飾:“瞎猜……瞎猜。我在強巴恪山上遇到了許多不平常的事情,所以這麼猜來著。”
    幸好尼瓊和許之午均是知趣之人,見我不願意說,也不勉強,仍舊繼續之前的話題。
    許之午問尼瓊:“升泰死了,和你們家的金眼銀珠有什麼關係?難道是他給你祖父的?”
    尼瓊微笑道:“當然。我祖父是他的近侍,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而且還是這十三個人的首領。他不交給我祖父還能交給誰呢……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是上頭命令升泰安排我祖父他們守護古格遺址旁的。升泰把金眼銀珠在臨死前交給我祖父,是因為唯一流落在人世的古格王朝的人——拉巴家那個只會做銀眼的匠人忽然又多做了一尊金眼銀珠。做完之後,他要是沒什麼動作倒罷了。可惜他又悄悄的跑來升泰處偷之前的那尊金眼銀珠,結果被人察覺,他逃回拉巴府裡將新做的金眼銀珠交給主人,並囑咐主人萬不可讓升泰知道有第二尊金眼銀珠。然後等升泰手下的追兵追過來的時候,他站出來申明乃是自己捨不得那尊佛像,糊塗之下才做錯事,請升泰大人原諒。說罷不等大家回過神來,他拿出一把匕首插在胸口——自殺謝罪了。”
第六章 乾屍洞
    這下我總算弄清楚了事情所有的來龍去脈了。wWw,尼瓊口口聲聲說道守護一個秘密,吊足了我們胃口,到最後卻又不直接說出來,這弄得我和許之午都有些鬱悶。
    最後許之午終於忍不住了,問道:“尼瓊,冒昧的問一句,皇帝到底叫你們守護什麼秘密?”
    尼瓊十分抱歉的樣子,說:“實在不好意思,這個不能隨便亂說的。一說出來只怕就要天下大亂了。請你們兩位諒解。”
    他本來不說這話,不加上一句要“天下大亂”還好,我還沒完全被吊起胃口,結果聽了他的話,簡直恨不得把他嘴巴撬開,讓他趕緊把秘密說出來。
    不過,事實上當然我是不可能這麼做的。事實上我決定也掉掉尼瓊的胃口,於是告訴他了卓瑪央金曾經說過“要是被日本人把無面的事情發回國內,肯定天下大亂。”
    “你看,居然有兩個人說起兩件事,都說要天下大亂……”我稍帶著一點戲謔的口氣,說,“哎,我可要怎麼辦。”
    尼瓊忽然若有所思的,用手指輕輕的敲桌子,重複我的話:“可要怎麼辦……怎麼辦?”
    他似乎想說什麼,我和許之午都默默的看著他,等下文。
    “這樣吧,徐先生和羅先生風塵僕僕的從拉薩趕到這裡來,肯定累了。你們今晚上就早點休息。我也不多說廢話打擾你們了……”尼瓊邊說邊站起來身來,做了個請的手勢,把我們帶往客房。
    ……尼瓊告訴我們的事情,看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可是他老人家又留了那麼大個懸念在那裡,我心裡一直琢磨著這事,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覺。想和許之午討論下,他倒頭就睡,一點都不給我機會。
    如此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我早早的醒了,聽得丹增宗吉在輕手輕腳的預備早餐,偶爾傳出鍋碗瓢盆的聲音。間或有尼瓊極力壓制的咳嗽聲,仿佛怕打擾到我們。
    不一會,尼瓊來請我們去用早餐。丹增宗吉十分賢慧,按照漢族的習慣給我們熬了粥,配上一兩樣小菜下飯,雖不十分可口,但他們對客人的周到和體貼細緻讓我十分感動。
    吃完飯,尼瓊問我們:“要不要去古格遺址轉轉,畢竟你們都來了,不去的話實在有些遺憾。而且……”他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等著看我們的反應。
    其實不用他說,我肯定會去古格遺址轉轉。很喜歡昨晚上看到的遺址那種蒼涼寥落的氣息。
    許之午還沒找到他想要的答案,自然也不會走。於是我們三人慢慢往古格遺址走去。
    西藏的早晨很有些寒冷,太陽明晃晃的照在身上依然是寒冷。
    尼瓊家到古格遺址的大門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一去,立即有個面目黝黑,身材壯碩,三十多歲的藏族男人過來和尼瓊打招呼,用的是藏語,我依然是聽不懂的。不過可以看出那人對尼瓊十分尊敬。
    兩人寒暄了兩句,尼瓊向我們介紹那個男人叫塔傑,是古格遺址的守門人,擅長畫唐卡。他的唐卡遠近聞名,曾經有遊客從北京不遠千里到這裡來買他的唐卡。
    聽到尼瓊這麼誇他,塔傑很不好意思,憨厚的朝我們笑笑,搓著手,有些不知所措。
    語畢,尼瓊又將我們簡單的介紹一下,他特意用普通話對塔傑說我曾經和沒臉的魔鬼正面接觸過。塔傑一聽到這話,立即變得激動起來,可是他看起來又不擅言辭,又不會普通話,只能興奮而期待的看著我,等我給他講得詳細一點。
    不知怎地,我對這個會畫唐卡的塔傑十分有好感。大約是在某些遊記上看到過一些關於他的文字的原因吧。有遊客說他完全是出於對古格遺址的熱愛,才義無反顧的在這個廢墟裡做一個孤獨的守門人。當時一看到這句話就被深深的感動了,沒想到今時今日居然有機會見到這個被描繪成孤獨滄桑極有魅力的名人。不過,直覺告訴我,塔傑肯定不會是一個簡單的普通人,肯定不會。
    這樣子,我就更願意和塔傑進一步談談了,不過尼瓊十分熱情的說要帶我們去轉轉,讓塔傑不比費心,還是留在門邊招待其他可能出現的旅客。
    盛情難卻,我們只得隨尼瓊一起進到古格遺址裡。剛進門,一股蒼涼悲壯的氣息迎面而來,我被這種氣息感染得心情立刻悲涼起來,想來滄海桑田也不過如此。所有我們以為天長地久堅若磐石的東西,不管繁花還是蒼涼,到最後依然逃不過變成一堆廢墟,留給別人感慨的宿命。
    不知尼瓊是不是因為注意到我神色間的悲涼,他的話變得極少了,只在時不時的向我們的介紹一下“這是紅廟”、“這是護法神殿”、“這是夏宮”“這是輪回廟”。
    古格遺址不用多說,許多遊記和旅遊指南上都有。尼瓊仿佛有事,帶著我們匆匆大致走了一遍,便極力攛掇我們去乾屍洞。說那才是整個遺址最值得一看的地方。
    乾屍洞位於遺址北面六七百米遠的一處斷崖上。我也有所耳聞,聽說是古格爭權覆滅的證據,不過也有學者說那不過是一種特異的喪葬習俗或者祭祀儀式而已。這方面,許之午應該是權威的了,我問他究竟乾屍洞應該算祭祀儀式還是其它什麼。他老人家卻裝神秘的叫我問尼瓊,說尼瓊才是真正的權威。
    尼瓊沒有直接回答我,先是又問了我一次,是否真正的看到沒臉的魔鬼。這事已經被許之午說了無數遍了,他自己剛才向塔傑介紹我的時候也提起過……他這麼問,讓我實在有些無語。
    “嗯。”我連頭都懶得點了,直接這樣就算回答了。
    尼瓊得到我又一次肯定後,沒有再說話,帶著我們慢悠悠的往乾屍洞走去。
    遠遠的看到那個洞穴,我就毛骨悚然起來,許之午也一樣,不住的向我說他覺得陰森森的不對勁。
    尼瓊輕車熟路,泰然自若,也不和我們答話。過了一會,快到乾屍洞邊了,他才說:“之午,小羅……”熟悉以後,他開始和拉巴一樣稱呼我們。“你們不要亂想,哪裡有什麼陰森森的感覺,都是自己嚇唬自己。要有鬼,那我們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的在此生活上一百多年。”
    “那可不一定,我都見到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屍體,還有僵屍,殺人不眨……”我道。
    “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屍體?”尼瓊大奇,問道,“是不是身上都穿著清兵的服飾?”
    他這麼一問,我才更是覺得奇怪:“你怎麼知道?”
    尼瓊打了個“哈哈”,敷衍的說胡亂猜的。
    我立刻反應過來他本是升泰舊部的後人,那肯定是知道升泰當年關於僵屍以及清兵屍體還有墓室的安排事宜了。既然他不願意讓人知道這事,我也就裝傻不再問。只可惜許之午祖父當年找了西藏那麼多地方,耗費了那麼多心血想尋訪升泰的舊部,卻不料他們居然有十三人守衛在這裡。
    “哎……”我忍不住有些感慨,造化弄人。
    到了乾屍洞邊,尼瓊問我們:“敢不敢進到洞裡去走走?”
    我和許之午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那洞裡可都是層層疊疊的屍體!
    “哈哈……”尼瓊有些得意的笑起來,“我可是進去過的。而且仔仔細細的把洞裡都翻看了一遍。”
    我瞠目結舌,不料尼瓊的膽子竟如此之大,再者他有事沒事跑去翻這乾屍洞做什麼?
    “走吧,進去進去。”尼瓊又是“哈哈”一笑,帶頭往洞裡走去。我自從見過僵屍一類的東西後,已經變得麻木起來了,雖然一到洞口就有一股悶臭的氣味串出來,但依然面不改色,跟在尼瓊身後往裡走,許之午在我之後,三人魚貫而入。
    洞裡果然全是屍體,白骨枯肉厚厚的層層疊疊的鋪在地上,踩上去軟綿綿松垮垮的往下陷,又稍微帶點彈性,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一想到自己腳下踩著的曾經都是活生生的人,我這才感到害怕起來,深怕一不小心,腳下踩著的胳膊大腿或者腦袋就像那些僵屍一樣,忽然就從層層的枯骨敗肉裡“嘩”的伸將出來。
    洞裡的味道讓人非常難受,加上腳下踩著的東西,我和許之午兩人均是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的跟著尼瓊往洞深處走。
    洞很深,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屍體,越往裡走,越讓人覺得恐懼,脊背上仿佛無數個毛茸茸的蟲子在爬一樣,又難受又恐懼又噁心。
    許之午的臉色煞白,想必是嚇得不輕。我估計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以前經歷過那麼多恐懼的事,可……可從來沒有在鬆軟風化的層層疊疊的人骨肉上走過。
    尼瓊渾然走在陽光大道上一樣,極其輕鬆的往前走,時不時還回頭來看下我們有沒有跟上,要是我們走慢了點,他會停下來等我們趕上,才繼續往前。[/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8

[size=4]第七章 岩畫
    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越往裡走,光線越昏暗,漸漸的,眼睛有些看不見了東西了。WWw!憑直覺知道腳底下仍舊是屍體,其餘倒也沒見什麼異常之處。
    尼瓊在仿佛早有準備,拿出一個手電筒打上,然後回頭招呼我們:“之午,小羅,你們趕緊跟過來。”
    我和許之午相視苦笑一聲,加快步子趕到他身邊去。
    我一句話都不願意說,沒帶口罩,生怕說話呼吸間已吸進不少那些骨肉的粉末。許之午還好,還能和尼瓊說兩句話,問尼瓊帶我們進來做什麼。
    尼瓊神秘的笑笑,打著手電筒不住的在洞壁上晃來晃去,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等我找到了,你們一看就會明白。”他說。
    走了兩步,洞壁上沒見有何奇異之處。尼瓊自言自語道:“奇怪,明明就在這裡……怎麼沒有呢……真是奇怪。”
    我只見兩旁洞壁全用是黃褐色稀泥漿過的,甚至能看見當初刷稀泥時刷子的樣子。當初這洞埋如此多的屍骨,顯然是有人精心策劃了的。我以前看過報導,有人說這乾屍洞裡全是當初古格王朝的戰俘,也有人說這也許是一種祭祀儀式。不過,尼瓊隻字都沒向我們提起這些,他只在閒談的時候輕描淡寫的說乾屍洞並不是外界所猜測的那樣,就像沒有人會想到他們那十三戶人竟然是駐藏大臣升泰舊部的後裔一樣。
    洞裡完全黑了下來,尼瓊手電筒的光束明亮了起來。他有些抱歉的向我們解釋:“實在不好意思……我明明記得就在這幾步路樣子的地方……人老了,記性就是不好。”
    我沒有說話,笑笑表示沒關係。許之午亦步亦趨緊跟在我身後,不敢落下半步。“沒事……”,他聲音稍微有點發抖的說。
    尼瓊停住腳,想了想,道:“小羅,你幫我打下手電筒,我得親自敲敲洞壁才能找到。”他邊說就把手電筒遞了過來。
    “這裡……”尼瓊指揮我手電筒照向他指的地方,我依言而行。他輕輕敲著兩旁的洞壁,洞壁發出輕輕的沉悶的“篤篤”聲——實心,沒有夾層。尼瓊一臉失望的繼續敲其他地方,依舊還是一樣。究竟要找什麼,他也不說個明白,我和許之午都滿頭霧水,迷惑的看著他一舉一動。
    如此,尼瓊敲著洞壁往前又走了大概十幾步,他伸手敲到的地方,忽然發成“空空”的響聲。“是了!”尼瓊面色一喜,招手叫我們趕緊過去,“趕緊過來,找到好東西了。”他一邊說一邊舉起拳頭朝那一砸,一陣泥腥味隨之撲面而來——那洞壁上掉下粉碎的小泥塊來。
    “來看來看,快來。”尼瓊不住的伸拳往前砸著走,一邊在飛揚的塵土裡叫我們看。
    真的是個好東西!許之午一見,立即激動得大叫起來:“天,寶貝,真的是寶貝!”說完幾乎把臉完全貼在那石壁上去看——看泥塊脫落處露出來的畫,岩畫。
    我自然不如許之午專業,不懂那泥塊脫落處顯示出來的岩畫是什麼意思。只覺那岩畫線條粗獷而流暢,所繪場景宏大而龐雜:有在邊走邊喝酥油茶的藏族老婦人;有背著大包小包東西的青年男人;有轉著轉經筒的朝聖者;還有揮著鞭子,趕著牛羊的牧民……再跟著看過去,場面一轉,一個帶著王冠的藏族男人身邊簇擁著許多美貌的女人,身後密密麻麻的跟著全副武裝的將領侍衛,還有帶著金銀珠寶的隨從……岩畫上所有的人都是一個表情,喜氣洋洋但又稍微帶著點迷茫,仿佛要去參加一個不知道主人的盛宴一般;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行走的方向也一致,都是朝前走——好似都在往洞裡的深處走。
    畫岩畫的畫師功夫十分了得,每個人,沒個場面,寥寥幾筆,就完全恰到好處的表達出每個人的表情和心態來,以及身份地位來。
    “這就是我要帶你們來看的東西。”尼瓊將岩畫外所有的泥殼都敲落,然後回頭來講我手裡的電筒接過去,“小羅,你也仔細看看,我想你們也許會有一些看法。”
    岩畫大概四五米長,帶著王冠的藏人男人之後,又像連環畫一樣另起了一副。畫上人物還是那些人物,只不過動作有些改變,那喝茶的老婦人將茶碗彎腰放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背著東西的青年男人,解開包袱,正逐個逐個的打開,仿佛在思考究竟要扔掉哪些不必要的累贅;搖轉經筒的朝聖者五體投地,淚流滿面,似乎所求之願終於被佛珠恩賜達成;牧民將鞭子遠遠拋開,正在驅散自己的牛羊,似乎不再需要它們,他滿臉全是歡欣;那王者,坐在一個華麗的轎子上,被侍衛高高抬起,他回頭俯視著身下的眾人——妃嬪,侍衛,將領,隨從,滿臉的得意與自豪。除了回頭的王者外,這副畫所有人的行走方面仍然一致,依舊是朝洞深處走去。
    在過去第三幅,變得十分簡單起來,整幅畫上只有人,所有的茶碗石頭包袱轉經筒牛羊金銀細軟轎子等等,都沒有。前面兩幅出現過的人以及無數密密麻麻的看不清表情,分不清身份的人忽地全都湧現出來,緊跟在那王者身後,朝一個光芒四射的深淵走去。
    第四幅,一座空城,廢墟,蒼涼遼遠,在暮靄中顯得格外死寂。
    岩畫到此戛然而止。
    我看得有些不明所以,這畫似乎在講一個故事:一個人人安居樂業的地方,有個英明的國王,然後不知為什麼原因,朝聖者不再朝聖,行人不再趕路,牧民不再放牧,所有人都拋下手裡正在做的事,跟著那帶著王冠的首領朝一個光芒萬丈但並不明晰的地方去了,然後他們生活過得城市變成一座廢墟。
    這……這……想到這裡,我不禁一愣,這莫非是在講古格王朝的故事?古格王朝不是在一夜之間,如同神秘的瑪雅文明那般消失了嗎?
    “看完了嗎?”尼瓊笑著問我們。
    我點點頭,許之午神情激動,完全忘記了我們腳下仍舊踩著厚厚的人屍骨,大聲道:“我要在這裡住下來,要把這畫原模原樣的複製下來!”
    “這個想法倒不錯,不過我怕你沒這個膽子住下來。”尼瓊邊說邊往外走,“走吧,還是先回去。回去商量下再說。”
    許之午被尼瓊潑了冷水,興致仍然不減,興沖沖的跟在尼瓊身後道:“尼瓊,這畫記錄的是一個完整的故事,講述了一座城市變成廢墟的由來……我懷疑這是古格的故事。”
    我默默的跟著往外走,腳底下的屍骨讓我實在沒有說話的勇氣。因此聽到許之午的猜想和我的也一樣時,我也沒有任何表示。
    尼瓊肯定了許之午的說法,說他也同樣這麼認為。
    出洞簡單得多,十幾分鐘時間我們就走了出去,剛一下洞口的時候,尼瓊道:“得趕快叫塔傑來把洞裡的岩畫用稀泥巴原樣敷上遮住,不然引起的麻煩就更多了。”
    在洞裡一直憋著沒有說話,一出乾屍洞,我連忙把沒有說的話補回來,先表明自己對於岩畫的猜測和許之午的看法一樣,另外又問尼瓊為何知道洞裡有岩畫。看樣子他似乎早就知道。
    尼瓊回答得也十分爽快和耿直:“是,我當然早就知道,不然怎麼會帶你們來看。而且那泥殼都還是我敷上去的……不過這些不能給外人看見,萬一有膽子大的遊客跑進來看到就麻煩了,所以我才去叫塔傑趕緊用稀泥巴敷上。”
    “難道這岩畫還有秘密?”我暗忖,“不然怎麼要遮蓋起來不給外人看見。”
    “尼瓊,你知道這畫的秘密。”許之午十分肯定的陳述事實。
    “……”尼瓊破天荒的沉默了,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加快步子往回走。
    許之午無奈的看著我,聳聳肩。
    尼瓊說話客氣而謹慎,他既然不願意說,我們自然不能不知趣的追問,於是強忍住內心的好奇,找了另外不相干的話題閒聊,直到回他家。
    尼瓊先叫他老婆丹增宗吉去告訴塔傑要馬上把乾屍洞的岩畫用稀泥敷上,然後才坐下來陪我們說話。
    閒扯了一會,許之午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主動提起岩畫的事情,“尼瓊,我實在非常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東西。那乾屍洞裡的岩畫,肯定是有秘密的,那究竟有什麼秘密?”
    尼瓊一聽到這話,稍微一愣,大約是沒想到許之午會這麼刨根問底。他低頭想了一下,才道:“不錯,確實是有秘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記載的是古格王朝突然消失的事情。古格不是消失了,它的臣民們也沒有死去,而是跟著他們的王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我帶你們去看,也是想聽聽你們的看法……不過……”
    尼瓊稍微一頓,許之午立刻心急的問:“不過什麼?”
第八章 也許永生不死的古格人
    “不過你們知道這些東西,千萬不能向外人說。WWw、不然的話……”尼瓊說到這裡神色嚴厲了起來,“藏區動盪將不是一日兩日能結束的。”
    這樣的話,卓瑪央金不只一次給我說過。我和老李都沒有多嘴到處亂說,藏區也都好好的,只是我的生活完全動盪了,被無緣無故的捲入到各種事故中去,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跑到古格遺址來,仔細一想,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奇怪。
    尼瓊說完,我和許之午連忙表示不會亂說。他聽了之後,露出滿意的神色,道:“我相信你們。你們別催我,等我想下要怎麼說才好。”
    這次不僅是許之午急躁了,連我都沉不住氣了,簡直懷疑尼瓊就是一個專門吊人胃口的說書人,每每到緊要關頭,便要喝茶喝水,然後等你眼巴巴的等著他酒足飯飽來說下文的時候,他直接來一句:“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人。
    尼瓊雖不至走人,但竟長時間的沉默了起來。我和許之午不知他究竟作何想法,也不敢隨意聊天打擾他。氣氛異樣的靜默。
    沒人說話,我覺得嗓子癢癢的,忍不住咳了兩聲。尼瓊大約聽到我的咳嗽聲,這才恍然記起屋子裡還有兩個客人一樣,道:“哎呀……實在不好意思,我一想事情,就走神了。”
    許之午趕忙道:“沒事沒事……尼瓊,你趕快給我們說說岩畫的事情。究竟是什麼秘密,我等了半天,你都沒說,我真的要急死了。”
    尼瓊爽朗的一笑,道:“別急別急,聽我慢慢道來……那岩畫,你們想必也看見了。確實,是記載古格覆亡——不,不是覆亡,是消失的故事。古格王朝一夜之間消失不見的原因就在那個乾屍洞裡……”說到這裡,尼瓊突然打住,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忙顧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塔傑去把稀泥巴給敷上沒有。”
    “應該敷上了。”我接話問道,“難不成古格的臣民一夜之間全都跑到乾屍洞裡去了?”
    “不是,不是。小羅,你想想看,當初古格臣民有數十萬之眾,我們去看過乾屍洞的,它能裝下十幾萬人嗎?”許之午插嘴辯駁道,“要有那麼簡單的話,我們考古界早就找到乾屍洞去研究個透徹了。”
    “那怎麼回事?總不可能通過那個乾屍洞跑到火星上去了。”我故意說得離譜,好引尼瓊說話。
    “火星……哈哈……有可能……哈哈……”許之午故作嘲諷的笑起來。
    果然,尼瓊受不了我和許之午一唱一和,打斷我們的對話,道:“怎麼可能去火星。你們以為古格的國王是什麼人!”
    許之午立刻趁熱打鐵的問:“那他是什麼人?”
    “一個胸懷天下,愛民如子的賢王。他喝一碗酥油茶,必定會先想到百姓是不是也有喝的,他穿一件新衣服,必定會問百姓是否不會受寒冷的侵襲……”尼瓊讚美古格國王的的排比句還待再進行下去,我怕他一扯就扯遠了,趕緊道:“那果然是個好皇帝。可是,這和古格王朝的消失有什麼關係?”
    “關係?”尼瓊反問道,“關係?你說有什麼關係?你知道古格全國上下都是虔誠的佛教教徒嗎?”
    這個當然知道,古格以佛立國,上至國王夏至平民農奴全都是虔誠的佛教弟子。可是,這和他們的國家一夜之間忽然消失,真的好像沒有關係。
    說沒關係也不好,有關係也不好,我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尼瓊。
    幸好尼瓊沒再追問,而是道:“你們漢人,從秦始皇開始不都想追求長生不老嗎?古格國王也一樣。知道吧,他也希望自己長生不老。不過他又比秦始皇好上千萬倍。他希望自己的臣民也能與他一起長生不老。”
    腦子裡靈光一閃,我立刻想到了答案,向尼瓊求證道:“難道你是說古格國王找到了長生不老的秘密,然後帶著他的臣民一起永生?而且還是通過那個乾屍洞?”
    尼瓊笑笑:“差不多是這樣,不過當然不是通過乾屍洞。那個岩畫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一個國王帶著他的臣民走向另一個充滿金色陽光的地方。”
    我同意尼瓊的說法,如果真是那樣,當然通道也不會是那個乾屍洞,不管怎麼樣,它都不能讓人聯想到它能通往一個美好的地方。
    “不對,不對……”許之午搖著頭,道,“以我的看法,那洞裡的許多屍體似乎是為祭祀用的……”他還待再說下去,尼瓊一拍大腿,伸出大拇指,打斷他的話:“之午你果然好聰明!”
    “我……”許之午還待謙虛兩句,尼瓊不給他機會,緊接著道:“那確實是祭祀用的。在古格國王預備帶著他的臣民離開這個險惡的世界的時候,他下令找了罪惡的囚犯來作為祭品,只有消滅了罪惡,才能打開永生之門。”
    “你的意思是古格王朝的人已經在另外一個永生的世界裡了?”我大奇,問道。
    尼瓊點點頭:“是。”他頓了頓,又道,“說到這裡,也就不瞞兩位兄弟了。當初上頭派我們守在這裡,為的就是這件事。當然——你們不要亂想,以為上頭想長生不老。他們都是大智慧的人,豈會不明白人終有一死這個道理。上頭只是想找到永生的秘密,用以控制整個紛亂動盪的藏區。”
    此話一出,我簡直不知道怎樣表達自己的驚訝,原來尼瓊他們十三戶人守在古格遺址旁,竟是為了幫皇帝找長生不老的秘密,雖然尼瓊一再的掩飾說皇帝沒有這個意思。可是,他越是解釋越說明事實就是如此。鬼都不可能永生不死,都還有六道輪回,人怎麼可能長生不死??
    原來這一切都是個笑話,尼瓊他們在守護一個笑話,我悄悄從軍區醫院溜出來,跟著許之午跑到紮不讓村來找到的也是一個笑話。
    “哈哈,原來是這樣。”我真的覺得好笑,於是大笑。
    許之午見我失態,連忙給我使眼色,叫我收斂些。
    尼瓊不以為意的道:“沒關係,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許之午接連扯了幾下我的衣服,我才停住笑,“尼瓊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介意。”我意識到自己有些輕慢,連忙正色向尼瓊道歉。
    “你看你,之午和小羅,你們兩個這麼見外……我介意什麼,你們是拉巴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尼瓊臉色沒有絲毫不快,道,“我知道這事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會相信長生不老呢……不過,有句話我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強巴恪山上有座地獄的門,裡面住著沒臉的魔鬼。’”
    又是這句話,我已經聽了無數遍。“聽過。”我頷首道,“不知這和岩畫上古格王朝的消失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尼瓊道,“沒臉的魔鬼身上有種東西,乃是從長生不死的世界裡跑出來的。知道吧?”
    我一愣,難道他說的是無面身體裡的水晶黑蠍子?“怎麼會這樣?”我和許之午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就是這樣。沒臉的現世並不是好事,必定引起活.佛.轉.世的混亂。”尼瓊神色凝重,道,“小羅,你殺死過無面的事,拉巴已經給我講過了。我想問你,那沒臉的魔鬼身體裡究竟有什麼東西呢?”
    “蠍子,黑蠍子。”我十分不願意別人再提起強巴恪山上的事情,短短的回答他幾個字,就不再說話。
    尼瓊察言觀色,知我不願意提起,不再追問。轉而回到剛才古格國王的話題上去。“要真是那樣,古格王朝的臣民們身體裡不都是有東西,才能長生不老?”他問。
    “怎麼會……”許之午話只說了半句,忽然硬生生打住,他神色變了變,低聲道,“小羅確實碰見過沒臉的魔鬼,而且還不止一個……這就是說……肯定有長生不老永生不死的世界?而且那個世界和我們這個世界還有通道,所以古格王朝才能通過這個管道一夜之間消失?那麼……那麼……”說到最後那麼兩個字的時候,許之午的聲音激動得有些發抖了,“那麼要是我們找到這個通道,我們不也就可以長生不老了嗎?”
    可是我不這麼想,我碰到過無面是真,可是要讓我就此相信真的有長生不老的地方,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也許吧。”尼瓊顯得不那麼激動,略略有些惋惜的道,“古格人都長生不老了。可惜,可惜那個做金眼銀珠的古格匠人,他本來有機會長生不老的。”
    “本來有機會?”尼瓊又是話中有話,人要真的長生不老,幾千年幾萬年的重複經歷滄海桑田悲歡離合,那將是一種怎樣的折磨?我受不起折磨,只願眼前這一世安穩就好。至於永生不死的夢,還是留給那些貪戀紅塵的人去做吧。想到這裡,本來想起自己開始對那做金眼銀珠的古格匠人本來就十分好奇,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打聽他的情況,現在聽尼瓊的口氣,他似乎知道些關於他的事情了,於是問尼瓊,“有什麼機會?跟著那個國王去長生不老世界的機會?”
第九章 古格大祭師
    “不對,時間上算起來不對。wWw.拉巴家的農奴,他爺爺那個時代。算起來那農奴再老,也不可能是早在二三百年前就消失了的古格王朝的人,只能是他的後裔。”許之午道。
    “當然那個農奴只能是古格人的後裔。”尼瓊道,“但是他不是普通古格人,他是會做金眼銀珠的匠人,把他放到古格王朝去,他就是會做古格銀眼的人。你們要知道匠人在古格王朝非常有地位十分受人尊敬。”
    如果真是這樣,古格國王真的是帶著他的臣民去了一個永生不死的世界,那就沒有理由不帶著會做古格銀眼的匠人去了。那拉巴家的那個農奴又怎麼沒有去呢?這好像有些說不通。而且尼瓊的話好像也帶著些漏電疑點了,且不說其他的,但就金眼銀珠而言,這麼貴重的東西,他怎麼可能忽然一時高興就賣給拉巴了呢?還有岩畫的事情,我總覺得尼瓊刻意回避了什麼……總之,我有種預感,眼前這個看似爽朗老實的人,也許真實面目並不如此。
    “那怎麼古格國王不把那個農奴的祖先也一併帶走?”我到底沒有忍住,還是問了這句話。
    拉巴先是一愣,接著神色自若的道:“一個國家上上下下幾十萬人,國王哪裡可能一一照顧到。而且,你們也許還不知道一件事。不僅古格王朝有一個制作古格銀眼的匠人沒有跟著他們的國王去另外一個世界,而且還有一家大祭師也選擇留在了我們的世界裡。據我所知,這家人現在也在西藏,不過他們家的人並不喜歡抛頭露面,所以沒幾個人認識他們。”
    這下輪到許之午驚訝了,他驚呼起來:“什麼?你說古格王朝還有臣民流落在西藏?”他臉上頓時樂開了花,“尼瓊大哥,你無論如何也要帶我去拜訪下這家人……這手資料一發佈,全世界都會轟動……哈哈,到時候我老許的大名,將和布達拉宮一樣傳遍全世界。”
    我不僅也跟著笑了起來,不為其他,許之午不會天真到這個地步,尼瓊說什麼他就相信什麼吧。要真是有古格後人在,憑我們現在的研究實力,就算他們住在月球上,那還不是早就把他們找了出來。
    尼瓊正色道:“之午,你要我帶你去找他們,那也不難。只是……”說道這裡,他有些為難的樣子,道,“只是古格人信佛是出了名的。我又不是正宗的佛教弟子,又和他們非親非故,沒有任何理由,貿然帶個生人去見他們,總有些不便。”
    許之午急不可耐的問:“那要怎麼才能見到他們?”
    尼瓊低頭想了一陣,欲言又止。許之午更是著急了,“究竟要怎麼樣才行?”
    尼瓊顯得為難之極,“總得帶上個禮物去見他們吧。”
    說來說去,原來是想趁機索要財物,他尼瓊也太小看人了吧,且不說連我這樣沒怎麼在社會上混的人,都知道他此言別有深意,更不用提許之午這樣的老江湖了吧。
    果然,許之午也聽出尼瓊話裡有話。“禮物?”他問道,“什麼禮物?”
    尼瓊一臉局促,吞吞吐吐的,道:“古格人十分念舊,要帶些現在這些金銀珠寶去找他們,他們未必肯接受……要是……要是……帶個古格的舊物去,那自然又是另外的說法了。”
    古格舊物,尼瓊他們守著的不就是古格遺址嗎。要找個舊物還不簡單,隨便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古格的舊物。“那去遺城裡找個東西帶去給他們就可以了。”我道。
    “小羅兄弟,要是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就好了。”尼瓊苦笑道,“大祭師在古格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的人,什麼樣的金銀財寶沒有見過,這古格廢城裡的東西他要稀罕,有看中的,早也差人來取了,何必等到我們送去……你以為隨便帶個俗物去,就能入他的法眼麼?”
    看來尼瓊是打定主意要掉我們的胃口了。“那你認為帶什麼去比較好?”我對他的疑心越來越重了,沉聲問道。
    “這個……這個……”尼瓊看了看我們二人,還是為難的道,“我說出來,又怕你們說我故意刁難。”
    “怎麼會呢。”看許之午的樣子,只怕現在尼瓊叫他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拿出去做禮物,他都會答應,“究竟要什麼禮物,尼瓊你快說。我許之午倒還有些人脈關係,找個寶貝也不是很難的事情。”他急急的道,生怕尼瓊馬上改變了主意,不帶他去找古格後裔。
    尼瓊又低頭想了會,半晌,非常為難的道:“我說這個,你們要是覺得不能接受,那就當笑話聽,笑過就罷了。要是能聽進去,那再好不過……是這樣的,我開始不是說過的嗎?古格人都是虔誠的佛教弟子。他們所膜拜的佛乃是大名鼎鼎的古格銀眼佛。其他佛像,他們一概不拜的。而古格銀眼,除了現在被發掘出來收藏在博物館的裡的以外,另外的早就被他們的國王帶到另外一個世界裡去了……”
    “不會吧?”我瞪大眼睛看著尼瓊,“你的意思是叫我們找個古格銀眼去給他?”開玩笑,古格銀眼豈是我們這些人隨便就能找到的,要真能那樣,它也就不是古格銀眼,而是普通的泥塑菩薩了。難道我們從拉薩到這裡來,他就以為我們有通天的本事?簡直擺明瞭就是說不帶我們去找那家古格大祭師。不帶就不帶,找什麼藉口!而且本來我們根本不知道還有古格大祭師流落在世的,他自己主動說出來,現在又是這樣的說辭!
    許之午,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一臉天真的給尼瓊解釋:“尼瓊大哥,你知道,古格銀眼是國寶級文物,我在考古界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都沒有聽說——即便是再大的官,他要不是專門研究這方面的權威專家,都不可能見到古格銀眼的。我……我的研究方向是藏族民俗文化和歷史,古格銀眼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的課題,連看一眼它的機會都沒有,哪裡還有機會弄出來給你……”
    尼瓊點頭一笑,道:“我知道。我並沒有說一定要古格銀眼。金眼銀珠——”他頓了頓,“其實也應該可以的吧。”
    “你……”聽到他這句話,許之午和我頓時無語了。金眼銀珠他自己先前不就有一個嗎?而且還賣給了拉巴。現在說拿著金眼銀珠可以去見古格大祭師的後裔,什麼意思?不擺明瞭叫我們去拉巴手裡買來嗎?原來轉來轉去,連著拉巴一起,都是在算計我們,變著法叫我們把他手裡拿尊金眼銀珠買走。
    想到這裡,我立時有些不快,微“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許之午那個笨豬,他還試圖和尼瓊討價還價,“尼瓊大哥,金眼銀珠那麼貴重的東西,現在又是在拉巴手裡,我們確實買不起,也沒辦法把它拿來給那古格人的。你看……能不能幫我們想想別的辦法?”
    “買???”尼瓊仿佛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許之午,“誰叫你去買它來?”
    “那你的意思是……”我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了,同樣吃驚的問他,“不會讓我們用些不是很光明正大的手法去得來吧?”
    “哈哈……”尼瓊忽然仰天大笑起來,“誤會誤會。都是誤會……都怪我沒有說清楚。”
    我和許之午對視一眼,不懂尼瓊究竟想說什麼。
    “我的是意思是,你只要帶上一對金眼銀珠去讓他看一眼就可以了,讓他知道你們是誠心的就行了。大祭師見了金眼銀珠,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尼瓊笑畢,道。
    “一對?”我又不懂了,拉巴不是只拿出過一尊金眼銀珠給我們看嗎?怎麼之前沒有聽說過金眼銀珠有一對。包括尼瓊在說起金眼銀珠來歷的時候,都只提到過送給升泰的那一尊。
    “尼瓊大哥,我完全糊塗了。”許之午道,“金眼銀珠只有一個,哪裡來的一對?”
    “當然有一對,不然我怎麼會說出這話來。”尼瓊正色道,“不過現在現世的只有拉巴家裡的那尊,另外的,不知流落何處。”
    靠.!說到底不僅要我們打拉巴家那尊金眼銀珠的注意,而且還要去找另外一尊根本不知道有沒有的金眼銀珠,這不明明就是拿我們當猴耍嗎?“媽.的!”我暗暗在心裡問候他的祖.宗,臉色也不由得有些慍怒了。
    可氣的是許之午,他還傻乎乎的道:“那尊金眼銀珠在什麼地方,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去找?”
    尼瓊高深莫測的回答他:“一尊出來了,另外一尊總會現身的。你們只需要密切關注跟拉巴做古董生意的人就可以了。”
    這麼說來,好像拉巴還不是很知情,他只知金眼銀珠的寶貴,卻不知它還有其他用途。不然聽尼瓊的口氣,他的意思好像是拉巴還會打算賣掉金眼銀珠一樣。
    我完全混亂了,根本不明白尼瓊想表達什麼意思。
    許之午也無話可說了,看著尼瓊,等他說下文。
    “我說得不明白嗎?就是你們找到兩尊金眼銀珠的時候,就可以找我幫忙想辦法去見古格大祭師。之午,見到古格大祭師,他隨隨便便動動嘴皮子告訴你一兩件事,你就可以立馬在考古界大放異彩,名利雙收。”尼瓊說到這裡的時候,兩眼放光,興奮之極。
第十章 交易
    許之午也跟著興奮起來,道:“果真是那樣的話,簡直太好了。WWw!”
    說罷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第二尊金眼銀珠已經找到了一樣。
    我不知道許之午究竟怎麼想的,尼瓊那麼明顯的耍我們,他難道不明白?
    閒談了一會,又很快到了中午,本來許之午的意思是打算在呆一些時間,多多打探一下尼瓊的口風,豈料一個催命電話直接叫我能有多速度就多速度的趕回拉薩去,不然就等著坐牢吃官司。
    電話是老李打的,聽起來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我嚇了一大跳,從醫院跑出來也是請過假的,按道理不會出事,更談不上坐牢一說。想再多問,可是老李並不直接回答,只不住的催促我趕緊回拉薩。我立刻明白他說話不方便。這一來事態更嚴重,哪裡敢再逗留,連忙拉著許之午向尼瓊告辭回拉薩。
    尼瓊客氣了一番,再三叮囑金眼銀珠的事,才讓我們走。
    一路上我坐立不安,實在不知道回去會有什麼事。一般犯了小錯,頂多就是關關禁閉,很少有人拿坐牢這事來開玩笑嚇唬人。想來想去,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有哪些行為犯得上坐牢去,可是老李又不是那種說話不知輕重,隨便開玩笑的人,……真是越想越亂。
    許之午見我憂心忡忡胡思亂想個不停,便安慰我:“沒關係,小羅。我好歹還有些硬關係在部隊的。你要真是遇到不能解決的事。給我說一聲,當哥哥的肯定竭盡全力幫你。”
    我苦笑一聲,沒有回答他的話。有些事是可以走關係託人情含糊過去,但前提是得是小事,沒有犯原則性錯誤。現在的問題在於,我根本不知道究竟哪裡不對勁,發展到要吃牢飯的地步。
    一路上許之午加足了馬力趕往拉薩,我焦灼之極,幾次給通信站的人打電話問情況,包括小舟在內,均閃爍其詞不做正面回答。再打給老李,他也含糊其辭。
    大家越是這樣,越讓我抓狂,幾近崩潰:有什麼事嚴重到這個地步,至於嗎?我羅某人雖不是好人,可一直規規矩矩,一不拈花惹草,二不作奸犯科……
    好不容易趕回了拉薩,我直奔軍區總醫院找老李。
    老李正在病房坐著發呆,一見到我,如釋重負,道:“謝天謝地,你總算回來了。”
    我哪有時間廢話,連忙問他怎麼回事,為什麼連小舟他們接我電話都含含糊糊的不說出個子曰來。
    老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有,才低聲道:“是日本那邊找麻煩來了。”
    “日本?”我一愣,“我和日本有什麼關係?”
    接著老李說的話讓我直接想跳樓,不,跳樓之前要把山.本他們碎屍萬段才能消我心頭之恨。他說山.本一夥人失蹤了,而他們那夥人有個傢伙被強巴恪山上洞裡的僵屍襲擊,受了傷,跑回日本去。然後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山.本他們的消息。他們的手機電報機完全沒有了半點音訊。然後那玩意兒人就跑去報失蹤,還說他親眼見到山.本一行人和某軍區的我在一起的。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完好無損的活活著出來了,而山.本他們失蹤了。我是最值得懷疑的人,因為山.本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算我,我完全有找機會幹掉他的理由和動機。然後鬼子那方通過外交手段找到軍區要人,並點名要我給出答覆。
    我聽完以後,氣得臉上青筋直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就憑他的一面之詞就要判我坐牢?”
    “不是,也不是這樣說。”老李見我火氣重,連忙安慰,“上面的頭頭需要你出來給個說法。主要這事已經上升到兩國邦交的角度上來說的了,所以……你先別急,我們先商量下怎麼統一個說辭才行。不然,我怕你要吃大虧。”
    原來軍區已經派人來找老李瞭解過情況了。老李說的是他同我一起去找失蹤的日本人,結果在一個地下洞穴裡找到了山.本,但就在那裡,我們遇到暗流,自顧不暇,哪裡還知道日本人去了哪裡。
    老李這樣的說法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因為我們進入了升泰墓的事情,都沒有對外人提起。大家都知道我們遭遇了無面,卻不知另外還有蹊蹺。
    不過饒是如此,我還是憂心忡忡。萬一為了顧及邦交,犧牲我這麼個小角色呢,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的類似事情。
    正心上心下時,許之午打電話來了。我鬱悶得都差點忘記了有他這號人了。
    “小羅,你沒事吧?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電話那頭,他的聲音流露出一絲關切。
    我搖頭歎氣道:“沒事,沒事……”
    許之午聽出了我聲音有些不對勁,連忙問:“究竟什麼事,你聲音聽起來不對勁。”
    這些事,我不能隨便亂說,於是苦笑道:“真的沒事……你多在拉薩四處轉轉,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嗯……不好意思,有機會的話我在陪你到處逛逛……手裡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下……改天再聯繫……好……再見。”
    掛了許之午的電話,我求助的望著老李,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要怎樣做。許之午剛才又在電話裡說起他有個鐵哥們是我們軍區頂能管事的人,可是……他在尼瓊那裡的表現確實不能讓我對他抱什麼希望,尼瓊隨便說兩句漂亮話,他就信以為真,還一本正經的和他討價還價,說簡單點,我懷疑他的智商。
    老李一臉愛莫能助,“羅技師,我沒遇到過上升到外交高度來的事情,說實話,我也是懵的。”他說。
    我何嘗不是,但……但懵能怎麼辦,還不是該交代的得交代,不然國際友人在我手裡出了問題,這種罪過不是寫個檢討就能解決的。
    算了,耗在醫院和老李也商量不出個什麼鳥結果來,回軍區去該怎麼還是怎麼樣,只要堅持自己被暗流帶出洞外的時候,還看見山.本和竹野這兩玩意是活生生的就可以了。至於其它,我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呢。再說了,他去報個失蹤,就能證明我把山.本殺了碎屍了?他不是同樣沒證據嗎?
    這麼一想,稍微放下些心來了,臉色也稍稍好一些,然後和老李商量,決定儘快先回去主動向組織坦白。老李一再叮囑我記住他說的話,萬萬不可兩人口供不合,那樣的話,兩人都要遭殃。我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把他的原話背了一遍給他聽,他這才放心的讓我走。
    出了軍區總醫院的大門,看到馬路邊花花綠綠的各色門面招牌,心裡忽然湧出中莫名的悲哀來,這些普通俗氣帶著熱烈的生活氣息的東西,離我那麼遙遠,遙遠得自己像是從火星來的——我的生活裡沒有柴米油鹽,除了一連串驚險古怪的事情和隨時擔心的工作調動外,根本連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也許這也是我一直不開心的原因吧,呆在部隊裡,遠離了俗世生活,少了許多普通人的簡單的快樂。
    真羡慕那個路旁一家小店裡買東西,大聲的和老闆為一毛錢討價還價的老太太……算了,於我,這是永遠也做不到的了。於是發了會呆,歎了口氣,打了個車準備回軍區。
    計程車司機見我穿著軍裝,和我搭話,言語裡全是崇拜和羡慕。其實他哪裡知道,我寧願做個像他這樣每日為生計奔波勞累的普通人,為一點小小的快樂的感動半天。可惜……算了,還有事情沒解決呢,我倒先傷春悲秋起來了。
    車子才到民族南路,有人給我打電話,一看是個不認識的陌生號碼。我禮貌的問好,那邊直接來了句:“是羅練嗎?你現在暫時呆在醫院裡,哪裡也不要去……你問我是誰?我是首長秘書……首長命令你呆在總醫院裡。相關檔我會叫人送到醫院給你。就這樣。”還沒等我回國過神來,那邊已經乾脆俐落的掛了電話。
    “回去……回總醫院。”我第一個反應是叫司機掉頭,然後給連長打電話,問是怎麼回事。他老人家把首長秘書的話重複一遍給我,一再強調叫我趕快回去醫院等著,說首長有另外的重要命令給我。
    剛給連長打完電話,許之午的電話又跟著打了進來,我一接起他就急急火火的大嗓門嚷嚷:“小羅,小羅,你趕緊呆在醫院,哪裡也不准去。我馬上來找你。”
    奇了怪了,軍區老大命令我呆在醫院,他許之午也來湊這個熱鬧。不過我也懶得問他為什麼了,反正我會在總醫院呆著,他要來就來。
    幾分鐘後,我又出現在老李的病房裡,他看見我回去,居然一點都不吃驚,還笑眯眯的指著他旁邊一張空床說,已經給我空出一張病床來了,讓我就安心住下。
    “怎麼回事?”我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老李裝作無辜的樣子道:“我不知道……不過,也許是有人看你長得帥,想招你做女婿也說不定。”
    “去你的!”我正事還沒解決,哪裡有閒情和他開玩笑,“老李,說真的,你來幫我分析下,為什麼一下子說要我坐牢,一下又叫我呆在醫院哪裡也不准去?”
第十一章 拉巴家遭賊
    “不知道,剛才護士過來給你收拾床鋪的時候,我也在想這個問題。WwW、QunabEN、coM不過……”老李的“過”字才說到一半,門邊就響起許之午的聲音:“小羅!太好了,你沒有亂跑。”
    他邊說邊走進來,看到老李,微微有些吃驚,道:“你是李增嗎?你好,我是許之午。對了……你怎麼沒出院?”
    這下輪到我們吃驚了,他怎麼知道老李的名字,問老李怎麼沒出院又是什麼意思?
    “我……”老李顯然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不速之客了。只得伸出去手去,與他握手,同時道“還沒請教你是……”
    許之午恍然大悟,道:“我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許之午,早就聽說了你和小羅兩人的光輝事蹟。”
    老李連忙客氣兩句。
    許之午同他寒暄兩句,還沒解釋他為什麼知道老李,就急急忙忙的掉頭問我:“你沒事吧?哪裡都別去,悄悄躲在醫院裡。現在日本那邊逼得很緊。”
    他怎麼知道日本那邊的事情?我疑惑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笑話,我怎麼不能知道。小羅,你以為誰有本事讓你安然無恙的躲在醫院享清福?是我——知道吧。”許之午頗有得色的說到。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他好像是說起過,說他有些硬關係在的。我本沒放在心上,結果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我說嘛,怎麼可能那麼大的事,忽然又叫我只管呆在醫院,哪裡也不用去,也不用向組織交代之類的了。原來是這樣!
    於是我連忙向許之午道謝。不料他手一揮,道:“先別謝我。我幫人可不是白幫的。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我和老李面面相覷,“什麼條件?”我問道。
    “醜話我先說在前面,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麼不好意思,我能幫到你的,就是今天一天能讓你安安穩穩躲在醫院裡。至於明天或者以後的——那我就不好說了。”許之午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精明和決然。很明顯不論他提出什麼條件,我都沒有討價還價的地,更不能拒絕。不然明天我就得去準備吃牢飯。如果他的條件不是很苛刻的話,我決定答應他,要是太過分的話,再商量商量。
    “你先說你是什麼條件。”我儘量不動聲色的說。
    許之午正色道:“我要你協助我尋找第二尊金眼銀珠。”
    原來是這事,我還以為是什麼難事。“好。”我毫不猶豫的回答。
    許之午面色一喜,道:“那再好不過。過兩天風頭過了,你立馬跟我去找……你已經答應我了,沒有反悔的餘地。”
    我有餘地嗎?我不禁苦笑道:“不反悔。”
    許之午聽到了我肯定的答覆,這才跟我說他如何如何向人求情幫忙,在如何如何的困難之下,才頂著風險給我找到了這個在醫院呆著,而不是去接受審訊的機會。
    我知道他所言非虛,連聲感謝。
    “算了,不用謝我,這是交易。我們的交易。我幫你,你就得幫我找金眼銀珠。懂嗎?”
    我只能再次苦笑。
    許之午劈裡啪啦的和我說完,終於得空,再次和老李攀談,問老李哪裡人,怎麼會和我一起去強巴恪山。老李避重就輕,一一作答。
    正事聊過,確定等風頭過了,我必須得幫許之午去找金眼銀珠以後。三人又閒聊了一陣,許之午不著痕跡的極力拉攏和老李的關係。老李一向老成穩重,沒摸清他的路數前,也只是不卑不亢的禮貌應對。
    許之午的表現讓我有些糊塗混亂,他和我談條件的時候,完全是一個精明冷靜的商人一樣,只要條件不和他的意,達不到他的目的,他可以立馬翻臉六親不認。可是是紮不讓村尼瓊哪裡,他被尼瓊三言兩語就騙得團團轉。比如說第二尊金眼銀珠的事情,尼瓊不過隨便說了那麼一句,他就屁顛屁顛的跑來叫我必須跟著他去找那玩意。可是,只有鬼才知道究竟有沒有第二尊金眼銀珠。
    儘管如此,我除了苦笑還是只能苦笑,想不被日本那邊糾纏惹上國際官司,除了去那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第二尊金眼銀珠以外,我別無選擇。
    許之午一直聊到開飯時間才回去。醫院的飯他當然應該吃不慣的,我也沒什麼好挽留的。他走時又一再的提醒我別忘了我的承諾,否則他將如何如何云云。擺明瞭赤.裸.裸.的威脅,我再反感也沒辦法,只能無奈的接受——被審訊的滋味不是那麼好受的。
    吃罷飯,我和老李仔細分析了一遍,發現許之午除了迫切的想找到金眼銀珠揚名立萬以外,確實好像是沒有什麼其他目的。對我也沒什麼不利之處。
    “那先走一步算一步,目前只要不把你弄去吃牢飯就是最好的了。”老李道。
    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心裡還想咯應得很。胡思亂想一陣,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只得以不變應萬變,先睡一覺,看明天事情怎麼發展吧。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算起來我的狀況也類似於軟禁了。不過居然根本沒有人來監視我——至少明處是沒有的。我試著往醫院外走,也沒人盤查,心裡大樂,連忙跑出去連吃了兩籠小籠包,然後才回病房。
    老李的身體其實也差不多了,不過是想偷懶才賴在這裡。見我還能隨意出去吃東西,他十分不滿:“你怎麼都能出去吃早飯,我還得躲在房裡裝病號?”
    沒人盤查我,事情就沒那麼嚴重了,心裡一下子輕鬆了下來,作出一副鄙視的樣子,回答老李:“那是人品問題。我人品比你好。”
    ……上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還是沒人來監視我。當然,我是個遵守紀律的好同志,所以還是乖乖的呆在病房裡和老李天南地北的神侃,打發時間。
    中午去食堂打飯,有病人似乎認識我,在背後竊竊私語,說這就是殺了沒臉的魔鬼的某某。我一聽,心想自己現在好歹也算個名人了,忍不住有些飄飄然。
    下午仍然是老李閒聊中度過,晚上給相熟的朋友打電話聊了一陣子。忽然發現這樣的日子還真不錯,雖然仍然還屬於嫌疑人的範圍,不過行動自由,還不用天天出那該死的早操。
    如此過了兩天,我漸漸覺得煩躁無味起來,尤其是天天還對著老李這麼一個大老爺們,真是半點興致都沒,他又不是很會說話的人,商量完正事,要再聊點別的,他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就算我循循善誘的先從他的家鄉談起,他都幾句話回答完我,就沒什麼說的了一樣。
    “嗯,信州是很出名。”“茅山是在我們那裡。”“我家裡有人是正宗道家弟子,但我不是。”“嗯……對……是……”
    差不多都是這樣簡明扼要的回答我。我漸漸覺得無趣,也不再沒話找話說。
    到了第三天上,終於有人來了,雖然是個我不怎麼感冒的人,但又不能得罪他,何況日子還那麼枯燥無味,他來了也算個調劑品。因此見到他在門邊出現的時候,我十分熱情的道:“之午大哥,你怎麼來了?請進請進。”其時我正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數有多少人會從我們病房前走過,他是第二十三個。
    許之午點點頭,和老李打過招呼,往我床沿一坐,神色凝重的道:“小羅,不好,出大事了。”
    有事就好,至少不用這麼無聊的過日子。於是我立刻來了興致,問他:“什麼事?”
    “拉巴家遭賊了。”許之午面沉似水。
    “哦……”我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遭賊是多麼平常的事情,於是懶洋洋的回道,“人沒事吧?只要人沒事就好。”
    “不是人有沒有事的問題。小羅,你認真點。問題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賊在拉巴家裡翻箱倒櫃,什麼都沒偷,連續兩天……而且……根據拉巴做刑偵的朋友到他家現場查看以後的說法,來的賊不只一個,不只一撥。”許之午道。
    “什麼?”我著實吃了一驚,“難道他們家有什麼寶貝被賊惦記上了?”話一出口,立即想到拉巴家的寶貝,出來金眼銀珠以外還能有什麼東西呢!
    果然,許之午道:“什麼寶貝?還不是金眼銀珠!”
    提到金眼銀珠,我立馬緊張了起來:“沒有被偷走吧?”
    “那倒沒有,幸好拉巴藏得好。”許之午說罷,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我怕的是來的都不是普通的賊。你看,拉巴家境殷實,要換做一般的小偷,隨便順手拿走他們家裡任意的一個擺設,那都能值不少錢。可是連著兩天,他家裡除了被人翻動,物價位置稍有變動以外,其他所有東西都完好無損。”
    那就擺明瞭不是沖金銀財寶去的了。拉巴不是才將金眼銀珠拿到手嗎?很明顯,賊想要的就是這個。
    不過,這麼簡單的道理許之午不可能沒看出來。他跟著就說了這事,說他認為是有人在打金眼銀珠的主意。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小羅,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這些小偷都是有來歷的。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許之午有些著急的道。[/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8

