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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洛煒] 鴛鴦契

[言情小說][洛煒] 鴛鴦契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尾聲



羅語纖,一個宛如白玉雕琢出的玉娃娃,
擁有深不可測的武功與絕妙的醫術。
仗著一身不平凡的本事,
她自負可以面對一切的困難和挑戰。

但是,當她碰上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男子,
她發現自己絲毫沒有對抗的能力。

這個夏侯昊天到底是誰?居然能將她的武功、計謀,
甚至心思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當他強制地將一只雕刻著鴛鴦細紋的手鐲,
套到她手腕時,
她被他眼底所充滿的獨占欲給駭住了……
到底該怎麼做,
她才能擺脫這個邪魅霸傲的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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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7-9-4 00:1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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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月華如晝的那一夜,陣陣嘹亮的嬰孩啼哭聲,劃破了靜謐的夜晚。

  在一棟華貴的樓房外,立著三、四個人影,為首的男子身穿一身白袍,月光將他高
大的身形拖成巨大長影,更增添了幾分滂薄的氣勢,在他的身邊還有 一名年約八歲的
男孩,所有人靜靜地等待著。

  不一會兒,產婆從緊閉的房門中走出,畢恭畢敬地對著門外的人行禮,而後稟告
道:“啟稟教主及各位長老,夫人順利產下了一名女嬰。”

  “是女兒?!”被喚為教主的男子約莫三十來歲,俊朗的外表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領
袖氣息,他在聽到妻子產下女嬰的消息時,並沒有一般為人父的喜悅 ,反倒是蹙起了
兩道墨色的濃眉。

  “爹,你怎麼了?”男童有些不安地扯著父親的衣袖,傳承自父親俊秀的面孔有些
困惑。

  男子身後的幾名老者卻顯得相當興奮,其中一人從袖中取出了一對精緻的手鐲,遞
給白袍男子說道:“身為我教之主,就該知道這個女娃兒的誕生,攸關我‘聖教’的興
衰存亡,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

  “太好了,這必定是上天欲振興我‘聖教’所下達的旨意。”另一名長老也開口,
語氣中充滿了無比的狂熱。

  “你不會讓我們失望吧!”拿出手鐲的老者一步向前,將手鐲慎重地放到教主夏侯
蒼鷹的掌中,微微瞇起的雙眼緊鎖著他一張陰霾的俊臉。

  夏侯蒼鷹不語,只是緊緊地握住了掌中的手鐲,緊蹙的眉心松了又緊,就連投射在
地上的高大身影也微微顫動著,像是在做今生一個最重大的決定。最後他咬緊牙根抬
眼,一雙黑眸在長老之間轉了一圈,不再猶豫地轉過身去,緊緊握住兒子的手,踩著沈
重的腳步朝屋內緩緩走了進去……

  當兩扇木門在眾人面前重新關起時,在門外的長老們並沒有立刻離去,反
倒是一臉警戒地守候著。

  “青龍,依你看教主會怎麼做?”

  “這事由不得他,所有人的命運早在今晚就注定了!”青龍長老眼中閃著篤定,以
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夏侯蒼鷹的一對兒女是我復興聖教最後的希望,若是任何人膽敢
違背我教的旨意,就算他貴為教主──也是殺無赦!”

  “青龍,你……”始終沈默不語的朱雀長老被對方話中的凝重嚇了一跳,有些吃驚
地退了一步。

  “朱雀,難道你不認同我的看法?”青龍警告地瞇起眼,低聲開口道:“我等既然
身為護教的四大長老,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聖教,不是嗎?”

  朱雀長老安靜地垂下眼,怎麼也無法反駁對方的話。

  “好了,別說這麼多,還是先看教主怎麼做,我們再決定下一步要怎麼做。” 玄
武長老開口打圓場,不願見到自己人先窩裡反。

  “也罷!我還得將女娃兒出生的事情告訴白虎,雖然他還在閉關,但我想他一定會
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的。”青龍冷哼一聲,示意玄武和他一起離開。
  被留下的朱雀長老重歎一口氣,一股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從心頭湧起,但他實在也想
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緊閉的兩扇門再次打開,夏侯蒼鷹赤紅著眼,動也不動地望著門外
站立的朱雀長老。

  “教主?”朱雀不安地喚著,自己從未見過如此心神紊亂的教主,一向自製的他,
此刻不但雙目赤紅,高大的身子更有些搖搖欲墜。

  “你是唯一可以阻止這場悲劇的人。”半晌後,夏侯蒼鷹以一種疲倦的聲音開口。
剛才長老們在門外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或許朱雀長老就是他唯一僅存的希望了。