[size=4]第十二章 坐鎮拉巴家
    “我還是不怎麼明白。wwW,”我迷茫的看著許之午。
    許之午快要抓狂,“小羅,我是說有人在打金眼銀珠的主意,你……你這下明白了吧?”他道。
    “打金眼銀珠的主意?”我一愣,除了在場的三人以及拉巴和尼瓊,難道還有人知道金眼銀珠?不然,拉巴家怎麼可能接二連三的被小偷光顧。
    “是的。”許之午道,“百分之百肯定是打金眼銀珠的主意。拉巴現在每時每刻都心驚膽戰,生怕不知道從哪裡又冒出來一個小偷。”
    其實我還是稍微有點幸災樂禍,要是拉巴的金眼銀珠被偷走了,許之午沒辦法逼我跟他去找第二尊金眼銀珠,我自然就自由輕鬆了。他要硬逼著我去的話,我還可以狡辯說,只答應他去找第二尊,第一尊都不見了——怎麼去找第二尊呢!不過,表面上還是得裝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道:“那——拉巴怎麼辦?”
    “能怎麼辦?現在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能不見人就不見人,時時刻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金眼銀珠摟在懷裡。”許之午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所以,小羅,還有李增,我有個不情之請,請你們不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或者怎麼樣,一定要幫拉巴看住金眼銀珠,不然的話……總之我許之午可以死,金眼銀珠都不能丟。”
    “老李也去?”我道,而老李幾乎和我同時出口:“我也去?”
    許之午肯定的點點頭:“是,你們兩個。只有你們是最適合的人選。”
    有些莫名其妙吧。我不知道許之午腦袋怎麼想的,開始拉上我,現在又把老李也圈進來。
    “我不適合。”老李話說得斬釘截鐵,臉色卻有些猶豫。
    許之午豈能沒看出老李的猶豫,連忙道:“李增,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請你們幫忙……而且……總之,不會讓你們白幫忙的,肯定有好處……”
    我聽得這話,不由得冷笑一聲:“有什麼好處,金山銀山?還是長生不老?”
    許之午尷尬的道:“不是這個意思……我許某人絕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們這次幫我,以後肯定有用到我的地方,只要你們開口,我絕不皺一下眉頭。”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你們不用懷疑我的能力,小羅這次的事,你們都看到了的。”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半懇求半威脅,要是我們不答應的,他還可以通過其他途徑逼著我們答應。換句話說,他現在好言相求,那是給我們面子。要是我和老李不識趣的話,那就不能怪他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最恨別人威脅我,尤其許之午他還這麼明顯的威脅,簡直就是把我羅某人當成了什麼東西!一想到這裡,對許之午一點好感立刻蕩然無存,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不答應也得答應了哦?”
    話才出口,老李竟然咳了聲嗽,然後給我使眼色,意思叫我別亂說,然後又有些賠笑的口氣對許之午說:“小羅年輕,不太會說話,你別介意。”
    許之午爽朗的一笑:“小羅什麼性子,我和他相處過,自然明白。我是粗人,說話喜歡直來直去。我把話挑明,總比變著法把你們算計進來好吧?要真是算計,那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我不喜歡那樣做,就像關於小羅和日本人的事一樣。我去請人壓下來了,然後他必須答應幫我去找第二尊金眼銀珠。說話做事都在明處,雖然小人了些,但好歹是擺明瞭的。”
    他這麼一說,我立時無語起來,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邏輯,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不過……似乎又不是沒有道理。真小人總比偽君子好,何況,他的行徑也不是那麼卑鄙無恥不能見人。想到這裡,我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不過仍沒有說話。
    許之午又懇切的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請你們兩位去尼瓊家坐鎮一下,讓他過上兩天安生日子,不要隨時都有小偷去家裡就可以了。”
    “我們去?”老李道,“我們去能鎮住小偷?你這是開玩笑吧?”
    許之午正色道:“不是開玩笑,現在你們倆都算是名人了,誰不知道你們從強巴恪山沒臉的魔鬼手下安然無恙的逃了出來。要是你們去拉巴家,你說,有哪個小偷膽子那麼,敢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作壞事。”
    不得不說,許之午這幾句話連捧帶吹,高帽子一帶過來,我心裡立馬舒坦了許多。
    “你讓我們想想,晚點給你答覆吧,怎麼樣?”老李道。
    許之午見我沒表態,有些不放心的說:“那小羅的意思是?”
    我頭也沒抬,道:“我能有什麼意思嗎?”言語中對他還是頗為不滿。許之午訥訥的道:“那我先出去轉轉,你們倆合計合計再給我答覆。”說罷,又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才出門去。
    等許之午一走,老李就問我:“羅技師,你怎麼看?去還是不去?”
    我冷笑道:“這由得了我們做主嗎,就算是現在在這裡說了不去,他許之午不知道會去找個誰誰誰說兩句話,我們還不是一樣得乖乖的去。”
    老李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反正躲也躲不過的,不如就借著這個臺階答應了他,免得上面有人來找我們說話。你看呢?”
    我沉著臉點點頭,表示答應。老李也就不再說。饒是如此,我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而且,老李好像有些反常,他平時不是這麼愛管閒事的人。在強巴恪山上,那也是逼不得已,他才上山進洞的。怎麼所有的事情都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的感覺呢?包括老李和許之午,他們給我的感覺就像在山上見到卓瑪央金時一樣。
    說道卓瑪央金,我又想起她在墓室裡,淒然的對我說喜歡我的那種神情。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喜歡我,但從來沒見過那麼深情和絕望的眼神,這一輩子我都忘不了。
    ……
    一會兒,許之午回來了,滿臉期待的等著我們給他答覆。老李很爽快的說答應了,只是不能馬上去拉巴家,還要請假才行。
    許之午急衝衝的道:“哪裡還有時間請假,這些事交給我去搞定就好了。現在馬上就去拉巴家,他已經快要發瘋了。”說罷拉著我們二人就往門外走。
    還是去八廓街。
    快到拉巴那個黃金批發的店面前時,正好遇到紅燈,許之午連想也沒想,直接就準備過去。哪知路中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群白皮膚藍眼睛的歐洲人,老老少少,有男有女,八廓街上本來遊人眾多,見到世界各地的遊客都不奇怪。許之午不耐煩的按著拉喇叭,慢慢朝前開,那群歐洲人見我們的車見紅燈居然不停,他們顯然嚇了一大跳,左右猶豫退讓,不知道如何讓車。
    許之午沒好氣搖下車窗,大聲用英語叫他們讓開。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年輕男人誠惶誠恐,似乎又帶爭辯和解釋的到車前來,說什麼——不是英語,不知道是什麼語言,我完全聽不懂。
    許之午居然也操著同那些人一樣的話回答了幾句,不過言語中全是不耐煩。那年輕男人說了兩句也就自行走開,臨走的時候,掃視車內的我和老李一眼,眼神十分犀利。我只道他是憤怒我們闖紅燈,也就沒往心裡去。
    囉嗦的這麼會時間,已經是綠燈了,許之午急不可耐的加大馬力朝拉巴家開去。
    黃金批發這幾個字依然財大氣粗的橫在門楣上,不過店門只開了捲簾門中的一個小門,沒有營業,只有一個十**歲的藏族小姑娘百無聊奈的坐著那裡看著牆上的掛毯發呆,店子裡冷冷清清的。拉巴也沒有像上次那麼熱情禮貌的在門口來接我們。
    許之午鎖上車,帶著我們彎腰從小門裡鑽進店裡,也不管那小姑娘,逕自回身把小門鎖好,然後站在樓下大聲叫:“拉巴!拉巴!救星來了。快出來!”
    沒有人回答,只聽得一陣“咚咚”的下樓梯的聲音,接著拉巴出現在我們面前了:幾天不見,他迅速的消瘦了下去,雙眼深陷,嘴唇上全是幹焦的皮。
    “羅練,李增……謝謝你們,真是謝謝你們。”拉巴彎腰九十度的向我們鞠躬,聲音沙啞。
    我對於爽朗熱情的拉巴極有好感,現在見他這樣,心下十分不忍,連忙扶住他,問他怎麼會這樣。
    拉巴看了一眼坐在櫃檯邊的小姑娘,似有難言之隱,苦笑道:“去樓上慢慢說。”
    我們一行四人上樓去,也不見拉巴老婆等人出來給我們倒茶,藏族的規矩是客人一到家,必須獻上哈達倒上酥油茶,可是拉巴帶我們一上樓,連忙二話不說,往那類似沙發的東西上一倒,道:“羅練,李增,你們來了,我這顆心就放下來了……對不住。我先睡一覺……之午,你幫我招呼下客人。”說罷真的閉上眼睡起來。
    許之午去衣帽鉤上取了件藏袍搭在拉巴身上,就這麼短短幾秒鐘時間,拉巴已經打起鼾來。
    許之午苦笑著說:“他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合眼了。你們不要怪他失禮。”
    我和老李連忙道“沒關係沒關係。”
    “小羅,李增,你們看到拉巴的樣子,應該明白我做小人的原因了吧。事態不是一般的嚴重,拉巴已經叫他老婆帶著孩子躲去其他地方了。”拉巴睡覺,許之午是半個主人,一邊說一邊去給我們倒水,“還有,剛才那個德國小夥子,他看我的眼神十分奇怪。”
第十二章 德國人
    第十二章德國人
    原來那幾個歐洲人是德國的,看來許之午還頗有些才學,竟能用德語同他們交談。WWw!說起來倒也是,那個德國小夥子臨走前,十分犀利的掃視了老李和我一眼。我當時還沒往心裡去,許之午一說,我就記起來了。
    “是是,我也這麼覺得,不過要具體說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我道,“不過幾個遊客嘛,能怎麼樣,管他呢。”
    許之午歎了口氣道:“但願是我多想了,事情應該沒得這麼複雜。”他話中有話。
    我聽他的意思是那些德國人還有蹊蹺,看了一眼老李,他緩緩的搖搖頭,示意我先不要亂說亂問。反正許之午要想和我們親密無間的合作,他知道的事情肯定都得告訴我們,不然,只怕等到出事了,大家全都會亂套。
    果然,許之午是聰明人,他想了想道:“小羅,李增。有些事我必須給你們說清楚……這些事太複雜了,我本來不想說的,可是……我仔細想了下,總覺得那德國人看我的眼神不對勁。因為二戰的時候,我祖父再次進藏,就在西藏碰到過幾個被當時還是英屬印度抓住又逃脫的德國人,他們自稱是德國推銷員,我祖父也他們打過不少交道。”
    這未免有些太牽強,我道:“你的意思是那群德國人有可能也知道金眼銀珠?”
    許之午點點頭:“不但他們知道金眼銀珠,恐怕他們突然擋在路中間都事先有預謀,而且我還懷疑他們認識我們幾個人。”此時的許之午,沉著冷靜,聰明而有城府。全然不似在尼瓊家的那般白癡。
    老李接過話去道:“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拉薩街上隨便都能碰到好多外國遊客,白皮膚黑皮膚都有。”
    “……”許之午猶疑了下,又斷然道,“不會,他的眼神太奇怪了。名義上是來搭話問我布達拉宮怎麼走,其實眼珠子上下左右亂轉,眼神飄忽不定,擺明瞭心裡有鬼,在說謊。”說罷,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寧願自己是想多了……可是……算了算了,諒他幾個人生地不熟的洋鬼子也不能在拉薩幹出個什麼壞事來。”
    我沒有吭聲,心裡總有些不以為意,認為許之午多想了。就算他祖父當年和德國人一起見過金眼銀珠,那又怎麼樣,總不能就此說凡是來西藏旅遊的德國人都心懷叵測吧。
    許之午說完,問我:“小羅,你怎麼看?”
    我搖搖頭,道:“沒那麼巧吧?”
    許之午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大概許之午的膽子也被嚇細了,疑神疑鬼的草木皆兵。
    拉巴睡得極為香甜,鼾聲一陣高過一陣。在這樣的環境裡商量事情,總有些搞笑的感覺。許之午之前把拉巴家裡說得如何如何的兇險,我本來多緊張的,結果被拉巴的鼾聲一擾,反而輕鬆了起來。更何況,大白天的,屋子統共四個大男人,再厲害的小偷也不敢貿然前來吧。
    這麼一想,於是對許之午道:“你也休息下吧,估計你也沒睡好。屋裡有我和老李在,盡可以放心大膽的睡覺。”
    許之午苦笑一聲:“我如何睡得著。拉巴的金眼銀珠已經惹出不少事情來了,你不要以為現在看起來風平浪靜的,其實說不定我們房頂牆角都潛藏著小偷。”他邊說邊抬起頭有意無意的瞟向屋頂和牆角,似乎真的有小偷一般。
    我覺得許之午真是小心得有些過分了,金眼銀珠才從尼瓊家轉到拉巴手裡幾天時間,怎麼可能那麼快連德國人都知道了。
    不過……許之午一口咬定德國人也在打金眼銀珠的注意,莫非德國人也對古格大祭師感興趣?想到這裡,於是就問許之午是否如此。
    “差不多可以這麼說。”許之午道,“因為我祖父,包括後來我父親都告訴我說當年那幾個和我祖父打交道的德國人不簡單。他們應該是希.特.勒.派到西藏來,尋找長生不死秘密的特別行動小組成員。”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我有些不能不接受許之午說的話,於是問道:“證據呢?什麼證據可以證明?”
    許之午一臉驚詫,道:“小羅,難道你不知希.特.勒.曾經派人來過西藏嗎?這個計畫是希.特.勒.手下一個心腹頭目希姆萊提出來的……我以為你們都知道……”
    我哪裡知道希.特.勒.還做過這樣的勾當,連忙問許之午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之午道:“如果沒有希.特.勒.的這個舉動,我又沒發神經,一見到德國人就緊張得很。”說完這話,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後給我們講述希.特.勒.當年的派人進藏的原委。
    原來希.特.勒.手下有個非常頑固的邪教主義者希姆萊,他堅持認為西藏人是日爾曼民族的祖先———亞特蘭蒂斯神族的後代,於是派出特別行動隊進藏,期望能找到亞特蘭蒂斯神族在西藏存在的證據,並進一步根據亞特蘭蒂斯神族的傳說來打造一個能改變時間,擁有不死軍團的強盛帝國。
    當許之午說到“不死”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乾屍洞裡的岩畫——頭戴金冠的古格國王,帶領著他的子民走向光芒四射的不可知的物體裡。那物體會不會是長生不死的所在呢?假如真能長生不死的話。而且,尼瓊不是也堅信古格王朝的臣民都長生不死了嗎?這些連在一起一想,似乎不是純粹的巧合。
    許之午也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他說:“尼瓊好像也說過長生不死的話,不知他究竟知道多少,要是他真如我想像的那樣,知道所有秘密的話,那我今天碰到的德國人就肯定大有來頭了。”
    “算了算了,希.特.勒.都死了多少年了,不會他手下的後代還試圖繼承他的遺址,要來打造什麼不死軍團吧?現在什麼年代了,隨便一枚導彈之類的東西,再不死的東西都得變成灰。”我見許之午還在糾纏德國人的問題,有些受.不.了他了。
    許之午也知趣,見我不耐煩,立即不再說這事,轉而去說尼瓊:“尼瓊也真是,好好的金眼銀珠自己不放著,偏偏就要賣給拉巴。真是……好歹也是祖傳之物,這麼輕易就賣了……”
    結果他話才落音,說曹操曹操就到——他手機非常及時的響了起來,是尼瓊打的。問許之午在拉薩沒,他打算就這兩天到拉薩,看望下拉巴兄弟和他,順便請他去仙足島吃最正宗的藏餐。
    許之午一接尼瓊的電話,立刻又變得有些笨拙,從剛才他分析德國人的樣子來看,這笨拙多半是裝的。尼瓊很坦白的把他能說的都告訴了我們,許之午何以還有存有扮豬吃老虎的意思?這點我真的不明白了。
    接完尼瓊的電話,許之午立即又恢復正常,和我們說了些不相干的閒話。我和老李也有一搭沒一搭的附和他。
    閒話扯來扯去,不知怎地又扯到古格遺址上去了。許之午道:“尼瓊說古格王朝還有個大祭師流落在人世。這話我很相信。”
    我和他剛剛相反,完全不相信尼瓊這話。古格王朝消失那麼多年,就算當時有個大祭師沒跟著其他人一起消失,但這麼幾百年過去了,他就算有後人在世,也是面目全非了,說不定甚至他的後人根本連自己是古格後裔都不知道。因此有些不以為然的道:“誰知道那大祭師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古格人。”
    老李也點頭附和道:“羅技師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許之午道:“我相信有的東西,肯定就有了。”見我們一臉迷茫,他又道,“這是一向的直覺。雖然我的研究需要嚴謹,但直覺必不可少。”他都這麼說了,我們也不好追根究底的問,於是又另外扯了話題,誇拉巴家裡的擺設保留了最傳統的味道,富貴奢華熱鬧和氣。這也足可見我們多無聊了。
    拉巴一覺睡到天黑,期間醒了一次,結果睜眼看了我們三人一眼,又放心的睡了過去。可是醒來以後,他一見天黑了,立刻變得愁眉苦臉起來。“小羅和李增必須回去了……怎麼辦……怎麼辦?”
    我明白他的意思,怕我和老李走了,屋裡又有樑上君子來訪。可是,我們規定不准夜不歸宿,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隨意違紀,何況一下午許之午竟是說些疑神疑鬼的東西,全然沒有一點證據。我心裡也有些煩了,就打算打著這藉口趕緊回去。
    哪知許之午竟然神通廣大之極,我和老李都已經向拉巴說告辭的話了,結果連長一個電話打過來:“羅練,你和李增最近幾晚上不用回來報導點名。就在拉巴家裡住下……你怎麼這麼囉嗦,問我是誰的意思?誰的意思,上面老大的意思,明白了不?這是命令!”
    既然命令都出來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只得萬分不情願的留下來。反觀老李,他倒是一臉坦然,隱約帶著點竊喜。
第十三章 又見尼瓊
    許之午這個人,我簡直不知如何去評判他,完全可以說他是個小人,但他在小人行徑之後總有些讓你覺得他還是個好人的舉動。wWW。比如連長的電話之後,他立即很誠懇的向我們道歉,說不用命令壓的話,我們肯定要走。而他確實沒能力保護金眼銀珠。總之說得情真意切,言辭感人,我再生氣也拿他莫可奈何。
    拉巴也不住的向我們賠罪道歉,但不管怎樣就是不准我和老李走。沒辦法,在委屈也只有受了,當晚也就留在了拉巴家。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我就醒了,拉薩比內地天亮得要晚,七點的時候天都還是灰濛濛的,外面不斷傳來誦經的聲音,那是早起的人們在朝拜。於是翻來覆去的再也睡不著,準備去大昭寺附近轉轉。
    我輕手輕腳的坐起來,怕打擾到老李。豈知我剛伸手拿外套,他就醒了。甕聲甕氣的問我:“羅技師,你去哪裡?”
    “去大昭寺轉轉,你睡吧。難得睡懶覺,晚點我回來找你就是。”我低聲道,怕吵醒許之午他們。老李聽我這麼一說,翻了個身,不再多問,繼續睡去。
    拉巴家裡大昭寺廣場不過幾步路的樣子,剛一拉開捲簾門,一股強勁的冷風撲面而來,凍得我直打哆嗦。路上已經是密密麻麻的朝拜的人,個個似乎都沒覺察到清早的寒冷。把領子豎起來,儘量將脖子縮進衣領裡,我像一個怕冷的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一樣縮手縮腳的朝大昭寺走去。
    不過一兩分鐘時間就到了大昭寺廣場。廣場賣藏香和經幡的小販密集的圍在兩個大香爐前,一見人過去,連忙湊過來是否要買香,還十分誠懇的說香才一塊錢一袋,大昭寺周圍供五個大香爐,五塊錢足夠。我本來想湊合著買幾袋草藥做的藏香扔進香爐裡去,可是一看到地上匍匐著的虔誠的人們,想著要在他們五體投地的當兒站在他們前面上香,終究有些不妥,想了想,於是作罷。只是隨著人群繞過這兩個香爐,進而去找其他三個香爐。
    天還沒完全亮,路上全是潮水一樣黑壓壓朝拜的人,人們一邊走一邊不住念經,耳邊縈繞的全是聽不懂的念經聲。有個類似於苦行僧一樣的喇嘛,我從他身邊經過時,有人給他錢,他錯愕的接過去,然後繼續叩拜如初。還看見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四五歲模樣,跟著大人一起,十分老練的三步一叩拜,完全五體投地,一點不偷懶。也有人對一路沿街的商戶門面也畢恭畢敬的叩拜,我有些愕然,不知這是何道理。
    拉薩的商鋪一向開門比較晚,可是大昭寺周圍的小商販已經早早的擺起了攤,有人吆喝,也有人大聲的唱念經文。
    看著周圍的這些虔誠的人們,我突然覺得十分的可喜親切。這些都是活生生熱鬧鬧的生活,不都是自己所沒有接觸到的嗎?
    漫無目的的隨著人群走,不過十分鐘時間,竟圍著大昭寺轉了個圈。又回到了廣場正面的大香爐前面,依舊還有黑壓壓的人群的叩頭。又有小販湊過來問我是否買經幡:“買一個,才十塊錢,可以幫你綁(到旁邊專門綁經幡的柱子)上去。很靈的。”
    我有些茫然,就算這經幡綁上去十分靈驗,可是那一刹那腦子居然完全是空白的,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願望需要實現,好像沒有。於是搖搖頭,返身往回走。
    走出大昭寺廣場,離拉巴家還有一兩分鐘的時候,居然又碰到一群歐洲人,男女老少都有,低聲在交談什麼。因為許之午扯德國人扯了大半天,我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語言是否是德語,不過還是多瞟了他們幾眼。天還沒完全亮,看不清他們的面目,不過其中有個年輕男人見我看他們,友善的咧開嘴沖我笑了笑,還用英語給我打招呼:“Hello!”我同樣回了他一句,便不再多想,朝拉巴家走去。
    回到拉巴家裡,大家都還在睡覺,我依舊輕手輕腳的進到我和老李睡的屋子。老李已經穿戴整齊了,正坐在床沿上發呆。見我進去,連忙道:“羅技師,你回來了?這麼快?”
    我點點頭,跟著往床沿上一坐,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話。
    一會兒,許之午和拉巴也醒了。拉巴十分抱歉的說家裡沒女人,藏族男人從來不會進廚房做飯的,所以只能委屈我們去外面隨意吃點早餐。
    這些我們當然不介意,於是客隨主便,隨意找了個小館子解決早餐問題。要是單純的吃完早飯,那當然沒什麼好說的了。但問題在於,我們居然在路上又碰到一群歐洲人。此時天已經完全大亮,有個年輕男人看見我,咧開嘴沖我一笑,笑容十分熟悉,我立即回想起來——他們敢情就是我在大昭寺廣場邊碰到的人。
    不過那年輕男人沖我一笑之後,便隨著大家走了,估計是彼此英語水準都有限,不能搭話吧。我也沒多想。
    倒是許之午,他念念不忘這事,吃完飯回到拉巴家裡,他問我:“小羅,你和早上碰到的那群外國人認識?”
    我道:“怎麼可能!只不過是我去大昭寺的時候,恰好碰到過他們,然後那年輕人給我說了個‘hello’,我回了一句,就這樣。”
    許之午聽完,自嘲的道:“看來我真是多想了。哎……這樣下去神經都要崩潰了。”
    拉巴內疚的看著我們:“真對不起。”
    許之午搖搖手道:“和你沒關係的。”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問拉巴,“尼瓊說他準備來拉薩,就在這兩天。你知道不?”
    拉巴一聽到尼瓊,有些猶豫的道:“他也給我說過……我在想,乾脆把金眼銀珠還給他算了。他只要退我一半的價錢就行了。這玩意兒真是不祥之物,一給我,就引得我寢食難安,連老婆孩子都不敢留在拉薩。你說你說,我還留著幹什麼!”最後,拉巴已有些激動了。
    許之午沒吭聲,我和老李也都沒有說話。
    拉巴說完,又有些戀戀不捨的樣子,說:“要真是還給尼瓊……”
    許之午不客氣的打斷他:“買都買了,哪有反悔的說法呢!”
    拉巴尷尬的一笑,不再提此事。
    ……
    差不多快到傍晚的時候,尼瓊來了。我們幾人在樓上聊些不著邊際的話,結果他就逕自上樓來了。不過還是十分有禮貌的站在門邊輕輕敲開著的門,問:“拉巴,我可以進來嗎?沒打擾到你們吧?”
    我們不料他來得如此迅速,齊齊回過頭去看他。要換做其他人,肯定被我們這樣齊刷刷的一回頭,肯定不自在起來。不過尼瓊卻沒事人一般,鎮定自若的進來,然後和每個人握手打招呼,十分有禮貌,十分有大家風範。
    話說尼瓊一來,大家的話題立即轉移到他身上去了。問他一路是否辛苦,來拉薩何事等等。尼瓊有條不紊的一一作答,說路上沒什麼辛苦的,來拉薩主要是想念拉巴大哥,而且也想看望下我和許之午這兩個好朋友。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立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忽略了在我旁邊的老李,於是連忙又向老李做自我介紹……客氣而又誠懇。
    一席話扯完,天已經黑了,尼瓊堅持要請我們去仙足島一家正宗藏餐吃飯,“那家老闆可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去了肯定是上最好的菜。山南的野豬,亞東的魚……這些都是小意思。懇請你們無論如何也要賞臉。”
    話說到這份上,我們自然不能推辭。於是許之午開著他滄桑的越野車,載著我們往仙足島去。半路上的時候,尼瓊給人打電話:“次松……對對,我來拉薩了,帶了幾個朋友過來……是是是,你把你們那最好的東西都替我準備起……嗯,連我一共五個人……好。”簡單幾句就交代完畢,也不似和我們說話那般客氣禮貌,想必是十分鐵的哥們。
    拉薩不大,從大昭寺到仙足島尼瓊朋友的藏餐館,二十分鐘時間都沒要到。車子一駛過仙足島的橋,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穿著褐色大衣的藏族漢子在橋那頭站著。尼瓊指著前面道:“前面那個穿大衣的人,就是我朋友次松。”
    許之午加大油門開了過去。尼瓊把手伸出車窗,朝次松揮舞。次松立即笑眯眯的迎上前來。
    次松的藏餐館就開在仙足島拱橋往左拐一點的地方。我們一下車,次松立即熱情把我們往裡帶,才進門,立即有穿著傳統藏袍的女孩子過來向我們獻哈達。禮畢,次松吩咐她們:“這是貴客,去拉薩廳。”
    接著他頗為得意向我們介紹,他的藏餐館各個餐廳的名字都以西藏市區的名字命名,拉薩廳位於餐館的黃金位置上,也是最豪華的一間。
    拉薩廳在三樓上,次松領著我們穿過紅紅綠綠的走廊,踩著逼仄的紅漆木樓梯上去。
    然而,就在剛上三樓的時候,我又看到了一個人,他正站在陽臺上談笑風生的打電話。[/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9

[size=4]第十四章 神秘帶話人
    我還沒說話,倒是許之午先開口了。wWw,他說:“小羅,這個打電話的人,不是早上我們吃早飯時候碰到的嗎?”
    聽到我們在在議論他,那人回過頭來沖我一笑,又自去打他的電話。我這次看得真切,真是接連兩次碰到的那人。這……也太巧合了吧。
    次松見我們疑惑,不明就裡,連忙給我們解釋:“這是一個歐洲旅遊大團的客人。住在我們藏餐館隔壁的酒店裡,每晚必定與他的同夥一起來吃我們這吃藏餐。都連續有十天的樣子了。”
    原來如此,看來又只是巧合而已。我暗自松了口氣。
    次松的藏餐館裝修得十分復古,拉薩廳的擺設完全按照舊時大貴族家裡的樣子來設計,奢華而又帶有些人情味,不只是我,連拉巴這樣本來就是大貴族出身的人都被吸引住了,大家立即熱烈的討論起這屋子裡的器具擺設來,渾然忘記了其它事情。
    吃飯期間,拉巴和尼瓊各自按照藏族的習慣給我們勸酒添菜自不必說。一頓飯下來,大家都微微有些醉意。我也有點頭暈,不過還好,還算比較清醒。有服務員小姑娘給我們送進來解酒茶,門打開的那一刹那,我又看到了那個歐洲男青年,他正探頭往我們裡面看。似乎是看見了我,他竟十分熟絡的給我打招呼:“Hello!”說畢逕自走進來。大概服務員以為他是我們的熟人,也沒多問,任由他進來了。
    “……”那人進來後,直直朝我走過來,並給我打招呼,可惜我不懂他說的是什麼,倒是那個送解酒茶的小姑娘抿著嘴,極力在忍住笑,她倒好像聽懂了一樣。
    “他說什麼來著?”我接著酒意,大嗓門的問那小姑娘。小姑娘被我的粗聲粗氣嚇到了,連忙低著頭說:“沒什麼,他說你怎麼喝成醉鬼了。”說罷連忙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等等……”許之午道,“他的話你怎麼能聽懂?”小姑娘聽到他這麼一問,似乎有些吃驚,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們,道:“他說的是藏語,我為什麼不能聽懂?”
    這下輪到我們吃驚了,這洋鬼子居然會藏語!於是連忙讓服務員小姑娘出去,好問這樣鬼子的話。
    先是許之午,他酒喝了不少,說話有些大舌頭,結結巴巴的問:“你是哪個國家的?”說完又自言自語的搖頭道,“你聽不懂普通話……不對,你怎麼懂藏語?那我是不是應該用藏語和你說話……哎呀……可惜,我不會藏語。只會英語和德語……”
    那男青年十分禮貌的微笑著看著許之午,等他說完,聳聳肩道:“Sorry……”這下我聽懂了,是在說對不起。
    本想問他為什麼說對不起,可是腦子想來想去,說出口就變了,連說幾個為什麼,都沒有說完整。
    還好,尼瓊和拉巴酒量大,醉雖然有些醉,但不至於想我們其他三人一樣。尼瓊先開口,非常平靜的問那洋鬼子,用的是藏語,聽不懂在說什麼,不過那洋鬼子對答如流,沒有半點不愉快的表現。
    李增喝酒上臉,整個臉通紅,滿嘴酒氣的問我能不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我搖搖頭,表示不知。他失望的“哦”了一聲,也沒在有其他表示。
    兩人完全無視我們的對談了一會,那洋鬼子走到拉巴身邊,挨著他坐下。尼瓊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幾次張嘴想說什麼,不過還是忍住沒開口。倒是拉巴,一見陌生人靠近他坐下,立即警覺起來,用藏語說了句幹什麼——從他神情上猜出來的。
    那洋鬼子友善的拍拍拉巴的肩膀,大概是在說自己並沒有惡意。不過拉巴不買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惕的雙手環抱在胸前,似乎那裡有寶貝,怕洋鬼子搶了去一樣。
    洋鬼子在拉巴那裡自討沒趣,尷尬的笑了兩聲,也不再坐,起身禮貌的向我們告辭。大家又暈乎乎的看著他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喝瞭解酒茶到底還是有些用處,坐了一會,我稍微好些了,詞可以達意的問尼瓊:“剛才你和那個聊什麼?”
    尼瓊看了一眼拉巴,才道:“聊些藏文化,傳統的東西。老外對這些倒是很感興趣。可惜現在許多年輕人都已經數典忘祖了。”
    洋鬼子居然還跑進來找尼瓊聊藏族文化,這十分有點過於奇怪了?外面那麼多的藏族人,隨處可見的他不找,偏偏進來找我們?想到這裡,我好不容易清醒起來的腦子又有些混亂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乾脆不去想。
    過了一會,大家酒意都退了些,拉巴吵嚷著要趕緊回去,總說心裡不踏實。其實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那個年輕的歐洲男人,已經讓我覺得很不踏實了。拉巴說回去,我想著在他家好歹會踏實些,於是連忙附和說回去。次松自然又是苦苦挽留,說讓我們就住在這裡,明天請我們看藏戲。又說那些唱藏戲的藝人十分難請,表演如何如何好。
    沒有人對藏戲心動,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回去商量。因此和次松一番客氣後,我們還是打道回府。
    次松的藏餐館裡的停車場離飯館還有些位置,許之午先去開車,我們站在門邊等他過來。就在等他的當兒,一個穿著非常傳統的藏袍的二十上下的女孩子向我們——不,是向我直直的走了過來,她長相一般,不過聲音倒十分好聽,“請問是羅練嗎?”她彎腰低頭,十分有禮貌的用流利的普通話問我。
    “請問……你是……”我被她這十分傳統的藏族規矩嚇了一跳。藏族老規矩,是家裡來了男性客人,女輩們一律只能低著頭,視線只能到客人的腰為止。這女孩子差不多也是這樣。我摸不清她的來路,遲疑了下,才回她。
    “我?”這女孩子滿臉的畢恭畢敬,道,“我是你朋友的……人。”她說到這裡,猶豫了下,像是在考慮怎麼介紹她的身份會比較合適,簡短的停頓了一下之後,她又道,“她托我帶給你一句話。”
    我更是糊塗了,我朋友的人?這是什麼意思?帶話給我?
    “能借一步說話嗎?”我有些走神,她這話說了兩遍,我才聽到。
    “可以。”我道。
    “那請。”她禮貌的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不太習慣別人這麼客套,何況對方還是個女孩子,連聲讓她走前面。
    “不,你是我主人的……”話才出口,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嘴,連忙改口道,“你是我們尊貴的朋友,自然應該受到禮遇。”
    我實在受不了這樣客套來客氣去的,不想再囉嗦,抬腳往一邊走去。她畢恭畢敬的跟著後面。
    走了幾步,估計尼瓊他們也聽不到我們談話了。我問她:“我哪位朋友請你給我帶話,他的名字是?”
    “請字不敢當。”仍舊是彎腰低頭的禮數,她道,“她的名諱不是我們這些人隨便能說的。所以請原諒我不能告訴你她的名字。不過她叫我帶的話,我必須一字不漏的轉達給你。”
    我更鬱悶了,這是哪出跟哪出?怎麼和舊小說裡寫的情節一模一樣?
    “什麼話?”見她確實不願意說出那位自稱是我朋友的人的名字,我只好無奈的問。
    “我們公……不,你那位朋友讓我轉告你。請你最好還是回到自己的本職崗位上去,不要插手任何事情,不然會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和災難。”她低著頭,我看不清她的臉色。
    “此話怎講?”我完全糊塗了,“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管拉巴的事情?”
    “不,不是拉巴,是不要管金眼銀珠的事情。金眼銀珠是不祥之物。”她說完這話,停了下,又道,“言盡於此,盼君及時抽身為好——這是原話。”
    “我……我……”我完全不知道怎麼說了。
    “我帶的話已經傳到。還要去準備明天的藏戲……”她道,“先告退。”
    我一愣,怎麼說話文縐縐得想尼瓊一樣古人!想再多問幾句,那女孩子已經低頭退步走開了。她的舉動完全就像一個舊時大家族裡出來的奴婢,卑謙有禮,忠於主人。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樣的規矩,還有帶話給我的,究竟是哪路高人,這麼裝神弄鬼的不知是什麼意思,又不現身,非得要找個人帶話才能顯示他的神秘麼!牢騷了一陣,全然不知道自己忘記了問那女孩子的名字。
    許之午的車很快就開了過來,我只好打消去找那女孩問清楚的念頭,跟著大家一起回去。
    車上,老李問尼瓊:“那個外國人竟然能用藏語和你交談,真是厲害。”他是在主動把話題往那年輕的歐洲人身上引。
    尼瓊有些不自然的笑笑:“那倒沒什麼,現在有本事的人多了。你看之午,拉巴說他會很多國家的語言。”這位又不動聲色的把皮球往許之午身上踢。
    許之午邊開車邊接過話去:“我哪裡會許多國家的語言!連你們最基本的藏語都不會!”
    尼瓊打了個哈哈,不再接話茬。
    我心裡總覺得那歐洲人不單是來聊兩句藏族傳統文化那麼簡單,他的出現實在是巧合得不能再巧合了。
第十五章 疑案
    回到拉巴家裡,大家閒聊了幾句,許之午就藉口頭暈要先睡覺。WwW。因為尼瓊來了,他和拉巴有許多話要說,所以他就自己委屈點,跑來和我同老李擠一床。
    尼瓊連忙說不用不用,他怎麼對付一夜都可以。拉巴這個當主人的自然不能委屈了客人,連忙又說要說覺得擠的話,就出去住賓館,也是一樣。
    如此客氣推讓一番,許之午到底還是和我們睡一床了。他一睡,大家再聊天也索然無味。於是各自睡去。
    我和老李推門進屋,許之午側著身朝裡睡著一動不動。
    “小聲點,別吵醒了他。”老李低聲對我道。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豈料剛把門關上,許之午立即側轉身來,睜著眼睛,面向著我們。
    “你還沒睡著?”我和老李都吃了一驚,異口同聲的問道。
    “噓……低聲點。”許之午乾脆起身坐了起來,道,“我根本就不困,哪裡來睡著……我有事和你們說。”
    “什麼事?”說話間我與老李也和衣盤腿坐在床上。
    “是這樣的……”許之午警惕的看了看門外,似乎怕偷聽一樣,低聲道,“尼瓊這次來得有些蹊蹺。”
    尼瓊?我和老李對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狐疑的看著他。
    “尼瓊和那個外國人……記得吧,小羅你一再碰到幾次的那個外國人。他們聊的根本不是什麼藏族傳統文化。是金眼銀珠!”許之午這話一出,我和老李頓時目瞪口呆。難道那群歐洲人是可以跟蹤我?我怎麼可以如此大意!
    “你不是不懂藏語嗎?”老李這話問到了點子上。
    許之午狡黠的一笑:“我早看出來尼瓊不對勁,所以故意假裝聽不懂藏語,看他們究竟要說什麼。結果兩人說的全都和金眼銀珠有關。尼瓊問那歐洲人怎麼這麼多年了,還不死心。那小夥子就說金眼銀珠第二尊沒找到,他永遠不可能死心。我當時聽得心裡一驚,他怎麼會知道第二尊金眼銀珠……”許之午的疑問,剛也正是我想問出口的。
    不過他沒有賣關子,立即跟著道:“尼瓊嘲諷的看了看他,說不管怎麼樣,大家從祖父輩算起,彼此交手這麼多年,好歹說起來都有些情誼在。因此勸他不要妄圖打金眼銀珠的注意,何況現在第一尊都還在拉巴手裡,有你和老李兩人看守,他再有本事,只怕也不容易得手。”原來那也是打金眼銀珠主意的人,聽許之午的口氣,敢情他們父輩也是在找金眼銀珠?這事聽起來有些糾結複雜了。
    “尼瓊一說完,那小夥子看了拉巴一眼,沒有說話。眼神我看得真切,很鄙視的樣子,仿佛金眼銀珠只是暫時寄放在拉巴那裡的,他可以隨時拿走一樣。”許之午說到這裡的時候,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這肯定和希姆萊有關。只怕向那個問話的那個德國小夥子也大有來頭。”
    我忍不住低聲驚呼:“希姆萊?你是說那小夥子的是二戰時候到西藏來尋找地球之眼的人的後人?”許之午提起過他祖父在二戰時候,曾和好些德國人打過交道,又提到不死軍團等事,我抽空在網上搜了這方面的資訊,因此知道地球之眼。
    許之午點點頭:“我懷疑是這麼懷疑的。就是缺少證據。但是從尼瓊的舉動來看,估計我的猜測沒錯。還有……尼瓊把金眼銀珠賣給拉巴,事情怕也不簡單。”
    “你的意思是……”老李很少說話,一說必定一針見血,“尼瓊怕自己保不住金眼銀珠,所以放在拉巴這裡,他認為拉巴有能力保護?”
    許之午道:“也許是吧。我只是這麼猜測。不過尼瓊倒也膽子大,當著拉巴的面說這些,拉巴不是笨人,豈有聽不出來之理。”
    拉巴尼瓊就在我們隔壁,不知拉巴現在有沒有向尼瓊興師問罪。我們三人討論一會,也沒就這事討論出個結果來,加上大家喝了酒,真的有些頭暈,就準備睡覺。
    剛一躺下,我忽然才想起還有個天大的事情沒有得到解決。腦子立即清醒了起來。“還有件事我忘記找你們商量了。”我一個翻身又坐了起來。
    “什麼事?”老李結果話去,問道。
    “你們還記得在次松的藏餐館門口,之午大哥去開車的時候,有個藏族小姑娘來找我?”
    “有這回事?小羅你豔福不淺哦……”許之午笑著打趣道,也半坐了起來。
    “不是豔福。”我正色道,“是豔福我難道不會悄悄去,還要拿出來和你們說?”
    許之午一個“哈哈”,道:“那可不一定。”
    我有些無奈了,“之午大哥,我著急來著,你不要拿我尋開心……”
    許之午隨即正色道:“好,是什麼事?要我幫忙不?”
    我自己先想了想,仍然沒想到那人會是誰,於是道:“那個小姑娘說是別人要她帶話給我,叫我不要插手金眼銀珠的事情。這個沒什麼奇怪的。問題在於她對說話畢恭畢敬之極,完全就像奴婢對主人一樣……我不過是一個平頭百姓,哪裡來這麼高的身份!”
    說完我滿臉期望的看著老李和許之午,希望他們能給我一個答案。
    老李聽到我這話,開始還有些等著看好戲的樣子,等我說完,他臉色已非常凝重,“想必這是大家族出來的人。整個西藏也還是有保留了以前老規矩的大家族……只是,只是這樣家族裡出來的人一般不會張揚,只會對自己人才講老規矩,外人面前還是和現代人一般無二。”
    按老李的意思,那個小姑娘得是大家族裡出來的了。我之前也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細想一下,自己在整個西藏乃至全國,都沒有結交什麼大家族出來的人。難道是我身邊還有深藏不漏的高人?
    許之午對這事愛莫能助,只能看著我愁眉不展乾著急。老李也緊鎖著眉頭,道:“羅技師,你一到西藏就是進的我們通信站……我也沒看見你和什麼藏族貴族來往……總不是那些進山狩獵的牧民——和你來往的,還會是大貴族吧……不像不像……”他邊說邊搖頭。我也同意他的說法,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那些臉被風吹得開裂,手全開裂的牧民都不像大貴族。另外……另外除尼瓊拉巴次松三人以外,我就沒怎麼接觸到藏族人。把這話給老李一說,他猛一拍蓋在身上的被子,興奮的道:“羅技師,你怎麼就沒想到卓瑪央金呢!”
    “她?”我不由得嗤笑道,“她在山上簡直比我這個大男人都還健壯靈敏,摸爬滾打樣樣都來,你說她會是貴族千金?得了吧,殺了我都不相信。”說完我又補充一句,“完全不搭邊。”
    老李聽罷,若有所思的道:“也是,確實不像。”
    我不甘心的又說:“那小姑娘還在唱藏戲呢!你看卓瑪央金的樣子,像是文縐縐的會聽戲的人嗎?”
    “這個……”老李又有些猶疑的道,“人不可貌相……也許……”
    許之午一直很安靜的聽我們說話,這時介面道:“藏戲……不知她是哪個流派的。要是知道這個了,倒不難查出叫她帶話給你的人。”許之午果然不愧是藏文化研究專家,一語中的。他又道,“要是當時我在一旁的,看她依著服飾,舉止神情,應該能猜出她是哪裡人的。”可惜他老人家當時開車去了,要叫我詳細的描述出那女孩子的服飾那是不可能的。我對這些一向都沒概念。
    “算了算了。”我怏怏的道,“明天打電話問次松吧。”
    討論半天,仍舊懸而未決,不得要領。我們三人無趣的睡去。
    心裡擱了事,一夜盡做怪夢。一會是仿佛在強巴恪山的地下隧洞裡,一會又好像在拉薩的街上,滿大街全是我不認識的陌生人,個個瞪大眼睛看著我這個異鄉人,一會卓瑪央金又冒出來,她比在強巴恪山上漂亮得多,先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忽然不知怎地,抽出一把刀來,往地上一擲,轉身決絕的離開。那個背影拖得特別特別的長,路邊全是燈,可是燈光始終照不到她的身上,我再努力看都不清她的樣子……
    如此折騰了一宿,第二天起來,眼圈黑黑的,被老李好生嘲笑了一頓,說一提到卓瑪央金,我就睡不著了。我也懶得辯駁,由他說去。
    吃完飯,許之午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尼瓊:“尼瓊,小羅說次松那還演藏戲。我對這些挺感興趣的……想去看看。你知道他們究竟是哪個流派不?”
    尼瓊大概昨晚上向拉巴解釋了什麼,此時二人臉上不見半點隔閡。“香巴藏戲。”尼瓊想也沒想,直接道,“我以前看過。”
    許之午一臉求知的樣子:“香巴藏戲不是以前蓮花生大師用來驅鬼的麼?在藏餐館裡跳這個……是不是有些……”
    尼瓊道:“無所謂,反正都是跳給那些不懂的外行人看的。只要熱鬧,大家賓主盡歡,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許之午“哦”了一聲,也就不再說話。
    拉巴變得十分沉默,幾次看我們,眼神都特別複雜。
第十六章 各懷鬼胎
    尼瓊肯定給拉巴解釋了那歐洲人的事情原委了,這麼一來,拉巴不但自己被人利用,連帶著我們也是被利用的物件,他自然有愧於我們。wWw。不過,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不管怎麼樣,金眼銀珠我已經決定插手——我是個怪人,別人越是叫我不要做的事情,我越是偏偏要去做。昨天那個藏族小姑娘的舉動實在太神秘了,神秘得讓我不插手這件事的話,簡直就是對不起我自己。
    所以拉巴看我的時候,我非常燦爛的沒事人一樣的沖他笑笑。他極不自然的給沒話找話說:“今天天氣不錯。”
    許之午覺察到拉巴的窘怕,立即接話替他解圍:“是啊,不然大家出去轉轉?”
    尼瓊微笑道:“你們出去吧。我順便再去拜訪幾個在拉薩的朋友。很久不見了……要是被他們知道我只知道看望拉巴大哥,而不去找他們的話,我可要挨說了。”我當他是說著玩的,沒想到他說完就當著我們的面,給他在拉薩的朋友打電話,說馬上就去找他們。電話一打完,尼瓊理所當然的就去拜會他另外的朋友。臨走時,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拉巴。
    尼瓊一出去,接著許之午也跟熱鬧,他笑嘻嘻地給我們說他也要出去找一個朋友。然後把拉巴叫到一旁,嘰嘰咕咕說了兩句,拉巴回到臥室拿出一個方形小布包交給許之午。許之午接過布包,又和我們閒扯了兩句,然後才出去。
    至於拉巴交給許之午的是什麼東西,我自然是不便問了。
    尼瓊和許之午一走,老李和我又都是不善言辭之人,加上拉巴,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尷尬彆扭之極。我其實很想問拉巴尼瓊怎麼給他解釋那歐洲人的事情的,但是好幾次話到嘴邊都咽了下去。
    還好,謝天謝地。許之午出去沒多長時間久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滿臉興奮,仍將那方形小布包還給拉巴。然後對我和老李說:“這兩天一定得辛苦你們兩位了。”
    我和老李連忙道:“哪裡哪裡。”“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許之午道,“拉巴不是外人,你們兩位更不是外人。但這話我只能在尼瓊不在這裡的時候說。拉巴的金眼銀珠藏有天大的秘密,尼瓊走的是引蛇出洞的棋,把金眼銀珠賣給拉巴,試圖引出第二尊金眼銀珠來。但是,第一尊金眼銀珠才到拉巴手裡,就引來了兩起德國人,大家都想在想辦法打它的主意。拉巴家裡前幾次來的小偷,就和這事有關。我剛才出去不是閒逛去了。而是趁著尼瓊不在,把金眼銀珠拿去交給我一個朋友測驗。”
    測驗?許之午這招是什麼棋?金眼銀珠有什麼可測驗的?心裡這麼想,隨口也就問了。
    許之午道:“我不認為德國人會相信,金眼銀珠純粹是因為什麼虛無的法力就能找到通往長生不死之路的秘密。他們做事一向嚴謹縝密,必定有大量的科學依據才會行動……所以我就想,把金眼銀珠拿去測驗一下,看看有沒有反常之處。要是有的話,那事情好辦多了。”
    他這個想法倒也有些可取之處,不過,金眼銀珠承襲的是古格銀眼的技藝,本身就非同尋常,不知他那朋友要怎樣個測驗法才能找出其與眾不同之處來。
    拉巴自許之午回來以後,臉色稍微正常了些,不像尼瓊在的時候那麼不自在,也不像同我和老李呆著的時候那麼拘束尷尬。“能測出來嗎?”他問許之午。
    許之午搖搖頭,道:“不清楚……我也只是碰運氣。”
    拉巴忽然莫名其妙的歎了口氣:“哎,個個都是……尼瓊當著我一套說辭,當著別人又是一套說辭。之午,你也是,這些事你早些也沒有告訴我。什麼長生不死,虧得你還是研究藏文化的專家,還是讀過書的高級知識份子,你怎麼會去相信有這樣荒謬的東西呢!人活到一百歲一千歲,說到底最後還是得死,怎麼可能不死!”
    許之午訥訥的看了看拉巴,吞吞吐吐的道:“長生不死,其實從理論上來說,也不是不可能的……還有不是尼瓊舉止古怪,我哪裡會想那麼多……拉巴,我們兩家是世交,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人品嗎?”
    拉巴又歎了口氣,道:“我要是不相信你的話,怎麼會把金眼銀珠拿給你去測驗……要知道,尼瓊昨天晚上開口說想買回金眼銀珠,而且是五倍我當初買它的價錢。我都沒同意。”言下足可見他對金眼銀珠的珍視。
    許之午頗有些慚愧,道:“拉巴,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隱瞞你……而是我自己確實沒有把握。”
    拉巴搖搖頭,歎道:“算了,我知道你有苦衷,也相信你不會害我。”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說,“昨天我們在次松的藏餐館吃飯的時候,不是來了個外國人和尼瓊說藏語嗎?他們談論的都是和金眼銀珠有關的事,尼瓊好像並不想你們知道。”世交果然是世交,不等許之午問,拉巴主動就說了,“他昨晚上也給我解釋,說金眼銀珠的一些東西,最好不要讓你們知道,不然會給你們帶來大禍。可是你們已經插手進來了,那肯定會遇到大禍事……哎,都怪我,就不應該買回來這東西,更不應該給之午你看……還連累了小羅和李增……”難怪一大早起來的時候,他看我們的神色那麼複雜,敢情是因為這原因了。
    許之午詭秘的一笑:“沒關係,有大禍事我也認了。現在收手,也來不及了……你們說是吧,小羅,李增。”
    我正有些發呆走神,見他和我說話,還沒反應過來,只反射性的問:“什麼?”
    許之午道:“尼瓊說插手金眼銀珠會遇到大禍事,你怕不怕?”
    我笑著道:“怕……怎麼不怕,簡直怕死了。”說完又問老李,“老李,你怕不怕?”
    老李同樣笑道:“你都不怕,我還怕什麼。反正我是鐵了心要看看這金眼銀珠究竟有什麼奇異之處,能讓人永生永世的活著了。”
    “那好那好!”許之午撫掌大笑,“有你們一起,我不用擔心那群德國強盜直接硬搶了。”
    “說真的……”拉巴正色道,“我搞不懂你們為什麼都在打這個金眼銀珠的主意。按道理,它是從我們家流出去的,我們家的人對它有什麼作用最有發言權。可是,我一直都只聽說它的技藝如何珍貴,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它還和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扯上邊。據說做這個金眼銀珠的農奴對我家也十分中心。要真能怎樣的話,他難道不會告訴主人嗎?”
    許之午道:“這個難說了……那農奴不還去升泰府裡偷金眼銀珠嗎?他不是一樣事先沒給你祖父報告。”
    拉巴想了想,道:“也是。”
    說到拉巴家裡之前那個古格裔農奴,我又想起古格遺址裡的種種事情來,尤其是那副岩畫,實在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真的認為那個國王帶著他的臣民去了另外一個長生不死的世界?”我問許之午。
    他道:“也可以這麼說……不過,只要能找到第二尊金眼銀珠,這一切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說到這裡,許之午有些發愁的道,“可是第二尊哪裡去找呢。現在各路人馬都是等著第二尊金眼銀珠出現,可是第二尊一點音訊都沒有。”
    老李一直沒吭聲,這時候接過話去,道:“尼瓊不就是利用第一尊引蛇出洞,來引第二尊出現嗎?只要拉巴大哥的金眼銀珠一直在他手裡,就不怕有另外那尊的人不來找他了。”
    許之午:“話是這麼說……可是現在幾路人馬都在等著第二尊金眼銀珠的出現。而且都認為拉巴手裡的金眼銀珠是他們各自的囊中之物……目前還才只是序曲,拉巴家裡就幾乎天天顧。你說,要真是出了第二尊的話,為了過來搶第一尊,拉巴家不被弄得人仰馬翻才怪。”
    正說話間,許之午的手機響了,他連忙起身到一旁接電話:“老劉……怎麼樣,出來了?!這麼快。趕緊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什麼?磁場……哦哦……明白明白……”雖然不是故意偷聽他說話,但由於大家都沉默著,說話的只有他一人,所以這些字句不自覺的就鑽進耳朵裡了。
    沒說幾句,許之午就匆匆掛了電話,依然過來挨著我們坐下,但卻不說話,只顧想他自己的事。他一沉默,我們其他三人又不知說什麼好了,只好跟著集體沉默起來。
    聽口氣,許之午是接到那邊給金眼銀珠做測驗的人的電話,不明白他說的“磁場”是什麼意思。現在好像事情都有答案了一樣,可是我卻有些糊塗,始終還是有些東西沒想明白。尼瓊、接連碰到的兩撥歐洲人,還有許之午和拉巴……紛繁複雜而糾結。[/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7 23:59

[size=4]第十七章 螳螂捕蟬
    半晌,許之午抬起頭來,道:“我們必須再回一趟古格遺址……說不定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wwW、”
    “又要去古格遺址?”拉巴皺著眉說,“去了一次惹來那麼多麻煩,現在還要去……”
    許之午隱隱露出得色,道:“說不定這一次去了,就不用再去。”
    他話中有話。“之午大哥,你的意思是……”我問他。
    “我還只是猜測……猜測……不能確定,先去了再看,到時候再說。”許之午含含糊糊的道,並不想把話說明。我心想自己反正好歹不管怎麼樣都要插手這件事了,他含糊不含糊都一樣,反正最後我會知道答案的。因此也不再問。
    許之午問老李:“李增,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他這商量的口氣和逼我們來拉巴家守護金眼銀珠的時候完全一樣,老李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他這樣說話,看似商量,其實完全是不容置疑。因此老李沒多想,也立即答應了。
    拉巴憂心忡忡的望著我們三個人,道:“你們走了,我手裡這金眼銀珠——總覺得不踏實,家裡幾次來了強盜小偷,你們都知道……”
    許之午一聽,皺著眉道:“這也是個問題……嗯……這樣吧……把它放銀行保險櫃裡去。”他一語驚醒夢中人,拉巴恍然大悟道:“對!我怎麼早沒想到這個主意。早這樣的話,就完全不用勞駕小羅和李增了。”說罷,有半帶點埋怨的看著許之午,“之午你怎麼不早說。”
    許之午“嘿嘿”,道:“我也才想起來。”不過,看樣子好像他並不是“才”想起來。
    我和老李都沒作聲。拉巴道:“你早想起多好呢!算了算了,我們現在趕緊去把這個禍害放到銀行裡去,它一秒鐘在我身邊,我一秒鐘都不能踏實。”
    於是我們四個大男人,浩浩蕩蕩將金銀銀珠護送去銀行。辦理手續事宜,自有拉巴自己去處理。在銀行外許之午車上,等拉巴出來的時候,我坐在後排座位上,沒有關車窗,有個瘦小的、十歲模樣的、擦鞋的小男孩,肩上挎著工具箱,非常老練的走過來,敲敲車窗,道:“擦鞋嗎?”半生的普通話,眼睛一個勁的盯著我看。(在大昭寺廣場周圍的飯館裡吃飯時,經常可以碰到這樣的小孩子。)
    我給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有些不耐煩的道:“不擦。”
    那小男孩微微一笑,道:“你不擦,那你旁邊那位先生說不定要擦呢!”說完又沖老李道,“擦鞋不,先生?”
    老李一愣,錯愕的道:“擦鞋?”繼而明白過來,連連擺手,“不,不用。”
    小男孩又盯著老李看了看,然後我以為他應該識趣的馬上就走了。結果他先生居然施施然的轉過身,跑到許之午旁邊,還是禮貌的敲敲車窗,又把擦鞋的話給許之午說了一遍。剛才他的舉動,許之午已經一清二楚了。因此他話一落音,許之午便道:“不用不用。”
    這小男孩將我們每個人都問遍了,又被每個人都拒絕了以後,並沒露出半點失望的樣子,一臉無所謂的轉身守在離我們車子不遠的地方,見人就問是否擦鞋。連停下來聽他把話說完的人都很少。這種擦鞋的小孩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世故味、江湖味,令人反感,完全沒有半點孩子該有的天真。不知他的父母怎麼讓他們小小年紀就在魚龍混雜的社會上混。
    過了一會,拉巴出來了。那個破小孩居然又直接迎上去攔住拉巴的路,問他要不要擦鞋。拉巴不耐煩的道:“不擦不擦。”他聞言讓開半步,示意拉巴走,眼睛卻死死的盯住拉巴。拉巴沒理他,大踏步朝車邊走來,邊走邊道:“好了。”
    拉巴上車坐在副駕的位置上,許之午剛想啟動車子走,那小孩子居然又黏了上來,先臉貼著玻璃看了看我和老李,然後又迅速的跑去前面貼著玻璃看了看拉巴和許之午,然後退開一步,掰著手指,數一二三四。數完又看了我們幾眼,然後飛也似的跑開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
    拉巴把金眼銀珠一存,大家的心情都輕鬆了起來,再也不用擔心各路英雄的各種行徑了。大家立即有說有笑起來。半路上,拉巴接到尼瓊的電話,說訪友歸來,問他怎麼沒在家。“馬上就回來,你在門邊稍等我們一會。”拉巴道。
    很快到了拉巴家門口,尼瓊站在一旁等著我們。待許之午停好車,眾人一起上樓分賓主坐下。
    許之午開門見山的告訴尼瓊,說金眼銀珠有些秘密他找到了,但是現在不能說出來,只有先回古格遺址去才能確定正確與否。
    說完他也不說要尼瓊協助不協助的話,只別有深意的看著尼瓊。尼瓊想也沒想,便說他同我們一起回紮不讓村,古格遺址的任何事宜,他完全負責幫我們。
    許之午滿意的點了點頭,別有深意的道:“大家互幫互助。”
    尼瓊禮貌的笑笑,道:“不敢不敢。”
    拉巴家裡有店面生意要做,自然不能跟我們一起去紮不讓村,因此就是我、老李以及許之午三人同尼瓊一起回去。
    許之午早已對尼瓊起了堤防之心,不過一路上他半點也沒表現出來,仍舊親親熱熱沒有半點隔閡似地和尼瓊天南海北的亂侃。尼瓊也神色自若的應對如流。想比之下,我和老李拘束彆扭得多。
    一到尼瓊家,吃飽喝足,睡覺。我與老李許之午三人仍舊擠一處睡。這些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半夜的時候,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條短信吵醒(我睡覺沒有關機的習慣),打開來一看內容,只有簡短的一句話:“收手,金眼銀珠是禍害!”
    我睡得迷迷糊糊,看罷隨手迷迷糊糊的將短信刪了,又繼續睡。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忽然想起半夜似乎看到過一條叫我不要插手的短信,可是翻半天短信箱也沒翻出來,想找出電話號碼來查一下歸宿地也不行。我甚至懷疑自己半夜究竟有沒有看過這麼個短信了。
    把這事給許之午和老李一說。許之午道:“那次不是在藏餐館也有人叫你別插手嗎?估計是同一夥人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偏偏只叫你一個人不要插手——對你倒蠻關心的!”
    我心下卻有些駭然,又忍不住惱怒起來,似乎我的一舉一動時時刻刻都在被人監視一般。雖然沒做什麼虧心事,但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非常不好!
    “不知是誰,裝神弄鬼的!”我憤憤的道,“越不讓我插手,我就越要去管。看你怎麼樣!”
    “管他是誰。”許之午和稀泥,道,“我們做我們的事去就好。”老李也跟著附和說就是。說起老李,我總覺得他似乎自從答應來古格遺址以後,總在有意無意和許之午走近。不過,大概是我想多了。
    儘管也是得像許之午說的那樣,我們做自己的事,但我還是有些鬱悶,悶聲道:“嗯。”
    老李寬慰我道:“羅技師,這人也是一片好心……”我知道是好心,但是那種**全無的、被窺視的感覺真的不好受,非常討厭!不是好心就能做好事!
    吃早飯的時候,尼瓊也看出我悶悶不樂,問我怎麼了。我還沒開口,許之午搶先替我答道:“有人不想他插手金眼銀珠的事情。”
    尼瓊有些吃驚的道:“難道還有人知道金眼銀珠?”
    我知,老李知,許之午知,拉巴知,還有不知道是不是一路的歐洲人也知,差不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金眼銀珠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道:“知道的人應該不少吧?”
    尼瓊“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只顧埋頭吃飯。
    許之午有意無意的,又似自言自語的道:“這次應該是找對了的。”
    尼瓊立馬接過話去,問他:“什麼東西找對了?”
    許之午道:“金眼銀珠——它的功能我是知道了。不過,就是入口我還沒找到,要是找到入口,完全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尼瓊面色一喜,菜剛夾起來,停在半空,問道:“真的嗎?”
    許之午點點頭,又十分發愁的樣子:“可是通往長生不死世界的入口,我還不知道在哪裡,要是知道的話,事情好辦得多。”
    尼瓊神色隨即又恢復了正常:“那到也是。”
    許之午懇切的看著他:“尼瓊,你對古格遺址肯定比我們誰都熟悉,就幫幫我們——其實也不是幫吧……”他頓了頓,道,“也不是幫吧,大家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也是在等第二尊金眼銀珠的出現嗎?”
    尼瓊聽到這話,也沒任何覺得意外的表情,淡然道:“是。”
    許之午:“那我們合作……一個鑰匙開一把鎖。現在鑰匙我們已經有一把了,而且怎麼開怎麼用,我都已經知道了。只要你帶我們去找到鎖……”
    他沒說完,尼瓊就打斷了他的話:“你怎麼這麼肯定我就知道所謂的鎖?”
    許之午狡黠的一笑,道:“如果你們不知道的話?會漫無目的的在這裡守上一百多年?”
    尼瓊非常謙虛的笑笑,沒有說話,看來算是默認了。
    “怎麼樣?”許之午循循善誘,“我們合作?”
    尼瓊回答得十分乾脆:“我沒有說過不合作啊!要是不合作,我會和你們一起回來麼?”
    許之午連忙說了好幾聲“那是那是。”
    尼瓊又道:“不過……我早就說了,金眼銀珠得要兩尊,還得找到古格大祭師……才能安全的通過各種機關,進到真正的永生不死的核心關鍵裡去。”說完,他又補充道,“不然你們上次來,我說讓你們去找古格大祭師做什麼!”
    看來尼瓊早已經步步為營算計好了的。沒想到他心機如此深厚,看來是我太簡單了。
    聽到這話,許之午發愁了,道:“兩尊……一尊已經亂糟糟的各路人馬都出來了,兩尊一出,那豈不是大家得拼得血肉模糊?再說,第二尊還不知道在那個神仙手裡呢。”
    尼瓊道:“要知道第二尊在哪裡的話,我用得著把自己的金眼銀珠還賣給拉巴麼?”言語之間頗有些說輕視許之午智商的意思。
    許之午哪裡聽不出來,不過也不介意,道:“你走的棋,果然是比我高明。那就更不用我說什麼話了,總之你得你想要的,我和小羅李增,我們三人也不是沒有一點用處——至少幫你抵擋在拉薩碰到的德國人還行吧。”
    尼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環視了我們一眼,才緩緩的道:“要說實話的話,那就是其實我已經用不著你們了……”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我想要達到的目的都達到了。但是呢,我們研究了那麼久都沒研究出來的東西,被你們三人隨便一合計,就弄出了眉目。所以,我想,我們合作還是很必要的。”
    “哈哈……”許之午聽罷尼瓊的話,顧不得還在吃飯,大笑起來,“尼瓊大哥,果然還是你厲害,有什麼好說的呢,我們合作就是。”然後又問我老李,“小羅,李增,你們倆的意思呢?”
    李增忙不迭的道:“我沒意見。”
    我看他們算來算去的,雖然不相信有什麼長生不死的世界,不過也非常想增長下見識,滿足下自己該死的好奇心。於是也點頭答應。
    如此一來,情勢立即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本來許之午一直占上風的,結果尼瓊後發制人,占足了風頭。
    合作事宜算是初步達成共識,大家也沒再就這個問題多說廢話。許之午又提起藏餐館裡事情來,問尼瓊那個用藏語和他說話的歐洲小夥子究竟是什麼來路,並且把自己遇到德國人的事也坦白的告訴了尼瓊。
    尼瓊微微吃了一驚,道:“你們還碰到了其它德國人?”[/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0

[size=4]第十八章 意外之外
    許之午道:“是碰到過。wWW,不過沒有確切證據說他們就是來找金眼銀珠的。”
    尼瓊想了想,才道:“拉薩要隨便碰到幾個外國人那倒是再容易不過的是。不過……據我的可靠消息,也說有兩撥德國人來了。在藏餐館裡碰到的那個小夥子是一撥,另外那撥,我在拉薩出去打探了幾轉,都沒有收到消息。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這個。”
    說到這裡,他轉頭對我道:“小羅,你倒有朋友很是神通。我在拉薩的時候,居然有個要錢的小乞丐過來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用滿文寫的——你看這個……”他邊說邊從衣服兜裡拿出一張髒兮兮皺巴巴的紙條來,勉強的展開鋪平,遞到我面前,“認識這個不?”
    我迷茫的搖搖頭,那上面對我來說都是曲曲折折的鬼畫符,我能認識幾個漢字已經不錯了,滿文是哪輩子的東西,我又怎麼可能認識呢!
    尼瓊見狀,又將紙條遞給許之午,許之午看了半晌也搖頭:“不認識。”他又欲遞給老李看,老李連忙擺手:“我是粗人。不懂這些。”
    尼瓊這才又道:“滿文我是懂些……我也勉強的解讀了一下,這上面寫的大意是,叫我務必要確保小羅的安全。更不能把他帶往危險的地方,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不會吧,誰這麼無聊,還來這套把戲!我簡直沒語言了,我這個人,超級討厭這種窺視你的生活,並還以關心的名義橫加乾澀的行徑,想著就擺了擺手,開口道,“不用理他,我沒有認識滿文或者會寫滿文的朋友。”
    尼瓊似有所顧忌,神色凝重的道:“你當然可以不用管。我只是非常奇怪,究竟是誰,居然知道我認識滿文——不然他怎麼寫滿文而不是藏文或者其他給我呢!究竟是誰呢……這是……丹增宗吉(尼瓊的老婆)都不知道我會滿文……而且他寫滿文的意思是不是為了保密,或者是……”
    我想了半天,仍然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耐煩尼瓊再糾纏這個問題,就道:“說點別的吧。總之不管我出任何事都不會怪到你身上的。”
    尼瓊沒有直接回答我,自己一個人想了半天,又去問許之午的意見,然後才勉強同意我仍舊繼續同他們一道上路。
    閒話少說,商定完畢,尼瓊叫我們收拾俐落,就帶著大家去往找那把所謂的通往永生不死世界的“鎖。”
    半路上,尼瓊問許之午:“你不是說已經知道怎麼開鎖了嗎?”
    許之午淡然道:“是。”
    尼瓊欲再刨根究底的問,許之午忙道:“我正在想這個事情,你先別打岔。”尼瓊只好知趣的閉嘴。
    我本以為尼瓊說的入口會在古格遺址的城裡,沒想到尼瓊帶著我們徑直到了古格遺址的大門口,卻不進去,而是站在門邊和守門的塔傑用藏語聊了兩句才走。沒走幾步,我就記起來了,這不是去往乾屍洞的路嗎?
    於是連忙問尼瓊,“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不是要找鎖嗎?這就是去往入口的路。”尼瓊道。
    “可是,可是……可是現在我們正朝乾屍洞走去的。”我吞吞吐吐的道。
    相信去看過乾屍洞的人,都會明白我何以如此不想再踏進乾屍洞一步,只要是個人都不會再想去第二次。
    “小羅,跟著尼瓊大哥走就是。”許之午悶聲道。看他臉色,心裡似乎還有別的事。
    ……再進乾屍洞,一行人就變得輕車熟路得多,除了老李,大家都還能表面上看起來比較鎮靜。上次的岩畫已經完全被守門人塔傑用稀泥敷住了,蹤影全無。
    尼瓊帶著我們七彎八拐的一直不停的往裡走,從洞的蜿蜒曲折度來看,上次我們見到岩畫頂多不過才到洞口,而洞裡的各種枯骨人肉,不過是擺放在門檻邊用來嚇人的東西。洞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我開始有點頭暈了,而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尼瓊,還要走多久?”我忍不住問道。
    “快了快了。”尼瓊頭也不回的答道。
    果然,再往裡走了二十分鐘的樣子,前面隱約透出些微弱的燈光來。眾人一見燈光,俱是一驚,都停了下來,望著尼瓊,等他說話。
    “沒事。”尼瓊平靜的看著大家,道:“我吩咐人進來點的燈。因為裡面的東西……怕各位黑暗中忽然碰到的話,會被嚇住。”
    尼瓊說得甚是輕巧,怕被我們嚇住——等我們一走到那兩排雖洞綿延點燃的油燈前時,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骷髏燈,人頭骷髏燈,綿延不斷的全是人頭骷髏!
    我和老李臉色頓時煞白,互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蹬蹬往後倒退好幾步,強壓下轉身欲跑的衝動。
    尼瓊和許之午被我們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連聲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我們已經在強巴恪山上見過這種燈了。當時那人頭骷髏燈下還有鐵鍊,鐵鍊的一端綁著打不死的僵屍。
    尼瓊聽我們說完,顯得並不意外,淡然的給糾正一個錯誤:“放心,洞裡目前暫時沒有那玩意,還有那不是僵屍。是起屍。”
    “起屍?”我看了看老李和許之午,他們同樣一臉迷茫。“這是什麼東西?”
    “是用來保護水晶……你們別問那麼多,我也不知道。”尼瓊有些不耐煩我們的無知,沒有好氣的道,“現在趕緊討論眼目前的東西。這洞我來過很多次……但是僅限於來過很多次而已,並沒有收穫。”
    許之午問他:“這些人頭骷髏燈不會是你們的傑作吧?”
    尼瓊冷笑道:“我要有這麼大的本事,弄來這麼多的骷髏。那還用得著鋌而走險把金眼銀珠放出去,引能人來?”
    尼瓊平時彬彬有禮之極,說話也極為斯文,但進了洞以後,他就變得極易煩躁,問他話很少能有好聲好氣回答的時候。不過好在也沒人往心裡去。他一眼不發的帶著我們在兩旁骷髏燈的照耀下向前蛇行。
    空氣裡一種怪異而熟悉的味道,不是乾屍的悶臭,也不是其他什麼東西的氣味,而是……而是帶有一絲非常熟悉的草藥味。我明明記得自己在哪裡好像問過這氣味,但就是想不起來。於是低聲問老李熟悉這氣味不。
    老李顯然也在極力辨認,他使勁的嗅了嗅,道:“像是藏香吧,又好像帶有硫磺味……”話還沒說完,尼瓊忽地打斷他的話,道:“這燈油和燈芯均是修洞人當年特製的。不要說你們,連我都沒有見過。”
    話雖是這麼說,可我真的覺得這氣味很熟悉。尼瓊毫不客氣的否定了我的想法:“你不可能在其他地方見過,因為這燈和燈油是用來克制某種怪物的……我們必須趕緊辦事,要是燈熄滅了,我們還沒走出去的話,哪只怕我們幾個沒有半個人能屍首完全的出洞。”
    許之午有些不相信,道:“什麼怪物?沒這麼嚴重吧?”
    尼瓊冷笑一聲,不再說話。再走兩步,他又叫我們仔細留心洞壁兩旁,說還有岩畫。尼瓊對這洞瞭若指掌,他叫看岩畫,果然很快就有岩畫出現在我們面前。只是,這次的岩畫和上次的有些不一樣,上次那岩畫的線條流暢而歡快,簡明生動。而這次,線條扭曲晦澀,極為抽象,我看了半天才看出一頂類似王冠的東西來,仿佛應該是一個人頭戴著王冠,可是那臉部又明明不是人,是一長著恐龍那樣一張大嘴的怪物——似乎是這樣。不過看久了,眼花也是有可能的。
    本還待仔細再看。尼瓊連聲催促時間不多,要趕著帶我們去看最要緊的一處。於是只好走馬觀花掃了幾眼其他的畫面,感覺線條全都痛苦扭曲,內容一時是看不明白的了。
    又跟著尼瓊拐了幾個彎,兩旁仍舊還有骷髏燈,那奇怪的味道漸漸沒那麼濃了。
    走著走著,尼瓊忽然無比驚訝的“咦”了一聲。
    “怎麼回事?”許之午連忙問道。
    尼瓊指著地上一大堆新鮮的泥土,臉色非常難看,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跟著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會有人比我們先進來?還動手挖走了什麼至關緊要之物?可是……
    我的臉色已經如菜色一樣,開口問道,“這一切不是秘密嗎?尼瓊,除你以外,怎麼還有人知道?”
    尼瓊搖搖頭,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不再往前直走,而是抬腳跨過那一大堆泥土,往斜刺裡去。我們只好跟進去。
    跨過泥堆,往裡又是一個還算寬敞的洞穴,洞壁兩旁沒有任何東西,卻不知是哪裡透進來的光線,隱隱約約的照得人輪廓模糊,面目不清。尼瓊仍然在前面帶路,正走著,忽然噗通一聲,絆倒在地。
    眾人大驚,以為他遭了暗算,連聲問他怎麼了,又亂糟糟的想往後退,又想去將尼瓊扶起來,場面頓時亂成一團糟。還好,尼瓊很快反應了過來,沉聲道:“沒事,大家別急!”此話一出,我們見他沒事,心裡有了底,不再慌亂,許之午忙忙問他摔著沒,又問能不能起來,要不要人扶。
    昏暗中看不清尼瓊的神色,只聽他無比冷靜的道:“死人。”怕我們沒聽明白,又補充一句,“一個死人把我絆倒了。”
    死人?許之午首先反應過來,搶上前去一看,連忙叫我和老李:“小羅,李增,來看……怎麼會是德國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死死的盯著那句屍體,連說好幾個“怎麼可能”。
    我和老李去一看,都愣住了,真的是怎麼可能!地上躺著的人,赫然就是在拉薩許之午欲闖紅燈時,那個在路中間用德語和許之午答話的年輕人,他沒死多久,身體還沒僵屍,仰面朝天,雙目圓睜,身下長長的一條血跡拐向洞深處……
    這……我們大家頓時亂了方寸,尼瓊看著許之午,許之午看著我和老李……
    “怎麼辦?”我完全沒了主意。
    許之午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快冷靜了下來,拿了塊布包在手上,將那年輕德國人的屍體翻過身來。
    一翻過來,許之午怪叫一聲,馬上跳開。指著屍體顫聲道:“你們……你們……看……”
    不用他說,我們全都看見了:屍體背部巨大的一個窟窿,斷骨碎肉散落其間,窟窿邊緣是不規則鋸齒狀的咬痕——我可以非常肯定那是咬痕,而且是咬肌十分發達的巨嘴動物攔腰一口撕咬過去,扯掉了他大半個背部骨肉的咬痕!
    “洞裡……洞裡……”我想說洞裡有至少是獅虎一類級別的猛獸,可是全身發.顫,連牙齒也戰作一團,連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
    大家都被嚇傻了,呆在那裡不知該跑還是該逃。
    我只覺手腳發軟,強巴恪山上的恐怖經歷一幕一幕的向我襲來。我告訴自己要趕緊走,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可是全身上下半分力氣也提不起來。連腦子都沒有力氣,完全是一片空白。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這次又完了。
    ……
    半晌,終於有人開腔了,是尼瓊。他艱難的道:“看來金眼銀珠真的是不祥之物,已經引出怪物來了……我們……沒人能倖免……”
    我好不容易才擺脫強巴恪山上一干僵屍還是起屍的陰影,現在又遇到這樣的事!後悔了,完全後悔了,早知道我就應該聽那個唱香巴藏戲的小姑娘的話,不要插手進來……該死,我為什麼好奇心要那麼重,死活就要跟著許之午來看個究竟!
    我又悔又怕,完全沒了平日裡半分的冷靜。
    就在這時,洞深處忽然傳來紮紮的類似沉重的木門開動聲音。
    我一聽,只道是猛獸出來,大家個個駭得面無人色,肝膽俱裂,想跑,腳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許之午哆嗦著問尼瓊:“怎……怎麼……辦……”
    尼瓊雖然驚惶,不過比我們其他三人稍好。他還能勉強說出完整的話來,雖然聲音發抖:“我們現在……只能……順著血跡過去……逃,我想我們是逃不掉的了。還不如去看看。”光聽內容,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一點都不害怕。可是一看他臉色,已經全白了,明明表現出來的恐懼不在我們之下。況且他說話的時候連聲音都是顫抖的。都嚇成這樣了,他還要堅持再進去?他敢情是沒見過無面之流的厲害?我以為我耳朵被嚇壞了,聽錯了。
    許之午哆嗦著,不敢相信似地問:“進去?……現在?”
    尼瓊又躊躇了下,弱弱的道:“現在……”停一下,想了想,又道,“不然等我們回去拿點武器裝備也行。”
    此言一出,眾人立即驚醒過來,不待尼瓊發話,立即轉身連滾帶爬的往外跑,而那紮紮的門聲,隨即戛然而止。
第十九章 德國人的屍體
    待得跑出二三十步遠,尼瓊連聲喝住大家,叫不要跑。WWw,眾人心驚膽戰,哪裡顧得上他說什麼,仍舊一個勁兒的往外竄。
    我正好從他身邊經過,他伸手一把死死的抓住我,厲聲道:“別跑!”手勁十分大,我用力掙扎,幾次都沒擺脫。只得站住。如此一來,老李和許之午總不能丟下我,於是只得跟著停腳。
    許之午問不解的問尼瓊:“尼瓊,怎麼?”
    尼瓊似乎怕一鬆手我就會跑,仍舊死死抓住我,道:“不能回去!”
    他剛剛不是說回去那武器嗎?我趁他不備,掙開他,氣衝衝的道:“說回去的也是你,跑兩步說不回去的又是你!你沒見過無面,沒見過僵屍,敢情不知道厲害?”
    尼瓊搖搖頭:“不,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我們一回去,德國人就趁機殺死守護入口的怪物……那樣我們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他臉色已漸漸恢復正常,“剛才被嚇傻了,忘記骷髏燈還燃著的。只要骷髏燈不熄,我們的安全就有保障。”
    說話間,我也漸漸回過神來,不似之前那麼慌亂,主要是尼瓊的沉著給了我信心。再看看老李和許之午。老李之前見過大場面,比起許之午的慌亂來好多了。尼瓊也看出這點來,於是又安慰許之午說沒事。
    說話間,一直沒見有什麼東西追來,那門聲也沒在響起。洞裡一派安靜祥和。要不是不遠處那具德國人的屍體還靜靜的躺在那裡,我幾乎馬上就要點頭答應尼瓊的提議了。
    “我帶路在前……你們跟在我後面——這樣有事的話,首當其衝的也是我。你們看,可以吧?”尼瓊神色堅定,不是商量的口氣。
    “……”我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說話。尼瓊直接道:“好。那就這樣。我在前帶路,你們跟著我來。”說罷掉轉身往回走。
    我們不情不願的的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後。
    再次路過那德國人的屍體,尼瓊彎下腰將他圓睜著的眼睛合上,然後起身凝視著地上已乾涸的血跡道:“順著血跡去。”
    我們沒有人說話,因為不知從何下手,只得聽憑尼瓊發號施令。
    德國人留下的血跡細細長長的指向洞深處。深處黑暗模糊,看不清狀況。也不知道剛才那嚇得人魂飛魄散的門聲從何而來。
    尼瓊帶著我們小心翼翼的沿著血跡往前走,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響動過大,引來一口咬掉人大半個背的怪物。看樣子,它的殺傷力比強巴恪山上無面之流的要強得多。隨便一口咬將過來,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洞裡昏暗模糊,光憑肉眼看不清具體距離。跟著尼瓊走了沒多長時間,一堵木門赫然擋在我們面前。我還沒反應過來,那木門又紮紮的自己往兩邊開。
    我一愣,立即拔腿就要跑,不過才欲轉身,又被尼瓊一把抓住。“別怕!”他湊近我耳邊低聲道,“骷髏燈點著的。”似乎有些怕聲音太大引來不知名的怪物。
    他早先說過骷髏燈是用來克制怪物的。想必應該是這個,我稍微鎮定了些。再次跟著他往門邊走去。
    出乎意料,我本以為門後面應該是一間屋子之類的東西。哪知門大打開之後,仍然是黑乎乎深不見底的洞穴,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們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往裡邁一步。一個鬼影子都沒有,那剛才這門是怎麼開了的?
    “好像很有些古怪。”許之午低聲道。
    不用他說,所有人都知道這又古怪,可是……沒人敢上前一步看看門後是否有人或者暗藏機關。
    ……過了一會,到底還是尼瓊帶頭了。他一咬牙,道:“我就不信這門還會自動開了。”說罷壯著膽子往門後一看。
    我立即想像著他大叫一聲,然後一個怪物伸出血淋淋的嘴來,意猶未盡的舔.著舌頭,而他已經倒斃在地。不過,這只是我的想像。事實和這毫無關係。事實是,尼瓊看了看門後,一臉狐疑的轉過頭來問我們:“沒有人,怎麼會這樣?”
    許之午不確定的道:“我知道有些機關……要是你無意中踩到了開關的話,它也會自己開門。”老李貌似懂一點機關之類的東西,我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他搖搖頭:“我看不出來。”
    “算了算了……”許之午有些不耐煩的道,“不研究這個。先進去看看裡面還有什麼機關……這個德國人怎麼會死成那個樣子!”
    尼瓊猶豫了下,回頭看了看我們,舉步往裡走,走兩步又回頭看看外面的骷髏燈,不放心的問:“燈還亮著的吧?”我點點頭。他這才放下心往裡走。
    我們魚貫跟在尼瓊身後,靜悄悄的沒人敢說話。這洞穴寬闊平坦,似乎另有它用——不單只一個廢棄的洞穴那麼簡單。
    沒有燈,憑感覺我們走的路線帶點弧形。不知走了多遠,前面的尼瓊又大叫一聲,面無人色,哆嗦著道:“又……有……死人!”
    我彎下腰低頭一看,果然地上三具屍體!看不面目,不知是那一夥人。這回我鎮定多了,既來之則安之,死人不是沒有見過,怪物也不是沒有碰到過。於是蹲下身仔細看第一具屍體的樣子,他臉上五官扭曲,不過仍看得出來是歐洲白種人血統,對比起來,他應該是和德國小夥子一起的了。身上沒有那種大口撕咬的傷痕,反而胸前居然帶著彈痕——手槍子彈的痕跡!
    我抬頭看了看老李,叫他來確定下死人身上是否完全是彈痕。畢竟這裡只有我和他對槍支比較熟悉些。
    老李仔細看了看,“是,手槍。”他簡短的下結論。
    此言一出,大家譁然。“怎麼會是手槍!怎麼會有手槍!”尼瓊第一個大叫起來。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這裡不是一直很保密的嗎?怎麼會接連進來幾個德國人,而且他們還被人用手槍幹掉了?為什麼?!
    所有人都看著幾近抓狂的尼瓊,他雙眼發紅,似一頭困獸。
第二十章 九心鎖
    第二十章九心鎖
    看到幾具屍體,頓時勾起了我不好的回憶,這些德國人讓我想起了在強卡巴山上遇到的那些日本鬼子,他們又都是帶著什麼樣的目的在不斷尋找這些恐怖的東西?
    還沒有得到答案,我忽地覺得背後一涼,心虛地往後看去,不料這一看,我頓時魂嚇掉了一半,我記得分明,在我們進來的地方,應該至少有十好幾盞認頭燈的,此刻回頭一看,最開始的幾處燈光已經消失,並且緊靠著我們的燈光也在搖曳個不停。WWw.
    要知道這裡可是在洞穴裡,我們幾個在這裡可沒有感覺到一點有風的跡象,尼瓊似乎也發現了問題,他回頭看了一眼燈光,登時慘叫了一聲道:“這,這,這????!”
    看著尼瓊驚慌的樣子,本來強壓著驚恐的我也頓時亂了手腳,大場面也不是沒有見過,可是對於未知的東西人們總是報以著一定的恐懼。
    就在我也快要情緒失控的時候,老李在我的背後大吼一聲:“別愣著!跟我走!”
    尼瓊也被這一嗓子驚過了神,我們幾個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跟著老李就往深處跑。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外,那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我心裡明瞭,這鬼地方的古怪實在太多,估計八成是出不去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尼瓊又是叫喚了一聲:“啊!快快快???!”
    本來就夠嚇人的了,這尼瓊實在是叫的人心煩意亂,我再也無法抑制,對著尼瓊大吼道:“你他娘的就不能有點藏民的血性嗎?進洞的是你,慌亂的也是你,到底怎麼了。”
    一旁臉色蒼白的許之午用顫抖的聲音指著前面說:“小羅???你看???前面是門。”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扇極為古老而又看著非常厚重的木門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正當我要去上前推門的時候,老李卻先行一步的走到門前,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沒道理???沒道理啊。”
    耳邊那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近,我也顧不得許多,大步的邁了過去。順著老李的目光看去,心理頓時涼了個透。只聽老李不停的說著:“九心鎖???九心鎖???”
    尼瓊也愣了一愣:“九心鎖是什麼?我怎麼沒聽說過。”
    我接過話茬說道:“這九心鎖盛行于戰國,是盟國之間傳遞機密要文,然後用九心鎖鎖住。這樣即使被其他敵國截獲也不用擔心被破解。因為,這種鎖頭類似當今的密碼鎖,是當時的能工巧匠根據九宮數位所打造。目前這種技術早就已經失傳。沒想到今天卻成了我們的攔路虎。”
    尼瓊和許之午楞楞的看著我,那眼神仿佛在說:我們豈不是死定了?
    而老李此刻並沒有搭理我的話茬,可是看著他額頭上的汗水滑到下巴,不停的滴落,我就知道,老李也是無計可施。
    就在我們絕望的時候,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們幾個除了老李以外,全都張大眼睛的回頭望去。
    只見火光下,對面七八米的位置上站立著一個似熊非熊,似人非人的怪物不停的在蠕動著。之所以說是蠕動是因為那怪物在慢慢的靠近我們的同時,並不是邁著步伐,而是像坦克的履帶一樣前進。
    尼瓊顧不得許多,掏出剛才撿到的手槍,拉栓上堂,一氣呵成,只聽“啪啪啪”三聲,子彈準確無誤的射到了那怪物的頭上。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們不自覺的向後退了退。因為那怪物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繼續他緩慢的前進。
    我眼睛一轉,大臂一揮,當兵訓練的手榴彈投擲立刻發揮了作用,那火把不偏不倚的砸中了那怪物的頭部。這下就像同了馬蜂窩一樣。那怪物碰到火把後就像融化了一般,接著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再次出現。
    許之午嚇的是連連大叫:“是蟲子,蟲子!啊啊啊!”
    我也是嚇的六神無主,感情這怪物是蟲子組成的,怪不得是像坦克一樣履帶式的前進,怪不得尼瓊的子彈打上去會沒事。我不由自主的回頭對著老李大喊:“老李!那鎖要是開不開,咱們大家都完蛋!尼瓊!那玩楞怕火,點火把!”
    要說這許之午膽子雖然小了點,可是這個時候還是很有用的,聽我這麼一喊,沒等尼瓊點火把呢,順著兜裡一摸,緊接著掏出了一樣叫我和尼瓊都吃驚的東西---紅星二鍋頭!
    許之午看著我和尼瓊在那愣神焦急的喊道:“不就是白酒嘛,看什麼看,快給我打火機!我還有好幾瓶呢。”
    尼瓊跟個弱智一樣,順從的拿出打火機遞了過去。緊接著許之午對我喊道:“小羅,看你剛才那火把扔的准,酒瓶子能不能也仍的准點?”
    我話也沒說,上去一把奪過來二鍋頭,使勁的往前面的地面一砸。
    接著許之午接二連三的從衣服裡,褲兜裡拿出好幾瓶二鍋頭,我也都一股腦的砸在了地上,然後馬上的把火把也仍了過去。哄的一下,地面上的白酒就被點燃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那蟲子確實怕火,立刻的就縮了回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老李,依然在那自言自語的不知道說著什麼,可是那鎖頭依然的掛在那裡,沒有被動過,我知道老李是沒把握打開這鎖頭,在把鎖頭弄壞了,所以在那思考對策。
    趁著這功夫,我拉著尼瓊往前走了幾步,看著面前的蟲子說道:“尼瓊,你見過這玩楞嗎?”
    尼瓊搖了搖頭說道:“在藏區,只有大雪山上才有這麼大個的甲克類的蟲子,可是那都是白色的,這黝黑又亮的蟲子,實在是難見的很???”
    說到這我也多少猜出了點什麼,可是卻不太肯定,因為我現在並不想知道這蟲子是怎麼來的,我只想知道老李這廝有沒有把鎖頭打開。於是我也顧不得許多,大步的來到老李的身邊。
    還未等我說話,老李卻先開口了“上橫3空9,左豎3空1,下1空2,中空8空,右豎952。這空空中是那幾個數字?”
    我被問的一愣:“什麼空什麼啊?”
    許之午聽的真切,從兜裡拿出一支筆,在地上畫了一了個正方形,這其中有9個小正方形,然後又叫老李重複了一遍數字,接著老李也走了過來自言自語似得說道:“這九宮格只給其一,未有其八,怎麼組?”
    我也漸漸的看出了門道,可是我這對數字這東西確實不怎麼在行,於是也就閉口不言。而瓊尼也和我一樣,我向瓊尼使了個眼色,我知道那幾瓶酒堅持不了多少時間,而且那些蟲子正在逐漸的組成這什麼,仿佛是要越過這火焰。
    於是我和尼瓊走到一半,尋找盡可能用的上的物品來抵禦下一次蟲子的進攻,而老李和許之午這兩個關鍵人物繼續在那裡思考。
    “這九宮格中1—9,少了三個數字,分別是467,可是大九宮格卻沒有給出來,萬一我們要是拼錯了,這鎖頭在出現什麼意外,我們幾個可就真的沒有出路了。”許之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老李卻依然緊緊盯著那九個格子忽然說道:“按我們道家思路來推算,這九宮也脫離不了這五行之術,唯獨這奇數為五個數位,而少的數位中只有一個7為奇數。”
    說完,老李回頭看了一眼鎖頭,緊接著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十字,上北下南,左西右東。接著在四個方向上寫上了北2、南4、西6、東8,然後又將奇數標上,金1、木3、水5、火7、土9。
    最後將天干地支分別畫在了十字的四周。老李越畫越快,許之午也漸漸的看了出來,老李是找到了可行之法,可是對於這到家的奇門八卦之術確實是不怎麼明白。於是也漸漸的閉口不言,看著老李獨自在那忙活。
    過了一支煙的功夫,那白酒上的火焰漸漸的熄滅了,那蟲子試圖越過火焰,可是那地面已經被火燒了好久,沒跑幾步就趴在那不動了,我猜是他們的腳被燙傷了。我趕緊招呼尼瓊,將事先用衣物包裹的木棍點燃,又將子彈內的火藥撒了上去。
    漸漸前來試探的蟲子越來越多,最後那一片地面上全是蟲子的屍體,我看後不禁的驚訝道,很聰明的蟲子,為了食物居然用同伴的屍體做橋樑,我趕忙拿出打火機,將火把點燃,然後用力的揮動,盡力的不叫那些蟲子靠近,天知道蟲子咬活人是什麼滋味。
    就在我和瓊尼拼命的與蟲子作鬥爭的時候,身後老李的計算也快接近了尾聲。看著地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和一些看不懂的現代字組成的詞語,許之午都快沒站立的地方了,最後老李一摸額頭,回身就走到九心鎖旁邊,大吸一口氣,快速的在九心鎖的三個空位分別按下了上橫4,左豎7,下橫6,只聽所內卡簧哢哢幾聲響後,鎖頭居然真的被他打開。
    許之午瞪大了眼睛看著老李,就在這時,老李光亮的眼神漸漸的暗淡下去,最後竟然昏倒在木門的前面,許之午快步走上前去喊道:“小羅,尼瓊快!鎖頭打開了,老李昏迷了。”
    我和瓊尼聽見後,拼了最後一點力氣將手中即將熄滅的火把一會,跨過最後的防線,抱起老李就直奔木門裡。然後快速的關上木門。接著就聽見木門外響起了剛才那屍體被撕咬的聲音。
    我們三個人同時的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我檢查了一下老李,發現只是心力不濟而昏倒,心中的石頭也算是放下了。可是眼前的情景叫我們三個人目瞪口呆???[/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0

[size=4]第二十一章 祭祀坑
    眼前兩邊牆壁上依然是人頭骷髏燈,可是,尼瓊說他並沒有叫人來點上這裡面的燈——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裡面還有如此多的機關!也就是還有人!還有人在洞裡!
    怎麼辦?三個人面面相覷,再加上個昏迷的老李,退是沒有退路的了。wWW、沒人知道那些怪物會什麼時候會死去散去。那就只有往前走……可是……點燈的是是敵是友,是人是鬼我們都不知道,要是是自己人,那還好說。但萬一的敵人,那就全完蛋。
    現在大家全靠尼瓊一人拿主意,都眼巴巴的看著他,等他發話。他沉思了會,道:“等李增醒來再說。”
    老李只是心力交瘁而暫時性虛脫,沒過多久他就醒了過來。只是精神有些不大好。“羅技師!門打開沒有?”他還惦記著九心鎖的事情,一睜眼回過神來,就迫不及待的問我。
    我點點頭,道:“開了……暫時我們是安全的了。”這是寬老李的心,可是說完我自己都忍不住苦笑起來。
    老李也很快覺察出大夥的異狀,連聲問怎麼回事。
    尼瓊簡單的給他解釋了一下,然後下令往前繼續走。我和老李還好,畢竟有些底子在,要是發生一般的情況,赤手空拳也足可以自保,尼瓊一看就是驍勇彪悍之人,不用擔心他。倒是許之午,現在完全應了那句老話“百無一用是書生”,一聽得尼瓊說要繼續往前,他立即也不說不跟著走,就是兩腿直打哆嗦,渾身像篩糠一樣。儘管大家心裡都沒底,都害怕,可是,還不至於像他這樣。
    尼瓊不著痕跡的鄙夷的看了一眼許之午,忽然記起什麼似的,伸手往腰間一摸,繼而面色一喜,道:“好傢伙,我倒被嚇得忘記了。”說罷雙手舉著一樣東西給我們看。只見昏黃的燈光下,一把狹長的藏刀發出咄咄逼人的寒光。藏民向來都有佩刀的習慣,尼瓊也不例外。現在好了,我們總算有一個可以稱之為武器的東西了——只是不知道他這是裝飾用的,還是開了刃能殺人救命的。
    待我們大家看清楚以後,尼瓊看了一眼許之午,將藏刀往他手裡一塞,道:“你拿著防身。”許之午毫不客氣的接過去,滿臉全是感激之色。
    雖然許之午這個文弱書生拿著刀,出現什麼情況他不一定能應付來,可是畢竟這刀給大夥壯了膽。我們將全身所有毛孔都調動起來警戒,小心翼翼的開始又往前走。
    人頭骷髏燈的火苗有些搖曳,地上我們的影子飄忽不定的左搖右晃。不過,只要有燈光在,這個比什麼都強。我甚至覺得這些人頭骷髏非常的可愛可親起來。
    然而,這種恐怖變成的可愛並沒維持多久。往前走不過二三十米遠,整個洞忽地陷入一片黑暗。我大駭,慌亂中一把死死抓住身邊的老李,大聲問:“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
    黑暗中又有人哆嗦著抓住我的手,是許之午,他的手同藏刀一樣冰涼。“油盡燈枯。”他儘量不哆嗦的說了四個字。
    然後,尼瓊的聲音響起來,帶著些說不出的恐慌,第一次見他語無倫次。“完……完了……燈沒沒了……死……死定了……”
    本來我們已經夠害怕了,結果連最有發言權的尼瓊都亂了陣腳,我直覺一顆心完全脫離身體一樣的飛速往下墜往下墜……
    前面一切都是未知,再走下去不知會出現什麼狀況。“回去吧,轉回去。”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可是話才落音,老李就趕緊叫我別出聲,並示意我仔細聽。
    我凝神側耳一聽,那種撕咬咀嚼皮肉的聲音無比清晰的從我們的來路上傳來。非常清晰,比我們大家咚咚的心跳都還清晰!
    回不去了,沒辦法回去了。這是我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念頭就是趕緊逃,趕緊,不然那玩意追來,隨便朝我們身上咬幾口,照我們現在這手腳發軟的狀況,不等它咬第二口,我們的小命全都得玩完。
    “跑!”我顧不了那麼多,連忙拔腿就往前跑,腿腳根本使不出力氣來,說是跑,其實是挪動腳,這種情況,哪裡還敢去想回去的事!與此同時,大夥都回過神來,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咬著嘴唇拼命往前挪動身子。
    慢慢的,我眼睛適應了洞裡的情形,發現洞裡其實不是開始那般的黑暗,可以十分清楚的看清周圍情況。如此一來,那種對黑暗裡不知會忽然殺出什麼怪物怪人來的恐懼心少了消減了一些,人也稍微回過神來了。
    “不能亂跑。想辦法……”我停住腳回頭看了看,發現沒有什麼東西追來,於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道。
    “沒有辦法……”尼瓊面如死灰,喃喃的道,“人頭骷髏燈是用來鎮壓守洞怪物的……燈滅了,也就意味著怪物隨時可能出現……我們無路可逃了……無路可逃……”
    聽了尼瓊的話,臨到絕境,我反而無比鎮靜了起來。強巴恪山上那麼多危險,我都闖了過來,再恐怖的怪物,能比得上那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清兵屍體以及那個變成無面的官員嗎?更不用說還有起屍這種恐怖生物了。
    雖然我以前口口聲聲說不怕死,總覺得活著是一種折磨。可真的瀕臨死亡絕境的時候,那種求生的意志比誰都強。
    “既然前有狼後有虎,橫豎都是一死。”我冷靜的站起來,道,“害怕也不起作用,還是繼續往前走。”
    大夥全無了主意,我話一出口,他們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十分默契的猶疑著往前挪動步子。
    我其實心裡也害怕,話一說完就害怕了。不知道往前走會碰到什麼……可是轉念一想,不管碰到什麼,總比被那怪物一口咬掉大半個背部好。於是跟上去和他們一起往前。
    沒人說話,昏暗中,我們中摸索著慢慢往前走,恐懼的氣息充斥了在每個人身上。走著走著,尼瓊忽然大叫一聲,接著咚的一下,他就不見了蹤影!
    我腦子轟的一下,尼瓊被怪物吃了!尼瓊被怪物吃了!我轉身欲逃,可是雙腳竟使不出一點力氣。
    “哢嚓哢嚓!”好像是骨頭折斷的聲音,想必是怪物在撕咬尼瓊。我肝膽俱裂,想逃卻沒有半分力氣,那一刹那真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翅膀……
    哢嚓哢嚓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我眼前全身尼瓊被怪物撕咬成血肉模糊的一小塊一小塊的樣子,天……我……
    “拉我上來!”就在我害怕得幾乎崩潰的時候,尼瓊的聲音居然從地下響起來了,“拉我!”他又一次說。
    然後,粗壯的手臂從地下伸了出來,不停的揮舞。
    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是尼瓊嗎?他怎麼還能說話?
    還好,老李反應迅速些,他走過去伸手抓住那只不停晃動的手,將尼瓊扯了上來。尼瓊面無人色,指著地下,啊.啊的叫著,說不出話來,卻示意我們看。
    我這才注意到原來尼瓊掉下去的乃是一個大坑。直徑兩米左右,也不是好深的樣子,不然尼瓊的手怎麼都能伸到地面上來。但是至於大坑裡是什麼東西,我沒那個膽子去看,光看尼瓊的臉色,我都已經沒勇氣去看那裡面是什麼恐怖的東西了。
    老李還好,壯起膽子瞟了幾眼那大坑,一看之下,反而如釋重負了,道:“原來是個屍坑。沒怪物。”
    尼瓊神色複雜的看著我們,好幾次張嘴想說話,都沒說出來。努力了好幾次,終於能說話了,道:“你們怎麼不知輕重!這些屍骨全是被怪物吃了的!我都說了……沒了骷髏燈,大家都得死!”說道後面,他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
    “不對。”是居然是許之午的聲音,他居然都沒被嚇壞。“這不對。”他又重複道。
    大概真的是奇怪的、恐懼的事情見多了,我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我們不就是從乾屍洞裡一直走到這裡來的嗎?這坑裡的白骨哪裡及得上乾屍洞半分恐怖。
    “不對!”許之午這下聲音鎮靜了許多,“這應該是祭祀坑……可是……完全不像乾屍洞的風格,也不是藏族的祭祀風格……”他果然是做學術的人,心裡一有疑惑,連恐懼也完全拋棄在一旁,逕自跳下坑去看個究竟。
    “我……”老李猶豫了下,不確定的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狐疑的看著老李,等他下文。“好像是在四川……”老李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努力回想,“是四川……不過……不過……怎麼會呢!”
    我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老李在說什麼。許之午忽然猛的一拍手,接過話去:“是!就是!四川!四川三星堆!”邊說邊從坑裡爬了出來。
    “三星堆?”尼瓊重複了一句,“怎麼可能呢?這是可是西藏。”
    對啊,怎麼可能,這裡可是最具西藏傳統的古格王朝的遺址,離四川的三星堆沒有十萬八千里也有五萬四千里的距離。
第二十一章 遇險
    尼瓊也沒轍了,求助的看著許之午,希望他這個淵博的學者專家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wWW。可是許之午無奈的朝我們攤攤手,道:“不知道。”
    我對於三星堆的的瞭解簡直少得可憐,只記得它們那些人雕塑個個都有雙特別大的眼睛,青銅材質的,至於其他,完全一點印象都沒有。現在一想起來,就覺得有雙碩大的眼睛直瞪著我看,心裡不由得一陣發毛。
    大家商量了一陣,沒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結論來,又不敢多逗留,生怕再冒出什麼不知名的東西來,只得繼續往前。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至於為什麼,又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不過我沒有告訴其他人,雖然我的預感一向很准,可是……我還是少說話為妙。
    經過開始的事情,老李對我親近多了,走路也挨著我走。趁著尼瓊和許之午走在前面有幾步路的距離,他悄悄問我:“羅技師,你知不知道,三星堆文明其實不是正統的中原文明?”我搖搖頭。他有些遺憾的道:“我對中國傳統文化是比較熟悉。可是三星堆文明不屬於傳統文化,再多的知識也不起作用。”
    他說到這裡,我倒記起一點相關東西來了,好像說是三星堆文明也是繁盛了一兩千年的,忽然在一夜之間也像古格王朝一樣消失了。不要告訴我這兩者之間還有聯繫……古格王朝和三星堆文明所在的古蜀國完全不能在時間上吻合。他們不應該有任何聯繫的。我把想起來的僅有的這點東西給老李說了,他沉吟了一下,也沒急著下結論。
    這時,走在前面的許之午忽然回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催我們快跟上去。他的眼睛在暗處顯得格外閃亮,我心裡沒來由的咯噔一下。那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十分強烈的又冒了出來。不知怎地,我就無端覺得許之午不對勁——雖然他看起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是,當初王科長,他還沒發病變成無面之前,他看似正常,可我總覺得不對勁,最後他不是果然被無面趴在背上了嗎?
    想到這裡,許之午又回過頭來催我們:“小羅,李增,你們倆磨嘰什麼呢?快點跟上來,小心不要掉隊。”又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樣子,我對自己的預感有些懷疑了。
    不過胡思亂想歸胡思亂想,我和老李還是加快步子跟上他們倆繼續往前。
    這一路十分靜謐,我們的腳步聲都引起巨大的迴響,“咚……咚……”拖長了調子的不停的在洞裡迴旋,讓人心慌之極。我忍不住緊挨著老李走,壯膽子。許之午和尼瓊似乎也沒了嫌隙,互相照應著。
    沒走多遠,離那個類似三星堆的祭祀坑不過兩三百米的樣子,一個更大的坑——準確的說不是坑,而是深淵的橫在了我們面前。本來洞裡就昏暗不清,陡然出現這麼一個深淵,走在前面的尼瓊差點一腳踏空。幸好許之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深淵!”尼瓊驚魂未定,道。
    我也看見了,不過大約我的適應能力強些,看得比他們清楚些。這是個深淵沒錯,可是它並不是絕路,往左一點就有個鐵索橋,上面幾根粗壯的鐵鍊紋絲不動的橫亙在那。鐵鍊下麵黑黢黢的,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樣子。這場景我覺得很熟悉,仿佛在哪裡見過,可是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於是給老李說了。
    老李睜大眼睛費力的看了看那鐵鍊,恍然大悟,道:“被起屍追趕的時候,不是通過幾根大鐵鍊爬到通往那清朝官員墓室通道的嗎?”
    他此言一出,我立刻明白了過來。確實和那鐵索橋非常非常的相像。當初我們以為爬過那鐵索橋躲過起屍的襲擊就安全了。但結果卻陷入了更恐怖的絕境裡。現在又是這樣……我和老李想到一塊去了,一時面面相覷,臉色大變。
    尼瓊和許之午不知這其中詭秘兇險,還商量要不要順著鐵索橋爬過去。他們倆甚至還天真的以為爬過這鐵索橋,說不定就達到長生不死的終點了,所有問題都可以在那裡得到答案。
    我和老李相對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許之午頗有些興奮的道:“小羅,李增,這下好了。趕緊順著鐵鍊爬過去。”說完把袖子往上卷了幾卷,又把鞋帶系緊了,也不給我們打招呼,走過去雙手抓著兩根鐵索晃了晃,見是結實穩固的,二話不說,身子往下一縱,跟著就換手往前移動。
    我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尼瓊一言不發的也照樣抓著鐵鍊跟著往對面爬。
    “……”我楞了下,問老李,“怎麼辦?”
    老李道:“能怎麼辦,他們都過去了。我們只好跟著去……但願對面不是古墓……”說罷,他也學著許之午的樣子往對面爬,不可能我一個人原路返回去,就算沒有那些撕咬人的怪物和蟲子,我這個天生的路癡也找不到回路,於是也只好跟著去。
    前面尼瓊他們已經快到對面了,兩人都安然無恙,還能抽空叫我們快點,言語裡全身掩飾不住的興奮。
    我苦笑了幾聲,雙手抓住鐵索,身子懸在半空,開始往對面挪動身子。
    驀地,一陣巨大衝擊力沖向腰間,我猝不及防,手一軟,差點鬆手被撞下深淵!緊接腰間冷颼颼的直灌冷風。我大駭,低頭一看,腰間的登山服赫然被撕掉了一大塊!破爛的碎布條正隨風擺動!
    來不及驚叫,一張大眼睛的人臉在我低頭的瞬間微笑著一閃而逝。
    我腦子轟的一聲,手上力氣盡失,腳下墜著鉛塊一樣的直往下掉。風聲不停的在耳邊呼嘯,那一刻時間變得十分的緩慢。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往深淵下掉,掉下去會死,會摔成肉醬,說不定一時不會死,還會痛苦的掙扎很長時間,然後才能慢慢死去。想到這裡,我無比恐懼起來,生怕自己一時半會斷不了氣……又想自己死在這裡,肯定沒人知道,那也就是沒人去告訴她我死了,她會照常生活,行走在繁華的城市裡,笑靨如花,甚至連眼淚都不會為我掉半滴……
第二十三章 地底人臉怪物
    等自己重重的跌下去,身子碰觸到一對軟軟的東西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是眼花了,腦子出問題了。WWw。怎麼會觸手之處全是軟軟的冰涼的玩意兒,按道理這應該是冰涼鋒利尖銳亂石嶙峋的地底才是……
    正在恍惚間,“啪”的一聲悶響,一個模糊的人影從天而降。我大驚,失聲道:“老李?”
    果然是老李,他悶哼了一聲,掙扎著想站起來,我這才發現自己還直挺挺的躺著,於是也試圖站起來。幸好,有這曾軟綿綿的東西緩衝,身子骨還好,沒有受到大的損傷。
    腳下踩著的東西很奇怪,軟綿綿的,又帶著極好的韌性,非常不好搭力。我試了幾次才站起來。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看不清東西。我不敢輕舉妄動,小心翼翼的叫老李,問他怎麼樣。
    老李“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緊接著一片刺眼的亮光照了過來,我久不見光,眼睛被晃得半點也睜不開來,只得用手擋著,順眼看去,原來是老李,他帶著一個小型的探照燈,正四處亂晃。
    “你怎麼帶著燈?”我驚詫之極,問道。
    老李沒有理我,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反而彎下腰低頭仔細看我們腳下的東西。看了半天,然後抬起頭來,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是藻類植物。”
    “什麼?”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問道。
    “藻類……我們腳下踩著的不是地,而是一層厚厚的藻類植物。”老李皺著眉頭道,“這是個大麻煩。”
    我這才明白過來,連忙蹲下身一看,果然是藻類植物的模樣,只是……這地底深淵裡怎麼會有這東西?藻類植物不是要進行光合作用才能生存的嗎?這裡暗無天日,它們怎麼可能生存?
    “什麼大麻煩?”我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問老李,渾然忘記了之前內心的恐懼。
    “總之就是大麻煩,我也說不清楚,不敢確定。”老李憂心忡忡的邊說便站起身來,順帶著探照燈也朝天晃了晃。燈光中,一張大眼睛的人臉微笑著向我們俯衝下來!
    我肝膽欲裂,就地往旁邊一滾,同時大叫“老李躲開!”老李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速度雙手抱頭往旁邊閃。
    那人臉怪物來勢洶洶,但等到快沖到我們頭頂上時,忽然急刹車減速,然後輕盈的扇動著蝙蝠翅膀一樣的雙翼,咻地的往上騰空了一兩米的樣子。
    老李怕亮光成為它的攻擊目標,匆忙之下來不及關掉探照燈,只得胡亂將之塞在懷裡。燈光朦朧的從老李的衣服裡透出來,那個人臉怪物忽地直直的朝老李懷裡的燈光沖去,待得快碰到他衣服的時候,它又揮動翅膀,猛地向後滑行開,接著有盤旋往上。
    我看它氣勢洶洶的要攻擊老李,早已嚇得出不了聲,一見人臉怪物再次盤旋而去,連忙連滾帶爬的胡亂往旁邊去。老李被人臉怪物嚇傻了,張大嘴呆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回頭看見他這樣,著急萬分,連聲叫他趕緊逃。老李這才回過神來,大叫一聲,跟著向我這邊爬來。
    我只覺手腳發軟,想爬快,身子卻不聽指揮,哆嗦著半天才爬出去幾米遠。正向前爬來著,忽地眼前沖過來一張微笑著的大眼人臉。我大駭,以為它要攻擊我,連忙滾向一邊。豈料那人臉怪物竟似對老李一樣如法炮製,急沖向我,等快到我臉邊的時候,又猛地倒退回去。繞是如此,我也被嚇得三魂掉了兩魂,渾身哆嗦個不停,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更別說再爬走了!
    “快走快走!”老李拼命的大叫,聲音完全變了腔調。我知道要趕快逃離才行,可是手腳不聽使喚,半天爬都不能爬出去半步,更別說站起來跑了。老李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極力爬幾步,可是那人臉怪物等他爬出去幾步,便又沖過去嚇他,如此反復,我們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力氣全無。
    到後來我乾脆豁出去了,那人臉怪物沖我來,我爬不動,知道它的把戲,也不再躲避,就狠狠的瞪著它,看它要怎麼樣。那人臉怪物被我一瞪,似乎吃了一驚,竟停在我面前不遠的地方忘記故技重施的飛走。我看得真切,它兩張翅膀間一顆碩大的頭,肚子灰黑扁扁的,有細小粉嫩的腳爪收縮在腹下,全身除頭是張碩大的大眼睛微笑著的人臉外,其他部位均和蝙蝠無二,包括翅膀在內都是一模一樣的。
    我和人臉怪物對視了幾秒鐘以後,心裡咚咚的直跳,不知道它究竟待怎樣,腦子不斷的盤算它要是殺將過來的話,要怎樣對付。豈料它瞪著一雙碩大的眼睛,保持著微笑的樣子看了我一會,忽地又展翅飛走了。這次它撲騰撲騰的往上飛了很遠,我抬頭都只能隱約見到一點輪廓。
    此時不爬更待何時,我連忙手腳並用往一邊爬去。不知是不是人臉怪物玩夠了,折騰我們折騰夠了,它老人家竟半天都沒有再沖下來嚇我們。我和老李因此得以爬到了應該是洞壁的地方。
    可是,一觸摸到石壁,我連想死的心都有了。要說剛才我根據腳下踩著的藻類植物隱隱約約的猜這裡應該比較潮濕,類似於井底,可是摸到石壁上濕滑的青苔時,我可以完全肯定我們踩著的是什麼水源極為豐富的地底了。
    就在此時,上面一束燈光照了下來。是許之午!許之午他們!有救了,叫他們在上面用繩子拉我們上去!我激動得語無倫次,不管上面的人能不能看見,使勁的揮舞著雙臂,大叫:“之午大哥……救命救命!”聲音回蕩,最後一個“命”字拖著長長的餘音不停的迴旋。
    喊了幾句,那燈光四處照了照,似乎再找我們,可是那該死的人臉怪物立即順著燈光沖了上去,我聽得上面傳來許之午和尼瓊一陣歇斯底里的驚叫,然後燈光立即不見,緊跟著人聲也消失不見。然後人臉怪物再次俯衝下來,在我們面前盤旋,似乎在炫耀它的威武。
    人臉怪物一直沒有攻擊我們,頂多是從心裡上恐嚇我……不知道它把許之午他們怎麼樣了。
    這次我不怕了,反正要想沿著石壁往上爬是不可能的了,鬼知道我們能堅持道什麼時候。人臉怪物它能把我怎麼樣,橫豎不過一死罷了。它能仗著自己長了一張人臉嚇唬我,我就不能找個東西來試試嚇它麼?
    這麼一想,我立刻摸身上口袋,想找一個奇怪的事物出來嚇唬人臉怪物。豈知摸了半天,除了一把軍用匕首外,竟什麼都沒找到。我不由得生氣起來。抽出匕首直直的朝人臉怪物扔飛刀一樣的扔過去。不了人臉怪物見到飛過去的匕首,竟似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怪叫一聲,逃也似的往上逃竄走了。
    老李不可思議的看著怪物飛走,看著我得意的走過去將匕首撿起來,還氣定神閑的吹了吹並沒有看見的灰塵。“這麼恐怖的東西,怎麼一把匕首就嚇走了?”他道。
    我也是誤打誤撞,本以為那人臉怪物會是什麼厲害的生物,豈知結果一把匕首隨便朝它扔過去就將它嚇得屁滾尿流的飛走了。看來是個紙老虎。這下我心裡踏實多了。
    “老李……我們怎麼辦?”人臉怪物雖然飛走了,可是石壁濕滑,我們根本沒有任何工具可以沿著它爬上去。
    老李無奈的看著我,搖搖頭:“不知道。”聲音裡全是疲憊和慌亂。
    我沒料到老李會被嚇得如此慘烈,愣了愣,看來只得自己想辦法上去,不然剛才那麼高掉下來沒有摔死,到最後兩個大男人反而餓死在這裡,傳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老李坐在那裡不住的喘氣,看樣子一時半會是回不了神來的了。只有我自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去找出路——看能不能找到個不那麼濕滑的地方,然後想辦法沿著它爬上去了。
    我怕那人臉怪物發現匕首不過如此,對它而言其實根本不具什麼殺傷力,因而會再次殺回來,只它一個還好,萬一還帶來同伴的話,光是看空中飛著那麼多人臉,都足夠嚇死我了。……一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其實也疲軟得厲害,可是……還是只能咬著牙堅持。
    沿著石壁慢慢一點點的摸索,老李很配合的將探照燈光隨著我走。我只顧著石壁的事情,絲毫沒注意到腳下。走著走著忽然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我直通通的摔了個狗吃屎!幸好地下全是軟厚的藻類,不至於鼻青臉腫。但,這一摔著實讓我肝膽俱裂,魂飛魄散,摔倒在地好久都不知道爬起來。
    我還沒出聲,那邊老李卻驚叫起來:“人!”
    我頭暈眼花,聽得老李這麼一吼,才發現自己赫然壓在絆倒我的東西上面——人,是個人,活的,還帶著體溫!
    我不及細想,跟著一個翻身爬起來就朝老李跑去。[/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1

[size=4]第二十四章 危機四伏
    老李目瞪口呆的張大嘴看著我身後倒地的那個人,直到我張惶失措的跑到他身邊,他都仍然沒回過神來。wWW、
    我好歹還有一點理智,連聲叫老李:“老李老李……”他這才回過神來,迷茫的看著我,道:“羅技師,怎麼回事?怎麼會是他?”
    敢情老李還認識地上那個人?這下輪到我迷茫了,“難道你認識他?”
    老李搖搖頭,想了下,又點點頭,道:“不是認識,是見過,難道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我再次回過頭去看那倒在地上的人,他緊閉著眼睛,臉色卡白,身上的衣服也髒得看不出顏色和形式,唯一特別的地方在於他的輪廓很深,臉色仿佛是比我們要白一些……我越看越覺得臉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麼個人,可是腦子就是卡在那裡了,想破頭就是想不出具體這個人是誰。
    老李有些失神的道:“看來真的是不只我們兩撥人了……不知道暗處佔優勢的那方會不會放過我們……”我明白他的意思,眼前已經見了兩起人命事件,第一起直接是死人,這個身體雖然帶著溫度,但不能代表什麼。只是,我還是很困惑,眼前這人我真的在哪裡見過。
    於是問老李是否和我有一樣的感覺,他道:“羅技師,你眼色哪裡去了。當初許之午在拉薩的時候,有次車闖紅燈,不是有個德國人上來和他說話,順帶打量我們嗎?我當時也在看他的人……這個人就和那德國人是一夥的。可惜……可惜那小夥子死在上面了,背都被咬成那個樣子,他在這裡也別想活命。我們也一樣,不要想著能活著出去……”
    聽完老李的話,我也黯然下來,不管他是誰,目前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生死難料的一路淪落人。想到這裡,我忽然心生憐憫起來,不管他怎麼樣,我都應該去看看,要是他還能活過來,好歹都有點主意,那總比我和老李兩人手足無措的等死好。
    “我……”我猶豫了下,對老李道,“我去看看他死了沒。沒死的話……”話沒說完,老李就打斷我的話,道:“明白明白。”他似乎在想別的事,心不在焉的,任由我去看那德國人。
    我沒心情去管老李在想什麼,他也不再像在通信站裡那麼簡單了——雖然他和我比以前親近了許多,可是他的高深讓我有些無所適從。
    剛才被絆倒的時候,就感覺到德國人有體溫,現在過去一看,果然如此,他雖然昏迷不醒,但其他一切體征看起來都是正常的。不過……又有點不正常,他昏迷得有些奇怪,我掰開他的眼睛看了看,似乎不像是病理性昏迷,更多是的像被什麼東西麻醉了一樣。這是種很難說清楚的感覺。
    我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只覺得這德國人昏迷得不對勁,可是就是找不到什麼地方不對勁,就像剛才我明明記得自己在哪裡見過他,可就是想不起具體在哪裡見過。腦子混沌得很,全然沒有平日半點靈活,大概是被嚇了,然後又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摔出毛病了吧。
    我用力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抱起那德國人,打算把他抱到旁邊石壁邊去靠著。他體重不過一百七八的樣子,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可是我才一抱起他,竟覺得雙臂千斤重,使不出什麼力氣來,跟著一個趔趄,我和他同時摔倒在地。
    看來自己情況比想像中的還壞,我苦笑了一聲,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彎腰抓住那德國人的雙腳,把他往老李那邊拖。還是覺得渾身不怎麼有力氣,於是回頭叫老李來幫我。
    哪知老李面色大變,驚懼萬分的大叫:“完了完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想問他,突然上空傳來一陣疾風,緊接著發出無數東西破空而來的聲音。人臉怪!不只一個,一大群正快速的扇動著翅膀朝我們飛撲下來,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全是微笑著的大眼的人臉,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老李……”我想起用匕首嚇走開始第一個人臉怪,連忙叫老李把匕首拿出來做防範。哪知老李面色蒼白的搖搖頭,也不管頭上正飛速撲來的人臉怪,一句話不說,過來幫我拖住德國人的一隻腳,示意我趕緊把他拖到石壁邊去。
    德國人的體重好像不只一百七八一樣,我和老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拖到石壁邊上。頭上的人臉怪幾乎黑壓壓的逼近我們頭髮了,我被開始那只人臉怪捉弄得惱怒異常,就算這麼多人臉怪來了,心裡惱怒大於恐懼,抽出匕首看也不看,抬手就朝它們刺過去,恍惚中,好像聽到一聲輕笑,那些人臉怪齊刷刷的往上飛去,不過又沒飛離我們多遠,就在頭頂兩三米高的地方,撲閃著翅膀,無數雙大眼睛都饑渴的盯著昏迷不醒的德國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又是剛才耍我們的那套,我完全被激怒了,它們不是怕我的軍用匕首嗎?那我就直接乾脆紮死它一個算一個好了!想罷我抬頭惡狠狠的盯著那些人臉怪,將匕首對準其中一個,瞄準後慢慢抬手……
    “別!”老李一把抓住我,劈手將匕首奪過去,道,“羅技師,千萬不要驚動它們。”他說話的時候,完全面無人色。
    我被老李的陣勢嚇住了,我心裡再害怕,也還沒至於像他這樣……“老李,你怎麼了?”我道。
    老李面色慘白,嘴唇一絲血色都沒有。“你看……”他本來打著探照燈的,此時伸出手來,不停的發抖,欲去摘腳下踩著的藻類植物,可是摘了幾次都沒成功,我看得奇怪,見他吃力,於是彎腰摘了一枝遞給他。
    “你看……”老李接過去,再次道,“你仔細看。”說罷將探照燈湊近水藻,叫我仔細看。我湊過去,仔細一看,那水藻根本不是平常的水藻,它上面長著一層帶絨毛一樣的小刺,我不知天高地厚,見有小刺,仗著自己皮厚肉粗,用手一捏,半分疼痛感都沒有,可是那些小刺竟齊根紮進了我肉裡!與此同時,一種非常細微的眩暈感迅速從手上傳往腦子,腦子立馬更暈了。我大駭,連忙用力將水藻甩開,可是它牢牢的刺在我手上,怎麼都甩不掉,最後還是老李用布包著手,輕輕將它從我手下拔下,拔的時候,我的手居然沒有感覺到半分疼痛,只是覺得手稍微好像有點木木的。
    繞是如此,我仍舊被嚇壞了,如果那些小刺刺進手裡有疼痛感,那還好,這是正常的,可是……它那麼齊根的紮進我手指,居然我沒覺得痛!
    這下我也應該是面無人色了,“老……老李……這……這好像有……麻醉人……的……毒素……”我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會頭暈會手沒勁,原來是我從上面掉下來的時候,這種水藻上的小刺就已經無聲無息的刺到我皮膚裡去了,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我進行了輕劑量的麻醉。
    戰戰兢兢的,想到腳下踩著的全是這東西,想要找一處沒有水藻的地方下腳,可是一看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那玩意,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老李看著我,一臉“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害怕了吧”的表情。我這才是真的絕望了,頭上是密密麻麻的人臉怪,腳下又是殺人於無形間的水藻,四周的石壁濕滑無比,我們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逃命的路了。
    “water……water……”正在這時,那個德國人也好像醒了,用英語輕聲叫著要喝水。我無比憐憫的看著他那張本身就是蒼白的臉,就像在看不久之後也同樣暈倒成這個樣子的自己一樣,一股悲哀潮水般的由內心往外彌漫開來,都說大難不死,可是我經歷了那麼多大難,到底還是得拋屍在荒郊野外,無人知。
    “羅技師……”老李囁嚅道,“好像……好像怪物在等著德國人死……”
    我聽得這話,立即明白過來,原來那人臉怪物不著急攻擊我們,被我的匕首一嚇就飛走,根本不是怕我們,而是回去搬同伴,讓它們一起來等著我們被水藻麻痹致死,然後它們可以趁機飽餐一頓!原來如此,多麼聰明多麼可怕的東西!
    “……”德國人又在低聲說著什麼,可惜我聽不懂,苦笑道,“除了普通話,你說什麼我們都不懂。沒想到,你千里迢迢的跑到中國來,竟然會死在這種地方,可憐啊……可憐……”與其說是可憐他,倒不如把說我在可憐自己。
    然而,我話才落音,那德國人竟似聽懂了我的話一般,改用非常標準的普通話道:“水……喝水……”
    水?!我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這裡如此多的水藻,就算它上面長著有致人麻痹的毒素,可到底它還是靠水生存的。只要有水,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與其在這裡自怨自艾要死要活,還不如在找找看究竟有沒有水源,不如去碰碰運氣。之前那麼多次的絕境,不都是走出來了嗎?
    想到這裡,我精神一振,似乎真的看到了希望。
第二十五章 泉水,又見血泉水
    “老李,我去看看能不能想到辦法。Www,”老李臉色死灰,我已經不能指望他能做什麼,只是告訴他一聲我做事去了,然後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不斷用普通話叫著喝水的德國人,也不管頭上密密麻麻的人臉怪。逕自從老李手裡拿過探照燈往一邊走去。
    探照燈一到我手裡,上空的人臉怪又一陣騷動,然後兩三隻人臉怪忽地沖到我面前來抬頭睜著大眼微笑著看了我一眼,又撲騰撲騰的飛了回去,仿佛只是來打探下我的情況而已,並不想有什麼動作。我心下惱怒,舞者探照燈朝它們一陣亂晃,它們這次竟然沒有理我,一個個的輕輕撲閃著翅膀,沒有任何動作,靜靜的微笑的看著我。
    我一肚子氣沒處發,胡亂踢了地上的水藻幾腳,拿著探照燈沿著石壁慢慢找,看是否能找到潔淨的水源。只要有水,不管怎樣我們都有生路。
    這處洞穴極為寬敞,沿著石壁走了十幾分鐘,才走到一半的樣子。而且不知怎地,我頭居然沒那麼暈了,身體仿佛也找到了重心,不似剛才那般輕飄飄的沒力氣。我頓時來了精神,難道是走路多一些那種水藻的麻醉效力就能消失?如此一想,我趕緊加快腳步沿著石壁走。真的,越走腦子越清醒,我心頭狂喜,幾乎馬上就要開口叫老李也來跟著活動活動了。但是,就在張口的那一刹那,一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於此同時腦子完全沒有那種眩暈感,變得清明無比。
    我才剛剛狂喜的心立即完全沉到了穀底。血腥味!多熟悉的血腥味!快步走過去,一看,甚至不用探照燈,我都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它完全就是在強巴恪山上幾次遇到的,我甚至還喝進肚子裡了幾口的血泉水!
    “老李……”輪到我的聲音完全變了腔調,驚恐得什麼也多說不出來,“老李……”
    “什……麼……”老李根本無視我的驚恐,有氣有力的慢騰騰的的回答。
    “快來快來!”我語無倫次的道,“泉水,血泉水!”
    “什麼!”老李聲音立即有了些力氣,然後一陣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慢慢朝我過來,一會,老李到了我身邊。
    “咦?”老李驚奇的道,“我腦袋怎麼不那麼暈了?”然後用力甩了甩腦袋,確定的道,“真的不暈了,身上也有力氣了!”
    我無奈的看著他,“我也一樣,但是……你看看,眼前這是什麼……”我一邊說一邊將探照燈照在一汪暗紅色的水上面,晃了晃,道,“記得嗎?無面?”
    老李臉色瞬間變了幾變,最後強自鎮定的道:“是,是血泉水……”
    說罷我們兩人面面相覷,手足無措。有血泉水就意味著有什麼東西,我和他都再明白不過。
    一時間兩人呆立當場,不知作何辦法。
    過了半晌,我才慢慢的調節過來,腦子恢復到正常的一半,終於想起還有個半死不活的德國人,既然我們一到血泉水的旁邊,身上的麻醉狀態很快就消除了,那把他弄過來也應該能有些效果。
    於是把想法給老李說了,他也點頭同意,畢竟眼下這個當兒,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身上有了力氣,再往回走,速度快得多。幾步就到了德國人身邊,他本來很安靜的,一見到我們過去,立即又喃喃的道:“水……水……”還是純正的普通話。看來這廝腦袋還能想事,並沒有完全糊塗。
    我和老李默契的一人抬頭一人抬腳,準備把他往血泉水那邊抬。但才剛剛搬起他身體,頭上忽地一陣疾風刮下來——那黑壓壓的人臉怪竟全部沖我們撲來!
    “快跑!”我和老李丟下德國人拔腿就逃。一口氣跑出好遠,回頭一看,那些人臉怪竟然又沒有追過來,圍著德國人飛了一圈,複又飛回半空去。
    有貓膩,原來是怕我們弄走德國人,敢情德國人是它們的食物,在專侯著他死了,好飽餐一頓。
    人臉怪物一直以來對我們的恐嚇居多,實質上的攻擊行動倒沒見到幾個,如此一來,我膽子大了許多,叫上老李,又去抬那德國人。
    果然不出所料,我們剛一再去搬那德國人,人臉怪物們立即又俯衝下來。我和老李一咬牙,抬著人就朝血泉水邊奔去,然而怪事發生了,開始幾步人臉怪物們還鋪天蓋地的追來,等到了血泉水邊,它們竟像見到剋星一樣,吱吱呀呀的嚎叫著逃了回去,離血泉水遠能有多遠就有多遠,但又非常不甘心的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三人,尤其是大部分人臉怪物都直愣愣的盯著德國人。
    暫時也沒有心情去管它們為什麼逃竄,我和老李手腳麻利的將德國人扔到血泉水旁邊,扔畢,我又覺得不好,蹲下身將他的腦袋直接對著血泉水。
    不到半支煙的工夫,德國人居然真的醒了過來,他醒來第一句話是:“羅練?李增?”非常純正的中文。
    我看著這個躺在地上的藍眼睛白皮膚的德國人,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了,他會
    說中文,這不奇怪,可是他怎麼會準確無誤的叫出我和老李的名字!
    “你……怎麼……”老李疑惑的道,“怎麼會知道我們的名字?”
    德國人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全然沒有剛才昏迷不醒時的半點萎靡,“馬亞提斯,我叫。”說畢,伸出手來準備跟我們握手。
    我和老李互相看了一眼。勉強伸出手去和他握手。
    我又問他和老李同樣的話:“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名字?”
    馬亞提斯微微一笑,頗有些自得的道:“你們從強巴恪山上被人救回拉薩的時候,我們都已經注意到你們兩個了。”
    我有些反感他這種態度,想是他們那夥人早就盯上我們了,而且在拉薩拉著許之午問話也都是有預謀的。於是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老李不善言辭,只拉下臉來也沒有多說什麼,大家都不笨,都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一個漢學家,另外還是位址學家。”馬亞提斯又頗為驕傲的道,言下對我們的輕視之意再明顯不過。
    我見不慣他這種賣弄,十分和氣的問他:“你的同伴呢?”說完幸災樂禍的看著他,看他怎麼回答!
    果然馬亞提斯神色迅速黯然了下來:“我們的領隊不幸……不幸……”他連說兩個不幸,神色立即變得恐懼起來,猶豫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幾個字,“不幸犧牲了。”
    這點我如何不知,只不過問出來殺殺他威風罷了。
    老李等他說完,非常配合的又問他:“紅色的泉水,見過沒有?”
    馬亞提斯茫然的搖搖頭,蹲下身掬了一捧血泉水在手裡,仔細看了看,非常專業的道:“泉水被污染了,也許是微生物污染,也許是礦物質污染。”言語間已經忘記了剛才我們提及的他慘死的同伴的事情。
    “微生物和礦物完全兩個不同的路數。你說了等於沒說……難道不能給我們一個準確的答覆?”我不滿的道。
    馬亞提斯一臉奇怪的看著我:“羅練,這有什麼重要的呢?帶點樣品出去化驗下就可以了。現在我身上沒帶設備,怎麼能給你明確答案?”
    我冷笑著看了看馬亞提斯:“沒什麼重要的,有本事你喝幾口這個泉水下去,或者把你身上弄個口子,抹點血泉水在上面。”說到這裡的時候,我想起卓瑪央金來,她面色慘白,仍強自微笑著吩咐我,要是身上沒有傷口,就去找班欽大師的傳人。現在班欽大師的傳人就在我身邊,而她,卻杳無音訊生死未知……
    走神了。想到哪裡去了……我迅速的反應過來,帶著挑釁的神色看著馬亞提斯,問他:“你敢試試麼?”
    老李也同樣神色的看著他。
    馬亞提斯當然不會是笨蛋,他從我們倆的神色神色上已經看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囁嚅著,問:“這有什麼神奇的嗎?”
    “沒什麼神奇的,只不過會讓人變成沒臉的魔鬼罷了。”我故意輕描淡寫的說。
    馬亞提斯一聽到“沒臉的魔鬼”這幾個字,神色大變,似乎知道它的厲害,立刻規矩老實了下來,之前的傲慢消失得無影無蹤。
    既然已經打擊掉了他的囂張氣焰,我也就懶得再廢話去嚇唬他了。不遠處黑壓壓的人臉怪物對我們虎視眈眈,腳下踩著的是能麻痹人的水藻……說到水藻,我這才發現血泉水旁邊居然沒有那層厚厚的水藻,一點都沒!
    “老李,你看這裡怎麼沒有水藻?”我扭頭問老李。
    老李跟著低頭一看,一臉迷茫的搖了搖頭。
    馬亞提斯不甘心的插話,道:“一樣帶個樣品回去化驗下就知道了。”
    完全是廢話,我不由冷笑道:“你倒是先從這岩壁上爬出去給我看看。”
    馬亞提斯無辜的看了看我,不再說話。
    老李忽然猛地一拍自己腦袋,道:“萬物相生相剋……難道這血泉水是水藻和人臉怪物的剋星?”[/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1

[size=4]第二十五章 相生相剋
    老李這麼一說,我腦子也跟著變靈光一閃,他說得有些道理。wWw,道家不是向來都主張萬事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嗎?神雕俠侶裡面解情花毒的靈藥不是傍它而生的斷腸草嗎?
    不過……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有些猶豫了,小說畢竟是小說……哎,腦袋亂了。
    馬亞提斯是漢學家,他聽得懂老李的話,不過他冷笑道:“那是哲學,不是現實生活的經驗……沒有科學依據,懂嗎?”
    老李看了鄙夷的看了看馬亞提斯,道:“哲學難道不是從生活裡來的麼?”
    我一看馬亞提斯張口欲再爭辯哲學的事情,現在不是爭論哲學的時候,怎麼爬上去,怎麼突破那些重重的人臉怪物才是正事。於是連忙打斷他們的話,道:“這些水藻怎麼長到這裡突然就沒有了呢?馬亞提斯你知道怎麼回事?”
    馬亞提斯很明顯還不滿老李的話,嘟噥道:“我怎麼知道……不過……從地質學的角度來說,也許這裡含有一種它們不喜歡的礦物質,所以它們不願意在這裡生長。”
    他的解釋和老李不謀而合。再加上剛才頭暈腦脹的一到血泉水旁邊,人立刻清醒了過來。合起來一想,我心裡立刻有了底,也許老李說的真是對的。可以一試。
    “這樣吧,我們試試看。也別爭了。”我對他們兩人道。
    “怎麼試?”馬亞提輕視之態非常明顯。
    我沒有理他,逕自轉身走過去隔著衣服扯了一枝水藻,然後把它放到血泉水裡,靜觀其變。果然老李說的是對的,金庸的小說沒有瞎編,血泉水真的是水藻的剋星。才放到水裡沒多久,它居然完全蔫了下去,枝葉隨之枯萎,先前那種綠油油水靈靈消失殆盡。
    老李看我試驗成功,不無得意的看著馬亞提斯,道:“你要不要現在把這乾枯的水藻拿回去做試驗,然後得出個什麼結論來?”
    馬亞提斯默然。
    我也跟著默然下來,因為就算知道血泉水能克制有麻痹毒素的水藻又怎麼樣,水藻在地上,我們其實只要小心點,不讓裸.露的皮膚接觸到它們就可以了。就算水藻能釋放出毒氣到空氣中,可是從目前的遭遇來看,靠那樣要來毒昏我們,著實需要一些難度。
    最大的問題是,石壁那麼光滑,我們怎麼能攀爬上去,還有密密麻麻的人臉怪物,就算它們不主動攻擊我們,或者殺傷力不大,但是在數量上它們以絕對的優勢壓倒了我們。它們遮天蔽日的盤旋在上方,我們沒有有本事長個翅膀從它們中間飛過去。
    老李大概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半天沒有說話。
    倒是馬亞提斯,人走路都還搖搖晃晃的,居然還厚著臉皮四處走來走去,不知道他想找什麼。我也懶得理他。
    哪知他老人家大概真的昏迷太久了,身子有些虛,走出去沒多遠,居然一個趔趄普通一聲跌倒在地,我和老李大驚,連忙雙雙搶上前去,豈料我們才邁步,那些虎視眈眈的人臉怪物;立即密密麻麻的沖下來,層層疊疊的把他叮得嚴絲合縫。
    如此一來,我和老李駭然欲絕,哪敢再多進一步,連忙退回到血泉水旁邊。雖然和馬亞提斯鬥嘴賭氣,但我真的不希望他死,他被人臉怪咬死的話,下一個就是我或者老李。何況,他還是個地質學家……對我們很有用處。
    我決定還是救他,叫老李一起抽出軍用匕首,戰戰兢兢的朝馬亞提斯走去。他開始還沒做聲,我們一往那邊走,他似乎感知到了,連聲淒厲的大叫:“救命!羅!救命!”一邊叫一邊打滾掙扎,叮在他身上的人臉怪物躲避不及,被他壓了不少在地上,隨即些人臉怪物“呀”的怪叫一聲,即刻拔地而起,飛回半上空去。
    我拿著匕首戰戰兢兢的還沒走幾步,又遇到這樣的變故,硬生生的刹住腳,不知如何是好。
    馬亞提斯一見身上的人臉怪沒了,連滾帶爬的朝我們這邊來。一到的腳邊,他整個人完全軟了下去,“羅……救命……”他面無人色,雙手死死抓住我的腳。
    我連忙叫老李過來把他依舊抬到血泉水旁邊去。馬亞提斯真的被嚇癱了,就那麼爛泥一樣的癱在血泉水旁邊,一動不動,見狀那些人臉怪又立即朝這邊沖過來,可是仿佛有所畏懼,又不敢完全沖過來,密密麻麻的圍在四周,死死的瞪著馬亞提斯。
    看到這個情況,我心裡有了計較,叫馬亞提斯隨便動一下胳膊或者腿,不管怎樣,只要證明他還是個活物就行。馬亞提斯十分費力的轉了轉腦袋,然後又動了動腿——果然,那些人臉怪物見狀又怪叫一聲,四散開了。
    這下我明白了,原來人臉怪物專門只吃死東西,對活物好像不感興趣。這就好,只要我們不死,它們應該都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
    老李也有了主意,他過去撿過來一隻被馬亞提斯剛才壓暈在地上的人臉怪過來,叫我打著探照燈仔細看。我仔細一看,倒也不覺得那麼可怕了。這人臉怪物跟蝙蝠一樣的造型,只是臉是大眼微笑的人臉,個頭也比蝙蝠大出許多倍,大概有我兩個手掌那麼大。嘴尖牙利。
    “羅技師……你看,它好像也經不起怎麼折騰,馬亞提斯隨便一壓,它就倒在地上沒反應了。”老李道。
    我看著老李,知道他有想法,於是點點頭,等他下文。
    “我想試試看它對血泉水有什麼反應。”老李道,“你給我看著其他人臉怪的動靜,我怕它們見我虐待它們的同伴,會不顧一切的過來報仇……你把匕首也拿好……”
    我也正有此意,老李一說,連忙轉身瞪著那些人臉怪物。老李指尖捏著人臉怪的一隻翅膀,將它往血泉水裡一浸,那昏迷的怪物立即撲撲的掙扎起來,不過只兩三下,就一動不動。其他半空中的人臉怪一片淒號,卻又不敢過來,反而還倒飛回去幾步。
    “行了,就是這樣,人臉怪物也怕血泉水。”老李將人臉怪從血泉水裡拎出來,放在探照燈前仔細照了照,問我,“死了沒?”
    我見那玩意皮毛都已經焦了一半,雙眼翻白,早已沒了性命。於是道:“嗯,死了。”
    老李輕蔑的抬頭看了看上空盤旋淒號的人臉怪物,冷笑一聲,隨手將手裡的人臉怪扔出去好遠。然後拍拍手,道:“水藻和人臉怪物都有辦法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想辦法怎麼上去。”
    馬亞提斯素質不錯,這麼一會已經又回過神來,接過老李的話,虛弱的道:“石壁上是什麼東西,我能想辦法不?”
    老李回頭冷笑著看了他一眼,道:“你手上生出兩個鋼爪來,在石壁上大洞讓我們上去吧。”
    馬亞提斯被老李搶白一頓,不敢再說話。默默的搖晃著站起來。
    我其實也在想怎麼上去的問題,就算那些人臉怪怕血泉水,但是一時半會我還想不到什麼好辦法將它們通通都扔進血泉水裡去,它們可都是長著翅膀的主兒,再沒攻擊力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馬亞提斯搖搖晃晃的走到我身邊來,有些怕自己站不穩,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用十分親和的商量的口氣道:“羅練,你……陪我去……去看下石壁上是什麼好不好……我……我畢竟是地質學家……”
    地質學家肯定比我們這些外行看得清石壁的本質,雖然我對他的傲慢很不爽,可是這也是事實。於是我二話不說,攙扶這馬亞提斯過去。馬亞提斯一走動,那些人臉怪物又是一陣騷.動,立即又有兩隻沖到我們面前來,不過我見慣不怪,它們一沖過來,我立即抽出匕首齜牙咧嘴的朝它們揮舞,它們立即逃了回去。
    到了石壁邊,馬亞提斯湊近臉仔仔細細的查看著,又伸出手輕輕用指甲刮下一點石壁上濕。滑的東西來。我是外行,不懂他在做什麼。
    馬亞提斯看了半晌,十分肯定的道:“不是水,是水藻。”
    我疑惑的盯著他:“什麼意思?”
    “石壁上不是水……這個你們看起來是水,這麼濕.滑.濕.滑的。其實不是,它也是一個藻類植物,和地上的水藻是一個科。”馬亞提斯面露喜色,道。
    我一聽這話,簡直喜出望外,和地上的水藻一個科,那就是它們也怕血泉水了!
    “……”我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有出路了!有出路了!在心裡不停的大叫,嘴裡卻說不出話來。
    老李也走過來,問:“馬亞提斯,你怎麼知道這是藻類?”
    馬亞提斯道:“我是地質學家,相信我。可以用性命擔保這不是水,水附著在石壁上會生青苔,不會是這麼清瑩……”
    “可是,就算是這是藻類植物,我們怎麼上去呢?怎麼能清除?還有那些人臉怪物,那麼多,難道能一個個的扔進血泉水裡淹死它們?”老李冷靜的道,“羅技師,你們高興得太早了。”
第二十六章 生天
    雖然老李這麼說,可我還是非常非常的高興。Www!比起之前的完全無路可逃的絕境。現在個幾個發現實在是太讓人振奮了,雖然也許會一時半會想不到辦法。但是,總是有希望的。
    “沒事,慢慢來想辦法。”我道。
    他這話把我問住了。我還真沒想到辦法。
    老李看著我,道:“什麼辦法。”
    倒是馬亞提斯開口了,他說:“你們中國人不是講究有《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嗎?為什麼我們不用計呢?那些怪物我已經琢磨出來了,它們每次只要一見到我倒地,就撲過來。就像剛才一樣,全部撲在我身上。但是,問題在於它們根本沒有咬我,也就是它們的殺傷力根本不大……你們明白不?”
    這點我早就明白,還用他說?!“說點重點吧……”我看不慣馬亞提斯裝高深掉書袋。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先試試看……”馬亞提斯有些猶豫的提議道。
    雖然馬亞提斯的提議有些離譜,他一說出口的時候,我差點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老人家感情把人臉怪物當成了什麼高級有心計的人物一樣,還要用點計謀。不過老李也猶猶豫豫的贊同了馬亞提斯的說法,我沒辦法,也只好隨著他們。
    於是我們三人再次返回到血泉水旁邊。不過臨行動之前,我想起卓瑪央金的話,她一再叮囑我是身上沒有傷口的話才去找班欽大師的傳人,因為血泉水這玩意一旦沾上身,而同時身上有傷口的話,那就能要人小命的——或者變成無面也說不定。這是我後來琢磨很久才琢磨出卓瑪央金當初為什麼說不要有傷口的原因。
    “老李,我們還是看下身上有沒有傷口,哪怕是再細微的傷口都不能有!”我神色嚴肅的叮囑他們。
    老李一愣,不過很快明白過來,仔細檢查自己身上。馬亞提斯不是笨人,他是個精明的地質學家和漢學家。因此學著我們的樣子,也把自己身上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有些淤青地方,不過沒有破皮。”老李檢查完畢,道。
    “那不礙事。”我也發現自己的情況和老李一樣,於是道。
    馬亞提斯很會察言觀色,見我有些不大待見他。他就猶豫著把自己的臉湊近老李面前,道:“李增,你幫我看下我臉上有傷口沒。我是臉朝下摔下來的。”
    老李耐心的看了看他的臉,表示沒問題。於是馬亞提斯歡天喜地的把血泉水往臉上手上衣服上各抹了一些,又叫我們幫忙把他背上又抹上一些。然後吩咐我們照做,他自己先跑過去往地上一倒,一動不動的。
    那群一直人臉怪物立即呼嘯一聲,俯衝下來,密密麻麻的將馬亞提斯團團圍住。他忍耐力極好,那麼恐怖的狀態下仍舊能夠一動不動的。
    我和老李不敢怠慢,馬上全身武裝著血泉水,走過去挨著馬亞提斯倒下。
    一時間血泉水的腥味大作,我閉著眼睛躺倒在地,心咚咚直跳,不知道馬亞提斯這計能不能管用,萬一不能管用的話,就算那些人臉怪物不咬我,可是要是被它們那麼密密麻麻的圍著,我也會做一輩子的噩夢。
    我屏住呼吸,仔細探聽人臉怪的動靜,奇怪的是這次它們並沒有馬上向我老李圍過來,反而我們過去一躺倒,它們開始“呀呀”的煩躁不安的低聲怪叫。我不敢睜開眼看,也不知是什麼情況。
    然而,出乎馬亞提斯預料的是,人臉怪物並沒有像想像中預期的那樣叮在我們三人身上,反而它們“呀呀”怪叫一陣以後,感覺到有幾隻人臉怪在我臉上盤旋,嗅了一陣,我手心緊張得冒出汗來,等著馬亞提斯那邊叫動手……哪知它們嗅了一陣,竟然二話不說,一窩蜂的飛竄逃走了,並且是一口氣逃回老巢,不再在洞穴上空盤旋。
    馬亞提斯非常遺憾的道:“原本是想它們全部叮在身上的話,有點血泉水剛好迷暈它們,然後一個個的都扔進泉水裡去……哪知它們竟然這麼膽小,被我們三人身上的血泉水就嚇跑了……真是可惜……”說罷他還歎著氣搖了搖頭,仿佛真的遺憾得不得了一樣。
    我裝出鄙夷的樣子看著他,心裡其實還是對他稍微有些敬佩的,他能在這麼短時間裡想到辦法弄走人臉怪,確實不是笨人。不過我嘴巴上什麼也沒說。
    好了,下來輪到解決石壁上不知名水藻的問題了。試了下,先用血泉水澆在石壁上,它上面的水藻和地上的一類,因此血泉水一澆上去,那濕.滑.濕.滑的水一樣的水藻居然比地上它的同類蔫得還快,就像家裡煮蘿蔔苗一樣。把蘿蔔苗扔進開水鍋裡翻滾,不到一分鐘就蔫不拉幾了。還真沒想到血泉水的效力如此之強。
    我忍不住喜上眉梢,抽出匕首來,照著沒有水藻的地方一.插,匕首極為鋒利,沒入其中一半深的樣子,我用手掉在上面試了試,能上承受住我的重量。
    這樣一來,其他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們各自脫下一件衣服,將其浸透血泉水,然後往石壁上擦,然後靠著匕首一步步往上挪,雖然麻煩費事,但到底是爬上去了。
    老李和我先上去,然後找到一根大約是許之午他們或者誰留下來的繩子,垂下去將馬亞提斯弄了上來。
    我之前吃過日本人的虧,德國人不會比日本鬼子好到哪裡去,因為我預先就告訴老李,要堤防著他,而且,他身上還有許多東西,我必須問清楚才行。不然的話,自己怎麼死的,也許都不知道。
    所以馬亞提斯一上來,我二話不說,立即將他放到在地雙手反剪背後,然後叫老李搜他身上。馬亞提斯不防我們來這一招,不住的掙扎,大叫:“羅練,李增!你們幹什麼!幹什麼!”
    我和老李各行其是,任他喊叫掙扎,也不理他。老李將馬亞提斯身上搜了底朝天,還好,什麼也沒搜到,沒有具有威脅性的東西。要是有的話,或者,馬亞提斯敢打點什麼歪主意,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會毫不手軟的直接把他打暈,再次扔下深淵裡去。
    搜完身,老李閃身讓開,我仍然死死反剪著馬亞提斯的手,讓他站起來,比較好受些。然後開始問他是何來歷,為什麼知道我和老李的名字,他們的頭頭兒那個被咬掉背部的德國小夥子又是怎麼死的等等問題。
    馬亞提斯十分識相,知道擰不過我和老李,配合得非常好,主動交代我們問的所有問題。
    原來馬亞提斯和他們的頭頭一樣,也是當初希姆萊派到西藏來尋找地球之眼的隊員的後人之一。他們一直在關注著西藏這邊和骨骼王朝的風吹草動。尼瓊他們那些守護在古格遺址的人自是不必說,他們暗中有人監視,早摸透了的。而許之午,他行事不是十分低調,到西藏來尋找古格秘密前,私下對不少人說起此事,就差開個新聞發佈會了。馬亞提斯他們身份複雜,耳目眾多,這事早就被傳到歐洲去了。在拉薩的問路等事宜,也是他們早有預謀的,目的在於看清楚我和老李是不是已經跟許之午合夥走到了一起。
    聽馬亞提斯說到這裡,我忽然想起個事情,於是問他:“你們之中有人會寫滿文嗎?”尼瓊說他在拉薩的時候有人寫了滿文的字條給他,說的是關於我的事情。
    “滿文?”馬亞提斯迷茫的看著我,“是什麼東西?”
    看他迷茫的樣子,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想必寫字條的應該另有其人了。於是我不再問這事,轉而讓他說到離開拉薩到古格來的事情。
    馬亞提斯猶豫了下,臉上帶著深深的恐懼,道:“我們遇到怪物了。”
    廢話,人臉怪物以及那個能一口咬掉人大半個背部的難道不是怪物麼?說起怪物,我也應該見得不少了。於是道:“我知道你們遇到怪物了。你說清楚其中詳細情況。”
    我們面前是黑咕隆咚的深淵,深淵上空還橫亙著粗.大的鐵鍊,昏暗中我失去了方向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一邊。而尼瓊許之午之流早已不見了人影,想必是拋下我們肚子逃命去了……
    馬亞提斯盯著對岸,臉上的恐懼之色不減反增。他費力的吞了口口水,道:“我們到古格遺址來,其實是尾隨你們來的。只是因為你們在尼瓊家休息了一夜,而我們沒有休息,連夜打通通道,進到這裡面來的。可是……可是……”
    說到這裡,我還沒問他打什麼通道來著,馬亞提斯臉上忽然變得又是迷茫又是恐懼,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憶中,他驚恐的道:“可是我們一進去,就發現事情不對勁,才進去沒多久,就好像有人跟在我們後面,但是好多次回頭,又沒發現跟蹤的人。我以主的名義起誓……我甚至真切的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女人的聲音,我和老李對視了一眼,均是滿臉的迷茫,這種恐怖的地方,怎麼可能還會有女人?
    “你聽錯了吧?”我道。
第二十七章 德國人知道的秘密
    “不不不……”馬亞提斯連聲道,“我肯定沒有聽錯……我以主的名義起誓。wWW!是個說藏語的女人。”
    我完全混亂了,也懷疑馬亞提斯確實是聽錯了,不管他以誰的名義起誓,都有聽錯的可能。重要的事情他還沒說,我不想糾纏這個問題。於是道:“除了女人的聲音,你還聽到什麼沒?”
    馬亞提斯緩緩的搖搖頭:“沒有……太安靜了,安靜得你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那……你不是說遇到恐怖的怪物了嗎?怎麼回事?”我道。
    “是……是……”馬亞提斯猶豫了下,仿佛不敢去回想一般,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天啦……可憐的齊格佛裡德……”
    我見他神情激動,反剪著他手的力道稍微小了些。
    “齊格佛裡德怎麼了?”我怕他一痛苦就痛苦去了,忘記給我們說正事,於是循循善誘道,“他出什麼事了?”
    馬亞提斯語無倫次,痛苦的道:“他在我們前面帶路……帶路……大嘴巴的怪物……怪物……一口咬向他……一下子,哢嚓一聲……他的半個背的皮肉都沒有了……還躺在那裡在不停的掙扎,試圖朝我爬過來,大叫‘馬亞提斯救命……馬亞提斯……救命’,我和他是一起長大的夥伴……但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羅,沒有辦法……我們只有逃走……不然大嘴巴怪物馬上就要追來……我們不能死……還有任務……可憐的……可憐的齊格……”說到這裡,馬亞提斯,泣不成聲,失聲痛哭起來。
    我於心不忍,鬆開他的手,他立……即雙手不停的抓扯自己的頭髮,喃喃的道:“可憐的齊格佛裡德……可憐的……”
    我想起看見齊格佛裡德的屍體的慘狀,心下也不禁惻然。
    只是,聽,馬亞提斯這麼說起,好像齊格佛裡德當時並沒有死,而且還在一個什麼通道裡,但是我們看到他的時候,他完全斷氣不說,而且並沒有在通道裡,就在門後面,那門也沒什麼特別之處,不像通道密門的樣子。
    ……過了一會,馬亞提斯終於平靜了一點,他略略抱歉的看著我們,道:“對不起,失態了……齊格佛裡德是我最好的朋友。”提到他朋友的名字時,他聲音還是有些哽咽。
    我理解他痛失好友的悲痛心情,儘管有很多疑問,但還是沒有再追著問。
    馬亞提斯幾次欲張口說話,可是才開頭,便難過得繼續不下去。又過了一會,他斷斷續續的道:“我們開始拼命的逃……逃……我們五個人,除了可憐的齊格佛裡德還有四個人……慌不擇路,我不知怎地就能掉到這個洞裡……”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腳底下的深淵,“然後……直到你們來……”
    這時候老李緩緩的開口了:“你——知道你朋友的屍體,就在我們對面的地方嗎?”
    馬亞提斯一臉痛苦,遲疑的:“不知道……”然後猛地回過神來,大叫,“怎麼可能!他明明在大嘴巴怪物那裡!怎麼會在對面!通道不是在對面!”
    老李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樣子,道:“我可以肯定,就在對面。”
    馬亞提斯情緒波動非常之快,老李話一落音,他就頹然了下來,喃喃的道:“難道是有人從大嘴巴怪物那裡把它救出來了?不……不會,大嘴巴怪物那麼厲害,逃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有人不要命的去救他……不對不對……莫非是有人養了那個大嘴巴怪物,等到我們逃走,他救把齊格佛裡德扔到外面來的……”
    我見他越說越是離譜,大嘴巴怪物要是有人能養得了的話,不知道那得是多厲害的人物,可以在真暗無天日的地底下養那麼個東西,又沒見得有什麼好處。
    老李頗有些不近人情的直接打擊馬亞提斯,道:“不管怎樣,我們就是在對面見過你朋友的屍體。我認得他。在拉薩的時候,他藉故和我們另外一個朋友說話。”
    見老李言之鑿鑿,馬亞提斯又再次抓著自己的頭髮,抱著頭,蹲下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竟然不知道我們已經爬到對面來了,倒有些陰差陽錯的。尼瓊和許之午是順著鐵鍊爬到這邊來了,不知他們究竟是跑回去了,還是順著這兒又去了別的地方,還是遭遇了不測。
    老李對我道:“羅技師,你看我們真是笨。看(馬亞提斯)他們對我們的瞭解程度,應該是我們從強巴恪山上被救出來,只怕還沒到拉薩軍區總醫院,他們就已經盯上我們了,說起來許之午只怕都比他們慢了一步。”
    老李說得不是沒有道理,我想想,應該也是這樣子。可惜這麼多事,我和老李竟然都蒙在鼓裡,稀裡糊塗跟到紮布讓村來,還以為自己多厲害……原來不過都是在馬亞提斯他們的運籌帷幄中。我又是討厭這種算計,又忍不住佩服他們一夥人做事的精明細緻滴水不漏。
    等到馬亞提斯再次平靜下來。我突然想起他之前說的挖通道,不知是怎麼回事。於是問他。他反而很驚詫的反問我:“難道你不知道?”
    我迷茫狀態了,不知道馬亞提斯何出此言,“知道什麼?”
    “金眼銀珠可以開啟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入口。”馬亞提斯簡直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和老李,“你們都從強巴克山上出來了,怎麼會不知道?”
    我冷笑道:“難道強巴恪山裡就有金眼銀珠嗎?”
    馬亞提斯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有些憐憫的口氣道:“你們……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居然來冒這個險。”
    我氣結,想他自己朋友死了,他哀痛還沒過,又來這裡對我們冷嘲熱諷的。“看起來你知道很多?”我道。
    馬亞提斯默默的搖搖頭:“不,我知道得很少。齊格佛裡德知道得最多……可惜……”他說到這裡,聲音又有些哽咽。我怕他情緒再次失控,不能說正事,連忙道:“那你知道哪些東西?”
    馬亞提斯想了想,又看了看我和老李的臉色,確定我們倆是真不知道以後,才緩緩的道:“金眼銀珠,本來有兩隻,兩隻放在一起,就是一把開啟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鑰匙。必須兩把同時使用才行。”
    難道他說的是尼瓊口中通往長生不死世界的鑰匙?我一愣,不會真的有長生不死的世界吧?本想張口問馬亞提斯是不是如此,不過一看老李,他正朝我輕輕搖頭,示意我先不要露底。於是只好閉嘴,等著馬亞提斯繼續往下說。
    “其實金眼銀珠還有一個非常奇特的地方。那就是它本身磁場異常,會影響到靠近它的所有東西,不分動植物。對人也有同樣的影響,只是效果沒到讓人精神紊亂的地步,我們一致認為,它對人身體有些良性作用……”馬亞提斯很明顯不願意說明白什麼良性作用,說到這裡話鋒一轉,“總之它最大的作用就是開啟一個通道入口了。”
    老李不喜歡他含糊其辭,追問道:“什麼良性作用?”
    馬亞提斯裝出為難的樣子笑道:“這個……我們就是沒有研究出來,所以冒死來古格找用它做鑰匙的門……但是這個通道非常難找。要不是你們從乾屍洞進來,我們可能會去打其他更多的隧道……”他怕我們再追問,連忙去說通道的事情。
    “等下等下,你們打地道是為了找到一個入口……從什麼地方打的,怎麼能這麼湊巧的打進來?”我好奇心又上來了。
    “這個嘛……”馬亞提斯頗有些自負的道,“當年希姆萊將軍派來的人,怎麼會是笨蛋傻瓜,他們後代中地質學家,生物學家,人類學家,測繪專家,電腦高手……什麼都有,你認為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果然!又是希姆萊派到西藏來尋找地球之眼的人的後代,難怪他的說法和尼瓊以及許之午有某些相同之處。原來如此,那現在我基本可以肯定的就是,金眼銀珠有一種異常的磁場,至於有沒有另外一個世界,這不好說,至少我從小受的教育告訴我,世界上沒有鬼神也沒有天堂地獄等等異世界的。
    記得尼瓊還說起過到拉薩的有兩撥德國人,一撥是用藏語和尼瓊交談的,一撥應該就是他們了。不過不知道馬亞提斯是否知道那夥人。
    “馬亞提斯,你們一共幾撥人?”我於是道。
    馬亞提斯有點不懂“幾撥”的意思,重複了一邊,瞪眼看著我,等我給他解釋。
    “你們來了幾夥人?除了你們這一隊以外,還有嗎?”老李有些不滿,道,“你究竟是不是漢學家,怎麼這個都不明白!”
    “哦哦~~~~”馬亞提斯尷尬的笑笑,神色有些不自然,不過轉瞬即恢復正常,道,“就我和齊格佛裡德他們一共五個……”
    馬亞提斯也不是萬能的,我大而化之的相信了他這句話,相信到古格來的應該只有他們一撥以及我和老李這一隊。[/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2

[size=4]第二十八章 另一個我
    後來我每次想起那麼輕信了德國人馬亞提斯的話,就覺得自己簡直是天下第一白癡。WwW、沒有比我更笨的人了。
    尤其是在我們問完話以後,馬亞提斯主動又說繼續前進,馬上就可以找到答案,找到金眼銀珠的真相。我腦子一熱,什麼都沒想,就稀裡糊塗的跟著他去了。老李一向老成穩重,但也沒有多問多說,直接也跟著走。
    馬亞提斯所知甚多,由他當帶路人再合適不過,他對自己帶路人的身份也頗為得意。言語中又不自覺的帶上傲慢的口吻:“羅練,李增。我們現在正在一條隧道的入口處。”他說著就在自己身上四處翻口袋找什麼東西來,結果找了半天,也沒找出個名堂。他仍然傲慢的道,“可惜,地圖不見了……”
    地圖?我暗自納悶,敢情他們還能繪製這裡的地圖?不會吧,這麼秘密的地方。
    “算了,就算沒有地圖我也應該能記得大致形勢。”馬亞提斯傲然道,“李增,就在你背後右手邊,應該有一道門,我們先去看看。”說完帶頭往老李身後走去。
    過去一看,果然隱約有一道門的樣子的岩石,開始我還以為這裡就到此為止了,也沒去多看。看到馬亞提斯指著那門的時候,心下忍不住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什麼事都不知道用心去看,非得有人說出來才知道。
    馬亞提斯當然不會知道我心裡的想法。他帶著炫耀的口氣道:“這個門,其實開起來一點都不麻煩,你們看……”他一邊說,一邊伸手輕輕一推,那門居然輕而易舉無聲無息的的打開了,裡面黑乎乎的,沒有任何動靜。
    “看見了吧……”馬亞提斯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和老李,道。他的態度終於激怒我了。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裝**,“看見了,那又怎麼樣?你那麼能耐,你倒是先走進去給我看看。”我沒好氣的道。而且,據我幾次的經驗來說,一般這樣的洞裡,沒有妖魔也有鬼怪的。激將使使是不會錯。
    馬亞提斯回過頭鄙夷的道:“為什麼我要先進去,你們為什麼不進去?說到底你們中國人還不是膽小鬼……”
    這下他真的觸怒我了,我怒目圓睜,“你再說一遍中國人怎樣怎樣!”一邊說一邊攥緊了拳頭,腳上前一步,就等著他說第二遍,立馬動手揍他!
    “算了,算了。”老李居然做和事佬,他一邊拉住我,防備我動手,一邊又對馬亞提斯道,“馬亞提斯,你說話何必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在中國,你這樣的人就該挨揍。”
    馬亞提斯看也看不看,鼻子裡哼了一聲,然後道:“根據我們精准的地圖,這裡面應該就是一個普通的隧道,根本沒有什麼人臉怪物一類的東西。”
    “那你倒是先進去。”我氣哼哼的道。
    “當然,這有什麼問題。雖然我不是軍人,但也不至於膽小到那種地步。怕就怕……有些人不敢緊跟著來。”說罷,馬亞提斯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我和老李一眼,負手往裡走去。
    我和老李豈會是膽小之人,立馬二話不說,跟著他進去。
    探照燈依舊是老李打著的,不過好像燈光在洞裡有些受阻,傳散不開。每次只能照出一米左右的樣子,再往前,就什麼也看不見,仿佛空氣很濃稠,將所有的東西都包裹住了。我們三人都沒說話,小心翼翼的不自覺的緊挨著,趟著腳慢慢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確實沒有什麼怪物出現,也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現象。我一顆心算是放下來了,而且打算要是這洞裡沒什麼東西的話,肯定要把馬亞提斯大大嘲諷個夠,他不是牛叉哄哄的高傲得很,處處都要顯擺下嗎?
    腦子裡想事,就沒注意到腳下。正走著,忽然一腳踏空,我大驚,連忙伸手想抓住老李,哪知往下掉的速度非常快,一把抓空,還沒回過神來,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
    “救命!救命!”我大叫。
    沒人回答我,眼前一片黑暗,冷風不住的從耳邊掠過,不知道會掉到什麼地方去……難道是馬亞提斯故意設的陷阱來害我們?或者還是其他人故意作怪?一時間無數個年頭從腦海裡閃過,我連掙扎都忘記了掙扎,任自己斷線風箏一樣的直往下墜……
    ……砰!我是先聽到了自己著地的聲音,然後才感覺到身上好像有些痛——是很痛。暈頭轉向的還沒來得及檢查自己零件是否缺少了,就發現眼前一兩米遠處的情景非常非常熟悉:馬亞提斯和他那個被大嘴巴怪物咬死的同伴齊格佛裡德,正在埋頭挖一個大坑,他們不時還說笑兩句,雖然是德語,可是我很清楚的知道他們交談的內容是說要摔死我和老李兩人……
    可是,齊格佛裡德不是死了嗎?或者我記錯他的樣子,眼前和馬亞提斯一起挖坑的這個人不是他?還有馬亞提斯,他身上被我們搜過,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怎麼會有挖洞的鏟子,他不是明明和我走一起的嗎?怎麼會這麼快?
    ……仍然有些頭暈眼花,不過管不了那麼多,顧不得身上的劇痛,我掙扎著站起來,往他們身邊走去,我要看個究竟。可是,往那邊走的時候,情況又發生了變化,明明是齊格佛裡德的臉的那個人,面目居然模糊起來,仔細一看,好像是齊格佛裡德,又好像不是,而馬亞提斯,他手裡的鏟子也模糊起來,似是而非的。
    “馬亞提斯?”我試著叫了一聲,一開口,發現自己嘴巴裡有些甜腥味,不會是摔成內傷吐血了吧……用手一抹,果然在嘴角抹到些血跡,血跡有些飄忽的樣子,是飄忽,就像蒙了一層塑膠紙在手指上一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同時心口也跟著隱隱痛起來。
    這下我哪裡還能去管馬亞提斯,連忙就地坐下休息。不知道是摔壞了五臟六腑的哪一塊,胡亂走隨時都能要了我的小命。
    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胸口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厲害。“坐一會,放鬆……沒事的……”我不住的給自己心裡暗示,我比誰都清楚潛意識對人的激發支撐作用,只要能撐住不暈過去,休息下,應該有力氣大叫救命的。
    過來一會,再睜開眼,馬亞提斯和齊格佛裡德居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我自己,還是在面前一兩米遠的地方,我看見自己坐在那裡,一臉的驚慌,但又不得不強自鎮定的不住自我安慰:“沒事沒事……撐住!放鬆!”
    我連驚駭都忘記了驚駭,難道是靈魂出竅?這麼一想,跟著前面的我臉色也變了變,又是恐懼又是驚奇的樣子。
    這下我完全忘記了內傷疼痛之事,搖晃著站起來,朝我自己走去。儘管只有一兩米遠,可是我走得十分吃力——一個人看到自己的時候,會有勇氣趕緊跑過去看嗎?
    至少我沒有,我每走一步就變換無數個念頭,前面的我,究竟是過去的我,還是即將到來要發生的我,或者還是我的魂魄?一邊想,一邊瞪著那個“我”看,明明知道那是自己,但又好像面目模糊的樣子。
    忽然間,我不知哪根神經不對,朝著那個“我”道:“喂!你是不是羅練?我是!”一喊之下,發現自己嘴裡那種血的甜腥味沒有了,而且心口也不疼了……但那個“我”卻始終離我一兩米遠的樣子,怎麼走都走不近,而且看起來他的臉色好多了。
    這一來,我心立刻放鬆了下來,原來不是內傷,只是吐了點血而已,沒事沒事。自己一沒事,立馬又想到老李,不知他怎麼樣,多半是可能跟著掉下來了,剛才看到馬亞提斯和齊格佛裡德挖坑說要摔死我們的。
    不對!我腦子猛地一下子清醒了!馬亞提斯他們的所作所為,怎麼會出現在我面前!我怎麼會看到這些!就算他們挖坑,那也是過去發生的事情!想到這裡,我知道自己肯定又陷入什麼奇怪的東西裡去了,老李也不見,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來頓時六神無主,方寸大亂。
    “老李……老李……”我絕望得聲音都發不出來,一邊希望老李跟著我掉下來了,可是又不知道他究竟生死怎樣,幾乎是絕望的希望著他沒有事,一會就來和我匯合,而事實上,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就在我想著這些事的時候,眼前又有怪事發生了,我當真見到了老李,眼睜睜的看著他也跟著我往下掉,他慌亂的掙扎著,臉部因驚恐變了型,身子墜鉛一樣的直挺挺的摔倒在一個黑暗的看不清的地下,然後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嘴巴一張一合,在喊我:“羅技師……”雖然他沒有發出聲音來,可是我是就很清楚的知道他是在叫我!
    “老李!老李!我在這裡!”我飛奔過去,同時大聲叫他的名字!
    老李似乎聽到了我的叫喊,他稍稍睜開眼睛,帶著欣慰的看著我朝他跑去。“羅技師,我們是好兄弟。”他嘴巴張.合著,依舊沒有聲音,但我知道他想說這話。
    可是……這次我幾乎是用盡全力奔跑過去,兩米的距離,奔跑不過是一瞬的事情,速度快,又控制不住的話,我完全應該撞著老李,可是……我感覺自己跑了好遠出去,但老李依舊在前面一兩米遠的地方,期待的看著我,等我飛奔過去幫他。
第二十九章 卓瑪央金
    我腦子一個激靈,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勁,趕忙停下來,看著老李,看他有什麼動靜。wWW。豈料我一停下,老李神色竟變得平靜起來,也靜靜的看著我,什麼也不說,之前那種絕望求助的神色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其中……蹊蹺,確實蹊蹺。我想了想,又去想卓瑪央金,不知道她是生是死,腦子剛一掠過她在升泰墓室裡給我說話的樣子,眼前的老李身影馬上漸漸有些遠了,而且居然真的出現了卓瑪央金的的形象,她滿臉全是青青紫紫的於痕,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早已沒了神采,衣服也破爛得不成樣子,濕漉漉的亂七八糟的貼在身上,絕望的躺在一條湍急的河流旁,不時有湍急的河水飛濺到她衣服上,臉上……。
    我心下著急,這麼冷的天,她這樣肯定會死,馬上大叫:“央金!我是羅練!”
    卓瑪央金聽到我的喊聲,眼睛裡似乎有了一點光彩,她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又手腳才動了動,臉色立即出現痛苦的神色,想必是身上有傷口被牽動得痛。如此一來,她臉色更痛苦了,幾乎要哭出來的哀哀的看著我。
    我心裡一慟,不想卓瑪央金一個女孩子竟受這樣大的苦,連忙伸手欲拉她起來。可是手一伸出去,絲絲的涼風吹過來,混亂的腦子立刻又清醒了過來,不對,不是這樣。我極力穩住心神,不去想老李,也不管卓瑪央金。閉上眼,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仔細清理思路。
    開始明明有一點頭緒,可惜一想到卓瑪央金居然亂了心神……算了,先不起追究這個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為什麼我想到誰,眼前就會出現誰,難道是幻像?或者是有個神奇的東西能心靈感應,感應到我想的事情,然後就把當事人的狀況顯現出來給我看?好像兩者都有可能,可是……要是幻象還好,要是是真的呢!那豈不是我眼睜睜的看著卓瑪央金和老李出事,自己卻一點忙也幫不上,老李還好,畢竟有些底子在,但是卓瑪央金,她——她一個女孩子,那樣的情況,周圍荒無人煙,不死也得死……
    完了完了,腦子完全混亂……我不停的敲自己的鬧地,希望能清醒點分析眼前的景象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不行,不行,混沌得很……完全理不出頭緒,一邊又在擔心老李和卓瑪央金的事。
    這裡是古格遺址的地下,一切神奇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有什麼神秘的力量要告訴我他們倆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我知道又怎麼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生死難料,怎麼去幫他們,怎麼去就奄奄一息的卓瑪央金。
    我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無力的睜開眼,老李和卓瑪央金依舊停留在一兩米遠的地方,和剛才不同的是,老李幾乎挨著卓瑪央金的,兩人的影像有些交織的,不過又能清楚的感應,對,是感應,感應到到他們的絕望和痛苦,都能感受到他們期望我能去幫忙的絕望而又強烈希望的心情。
    腦袋開始像針紮一樣的痛,我抓著頭髮茬使勁扯,試圖能讓自己清醒點,但是不行,老李和卓瑪央金的影像在面前越來越明晰的出現,他們的呼吸我都能感受到。
    “呀~~~~~”我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一聲,站起來就想找東西撞腦袋,這玩意地方不管怎樣都應該有亂石洞壁一類的東西。心裡才這麼一想,結果居然真的看到了光滑的洞壁,十分細緻光滑,腦袋真的痛得很,管不了那麼多,我直接埋頭就撞過去。
    不敢十分使勁,我只需要一點疼痛讓自己清醒就可以了。果然,一撞過去,力道把握得十分之好,既沒有把自己撞得怎樣,腦袋也恰到好處的受疼痛的刺.激,不那麼混亂。
    “還好,沒有撞出什麼毛病來。”我摸摸頭,暗自道。
    腦袋清醒了些,再去看老李和桌卓瑪央金,他們好像又沒有那麼絕望了一樣,也不全指望著我去救他們。
    我輕手輕腳的朝他們走去,試圖能真切的摸到他們其中任何一人。這次走得非常慢,非常輕,因為剛才跑過去,不管怎樣,他們都離我那麼遠。慢慢走去,應該不會驚擾到他們。
    沒有出乎我的意料,過去首先摸到了老李,真切的抓著了他,然後我伸手拉他起來,他滿臉感激的看著我,抓著我的手站起來。還是不多說話,朝我一笑。兄弟之間不必多說,我理解他感激的心情,略略點頭。又朝旁邊的卓瑪央金指了指,老李也領會,轉身去拉卓瑪央金。
    卓瑪央金先看到老李,她又驚又喜,其他什麼都沒說,張嘴就問老李我怎麼樣,是否安好。
    老李指了指他身後的我,卓瑪央金不能動,眼珠一轉,看到我,眼淚簌簌的往下掉。“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哽咽著說。
    我大為感動,連忙走過去扶她起來,藏族女子本來身形高大,體重自然相對而言比較重,不過卓瑪央金好像比一般人都輕很多,我只用一隻手就扶起了她,她很自然的靠在我的肩頭,閉著眼睛,無聲的掉眼淚。
    “現在好了。”我對老李和卓瑪央金說,“有我在,你們只管好好休息,等身體好了,咱們再回去。”
    老李點點頭,卓瑪央金只一味的掉眼淚,然後也不管老李在沒在場,雙手捧著我的臉,仔仔細細的看,又拉起我的手,掀開袖子,檢查是否有傷痕。最後見我完好無損,才松了口氣,道:“你真的沒事,沒事就好。”
    她這麼一說,我立刻又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吐血了,也在嘴角抹到血跡,不知是不是內傷……想到這裡,心口又隱約有些疼,不是很明顯,好像有,好像又沒有……不確定。
    算了,目前只有我一個人看起來最沒事,有事也要撐過去,照顧他們倆才是最重要的。於是我扶著卓瑪央金,帶著老李往撞頭的洞壁那裡走去,讓他們靠著石壁坐下休息。
    一坐下,老李精神就好多了,“羅技師,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我死了都沒人知道。”他道。
    我連說自家兄弟不用客氣。
    卓瑪央金話不多,靜靜的靠在我左肩頭,深情的看著我。她是受傷最嚴重的,應該。西藏不比其他地方,再熱的天都禁不住河水那麼沖,何況現在根本就不熱。“冷不冷,要不要把衣服換了?”我嘴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哪裡去給她找乾淨的衣服呢,我和老李兩個男人,只能一人脫兩件下來給她,不知她又願意不願意穿,但是問題又在於我們其實也沒穿多厚……最好能有個火堆烤烤火,順便把卓瑪央金的衣服也烤幹,這樣大家都不會著涼。
    心裡想是這麼想,但是很明白的,我們不可能有條件生火。眼前也沒有出現什麼異想天開的火堆——這讓我更明確的知道老李和卓瑪央金不是幻象,也不是其他什麼。而是這裡有股神奇的力量,能穿越時間和空間,讓我直接救老李和卓瑪央金。
    我也累了,糊裡糊塗的摔下來,內傷與否都不知,雖然救老李和卓瑪央金沒費什麼力氣,但是依然覺得很累很累,尤其是頭,昏昏沉沉的,一點都太不起來。
    “我想睡會……”我對靠在我肩頭的卓瑪央金說,她立即體貼的挪開身子,坐直,然後拍拍自己的肩膀,柔聲道:“靠著我肩膀睡吧。”
    這怎麼行!何況還有老李在,多難為情。我偷眼看看老李,他似乎沒聽到卓瑪央金的話,面無表情,在思考什麼。
    我其實很想嘗試下靠在女人的肩膀上睡覺是怎麼個滋味,不過卓瑪央金還是算了,她畢竟還是病號,身上不知有多少傷——哎,我也不方便給她檢查,做個簡單的包紮。
    “靠我肩膀上睡吧。”卓瑪央金毫不在乎的拍拍自己肩膀,微笑著,柔聲對我道。
    我搖搖頭,笑道:“算了,我也不是很困,眯一會就好。”說罷當真閉上眼睛,端坐著一動不動。
    卓瑪央金也不再勉強,微微一笑,也靠在洞壁上休息自己的。老李仍舊發呆在想什麼——雖然我閉著眼睛,但是能很明確的感受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先自己休息好,不然的話,這裡黑漆漆的,萬一出現什麼怪物就麻煩了。三個人都只能束手待斃。”腦子還是有些混沌,我強迫自己放鬆休息,不停的給自己做心裡暗示。
    慢慢的,腦子也放鬆了下來,可是一放鬆,一想到卓瑪央金身受重傷,老李又不頂事,而且自己身在這個不知名的空間裡,能不能帶著老李和卓瑪央金回到正常的時間和空間的現實中去等事,就又煩躁起來。
    尤其是卓瑪央金,衣服破爛成那個樣子,還被河水打濕,沒有火給她烤幹衣服,她能撐多久?煩躁,煩躁!
第三十章 餓鬼道幻象
    坐在那裡,腦子亂糟糟的,想停也停不下來。Www,老李和卓瑪央金都靜靜的不說話。我本以為至少卓瑪央金會有很多話要和我說的,可是回過頭去,她靠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去看她,她才扭過臉來對我微微一笑,仍然有些悽惶的樣子。
    我看得心裡忽然莫名其妙的難受起來,於是趕緊別過臉去,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過了一會,感覺自己休息夠了,也暫時找不到什麼好方法解決卓瑪央金衣服的問題,我只得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不料她搖搖頭,說自己沒事,不冷,堅持不肯穿,我沒法,只好說起來走吧,好歹先回到地面再說。
    老李和卓瑪央金隨即爽快的站起來。我走在前面,他們兩個走在後面,估計是受傷或是受到了驚嚇的緣故,他們兩人一直沒有出聲,只是我隱隱有種感覺,他們兩人似乎有點不大對勁,只是此刻在陰森恐怖的地下慢慢前行,感覺這東西,卻是最不靠譜的東西。
    我原本以為這隧道應該不會多長的,但是走了一會,出乎我預料的是,感覺這條隧道似乎越走越長,仿佛永遠沒有終點一樣,不論我走了多久,始終沒有一點走出去的意思,要是這樣下去,我非累死在這個隧道裡不可,想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來,如果傷得最輕的我都累得不行,那他們兩個豈不是快要累趴在這裡了。
    念及此,我趕緊回過頭去,卻不料這一回頭,我的身後一個人都沒有,可是感覺上,他們兩個應該還在我的身後才對啊!
    不對,怎麼還是感覺在我身後有人?
    回過頭去,仍然是一片黑暗。
    “老李,央金!”
    我大聲地喊著他們的名字,沒有回應,我心裡一陣恐怖的酥麻感覺翻湧,他們兩個怎麼會突然不見,難道又出了什麼意外?
    可是,什麼事情能讓兩個大活人突然就這樣消失了呢?
    手裡探照燈的燈光越來越暗,這個燈可不是我們在強巴克山上用的那種普通手電筒,這可是許之午那個傢伙從國外買來的好東西,就算掉進水裡,也斷然不至於如此不濟,按照許之午的說法,這東西至少可以連續用上一百個小時。
    我掉進洞也不過幾個小時而已,就算加上老李在血泉水洞裡的耗電,也不過百分之幾的耗電,它怎麼可能就不亮了呢?
    燈光越來越昏暗,我的心裡也越來越緊張,要是不能再燈光消失之前找到他們兩個,我豈不是就會被困死在這個鬼地方,要知道我可沒有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探路的本事。
    越是著急,我越發現不對勁,因為空氣中慢慢的居然有了一種我十分熟悉的味道,曾經在強巴恪山裡聞到過的‘無面’身上的那種**油脂味!
    對這種味道,我的印象不可不謂深刻,幾次差點折在那些怪物的手裡,我對那個玩意兒已經形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既然有無面的味道,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老李和央金……
    猛地一轉頭,在幾乎馬上就要熄滅的燈光下,我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場面,身後面有一個無面正張著嘴看著我,雖然沒有了臉部特徵,可是我能感覺到,那個無面,就是老李,老李居然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無面!
    不對,他變成了無面,那央金呢?
    央金是不是也變成了無面,我腦海裡飛速地閃過了這個念頭,可也僅僅只是閃過一瞬而已,就在我遲疑的瞬間,老李,不,現在的無面已經長大了正滴落著油脂的大嘴向我靠了過來!
    我的腦袋嗡地一下,什麼都不再去想,對無面的恐懼瞬間佔據了我的所有思維,我只能瘋狂地向後退去,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千萬不能被它抓到!
    奇怪的是,老李變化而成的無面居然沒有追我,難道,老李他還能保持一絲人類的意識?還能念及戰友兄弟情分而不傷害我?
    我停了下來,雖然理智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心裡總有一種感覺,老李他,應該還認得我。
    “老李,是我,羅練。”我小聲地說道,“你認識我的,是不是?”
    那個無面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一點點靠了過來,我看見他的眼睛的位置似乎動了動,但是又似乎沒有看見,總之,我放任他靠近了我,抱著僥倖的心裡想他真的還記著我。
    老李終於靠到了我的鼻子跟前,那股濃烈的**油脂味沖進我的鼻子裡,讓我一陣噁心,幾乎馬上就要嘔吐出來,可是我仍然堅持著不敢亂動,直到他突然撲到了我的身上,抓住我的胳膊張口要咬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現在的他,腦袋裡一定也有一條那種水晶黑蠍子,同當日的王偉澄一樣,早已喪失心智,怎麼可能還記得我這個人!
    在他看來,我也不過是一個食物而已。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我的右手突然一緊,仿佛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扯,緊接著連我這個人也跟著翻滾著被扯了過去。
    在翻滾的燈光照耀下,我抬頭一看,整顆心直接涼掉了大半,正拉扯著我的,力大無比的,居然會是也變成了無面的央金!
    她也變成了無面,這樣一來,我這次恐怕真的是死定了!
    腦袋裡混亂一團,四周的**油脂氣息越來越濃,我的腦袋似乎也凝結在了這濃郁的噁心味道裡,就連思考也變得遲鈍起來,其實更準確地說,我現在的腦袋裡,似乎只剩下了我要死了,我這次真的要死了這一個念頭。
    萬念俱灰,居然連反抗的念頭都很難升起來。
    兩個無面拉扯著我的身體,幾乎要把我拉成兩半,就連呼吸都越來越困難,我的意識也漸漸地模糊了下去。
    在感覺自己要失去意識之前,腦子裡忽然無端的閃過一個大嘴怪的形象,它們能一口咬掉人的大半個背,會不會突然它發現自己的地盤上來兩個侵略者——無面,然後大動肝火,咬掉這兩人呢?
    “不可能的。”迷迷糊糊間,我對自己說。
    確實不可能,那種情況下,要是我所見的都活生生的真實的發生了,就算有一百個羅練都死光了,更別說還只有一個。
    不過當時我並不知道事實的真相,只記得自己昏倒了,昏倒前是被老李和卓瑪央金變成的無面撕咬。然後整個人陷入一片黑暗中,雖然是黑暗,可又清晰的能看到自己昏倒在地,周圍並沒有老李和卓瑪央金的半分蹤跡。
    然後大片大片的黑暗蜂擁向我,將我包圍得嚴嚴實實,無處可逃。
    那一刻,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和孤獨感隨著黑暗的湧來,變得十分的強烈。我甚至能看到昏倒在地的我自己,就像一個被拋棄在荒野的小孩子一樣柔弱無助。世界那麼大,可是,只有我一個人……
    前所未有的悲哀鋪天蓋地的向我襲來,仿佛心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又一下,又不砸斷根,留著一點氣息,苟延殘喘。
    “羅練,原來你這麼孤獨。”我苦笑一聲,撥開重重的黑暗跪倒在地上的昏倒的我自己身邊。黑暗不重,兩手一分,它就像雲一樣自動散開。
    “大嘴巴怪物來了的話,你怎麼跑得掉?”我擔心的道,“你看那個德國人死得那麼慘……要是能一口斷氣還好,不能斷氣的話,那怎麼辦?”
    我就像同一個親密無間的朋友說話一樣,和昏迷不醒的我自己說話。當時並沒有覺得這是靈魂出竅或者還是其他什麼,就是覺得看著地上那個昏迷的無助的羅練,很心疼,很擔心,但是不是對自己的關心那種感覺。
    說著大嘴巴怪物,說到就到了。我話才落音,忽然把地上的“我”團團圍住的黑暗,像見到剋星一樣,均戰慄起來,真的,是圍住我的黑暗在戰慄,恐怖的氣氛隨即充斥了到每一個空氣分子裡。然後,所有的黑暗忽的一聲,四散逃開,我就像一個毫無防範的嬰兒一樣昏倒在地。
    我大駭,趕忙去拖,去搖地上的“我”,可是不管怎麼用力,“我”紋絲不動,沒有絲毫感覺。
    不等我再去想辦法,大嘴巴怪物已然走了過來。他直接無視在“我”身邊的我,伸出留著涎水的大嘴,先在我身上嗅了嗅,然後又在臉上嗅嗅,我能感覺到自己臉上被其腥無比的氣味包圍。
    不能讓它咬到自己!我立馬回過神來,忘記了害怕,一躍而起,直沖大嘴怪奔過去,手裡不知何時握著的匕首,用盡全力,直直的朝它脖子插過去。
    可是,匕首好像插在棉花上,一點感覺都沒有,大嘴怪連看都沒看我一眼,仿佛連感覺都沒感覺到,眉頭都沒皺一下,依然不停的在我身上嗅來嗅去,大約是我蜷縮著,不好下口咬背部,它顯得有些為難。
    一刀不行,再來第二刀,千萬不能讓它咬到地上昏倒的自己,千萬不能,我冷汗涔涔直下,顧不得那麼多,一刀又一刀的不住往它脖子上招呼。[/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2

[size=4]第三十一章 如果你死,是死於心魔
    然而任憑我使盡全力,再怎麼努力,大嘴怪渾然不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把“我”嗅了一遍,然後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扭過頭,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帶著些獰笑的意味。wWw、然後又轉過頭去,找准我的背部,嘶嘶兩聲,似乎是暖身一樣。然後張大嘴,慢慢湊過去,左右不停的比劃,好像在找下嘴的地方,同時涎水不停的往下滴……
    我本已嚇得半死,如此一來,跟著大叫一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羅技師……羅技師……”肩膀被人抓著,不停的搖晃,腦子快要裂開,麻煩的是還有人不停在耳邊叫我,還是老李的聲音。
    渾身軟綿綿的,腦袋一片漿糊,我還沒有回過神來,也不打算睜眼看是否真的是老李在叫我,他不是和卓瑪央金變成無面來撕咬我嗎?算了算了,不要看,是幻覺,都是幻覺。
    “羅技師,我的老李李增。你睜開眼看看我……”老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是怕我死了嗎?我應該是死了。
    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對自己說這都是幻象,迴光返照。死前幻象大概就是這麼回事,讓你滿心以為絕處逢生,事事安好,等到你正想活命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美好都是幻影,是上帝故意賣的關子,好讓大家都想著做人好處,意猶未盡,然後下輩子還要做人。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是棵植物,不管生命短暫還是長久,非要進入輪回的話,我希望自己是棵植物。沒有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那樣也許才會開心。
    想到這裡,心裡忽然平靜了下來,二十幾年來的事情浮光掠影的在眼前飄過,美好的回憶是有的,但都在過去。現在和未來,全都是痛苦和惶恐。好吧,既然這樣,不如就此死去。我有生的勇氣,但是上帝不讓我苟活,才派大嘴怪和無面來,既然如此,生死都不能怪我了,都不要罵我是不想活的懦夫。
    “羅技師,羅練!”老李的聲音好像有些遙遠,好像又真切的在耳邊響起。
    對生已無可留戀,能在這樣的幻覺下死去也是好的。想到這裡,我嘴邊浮出一絲微笑,開始安心的等待死亡的降臨,不知會不會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希望會。太多的東西我需要完全忘記。
    “啪!”很響亮的一記耳光扇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痛得我打了個哆嗦。
    “羅練!”老李氣急,話一落音,一個巴掌夾著呼呼的風聲又要朝我扇來,不知為什麼聽覺那麼靈敏,我本能把頭朝旁邊一偏,躲開這一巴掌。
    “羅練,你再不睜眼看我,我手下不會留情了。”老李氣哼哼的,又帶著關切。
    好像不是幻覺。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看,真的是老李,真的是!真的是!
    “老李……”我連忙伸出手去掐他,看他是不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老李。老李也不閃避,主動把胳膊伸過來讓我掐。我使勁掐了掐,有溫度有彈性,是活生生的人……不過,開始他不是變成無面了嗎?怎麼又會這樣?如此一來,我臉色大變,手被烙鐵烙了般的,趕緊縮回來,驚惶的看著老李。
    “羅技師,你開始所見到的都是幻象,是假的。別怕,現在我是真的。相信我。”老李溫言道,“不管你之前看到了什麼,都是假的,只有現在你面前這個李增,才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不用怕,相信我。”
    都是假的?我使勁掐自己的手心,是假的?臉上老李那一耳光的後勁還在,仍然火辣辣的痛。
    可是……我還是混亂的,才一摔下來的時候,我不就感覺自己心口隱隱作痛,並且還吐血了的嗎?
    “不對,你才是假的。”我指著老李,發傻的道。
    老李見我有一點反應了,大喜,連忙道:“我是真的,我是真的。羅技師,這裡有種奇異的力量,能隨著人的內心變化而產生不同的幻象,你越是恐懼越能見到自己最害怕的東西,如果你放任自己恐懼絕望,那麼你真的會很快就死在這裡。”說到後面,他言辭懇切,過來將我扶著半坐起來,我沒有拒絕,但是又很快把眼睛閉上——不敢奢望眼前的老李真的會是真的。
    “羅技師,相信我,從現在開始,你完全拋棄所有內心的想法,不管過去你有多麼不如意,不管你再害怕,全都不要去想。心無旁騖的跟著我,我帶你出去。”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緩緩的道,“羅技師,這裡其實沒有任何怪物也沒有任何機關,如果你就此死去,那也是死於你的心魔。換句話說,你不過是自己把自己嚇死了。”
    老李一語驚醒夢中人,“死于心魔!”
    “不!”我大叫起來,“我不要死於心魔!”
    “那就好,現在……”老李溫和的拍我的肩膀,道,“現在你慢慢睜開眼,然後……你看,其實你周圍根本什麼怪物都沒有,甚至……你看,都有亮光存在的……我們完全可以想到辦法出去。”
    老李的話帶著魔力,我慢慢睜開眼,隨著他所說的看去,果然如他所言,心放下一大半,慢慢有些相信他是真的了。
    “那卓瑪央金呢?”我忽然問道,“她不是和你一起變成無面的嗎?”話已出口,模模糊糊的意識道自己好像問錯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老李。
    老李微微一笑,道:“羅技師,卓瑪央金早在強巴恪山上的時候,就已經生死未蔔,怎麼會和我一起出現在這裡。”
    聽他說到生死未蔔四個字,我心裡一慟,跟著完全清醒了過來。
    沒錯,老李是真實的老李,他滿臉焦急的看著我。
    “老李,我好了。沒事。”我儘量忍住心裡莫可名狀的哀慟,以十分正常的口氣,看著老李的眼睛,道。
    老李仔細的打量我的神色,確定是真的正常了以後,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羅技師,你終於活過來了。”他道,“剛才你緊閉著眼,臉色一會死灰,一會又亢奮發紅,如果我再晚來一些時間,你真的就死在這裡了——死於你的心魔。
    我心裡念著生死未卜的卓瑪央金,那些幻像中,她悽惶的眼神那麼清楚無助。我們活過來了,可是她卻生死未蔔。
    不過我不想讓老李知道自己的心情,於是努力作出微笑的樣子,道:“沒事,怎麼會死呢!”說完這話,我確定自己活過來了。
    “可是,你真……樣子真嚇人。”老李不放心的道,“羅技師,過來,現在你當我是你最值得信賴的兄長,你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想,完全把你自己交給我,把你自己當成一個沒有思想的傻瓜,讓我帶你出去。”
    從來沒有聽老李說過如此煽情的話,我忍不住眼眶有些發紅,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什麼也說不出來。
    “羅技師,幸好我懂奇門八卦,身上還一直隨身帶著個寶貝,不然真的這次我和你都完了。”老李微微一笑,故作輕鬆的道。
    我也跟著微笑,問道:“你身上帶著什麼寶貝?有這麼大的威力?”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不可抑止哀慟。
    也許老李看出來了,因此他並不急著馬上帶我往外走,“要不,還是歇會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還沒給你說。”老李說著,自己先往地上一坐,然後招呼我坐下。
    我挨著老李坐下,心裡想著別的事,有些木然的問:“有什麼故事?”
    老李沒有說話,先從他自己掏出一個小銅圓盤出來,不過巴掌大小,十分精緻光亮。上面密密麻麻的畫著細線,還有三個大小不等的圓圈,寫著一些小字,光線昏暗,我看不清楚具體是什麼字,不過隨即明白了過來,這是個羅盤。
    要說有多寶貝,我到沒有看出來了。於是疑惑的看著老李,道:“這不是羅盤麼?”
    老李正色道:“羅技師,你可別小看這個羅盤。這是我師傅臨終前傳給我的,是他一生心血所在。我一直貼身帶著,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用它的。”
    “好吧,就算這樣,那——靠著它,我們能走出去麼?”我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老李二話不說,把羅盤遞到我面前來,示意我仔細看。可惜,我對這些並不是很懂,除了知道最裡面的小圓是天池,中間圓圈的區域是內盤,然後是外盤以外,頂多就是知道羅盤刻的細字乃是八卦方位和天干地支,但是對於它們的作用和用法,完全不知道了。
    我茫然的搖搖頭,道:“不明白。”
    老李一聽,大為驚訝:“羅技師,這麼明顯的異常之處你都沒看出來?”
    他這話一說,我更是茫然了,根本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於是仍舊茫然的搖搖頭:“不知道。”
    老李指著羅盤,循循善誘:“你看,東方三山,與西方三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第三十三章 生死門
    這麼專業的術語,我完全糊塗了,一點都不懂。WWw。迷茫的看著老李,道:“沒看出來。”
    老李無奈的看著我,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過來:“哦——原來你們年輕人不懂這些!”說得他自己好像是老人家一樣。
    我也超級無奈的笑笑,“是不懂。”
    老李有些為難的撓撓頭,道:“我要怎麼給你說呢。這樣來說……你總知道吧。東方三山屬甲卯乙,八卦屬震、離二位。”更專業了,我完全不懂。
    “別急……你看……”老李十分好脾氣的道,“不懂沒關係,但是你看,你看羅盤,我剛才不是給你說的甲乙卯應屬東方嗎?你看羅盤上……”他用手指著羅盤上甲乙卯三字的位置,道,“你沒發現這個方向不是東方嗎?”
    我這才看出端倪來,果然,甲乙卯三字不偏不倚在標示著正西方的位置呆著。不過,這點雖然明白了過來,但它究竟不對勁在哪裡,還是糊塗的。
    老李繼續道:“羅技師,你是頂聰明的人,怎麼這點都看不出來。你再看羅盤上標示著東方的這裡。”他指著羅盤,又叫我看,“正東方這裡,是不是庚酉辛三個字,八卦是兌、坎兩字?”說罷抬起頭,一臉期待的看著我,希望我能馬上明白。
    這下我懂了,也就是說東方和西方的方位完全對調了位置,那麼在這個洞裡,也許所有東西都是相反的。於是趕緊把這個想法告訴老李。
    老李猶豫了下,道:“對,可以這麼說,但也不對……不是所有的東西是相反的。而是,你看到的大部分東西都應該是幻覺。這裡天干地支八卦全亂,進而會影響到在這裡所有的人,致使他們思維也會跟著紊亂,繼而出現幻象。”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總算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幻象。這麼一來,想必卓瑪央金應該沒看到的那麼淒慘。那種不可抑止的哀慟立即消減不少。
    “不要小看這種幻象,它完全能殺人於無形中。”老李神色凝重的叮囑我,“如果你陷於悲痛和絕望中不能自拔,那麼它就會出現你最害怕的東西,先從心裡上摧毀你,然後活活將人嚇死。”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老李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囑我,“羅技師,你人沉不住氣,情緒起伏大,最容易受影響,我有些不放心你。”
    我禁不住有些汗顏,二十五六的人了,就是不知怎樣去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反倒是老李,他比我大不了幾歲,但為人做事都十分沉著老練。
    哪知如此心念一動,眼前老李竟然立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不知為何,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指指點點,似乎是說我一個大男人如何如何不濟事,一種自暴自棄的心理隨即湧上心頭。
    是幻覺!連忙提醒自己:“幻覺!”好在驚醒得快,幻象立即消失,老李重新出現在面前。繞是如此,我還是嚇出一身冷汗來,不想此地竟能如此迅猛的影響人。
    老李應該也看出來我差點走火入魔,關切的問:“羅技師,沒事吧?”
    “沒事。”我不著痕跡的擦擦臉上的冷汗,連聲道,“沒事沒事。”
    老李誠懇的道:“羅技師,在這裡,你一定要完全相信我,還有就是把你自己當成一個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會想的白癡——我實在不放心你,你心裡的事情太多了,這是大忌。”
    我看著老李,他眼裡全是誠懇和關心。不過,還有個疑問,問了我才能完全放心什麼也不想的跟著他。“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怎麼擺脫幻象的?”我道。
    老李一笑,帶著不著痕跡的自負,“我是正宗茅山傳人,心無雜念,邪物自然不得近身侵害——這是進門第一天師傅就告訴我的。剛才一掉下來,我一感覺不對勁,連忙收斂心神,眼觀鼻鼻觀心打坐。然後聽到隱隱約約有你的聲音,可是到處都是昏暗的,本想掏出羅定方向來找你,結果哪知羅盤上的方位全亂。我立即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你不要追著問為什麼會明白過來,我說了我是道家弟子,明白很多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呵呵,羅技師,其實我聽到的你的聲音也是我自己的幻覺,我是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在這裡找到你的。因為你隔我那麼遠,不可能會聽到你的聲音。”
    聽了他這話,我完全放下心來,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放心的跟著老李,相信他能找到出路帶我出去。
    “羅技師,還有個好消息。”老李笑呵呵的道,“正是因為這裡的方位全反,我們本來是從生門掉下來的,如果方位不亂的話,生門沒有出路,死門更不用說了。但在這裡,這個生門就是死門。也就是說,洞裡完全還有生門可供我們出去。”
    我不懂老李滿嘴的生門死門這些,但是他的最終意思我明白,那就是我們有活路。
    “那最好,我們趕緊去找。”我急匆匆的站起來,道。
    老李跟著也站起來,他道:“找生門是我的事情,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心無旁騖,不然的話——”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我也明白,於是真的只把自己當成一個傻瓜白癡,不再想任何事情,只管跟著老李走。
    老李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好幾次差點碰到岩石,他也毫不閃避,照走不誤。想必應該也是幻覺,因此我也毫不猶豫的跟著他穿過岩石往前走。
    走著走著,慢慢的,心越來越空明。再也沒見到任何奇怪之物,包括連岩石都沒有見到。看來我還不是心魔很重的人,於是忍不住暗暗誇獎了一下自己,哪知高興勁還沒過,又出現幻象了,我居然看見馬亞提斯躺在地上,滿臉絕望。
    我一下子愣住了,自己並沒有想起他,怎麼會出現他的幻象?“老李老李……”我忙道,“不對勁,好像,我沒有想的東西怎麼也出現幻覺了?”
    豈料老李一臉平靜的指著地上,道:“是不是看見馬亞提斯了?”
    我猛點頭:“就是就是,你怎麼也看見了?”
    老李沒說話,蹲下身去,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馬亞提斯,並叫他的名字。
    “沒用的。”我對老李道,“幻覺……我開始還不是一樣覺得你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手感觸感都和真人無二,哪知其實根本就不是你們,只是空氣。”
    老李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道:“羅技師,這次好像不是幻覺……是馬亞提斯。”
    我仍舊不相信:“怎麼會。他不是設的陷阱讓我們掉下來的嗎?有必要他還要自己下來再查看一下我們死沒?”
    老李搖搖頭:“不對,不是他設的陷阱,這裡的佈置完全按照奇門八卦來設定的生死門,一看就是高手所為,馬亞提斯再厲害,再懂漢學,也不可能做到這點……所以,你完全放心,他也是無辜的受害者,而且是真實的。來……來幫忙把他扶著坐起來,他還有用處,不能就這麼讓他死了。”老李邊說邊扶馬亞提斯起來,我立即上前去幫忙。
    基本和我蘇醒的情況應該差不多,很快,老李也把馬亞提斯弄醒了。馬亞提斯看見老李的第一句話就是:“李增,你怎麼沒有殺我?”想必是看見老李殺他了,心裡沒鬼,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忍不住冷笑兩聲。
    老李什麼都沒多說,只把幻象的事情對他重複了一遍。馬亞提斯極為聰明,立即領悟過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心裡放空就是。”他道。
    老李點點頭,又問他是否能走路,能走的話,撐著點趕路,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出路回去。馬亞提斯拍拍自己的胸膛,大聲道:“沒事沒事,好著呢。”
    好就好,老李不再說話,起身帶路,叫我們跟在後面。
    馬亞提斯和我並排走著,他幾次想張口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咽回肚子裡去。我看得真切,也不管他,只跟著老李走。
    約莫走了十幾分鐘的樣子,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到了什麼地方。老李忽然停了下來,仰頭看什麼東西。我疾步上前順著老李的目光一看,石壁上赫然一片密密麻麻的藏文,乃是雕刻所成,一筆一劃工整規矩,不見絲毫慌亂,從筆跡分析來看,如此的沉著,應該不會是看到什麼可怕的幻象所雕刻成的。
    “應該是記載的什麼東西。”我篤定的對老李道,“從運筆的痕跡可以看出來。不過……具體內容我看不出來,不認識藏文。”說完一臉的無奈。
    老李也皺著眉道:“這個藏文應該很重要……但是但是……我們都不認識藏文,怎麼辦?”
    然而,神奇的事情出現了,馬亞提斯跑過來,湊到我和老李面前,自告奮勇的道:“我認識藏文。這上面寫的是……”
    “等等等等……你說你認識藏文?”我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馬亞提斯,“我記得你以前說你是漢學家,是地質學家,什麼時候你變成葬學家了?”懷疑的態度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來。
    “漢學家不能懂藏文麼?你們別忘了我祖父是做什麼的,如果不懂藏文,我能被派來西藏繼續尋找地球之眼?”馬亞提斯不滿我對他的赤.裸.裸的懷疑,道。
    “好吧,那你說,這上面寫的什麼?”我道。[/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3

[size=4]第三十四章 許之午的爺爺和希姆萊手下
    馬亞提斯略略躊躇了下,似乎有些的驚訝的念道:“佛與眾有情,立相諸一切,非界無任何。wwW。是故,身語意之我,一切是名相。”每個字都拖長了聲音,大概念出來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的樣子。
    我生性愚笨,不懂是什麼意思,只覺得聽起來是好像是經書一類的東西。問老李,他也不懂。再問馬亞提斯,他瞪大眼睛看著我:“你們中國人都不懂,我怎麼會懂?我又不是神仙!”
    也是,我幹嘛指望一個洋鬼子能懂經書。於是也不和他計較,問他是不是那麼一大段藏文就是這麼一句話。
    “當然不。”馬亞提斯道,“還有呢,我沒有念完。”他將連湊近那些文字了些,然後又念道,“如是所觀,實為心念。心念魔則見魔,心生鬼則見鬼,心空明方無礙。”這個我聽懂了,意思是你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你心念所致,心裡住著魔的人,見到的就是魔,心裡有鬼的,眼前見到的就是鬼,只有內心清明純淨的人才能安然無恙的走出去。
    老李之前不是也跟我說過同樣類似的話嗎?看來他說的是對的,想到這裡,不由得對老李生出了幾分敬佩之情,之前一直以為他不過是個愛裝深沉的,並沒有多少文化可言的大老粗一個,但這次他顯露出來的本事,和傳統的道家文化涵養,不得不讓我驚歎。
    馬亞提斯念完這幾句話,又埋著頭仔細看了看那些文字,然後道:“就是這些。”
    藏文和漢字是有些不同,往往一大堆藏文翻譯過來,也就幾個漢字就解決了的問題。因此我也相信馬亞提斯並沒有欺騙我們。
    “哎,說的都是廢話。還用得著它在這裡說半天我看到的就是心裡想的麼?老李,你早就給我說過了。真是……”我有些失望,本以為那些文字會是指引我們出洞去的,沒想到是一通廢話。
    老李若有所思的道:“羅技師,你先別急。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說罷,他掏出羅盤來,仔細的定方位。這些我是外行,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幹盯著。
    老李不急不徐的踏著八卦方位(猜著應該是),每走一步便停下來,看一眼羅盤,然後再繼續。
    我和馬亞提斯都緊張的看著他,等他指出一條生路來。
    走了幾步以後,老李忽然面現喜色,自言自語的道:“是了,是這裡。”然後扭頭叫我過去,略略有些激動的,“羅技師,找到生門了!”
    我趕忙兩步上前去,可是四周仍然半死不活半明半暗的,並沒有什麼門一類的東西。“老李……這個……門在哪裡?”我白癡的問道,話一出口就後悔不已,不一定說是生門就非得有個門在那裡。
    結果,老李聽完後,要笑又極力忍住的道:“所謂生門,並不是有個門……而是可以逃生的方向。羅技師,你平日的聰明哪裡去了?”
    我不禁汗顏,確實不知怎麼的,腦子好像混沌之極一樣,但又不敢往深裡去,怕心念一動,又出現幻象和心魔。
    “來吧,都跟著我走。”老李極有氣勢的將羅盤小心的捧在胸前,轉身大踏步走——我已經弄不清楚方向了,只知道跟著他走,至於具體朝哪裡走,根本說不上來。
    馬亞提斯不用我去招呼,十分主動的跟著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好像掉下來之前,他是說他們繪製了精確的地圖的。那怎麼他不知道根據地圖的指示閃避開,反而跟著我們一起掉了下來呢。心裡這麼一想,自然而然的就問他去了。
    馬亞提斯也有些迷茫的樣子,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地圖上沒有說那條隧道裡有陷阱。”
    我一聽,不禁樂了,他當地圖是按圖索驥的萬能藥麼,於是道:“敢情你們的地圖什麼都還會標上去,是不是有朵花有棵草也要標明?”
    不料馬亞提斯正色道:“是,我們的地圖就是精確到這種地步,不然我們怎麼對得起自己的先輩。那些都是他們窮盡一生尋找地球之眼所得來的……他們當年……”
    馬亞提斯準備還要繼續說下去,我突然覺得頭皮一麻,連忙揮手打斷他的話,緊接著腦子莫名其妙的變得無比清楚,聽覺視覺都被清空了一般,但又靈敏無比。我從小這方面的感覺都比別人敏感,立即回過神來不對勁,連忙拉住老李,叫他不要往前走。
    老李疑惑的看著我:“羅技師,怎麼?”
    我腦子非常非常清楚的告訴自己,不能走,危險,危險!可是看著老李,這些話卻不知為什麼,說不出口來,“歇一下吧。”我訥訥的道。
    還好老李並沒有追根究底的盤問,十分理解的點點頭,停在原地。
    我想找個地方靠著坐下來,但是看看四周,又好像沒有可以靠的地方,只得盤腿在坐在地上。馬亞提斯有些不滿的道:“急著趕時間出去吧,這裡呆著讓人心裡發毛。”
    我就是因為心裡發毛才不敢亂走的,我的直覺向來比誰都靈敏,感覺不對勁,肯定會出事。他不知天高地厚,居然還這麼說!於是我十分沒好氣的回頭去瞪了他一眼,瞪完剛要轉頭,馬亞提斯的背後忽地出現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一個帶著老式圓形高度近視眼鏡,頭髮花白的老頭子,穿著灰色長衫,一隻手裡拿著一個厚厚的筆記本,另一隻手拿著自來水筆,臉上帶著一種極為恐懼的神色,直愣愣的在馬亞提斯背後看著前方——也就是我們這邊。他的臉非常突兀非常明顯毫無防備的出現在馬亞提斯背後,一雙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絕望而驚惶的看著我們。
    我直覺腦袋“唰”的一下,所有汗毛立時倒立起來,一股涼意嗖嗖的爬滿整個脊樑骨。“老……老李……”我結結巴巴的,指著前方想叫老李看。
    老李聽到我聲音不對勁,順著我指的方向一看,臉色劇變,失聲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馬亞提斯見我們都盯著他背後看,以為是我們惡作劇,不以為意的轉過身去,剛一轉身,他立馬嚇得大叫一聲:“上帝!”隨即癱軟在地。
    而那個穿著長衫的老頭子並沒有因為我們的反應而出現任何的表情,似乎我們根本不存在,他直愣愣的盯著我們這邊,盯了一會,眼睛忽然失去了焦距一半渙散茫然起來,接著臉上的肌肉開始萎縮,慢慢的變成乾巴巴的,毫無水分的一張皮,但是他並沒有死,忽地又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寫一半又停下來,看著我們背後,然後再繼續寫。
    且不說他的樣子嚇人,我被他看那麼幾眼,全身已經嚇得動彈不得了,可是心裡又忍不住很想知道他究竟在看我背後什麼東西。
    終於,好奇心占了上風,我慢慢轉身往後看去,哪知這一看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我們背後,赫然幾個穿著二戰時期納.粹軍官軍服的人,只不過他們並沒有持槍帶刀,相反手裡拿的是工兵鏟等物,在奮力的挖掘什麼(看不清,只看到他們有這個動作),這些人臉上均呈現出一種異常的緋紅色,白色的汗毛被映照得十分清晰。他們的眼眶無一例外都深陷,眼珠變得外凸,呈猩紅色模樣。但是他們自身仿佛絲毫不覺得怪異,低聲用德語討論著怎樣才能炸掉出口,完全封死寶塔的問題。是的,他們說的是德語,討論的這些不用翻譯,我腦子裡直接出來的就是這個意思。
    那邊那個老頭子,繼續在記錄變得詭異了的德國人的行動。寫了一會,他似乎手有些酸了,於是甩了甩右手,又將眼鏡取下來呵氣擦了擦,又帶上。完全就是一個正常人的神情舉止。忽然,老頭子好像想起什麼,有些欣慰又有些不甘的自言自語:“我們許家有後,這點總算還對得起列代祖宗,只是不知這次能否找到長生不死的秘密,如果不能,只怕只能埋骨於此,做個沒有後人祭奠的孤魂野鬼了。”說到最後,言下已是十分淒涼。
    “許家?”我一愣,“難道和許之午有關係?”隨即一個念頭閃進腦子裡,不由自主的對自己極為肯定的道,“就是許之午的祖父了。”完全沒有來由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想。
    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像電影切換畫面一樣,沒有任何過度的,隱約好像“轟”的一聲,緊跟著洞裡硝煙彌漫,濃重的火藥味差點讓人窒息。然後幾個納.粹分子轟然倒地,身上的皮肉骨架四處飛散,帶眼鏡的老頭子大叫一聲,將筆和筆記本猛的扔出去,倒地不住掙扎。
    我手心全是濕漉漉的冷汗,望著眼前的一幕幕,除了恐懼害怕,還是恐懼害怕。
    戴眼鏡的老頭子掙扎了一會,漸漸沒了力氣,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身子也不停的哆嗦,衣服漸漸變得寬鬆肥大。
第三十五章 魔障
    正在此時,洞裡忽地萬籟俱寂,萬象俱滅。Www!不等人回過神來,所有東西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根本沒有出現沒有發生一樣。
    我驚嚇之下,已經完全沒有了正常思維,戰戰兢兢的問老李:“老李……怎……怎麼了……”
    老李一臉陰沉,氣勢極為嚇人,沉著臉道:“邪物!鬼怪!”
    當時的那種情況下,我完全失去了辨別力,老李說是鬼怪,就認為是鬼怪。大凡是中國人,不管他受過多少的教育,不管信奉什麼,只要提到鬼怪,心裡總還是有或多或少的陰影,我也不例外。因此聽說是鬼怪以後,腦子轟的一下,全懵了。難怪自己會覺得不對勁,難怪會腦子忽然十分清明,原來是自小就對鬼怪邪異之物十分敏感的身體在向我發出不對勁的信號。
    這方面我完全不懂,只能求助的看著老李,他是正宗茅山弟子,會有辦法的。
    果然,老李又從貼身的衣服裡往外掏什麼東西。半晌,他拿出一把小黑木劍來,雖然在驚惶之下,我還是認出來了,當初在強巴克山上的時候,他也用過這個東西——是雷劈桃木劍。但當日並沒起到作用,今天……想到這裡,我不敢往下想……
    “……”老李對自己的桃木劍也不是十分有把握,他欲言又止,舉著桃木劍,也不知道該先驅那一方的邪,而且現在它們都通通消失了,找不到蹤影。
    不過,要是真有鬼怪在的話,老李應該能找到吧,以他的功力來說,應該不是大問題。我真的完全已經把希望放在老李身上了,這些事,我完全沒有辦法的。
    老李大約也自知責任重大,壯著膽子起身,口中念念有詞,將桃木劍橫在胸前,小心翼翼的朝剛才出現許之午祖父的那塊走去,說是走,其實雙腳的架勢看起來更多像是準備隨時拔腿而逃。
    老李每走一步,我就跟著心猛的跳一下,不知道他那桃木劍會劈出個什麼樣的惡鬼來,又不知周圍會在什麼情況下,猛地又出現剛才那樣的場景。
    “哢!”一個很細微但極為清晰的聲音兀的響起,老李嚇得連連往後退,回頭一看,他臉上居然全是大滴的冷汗。我跟著心裡一緊,又不知道那響聲究竟是什麼事物發出來的,更是害怕。
    老李退後兩步,緊張的舉著桃木劍,預備隨時劈下去的樣子,但兩腿篩糠一樣抖個不停。“羅技師……”他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但又根本掩飾不住,“羅……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我點點頭,想說聽到了,但是緊張得喉嚨裡竟發不出字的音節來。
    老李見我沒有回答,也沒再問,保持著身子之前的姿勢,腦袋慢慢的轉來轉去,眼睛警惕的巡視周圍任何風吹草動的情況。
    然而,讓人鬱悶的是,直到我緊張害怕得自己都麻木了,那些奇怪的現象都沒有再出現過,洞裡的氣氛安詳得不能再安詳。
    “老李……也許……沒什麼事了……”我猶豫不決的想叫老李過來坐下休息會,“再說……我們都是……血氣方剛的人……正氣足,應該……應該……”連說兩個應該,本想是說應該沒有鬼怪敢來的,但是想到剛才的場景,心有餘悸,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老李其實心裡也害怕,見我叫他休息,連忙過來挨著我坐下。洞裡安靜得我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心“咚咚”的跳的聲音,看來他的恐懼完全不在我之下,只是因為想保護我們(也許是這樣),所以才壯著膽子去的。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感激的看了看老李。他只顧自己大口的喘氣,根本不管我眼色如何。
    “羅練……”馬亞提斯這時候也回過神來了,他老人家額前的頭髮完全被冷汗打濕,淺藍的眼睛裡全是恐懼,“羅練,李增……那是我祖父……”他結結巴巴的道。
    自然應該是說的那些納.粹軍官了。“哦……你祖父死了麼?”我說的純粹就是廢話。
    馬亞提斯道:“當然,可是……當年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怎麼死的,所有回到德國的隊員都說我祖父和幾個同伴一起失蹤了……”說到這裡,他低下頭去,自言自語似地用德語說著什麼,我聽不懂,也不去管他。
    老李漸漸氣息穩定了下來,他道:“羅技師,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剛才出現那些東西,按道理來說,如果真是鬼怪的話,雷劈過的桃木做劍,應該是沒有任何鬼怪能躲過的。可是,為什麼我請出桃木劍來,居然半點反應都沒?”
    我茫然的搖搖頭,想說強巴克山上我們以為是鬼怪的起屍,不是用桃木劍也沒有辦法的麼?可是,轉念一想,那個是活生生的能觸摸到的東西,說它不是鬼怪也是可以理解。那之前憑空出現的影像,這個怎麼解釋,除了鬼怪以外好像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說得通。但既然是鬼怪作祟,怎麼可能不怕桃木劍呢?
    “不知道。”我搖搖頭,愛莫能助。
    老李低下頭自去思考。
    過了一會,我驚嚇過度,一時竟疲倦之極,感覺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老李,我想睡會。”我懨懨的道。
    老李想也沒想,直接道:“別睡,怕你心思太重,萬一做噩夢,出現幻象的話,只怕連神仙都救不了你。”
    可是,我真的很困很困,老李再說什麼,都不想管了,先睡一覺再說,就算死也要睡!
    “不行,撐不住,真的要睡。”我閉著眼睛,把頭埋在胸前,就要打瞌睡。不料老李竟然抓著我的胳膊使勁搖:“羅技師!羅技師!你看!”又帶著驚恐。
    我只道是老李不想我睡覺,怕我出事,故意演的戲。因此也不管他,頭也不抬,迷迷糊糊的問他怎麼了。
    “出來了……又出來了……”老李手和聲音都開始打哆嗦。
    我一驚,立馬意識到老李不是在哄我,抬頭一看,竟是一隻大嘴怪搖搖晃晃的朝我們走來,但是目光又不是看著我們,而是盯著我們身後的某處。
    我順著它那目光往後一看,什麼也沒看見,什麼都沒!那肯定就是沖我們來的了。我大駭,連忙拉著老李就往一邊跑,馬亞提斯跟著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抱頭滾向我們腳邊,同時嘴裡大叫:“……”是德語,聽不懂。
    不過我們自顧不暇,哪裡管得上他在說什麼。拉著老李趕緊往一邊跑,想找個角落隱蔽起來。剛跑出去幾步,那大嘴怪竟又轉過身去,依舊沒看我們一眼,搖搖晃晃的悠閒的走開了。
    我驚魂未定,目瞪口呆的看著它一步步走遠,完全不知作何反應。
    “沒……沒看到……我們。”老李低聲道。我點點頭,表示明白。想說找個地方躲著休息下,或者叫他用桃木劍除掉那大嘴怪,可是心裡實在有些沒底,兩次危急的情況下,桃木劍都沒有發揮出半點傳說中神奇的效力來。
    慢慢的,大嘴怪搖搖晃晃的走得不見了,我這才松了口氣。不過繞是如此,我被嚇了個半死。
    “我們……趕緊走吧……”我真恨不得馬上就能飛出這個洞,回去立即投入訓練,只有見到大群大群的人,才能消除我對深不可測的黑暗的恐慌。
    “……”我話才落音,馬亞提斯又是一聲鬼叫,還是德語。
    “什麼事?”我轉身沒好氣的問他,也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何異常情況。
    “……”馬亞提斯又說出一串德語,然後又意識到我們不懂,改用漢語驚恐萬分的道:“看頂上,頭頂……”
    我抬頭一看,這下可是奇了怪了,頭頂上竟然像在放一個畫面不甚清晰的電影一樣,是電影,那種距離感很明顯,和剛才的大嘴怪之流就在身邊出現的情形不一樣,就像一個黑白又略帶著點色彩的無聲電影一樣。許多藏族人,密密麻麻的,滿臉喜色的朝一個地方蜂擁而去,前面領頭一個帶著高高王冠的人,神色肅穆,不住回頭,似乎是在吩咐大家保持秩序。
    成千上萬的人潮水一樣不住的往前湧,但又個個都規規矩矩的,沒有發生半點推搡擁擠爭吵之事,從我這個角度來看,就是無數個人頭不停的攢動著。
    畫面開始還清晰,慢慢一會就模糊起來,到後來完全融入在洞頂石壁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了,老李不是說這裡所有出現的東西都是我們的思維作怪嗎?桃木劍之所以沒效力,大概就是這個原因了。因為都是我們的思維所致,又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所以……
    不過轉念一想,又好像不對,不可能我們三個人都想到一處去了,只有想到一處去,我們才能同時看見相同的東西……但是,我可以發誓,我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裡會出現納.粹軍官,頂多馬亞提斯會這麼想,他祖父不是希姆萊的手下嗎?只是,他的想法,怎麼會影響這麼大,會導致我們都看見他所想所思所致的場面?[/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3

[size=4]第三十六章 真相?
    這樣的情況,換作任何人看見了,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wwW!看著畫面消失,我們三人面面相覷,臉上不知作何表情好。
    半晌,洞裡沒再出現任何動靜。但沒人敢放心大膽的坐下來休息,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突然就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了。我的心咚咚直跳,心口裡面就像安了一個彈簧一樣,心每跳一下都要從裡面沖出來一般。
    “也許……”馬亞提斯所有所思的對著我們道,“也許……好像你們並不知道一些事,對吧?”
    我看了看老李,有看看馬亞提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什麼事?”
    馬亞提斯還在猶豫著說不說,想了一會,才吞吞吐吐的道:“就是……這裡磁場是紊亂的。你們知道嗎?”
    “磁場紊亂?”我重複了一遍,“你是說這裡的情況類似於鬼打牆一樣,腦子裡出現的幻覺是因為磁場紊亂的原因?”
    話才落音,老李立馬接過話去,道:“難怪羅盤方向全反,莫非也是這個原因?”
    馬亞提斯搖搖頭,道:“你們說的鬼打牆和羅盤,我不明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老李從懷裡掏出羅盤遞到他面前:“喏……就這個。”馬亞提斯迷惑不解的看看羅盤,依舊是搖搖頭,道:“你們中國人真奇怪,隨身還帶著個銅盤子。”估計再給他看下去也無益,這麼地道的中國物件,他一個洋鬼子,肯定不明白的。
    “算了,老李,他不懂的。”說到這裡,我話鋒一轉,道,“羅盤這裡是可以用磁場紊亂來解釋,但是……剛才我們看到的那些情況呢?怎麼說?”這話雖是我朝著老李說的,但其實意在問馬亞提斯,這傢伙真的應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位址學家,他的分析不無道理。
    老李搖搖頭,表示不知,我轉而看向馬亞提斯,他聳聳肩,雙手一攤,道:“磁場紊亂能影響人的思維,也許……我們的思維都受到影響,所以看到了詭異的東西。就這樣。”
    我還是有些不贊同馬亞提斯的說法,總覺得還有什麼東西是我們沒有弄清楚,只是這麼個感覺,但具體的也說不上來。一時也沒話反駁馬亞提斯,他說完這一通話,大約是弄明白了原理,神情也不似剛才那般恐懼,帶著輕鬆的口吻和我們說:“沒想到還能見到我祖父。他老人家當初是希姆萊將軍欽點的愛將。可見他當年是多麼的神勇……”說罷兩眼只管亂轉,一臉崇敬,敢情還想看到他祖父一樣。
    我心裡冷笑一聲,也是希.特.勒腦子發熱,會相信他們的祖先有一支流落在西藏,還會相信希姆萊那個狂熱的異教分子的說法,相信會有個地球之眼存在。只有他才會在國內國際情勢都不利於他的情況下,還把國內的精英人士派到西藏來。
    老李對馬亞提斯的話沒什麼反應,只管走神想他自己的事情。我知他是個有辦法的人,於是也不打擾,靜靜的站在旁邊。
    過了一會,老李抬起頭,道:“還是走吧,再呆下去,磁場對腦子的影響過多過大的話,出去回到正常地方,我們豈不會變成瘋子?”
    此言一出,我大驚,一想也是這樣。於是連忙催著老李找生門。
    “生門找到了,就是這裡,再往前走就是。”老李面無表情的道,說完又不帶頭走,只管站在原地發呆。他不帶路,我自然是不敢亂走的。說實話,真的很怕突然從哪裡又冒出一些血肉橫飛的場面出來。
    馬亞提斯有些猶豫的看著我,道:“羅練,我……我應該有地圖的。我……想看看……你幫我照照燈。”
    我早就問過他地圖的事情,不過當時又被什麼話給岔開了。想到這裡,也不好說什麼,給他打上燈,他老人家從懷裡摸索出一張防水布做的地圖來,上面的線、路標密密麻麻,縱橫交錯。
    馬亞提斯將地圖湊近燈邊,仔細分析著。我毫不客氣的也跟著看。可是,好像他的地圖,我看著並不眼熟,按道理我在古格遺址也來過這麼多次。雖然從進乾屍洞裡就陷入到曲曲折折陷阱無數的地道裡,雖然我也很沒方向感,但直覺告訴我,他的地圖不對。
    於是問馬亞提斯,“地圖誰繪製的?”
    馬亞提斯頭也不抬,道:“祖父他們的同伴,隊員。”
    “確定十分準確?”
    “……”馬亞提斯又一次猶豫起來,他想了想,“開始一直是對的,可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又不對。”
    “什麼是又不對?”我拖長聲音問他。
    馬亞提斯有些無奈:“至少地圖上沒有表明有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不知是個什麼東西的鬼地方,也沒有標注出我們掉下來的那條隧道上有陷阱。”
    我一聽,心想“你不是說你祖父他們連一花一木都要標注上的嗎?怎麼連大陷阱都沒標上!”不過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畢竟眼前不是冷嘲熱諷鬥氣的時候。
    “好吧……這樣來說。”我道,“那你這個地圖,你覺得還有用嗎?”
    馬亞提斯一聽我這話,連忙兩手護住地圖,警惕的看著我,生怕我要撕毀它,過了一會,見我沒有要動手的樣子,才仔細的將它折起來,仍舊放回衣兜裡,才道:“應該還有的。不然我祖父的同伴冒死把它從西藏帶回德國做什麼?”
    我沒心情和他爭論這些,不再理他,轉而問老李:“老李,你什麼看法呢?”
    老李道:“這裡嚴格的按照八卦陣佈置,生門只有一個,走其他方向純粹是自尋死路。所以……除了往前走,我們別無選擇。”
    既然別無選擇,那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走就走吧。我也不願意多耽擱,那些隨時會冒出來的場景真的讓我害怕,打心眼裡的害怕。因此我抬腳就帶頭往前大踏步走去。老李猶豫了下,也跟著往前走,馬亞提斯愣了一會兒神,也還是跟了過來。
    說實話,往前走我心裡也是沒有底的,不過,不走又能怎麼樣?留在這裡等死?
    完全不知道我們所處的地方究竟是圓是扁,燈光照出去也照不到多遠,四圍全是昏暗模糊的粘稠的霧。只能以時間來計算我們走路的距離。
    大約才五六分鐘的樣子,我走著走著,開始那種腦子突然一下子空明的狀態又出現了。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好!”然後不等前面出現狀況,連忙返身回走幾步。老李看得奇怪,連忙問我怎麼回事,我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他,他也不敢往前走,呆在原地。
    果然,我才話落英,前面的地方就又出現怪狀況了。整個前方忽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幕布一般,然後依舊是一群興高采烈的藏族人們,他們個個都伸長了脖子,踮著腳向前看什麼東西,所有人都一樣的表情,無比的興奮和期待,又帶著些小緊張,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哪怕是咳嗽聲都沒有。
    畫面就此定格了一會,然後有個十分有地位模樣的人出來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散開。人群立即左右散開,中間讓出一條道來。緊跟著,一個頭戴王冠的男人出現了,他兩隻手裡分別拿著一個東西,高高的舉著,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人群,接著滿意的點點頭,神色間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得意和炫耀,然後他轉身往更前的黑暗裡走去。人群都眼巴巴的繼續伸長脖子看著他。
    我覺得這帶王冠的男人十分眼熟,似乎應該是在乾屍洞的岩畫上見過。雖然兩者不是完全一模一樣,但那頂王冠,卻是和岩畫上的相差無幾,而且我人群中還有喝酥油茶的老太太,岩畫裡也有,雖然畫面有些模糊,但衣服首飾均一模一樣,還有還有,那戴王冠的人手裡拿的東西,覺得熟悉之極,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了,那不是金眼銀珠麼?!還是兩尊!
    我以為自己眼睛看花了,揉揉眼,想仔細看看,確定下是不是金眼銀珠,但那可惡的王者,往黑暗裡走無竟再也不出來,過了一會,又是剛才做手勢的那人出來,向大家一招手,眾人歡呼一聲,立即有條不紊的跟著他往黑暗深處走去。
    然後畫面漸漸的隱沒,竟似放電影一般。
    我這回連害怕都沒有了,心裡完全只有好奇,不會是我們進入到《楚門的世界》那樣子的世界裡去了吧,我們看到的東西都是刻意的人為出來的。
    這次真的和放電影的情況差不多,一個大黑螢幕,然後陸陸續續出現一些畫面,然後有漸隱的手法宣佈又一段落結束。
    “老李?”我想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哪知扭頭一看,他眼睛眉毛皺在一起,正好也想開口問我什麼。
    不等他開口,馬亞提斯湊過來,大驚小怪的道:“金眼銀珠,兩個兩個!”
    我一驚,連忙問他:“你可是看真切了?那人手裡拿的是兩個金眼銀珠?”
第三十七章 第二尊金眼銀珠
    馬亞提斯一臉肯定的道:“確定是。WwW。兩尊金眼銀珠。”說完,反問我和老李,“你們難道不知道有兩尊金眼銀珠?”言下十分詫異。
    我才該詫異,仿仿佛佛記得尼瓊以前說過是有兩尊金眼銀珠,但是說是一尊給了升泰。另一尊由拉巴家裡人收著——不過不知後來有沒有流落出來。貌似拉巴一直都只說自己手裡只有一尊金眼銀珠,從來沒有提起有第二尊。因此我倒只記得只有一尊金眼銀珠了。
    “我沒有聽說。”老李道,“只知一尊。”
    馬亞提斯忽而詭秘的一笑,道:“你們當然不知道……也許,我記錯了也說不定,說不定只有一尊金眼銀珠。剛才那個畫面,大家可以忽略不計,誰知道那是什麼玩意。”
    這話很明顯欲蓋彌彰,我盯著馬亞提斯,冷冷一笑,沒有說話。他倒是識趣,不敢輕易說話得罪我們,訕笑兩聲,收斂起自己的拽樣,低眉順眼的不再裝牛叉。
    既然他識趣,我也不好說什麼了,轉而向老李說了當年拉巴就家裡古格匠人之事,老李聽說那匠人做了兩尊出來,一尊給了升泰,另一尊則是給了拉巴家裡,十分不解,問我:“好端端的,既然是在拉巴家裡,怎麼到最後尼瓊送給拉巴以後,他還是只有一尊呢?不對勁吧?”
    我也想到這個問題,可是看拉巴當日的神情,不像有所隱瞞的樣子,只一味的說不如不從尼瓊手裡買來才好,買來還是禍事,後來還是在我們的陪同下去銀行,放在保險櫃裡的。從來沒有聽他說第二尊的事情。
    “……”馬亞提斯看了看我和老李的臉色,想要說什麼東西。不過又不敢確定我們是否愛聽。
    我覺得他這人還真有點賤,說他兩句吧,態度不好一點,他立即變得奴顏婢膝的。“說吧,你想說什麼。”我不耐煩的道。
    “你們……你們……哎……你們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我要怎麼說呢……”馬亞提斯顯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吞吞吐吐的道,“你們說的那個尼瓊,我認識,明裡暗裡也和他打過交道。你道是他真的感恩戴德才把金眼銀珠賣給拉巴的麼?”
    “聽起來還另有原因?”我一愣,問道,“尼瓊打了其他主意?”
    馬亞提斯輕蔑的一笑,道:“也只有拉巴那個笨蛋才會相信,至少許之午是不會信的。要是其他人……”
    我假裝沒有聽出來他話裡見縫插針的嘲笑,耐著性子問道:“那你知道尼瓊的意思?”
    馬亞提斯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來:“我能不知道?他們家的一舉一動早就被我們監控著的。說實話,不管是金眼銀珠放在他那裡,還是放在拉薩的拉巴家裡,對我們來說就等於放在自己家裡一樣,隨手可得。”
    我不動聲色的等他炫耀完,說完,然後才問:“說這些,究竟和尼瓊的小算盤有什麼關係?”
    馬亞提斯斜眼瞟了我一下,轉過臉去,才道:“你們倒真是聰明……尼瓊祖輩幾代人守在古格,為的就是等到第二尊金眼銀珠,好打開進入七層寶塔的入口,進入到……”說到這裡,他並不說進入到什麼地方,又立即話鋒一轉,“等了那麼一百多年,該找的地方,該找的人,都找了,但依舊不見另一尊金眼銀珠的。尼瓊能不急嗎?所以他才鋌而走險,把金眼銀珠賣給拉巴,讓他帶回拉薩那麼引人注目的地方,目的就在於等著有另一尊的人,自動出現。他這是引蛇出洞,只要那人出現,他們就有辦法把兩尊金眼銀珠都弄到手。”
    我聽得心裡簡直是火冒三丈,敢情尼瓊這廝還把我們每個人都算計進去了的,難怪我們一去,他裝作那麼推心置腹的告訴我們那麼多東西,原來都是別有用心!最恨被人算計,大.爺.的!要是再見到這廝,不把他皮剝了,讓他生不如死真是不能解恨。
    “你們一到拉薩,我們的人就注意上你們了……不只我們,尼瓊的耳目,還有其他人的耳目,早就盯著你們的。不過,好像那撥神秘的人對你——羅練,倒是挺照顧的,好幾次有人想下手弄走你,都被他們打發走了……不然,你以為那些在藏餐館裡出現的唱藏戲的少女,以及你們在銀行門邊的等拉巴的時候,出現的擦皮鞋的小孩子,還有遞紙條給尼瓊小乞丐,都是偶然出現的麼?”馬亞提斯眼裡對我們的鄙視任誰都看得出來,但這次我沒有發火,他說的是事實,這些不平常的事情,本來我應該注意到的。可惜當時竟真的大而化之的過去了。
    我迅速的冷靜了下來,沉聲問他:“你還知道什麼?”
    馬亞提斯笑道:“我還知道,尼瓊所有的耳目的動靜都在我們的人的眼皮子底下,還知道另外有一撥人也一早盯著你們,尤其是羅練那撥人對關心得很!不過,不知道他們的來歷。他們似乎十分神秘。”說完,又冷笑道,“你以為拉薩就是一般人眼裡那樣子,遊人來來往往,熱鬧繁華但和諧得不得了麼?就憑暗中盯著金眼銀珠的這三股勢力,隨便一方動個指頭……嘿嘿嘿嘿……”說罷不住的冷笑。
    我聽完卻是冷汗直冒,原來這其中有如此多的厲害關係,我自己被人莫名其妙的暗中保護,更多的是被人打過不少主意,居然都沒有察覺到,……要是換做*的話,那……完全不敢去想是什麼後果。
    這次我們談話談了如此長的時間,那些奇怪的畫面竟再也沒出現。我暗自希望那王者舉著金眼銀珠的畫面再出現一次,好看清他手裡舉著的究竟是幾個金眼銀珠,因此老李幾次說再繼續往前走,不要逗留。我都故意找藉口磨蹭著,希望那畫面再出現一次。不過,事與願違,那畫面再沒有出現。老李很是忌憚這裡,極力催促我趕緊走,於是也就只好往前走了。
    完全模糊的地方,不知道前面是什麼東西,老李拿著羅盤,走幾步停幾下,小心翼翼的怕走錯一步,我跟在他後面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現一堆垮塌的的泥土,夾雜著木柱和磚石等物,混合著若有若無的火藥味。我不由得愣住了,難不成這還是被人炸掉的?
    老李也回過頭來,一臉疑問的看著我。我不知原委,又扭頭去看馬亞提斯。馬亞提斯道:“應該是炸掉的。而且……應該是我祖父他們炸掉的。”只要是我們有事要問他,他總會不失時機的流露他的自負驕傲和骨子裡對中國人的鄙視,現在也一樣。
    我冷笑道:“你祖父他們倒是好本事,還能跑進來炸掉這個莫名其妙的洞。”很明顯的不相信希姆萊的手下會無聊到這個地步,跑來炸一個破洞。
    老李也跟著附和。
    馬亞提斯立即又低眉順眼的不說話。
    我懶得和他計較,說了兩句就算了,心裡盤算著怎麼出去,這被炸掉的地方,也許會是一個出口,至少生門是這個方向——這讓我生出了莫大的希望來。
    於是叫老李打好燈,我去找找看有沒有出口。老李依言而行,很容易的,我就在一堆橫七豎八的木頭磚塊下面,找到了一個能容人貓腰鑽過的小洞。
    “老李,你來看……”我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出口出口!”
    老李彎下腰,打著燈往裡照了照,也沒發現什麼異常之處。想了想,道:“也許是出口。不過,別急……先讓馬亞提斯鑽過去看看。”
    我同意他的意見,不可能什麼危險都是我們去,他馬亞提斯就等著享現成的福。
    於是把馬亞提斯叫過來,我非常和顏悅色的告訴他,現在這裡有一個出口,我們決定讓他先出去,我們殿后。
    馬亞提斯不是笨人,聽我們這麼一說,立即反抗,道:“萬一遇到危險呢?我怎麼辦?”
    我冷笑,問他:“那你的意思是有危險就應該我們去?”
    老李沉著臉,往地上狠狠吐了兩口口水。
    馬亞提斯是何等人,知道我和老李逼他前去,如果他想反抗的話,至少也要擺平我們兩個才行,而事實上他絕對沒有這個實力。因此他臉色雖然不好看得很,但到底權衡了下利弊,還是乖乖的鑽那小洞去了。臨鑽前,他一再叮囑我們:“要是看見我不對勁,你們一定要救我。”
    我和老李自然是說“當然當然。”
    馬亞提斯一千個不放心的看了看我和老李,貓腰朝小洞裡鑽去,他一進去,沒走一步,就
    停一下,確定沒有危險了,才繼續往前。我和老李也不催他,任他慢慢的爬。
    不到十分鐘,馬亞提斯順利的爬了過去,他回頭興高采烈的朝我們揮手,叫我們過去。我立即就想爬過去,老李拉住我,示意等會看馬亞提斯會不會遇到危險再說。
    過了一會,馬亞提斯安然無恙,沒有任何事情。於是老李這才叫我一起過去。
    馬亞提斯笑容燦爛的不能再燦爛的看著我們,等我們趕緊過去。那個笑容,說不出的親切說不出的溫和。[/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4

[size=4]第三十八章 馬亞提斯的報復
    老李殿后,我快爬到洞口的時候,馬亞提斯甚至還主動伸手來拉我一把。wWW。我站起身來,剛想拍拍身上的灰,馬亞提斯笑得無比燦爛的指了指身後,叫我看。
    我一看,立時目瞪口呆。那地上,橫七豎八的竟然有十來具屍體。有身著開始外面洞裡出現的二戰時,納.粹軍官服裝的人,也還有一個穿著中式長衫的。亂糟糟的倒了一地。除了這些死人外,哪裡有半點出口的影子!難怪馬亞提斯笑得那麼燦爛那麼不懷好意,原來是報復我們逼他打頭陣,故意引誘我們來著。
    我咬牙切齒的看著馬亞提斯,拳頭握得格格作響,只恨不得一拳過去,他立即滿臉開花。正在這時,老李出來了,他見我怒氣衝衝的樣子,趕忙一把拉住我,問怎麼回事。
    我恨恨的道:“怎麼回事?你看看地上的屍體,這明明就是條絕路。這玩意馬亞提斯居然也不事先吭一聲,還裝出那麼高興的樣子來,擺明瞭就是報復我們!”
    老李擺擺手,叫我不要衝動。又說我們自己不對在先,確實不應該叫馬亞提斯先進來,他畢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云云。很明顯,這話是說給馬亞提斯聽的。
    我立即明白老李的意思,不能馬上和馬亞提斯撕破臉,就像他不會和我們翻臉一樣,畢竟雙方都還有利用價值。於是瞪了馬亞提斯幾眼,算是表達自己的憤怒了。
    馬亞提斯依舊是笑容滿面的,滿臉無辜。沒有表露出任何其他情緒來。我已經知道他就這副德性,心下告誡自己對他一定要多多提防。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畢竟現在大家誰都不能得罪,誰都有用。
    “好吧,先看看地上這些死人。”我咬牙切齒的道。說到死人,好像一般地方,要是狹小的空間裡擺上這麼接近十具屍體,不管過多少年,肯定是有腐屍味的,但是,這裡好像沒有。不是好像沒有,是確定……可以完全確定沒有,只是一股非常濃重的火藥味充斥了整個鼻腔。讓人連氣都喘不過來。
    “老李,怎麼這麼重的火藥味?”我捂著鼻子道,“真像是被炸開的一樣。”
    老李拿著燈對著屍體來來回回的巡梭一遍。不得不說的是,強巴恪山上的遭遇給了我和老李極大的心理培訓。面對這麼多倒地的屍體,馬亞提斯笑過之後,我叫他多看幾眼地上的屍體,他看了幾下,就面無人色了,而我和老李根本就若無其事。
    老李打著燈,我嫌有些屍體沒看清楚,指揮他:“等……再照下那個中國老頭子,對,就是這裡。”老李面不改色的將燈對準一穿長衫的老頭子屍體上,問我:“是這個嗎?”
    “對對,就是……”我不敢走近去看,不過仍舊用手指指點點的道,“你看這個眼鏡,還有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和我們看到的畫面上的人很像?”
    老李連連點頭,一隻捂著鼻子,一邊甕聲甕氣的道:“是是,我也看出來了,只是後來那老頭不是身體好像突然乾癟了一樣的死了麼?這裡……看不清他身體是不是乾癟的,都死了快一百年的人了!”
    馬亞提斯有些搖晃的走過來,道:“這是許之午的祖父……你們難道不知道麼?”
    我又想起空中突然出現這個老頭的時候,腦子裡忽然閃現的直覺,就是無緣無故的覺得這就是許之午祖父。因此,馬亞提斯這麼一說,也就相信了。
    馬亞提斯繼續沉痛的道:“你們要知道,躺在這地上的,全都是為第三帝國犧牲的烈士……是忠誠于元首的戰士……”
    “打住打住!”我連忙制止馬亞提斯的抒情,道,“你直接說這是什麼人,至於他們是烈士戰士,這個和我們沒有關係。”
    馬亞提斯沒有理會我,盯著地上納.粹軍官的屍體,怔怔的眼眶就泛紅了,“其中還包括我的祖父。他老人家的照片我只在父親小時候的合影裡面見過。不想,有生之年見到他,居然會是一堆枯骨……他的故事,父親自小就給我講,不知聽了多少遍……沒想到自小就崇拜的祖父,居然會在中國這麼糟糕的地下……變成一堆面目不清的白骨……”
    我可以肯定馬亞提斯中文不是一般的好,幾句話下來,聲淚俱下,居然讓我覺得也有些淒然,跟著莫名的傷感起來。
    好在老李說了一句很喜感的話,他說:“沒事沒事,不是衣服這些都還是好好的嘛,又沒有變成灰。”他說的確實是實話,可是一對照馬亞提斯的話,就喜感之極,讓我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老李,你……”
    老李無辜的看著我,“怎麼,羅技師?”
    估計說了,老李也不明白,於是我搖搖頭,說沒什麼。馬亞提斯傷感完畢,有些激動的要去翻看那些納.粹軍官的胸牌,說他祖父的胸牌是HBJ76089。又說一定要將祖父的一點遺物帶回德國去,讓他的子孫憑弔。
    我不知就裡,聽他說胸牌號說得有模有樣,不知是計,就任他去。
    不過,馬亞提斯也是不知深淺,要是他經過強巴恪山上的各種“屍變”,想必是沒有勇氣說去翻看屍體,說不定一不小心,倒在地上的屍體們都一下子翻身爬起來,變成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玩意兒,向我們殺來了。因此他執意要求一具具的翻看屍體的時候,我和老李都站得遠遠的,並且隨時做好準備拔腿就往外逃的準備。
    馬亞提斯開始還是規規矩矩的捂著鼻子一具具查看倒在地上的納.粹分子屍體,不過到後來,他就不時的瞟向許之午祖父,我和老李都眼珠子轉都不轉一下的盯著他,他好像有所畏懼,看幾眼,又埋頭去翻其他屍體。說來也奇怪,那些屍體竟然都沒風化,馬亞提斯不是輕手輕腳的人,但所有屍體的衣服都沒有一點被他損壞的樣子。
    盯著馬亞提斯也很無聊,我趁機數清楚了連著許之午祖父在內一共是九具屍體。
    過了一會兒,每具納.粹屍體都已經翻遍了,並沒有找到傳說中馬亞提斯祖父的胸牌,而且所有人的衣服都沒有胸牌,但他居然還仔仔細細的找了個遍。這事好像不對勁,我也忽然想起以前見過所有的納.粹軍服圖片上並沒有編號一說。
    “馬亞提斯,找到了沒?”我故意問道。
    馬亞提斯站起身來,擦擦臉上的汗,有些失望的道:“沒有,不過……不過我父親說過的,我想……也許應該在許季書身上也說不定。”說完他欲轉身找許季書屍體走去。
    “等等……”老李發話了,“許季書是我們中國人,既然今天我和羅技師作為同為中國人的晚輩,在這裡碰到他老人家的骨骸,就應該由我們來收斂他老人家,讓他入土為安,這事斷斷不能讓外人插手,否則……日後說給許之午聽,他要知道我們兩人居然任由一個外國人來翻檢他祖父的屍骨,那肯定是要和我們拼命的。”說到這裡,他轉頭問我,“你說是吧,羅技師?”
    我立即明白老李也看出端倪來了,八成是馬亞提斯想在屍體身上找什麼東西,編了個藉口,但是結果又沒在德國死人身上找到,自然把目光轉向許季書了。
    於是我連忙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道:“就是就是,要是之午大哥知道他祖父暴屍荒野,而我們兩個還袖手旁觀的話,傳出去我們都沒臉見人。”
    老李滿意的看看我,使了個眼色,又道:“那我們去整理下徐老先生的儀容以便收斂。”
    馬亞提斯被我和老李的一唱一和弄得無言以對,他想先下手為強,但我和老李已經氣勢洶洶的走過去了。他是識相的人,不敢公然和我們作對,訥訥的站在那裡,想拔腿走,又十分不甘心的看著許季書的屍體,不捨得走。
    我和老李走過去,老李把燈交給我照著,顧不得其他,直接無視站在身旁的馬亞提斯,伸手就往許季書衣服上摸索。我對能找到什麼東西完全是沒概念的,因此茫然的看著老李先伸手往他懷裡探去,不由得有些噁心。
    哪知就在我噁心的當兒,老李面色一喜,到:“羅技師,你趕緊拿著……”說罷從許季書懷裡抽出一個厚厚的線裝本子來。他一伸手,馬亞提斯跟著雙眼露出貪戀的目光來,也跟著想去接。我見他面色一動,已知他心裡打的是什麼鬼主意,連忙伸手接過來,末了狠狠的瞪他幾眼。
    馬亞提斯心有不甘的舔舔嘴皮子,又轉頭去全神貫注的看老李。
    我接過這線裝本子,不敢隨便翻看,也不知道放在哪裡哈合適,只得拿在手裡,等著老李那邊搜完了過來。
    大概馬亞提斯看得老李有些不自在,他抬眼看著馬亞提斯,道:“怎麼?難道你對收斂死人很有興趣?”
    馬亞提斯立即滴水不漏的回答:“我知道你是道家弟子,收斂屍體肯定有一些特俗的儀式,而我又對中國傳統的本土文化十分感興趣,所以想……看看。”
    老李冷聲道:“難道你不知道道家人做事,最忌諱別人在旁邊礙手礙腳麼?羅技師不是都沒有你站得這麼近?”
    馬亞提斯臉色立即變得有些不好看,但是又不走開,仍就厚臉皮的站在老李手邊。而且,我看的真切,他眼裡漸漸露出一些殺機!
第三十九章 七層寶塔
    我和老李兩人,他覺得他自己有那本事同時放倒我們嗎?沒有的話,那他就死定了。wwW、於是我假裝有意無意的對老李道:“老李,憑我們兩個的身手,要是等會遇到情況的話,擺平三五個人應該沒問題的吧?”
    老李見我沒頭沒腦的問這麼一句話,停下手,抬眼看著我,用眼神詢問我是怎麼回事。我朝馬亞提斯呶呶嘴,他立刻明白,也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道:“羅技師,你手癢想殺人了哦?”
    我冷笑兩聲給馬亞提斯聽,沒有再說話。
    說實話,馬亞提斯動手我們是不怕。但是,前路未蔔,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我實在不想白白的在馬亞提斯這個愚蠢的傢伙身上浪費體力。
    馬亞提斯也聽出了我們的話中之話,他立即又是低眉順眼的樣子,但並不十分膽怯的道:“羅練,李增,你們不會是到現在還想殺我滅口吧?要是我死了,你們想再找一個像我這麼優秀的地質學家做搭檔,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吧?何況……”說到這裡,他也不說話,只不住的冷笑。
    我懶得和他鬥嘴,聰明人聽過我的警告就應該明白自己不能輕舉妄動。他馬亞提斯不是笨人。但是,我也不能掉以輕心,這個玩意人,他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殺機不是鬧著玩的,我相信只要我們一不小心,他肯定會動手。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馬亞提斯忽然一聲驚呼,跟著老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慢慢站起來,道:“借過……借過……”
    我一看,老李手裡赫然拿著一疊薄薄的暗黃古舊的紙,朝我走過來,一邊走一邊轉過頭去瞪著馬亞提斯,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馬亞提斯直愣愣的盯著老李手上的東西,那個神情,只恨不得眼睛裡也長出幾隻手來搶過去,可是又礙於我和老李的實力,不敢明搶。
    我見他那副賤樣,不由得暗笑。等老李走過來,問他:“手裡拿的什麼?”
    老李道:“還沒看呢,你打著燈,打開來看看。”說完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馬亞提斯,我見馬亞提斯的那副德性,心裡也估摸著他想找的就是老李手裡的東西了,想必也是貴重的東西。因此瞪了他一眼,叫他站遠點。豈知他非但沒站遠點,反而還涎著臉湊了過來,還厚顏無恥的道:“我對這些最熟悉,你們才來可能還不明白,讓我看看。”
    這倒也是事實,我和老李對視一眼,老李點點頭,我沒好氣的道:“那你還是給我站遠點看。”
    馬亞提斯想走近又不敢走近,使勁把臉往這邊湊。
    老李小心翼翼的打開手裡的紙,才發現薄薄的一疊居然是一張整的,打開起來還有點費事,年代久遠,怕手一重就弄破了。待得打開來,只見上面用自來水筆畫著無數彎彎曲曲隧道,然後圖的中間一個寶塔模樣的東西。彎彎曲曲的隧道上又有不少標注,諸如“乾屍洞”、“往左生門”、“此處吸血繭人”……等等,貌似是地圖,而且好像應該是乾屍洞進來後的地形圖。
    果然,馬亞提斯神情大變,失聲道:“就是它,就是這個地圖……”說罷兩眼直冒綠光,恨不得把地圖搶過去吞到肚子裡去。
    老李鎮靜的把地圖收起來,放在身上。然後招手叫馬亞提斯過來。“你一直想找的就是這個吧?”
    馬亞提斯尷尬的笑笑,算是默認。
    “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裡不?地圖上能不能看出來?”老李繼續問道。
    馬亞提斯略微沉思了下,似乎在考慮說不說。我便道:“現在我們最好大家都親密無間的合作,不然的話只有死路一條。你知道的,說出來,我們能做的,能找到出路回去,自然也不會落下你。”
    馬亞提斯聽得我這話,忽然微笑道:“羅練,你真是天真的人,你以為我們還能回去麼?實話告訴你,我們回不去了,到了這裡,除了進入七層寶塔或者就地等死以外,別無選擇。”
    我還沒說話,老李搶先問道:“七層寶塔?”
    馬亞提斯仍舊微笑道:“是,七層寶塔,只有通過它,也許我們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又是一個完全不明白的新名詞,馬亞提斯說的七層寶塔莫不是地圖上的那寶塔模樣的東西?於是問他,他也不裝神秘,微笑著說就是,而且末了還補充一句,說我們現在就在七層寶塔的入口處。
    我忽然有想抽馬亞提斯兩巴掌的衝動,他說這些的時候一臉微笑,老神在在,吃定了我們不敢把他怎麼樣。極力忍住自己的暴力衝動,冷聲問他:“那現在是不是只有往寶塔裡走才行?”
    “當然。而且……你們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沒有我,你們再是厲害,到最後也是死路一條。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這裡的情況。”馬亞提斯一臉傲然,道。
    老李接過話去,冷笑道:“你最好也別有其他想法,沒了我和羅技師,你一樣得死在這裡。”
    馬亞提斯一臉懷疑的笑笑,沒有說話。
    老李轉過來和我商量:“羅技師,現在怎麼辦?”
    我愣住,馬亞提斯說只有進入到七層寶塔才有生路……可是……算了算了,我道:“拿出地圖來仔細研究下再說。”
    老李便依言將地圖拿出來,不過怕馬亞提斯搞破壞,只一點一點慢慢展開來看。我對地圖這類東西,天生白癡,根本看不明白,只得去上面的字,從左上角起,開始是乾屍洞,然後一扇門;接著又是一個深淵的樣子,標注此處人臉怪,麻醉水藻,血泉水;然後越過深淵,又是六條彎曲的隧道,注明六道,從左至右分別為:天道(又注:生路,無險)、阿修羅道(又注:危險不明)、人道(又注:應該有機關)、畜生道(又注:此道最為兇險,人或變行屍走肉畜生一般)、餓鬼道(又注:一切皆幻象,有驚無險)、地獄道(又注:天堂地獄,一念之間)。
    接下來隧道越來越複雜,發散開去,我看的頭暈眼花,不想再看。馬亞提斯湊過裡臉來,不敢碰地圖,食指懸空指著餓鬼道那裡,道:“我們就掉進了餓鬼道。”
    老李頭也不抬,只拿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那雙手,馬亞提斯立即將手縮回去,“你還當我多稀奇這東西麼,我不過是想對照它確定下我記得對不對。”他憤憤的道。
    沒人理他,老李自去看地圖,我則琢磨這七層寶塔是什麼東西。說實話,對於這些玩意我已經麻木,根本不知道該是用害怕或者其他什麼心態來面對即將發生的事。腦子裡好像有點亂,說餓鬼道的是幻想,那麼怎麼可能我們大家都看到了一樣的景象,不可能三個人心裡都同時想到了一摸一樣的東西……總之,感覺這地圖有些不對勁,要麼就是我自己不對勁了。
    我一走神,馬亞提斯立即不失時機的湊過去,指指點點的和老李說地圖上的事情。說我們目前在哪裡哪裡,接下來要怎麼怎麼走,唧唧歪歪一大堆話。
    想必馬亞提斯說得也沒錯,老李也沒有反駁,偶爾還問他一些問題。馬亞提斯裝雖然裝,但也一一回答。
    兩人琢磨了一會,老李叫我準備下,馬上往七層寶塔裡去。他和我說話的時候,馬亞提斯眼睛直勾勾的瞪著他手裡的地圖,老李見狀連忙將之放在身上。馬亞提斯不甘心的吞了吞口水。
    其實也沒什好準備的,馬亞提斯熟悉情況,告訴我們根據地圖來看,我們所處的位置就在七層寶塔入口處,這個入口並不隱蔽,就在西北角。然後他一改傲慢輕視等態度,誠懇的道:“羅練,李增。七層寶塔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我們三個必須緊密配合,不能有二心,否則大家……”
    這話此前不論我和老李還是他,都已經說過,不用他再重複。無論如何,不管願意不願意,我們三人目前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休戚相關生死與共。
    商定完畢,老李帶著我們往東北角走去。按照馬亞提斯的說法,毫不費力的找到了一個坍塌變形的小門洞。
    “就是這裡。走吧。”馬亞提斯率先彎腰往裡面爬。我猶豫了下,跟在老李後面鑽了過去。非常順利的,沒有出現任何意外的,我們鑽出洞。眼前一道寬闊而平坦的路,老李的燈照出去很遠。四周黑乎乎的,異常安靜。安靜得讓人連呼吸都不重了,更別說說話了。
    大家愣了一會,忽然頭上上傳來輕微的“噗——噗”聲音,很快的,這聲音越來越明顯,我們面面相覷,正不知作何道理的時候,頭頂上忽然嘩的一聲,接著劈頭蓋臉的掉下無數的泥塊來。不容反應,接著上面就“咚咚”掉下來幾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德國男人!
    我大驚,不及有所動作,那幾人一見馬亞提斯,怪叫一聲,立馬上來幾人手腳麻利的將他結結實實的一頓好揍。
第四十章 抽絲吸血殺人繭
    待得他們住手,馬亞提斯已經鼻青臉腫不成人樣。wWW,那夥人憤怒的瞪著馬亞提斯,嘴裡還在嘀咕著我聽不懂的鳥語——德語,不過看樣子,大有等馬亞提斯休息一會,再次動手的意思。
    我和老李完全懵了,馬亞提斯看不看我們,哆哆嗦嗦的站在那裡,等著那群人再次發飆,想逃,腿哆嗦幾下,衡量了下自己的實力,到底也沒敢跑。
    那夥人總共不過四人,其實要是馬亞提斯心一橫,跑來和我們聯盟,說不定完全可以占上風。當然,這只是我沒有見到他們的彪悍之處時,這麼想的。等到後來,見到他們從身上背包裡拿出各色武器來的時候,完全變得和馬亞提斯一個德性,根本連跑的念頭都不敢有了。
    具體情況是這樣的,其中一個大鬍子高個子的德國佬,神色嚴厲的問了馬亞提斯幾句話,馬亞提斯怯怯的朝我們看了一眼。大鬍子不等他說話,有劈裡啪啦的問了一大通,他仍舊不敢說話,只不住的拿眼睛瞟我們。
    我和老李茫然不知所措,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無語。
    然後,馬亞提斯走過來了,他走路都已經重心不穩的打著趔趄。“羅練,李增……漢斯讓你們把地圖交出來。”邊說他邊指了指大鬍子。
    “地圖?”我心裡一咯噔,他們要地圖,我們對這裡一無所知,豈不是……
    “不可能!”我和老李不約而同的斷然道。
    馬亞提斯臉上全是懼怕的神情:“你們給吧……免得吃苦,看見我了沒?這還是算下手輕得不能再輕的。難道你認為元首手下會有仁慈的人麼?”
    我和老李不是被人嚇大的,何況我們也不是文弱類型。於是和老李又非常有默契的冷笑一聲,沒有答話。
    馬亞提斯自然知道我們的脾氣,也不再多說,轉身回去向那些人嘰嘰咕咕一通。大鬍子漢斯聽完,面無表情的看了我們一眼,手一揮,轉身帶頭往前走。
    馬亞提斯回頭叫我們:“你們不跟上來,難道想原地等死?”他說這話的時候,那些德國佬都停住腳,似乎是等著我們。
    “走吧……”老李低聲道,“不跟著他們,我們死得更快。”我一想,除此之外似乎別無他法,於是跟了上去。
    德國佬鬼精鬼精的,我們打著燈,他們就不開燈,節約一切能節約的資源。洞裡昏暗模糊,他們也不害怕,只管大踏步往前走。
    不過確實也沒見有些什麼奇怪恐怖的事物出現。我提心吊膽一陣子,見沒有任何異狀,稍稍安心一點。老李不這麼想,他低聲提醒我:“羅技師,小心一點,地圖上說第一層有個地方直接能進到第二層去。千萬小心。”
    聽到我們低聲嘀咕,大鬍子漢斯又回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依舊沒有說什麼,然後繼續走他的。
    不知怎的,我還是覺得跟著德國佬走不安全,是非常的不安全,他們怎麼可能叫馬亞提斯來說兩句,我們不從,他們就馬上善罷甘休了。不可能的事,換誰都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們。
    於是故意拉著老李落後兩步,低聲和他商量脫身的事。老李沉吟了下,道:“不然我們先進入到第二層,然後想方設法擺脫他們?”說罷又有些沒自信的補充道,“可是……我們兩個人,總覺得不是很穩妥……”
    我心裡也沒底,可是德國佬看起來確實也不是什麼好鳥。鬼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我非常討厭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寧願被怪物弄死,也不願意和這群人在一起。
    老李知道我性子倔強,不再說與德國佬一起走的事情。想了下,悄悄拿出來羅盤來定了一下方向,然後壓低聲音對我道:“前面一點,有個洞,我有辦法直接弄開它。瞅准機會咱倆就行動。”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老李拉上我,若無其事的繼續跟著馬亞提斯他們走。
    馬亞提斯被揍的七葷八素,走路都十分吃力,漸漸落後下來。看著我和老李跟上去,他壓低聲音道:“我們悄悄逃走吧,這是群畜生,不是人,不要以為他們現在沒對你們怎麼樣,肯定在盤算更毒辣的手段呢!他們的手段,你們是沒有見識過……”
    話才落音,一個個子瘦小,頭髮淺金捲曲的德國佬回過頭看著馬亞提斯,冷笑一聲,道:“你是在策動這兩個人逃跑麼?”不是很標準的漢語,但足以讓我們大吃一驚,我本以為他們中除馬亞提斯以外,是沒人會漢語的。哪知……
    馬亞提斯連忙卑躬屈膝的低聲道:“裡斯克,不是不是……不敢……”用的仍舊是漢語,不知是何用意,居然不用德語。
    這小個子的裡斯克冷笑道:“諒你一個隻知逃跑的叛徒也不敢。”還是漢語。
    這下我明白過來了,敢情裡斯克一是想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他懂漢語,另一個意思也是想告訴我們不要太天真,以為馬亞提斯會和我們一夥——其實他不過是連自己同伴都可以拋棄的叛徒,我們要有什麼念頭趁早打消,和他們愉快合作才是正經。
    德國佬我一個都不會相信,因此裡斯克說這些的時候,我理都沒理,面無表情的直接繼續往前走。
    老李伸手拉拉我袖子,示意和他們拉開一點距離。我心知他應該找到通往第二層的入口了,連忙不動聲色的放慢腳步。德國佬在前面走了幾步,不知為何也放慢了腳步。
    說時遲那時快,我還沒看清老李究竟用了什麼手法,腳邊忽地出現一個洞來,他想也沒想,拉著我往下一跳。不過半秒時間,我感覺腳上被什麼東西網住,睜眼一看,已經著地。連忙慌裡忙張的伸手去扯那網住腳的絲一樣的東西,老李也趕緊過來幫忙——他沒被網住。
    那絲韌性十足,拽在手裡冰涼通透,一時還不斷。扯了幾下沒動靜,上面德國佬已經吵吵嚷嚷在洞口聚集,馬上就要跟著跳下來了。我著急萬分,雙腳亂彈,老李也跟著胡扯,慌亂之下竟然將其扯掉了。
    來不及喘氣,連忙和老李爬起來就往前一陣猛跑。
    一會兒,身後傳來咚咚之聲,想必是德國佬也在跟著跳了下來。正想和老李說這事,忽地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傳來,我渾身立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德國佬躺在我們跳下來的地方不正翻.滾掙扎,身上纏著數十根剛才網住我腳的那種絲,而且,一隻碩大的白繭一樣的東西正慢慢朝他身邊蠕動著移過來。轉瞬間,那本來白色的絲就變得通紅。而那德國佬本來還尖利高亢的聲音隨即就低了下來,漸漸的近乎絕望的呻.吟,然後直接抽搐幾下,就沒了氣息。前後一共不過四五分鐘的時間。
    所有人都驚呆了。我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剛才要不是我跑得快,下場就和他一樣了。
    “羅技師,趕快趁現在跑!”老李回神快,說畢拔腿就跑,我哪敢怠慢,緊緊跟上。
    後面德國佬的慘叫聲和槍聲此起彼伏,隨之又夾雜著慘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我和老李慌不擇路,根本無暇顧及周圍情況,慌亂之下,我只覺得臉上忽地一層網狀的冰涼的東西,跟著全身似乎也被什麼東西粘上了,低頭一看,竟然撞在了一張巨大的白色蛛網上!
    “完了!”耳邊傳來老李的聲音,想扭頭去看,結果臉竟像被強力膠黏住一樣,半點也動彈不得。這下我完全魂飛魄散,這不是活脫脫的飛蛾撞進蛛網,然後等著蜘蛛來吃的樣子麼!萬一德國佬再趕上來補我們一槍……
    我只覺一股涼意從心裡彌漫開來,手腳立即變得冰涼,背上也是冷颼颼的。
    “老……老李……”我哆嗦著試圖找到一個心裡安慰。
    可是老李的狀況並不好,他顫.聲道:“有個繭……過……來……了……了……怎麼……麼……辦?”
    往前定眼一看,果然一直白色的繭直立著慢慢邊吐朝黏住我們的網上吐絲,邊慢慢的“走”過來。
    我手腳發軟,要不是這網黏住了身體,只怕早已駭得變成一灘爛泥了。“穩住,穩住,現在不能怕,不能亂了陣腳,趕緊想辦法逃……”不停的心裡給自己打氣,可是手腳仍然不爭氣的不聽使喚。
    眼看那繭越來越近,我急得滿頭大汗,卻半點主意也沒有。關鍵時刻,老李先回過神來了,他極力穩定的道:“羅技師,別怕。穩住……用火。”
    說罷,我聽得打火機一聲輕響,接著一股形容不出的焦臭撲鼻而來,緊跟著粘在身上的絲網忽地失去粘性,我稍一掙扎,輕易就擺脫了。來不及問老李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那繭已經快到眼前了,老李呼喝一聲,跟著拔腿就跑。
    我頭皮一炸,慢了一步,那繭攸的吐出數根絲朝我卷來![/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4

[size=4]第四十一章 消失
    慌忙之下,朝旁邊一滾,不敢回頭看,急忙爬起來慌不擇路繼續繼續往前逃。WWw,正跑著,一排德國佬忽然擋在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刹腳慢了一點,差點就撞在他們身上。回頭再一看,那繭正不緊不慢的吐著絲朝我走來,這一陣猛跑,本來已經將它甩在身後十來米遠的地方了。可是……德國佬這麼一檔,眼看它就要追過來了……
    “麻煩!借過一下!”我盯著裡斯克口氣非常不好的道,他懂漢語。
    不料話一出口,那幾人反而上前一步來,擺明就是堵我的路,我正想撥開他們沖過去,哪知漢斯冷笑一聲,反手往背後一抓,抓出一個垂頭喪氣的人來。我定睛一看,那不是老李還是誰!他雙手被反剪在背後,腦袋耷拉著,要哭不笑的看著我。
    “說吧,你們想怎麼樣?”我迅速冷靜了下來,看看身後的繭還沒逼近跟跟前,抓緊時間談條件。
    “不怎麼樣,早就說了,我們要地圖,交出來,你們可以隨便走,當然也可以跟著我們一起。要是不交出來,那麼……你和你的同伴,將會成為你背後那可愛的的生物的腹中餐。”裡斯克說這話的時候並不看著我,只盯著我的背後,慢慢的道,“或許,你還有兩分鐘的時間考慮。它在兩分鐘之內是趕不到你背後的。”
    我轉身一看,果然那繭已經又離我近了許多。可是——地圖並沒在我身上,這點馬亞提斯也知道。
    “老李?”我疑惑的問他,“你?”不知道他怎麼給德國佬說的,先摸清楚情況再見機行事。
    老李不著痕跡的道:“羅技師,地圖剛才我不是給你了嗎?你慌裡忙張的逃命,是不是弄丟了?”
    這實在是太明顯的謊話了,德國佬不是笨蛋,顯然不相信。
    “看來,也許我們的方式太過於文明了,應該扒光你的衣服慢慢搜身才對。”裡斯克冷笑道,“你還有一分鐘時間,不管羅練還是李增,你們兩人必須在一分鐘之內交出地圖,不然的話……”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只冷冷的盯著我。
    我急得冷汗都出來了,那繭吐出的絲已經快到身邊了,甚至都能感覺到它的冷冽。算了,老李既然把地圖耐在我身上,他也不是夠兄弟的人!那我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心裡一橫,就想趁他們不注意硬沖過去。
    哪知,才稍一動腳,一把烏黑的槍口已經對準了我,“不許動!”拿槍的是大藍眼睛的年輕人,說話的是裡斯克。“斯塔方,別衝動,槍容易走火。”他皮笑肉不笑的說。
    “好吧,我答應交出地圖,但是我想問的是……”沒得選,我只能暫時委曲求全,因此說這話的時候變得極為平靜,我正想把接下來的話說完,想說自己也想知道地圖在哪裡,卻見馬亞提斯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朝老李走了過去,然後,好像往老李手裡塞什麼東西。
    隨即老李就道:“算了,你們不要逼羅技師,我給你們。”
    漢斯等人齊刷刷的盯過去,老李已然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反剪的手上拿著那個古舊的地圖。漢斯立馬一把搶了過來打開掃了幾眼,確定是真後,往我身後一瞟,臉色微變,手一揮,眾人立即拖著老李就跑。
    我情知是繭追攏,不敢怠慢,急忙跟著奔逃。
    幸好,繭“走”的速度不快,幾分鐘時間,我們已經落下它很長的距離,不過它還是鍥而不捨的跟著在慢慢追來,一邊不住的吐出長長的飄忽不定的絲。
    德國佬的腳步慢了下來,領頭的漢斯嘀咕了幾句,然後就見另一個精悍的年輕人走過去解老李的繩子。然後,裡斯克面無表情的道:“你自由了,可以走,當然也可以跟著我們——這點我們是非常歡迎的。”
    老李毫不猶豫的道:“跟著你們走。”說畢回頭看著,不住使眼色叫我點頭同意。
    地圖明確無誤的告訴我們,只能走到第七層去,才有生路。於是我跟著點頭,雖然表情有些不情願。
    漢斯很輕蔑的看了我和老李一眼,沒有說話,看繭沒有到跟前,打開地圖看了一下,然後又看了一下我和老李,嘴角浮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裡斯克察言觀色,看了看另外兩名同伴一眼,立即對我們道:“漢斯答應你們跟著我們走……不過這裡我們不太熟悉,你們得走前面。”話一落音,我立即覺得不對,剛想動手,斯塔方已經將槍對準了我的腦袋。
    誰有武器誰就是老大,這已經不是威脅不威脅的問題了。我貿然出來,根本沒帶談得上武器的東西。只得舉起手,毫不費力的成了俘虜。
    “好。走!”裡斯克滿意的點點頭,叫斯塔方和另外一個叫馬克的人看牢我和老李帶路,他自己同漢斯走在中間,又將馬亞提斯放在隊伍的後面。
    等於我和老李已經完全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們現在不過是拿我們當探路石或者誘餌,一旦發現情況不對,肯定是讓我們去送死,要想不死,只能證明我們有利用價值,缺了我們,他們肯定走不出這所謂的七層寶塔。想到這裡,我心裡一動,有了計較。
    “老李,在上面的一層的時候,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入口的?剛才忙著逃命,一直都沒有機會問你。”我做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理會腦袋旁邊的槍,問老李。
    老李不知就裡,稀裡糊塗的道:“八卦方位,羅盤。”
    我循循善誘的道:“八卦這個只有你們道家才懂吧,另外你不是說還有什麼四象兩儀麼?”我故意把“你們道家”兩個字說得很重。
    這下老李總算明白我的意思了,他恍然大悟的樣子,道:“你說那個麼?都是些簡單的陣法,也沒什麼稀奇。剛才那繭就是佈置在凶位上的。只要不慌亂,用羅盤稍一定位,倒也能從容應對避讓的……”
    果然這話起了作用,裡斯克聽得老李這麼說,立即搶上前來同我們一道走,問道:“你剛才說可以憑方位確定是否存在怪物?”
    老李態度有些傲慢的看了看他,然後將頭扭向一旁,道:“可以這麼說。”
    裡斯克碰了個軟釘子,也不發脾氣,轉身又去找馬亞提斯用德語嘀咕。不知馬亞提斯說了什麼,裡斯克也沒有再來找老李問東問西。我本以為這招會管事,豈料他們不動聲色,這樣一來,我的心又懸了起來。
    繼續往前,正走著,老李忽然十分神通的道:“這裡就是到第三層的入口了,不用走了。”
    眾人一聽,俱是一愣,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老李只看了我一眼,叫我站開些,又叫我注意繭是否追過來。
    所有人都站開兩步,只是那個拿槍對著老李的馬克仍然緊跟著他,槍也不離他頭半點。老李冷冷的盯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將他推開。馬克正待發火,漢斯叫住了他,大約是吩咐他不要衝動。
    然後老李不疾不徐的從懷裡掏出羅盤來,有模有樣的踏著八卦方位走起來。
    德國佬們一聲不響,個個瞪大眼看著老李的舉動。半晌,老李收起羅盤,伸腳輕輕在地上扣三下,嘴裡一本正經的念念有詞,如此再三,末了猛的一跺腳,然後迅速閃開。只聽得一聲輕響,他跺腳之處就已出現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洞來。
    “就這個了。”老李面無表情的對裡斯克道。
    裡斯克等人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驚訝,被老李這一番神通嚇住了。第一層的時候,就沒見老李耍這些動作,想必是故作神秘,顯擺本事表明自己乃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老李大搖大擺的朝我走過來,趁他們不注意,得意洋洋的笑了笑。
    不過漢斯他們並不允許老李挨著我,他才走過來。裡斯克立即道:“李,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和馬亞提斯都有重要的任務,你過來。”
    我立即明白他們是想打我的主意了,臉色一變就要發作。老李連忙制止扯扯我袖子,叫我沉住氣,然後不慌不忙的道:“沒有羅技師,我恐怕很難有剛才那樣的發揮。”
    裡斯克聽得這話,嘰嘰咕咕的自去和漢斯商量了大半天。然後裡斯克過來表示同意,不過他又強調說希望大家互幫互利,最好都不要耍心眼。
    我和老李點點頭,算是同意。
    他們也就不再理我倆,自去湊在一起商量事情,獨獨把馬亞提斯撇在一邊,而馬亞提斯的臉色隨著他們的談話變得越來越慘白。他求助的望著我和老李,想開口,但是看了看漢斯他們,又不敢開口。
    我們不懂德語,也不知漢斯他們在商量什麼,更不知馬亞提斯為何如此懼怕。還沒琢磨出明堂來,卻見斯塔方和馬克二人二話不說朝馬亞提斯走去,架著他的胳膊就往那入口邊拖,邊拖還邊說什麼,馬亞提斯不住掙扎,臉驚恐得扭曲變形,但沒人理會他,眼睜睜的看著那二人將他推下洞去。
    裡斯克沒事人一樣的對我們道:“我們請馬亞提斯去打探下情況,要是沒有危險的話,大家都下去。”說得真禮貌真冠冕堂皇,還是用的“請”字。我不由得心裡一陣厭惡。
    馬亞提斯被推下去後,立即在下面大叫眾人的名字,說快下去,沒事。湊到洞口一看,他真的還沒事,站在那裡正喜喜歡歡的朝我們招手,叫我們趕緊下去呢。神情舉止半點都沒有剛才被同夥脅迫的委屈。
    接著,沒有沒有任何理由的,裡斯克依舊叫人拿著槍“請”我和老李先下去。
    不是很高,跳下去後身子骨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可是,剛剛還在沖我們招手喊話的馬亞提斯,卻不見了,半點蹤影都沒有了,整個人仿佛憑空蒸發了一般。
第四十二章 自動分辨國籍?
    我看著老李,老李看著我,不敢往前邁步。wwW!正在這時,上面德國佬裡斯克大聲用漢語叫我們:“羅練,李增,你們沒事吧?”
    他們幾人的臉齊刷刷的湊在頭頂的洞口上。老李也用歡快得不能再歡快的聲音回答道:“沒事,你們趕緊下來”。說罷拉著我往一邊退去,低聲囑咐我:“羅技師,小心馬亞提斯那傢伙,那不是個好鳥。他們下來,要是有機會,我們把地圖搶回來。”
    這些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不過,和老李往後退的時候,明明看見馬克跳了下來,但他一著地,就在我們面前完全消失了,但能聽到斷斷續續他用德語大聲呼喊的聲音。聲音很正常,再正常不過,接著另外三個都“咚咚”的跳了下來。
    但我和老李根本就看不到他們,他們應該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可是完全沒有他們的任何蹤影。然後那四人也在互相呼喊,似乎也看不見彼此。
    我一驚,問老李:“怎麼回事?”
    老李一臉疑惑,道:“我也不知道……”
    “他們看不見彼此……好像。”我努力的想把眼前的東西整理出個頭緒來,“馬亞提斯也是在我們眼前消失的……但是我們在上面的時候明明看見他好好的在這裡說話。”
    就這麼一小會時間,已經完全沒有了德國佬的任何聲息,似乎整個空間裡都只有我和老李。我心裡滲得慌,叫老李還是趕快走,停在這裡讓人害怕之極。
    老李也沒了主意,問我怎麼走,去哪裡,要重新回到第二層去那是不可能的。我們沒有任何攀爬工具,而且整個第三層看起來都是中空狀態,找不到邊際,那個入口就如同天花板上忽然開了個天窗,根本沒有任何依靠可以爬上去。再說,爬上去我們也沒有出路,回不去。
    “不然還是繼續往下走?一直走到傳說中的第七層去?”我道。
    老李莫可奈何的道:“也只有這樣……可是……可是這一層如此怪異,我怕……怕……”他沒有把話說完,他的意思我明白,是怕我們根本連這一層都走不過去。五個活生生的德國佬,一聲不響的一跳下來就完全消失在我們眼前了。他們被上面那種的繭纏死了?或者被什麼怪物一口咬斷脖子直接斃命或者還是遇到什麼東西然後變異了?我們完全不知道。
    不知道的,才是最可怕的。我和老李就處在最可怕的境況下。
    老李猶豫了下,從懷裡掏出羅盤來,拿它當指南針用,好歹能找個方向。他有些不確定的問我:“羅技師,在上面的時候,所有方向都是相反的。在這裡,也要這麼來看麼?”
    這話把我問住了,我們現在沒有任何參照物,鬼知道這裡磁場是不是紊亂的,或者一切都是正常的。“這個……這個……”我半天也沒回答出個所以然來。
    老李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我們先按照它所指的生門方向走,要是一不對勁,就趕緊跑……”
    除此之外別無它法。我打起精神,全身上下連毛孔都警備起來,抽出匕首緊握在手裡,隨時準備從任何角度刺殺一切來犯的人物鬼怪。
    老李按老規矩依八卦方位找生門。昏暗中,我根本辨不清方向,他朝左一指,道:“我們先從這邊走吧?”言語裡一點把握都沒有。
    我點點頭,跟在他後面,老李也抽出匕首來,小心翼翼的走一步四處觀望一陣,然後再走。四周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燈光照出去能照很遠,但依舊沒有那五個德國佬的任何音訊。我不擔心他們生死,我擔心的是什麼怪物或者什麼情況能瞬間滅掉配備有精良武器的德國佬,以及它們會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
    “老李……”走出去幾步後,被這種深不見底的黑滲住了,我戰戰兢兢的,想要和他並排走,可是又怕背後被襲,想背靠背的互為依靠的走,又怕被他笑話膽小。叫了一聲,他沒有理我,只得又再叫:“老李。”他仍舊沒有理我,想是全神貫注在想別的事,我也不好厚著臉皮再喊,只得走一兩步就轉身看下背後,見沒有異常才繼續往前走。
    哪知過了一會兒,老李忽然轉過頭來,問我:“羅技師,你叫我?”
    我有些鬱悶了,敢情他現在才聽到我叫他?“嗯……是……是剛才叫你,都有一會兒了。”我道,心裡卻頗為不滿,他這也太有點裝了吧。
    豈料老李一臉驚訝,“怎麼?剛才叫我?怎麼會?明明你話一落音我就回答了……”
    我又分辨說自己是剛才叫他的,本來還想說乾脆兩人背靠背互相照看著走,可是看他神情,瞪著眼,滿臉迷茫的看著我,半天也不說話,也就沒有提這事了——想來他也不願意。
    這次又是!過了半天,老李才回話,“羅技師,怎麼我明明看見你嘴巴在動在說話,但我居然現在才聽到你聲音?”老李聲調都變了。
    看他神情不像是在說謊,我一愣。“難道是有什麼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阻礙了聲音的傳播?”這是我第一個念頭,可是伸手出去,除了空氣外並沒有摸到什麼東西。
    忽地腦子裡如驚雷一樣閃過一個年頭,難道我們在不同的空間,所以才會這樣?不不不!我連忙打消這個可怕的年頭,告訴自己不是這樣不是這樣。我和老李互相都能看見,怎麼可能是在不同的空間。
    繞是如此,我還是趕緊兩步走上前和老李完全列隊似地的整齊並排走。老李迷惑不解的看著我:“羅技師?”
    這次他一張嘴,我就聽到聲音了。“我想也許是位置的問題。”我回道。話一落音,老李立即接過話去,道:“位置的原因?”他話一出口,臉上卻更加迷茫了,“羅技師,現在我怎麼可以很及時的聽到你說話?”
    我心裡有底了,真的也許是位置的原因,我們並排走,聲音傳播就不受阻礙,能及時的傳達到對方那裡。
    就這樣,我和老李列隊似的戰戰兢兢往前走。
    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了,忽然聽得有人叫我和老李的名字:“羅練!羅練!李增!”是裡斯克的聲音,然後又是馬亞提斯在叫我們,不過他的聲音裡全是恐懼。
    老李擺擺手,示意不要回答。但接著傳來更奇怪的聲音,好像有槍聲,還有人的慘叫聲。感覺我們在一個房子裡,那些聲音都是從屋子外面傳進來的一樣。
    我心裡開始發麻,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往前走。老李也一樣,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邁腳。
    但是那些聲音鬧了一陣子,忽地又銷聲匿跡下去,半點聲息都不再有。這樣一來,我更加不知所措,完全亂了方寸。
    “羅……技師……你學識多……這……這是怎麼回事?”老李面無人色的問我。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想了想,道:“有可能是鬼打牆……”本來是瞎扯想安慰老李的,結果話已出口,發現還真的有點像這麼回事,科學解釋是說鬼打牆是磁場紊亂影響人的大腦,進而出現幻象所致。在上一層不就說是磁場紊亂嗎?“嗯……是了,應該是這麼回事。不然我們怎麼會看不見馬亞提斯他們。”我補充道。
    老李聽我這麼說,松了口氣,道:“那……那就好……”
    可是我自己這裡忽然又想不通了,就算是磁場紊亂,那也不至於我說的話,半天才傳到老李那裡去吧?還有就是,剛才聽到的馬亞提斯他們的叫喊聲,以及槍聲等,會不會也是過了一段時間才傳到我們耳朵裡來的?
    越想腦子越混亂起來,理不清頭緒,於是又把疑問給老李說了。
    老李停下腳步,不敢往前走了,道:“羅技師……你的意思是……要麼是我們的聽覺視覺出了問題,因此看不到馬亞提斯他們,而且半天才聽到他們說話;或者要麼就是,這裡根本完全就混淆了人的視覺聽覺?”短暫的害怕之後,他慢慢調整了過來,臉色不那麼蒼白。
    老李最後一句話讓我醍醐灌頂,忽地恍然大悟,是了,肯定是這樣。不然什麼理由都解釋不通。“對,應該是這樣,應該是這裡有種東西,能影響視覺和聽覺,所以你會過很久才聽到我說話,我們也才因此看不到馬亞提斯他們。”我道。
    老李似懂非懂的看著我,有些不相信,“羅技師……說是可以這麼說……但……就算真的是這樣?為什麼我們能彼此看見,但馬亞提斯那一夥看不到我們,我們也同樣看不到他們?”
    “……這……”我又被問住了。老李說的是事實,總不成這裡還能自動區分國籍,看見我和老李兩個中.國.人,所以就有個什麼法力,讓我們不被影響。然後德國佬他們也能彼此看見,但就是看不見我們?
    不,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自己都覺得搞笑,怎麼可能!再神奇的地方,也不可能具有這樣神奇的功能!
第四十三章 老李變成隱身人
    然而老李卻道:“羅技師,說不定真有這種可能。WwW。比如說,我們中國人身上會有一些共同的特性,有一種特殊磁場。這裡就根據磁場來把人區分開來,同理,德國人他們也一樣。”
    但這個理由確實沒辦法說服我,我搖搖頭,沒有說話。四周除了我和老李以外,沒有半點動靜。開始還隱約出現的斷斷續續的德國人的呼喝聲也沒有了,所有聲音都消失了,能很清楚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這種安靜讓人覺得完全與世隔絕,才一兩分鐘,我就覺得要發狂,受不了這種安靜。
    老李也和我一樣,他開始不安的踱步,不停的在我面前走來走去。
    “老李,我們趕快走……我心裡滲得慌。”話一出口,聲音立即傳出去好遠好遠,依舊還是顯得異常安靜。就像獨自一人在月亮上對這地球的人喊話一樣,說不出的冷清孤寂。
    老李又走了幾個來回,然後從懷裡掏出羅盤來,仔細的看了看。也沒說話,順手朝右邊一指,示意我跟著走。
    朝右走依然黑黢黢的一片,我們走過去就像撕破了重重黑霧一樣。奇怪的是連我們走路的腳步聲都沒有了,這種寂靜都能殺死人的情況下,無論如何,只要有半點聲音都應該能聽道的。
    強烈的恐懼和不安瞬間襲了過來,我趕忙靠近老李走並且試圖找些話來說以便壯膽子。“老……李……”話一說口,聲音竟直愣愣的,半點都沒有平常人說話的尾音和回蕩之感。我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又再叫了一次,還是如此。聽得自己這聲音,我不寒而慄。
    老李回過頭來,怪異的看著我:“羅技師,你現在還想著馬上回拉薩?”
    “我?沒有啊……”我迷茫的看著老李。
    “什麼?你要去救馬亞提斯?”老李再次驚訝的看著我,完全是看怪物一樣的眼神。
    我幾乎抓狂,大聲道:“我沒有說回拉薩,也沒有說要去救馬亞提斯!”音量一提高,立即傳出去很遠很遠,然後居然又慢慢的回傳過來,不停的在耳邊響起“馬亞提斯……馬亞提斯……”
    “啊——”老李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牛頭不對馬嘴;再加上這令人窒息、發狂的安靜,我受不了這種折磨,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
    老李看我神情不對,連忙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沒事,但我卻聽得他在說:“羅練和李增,你們在哪裡?”
    我明白了,我們聽到的話語已經被什麼東西扭曲過,根本不是說話人的願意。那麼……也就是我們現在走的方向也不對了,不是生門,要是生門的話,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狀況。
    說話不行,我只得拉過老李的手,在他手心裡寫:“事情不對勁。方向好像錯了。掉頭走?”寫完用詢問的眼神徵求他的意見。
    老李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於是也在我手心寫字,回我:“是不對勁。朝左邊走。”
    我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們儘量靠近走,就像開始那樣列隊走,儘量保持在一個水平線上。”
    老李點點頭,轉頭回去,又朝左邊走。
    左邊依舊靜謐得沒有人氣,我們就像兩個在黃泉外的孤魂野鬼一樣,緊張而盲目的瞎撞。不過,值得慶倖的是,我們說話的聲音開始正常了,能準確無誤而且及時的聽到對方說話。
    “這下應該是對了。”我松了口氣,對老李說。老李也放鬆多了,甚至帶著點微笑道:“就是,最好我們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如此波瀾不驚的走出去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沒有再出現任何情況。我想抽支煙,也沒和老李打招呼,就逕自去身上掏煙,如此一來,自然落下了他半拍。“不過沒關係,這次應該是找到生門方向了。也沒什麼好害怕了。”我對自己道。
    煙就在外衣口袋裡,可惜又沒打火機,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沒找。“老李,你打火機呢?”我漫不經心的抬起頭,想著老李應該把打火機遞過來了。哪知面前並沒有老李!自己面前全是黑乎乎的一片,半個人影都沒有,哪裡來的老李!
    我心裡咯噔一下,整個人如墜冰窖,連忙大叫:“老李!老李!老李!”
    “羅技師……”于此同時我也聽到老李驚恐的叫喊聲,“你在哪裡?”聽聲音他就在我附近。我連忙道:“我在我在……你不要走,我聽到你聲音了……”然後老李“嗯”了一聲。我趕忙順著聲音趟過去。老李打著電筒的,應該有光亮,可是我眼前完全是黑乎乎的,也許找到了老李,聽得他的聲音就在自己身邊,但看不見他。
    “老李……”我大叫,“你把手伸出來,讓我抓著……”說罷就伸手在自己身邊摸索,因為老李的聲音就近在咫尺,就算看不見,但也應該能摸到他。哪知三百六十度的摸了一遍,除了絲絲的冷風外,竟什麼也沒抓住。而且同時老李還在不停的和我說話,明明他就應該在我身邊!
    “老李……是不是我眼睛出問題了……”我絕望的帶著哭腔道,“為什麼我明明聽到你在我身邊,但是抓不住你也看不見你?”
    老李的聲音也在發抖,他道:“不……羅技師,我也看不見你……也許……這裡又是和之前一樣,影響人的視覺……也許是……”
    不,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前面那麼多地方,出了那麼多事,眼睛一直都好好的,一直都是好好的。現在突然失明……應該是。
    一想到自己眼睛看不見了,突然萬念俱灰,活著出去還有什麼意思,不過是做個處處拖累人的瞎子。驕傲如我,怎肯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還不如死了算了。也好,反正也沒覺得生有何意義——我完全陷入了莫名的絕望和瘋狂狀態中。
    “羅技師,不要怕。”老李沉聲安慰我,“我們說話,依靠聲音聯繫,保持距離。再往回走。不要擔心,沒事的,你眼睛沒事。”
    我想站起來往回走,但是腳發軟,沒力氣,連邁一小步的力氣都沒有。“老李……我……”
    老李不住給我打氣:“沒事,羅技師,我們再走回去。一切都會好。”
    會好嗎?回得去嗎?我不知道。人依舊半坐在地上,掙扎著想站起來。
    正在這時,奇跡出現了,我居然又看到東西了,雖然是幻覺。但是,眼睛真的真真切切的看到東西了——馬亞提斯。沒錯,是他。他正張惶失措的朝我跑來,看到我,他臉上似乎還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每個表情每個動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雖然是幻覺,但我至少能確認眼睛的功能跟的上大腦幻象的步驟,說明它們沒有完全失去作用。
    “羅練——”幻聽也出現了,我居然聽到馬亞提斯驚喜的叫著我的名字,然後咚咚的腳步聲就朝我奔來。
    “不對。老李,我怎麼看見馬亞提斯了?”我喃喃的道,“他不是不見了嗎?”
    “我也聽到了!”老李的聲音有些激動,語無倫次的道,“羅技師,沒事了沒事,你沒事。這是馬亞提斯。我看不見他,你能看見……好事好事!”
    我一聽,立即有了精神,渾身也立刻有了力氣,一骨碌站起來。看著馬亞提斯,此刻的他真是無比的可愛,非常的可愛,世界上沒有比他更可愛的東西了。
    “羅練!”“馬亞提斯!”我們幾乎是同時道,“是你?”
    “是我是我!你真的是你!”馬亞提斯眼淚都快激動得出來了,“我終於見到人了!”說罷又掐他自己的臉,“是真的,是我,你也是羅練……我快瘋了快崩潰了!天哪!”
    老李的聲音在身邊響起,“羅技師,小心任何德國佬。”他根本沒有避諱馬亞提斯,連嗓子都沒有壓低。我知道,可是現在我看不見他,只能看見另外一個同類活物馬亞提斯,他能讓我自己證明自己還是活的,還是和正常人一樣,怎麼可能還有心堤防他!現在馬亞提斯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不過我冷靜了下,順著老李的話嗯了一聲,也沒有再做其他動作。倒是馬亞提斯,直接發展到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差沒有放聲大哭了:“羅練羅練,李增……你們再也不要拋下我。要是再見不到一個人,我要瘋,要發狂而死……自虐……把自己的肉一刀刀割下來,割成一小片一小片……天哪……”
    比起馬亞提斯的完全崩潰,我的情況算是好多了。“羅技師,你叫他別哭,問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還能見到你!”老李的聲音依舊在耳邊不願處,可是看不見他人,整個他的人就像隱身了一般。
    馬亞提斯越說越激動,到最後乾脆抓著我的手放生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用德語不停的說什麼。我慌了神,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樣的場面,更別說還要去問他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了。[/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5

[size=4]第四十四章 繭人
    馬亞提斯自己哭了半晌,終於稍稍平靜了下來,他略帶哽咽的道:“羅練,能再次見到你們,我真是開心。wWw、”說罷四處張望,問,“李增呢?”
    老李在暗處道:“我在呢。”
    馬亞提斯張惶四顧,問我:“怎麼看不見他?”
    我苦笑兩聲,沒有說話,暫時不然讓他知道具體情況為妙。老李在黑暗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問馬亞提斯:“你怎麼闖到這邊來的。”
    馬亞提斯之前那種高傲之態完全沒有,對著看不見的老李畢恭畢敬道:“我也不知道。一下來沒多久,你和羅練還沒下來的時候,我不過是稍稍朝後退了兩步,想把位置讓出來給你們。哪知就那麼兩步,就完全看不見東西了,開始還能聽到你們說話。我以為是自己出了問題,想超前走幾步找你們。結果就完全混亂了,不僅看不到你們,連你們的聲音都聽不見……然後我完全陷入到一個真空狀態,什麼聲息都沒有……我快要崩潰,要瘋掉。”說到這裡,馬亞提斯又有些激動了,“羅練,你不知道,人在真空狀態下是多麼的恐怖,會崩潰的,真的會。”
    我何嘗不知,剛剛才體驗到他說的那種狀況,差點就要發瘋,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我只怕已經瘋了。
    閒話又說了一陣子,馬亞提斯又問我們漢斯他們的下落。我和老李均說不知。馬亞提斯大概覺得漢斯他們應該遭遇不測了,他用沉痛的聲音說,道:“我親愛的同伴們,安息吧。”臉上卻沒有半點悲戚之色,隱約還有些欣喜的味道。
    我管不了他們那麼多閒事,目前最重要的是出去!找到出口,我要回到正常的人類世界裡去。管他這裡是怎麼樣的長生不死,我都不稀罕。我只要回去做個普通人,受夠了!
    “馬亞提斯,你是地質學家,知道這裡是怎麼回事嗎?”黑暗中老李沉著的問道。
    馬亞提斯顯然還不習慣看不見老李,但卻能非常近距離的聽到他說話的狀況,茫然道:“怎麼回事?我……我不知道……你讓我想想……”
    我不知怎地,腦子突然靈光一閃,道:“這裡是不是被分成很多個空間,每個空間單獨存在,所以……所以我們會看不見其他空間的東西?”比如老李和我們目前就是這樣的狀況。
    馬亞提斯一聽,立即表示贊同:“對,應該是這樣。開始我就不是說了,上面磁場紊亂嗎?這裡要出現時空錯亂,也並不奇怪,這只是一種自然現象。”
    綜合我們兩個人的看法,加上之前的視覺和聽覺的混亂,分析起來,和馬亞提斯說的應該差不多了。這下我心裡放鬆了下來,只要是一種自然現象就好,我們總能找到辦法出去。既然馬亞提斯都能在無意間闖到我所在的空間裡來,那麼我們肯定可以想辦法和老李在一個空間裡匯合。
    老李語氣也輕鬆了起來,叫我們依舊往回走,說回去自然大家就能匯合了。馬亞提斯有些懼怕他的同夥漢斯他們沒死,會找他麻煩不大情願往回走。“他們是火拼了……我也聽到槍聲和慘叫聲的……但是……他們根本不拿我當同伴,處處想要我的命!我們,還是往別處去吧。別處應該有出口的。”他道。
    我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別處萬一遇到什麼狀況,我和老李連彼此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呢?”
    馬亞提斯的訕訕的不敢再說什麼。他現在對我們非常之恭敬,以前那種見縫插針的高傲態度完全沒有了。
    老李沒有多說,不停的在黑暗中指揮我們往前走,依舊是儘量採取列隊式走法,怕的是一不小心又走到另外的空間裡去了。
    這次很奇怪,我和老李走過來不過半個小時的樣子,但現在我們走路接近一個小時了,仍然沒有回到原地。
    我心裡開始發毛,幾次三番的問老李:“你確定你沒有弄錯方向。”老李帶有羅盤,怎麼會弄錯方向,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但還是忍不住問。
    老李開始還回答兩句,後來我問的次數多了,他直接哼一聲就算是回答。馬亞提斯亦步亦趨的跟著我,半步都不敢落下。如此又往前走了一會,黑暗中好像傳來什麼東西的呵欠聲,仿佛才剛剛睡醒一樣。
    我怕自己是幻聽,連忙問老李有沒有聽見。結果他也回答說聽見了,並且一再囑咐我們大家都要小心些。誰也不知道這裡會有什麼東西。第二層的有那個繭,現在第三層我們完全還沒碰到什麼怪物。根據以往的狀況來看,碰到怪物是正常的,沒碰到才不正常。
    想到這裡,我的心又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起來,真的害怕了,也可以說是麻木了。要在出現怪物的話,根本不知道怎樣去應對。現在的我們,除了一把匕首外,沒有其他任何武器可以自保,更別說還要殺出去。
    但那呵欠聲響了一聲以後,再也沒響起。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我和老李同時都幻聽了。
    老李依舊不停的依靠著羅盤給我們指方向,但在黑暗中,我們全部都是無頭蒼蠅,沒有任何的參照物,也沒有一點方向感。走了十裡和走十米根本沒有任何感覺上的區別——除了人體力有些消耗外。
    我漸漸有些厭煩了,不想再走,“老李,這樣走下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我道。
    老李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我知道沒有意義,但是不能不走。目前只能希望我能像馬亞提斯那樣無意間闖入到你們所在的空間……”話沒說完,老李忽地一聲驚呼,緊接肝膽俱裂的大叫:“羅技師——”
    我一驚,連忙朝他沖過去,“老李老李!”我緊張的大叫。
    “快跑——”黑暗中一隻手抓住我,大叫,“快跑!”是老李的聲音。
    我正想說和他一個空間了,哪知眼前忽地明亮起來,緊跟著看見了老李五官都驚駭得變形的臉,“走……快走!回去!”他不停的把我胡亂往一邊推,自己也緊隨過來。我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怎了?”
    “繭人,繭裡面有個活人!”老李嘴上說著話,手只管不住的推我。
    憑直覺,往他身後一看,果然!一隻巨大的白色的繭已經破殼,一個人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正直愣愣的盯著我們,不住的吞口水,喉結一上一下的動著,長相是藏人的長相,但奇怪的是它身子左邊還長了個什麼東西。
    老李不住的把我往一旁推,趕著想逃走,我沒看真切。但是那個人的眼神,一看之下絕對沒有人可以忘記,就像一個幾百年沒吃東西的妖精忽然見到送上門來的美味食物一樣。
    但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我們張惶失措,並沒有任何行動。連身上的繭殼都沒有動一下。繞是如此,也足夠我們三魂嚇掉兩魂了。
    而且,奇怪的是,隨著它的出現,我們之前那種時空錯亂的感覺沒有了。馬亞提斯很順利的看到了我們,而且和我們一起拔腿就逃。
    剛跑出沒幾步,身後忽然有東西挾著絲絲的冷風破空而來,扭頭一看,竟然是那繭人,它下半身還沒有褪去的繭殼抽出無數的絲朝我們追來!
    三人立即不要老命的奔逃。
    那繭人吐出絲過後,身子慢慢慢慢的站起來,也不自己來追我們,就不住的吐絲來試圖網住我們。我們跑得再快,那些絲看起來都不疾不徐的,但轉眼就能追到我們身後,幾次差點絆住我的腳。抽絲吸血繭的厲害,早已經見識過,哪敢讓它纏上。我已經完全只知道不要命的逃了,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腦子滿是那絲纏住人吸血後的樣子……
    不知道跑出去多遠,身後那冷颼颼的絲追來的感覺沒了,扭頭一看,,身後漫天都是雪白的不住飛舞的細絲,但沒有再追來,好像長度有限,根不過來了。
    我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感覺自己只能出氣不能進氣了。“老……老……”想喊老李,但完全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得不住喘氣,等稍稍能有力氣轉頭的時候,看了看身邊。還好,老李和馬亞提斯都在不遠處,都在不住的喘氣。還好,能看見他們,實在害怕忽然又陷入到混亂的空間裡去。比起一個人在完全真空的狀態裡呆著,我寧願跑過去讓那繭人把我殺死。
    “羅技師……”老李恢復得最快,首先開口說話,“我們……那東西萬一又像僵屍那樣的速度怎麼辦?我們跑不過的。”
    我搖搖頭,不知道,現在我們什麼都沒有,根本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有兩條腿有力氣逃跑已經不錯了。
    然而馬亞提斯好死不死的又來了一句話,直接把我們推向無底的深淵,他說:“誰知道這裡會不會還有其他繭人,或者還有其他什麼怪物……”
    我苦笑著看了看老李,老李也同樣苦笑的看著我,道:“他說得不錯……”
    還沒來得及接老李的話,兀地傳來一陣槍聲,緊跟著那繭人發出一聲沉悶的吼聲,大踏步向我們追來!
第四十五章 神秘保護者
    繭人腳上繭殼沒有完全退去,大踏步走來帶起滿地雪白的絲。WWw,來不及站起來,我直接往一邊驚慌失措的連滾帶爬!
    正在這時,一陣紛亂急促的腳步聲朝沖我們這邊奔來,快到身邊時,那腳步聲陡然停下,然後就是一陣猛烈的槍聲——震耳欲聾。緊隨著槍聲響起,滿地飛舞的絲忽地停下。
    見狀哪敢怠慢,我連忙站起來埋頭向前沖。哪知鼻子裡忽然傳來一陣奇異的藥草味,跟著精神一振,渾身充滿了力量。
    槍聲和悶吼聲仍在繼續,扭頭一看,開槍的居然是德國人。那夥德國佬少了一個,此刻正滿臉悲憤的朝繭人開槍。繭人似乎鐵骨銅筋,子彈打在它身上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被子彈力道所阻,他每前進一步十分困難吃力,此舉更是讓它憤怒,它不住的伸手踢腳張牙舞爪,試圖攻擊開槍的德國佬。
    我環顧四周一下四周,見老李和馬亞提斯各在不遠處,老李驚訝的看著我背後,而馬亞提斯驚駭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此時不逃更待何時!我沖老李一招手,要他和我匯合。
    豈知老李根本不看我,直愣愣的瞪著我背後,看畢,又轉頭去看德國佬和繭人的激鬥。我急了,連忙跑過去拽著老李就要走。豈知他仍舊不看我一眼。“老李,趕緊跑。”我只想一把能把他拖走。
    “你看……別急……你看繭人要倒下去了。”老李目不轉睛的說,一點都不擔心我們的安危。
    我哪裡有心情去看什麼繭人,現在不跑,德國佬再要拿什麼東西逼迫我們呢!怪物還可以躲可以殺,一切都在明處。但是人卻沒那麼好對付。“快點快點!”我拖著老李直往一邊拽。
    “呀!”老李一聲驚呼。我扭頭一看,那繭人居然搖搖晃晃的倒下了,而德國佬還在一臉驚詫的開一槍停一下,看兩眼有開槍,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我也呆住了,本來萬分危急的事情,我們除了逃跑以外,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抗動作,它就突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這是什麼意思?
    半晌,我才回過神來,問老李:“這是什麼意思?”
    老李這才若有所思的轉過頭來和我說話,“羅技師,好像不只我們這些人,還另外有人幫助我們……不對,也許只是幫助你。”他一臉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拖長聲音問道,“你確定你說的是有人在幫我?”
    老李點點頭,道:“剛才你身後有一股白煙冒起,結果跟著你人就能站起來了,而那邊的繭人馬上就軟弱了下去。不然,就憑德國佬那幾把破槍,能那麼輕易就把它放倒?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強巴恪山上怪物的本事,它們會這麼好對付?”
    老李說的好像在理,但是——怎麼可能在地底下還有人認識我。“也許,只是巧合吧……”我猶豫道。
    “怎麼可能是巧合!”馬亞提斯走過來跟著附和老李,“為什麼不在我和李增的身後燃氣白煙。”我還沒回答他,他這話卻先引起了他德國同伴的注意。那三人隨即停火,斯塔方用槍撥了撥地上的繭人,繭人一動也不動,看樣子是死了。然後他們魚貫朝我們走來,各人臉色都十分沉痛。
    “馬亞提斯,馬克犧牲了。”在我們面前不遠處,德國佬停下來,然後裡斯克開口用漢語沉痛的說。顯然,他故意用漢語,為的是想我們能聽懂。不過不知他們打的什麼鬼主意。
    “是嗎?”馬亞提斯一臉驚詫,進而滿臉哀傷的捶胸頓足的嚎叫起來:“上帝,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馬克……我……我……”他“我”了幾句,似乎泣不成聲,蹲下去,雙手抱頭,肩膀一聳一聳的,顯示哭得十分傷心。
    忽然想起他之前提到說漢斯他們四人也許都遭不測的時候,臉上曾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毫無悲痛之色。敢情這廝現在是做做戲給他同伴看了。想到這裡,我立即打住叫他節哀順變的話,同時又想去把他拉起來看看此刻他臉上是怎樣的神色。
    “算了算了。”老李還是比較厚道,上前去拍拍馬亞提斯的肩膀,勸不要過於悲傷云云。馬亞提斯只顧在那裡肩膀一聳一聳的,不時發出一兩聲類似於嗚咽的聲音。
    “好了,馬亞提斯。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說這件事也不是要你來哭的。我是想告訴你們,現在我們大家,必須合作。誰也離不開誰,否則全都是死路一條。”裡斯克冷然道。
    老李立即毫不示弱的同樣冷笑著回敬過去:“裡斯克先生,你看到了的。剛才有人救我們,所以……”說到這裡,老李故意停頓了下,看了看裡斯克一夥,尤其是頭頭漢斯的表情,才慢吞吞的道,“所以我們似乎不必一定要和你們合作。閣下認為呢?”“好!”我忍不住拍掌大笑,德國佬拿槍逼我們,現在不管怎樣,至少嘴上是出了一口惡氣。
    漢斯的臉上立刻紅一杠白一杠的,他看了看馬亞提斯,又看看我和老李。然後再去看他手下的裡斯克和斯塔方,用德語同他們嘀咕。
    半晌,他們推出裡斯克來和我們交涉。
    “是這樣的。”裡斯克這次來說話的口氣稍稍不那麼高傲和冷漠了一點,“我們一致認為,目前危機重重。大家聯合起來比較有優勢。李增會奇門八卦,羅練……羅練……”他似乎再考慮怎麼說我比較好,想了半天才道,“羅練身手過人,要是再加上我們的武器和智慧……”下面的話我沒有挺清楚他在說什麼,因為馬亞提斯附耳低聲對我道:“不要相信他們的鬼話,羅練。他們現在是有求於你,所以才這麼低聲下氣,要是一旦他們得勢——你看見了的,他們連我都要殺人滅口。何況你們。”
    我豈不知他們這些伎倆,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馬亞提斯對我們前倨後恭也是會是什麼好鳥麼?於是我只點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
    老李神經一直緊繃著,他時刻注意倒在地上的繭人,生怕它一不小心就爬了起來。“羅技師。”他看也不看我的道,“此刻這裡一切正常,靠著羅盤,我們還怕走不出去麼?何必求別人呢?萬一一不小心,他們的槍就不好意思的對準了我們的頭呢?”
    馬亞提斯老謀深算的笑了笑,沒有說話也不表態。他的德國同夥立即狠狠的瞪了他幾眼。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問裡斯克:“我們的地圖呢?”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
    裡斯克眼裡似要冒出火來的瞪著,非常想發作,但是想了半天,氣焰竟自己下去了,轉而回去用德語和漢斯交談幾句。漢斯開始也一臉火冒,結果到最後吞吞吐吐的,面帶懼色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人在監視他一樣。然後又看了看我,硬生生的換成了一副在他也許是平和,在我看來就是卑躬屈膝的臉色。
    “羅練,我們……我們畢竟有武器保護,你看……地圖是不是放在我們這裡比較安全些。”裡斯克帶著幾乎是討好的笑容道。
    “讓他們立馬給你。”老李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他們趁人之危,難道我們就不會麼?”
    不用他說,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於是冷冷的看著裡斯克,只管把手伸著,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他旁邊的斯塔方有些沉不住氣了,臉色一變,手一動,槍就要瞄準我。我正待躲閃,豈知漢斯立即眼疾手快的把他手往下一按,厲聲喝止他。接著漢斯又朝我笑笑,示意沒事。
    我完全摸不著頭腦了,他們似乎現在非常的忌憚我。可是——我好像根本沒有值得他們這夥擁有強火力的人忌憚。先前他們不是很直接的拿槍對著我們的頭,逼我們交出地圖嗎?那麼囂張的人,現在這種恭敬讓我雲裡霧裡,完全糊塗了。
    “地圖。”我心裡雖在盤算怎麼回事,表面上仍舊不動聲色的保持之前的姿勢,手伸著。
    這下裡斯克的眼裡也要冒出火來了,“羅練……你不要……”他口氣頗為有點強硬了,“你不要太過分……”又是漢斯,他立即打斷裡斯克的話,用德語急急忙忙的向我解釋。可惜我聽不懂,學著他們以前的高傲,冷冷的看著他在那裡比劃著試圖和我溝通。
    “讓他們快點給!”老李聲音有些激動了,提高了音調,道,“再磨嘰下去,繭人又要復活了!”
    我心裡一驚,斜眼朝地上的繭人看去,仿佛它微微動了動。心下著急,怕再糾纏下去,漢斯他們不知哪根筋不對勁,忽然又和我們翻臉,剛才畢竟是他們幫我們擊退了繭人,要是繭人復活……那……
    漢斯他們也跟著扭頭看了看地上的繭人,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極為恐怖的神色。漢斯轉頭略帶哀求的看著我們,意圖叫我們不要苦苦相逼。[/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6

[size=4]第四十六章 只不過是出了嘴皮子上的惡氣
    這時候,我又看見地上的繭人動了動,看得真切,是動了下。wwW!不由得臉色微變,怕它再爬起來。老李也看到了,連聲道:“羅技師,你問他們給不給,不給我們就要走了。”聽起來口氣是很強硬,但底氣非常不足。
    可是再看德國佬,他們一看那繭人動了下,個個臉上更是漏出恐怖之極的神色。其中漢斯,他臉上的冷汗都已經冒出來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在懷裡摸索半天,那神情就像割他心頭肉一樣,不住的看著掏出來的東西,摩挲了半天,才遞給裡斯克。
    裡斯克伸手接過,恨恨的看了我一眼,二話不說遞給我。
    我知道是地圖,隨手扔給老李,讓他打開看看是否是真的。老李匆匆看了一遍,點點頭,拿出羅盤準備找方向。
    裡斯克忽地一聲驚叫:“起來了!”跟著他們三人拔腿就跑。我一看,那繭人竟掙扎著要爬起來!
    “快走!”正想跑,老李已經拽著我跑了。
    跑出幾步,剛才那張奇異的藥草香味忽地又出現了,聞幾下只覺渾身舒泰精神振奮,連膽子都變得大起來。“別急,我想看看這怪物究竟是什麼樣子。”我心裡冒出個想法——也許可以見到他們所謂的保護我的人,於是硬生生停下腳。
    “羅技師?你!”老李又急又氣的死命拽著我,“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我只覺內心無比鎮定,從來沒有的鎮定。“我要看下這個怪物長什麼樣子。”我道。話一出口,自己又忍不住覺得好像是小孩子在耍小脾氣一樣。
    “你瘋了!”老李撒開手,想走,又沒走。
    正在這時,那繭人就搖搖晃晃的的站起來了。這次它離我比較近,我看清楚了。它的長相是典型的藏族男人長相,身上沒什麼衣服,黑黢黢的一片。最詭異的是它身子的左邊,似乎緊挨著身子長了半邊人一樣,是縮水版的半邊人:半個頭,一隻耳朵,一隻眼睛,半邊鼻子和嘴巴,半邊身子,身子上手腳各一。不敢看側面,怕看到一肚子的半截腸子和五臟六腑。饒是如此,我也看得胃裡翻江倒海的想吐了。
    繭人慢慢掙扎著,想朝我們這邊走來,但走幾步,似乎有所畏懼,又不敢走了,停在那裡,搖晃著身子看著我們,齜牙咧嘴的瞪著我,那眼神,恨不得一下子能把我撕成兩半。
    我強烈忍住胃裡的不適,心一橫,就要朝繭人走過去——“就不信這時候你都還不現身。”我暗道。
    腳剛踏出去一步,老李見勢不妙,立即死死抓住我,在我耳邊大吼一聲:“羅練,你著魔了是不是!”
    這時,那種奇異的藥草味更濃了,不一會已經煙霧繚繞,看不清四周情況。我趁機連忙悄聲對老李說了我的想法。他根本不理,只管把我往一邊拖,邊拖邊道:“你瘋了!”
    我沒瘋!我實在很好奇是什麼人這麼神通,居然能讓不可一世的德國佬甘心奴顏婢膝的把地圖還給我們。
    可是……我失望了,煙霧慢慢散去後,那繭人已經癱倒在地上,周圍靜悄悄的,一絲氣息都沒有。安靜得讓人害怕。
    老李也鬆開了我的手,目瞪口呆的瞪著我,眼珠子都不轉一下。
    再看其他人,馬亞提斯幾乎是小跑著過來要跟我站著,而其他德國人則訕訕的看著我,想過來,但是又不好意思拉下臉來一樣。
    “怎麼回事?”我非常廢話的問老李。
    老李茫然的搖搖頭,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你看見了,剛才是很明顯的有人在暗中幫你。”
    看來這個計畫是失敗了,那神秘人士根本就是不想露面。我不由得有些垂頭喪氣的。
    這時,馬亞提斯走過來,討好的對我道:“羅練……”他聲音有些發抖,但又不敢表現出自己的害怕,“羅練,漢斯他們說你有個朋友在這裡。”
    我開始還沒在意他的話,過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什麼!”我幾乎是大叫起來,激動的抓著馬亞提斯的衣領,道,“我有朋友?!在這裡!”連續問兩遍。
    馬亞提斯一臉無辜的道:“我……我不知道。是他們……”他一指漢斯他們,道,“是偷聽他們說的。”
    我冷靜的想了想,本來在西藏,除了部隊裡那麼幾個人外,還真不認識其他人。更別說這麼神出鬼沒,救人于危難中的高人了。“你確定他們是這麼說的?”我又很囉嗦的問了一遍馬亞提斯。他拼命的點頭。
    “……”趁現在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的時候,我決定去問個水落石出——不然心裡擱了事,尤其還是這樣神出鬼沒的事情,會讓我抓狂。
    “你過來。”我對馬亞提斯道,“你跟我去當翻譯,我要問清楚是怎麼回事。”本來漢斯他們還有懂漢語的裡斯克,但不是很放心他們,因此才叫馬亞提斯跟我去。馬亞提斯一下子明白過來,以為我拿他當自己人,喜滋滋的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朝德國佬走去。
    看到我和馬亞提斯過去,漢斯眼神很複雜,但是,我可以很確定的是,他眼裡有種一旦得勢,立馬報仇的眼神。肯定有,我一向不會看走眼。不過沒關係,我從來不認為他們一下子卑躬屈膝起來,就是心悅誠服的死心塌地效忠我了。
    “漢斯,我想問你一點事。”我假裝沒看見他的神色,大喇喇的說。跟著旁邊的馬亞提斯立即翻譯。
    漢斯厭惡的看了馬亞提斯一眼,用德語向裡斯克嘀咕了幾句。然後裡斯克站出來,道:“羅練,你有什麼事直接問我,不用帶翻譯。我的漢語水準——不會很差。”
    我想了想,把老李叫過來,又讓馬亞提斯跟在身後——預防德國佬耍花招,至少馬亞提斯現在是非常想討好我,他們要有什麼小動作,馬亞提斯應該會說的吧。
    這下我放心了。於是神情倨傲的問裡斯克:“你們遇到了什麼人,他怎麼說他是我朋友?”本來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哪知裡斯克聽到我這話,臉上居然露出極為敬畏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漢斯,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要不要告訴我們。漢斯沉著臉點了點頭。裡斯克這才吞吞吐吐的道:“是……是你的一個朋友。”
    我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複的問了他一遍。裡斯克有些嫌惡又不敢表示出來的看著我,確定的道:“是你的朋友。一個男人,聽聲音還不是很老。”
    我更是糊塗了,哪裡來年輕的神秘高人是我朋友!“他——怎麼說?”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問下去了。
    “……”裡斯克的神色忽然大變,眼裡又是恐懼又是悲憤,“你可不可以不要問這個……這會讓我想起可憐的馬克。”他道。
    這還和馬克有關係?事情好像更加複雜了。我承認我對德國佬沒有一點同情心,他死就死,活就活,和我沒有關係,就像我們的死活和他沒有關係一樣。
    “我很想知道。”我毫不留情的冷冷的道。
    斯塔方雙眼一睜,上前一步來,作勢又要開槍。我挑釁的斜眼看著他,動也不動,眼皮都不眨一下。這次沒人攔他,他自己想了一會,氣呼呼的把槍插回去。末了又狠狠的瞪著我。我連看也不看他,對裡斯克道:“我很想知道究竟是我哪個朋友……還有,如果不弄清楚的話,我想也沒心情往下走了。”
    這一招果然見效,裡斯克悲戚之色還沒去掉,但立即接過話去,斬釘截鐵的道:“好,我告訴你。”
    這下他連商量都沒和漢斯商量,直接就道:“我告訴你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必須答應和我們一起繼續往下走。”
    不往下走,我難道還能回去?冷笑了一聲,要沒有表態。裡斯克見狀連忙又補充道:“我們要合作。”
    我仍舊沒表態,倒是老李接過話去,道:“可以。”
    裡斯克還待再討價還價,我有些不耐煩了,轉身欲走。他連忙道:“你別走……是這樣的!”
    原來漢斯他們一下來,立即和我們一樣陷入到混亂的黑暗中。他們的混亂和驚慌自不必說,眾人胡亂闖了一氣,也不知走到什麼地方去了。忽然馬克大叫一聲,接著頹然倒地,眾人湧上去一看,他腳上血流如注,而且纏著數根白絲。漢斯正待給他止血包紮傷口,哪知馬克忽地抽搐起來,不停的抽搐……緊跟著嘴唇立即變得烏紫,雙眼緊閉,整個人完全失血一般的變得蒼白透明,猶如成熟的即將吐絲結繭的蠶一般!
    漢斯他們眾人面面相覷,完全亂了陣腳,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要救都也不知怎樣下手救。就在大家慌亂不已的時候,馬克身上已經慢慢結出許多絲來,漸漸將他下.半.身都裹住了!馬克似乎感到痛苦,不住的扭動腿腳,掙扎著,但嘴裡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這時,終於有人——漢斯意識到馬克不對勁,連忙招呼眾人趕緊走,說此馬克已不是彼馬克了。
第四十七章 原來如此
    這四人裡面尤以裡斯克和馬克關係最好。WWw。見馬克遇險,他那肯就此拋下他離去。連忙要去扯掉馬克身上長出來的絲,一邊又大聲叫漢斯他們過來幫忙包紮止血。
    漢斯本待不想拋下馬克,見狀也打算過來幫忙。豈知情勢忽然大變,馬克身上長出來的絲忽地朝裡斯克身上卷來,他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哪裡來得及躲閃,結結實實被纏上了好幾根。
    眾人大驚,正待上前相救。而一直倒地不起的馬克忽地的做起來,直愣愣的看著眾人,同時雪白的絲迅速往他上半身纏去,忙亂中還不忘繼續抽絲纏裡斯克。
    漢斯一干人頓時呆若木雞,不知作何道理。值得慌手忙腳的去扯纏住裡斯克的絲,幸好裡斯克衣服穿得厚,那絲不至於鑽進肉裡去,但也穿透了好幾層衣服。漢斯他們替裡斯克解了圍,卻不料自己惹禍上身,馬克身上更多的絲朝他和斯塔方身上纏來,如此一來,眾人自顧不暇,哪裡還有時間去管馬克生死。
    眼看漢斯等人也要被無數的絲牢牢裹住的時候,空氣裡忽然傳來一陣非常奇異的藥草香味,那強勁無比的絲竟瞬間軟了下去,緊跟著漢斯再定睛一看。馬克已經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不過繭絲已經纏繞到他胸前去了。
    裡斯克被漢斯等人救下,尚不及喘氣,一扭頭看見馬克那模樣,發了瘋一樣的抽刀要去割掉馬克身上的繭。就在此時,有人說話了,說的是藏語。他們淫.浸西藏數十年,自然能聽懂藏語。只聽黑暗中那人道:“你們的同伴已經無藥可救。你們要是不趁現在趕快走的話,必定和他一個下場。”那人沒頭沒腦的來這麼一句,漢斯等人還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於是都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那人也沒有廢話,不知道又點了一種什麼藥草,躺在地上的馬克忽地就站起來,作勢要撲咬他的同伴。裡斯克氣急攻心,紅了眼,直接沖到馬克身邊,大叫:“馬克,你瘋了!你要殺就先殺我。”他本來還希望仗著和馬克的交情,能僥倖喚醒馬克的良知,豈知馬克根本不買帳。抓住裡斯克的兩邊肩膀,想活生生的撕開他!裡斯克吃不住痛,連聲呼救。漢斯掏出槍對準馬克,想開槍又怕投鼠忌器害怕誤傷裡斯克,又怕真的一槍打死了馬克,一時左右為難。
    就在這時,那人慢條斯理的說話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語,意思是說現在暫時不要這些人的狗命比較好。又說算了,不用下狠手,留著他們還有用。然後空氣裡又彌漫起剛才那種奇異的藥香味,跟著馬克慢慢鬆開抓著裡斯克的手,慢慢往後倒去。
    這一手的威嚇力巨大,漢斯等三人在那裡噤若寒蟬。
    “你們也看見了。要殺你要救你,不過我一念之間的事。”黑暗中那人冷冷的道,“不過……我現在有些事。不能抽身去幫一個朋友。就麻煩你們去一趟。他叫羅練。”這頓了頓,口氣變得十分嚴厲的道,“就算你們胳膊少腿兒,也務必保他毫髮無損。不然的話,你們——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去第四層或者任何一個地方。不信的話,你們大可不必去做。”說完靜靜的等著漢斯他們回話。漢斯他們看著地上的馬克,有些猶豫不決。
    那人不耐煩了,道:“一句話,去不去。不去的話,現在你們馬上就可以和馬克做同伴。”本來漢斯被混亂的時空弄得幾乎崩潰,加上馬克突遭此劇變,又被人恐嚇,直接完全崩潰了。立即提著槍過來救我——這是他們為什麼不要命的開火幫我擊退繭人的原委。
    聽完他們的事情,我基本可以確定恐嚇威逼漢斯他們的人應該是我朋友,可是依舊想不起來。暗無天日的地底不是思考的好地方。我只得放棄搜腸刮肚的思考,叫老李帶我們先離開這裡。
    老李還沒行動,裡斯克搶先道:“看地圖,地圖上有,標誌在某某地方。”老李立即冷冷的回答:“我知道。”裡斯克馬上識相的閉嘴。
    老李把我拉到一邊,焦急的悄聲道:“羅盤好像失靈了,根本不能辨別方向。”
    我這下慌神了,定方向全靠羅盤,它弄個方向全反都可以,怎麼能這樣!完全不起指示作用。我真實欲哭無淚。“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至少羅盤是沒法用了……我想也許是剛才時空錯亂,消掉了磁力。”老李怕德國人聽到,幾乎是貼著我耳朵說的這話。
    “那……”我結結巴巴的道,“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老李先沒回答我,抬眼看了看周圍,才道:“也許我們可以碰碰運氣,這裡好像是環形結構,構造和上面的也差不多。或許我可以憑著感覺來找。”
    看來老李也是沒辦法了。我只覺自己此時非常多餘,完全多餘,什麼忙都幫不上。所有事情都得求助別人。
    老李看出我的焦急,拍拍我的肩膀,溫和的道:“沒事,我們慢慢想辦法。”
    可是能想什麼辦法呢?我們除了兩把軍用匕首一張地圖一個不知還能堅持多長時間的電筒外,什麼都沒有,完全的赤手空拳,除了拼死逃跑以外,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對抗這裡的德國佬或者突然出現的怪物。不要看德國佬現在對我們恭恭敬敬的,那是因為有人壓著他們。萬一那人不再出現,我剛才對他們的狐假虎威,他們肯定會加倍的要回去。
    “算了,還是先看看情況。”老李道,“至少得走一圈,琢磨下地形。從下來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機會注意這裡是什麼情況。說不定……也許還有路直接出去呢?你不是有朋友都進到這裡來了,而且還那麼厲害的嗎?”
    我一想,也只有這樣,或許真的像老李所說的那樣,有自稱是我朋友的人能自由出入這裡。憑我們兩個人能力,應該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吧。於是和老李合計了一番。然後對馬亞提斯以及裡斯克他們三人道:“現在我和老李要出去找出口——不管是到第四層去的,還是怎麼,總之一定要離開這裡。你們是願意在這裡等著我們的消息呢,還是和我們一起去找?”說完這話,我掃視了他們四人一圈。
    馬亞提斯第一個道:“我自然跟著你們。”
    漢斯輕蔑的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裡斯克和斯塔方,猶豫了下,字斟句酌的道:“那……我們自然是竭力協助你了。”當然這話是裡斯克翻譯的。
    我其實是想他們就在這裡等著我們的消息的,等找到出口再說其他。怕的就是他們看出破綻來,發現我和老李已經毫無利用價值了翻臉不認人。可是很明顯是我想得太簡單,漢斯一干人死皮賴臉的要跟著我們走。
    老李一副無奈的樣子,即不情願的道:“那好吧……”
    德國佬依舊很狡猾的不動聲色的落在後面,讓我和老李打頭陣。馬亞提斯倒見風使舵的緊挨著我們,也不和他的同夥說話。
    這也好,至少馬亞提斯這個人不會馬上對我們發難,他還得靠著我們對付隨時準備滅了他的德國佬。
    往前走了一段路,老李仍舊沒有頭緒,我也沒想到擺脫擺平德國佬的方法,心下暗暗著急,卻又不能表露出來,還要裝作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漫不經心的這裡瞟瞟那裡瞟瞟。
    漢斯他們很沉得住氣,只管跟在我們身後,也不說話。三人都把子彈上了膛,隨時準備開槍殺人。當然,他們不是這麼說的,裡斯克的原話是:“萬一遇到怪物,子彈上膛要浪費掉多少時間,所以還是儘早準備好。”
    其實他們的槍口一直沒有離開我和老李半點,這點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有人去說破。
    正在盤算著,忽然眼光掃到左手邊不遠處,好像有些不對勁,隱約有一條白乎乎的寬頻子一樣的東西。於是碰碰老李,叫他看。
    老李不著痕跡的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扭頭看了看,低聲道:“似乎是一條路,不是什麼寬頻子。”
    我再瞪大眼仔細看了看,還是覺得是一個白.帶子一樣。於是叫老李把電筒照過去,燈光一照過去,變成灰濛濛的一片,更加不清晰了。
    我該死的好奇心,和一點點也許那是出口的僥倖心又冒了出來。“我們先去看看。”我對老李道。
    老李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德國佬,有些不放心的道:“萬一那是什麼怪物,他們不來幫忙咋辦?”
    我想起他們之前給我說的話,諒他們也沒那個膽子對我們見死不救,頂多手腳慢一點,讓我們吃點苦頭罷了。
    “他們不敢。”我一邊說一邊已經抬腳朝那裡走去,老李沒法,只得跟來。身後的德國佬隨即調整位置,將槍對準了我和老李的背心。
    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那灰濛濛的東西居然真是一條坑窪不平的路。真的是……通向不知名的黑暗深處。[/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6

[size=4]第四十八章 死過一次
    “走?”老李詢問的看著我。wWw、
    我心裡有點發怵,不敢立馬做決定。那灰濛濛的路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我……”我也同樣詢問的看著老李。兩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先抬腳往那路上走。
    身後的馬亞提斯以及漢斯等人,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一邊預防著我們突然跑了,一方面又要預備對付隨時可能會出現的怪物。
    “只有走,不走也是死。”我把心一橫,頭也不回的踏過去,老李也隨即跟上。剛一踏上去,感覺整個人忽地一下子輕飄飄的,腦子沒了重量,身子失去重心,整個人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其實也不是暈,是站不起來,腦袋暈乎乎的,可是又感覺,所有的感覺器官,視覺嗅覺聽覺味覺全都在,能清晰的感知到周圍的一舉一動。
    老李似乎也搖晃兩下,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而馬亞提斯見我們癱倒,臉色劇變,不住瞟漢斯他們——現在沒人給他撐腰壯膽,漢斯他們殺他易如反掌。
    而漢斯他們根本瞟都不瞟他一眼,完全無視這人的存在。只非常關切注視著我和老李的動靜,他們的臉上更多的是失望,當然我也不會認為要是我死了,他們會掉一滴淚或者生出半點同情心來,我是誰呢,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外人,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生死,自然也是沒有關係的。
    腦子越來越暈,躺在冰冷的地上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想蜷縮起身子來暖和點,卻發現腦子根本指揮不動身體,無論怎麼用力,就仿佛指令失靈一般,依舊躺屍一樣的動也不能動。
    過了一會,漢斯叫斯塔方過來用槍輕輕撥了撥我和老李的身體,我們都沒法動彈,任他拿槍托可勁的砸我們。可是,好像又感覺不到痛,只是知道身體在被人用鈍器砸,也不能反抗。
    斯塔方狠狠的出了氣,才慢吞吞的走過去向漢斯報告我們沒有什麼動靜了。漢斯無比遺憾的看著我們,又有些手足無措,似乎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過了半晌,我都感覺自己身體都已經冰冷了,他們還在磨磨唧唧的不走也不做任何動作,就那麼死死瞪著我們倆。我要是有力氣的話,我一定先跳起來問候他們家所有男女老少——我們出事了,都不知道來幫一把拉一手麼?
    又過了一會,裡斯克猶豫著想走進來,不過他才一抬腳,漢斯就果斷的制止了他,一把將他拉了回去。然後幾人看了我們幾眼,確定我們真的好像死了以後,他們拖著槍往別處去了。馬亞提斯自然涎著臉忙不迭的跟在他們後面。那些人倒也沒說什麼,就是把他當空氣。
    待得他們走得遠遠的一點聲息都沒有的時候,我們躺著的窄路上那點僅有的灰濛濛的光線都沒有了,四周完全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我還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各種意識也跟著模糊起來……模糊起來,好像隱約中有人抓著頭和腳將我抬了起來……不知老李是什麼狀況。
    ……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的情況讓我大吃一驚,身邊竟圍了四五個藏族人,個個都伸長脖子好奇的看著我。
    我第一反應是老李!老李呢!然後四處張望,才發現自己單獨被他們圍住,並沒有任何人其他事物出現。
    “……”他們看著我醒了,顯得有些興奮,嘰嘰喳喳的對著我不知道是指手畫腳還是品頭論足。我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著他們。發現這些人的臉色無一例外的都十分蒼白,根本沒有藏族人常見的高原紅。
    “你們——”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你們是誰?”
    然後一個模樣脆生生的小姑娘出來回話了,不過她的聲音並不好聽,帶著些沙啞,好像久不開口一樣。“我們是來救你的。”小姑娘俏皮的一笑,說罷又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十足的看國寶般的眼神。
    “我……我想知道老李呢,他是我的同伴。”我道。
    這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的話。我急了,大聲道:“老李,李增呢!”
    剛才和我說話的那小姑娘笑眯眯的看著我,不疾不徐的道:“你找李增?他在別的地方,也許你們會碰面的。”我不由得大怒,什麼叫“也許”我們會碰面?“你知道就快說!”我惡狠狠的朝她吼道。
    “你看你這人,我們救了你,你居然不知道感謝,反而還凶巴巴的。可見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小姑娘依舊笑眯眯的道,“要不要我們家公……主人要救你,你以為就憑你的本事,現在還能活生生的站在這裡和我們說好吼我們?”
    我立即意識到自己不對,連聲,向他們道歉。負責和我說話的一直都是那個小姑娘,她大咧咧的擺擺手,道:“不用這麼客氣。”始終都是笑眯眯的樣子,其他幾個人也一樣,好奇的笑眯眯的看著我也沒惡意的樣子。
    我身體還是有些沒勁,站不起來。立即有人眼疾手快的來扶我。“這是哪裡?”我終於問了正常的話。那小姑娘滿意的點點頭,道:“這話你早就該問了。”說罷又是一笑,道,“這是哪裡呢……如果你是一般人,肯定是沒資格知道的。可惜……有人叫我們好好待你。也就勉強告訴你吧。這裡是……是……是剛才你暈倒的地方……我這麼說你相信不?”
    我迅速的掃視了四周一眼,發現全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沒有任何可參照的東西,不知身處何方。於是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小姑娘她隨便說什麼都沒有關係的了,反正我都是不知道的。
    “你為什麼不問是誰對你這麼好,巴巴的冒著重重危險來救你們呢?其實……你們這些貪婪的人,根本不值得救。”小姑娘很是伶牙俐齒。
    不過我確實應該問一下,究竟是誰會來幫我呢,在這樣兇險的地下,隨時可能喪命。因此老老實實的又照著她的話問了一遍。
    小姑娘撲哧一笑,道:“說了是我們家主人要救你。早就說了,你這人還真老實——叫你問你就問。”
    被小姑娘這麼一戲耍,我窘得臉直紅到耳根子去了。
    這時旁邊一個年長一點的藏族婦女神色有些不快的訓斥了小姑娘兩句,那小姑娘嘴巴一抿,裝作十分委屈的樣子退到一旁。
    老婦人臉色也是蒼白之極,她關切的想要和我說話,剛說兩句,忽地又發現我不懂藏文,因此又招手叫那小姑娘過來。小姑娘嘀嘀咕咕的道:“剛剛叫人不許怠慢了嬌客,結果又把人差遣到一旁,現在又叫人過來,真是……”
    我聽得“嬌客”二字有些奇怪,不知他們怎地如此說我。嬌客?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我不過是一個粗人。
    老婦人耐心的等小姑娘發完牢騷,然後才指了指我。小姑娘慢吞吞的道:“羅練,既然你來了一趟,總歸應該把有些事告訴你。不然以後別人問起你來,你還一問三不知,那就丟人了。”說罷又是嘻嘻一笑。
    我迷茫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
    老婦人又用藏語嘀咕了幾句。小姑娘不耐煩的揮揮手,道:“知道知道。”然後又是笑眯眯的對我道:“嬌客,你現在在地下寶塔的第五層,至於你的朋友李增,他也許在地三層或者第四層,當然也有可能他已經回到地上去了。”我一聽這話,有些慌了手腳,老李回到地上去了,那——我——
    這時,老婦人狠狠的剜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滿不在乎的回敬過去,轉頭對我道:“你看,大管家要生氣了。我就不說那些有的沒的話嚇唬你了。我還懶得說漢語呢,正好省了力氣。”說罷她自己嘟著嘴生了一會氣,又道:“好啦,你那個朋友安全著呢,早被我們的人救了。現在,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
    我一臉迷茫,只覺腦子暈得厲害,好像很想問他們很多問題,比如他們的主人是誰,怎麼會這麼神通的跑到地下來救我,比如這裡究竟是不是可以長生不死或者……但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這樣子吧,我來告訴你。”小姑娘一臉正義的道,“不然只怕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我們家主人和你共過患難,對你一直……也……也……”她猶豫了下,才道,“總之你是很好的人。本來他想了很多辦法阻止你們來古格的,在拉薩那麼多的明示暗示,可是你呢,你總以為你是蓋世無雙的大英雄,赤手空拳就能對付諸如許之午尼瓊還有德國人在內的,心懷叵測的人。”
    我被她一陣搶白,不知作何回答。想分辨說我不是故意要到這裡來的,但是她立即飛快的又接著道:“我們家在外面跑動的人,難道沒有告訴你麼?難道你在藏餐館吃飯的時候沒有一個唱香巴拉藏戲的女孩子告訴你,不要來古格麼?難道你們去銀行存金眼銀珠的時候,沒有一個擦鞋的小孩子上來和你們說話麼?還有尼瓊——他好大膽子,明明已經叫他保護你了,他居然還……”
第四十九章 公主
    小姑娘劈裡啪啦的說出這一番話來,我聽得目瞪口呆,不想原來真的在拉薩我就被人盯上了。WWw.而且別人一番好意,我竟然完全不懂得!
    “好吧……”我艱難的吞了口口水,道,“那然後呢?”
    “然後?”小姑娘忽地冷笑一聲,“然後你們在尼瓊家,德國人跟蹤而來,先打洞進到地下隧道中。你們覺是睡了一個好覺,不過這也算是好事,不然德國佬碰上的全都被你們碰上的話,就有十個羅練也死光了。”說到這裡,她開始掰手指算給我看,“你看,他們還只遇到了餓鬼道裡的東西,也只有一個人被咬死了。六道才出來一道,已經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的了……更不說還有天道、阿修羅道、人道、地獄道、畜生道……當時真應該誤導下他們。讓他們全都死在六道裡面,那才解恨,後面也不會出現這麼多麻煩事了。”
    六道這個,之前倒也看出一些端倪,不過聽這小姑娘這麼一說,仍舊還是有些心驚膽戰。當然,她也注意到了我臉色不好,輕蔑的一笑,立即又換了個話題道:“那些算什麼呢?這麼點事情都把你嚇壞了。你看你……真是……真搞不懂為什麼公……她會那麼關照你。膽小如鼠。”
    我實在懶得去爭辯這些,事實上也是膽子也確實被嚇細了。
    老婦人又瞪了小姑娘一眼,顯然是有些維護我的意思。那小姑娘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收起輕蔑之態,道:“其實最厲害的東西你們都還沒看到,或者看見的是沒長完全的。”見我一臉不明白,她又補充道,“比如被德國人擊退的那個繭人,那就是沒長完全的。它身上的寄生物才長出一點,根本不構成什麼威脅,只要你們手上多一點火種,照著它的繭殼燒,管保比什麼武器都頂用。可惜你們這些愚蠢的人——也不是很愚蠢,好像你那個朋友,李增。他放火燒了一次。不過他後來又忘記了……還有那個叫什麼的來著,那個德國人。他被繭人偷襲,迅速身上長絲,那個會說漢語的德國人不知死活的去拉他。要不要我們出手相助,他們個個都要變成一個圓滾滾的繭子了。”
    她說得倒是輕描淡寫的,但只有經歷過那些驚心動魄的我們,才知道事情有多麼危險。
    等小姑娘說完,老婦人又補充了幾句什麼。她翻譯給我聽,道:“我們大管家問你,你是要先去見你朋友呢,或者是直接我們把你送到最後一層,任你自生自滅——反正最後一層我的不熟悉的。我們大家都不熟悉。去了要是有什麼妖魔鬼怪的話,你不要怪我們沒有提前告訴你。”
    這小姑娘說話完全就是竹筒倒豆子,只聽得劈里啪啦一陣脆響,還沒回過神來,她就已經說完了。而且她的口氣擺明瞭就是要讓我去見老李。
    “好,我先去見李增。”我毫不猶豫的道。那小姑娘臉色又有些鄙視的樣子,道:“還是膽小如鼠,被我這麼一說就怕了。”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反駁。想了想,何必和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於是笑笑,沒有說話。連著小姑娘在內的四五個藏族人立即呼啦一聲,站得整整齊齊的列成兩排,老婦人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在前面帶路。
    看架勢,是訓練有素的大家規矩。我不敢怠慢,忙亂中也彎腰答謝。老婦人對我這一舉動十分滿意,微笑著點點頭。
    昏暗中,我本來就不好的方向感變得更差。只能盲目的隨著他們走,根本不知道走的什麼方向。
    走了一陣子,那個小姑娘大概沒說話,悶話了。她笑眯眯的問我:“你猜你這個朋友是誰呢?”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搖搖頭。她自覺沒趣,撇了撇嘴,不再說話。老婦人回過頭很嚴厲的瞪了瞪她,頗有責怪她放肆之意。
    如此過了都不知道你多長時間,一干人不停的在黑暗裡穿梭來穿梭去的。我甚至懷疑他們就是耍我的了。
    “還有多遠才能見到我的朋友?”我有些不耐煩了。
    “馬上馬上。”老婦人滿臉堆笑的道,“就到了。”
    果然沒走出去多遠,就看到一個地方隱約透出一些光線來。應該是個屋子,不過又不是很像,這裡要修個屋子的話,不是擺明瞭放在這裡給怪物襲擊的嗎?正在琢磨著,老婦人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來,往那透出光線來的地方轉了幾轉,緊跟著就招手叫我趕緊過去。
    我一過去,剩下的四人立即魚貫跟了進來。
    進到那屋子——果然還真是個屋子。只是裡面黑漆漆的,也看不見東西。黑暗中,老婦人異常驚訝的道:“公主呢?”十分緊張。
    立即有人打了手電筒,屋子裡隨即明亮了起來。但是,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老婦人臉色劇變,失聲道:“公主!”
    眾人莫不大驚失色,跟著叫嚷起來:“公主公主!”不過並沒有亂陣腳,顯然訓練有素。
    我聽得莫名其妙,他們這是哪跟哪呢,什麼時代了,還有公主!正想著,忽然小姑娘又用漢語道:“這裡,這裡,寫的漢字,趕快來人看。”
    老婦人立忙搶上去看地上的字,我也立即跟著過去看。只見地上很潦草的寫著幾個藏文,另外還有幾個漢字,是:羅練。別來無恙?李增無事。然後又是一串藏文。
    我大聲把漢字念了出來,念罷問老婦人藏文是什麼意思。
    老婦人一臉的緊張,道:“前面幾個藏文是我們這幾個人的名字,後面是叫我們速度趕去六層。”
    眾人臉色又是一變,顯然對所謂的六層有些畏懼。
    小姑娘自言自語的道:“真搞不懂……沒事跑去六層幹嘛。要去也是我們這些奴才去。你說一個金枝玉葉的身子,你瞎跑,不是折騰我們嗎?”話雖這麼說,她臉上流露出的焦急擔心之色,甚至在老婦人之上。
    “走。”老婦人一揮手,眾人立即跟去。也沒有出這個屋子,不知道她在哪里弄了機關,一點聲息都沒有,直接覺得頭一陣眩暈,身子往下墜,再一睜開眼,人好像就到了另外的地方了。正待再看怎麼回事,小姑娘忽地一聲尖叫,滿臉恐慌:“血……”她尖叫道,“公主!”
    立即有人蹲下身,伸出手指沾了一點血在上面,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老婦人緊張的看著他,等他回答。那人道:“不是公主。”眾人立即長舒了一口氣。尤其是那個小姑娘,一聽不是公主,馬上變得眉開眼笑起來。老婦人也松了一口氣。她掃視了一圈,然後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道:“去把公主找到。”
    我一愣,暗道:“我怎麼知道誰是你們公主。老李我都還沒找到呢。”老婦人不再說話。眾人立即很有秩序的各自散開去。她招手叫我跟在她身邊。
    ……又是在昏暗中穿梭,好像有無數的嶙峋的石頭,地面也不是十分平整。我漸漸適應了這種昏暗,能看清楚一些東西。
    但是等到我一看清的時候,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老李正在跟德國佬漢斯扭打成一團,卓瑪央金披頭散髮氣喘吁吁,想上前幫忙似乎也力不從心。
    “公主!”老婦人一聲驚叫,“你怎麼在這裡!”(當然老夫人所的藏語都是日後我問起來,她才告訴我意思的,當時我並不懂。)一邊說一邊飛奔過去不住的給卓瑪央金抹背順氣。我眼見老李有難,豈能怠慢,飛奔過去,二話不說,照準漢斯的頭、背就是一頓猛揍。
    漢斯吃不住痛,連忙放開老李,一扭頭看見是我,臉色極為尷尬。我哪裡管他那麼多,連忙問老李傷著沒,有沒有事。老李搖搖頭,指了指卓瑪央金,叫我先去看她情況。
    我連忙又去問卓瑪央金有沒有事,卓瑪央金眼神複雜的看著我,過了半晌,才幽幽的道:“我沒事,羅練,你還好吧?”
    老婦人略帶嗔怪的理了理卓瑪央金的頭髮,說她怎麼不會照顧自己。卓瑪央金搖搖頭,用普通話說她沒事,想是照顧我不懂藏語了。
    我這才想起來,難道他們口口聲聲的公主就是卓瑪央金?不會吧?她怎麼看怎麼也就是一個小家碧玉的樣子,哪裡有半點什麼公主的風範!
    卓瑪央金不住喘氣,說話都很困難。漢斯被我拖開後,居然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眼睛斜都不敢斜一眼卓瑪央金。“……”他用低頭彎腰,向卓瑪央金說什麼。
    卓瑪央金冷笑一聲,也跟著用德語了回了他。漢斯臉色馬上變得灰敗。
    老李跟著向我解釋:“卓瑪央金懂德語……漢斯和他同夥失散了。發了失心瘋,一見到我就沖上來拼命!”
    聽他說起卓瑪央金,我不由得問道:“她——是——公主?哪朝哪國的公主?”
    老李詫異的看著我,反問道:“誰說她是公主?”
第五十章 岩火神殿
    我指了指老婦人。WWw!老李搖搖頭,示意不知。
    說實話,我也不相信卓瑪央金會是什麼公主。正想再問老李,忽地被老婦人分派出去的四個人都往這邊來了。尤其是那個小姑娘,跑得最快。一看到卓瑪央金,親親熱熱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公主。”喊完又拿眼偷看我,捂嘴偷笑。
    我實在忍不住好奇了,直接問卓瑪央金:“你是公主?哪個國家的?”
    小姑娘笑嘻嘻的看著我,道:“古格——古格王朝的公主。”
    我還道他是開玩笑,正待問卓瑪央金,不料她擺擺手,道:“我累了……卓噶。你讓他們去該去的地方。我很累了……”
    原來那老婦人叫卓噶,我剛想和她說兩句,哪知她直接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和金眼銀珠有些像的東西來,跟著,耳朵嗡的一聲,感覺身子墜入到了無邊的黑暗中……
    ……一陣眩暈後,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景象,老李不知所蹤,整個地下似乎只有我一個人,面前是一片紅豔豔的火焰,而這個七層寶塔的最後一層簡直就是一片火紅的熔岩地域。
    可是在第六層為什麼一點都感覺不到地下的熱度?我腦袋裡響得厲害,想不到在古格的地下居然會有這樣龐大的存在,或者說,我已經徹底地震驚於這個地方的神奇景象了!
    “老李!老李!”
    我喘息了一下,開始拼命地喊著老李,可是喊了半天,我沒有聽到半點回應,明明是一起下來的,怎麼現在又找不到人了呢?從我們進到這七層寶塔之後,遇到的壞事實在是不少,就算是我再緊張,此刻神經也有一點麻木了。在心裡安慰著我自己,就算是再危險,也不過是當初在第三層的那個價格,想來也要不了我的命的。
    想到這裡,我握緊了從央金那裡得來的鎏金藏刀,調整了一下心情繼續向前走去,不知為何,和央金鬧翻之後,我的膽子似乎也大了起來,總有一種忍不住去幹冒險勾當的衝動。莫非這便是勇氣?
    往前走了幾步,我的腦袋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裡為什麼不熱,按理說,這個地方既然有這麼多的熔岩,應該是酷熱無比才對,但實際上,自從走到這個地方以來,我並沒有感覺特別明顯的溫度的變化,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有古怪!
    好在此刻我離那些古怪的熔岩還有距離,想到這裡,也就順勢停下了腳步,卻沒有料到,這一停下腳步,我居然看到了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東西。
    這個時候的我早已見過了太多不可思議的東西,嚴格說起來,也算是經歷豐富膽識過人了,但此刻一看見那個那個東西,我居然全身的毛孔瞬間都收縮了起來,甚至聯手裡的藏刀都不再把持得住,險些掉到了地上。
    因為在我前面的,竟赫然是一隻無面,更可怕的是,那只無面的體積之大,遠遠超過了我能想像的界限,它就那樣靜靜地呆在那裡,全身上下還掛著絲絲的血跡,看得我頭皮發炸。
    我是知道無面是怎麼形成的,那些怪物就是在人的腦袋裡寄生了水晶黑蠍子之後形成的怪物,但不管怎麼樣,它們還是不會超過人類正常的體型,而這個無面,光是靜靜地呆在那裡就能讓我感到一陣恐慌,目測身高至少是在4米開外,如果真的是人被寄生形成的,恐怕NBA的規則都得改寫了吧?
    也不知道我這時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啥,居然拿還有心情拿那個怪物和姚明對比了一下,停了一陣,也沒有見那個無面有什麼動靜,我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並且盲目樂觀地估計那只怪物是不是已經死掉或是怎麼了,反正暫時不會有危險就是了,我這麼安慰著我自己。
    再次握緊了藏刀,我小心地向著無面的方向摸了過去,這個怪物似乎真的是死掉了,我一路靠近到離它只有十好幾米的地方,它都一直在哪裡一動不動,空氣中傳來那股我熟悉的味道,也就是那種噁心的,**油脂的味道,但是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也說不出來,只是每次看到那個無面的臉,我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心裡堵得難受,仿佛要嘔吐一樣,卻又壓著悶悶地吐不出來。換句話來說,我總覺得那個臉上有什麼古怪。
    一直走到它身前的最後一塊石頭前,我終於發覺了它哪裡不對勁了,無面的臉上雖然沒有了絕大多數的器官,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發現那些浮腫的皮膚下面曾經眼睛鼻子的痕跡的。而這個無面,它的整只臉上,似乎是完整的一塊,完全看不到那些器官曾經的痕跡。
    難道說,這不是無面,想到這個,我的寒毛再次豎了起來。
    不是無面,這個會是什麼怪物?
    還沒有等到我想通,我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聲響,此刻在這個底層的洞穴裡,周圍的一切都安靜得可怕,那聲輕響也就聽起來格外的刺耳,我扭過頭去,差點沒有叫出聲來,因為我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止住了要脫口而出的驚呼。
    在我身側不遠的地方,老李正在從一塊巨石上向著地下的熔岩滑落,眼看馬上就要掉進那鮮紅的熔岩裡去了。
    我腦袋一熱,也顧不得那麼多,趕緊大喊著:“老李!老李!”同時向他滑落的地方狂奔了過去,好在我和他隔的距離算不上遠,就在他還有一兩米就滑進熔岩裡的時候,我勉強跳到了他的身後拖住了他。
    這時我才發覺,那些看起來很像熔岩的東西,其實根本就不是熔岩,而是一種散射著微弱紅光的東西,而且,我還能看見,在那些類似於液體的東西裡,隱隱有像人體的東西在不斷翻滾。
    老李不知道為何一直緊閉著眼睛,我看著那些紅色的東西,心裡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可是此刻老李依然昏迷著,我只能拉著他緊緊貼在石壁上,生怕他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可是這樣也不是辦法,我根本就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下面的那些東西又到底是一個什麼玩意兒,還有就是,那只無面到底是死是活,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冷不丁地給我們來上一下?最重要的就是,我不確定自己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還能堅持多久,要是老李一直醒不過來,我可沒有力氣把他從這個該死的地方給拖過去。
    我拼命在老李耳邊呼喊著,“老李,老李,你別啊,你要死了,我也得死在這個地方了,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還好老李良心發現,關鍵時刻嗯了一聲,這讓我有了一點信心,過了大概十分鐘,他終於醒了過來,不過,明顯他也沒有意識到現在的險惡處境,醒來的瞬間,他差點掙脫了我的手,直接掉下去,好在我拼死抵住他,這才讓他沒有和下面那些恐怖的玩意兒來個親密接觸,誰知道那下面是個什麼玩意兒呢,要是掉下去變成一個無面還是大嘴,我們今天可就真得交代在這個鬼地方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清醒,兩個人貼在石壁上磨蹭了半天,終於平安地靠在窄窄的石壁上站住了,看著下面紅色的東西,老李若有所思,不過我此時腦袋裡亂成一團,也沒有時間去觀察老李的表情,滿腦袋都是怎麼跳過這條只有一米左右的怪東西的念頭。[/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7

[size=4]第五十一章 血為引怪之臣
    要知道,跑過來接住老李的時候,我可是帶著助跑的,現在沒地方可借力,我還真不敢保證自己能安然無恙的,不掉到下面紅色的東西裡去。WwW。
    “羅技師……羅技師……”老李憂心忡忡的,話說了一半,又不知道說什麼。
    我擔心的是怎麼安全到達平地上去,也沒心情去管老李在猶豫什麼。
    一時間,我和老李都陷入沉默中去了。不一會兒,遠處似乎傳來隱約的打鬥聲,似乎還有女人的呵斥聲。大概是卓瑪央金他們吧。我一點都不擔心卓瑪央金的安全問題,她神出鬼沒,手下還有四五個把她喊公主的人,足夠保護她了。反觀我和老李兩人,手無寸鐵,且不說殺傷力和攻擊力,單單要想保住自己的小命都很難。
    然而……很快,事實證明我對卓瑪央金和她的手下高估了。因為打鬥聲過後沒多久,德國佬——漢斯和裡斯克、斯塔方還有馬亞提斯就帶著卓瑪央金和她手下的一干人過來了。看樣子,德國佬對自己是沒信心了,對付區區一個弱女子,他們居然全副武裝的,漢斯和裡斯克一人各抓住卓瑪央金的一隻胳膊,斯塔方則神情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卓瑪央金,槍死死的頂在她的腰間。馬亞提斯倒是沒什麼行動,時不時的回去看身後跟著的藏族人,大概是怕他們冷不丁下手偷襲。不過我看卓瑪央金的手下老實得有點過頭了,居然沒一人有動手相救的意思。
    “漢斯,你們倒不愧是堂堂的男子漢,居然三個大男人挾持一個弱女子。果然是好漢。”我一邊說一邊冷笑,心裡又在琢磨怎麼跳過去救人。
    漢斯聽得我這麼說,停下腳步來,站定。然後死死的看著我,看罷又去打量卓瑪央金。裡斯克不動聲色的等我說完話,等漢斯消停下來,才慢條斯理的道:“羅練,這就是一直在暗中救你的好朋友,難道……你不認為她現在有難,你應該出手幫忙?”
    他話一落音,老李怕我衝動,連忙道:“羅技師……看下情況再說。”
    我豈有不明白德國佬心思的道理,他們肯定又想出什麼花招來要脅我了——不過,卓瑪央金為什麼突然會被他們制服,好像有點蹊蹺。
    “說吧,你們想提什麼條件。”我用腳輕輕蹬了蹬身後的火紅閃爍的岩石,還是可以借力的。如此一來心裡就有了計較。
    “很簡單。地圖。”裡斯克看著卓瑪央金,眼睛裡似乎要冒出火來,但又不敢發作,顯得很是憋屈。卓瑪央金則十分激動,大叫:“別給他!千萬別給!”
    漢斯獰笑一聲,手上力道加重,卓瑪央金立即一聲慘叫,她手下的人立即一陣騷動。老婦人卓噶和笑眯眯的小姑娘立即從腰間拔出藏刀,就要動手。斯塔方直接把槍對準卓瑪央金的腦袋,一言不發,連頭都沒有回。但卓噶和小姑娘馬上不敢亂動,乖乖的把刀放回腰間。
    趁他們一分神,我腳往後一蹬,猛的往前一撲,不料重心不穩,結結實實的背朝天摔到在地上。跟著老李毫不猶豫的也跳了下來,不過他比我好,沒有摔倒,一待站穩,立即伸手來拉我。
    我站起來的時候,頭還有點暈,心想德國佬為什麼不一擁而上來直接把我捆了,然後逼老李拿地圖呢?身後依舊還是火紅的有些流動閃爍一樣的岩石,我覺得有些累,順勢往上一靠。背才挨上岩石,卓瑪央金立刻緊張的大叫起來:“別!別!”
    我有些迷茫的看著她:“是叫我別?”
    卓瑪央金使勁掙扎,想擺脫德國佬的控制。同時道:“對,不能靠!”說罷關切的又道,“你摔傷沒有,流血沒有?”
    我搖搖頭,不明就裡,不過還是依言沒有靠在岩石上,這個神奇的地方讓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這時,那個最愛笑眯眯的小姑娘忽然理都不理德國佬,逕自走到卓瑪央金面前,恭恭敬敬的道:“公主?”
    德國佬也不阻攔,任憑他們隨便說。但小姑娘話偏偏不多,說完兩個字就靜靜的看著卓瑪央金,似乎在等她指令。斯塔方將槍不著痕跡的移到一邊,對準了小姑娘,顯然是怕她動手腳。馬亞提斯不失時機的“好意”提醒小姑娘:“你不要亂動,看見沒,槍對準你了。斯塔方可以在一秒之內開槍解決你,然後再把槍拿回去照顧你們頭目。”
    小姑娘理都不理馬亞提斯,又問了句:“公主?”詢問的口氣,仿佛是準備有大動作。
    卓瑪央金緩緩的搖搖頭,沒有說話。小姑娘氣鼓鼓的嘟起嘴,扭頭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跺幾跺腳,又回去和卓噶嘀咕。
    卓瑪央金面無表情的看了自己左右的德國人,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
    裡斯克開始氣急敗壞起來,“要我們已經沒有耐心了!要麼你!”他指著卓瑪央金,“要麼你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帶路,帶我們出去!要麼……”他又轉而指著我和老李,道,“要麼你們趕緊拿出地圖。斯塔方的脾氣不好,說不定一不小心就走火!”
    “別給!給了大家全都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卓瑪央金還是這句話,臉色十分倔強。
    老李詢問的看著我,因為地圖在他身上,但是卓瑪央金對我的情愫,他心如明鏡,現在救人還是不救,他尊重我的意思。
    “央金……”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你……”其實我想說你手下人強馬壯的三男兩女,為什麼都沒有能力保護你,所有人都沒出事,單單你被德國人抓住?但是,一想這話不妥,搖搖頭,話鋒一轉,問她為什麼把地圖拿出來,反而大家都會死。
    卓瑪央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忽地笑了笑,仿佛自己根本就沒有被人用槍挾持一樣,輕鬆的道:“也許地圖有錯,也許有人拿到地圖一個活口都不留。”
    就憑德國佬,他們加上見風使舵的馬亞提斯才四個人,我們已經有七八個人了,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而且我一邊說話,也在一邊找機會準備就卓瑪央金。仔細觀察了下,卻遲遲不敢下手,好幾個瞬間,裡斯克和漢斯都有疏忽,但可怕的是斯塔方。他的眼神告訴我,這個人絕對是個可怕的槍手,槍法精妙,不能輕舉妄動。
    “好吧。”我歎了口氣,學著卓瑪央金的樣子,完全無視德國佬,問她,“那我們怎麼辦?”
    卓瑪央金忽地詭秘的一笑,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我是故意帶他們來找你的。”
    我大奇:“你帶他們來的?什麼意思?”
    卓瑪央金又是一笑,沒接話,問我:“羅練,你相信不,其實從你們進乾屍洞到現在,所有的怪物都會集中在這裡?”
    她此言一出,我立即全身起來一層雞皮疙瘩,頭髮都倒豎起來。不會吧,我還道是苦盡甘來,沒想到……
    “不要嚇我?我經不起折騰了。”我幾乎是用哀求的口氣道。
    卓瑪央金神色如常,不理會我的害怕,道:“你朝左看,看見一個黑色大圓高臺沒有?”
    德國佬們聞言立即跟著我朝左看去,果然不遠處有一個黑色的高臺。
    卓瑪央金停了一下,估計我看見了,又莫名其妙的問我和老李:“羅練,李增,你們有沒有受傷流血?”
    第二次問這話了。我和老李均是一愣,不明白她這麼問是什麼意思。突然想起在強巴恪山上,她面色慘白的,但又帶著微笑的叫是要是沒有受傷的話,就去找班欽大師的傳人。當時她其實另有深意,可惜我沒懂得。我想了想,道:“有些無足輕重的皮外傷。”
    卓瑪央金皺了皺眉,有些失望的道:“怎麼才一點點皮外傷?”言下好像我們應該受重傷一樣。
    “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我開始對卓瑪央金忽然有些沒來由的害怕了。她說話做事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羅技師,你知道,中藥一直講究君臣佐使。對吧。”我幾乎要崩潰了,她的思想跳躍性也太強了吧,這是哪跟哪?
    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反應了。茫然的點點頭。卓瑪央金也不管那麼多,繼續道:“比如說,有些怪物,它們就是‘君’,要引它們出來的話,就需要藥引。明白嗎?”
    我算是有點明白了,原來拐來拐去,是想引怪物出來,但是怕德國佬懂得,所以才扯上中藥裝玄乎。
    再看德國佬,被卓瑪央金這麼一繞,果然個個都是迷茫的。
    卓瑪央金得意的一笑,道:“可以用你們的血為‘臣’,引出‘君’來。你們明白嗎?”我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道:“從哪裡引呢?”
    卓瑪央金左顧右盼一番,輕蔑的看了看抓著自己的德國人,又扭頭回去全然不顧頂著腦袋的槍,向手下使眼色。
    卓噶立即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小姑娘一直緊繃著的臉也隨即換上慣用的笑眯眯的樣子。
第五十二章 祭壇之下
    我一看他們的神色,好像胸有成竹一樣。wWw、不由得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卓瑪央金微微一笑,輕蔑的左右看了看押著她的兩個德國人,道:“他們不是自以為聰明嗎?我就讓他們聰明一回好了。”
    說到這裡,我隱約有些明白了,不過又有些不明白。看卓瑪央金的架勢,其實德國佬根本不能拿她怎麼樣的。但是……莫非——她是故意的?所以她的手下眾人跟在後面也不動手,不然的話,隨便露兩手,召喚幾個類似於繭人的怪物來,德國佬他們還不嚇得屁滾尿流?看來還真是這樣了。如果真是故意讓德國佬抓住的話,那也應該有個目的,可是,好像我沒有看出有什麼目的值得她冒這麼大的險。
    裡斯克不是白癡,他聽得卓瑪央金這麼一說,臉色大變,緊張的看著我,看我怎麼回答。同時馬亞提斯也緊張兮兮的看著我。
    我想了想,卓瑪央金肯定是有戲要我配合她唱,不防配合她一下。於是不慌不忙的道:“那要怎麼辦?”
    這時,卓瑪央金忽然換成大多數藏族人都能聽懂的四川話,道:“我是故意的,故意要在這裡把他們一網打盡,這些德國人實在太過分,打七層寶塔的主意已經不是一兩代的人的事情。早就想下手,就是爺爺不讓。現在正好有機會。”幸好,在西藏平時接觸的大多都是四川人,四川話基本就是西藏的普通話,所以我能聽懂。當然她這是防著德國佬。他們懂普通話,懂藏語,卻不一定能懂四川話。卓瑪央金果然心思縝密。
    看來我的猜測果然沒錯,卓瑪央金有她自己的打算。“那……”我只管配合就是,不用把話問得很明白,卓瑪央金也是聰明人,立即接過話去,仍舊用四川話道:“你們身後靠著的岩石,裡面流動著的火紅色的東西全是被封印的怪物,七層寶塔裡所有的怪物,這裡都有。你和老李所需要的就是用你們的血滴在岩石上,引出怪物來就行。其餘的事情我自由安排。”
    “那萬一跑不掉呢?”她說得太簡單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能輕易的幹掉德國佬,我們還能不受牽連,全身而退。
    卓瑪央金忽地有些淒然的道:“跑不掉就什麼關係,反正人不過是一死,要死,大家死在一起也好。”這下變回普通話了。德國佬立即聽明白了,馬亞提斯和裡斯克同時一聲驚呼,爭相向漢斯翻譯卓瑪央金的話。漢斯臉色立刻變得慘白,抓住卓瑪央金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下來,才押著卓瑪央金出現在我們面前時候的那種驕橫馬上變成死灰,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卓瑪央金,大聲的說了幾句德語。裡斯克馬上跟著翻譯:“卓瑪央金女士,你竟然就是為了能和羅練死在一起,所以才故意讓我們抓住你,故意同意帶我們來找他要地圖?”
    卓瑪央金淡然的點點頭,沒有說話。我知道她對我的心意,聽到這話,雖然是德國佬的猜測,但心裡還是有種說不出什麼滋味的滋味。
    我們還沒行動,在一片火紅閃爍的流光中,眾人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神情各異,面色陰晴不一。
    德國佬們被卓瑪央金的鎮定震住了,裡斯克也慢慢鬆開抓著卓瑪央金的手。卓瑪央金得了自由,冷笑一聲,回頭看了看仍然將槍瞄準她的斯塔方,然後略略將臉一偏,朝卓噶使了使眼色。卓噶輕輕點點頭,朝我和老李走來。卓瑪央金腳下一動,也想走,哪知漢斯和裡斯克立馬伸手擋住她。
    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心裡的火立刻蹭蹭的竄起來,就要上前動手。卓噶連忙一把抓住我,我還沒回過神來,只覺手背上一涼,低頭一看,血已經汨汨的流出來了。“你?!”我又驚又怒,舉起手的另外一隻手,不知道手不是該朝她臉上扇去。卓噶抱歉的笑笑,指了指卓瑪央金,意思是她的主意。我這才猛然想起她說的用血做引子的話,高舉著的手終於慢慢放下來。
    再看卓瑪央金,她身後的手下人,慢慢的以合圍之勢將斯塔方等人圍住了,而她自己也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位置調整道空隙中。漢斯等人全部都在關注我們這邊,一時竟沒有察覺。
    而卓噶,這麼一小會時間,早已經也在老李手上劃了一刀,緊接著往後一退,將藏刀握在手裡,竟是為我們防守的架勢。
    卓瑪央金待她給我們兩人都放了血,帶著戲謔和憐憫的口氣對漢斯他們道:“也許,你們可以見到死去的馬——”“馬”字還沒落音,她敏捷的朝後一跳,同時朝我大喊:“抹血!”我順勢將手背速度往岩石上蹭,那邊她的手下已經動手將漢斯他們推了過來。岩石上一沾人血,卓噶敏捷的抓住我和老李的袖子,拉著我們就跑。
    這所有的動作前後不過兩三秒時間,說時遲那時快,我們剛跑開兩步,暈頭轉向的德國佬們就跌跌撞撞的撞向岩石這邊來了。火紅的光線忽地暗下來,跟著馬上就有無數“撲哧撲通”的聲音響起。德國佬們一片鬼叫。
    同時不等我們喘氣,卓瑪央金一聲呼喝,眾人立即朝大祭台旁邊飛奔。
    快到祭台時,卓瑪央金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來,緊挨著左下角一擰,祭台立即紮紮的開出一道門來。不等招呼,眾人立即哦蜂擁進去。一進去,卓瑪央金立即將門關上。
    我氣喘吁吁,沒搞懂是什麼狀況,門內還點有幾盞酥油燈,能看清楚各人樣子。我和老李驚魂未定,卓瑪央金的手下都是一臉“好僥倖”的表情,獨獨卓瑪央金,一臉的狡黠。雖然也在大口喘氣,但不無得意的看著我。
    “怎……麼?”我邊喘氣,邊問她。
    “沒怎麼。”卓瑪央金笑笑,搖搖頭。順勢靠著壁子坐下來,道,“等下可以看好戲。”想了想,又道,“也許你們會感興趣。”
    這時那個老笑眯眯的小姑娘有些埋怨的對卓瑪央金道:“公主,你怎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老和他廢話幹什麼?”
    卓瑪央金又是笑笑,沒有說話。小姑娘立即把不滿發洩向我:“羅練,你倒好,一根毫毛沒少,要知道我們公主為了你……她連自己的命都差點不要……”話沒說話,卓瑪央金立即厲聲喝止她,用的是藏語,我不懂意思。但看她臉色,似乎非常不願意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豈是笨人,想必是卓瑪央金為了救我,吃了不少苦頭。如此一來,心裡不由得五味雜陳。看著她,也不曉得應該說什麼好。
    反倒是卓瑪央金,一臉沒事人一樣。先問我怎麼樣,手上的傷口要不要處理包紮,不等我回答,她又問老李情況如何,老李表示沒事,只是皮外傷,這一會功夫,已經不流血了。我也跟著表示沒事。
    卓瑪央金卻還是叫她手下的人拿了青稞酒過來給我們簡單消毒,又有人拿了乾淨的布來給我們包紮。看這些人對她那麼恭敬,我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問她:“你真的是公主?”
    卓瑪央金淡淡的道:“怎麼會……”
    小姑娘聽得這話十分不滿的接過話茬,“公主,你怎麼就不是公主了,你幹嘛那麼給他面子。”那個“他”,自然是我羅某人了。不過,我沒發現她給了我什麼面子,莫非是我太愚笨?
    還待再問,卓瑪央金立即轉移話題,問我們:“想不想知道外面德國人遇到什麼麻煩了?”說罷已經精神飽滿的站起身來,伸手在牆壁上摸索什麼。同時一邊道:“給你們兩位客人介紹一下,現在我們在大祭台的下面。有小瞭望口可以直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發生的情況。其中包括死去的馬克也許都會出來。而且……那些怪物已經德國佬,肯定是闖不進來的。所以……你們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觀看整個過程。”
    可是我根本都還沒緩過起來,包括老李和卓瑪央金手下的人,大家都還在不住的喘氣,獨獨她卻神采奕奕的。這身體素質也太好了吧?難道還真是什麼金貴的公主?所以有著與常人不同的體質?
    “哢”的一聲輕響,卓瑪央金已經打開了一扇臉盤大小的窗戶,她朝我招招手,道:“你過來看……”說罷又往旁邊兩步,伸手抓住兩個小銅扣一按,又一扇同樣大小的窗戶被打開,她又對老李道,“李增,你也來。”說罷臉貼在窗口往外看了幾秒,逕自回來挨著她的手下欲席地坐下。立即卓噶連忙制止她,然後馬上有一個男子脫下自己的藏袍恭恭敬敬的鋪在她腳下。卓噶這才鬆手讓卓瑪央金坐在那羊皮氊子的藏袍上。
    看來,卓瑪央金即便不是什麼公主,也應該是一個大有來頭的人物了。
    見我們沒動靜,卓瑪央金笑道:“你們不好奇外面究竟怎麼樣了嗎?雖然坐在裡面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但不代表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過,假如你們不想知道的話……那也沒關係,你們休息好了,馬上就帶你們走。”
    天知道,我是一個好奇心多麼重的人,怎麼可能放著這麼好的機會,白白浪費掉不要。因此我連忙說道:“還有點沒力氣,能喘過氣來馬上就去看。”
第五十三章 坐山觀虎鬥
    卓瑪央金過來大大方方的挨著我坐下,小姑娘一臉鄙視和不服氣的看著我,仿佛我攀高枝沾了誰的光一樣,老婦人倒沒什麼,慈愛的笑笑,沒有說話。wWw。陡然間她靠我這麼近,我實在有點不習慣,訕笑兩聲,想往旁邊挪動一下,又沒力氣,又不想動作太大,讓她難堪,於是只好作罷。
    小視窗打開了,外面的聲音立即傳了進來,德國佬鬼叫成一片,隱約聽得清有人似乎非常不可思議的樣子,驚訝的大叫:“馬——克!”然後是岩石碎裂的聲音,還有馬亞提斯大聲用漢語向我們求救:“羅練!李增!救命!”“命”字才說出一半,陡然生生斷掉。
    外面如此激烈,我哪裡坐得住,連忙爬起來去看熱鬧。
    好傢伙,祭台外面漫天都是有著大眼睛的微笑著的人臉怪,不斷撲閃著翅膀“撲哧撲哧”的沖向馬亞提斯及其他人。眾人剛抱頭躲避,不知從哪裡又跑出來幾個繭人,其中正有馬亞提斯,他身上還纏著一大半的繭殼,卻也迫不及待的要去撕咬他的同胞。漢斯屢次得空想開槍打死他,但都被人臉怪騷擾得無法下手。其他繭人也不甘落後,紛紛撲向德國佬,只是不知為何他們動作會比平常慢上很多拍。
    而怪物之間似乎也有分歧,人臉怪不時也幾十隻幾十隻的沖向地上的四五隻繭人。尤其是馬克,他半人半繭更是成為攻擊的目標。繭人們被人臉怪騷擾,氣憤之極,伸手朝空中一頓狂抓……
    就在眾人眾怪物亂成一團糟的時候,倏地傳來一聲低沉的悶吼聲,緊跟著就在我和老李抹血的地方,岩石忽地裂開,所有閃爍的紅光隨即消失!緊跟著一張長滿白森森獠牙的河馬嘴巴一樣的大嘴先伸了出來,然後是一條細長無比的脖子,接著一個不過小狗般大小的四腳身子也出來了——大嘴怪!
    一直讓人聞風喪膽的大嘴怪,一口能咬掉人大半個背部的大嘴怪!我一直以為它會是多麼龐大的一個怪物,豈料走出來往那裡一站,竟是偏偏倒到,弱不禁風的樣子,細脖子根本就不能承受大嘴巴的重量,似乎隨時都要斷掉。那小身子骨就更別說了,不過小狗一樣的架子。看到它,我開始有些懷疑那個死去的奧利佛雷德是不是太倒楣了,怎麼會被這麼一個怪物一口咬死。它比我見過的所有東西都沒精神,根本壓根沒那種殺氣襲人的氣勢。
    於是忍不住叫老李,“老李,怎麼會是這個樣子?”他應該明白我說的是大嘴怪。豈料老李還沒回答,卓瑪央金倒先湊上來了。她微微一笑,道:“你先看完,再下結論也不遲。”她就在我旁邊,吐氣若蘭——不是蘭,是一種單淡淡的藥草味。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想問,不過大嘴怪才是最需要關注的,於是又趕緊扭頭去觀戰。
    大嘴怪一出來,站在那裡,細長的脖子轉了一圈,也沒見任何動作。倒是人臉怪物們沒那麼囂張了,一個個撲閃著翅膀,好像不敢再去襲擊繭人,只時不時的騷擾一下活著的德國佬們。繭人們看到大嘴怪,似乎吃了一驚,一時也沒有什麼動作。馬亞提斯和漢斯他們左右抵擋,疲於迎戰,力氣漸絀。
    大嘴怪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細脖子大嘴巴又緩緩的轉動了一圈,然後才仰起頭,看了看空中黑壓壓的人臉怪,看罷又將脖子扭回原位。
    本來還在攻擊德國佬的人臉怪們,被大嘴怪這麼一看,竟立即飛回空中去,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一時間,漢斯他們所有的危險都被解除。
    馬亞提斯首先反應過來,以為是我們去幫他了,連忙涕淚俱下的大聲道:“羅練,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話一落音,卓瑪央金在我耳邊一聲嗤笑,道:“好戲還沒開始呢,就忙著謝你,看來你遠近通吃了。”
    我哪裡有空聽她說這些閒話,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嘴怪,看它下一步準備怎麼樣。
    老李也趴在窗口上觀戰,大約也看出蹊蹺來,問我:“羅練,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我老實的搖搖頭,道:“不知道。”
    卓瑪央金又是一聲輕笑。
    就在這時,繭人似乎反應過來了,除了馬克外,其它都爭先恐後的吐出無數雪白的絲朝大嘴怪卷去。大嘴怪一動不動,就等著那些絲纏過來。我這才看清楚那些繭人,一直以為加上馬克是五個,結果其實應該說是兩隊半,因為其它四人,兩個一組,側面緊緊相連。看起來就像連體嬰一樣。這些——根本就是之前沒見過的。
    “好戲來了。”卓瑪央金輕聲道。
    果然,就在那些絲悉數都要纏上大嘴怪時,大嘴怪忽地一閃,一縮身,還沒看清楚它落在什麼地方,那些絲就已經收勢不住,纏住了它之前所在地上碎裂的岩石。緊跟著“嗤嗤”幾聲,那些岩石紛紛冒出白煙,所有的絲立即變得焦黑,並且大有倒燒回繭人身上去的趨勢。見狀繭人們連忙拋下已經吐出的絲,雙雙閃開。
    大嘴怪似乎冷笑了一聲,又不知從哪裡輕輕巧巧的落回剛才它所在的位置。
    我看得目瞪口呆,“央金,這是怎麼回事?”
    卓瑪央金笑道:“怎麼回事?不知道幾百年幾千年沒見過活著的食物了,自然各路神仙的都要廝殺爭奪,豈肯白白美味的大餐拱手相讓。”
    “你的意思是——德國人是它們的食物?”老李拖長聲音道問。
    卓瑪央金點點頭,“那是。”說話間,口氣中又是一股淡淡的藥草味。
    “那……那……那繭人們有五個,再加上人臉怪,大嘴怪那麼弱不禁風的樣子,能抵擋得住?”我很懷疑大嘴怪的實力。
    卓瑪央金道:“首先,繭人只有三個,還有……你忘記了,大嘴怪是餓鬼道的主宰者,它控制的是六道之一的餓鬼道。你認為它真的就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柔弱?要知道當初我剛把它放出去的時候,它一口就咬死了一個德國佬……”
    “等等……等等……”我連忙打斷她的話,“什麼?你說當初你放的大嘴怪去咬德國人?”
    卓瑪央金面色一變,甚是嚴肅的道:“是。我本想他們知難而退,不要再打金眼銀珠的主意……豈知他們……”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似乎不願意多說,連忙道,“趕緊看外面。”
    我知她脾氣,不願意說的,打死也不會說,只好繼續坐山觀虎鬥。
    卻見大嘴怪閃身躲開繭人的攻擊後,又立定在那一動不動,德國佬們抱著頭縮成一團倒在地上,早已忘記了反抗。老李看得氣急,忍不住道:“就不知道起來一槍一個的解決了麼?真是蠢死了!”
    卓瑪央金接過話道:“李增,槍只怕起不了作用。那三個繭人,尤其是除馬克外的那兩個……算了,你等下看就明白了。”
    老李和我都沒有接她的話,因為外面此時情勢又有一些輕微的變化了。那些本來遮天蓋日的人臉怪們,忽地都商量好似地,都飛到大嘴怪頭上方去了。大嘴怪輕輕晃動細長的脖子,甚是滿意。接著又挑釁的看著繭人們。
    繭人馬克身上的繭殼還在,行動十分不便,但它仍舊保持了德國人馬克生前的火爆脾氣,脖子一梗,就要上前去。
    大嘴怪見狀毫不示弱的搖晃著上前一步,它這麼一動,細脖子立即不住的搖晃,似乎馬上就要承受不住大腦袋的重量了。如此極具挑釁性的舉動,按馬克的脾氣,馬上就要飛撲上去殺他個你死我活了。豈知它站定了一會,從繭殼上抽出幾根絲來,晃了幾晃,任它們耷拉在地上,除此之外,竟沒有半點行動。
    我看得心急,不由道:“怎麼不趕緊殺過去!”
    卓瑪央金道:“它倒是想,只怕就是沒那個膽子。”
    說話間,另外四個——兩組繭人已經上前和馬克站成一排了,看樣子是同仇敵愾,要聯手對敵。不過大嘴怪並不畏懼,又懶洋洋的站著一動不動了。
    大嘴怪和繭人的中間,隔著的是橫七豎八一動不敢動的四個德國佬。此時除了人臉怪們扇動翅膀的聲音外,沒有任何一點聲音。德國佬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漢斯大約是以為有機可乘,悄悄抬頭轉眼,想觀察形勢,立馬有一隻人臉怪毫不客氣的沖過去朝他臉上一啄。他立刻駭得面無人色,將臉死死貼在地上,不敢再動半分。
    大嘴怪和繭人對持了一會,雙方沒有一點動靜。大嘴怪開始慢吞吞的朝躺在地上的德國佬走去,一張嘴更是張得老大老大的,只要再走幾步,它嘴巴一閉一張,立馬就有個可憐鬼要被咬掉背。
    就在這時,那邊繭人立刻不甘心的上前一步來,緊跟著全身上下都抽出無數的絲朝馬亞提斯裡斯克等人卷去。大嘴怪見狀大怒,一個閃身,身子騰空而起,直愣愣的朝繭人們撲去!
    繭人們見狀極是畏懼,連連後退。[/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7

[size=4]第五十四章 大祭師是我的家人
    一見大嘴怪撲去咬繭人,馬亞提斯一干人趕緊爬起來就要朝我們這邊跑來,哪知才站起身。WWw!那一群黑壓壓的人臉怪立即撲哧撲哧的遮天蔽日的飛將過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大嘴怪見德國佬趁勢想逃,立馬捨下繭人飛奔回來,繭人們也非常默契的閃身來團團將他們圍住。
    德國佬們一看這架勢,個個全都一灘泥一樣的癱倒在地,篩糠似地,只見他們身上的肉不住發抖。
    一見德國佬們服帖了,大嘴怪就要上去下嘴咬,但繭人那肯就此甘休,又上前來阻擋,緊跟著馬上就陷入到之前的角力裡去了。
    我看得有些不耐煩,心想乾脆大嘴怪和繭人拼個你死我活算了,不要這麼互相試探。看得人心煩。正焦躁著,卓瑪央金忽然同我道:“羅技師,我們走罷,一時半會是看不到結果的。不要看大嘴怪這麼厲害,繭人被逼急了也不是好惹的。”
    我看了看地上癱倒的德國人,心想就算怪物爭鬥,沒什麼好看的,但畢竟那也還是幾個人的性命,要是就此袖手不管,是不是有點太過了。看了看老李,想問他的意思,結果他指了指卓瑪央金,示意只有她才能做主。
    “那……馬亞提斯他們,怎麼辦?”我猶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問卓瑪央金。她一臉詫異的反問道:“你想怎麼辦?要救他們?你忘記他們怎麼對待你,李增還有我的了?”
    我道:“那……那畢竟也還是幾條人命……”
    卓瑪央金冷笑道:“人命?我們難道不是人命?要不是我發現得早,出手快,你以為你們還有機會在這裡和我商量說救那夥德國人?他們早就直接把你們幹掉了。你還想得天真。”
    卓瑪央金說得也是,可……我還是覺得有些於心不忍。她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又道:“我們祖祖輩輩為了提防這些德國人日本人,費了多少心血不說。就單單是卓噶他們,還有旺姆——”她指了指老婦人和那個老笑眯眯的小姑娘,“他們又為此付出了多少親人的生命!現在你倒好。自己沒被狗咬死,就來替狗說好話求情。”
    我才說一兩句,卓瑪央金就劈里啪啦一大通教訓,看來是真的沒法救他們了。“哎……”我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卓瑪央金忽地沉默了一會,看了看我的臉色,黯然道:“既然你想救他們,那麼……哎……算了,我盡力,只能說盡力。不敢打保票一定能救回來……本來我是想將他們一網打盡,免得以後他們再來生事端的。”
    我知道她是因為我,才去救德國佬。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動來,很有一種衝動,想握住她的手,說謝謝。但是,想歸想,表面上還是很客氣的和她道謝客氣。
    卓瑪央金淡然道:“沒什麼好謝的。我不過是不想你日後內疚。就算他們以後再來。我也有辦法收拾的。好了,我們先走吧,這些事,需要卓噶他們去做。”說罷又對小姑娘旺姆招招手,叫她跟著一起走。其餘人自然是留下來幫助卓噶做事。
    我有些吞吞吐吐的,“我……我……”想說想看看卓噶怎麼去救人。不過話沒出口,卓瑪央金直接就斷然道:“他們做事,外人不得在場——這是我們的規矩。連我都走開了,何況你們?”
    我和老李聽了這話,只得老老實實的跟著她走。至於漢斯他們,卓瑪央金答應過我,要救人,那肯定是要救的。但是,能不能完好無損的把他們救出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姑娘旺姆和我們走一路,見卓瑪央金有意要挨著我走,她立馬橫過來,插在我們中間。並且毫不掩飾她替卓瑪央金的打抱不平。“公主,他是個什麼人!你是什麼身份!”
    卓瑪央金有些慍怒的看了看旺姆,極力作出淡然的樣子道:“什麼身份不身份。旺姆,我平日怎麼教你的,你忘記了?”
    旺姆一聽這話,臉色微變,立刻規規矩矩的躬身往後退了一步,不敢和我們平行。嘴裡同時道:“公主見諒……我……我是替你氣苦,你看你費勁那麼多心思去救他命,幫助他,你看……他有一點對你感激麼,有一點領情麼?”
    旺姆口中的“他”,自然應該是我了,可是……我並不是很知情,包括他們為什麼叫卓瑪央金為公主我都不知道,在我的印象裡,她就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藏族女子,聰明,很難得。就這樣了。
    卓瑪央金馬上揮手打斷旺姆的話,示意她不要說,又忙笑著向我解釋道:“這丫頭自小跟著我,有些沒規矩。你們別見怪。”我連忙說沒事沒事。
    老李忽然插話道:“央金,你貴為一個公主,能親自來幫我們。實在感激不盡。”他及時說話變得這麼文縐縐的了。我不由得有些奇怪了。
    卓瑪央金無所謂的笑了笑:“我喜歡羅練,為他做這些事,自然是應該的。”
    我不料她會這麼大方的當著我把話挑明,臉一下子紅到耳根子去,訥訥的道:“我……我……”
    話沒說話,卓瑪央金飛快的道:“你不必怎麼樣。我喜歡你,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都說藏族女子熱情爽朗,我如今是見識到了,但也被為難住了。她是救命恩人,我要怎麼回答?我說我還沒走出以前的情傷,或者還是說怎麼怎麼?好像都不行,都會傷了她。於是乾脆只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旺姆見狀冷笑了一聲。卓瑪央金則是迅速的低下頭去,沒有再說話。老李撞了撞我肩膀,示意我應該配合下。但……我實在配合不出來。
    不過,就在氣氛尷尬之極的時候,旺姆出來解圍了,她說:“我們要開始往外面走了。這裡的通道除了大祭師和他的嫡親外,任何人都沒有資格睜眼從這裡走。所以,我們三人,必須把眼睛蒙上,由公主帶我們出去。”說罷非常麻利的從藏袍裡掏出三條窄布條來遞給卓瑪央金。
    卓瑪央金也不推辭,伸手接過,就要親自來給我們把眼睛蒙上。先是旺姆和老李,最後才是我,她坦坦蕩蕩的看著我,眼裡有掩飾不住的哀傷和淒然。我看著她,不知道怎樣開口。
    “我是古格王朝的公主,大祭師是我的家人。”再蒙上我的眼睛時,她說了這句話,手有些輕微的發抖。
    我一時五味雜陳,不知作何感想,好像應該很激動,居然消失了的古格王朝,它們其實還有傳人留在人世!這將是一個多麼震驚世界的發現;又好像應該受寵若驚,堂堂一個公主居然垂青于我區區羅某人;一時間又好像不敢真去相信卓瑪央金會是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
    幸好眼睛蒙上了,卓瑪央金也看不到我一時間居然會有這麼多想法。
    “走吧。”卓瑪央金聲音裡忽然帶著些悲涼,抓住我的一隻手,她的手冰涼,憑感覺她另外一隻手抓住的是老李。“旺姆,你來,抓著我的衣角,小心,不要碰到李增了。”她道。
    我們開始在黑暗裡穿行,全憑卓瑪央金帶路。沒有人說話。我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老李本來就不是話多之人。旺姆也不怎麼開口,一開口也是公主怎樣公主怎樣,也沒有我們搭話的餘地。
    走了一陣子,卓瑪央金直接告訴我們,路還很長,不要想著馬上就能回到地面上去,要我們做好思想準備。
    我被她牽著手在黑暗裡行走,心裡忽然湧出一種奇異的溫暖來。非常安心,一點都不害怕會再出現什麼怪物。
    “公主,你打算把他們帶回地面上去,就不管了,對吧?”過了很久,旺姆才問道。
    卓瑪央金依舊帶著我們往前走,淡然道:“看情況。”
    旺姆又道:“萬一要是大祭師知道你這樣……”
    卓瑪央金立即飛快的打斷她的話:“我這樣怎麼了?大祭師會對我行家法麼?”
    旺姆極為擔憂的猶豫不決的“嗯”了一聲。
    卓瑪央金輕笑一聲,道:“旺姆,你真是個傻孩子。你見過大祭師會懲罰他的公主的嗎?”
    旺姆沒有再說話。
    卓瑪央金顯然不願意大家去想這個問題,她問我和李增,道:“羅練,李增,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我說話的時候,出氣會有一股藥草味嗎?”
    她這麼一說,我立即記起來了,在祭台下面的時候,她確實說話有股藥草味,不過這個並不是多奇怪的事情,奇怪的地方在於,我記得好像她手下有個人,只把地上的血沾了點在手指上聞了聞,就確定說那不是她的血,她沒有受傷。
    如此一來,我不知道該說是她的家人神通,或者還是去說她本人有異于常人之處了。
    我沒開口,老李先說話了,他接過話茬道:“是注意到了,只是不懂你們的規矩,不敢貿然問。”
    卓瑪央金聽到這話,停住腳,若有所思的道:“規矩……規矩……”說罷,又繼續往前走。過了一會,才道:“有什麼規矩呢,大家都一樣,我就當故事一樣將給你們聽好了。”
第五十五章 繭人來歷
    聽卓瑪央金這麼說,我心寬了許多。wWw、連忙問她藥草味那是怎麼回事。
    卓瑪央金想了想,問我:“記不記得我曾叫你去找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這事?”她這話有些沒頭沒腦的。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
    卓瑪央金又道:“班欽大師有一種秘方,能在人或者動物的血液裡種上一種東西,可以避開一些不是很強悍的香巴拉生物。”
    這個,我好像有些耳聞,大約是當初獅子受傷的時候,老李叫我把染有獅子的血的布帶著,說有用。獅子的媽媽的班欽大師親自餵養大的,想來獅子應該是繼承了它媽媽的一些血統,所以得以避開香巴拉生物。當初那條能把人化成汁液的白蟒不都是極為忌憚獅子嗎?看來是這樣了。
    “這麼說來,你的血液裡也有?”眼睛被布蒙得有些發.脹,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被卓瑪央金牽著前行,我稍稍停了一下,用手將布帶拉松一點,讓眼睛好受些。
    卓瑪央金立即上前來檢查布帶鬆緊,看我是否能看到路。我好奇心再重,但在這樣的場合下還是不敢造次,布帶規規矩矩的將眼睛遮了個嚴嚴實實。卓瑪央金也沒看出不妥來,這才回答我剛才的話,道:“是。班欽大師自小就用一些藥物泡水讓我喝以及洗澡,或者混在我的食物給我吃。因此,我的血液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會帶有藥草味。不過,這只能抵擋一些比較低級的,諸如在強巴克山上通信站裡的那些怪蟲子,以及白蟒。要是遇到那些僵屍和無面,是萬萬幫不上忙的。”
    難怪,她手下的人沾了點血就能聞出來是否是她的血,難怪當初在強巴克山上,她一個女孩子也面無懼色,原來如此。說到強巴恪山,我現在才想起一件頂重要的事情來,剛想問。結果老李先發話了。
    “這麼說來,班欽大師和你很熟?”黑暗中,老李問道。
    旺姆冷笑一聲,道:“豈知熟,簡直熟得不能再熟。你們兩個……怎麼像白……”她大概想,罵我們白癡,不過到底沒有罵出來,頓了頓,道,“怎麼腦子這麼轉不過彎來。”
    卓瑪央金微微一笑,道:“旺姆,你越發不知道規矩了,對客人不能這麼無禮。”話雖這麼說,言下卻沒有責怪之意,想來她很寵著這個小姑娘了,不然小姑娘也不敢這麼和我們說話。
    果然旺姆道:“他是什麼客人,救他救得都煩了。”
    卓瑪央金連忙叫她不要提這些,旺姆不滿的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我連忙像卓瑪央金表示感謝,又客氣了一番,才把話題轉到正題上來。
    “央金,當初……在升泰的墓室裡往外跳,你是怎麼得救的?”我道。在醫院的時候一直擔心她的安危,結果陡然在這地下相見,情況複雜危急,自顧不暇之下也沒有問她。
    “哦。這個哦。”卓瑪央金淡淡的道,“我的家人找到了我。還是他們叫人報警來救你們的。”
    聽得這話,我和老李連忙又是一番感謝。卓瑪央金十分不願意我們對她這麼客氣,她及其淡然的說並沒有什麼,又叫我們不用如此。我知她說得輕描淡寫,但事情肯定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對了,你們怎麼知道升泰墓的?”卓瑪央金話鋒一轉,問道。
    於是我連忙又把許之午以及尼瓊兩人的事情告訴了她。卓瑪央金聽完,皺了皺眉道:“你在醫院的時候,我那時候還沒完全恢復,也沒顧得上安排人……不想許之午和尼瓊倒是神通廣大得很。他們兩人……嘿嘿……嘿嘿……”說到最後。卓瑪央金冷笑兩聲,言語裡盡是鄙視。
    “難道你知道許之午和尼瓊兩人?”我發現卓瑪央金真是神通廣大了。
    卓瑪央金道:“豈是知道,他們兩人還是我派人給送出乾屍洞的。”這麼說來,他們二人是活著的了。他們在危急之下拋下我們獨自求生,我也沒什麼話好說,畢竟別人沒義務一定要救當時看起來已經沒救的我們。
    “尼瓊倒是機關算盡。”卓瑪央金接著又道,“可惜他始終不敢來向我們要第二尊金眼銀珠。他膽子也小了點,一見到你們出事,就不敢繼續往前走了,惶惶如喪家之犬一樣的被旺姆他們送出了洞去。不然的話,要是他們能跟著你們進到第七層,那麼他們家老佛爺的如意算盤也就成了,想長生不死也可以了。”
    “長生不死?!”我聽到這四個字,腦子立即回想起尼瓊說的那些話來。“真的能長生不死?”
    卓瑪央金繼續帶著我們往前走,似乎拐了一個彎,然後開始逐步往上了。
    “對,長生不死。而且你們已經見到了的。”說到這裡,卓瑪央金提醒我們小心,說要開始爬一段很長的階梯。“我們見過長生不死的?!”我不由得大奇,一邊小心翼翼的彎腰爬階梯,一邊有些吃力的問她,“是誰?”
    “哈哈……”卓瑪央金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要是我不說的話,你們肯定不知道了。假如我要是早些說了的話,那些德國人肯定不會想著要逃命了,肯定直接寧願被繭人咬死,或者被繭絲纏死……”
    我是急性子,見她還欲再得意炫耀,連忙打斷她的話:“你先告訴我究竟哪個是長生不死的。是大嘴怪?還是人臉怪?或者是繭人……繭人那樣子太恐怖了,不像……”
    卓瑪央金道:“你怎麼那麼確定不是繭人呢?難道你沒發現,繭人除了新死的馬克以外,其他人都是兩個一組的麼?”
    老李接過話去,道:“是,而且我還主意到那個被藥草熏倒的繭人,身子左面長了半邊身子。”
    旺姆有些意外:“你們還看得這麼仔細。”
    老李笑笑,沒說話。
    卓瑪央金道:“那就對了,那就是他身體上長出來的身子,只不過沒長完全,要是長好了——就像我們剛才看到的繭人一樣,是連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連在一起。這下,你們明白我當時為什麼說那五個繭人其實只是三個人了吧?”
    我點點頭,還是有些不明白,“那,他們和長生不死有什麼關係?”
    卓瑪央金大概有些累了,一邊走路一邊說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她道:“你……難道沒看出來麼?他們的身體具有複製功能。一個軀體要是老化死去了,那麼他新長出來的那個軀體又會在自己上面繼續生長一個出來,依此類推,確保在任何情況下,都有一具健康的軀體可以使用。這就是長生不死——至少是肉身不死。”
    “那這些肉身還有思想嗎?”我連忙問道。
    “沒有,他們完全只保留動物習性,殘忍,嗜血。沒有任何思想。”卓瑪央金道。
    這就沒趣了,那不就是一個行屍走肉嘛,有什麼好的呢。這麼一想,我也就說了出來。卓瑪央金笑笑,道:“你難道不知道還有一樣東西可以完全複製一個人生前的思想和記憶麼?”
    我頓時來了興趣,停住腳,連聲問:“什麼!是什麼?”
    卓瑪央金歪著頭想了下,還沒說話。旺姆冷聲提醒她:“公主,你不要一見了心上人,就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卓瑪央金有些尷尬的咳了聲嗽,我知道他們肯定有些不便對外人說的事,連忙打住不問,自去和老李扯些閒話。
    老李有些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想什麼事情。我和他說話自然沒什麼好客氣的,直接問他在想什麼。
    老李悶悶的道:“我在想央金說的班欽大師的事情。羅技師,你知道,我和班欽大師相處過一段時間。他確實是個很神秘的人物,當初一再叮囑我,說不要讓任何人隨便上山進通信站。除此之外,他還教我一些東西,但……但,他從來沒有跟我說起過什麼公主或者古格的事情。”言下有些懷疑卓瑪央金說的班欽大師的事情。
    卓瑪央金如何聽不出來老李的言外之意,她道:“班欽大師終生沒有離開強巴恪山,對吧?”
    老李點點頭。卓瑪央金又道:“他是不是一再說,強巴恪山的秘密要是被人發現,整個青藏高原必定大亂,陷入大動盪?”
    這話很是熟悉,卓瑪央金自己也跟我說過不少次。老李沒有吭聲。她欲再說,旺姆立即又道:“公主,有些事不適合讓外人知道吧?”
    卓瑪央金笑笑,道:“不妨事,羅練李增不是外人。”
    旺姆道:“我可不敢管你要說什麼。只是提醒你,有些重要的事情,總還是不要讓外族人知道比較好。”
    卓瑪央金聽得這話,忽地沉默了下來,半晌,自言自語的道:“外族人……外族人……”似乎有些感傷,“算了……”她道,“總之你們知道班欽大師是我們古格忠誠的臣民就好。不要追問這個,我另外再給你們說些其他古格的事情解悶吧。”[/size]

8216 發表於 2012-12-28 00:08

[size=4]第五十六章 古格沒有消失
    說是解悶,倒也真的是解悶,這麼幽深黑暗的臺階,不知道還要爬多久。wWw,頭昏昏沉沉的,人也沒什麼力氣了。真是為難了卓瑪央金,一邊帶路,一邊還要變著法給我們說些事情,讓我們有精神。
    “其實,強巴恪山那裡本來我們還安排了其他人去駐守的。”卓瑪央金道,“不只班欽大師一個人。”
    我腦子還是有些暈,她這麼說,也就是“嗯”了一聲,沒有接話。倒是老李還有些興致,問道:“那怎麼最後只剩下班欽大師?連照顧他的人都沒有。那些人呢?”
    旺姆鄙夷的哼了一聲,道:“那些人自有他們的去處。”她對我和老李一直不是很客氣,一有機會就要顯示出來。我們也犯不著和她一般見識。
    卓瑪央金也不理她,大概有些沒力氣了,鬆開又重新抓住我的手,走了幾步,才道:“那些人本來是在強巴恪山的。可是二戰的時候,紮不讓村這裡情況危急,來了許多人,包括許之午的爺爺還有一干歐美日本的人。單單是尼瓊他們,根本應付不了。何況他們本來也帶著私心,千方百計的想要找到古格遺址的秘密。所以當時大祭師就下令駐守強巴恪山的人去紮不讓村。當然,尼瓊他們是不知道這些事的。”
    旺姆再也不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了,她道:“公主。你不要一時高興,什麼話都說了。”言下頗有些不快。
    卓瑪央金道:“我知道分寸。”然後仍舊接著剛才的話繼續道,“你們在入口處看到的那些幻象——包括入口.爆炸,德國人受傷、試圖用金眼銀珠打開入口以及許之午爺爺等等種種景象,都是當實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這話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頓時人來了精神,“那你的意思是有人錄下了當時的場景,然後趁我、老李還有馬亞提斯都在那裡的時候,放給我們看?”
    卓瑪央金道:“那當然不是。誰會有那個閒心!難道你們不知道那裡磁場紊亂嗎?”
    我和老李幾乎異口同聲的道:“知道。”
    “那就對了。那裡磁場紊亂。當初發生的事情被那個空間的相當於磁帶和錄影帶一樣的磁場記錄了下來,遇到一些特殊的時候,就會自動重播出來。而且在不同的角度和方位,看到的也不一樣。”卓瑪央金這一番話,讓我想起來以前看過的一則報導,說是四川南充還是廣安,有一地為古戰場。每逢雷雨天氣,人們就能聽到戰車滾滾而過的聲音,士兵廝殺呐喊的聲音、刀劍相接的聲音……雷雨天氣一過,隨即恢復正常。有專家解釋說是因為那裡磁場特殊,記錄下了當時的情景,雷雨天氣相當於開啟那個錄影帶的開關。這和卓瑪央金的解釋也差不多,想來應該是一個道理了。於是也沒有再多問。
    老李有些不明白了,卓瑪央金詳細的給他解釋了一遍。我忽然想起時空混亂的事情來,連忙問她我和老李在第二層遇到的怪想像是怎麼回事。
    感覺卓瑪央金回頭看了我一眼,十分溫和的笑了笑,“多個磁場共存,導致不同空間同時出現……明白嗎?”原來如此,我暗道,“說起來倒是簡單,但當時卻差點讓人完全崩潰。”
    卓瑪央金一路不停的說話,也有些累了,嗓子有些沙啞。旺姆十分心疼她,一面責怪我們話多,一面又叫卓瑪央金喝點水休息下不要再說了。
    聽得卓瑪央金不打算再說,我頓時意興闌珊起來,天知道還要沉默著走多長的路。
    旺姆似乎摸索這從自己身上取了水壺給卓瑪央金,她接過來喝了幾口,又問我和老李喝不喝,我搖搖頭。老李也沒喝。
    卓瑪央金好不掩飾她對我的額外關心:“羅練,你不渴嗎?”我還是搖搖頭,懶懶的道,“不是很想喝。”
    看得出來我沒精打采的,卓瑪央金沉默了一會,才道:“喝了水好多了,接著給你們講故事。有興趣聽沒?”
    我們還沒回答,旺姆搶先道:“不聽,有什麼好聽的。都老掉牙了。公主你還是休息會才是正事,嗓子都啞了。卓噶看到你這個樣子,不知道會怎麼罵我不會照顧你了。”
    卓瑪央金連忙道:“不會,我給卓噶說,這不關你的事就好了。”旺姆換成藏語嘟噥了兩句。卓瑪央金沒有再理她,只問我和老李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不休息的話,她就慢慢帶著我們走,一邊接著講。
    我自然是興高采烈的表示不累。老李沒吭聲。
    卓瑪央金想了想,道:“我應該給你們講些什麼好呢?其實好像很多很多的事情,你們都不知道……嗯……先一件一件的來吧,我想到哪兒就說到哪,你們別介意。”
    不等我們有所反應,卓瑪央金就接著道:“先說繭人吧?它們的生長原理已經告訴過你們了,但是,你們知道不知道,其實當初幾乎差不多絕大多數古格臣民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此言一出,我大吃一驚:“什麼?!那豈不是他們完全變成了怪物?有幾十萬人!”這是多麼大的一個隱患,萬一他們想不通跑到地面上來呢?
    “你才是怪物!”旺姆憤憤不平的道,“公主那麼累,你都不讓她休息下。”
    “旺姆!”卓瑪央金厲聲喝止她,“既然你當我是公主,就不要對公主的客人不禮貌沒規矩!”旺姆沒想到卓瑪央金真會發脾氣,連忙規規矩矩的道了聲“是”,便不再言語。
    我也知道卓瑪央金很累,但是,如果她不把我心中的所有謎團解開,沉默著爬一級一級不知盡頭的臺階,我會死的。
    卓瑪央金呵斥了旺姆,接著又道:“不過他們雖然是繭人,但又不是繭人,因為他們比繭人高級。繭人只能機械的複製生長身體,而思維卻會隨著原來母體的死亡而消失,說簡單點,到最後繭人只會變成行屍走肉。而古格的臣民們,他們的身體被複製,思想也被複製,所以永生永世,他們都還是原來的他們。”
    原來如此!“那也就是說,古格王朝所有的臣民現在都還好好的活著?”我大奇,道。
    “是。”卓瑪央金不容置疑的回答道,“都還好好的。而我們……就是要保護他們不被侵害。”
    “你們?”我忍不住有些想笑了,“你們又不會長生不死,怎麼去保護那些百毒不侵長生不老的人?有沒有搞錯?”
    “沒有。”卓瑪央金靜靜的道,“我,還有大祭師,以及那個本來答應留在人間守護遺址,最後又反悔的古格匠人,都是守護他們的人。”
    看來這又是一個故事,那個古格匠人難道就是拉巴家的農奴?不過,卓瑪央金的聲音已經帶著疲憊了,我實在不忍心任性的要求她再說下去。“休息會吧。”我道。
    這次卓瑪央金沒有反對,“好。那大家都休息會吧。”她說畢便細心的指揮我們三人坐下。臺階似乎是石頭砌成,不過並不十分冰涼,坐著也還行。
    老李還蠻有精神的,一坐下就和我討論:“羅技師,原來拉巴家裡那個農奴,居然還是古格的守護者。可惜了……不知他為什麼想起來把金眼銀珠送給升泰。”
    我糾正他:“不是那個農奴要送,是拉巴家的家長要送。”
    老李道:“我可不這麼認為。羅技師,你就是什麼事情都想得那麼簡單。那個農奴肯定不是這麼想的。我覺得他應該另有目的。”
    聽老李口氣,他是在故意引卓瑪央金說話了。旺姆大概也看出這點來,冷笑道:“李增,是你有目的吧——都不肯安分的讓我們公主休息……”說畢又對卓瑪央金道,“公主,你休息著吧,這事剛好我也知道,就湊合著告訴他們,省得他們變著法再來套你的話。”
    卓瑪央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旺姆你個丫頭……好好,由你說吧。可得好好說,不許編排客人。”
    旺姆道:“知道知道,求求你老人家趕緊閉嘴休息吧。嗓子都啞了。”卓瑪央金果然閉嘴,不再說話,只是緊緊握住我的手。
    “你們剛才不是討論拉巴家那個農奴嗎?這個我清楚。他祖上本來是制作古格銀眼的匠人,很有些本事。國王當年帶領大家去長生不死之地時,留下了一位公主,一名大祭師和一個匠人——就是那農奴祖上,並派有若干下人作為古格王朝留在人世的守護者。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那個匠人的後代,忽然某一天覺得人生無可留戀,也不安逸,想投奔國王去長生不死。但是。就是那農奴祖上,並派有若干下人作為古格王朝留在人世的守護者。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那個匠人的後代,忽然某一天覺得人生無可留戀,也不安逸,想投奔國王去長生不死。但是。”
第五十七章 拜謁大祭師
    “但是你想,當初明明說好了叫大家在人世守護地下的人。WWw.突然間反悔,公主和大祭師肯定不會同意了。所以也就沒有給他打開地下通道的鑰匙——金眼銀珠。說到這裡你們就應該明白那個匠人為什麼偷偷去做金眼銀珠了吧?”旺姆道。
    我和老李均點點頭。旺姆又道:“其實你們也不一定猜對了。當時匠人做出第一尊金眼銀珠來,並上交給拉巴爺爺,其實是想借著拉巴家的勢力,像公主和大祭師示警。意思是如果大祭師不同意讓他去長生不死的地方。那麼他就要再造第二尊出來。結果公主和大祭師都沒有理他。他到底畢竟還是古格人,一著不見效,也沒用把這事宣揚出來,只默默的去做第二尊金眼銀珠。哪知拉巴家裡又把第一尊金眼銀珠進貢給升泰……所以才鬧出他去升泰府裡偷東西被發現的事情來。只是……不知道他後來為什麼一聲不吭的自殺了。”說到這裡,旺姆又補充道,“自殺總歸是不好的,神不會原諒他。”
    看似簡單的事情,原來還如此曲折,每個人都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只有是我糊裡糊塗被牽扯進來的。
    旺姆一口氣說完,她眼睛也被布蒙著,應該看不見大家的臉色。不過她是十分聰明之人。只聽得她撲哧笑了笑,道:“你們聽完這些,肯定要在想,既然長生不死的人都還要地上的手無寸鐵的活人去保護他們,那匠人為什麼還想長生不死呢?對吧?”
    我正想問這個問題,聽她這麼說,連聲道:“是是……確實這點想不通。”
    旺姆道:“如果沒人守護那些出口,要是被那些貪婪的小人知道了,誰敢保證地下的人不受傷害?你看,古格遺址不都被掘地三尺了嗎?現在這個社會,還有什麼東西能埋在地下不被人找到?沒有吧。”
    正說著,卓瑪央金忽地“咦”了一聲,道:“怎麼這麼快到了?”
    “到了?”我們其餘三人幾乎同時問道,“出口?”
    哪知卓瑪央金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不是不是,我是說……嗯……既然這樣子,不如你們一起去見見我爺爺吧。”
    話一落音,旺姆驚呼道:“公主!你瘋了,帶他們去見大祭師!”
    “大祭師?”我心裡一驚,“央金,你爺爺是大祭師?”
    旺姆道:“羅練,公主都站在你面前了,難道大祭師就很讓你吃驚?”
    以前尼瓊說過要帶我們去見大祭師的事,我當他是瞎編了一個人物出來騙我們,沒想到此時一個被成為公主的人,要帶我去見傳說中古格王朝的大祭師。不由得激動起來。
    老李也是一樣。“馬上就能見到?”他迫切的道。
    卓瑪央金溫和的道:“當然不是馬上……不過也會很快的。要是,你們不介意的話。就一起去見見我爺爺吧。他很寵我,想必對你們也會十分友好。”
    旺姆有些擔心,她吞吞吞的問卓瑪央金:“公主,你貿然帶兩個生人,還是外族人去見大祭師,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我此時恨不得拿塊布把旺姆的嘴巴堵上,“你就不能不這麼掃興一回嗎?”我暗道。
    幸好卓瑪央金沒有聽從旺姆的建議,她斷然否定旺姆的話:“沒什麼不合適。何況羅練……反正爺爺不會見外的。”
    “這話還差不多。”我暗道。
    當下又休息了一會。卓瑪央金親自把我們每人的遮眼布都檢查了一遍,確定是嚴實不透光以後,才繼續像之前一樣牽著我和老李的手,帶著旺姆拐了幾個彎,又開始在漫長的黑暗中拐彎穿行。
    一路上,卓瑪央金說話甚少,也不知過了多久,正當我頭暈眼花不能支持時,忽地呼吸道一口清冷新鮮的空氣,緊跟著卓瑪央金一鬆開我們的手,道:“到了。把布取下來吧。”
    我連忙取下遮眼布來,陽光明晃晃的得眼睛睜都不敢睜。“這是哪裡?”我閉著眼睛問卓瑪央金。
    “一個神秘的地方,不能告訴你們名字。不過……你們是三四百年來,唯一踏進此地的外人。”卓瑪央金頗有些得意的道。
    旺姆不滿的嘀咕道:“還知道是三四百年來唯一來的人……都不看看,你帶的什麼愣頭青!”
    我立刻明白旺姆何以一再出言阻止卓瑪央金帶我們來這裡了,原來如此!看來卓瑪央金真是……哎,想到這裡,心裡忽地沒來由的有些傷感。但隨即馬上打消自己的一些其他念頭。若無其事的道:“那我和老李可是倍感榮幸了。”一邊說一邊斜眯著眼,試著慢慢習慣明晃晃的陽光。
    過了一會兒,眼睛好受了些,一看四周,竟在一個樹木密佈的地方,腳下厚厚的一層落葉,隨便一動,就沙沙作響。太陽光從樹縫間麥芒一樣的照進來,晃得然心慌意亂,看不清遠處。
    旺姆道:“公主,叫人來接我們沒有?”
    卓瑪央金點點頭,很自然的走到我身邊來牽著我的手,又很禮貌周到的招呼老李:“李增,一路上辛苦了。”
    老李連忙客氣一番,然後對我擠眉弄眼的,意思道:“你小子豔福不淺。”
    我假裝沒看見他的眼色,問卓瑪央金,“來接我們的人什麼時候到。”
    卓瑪央金看了看我,嫣然一笑,道:“就快了。”她的笑容混著絲絲縷縷的陽光,一種莫名的悸動和溫暖忽地湧上心來,我不由得緊緊抓著她的手,有那麼一刻差點就喜歡上她。“每天早上醒來,你和陽光都在,那就是我想要的未來。”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看過這話,非常符合此時此刻的心情——但,也只有那麼一刻。
    過了一會兒,遠處傳來非常清晰的腳步聲。卓瑪央金面色一喜,道:“來了。”又怕怠慢老李,又向他解釋一遍:“我們的人來了。”
    老李笑笑,十分知趣的站在離我不遠處站著。旺姆一見那些人,立即收斂起笑眯眯的模樣,低著頭低眉順眼的微微彎腰站在卓瑪央金身邊。卓瑪央金也不似剛才那般溫柔可愛,端著個臉,看也不看身邊的旺姆,一言不發的等著那些人過來。不過,一直倒沒有鬆開我的手。
    不一會兒,那些人已經走近來了——浩浩蕩蕩的竟有二三十人的樣子,都穿著褐色的羊皮藏袍。還帶著三乘轎子。一見到卓瑪央金的影子,連忙恭恭敬敬的半跪,齊聲用藏語招呼,大約應該叫的是公主了。
    卓瑪央金微微一抬手,那些人這才起來又朝我們快速走來。
    待得他們近前,旺姆立即雙手攙住卓瑪央金的一隻胳膊,卓瑪央金隨即放開我的手,道:“你和李增分別坐一頂轎子。”然後又對老李說了一遍。老李連忙點頭表示明白。吩咐完畢,已經有一乘十二轎夫的轎子到她跟前來,馬上有人掀開華美異常的,繪有藏族傳統八瑞物圖案流光溢彩的轎簾,請卓瑪央金上轎。卓瑪央金看了我一眼,由旺姆扶著上轎去。
    然後有一個滿臉皺紋,看不清年齡的老頭子過來了。“兩位請。”他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漢語不是十分流利。跟著過來兩乘四人抬的,楮紅底金線的轎子。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陣仗,一時還有些不適應,不知作何回答。老李說了聲謝謝,已經上了轎子。我愣了愣,學老李笑著對老頭子說了聲謝謝,隨即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上了剩下的一頂轎子。
    剛一坐穩,有人用藏語輕喝了一聲,才感覺身子稍有晃動,他們依然起轎在樹林中穿梭行走了。
    一行二三十個人,竟似行走如風,除了踩著樹葉沙沙的響聲以外,一點聲息都沒有。我不由得想到傳說中身輕如燕的武林高手。
    轎子不像電視裡那樣開了一個小視窗可以看外面的景色,沒有。就連我想掀開轎簾一看究竟,也立即被那個老頭子制止了,“請不要打開轎簾。”他費力的用漢語說道,同時,盡力做出溫和的樣子朝我微笑。不過,他眼底對於我這一舉動的不快,我還是看出來了,於是連忙規規矩矩的坐回去。
    如此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樣子,不知到了什麼地方,轎子陡然停了下來。隨即聽到有人用藏語畢恭畢敬的喊著什麼,隨即是卓瑪央金的聲音,然後又是一片男女老少整整齊齊的聲音。緊跟著馬上有人來掀我的轎簾,還是那個老頭子,他躬身道:“羅先生,請下轎。”我連忙不顧形象的跳了下來——在轎子裡實在太憋悶了,尤其是一想到自己還被幾個大男人抬著,更是難受。
    老李也下轎來了。卓瑪央金回頭朝我們笑笑,依舊由旺姆扶著,面前黑壓壓的一群人。
    旺姆看了我們一眼,扭頭輕聲對旁邊站著的一個應該是僕人的年輕男子說了句話,那人連忙朝我們走來。恭恭敬敬的道:“請兩位隨我來梳洗一番,等下馬上大祭師要來接見你們。”非常非常生硬的漢語,我聽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叫上老李跟他一起走。
第五十八章 還沒開始,就已夭折
    由男僕帶領我們拐來拐去的往前走,這才感受到了他們所謂的大祭師的威儀。wWw、幾次我都想開口問他關於大祭師的一些隻言片語的消息,他皆唯唯諾諾,尤其是只要聽到我說“大祭師”三個字,立馬停一停腳步,腰彎得更厲害。幾次均是如此,估摸著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因為我也不再多廢話了。
    這院落裝飾得極盡奢華,滿眼全是朱牆碧瓦,牆上柱子上扶手上皆是紅紅綠綠糾纏回環的花鳥蟲草,加上不斷來回穿梭的身著楮紅色藏袍的男女僕人,甚是壯觀。我現在開始有些相信卓瑪央金是公主了——這樣的氣勢,在目前這種社會下,不是超級非富即貴的人,是做不來這種排場的。
    “到了。”正在胡思亂想走神之際,年輕的男僕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對我們道。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到了一扇朱紅貼金的門前,門邊有兩個帶著純天然高原紅的同樣穿著楮紅色藏袍的少女微笑躬身對我們行禮,同時道:“紮西德勒。”
    我和老李面面相覷,不知他們安排這兩個少女來的用意。
    那個男僕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道:“她們負責替兩位梳洗沐浴,之後會有人帶兩位去見大祭師。我先告退……”說畢也不轉身,彎腰低頭,慢慢朝後退,直至很遠,才直起腰來轉身走了。
    門邊的兩位少女已經推開了門,同時對我們做出請的手勢,也沒說話,大約不會說漢語。事到如此,不進去也沒辦法。我和老李只得硬著頭皮進門去。
    一進門就看到兩個碩大的木桶放在屋子裡,旁邊有幾張紅漆描金的矮幾。兩個少女立即到木桶邊,伸手試了試水溫,似乎剛剛好,她們朝我和老李做了脫衣服的手勢。
    我立即嚇了一大跳,問老李:“她們難道要伺候我們洗澡?”要知道我平時也和老李他們開些葷笑話,可是真事到臨頭,忽然有個陌生的少女說要來給我洗澡,我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了。老李顯然也吃了一驚。連忙用他少得可憐的藏語詞彙向兩人表達“我們自己來就行”的意思,那兩個少女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們兩人,半天才醒悟過來老李的意思。兩人也不說話,轉身給我和老李各自拿了一套換洗的衣服來,這才關上門出去。
    連日來的勞累奔波,如今能舒服的泡個熱水澡,那是多麼愜意的事情,我和老李以最快的速度跳進木桶裡。
    ……
    拿來的換洗衣服是羽絨服羊毛衫等物,我的尺碼大小都比較合適。只是老李的稍微有點肥大,看來是早已做好準備的了。
    諸事收拾停當,立即有人帶我們去見大祭師。穿過一重又一重的回廊院落,終於到了一個甚是莊嚴的大廳裡。
    大廳中間兩把金粉雕花椅子,坐著卓瑪央金和滿臉皺紋的老頭子。卓瑪央金的裝束很是奇怪,她頭戴紅色有三瓣寶冠箍住的凹槽裝飾的無沿帽,帽子比普通藏人戴的略略高一些。兩耳分別墜著長長的沉甸甸的珊瑚及珍珠物事。身上穿著純白的油光水滑的羊皮袍子,上嵌各種五顏六色的花紋。那老頭子身材甚是高大,頭戴平頂無簷帽,身著藍色水紋羊皮藏袍,胸前掛著一個三寸大小的金盒子,上面鑲嵌著一顆珠圓玉潤碧綠通透的鴿蛋大小的珠子——想來應該價值不菲了。
    正在我在打量兩人的時候,老李輕輕碰了我一下,低聲道:“你走神到哪裡去了,別人叫我們坐!”
    我這才回過神來,已經有人在左邊搬出兩把鋪著羊皮氊子的椅子來,想是叫我們坐那邊了。我連忙走過去坐下。老李皺了皺眉,朝老頭子和卓瑪央金躬身行了一禮,這才來坐下。我一坐下,那老頭子的目光就再也沒離開過我,不住的上下打量,估計要不是有諸多僕人在場,他已經完全把我扒光,從裡到外的檢查了一遍了。
    “那個……”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有些尷尬的笑笑,問卓瑪央金,“這位是?”
    卓瑪央金端然道:“這是我爺爺。”
    那老頭子一聽卓瑪央金介紹說是她爺爺,連忙局促的回身朝卓瑪央金恭敬的說了句什麼。卓瑪央金淡淡的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那老頭子聽罷,猶豫了下,又把目光投向我,眼神頗有些失望和心痛的意味。我不懂他何以如此,只得強裝鎮定的正襟危坐。
    卓瑪央金看了我一眼,又將目光收回,依然是端然矜持的樣子,道:“我爺爺也就是古格大祭師。”那老頭子連忙又向卓瑪央金欠欠身。原來這就是神秘的大祭師了!我不由得肅然起敬起來。
    “他一直聽我說起你……”卓瑪央金忽地頓了頓,道,“說起你們的一些神奇的經歷,很是好奇,所以我就順道帶你們來見他了。”
    我和老李連忙謙遜的朝大祭師笑笑。他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我,讓我十分的不自在。
    卓瑪央金按照慣例把我和老李誇獎了一番。大祭師說了一些客氣話,然後就有僕人上來稟告說可以開飯——我猜的,因為不過一會時間,就有人來回穿梭行雲流水的上菜來,全都是漢人菜式,並無半點藏式風味。
    卓瑪央金坐了主位,旁邊大祭師陪坐。我和老李自然是客位,身邊站立數名僕人,幫忙添飯夾菜。大祭師一直沒有說話,卓瑪央金客氣道:“不知你們胃口,所以也不知愛不愛吃這些菜,我隨便吩咐下面的人混亂弄了些湊合著吃,不要介意。”客氣得讓人受不了。不過我和老李都餓極,只要是能吃的,哪裡管他三七二十一,風捲殘雲的將桌上的菜一掃而空。
    吃罷,又是一番客套,接著有人帶我們下去休息。卓瑪央金似乎不是很情願我們走,不過她看了看大祭師,又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我和老李回到房裡,這才回過神來。
    “那老頭怎麼老是盯著你看。”老李坐下來,掏出煙,扔給我一支,道。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而且覺得那老頭神情極是古怪,可是又想不出這其中緣由來。兩人討論半天,沒得出個答案。老李忽地話鋒一轉,問我:“羅技師,你不覺得卓瑪央金的裝束很奇怪麼?”
    我老實的回答道:“似乎太隆重了些。”
    老李忽地冷笑一聲:“羅技師,好歹你也是個大學生,難道這些見識都沒有?”
    我愕然道:“此話怎講?”
    老李狠狠的抽了一口煙,道:“我跟班欽大師呆過一段時間,他除了教我一些本事外,閑下來還曾經給我說過一些古格王朝的舊事——當然,他當時並沒說他是古格人,只是說給講些閒事。我清楚的記得他很詳細的給我描繪了古格國王的裝飾,其他衣服什麼我不記得了,只記得說是帽子是三瓣寶冠箍住。”我聽得他這話,心不由得一沉:卓瑪央金不是也帶著這樣的帽子麼?
    “他還告訴我說大祭師胸前帶著一個黃金盒子,上面鑲嵌的是瑟瑟。”老李道,“瑟瑟,知道吧?就是半江瑟瑟半江紅的那個瑟瑟,是一種非常名貴的寶石。”
    這就是說——卓瑪央金是國王,而大祭師就是真正的大祭師?也就是我們見到了真正的古格人?可是……卓瑪央金她要是國王,那……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兩人又胡亂討論一陣子,老李忽而把話題轉移到我身上來。“羅技師,央金對你有意思,你知道吧?”他道。
    都是明眼人,我不能裝作說不知,於是老老實實的說知道,並且又補充了一句:“在地下隧道的時候,她在前面牽著我走,心裡覺得很踏實很安心。”
    老李歎了口氣,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外面忽地響起敲門聲,接著一個很熟悉的聲音響起:“羅練,李增。大祭師要見你們。”是旺姆。
    我和老李連忙起身去開門,她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我,道:“現在就走吧。”說畢就來幫忙關門,我們只得跟著她去。
    這次是在一個小的房間裡面,大祭師拿著一個水煙管在吧嗒吧嗒的吸煙,見到我們去,他禮貌的起身迎接。旺姆安排我們兩人坐下,上了茶這才推出去。出門的時候,她低頭用藏語對大祭師說了句什麼才出去,聽口氣似乎是哀求。
    “羅練。央金是個癡兒,她愛你。但你是外族人。我們古格的女王要保衛她的臣民,不可能嫁給一個來歷不明的漢人。”這是自見面以來,大祭師第一次開口說話,非常流利標準的漢語。
    我覺得有些口渴,端過茶來想喝,又發現好像不知道怎麼下口,想放下,又不知道放回哪裡……
    “哦。”我茫然回道,同時發現自己手長腳長,不管怎麼擺放都十分的不合時宜,整個人都十分的不合時宜,“哦。”又哦了一聲。[/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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