  “教主?”朱雀有些不明白,但是從夏侯蒼鷹那一雙激昂的雙眼中,他看出教主已
經做出了某種決定。

  “這是剛出生的女孩──夏侯語纖,我現在將她交給你,帶著她從密道離開、越遠
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夏侯蒼鷹以一種決絕的語氣說道。唯一不釀成悲劇的方法,
就是讓朱雀長老帶著語纖離開,永遠地離開這個地方。

  “教主……”冷汗爬滿了背心,朱雀怎麼也想不到教主托付的居然是如此的重責大
任。帶著女嬰逃走無疑是叛教,但是,從夏侯蒼鷹痛苦的雙眼中,他也明白自己是教主
僅存的希望。

  “朱雀長老,我也求你……”從夏侯蒼鷹的背後傳來微弱的女音,一名柔美纖細的
少婦踩著搖晃的腳步,不顧自己剛生產完後虛弱的身子,撲通一聲就跪倒在朱崔的面
前。

  “夫人!”朱雀長老慌了,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朱雀,沒有時間了,你願意嗎?”夏侯蒼鷹扶起嬌弱的妻子,握住朱雀長老的
手,急切地懇求著。

  對聖教的忠誠與對夏侯蒼鷹的忠誠此刻化作兩條繩子,不停地在朱雀長老的內心拉
扯著。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夏侯蒼鷹與他夫人的身上打轉,最後停在那一名剛出生的嬰孩
臉上。女嬰有著白皙的面頰,還有一雙漆黑純真的眼瞳,看起來純潔可愛,實在不該讓
她承受這一切啊……

  “朱雀誓死效命教主,任憑教主差遣。”沒有時間再猶豫了。朱雀雙膝一跪,恭敬
無比地伸出手,接過了教主托付的女嬰。

  “很好。”夏侯蒼鷹原本絕望的眼瞳重新燃起了火光,他將女嬰交給朱雀,而後遞
給他一支造型奇特的鑰匙。。“從此刻起,你再也不是聖教的朱雀長老 ,忘了你的身
分、忘了這裡所有的一切,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是。”朱雀抱著女嬰,同夏侯蒼鷹兩人磕了三記響頭算是訣別,緊握著手中那支
通往密道的鑰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語纖!”眼看著剛出娘胎的女兒就這樣永遠分別,夏侯蒼鷹的妻子身子一軟,虛
弱地倒在丈夫的懷中,任由淚水沾濕了雙頰。

  “紫姬,你怪我嗎?”夏侯蒼鷹摟住妻子,同樣痛苦不堪。

  “不,我不怪你!”她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倚偎在丈夫溫暖的懷抱中。“能成為
你的妻子,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我怎麼會怪你?我始終知道……你和他們是不一
樣的。”

  夏侯蒼鷹低下頭,溫柔地吻上妻子帶著苦澀淚水的臉頰,跟著起身將屋內被自己點
了睡穴的兒子抱出門外,依依不捨地看了他最後一眼。

  “昊天,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

  最後夏侯蒼鷹重新鎖上門,摟著妻子一步一步走回床邊,屈指輕輕一彈,圓桌上的
燭台應聲倒下,火苗在接觸到了絲綢桌巾之後,迅速地燃燒了起來……點點火苗蔓延成
了無情大火,很快的,屋裡的溫度上升到了讓人幾乎無法呼吸的程度,燦亮的火光將紫
姬白皙的臉頰薰紅,更增添了幾分美麗。

  “怕嗎?”他將妻子柔軟的身子攬得更緊,柔聲問道。

  “有你陪著,我什麼都不怕。”她在他懷中堅定地搖頭,露出一抹美麗的淡笑。

  “是,我會一直陪著你。”夏侯蒼鷹回報妻子一笑,緊緊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
情意纏綿。“希望我們的死,能夠結束這一切。”

  火,蔓延得更快了,兩個人不再說話、緩緩閉上眼睛,平靜地面對著即將到來的死
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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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淚菩薩

  暮春三月、日光融融。

  在這個暖洋洋的初春午後,不管是道地的杭州百姓或是旅人遊客,大部分的人都會
聚集在這間有名的客棧裡,點一壺酒、配上幾道精緻小菜,好好將西湖的風景看個飽。
畢竟這家“春喜樓”可是城裡視野最好的客棧,轉個頭向外望去,就可以看見春風輕拂
過碧綠色的湖面,那種春花爛漫映綠池、柳條梟娜擺舞腰的美麗景緻。

  而此時在客棧裡,唯一沒有將目光停放在美景上的,就是坐在頂樓、高居上座的紫
衣少女。雖然面前的圓桌上擺滿了美酒小菜,但是她卻絲毫沒有動筷子的興致,只是只
手托著臉頰,以一種百般無聊的神情盯著“春喜樓”旁的小巷。

  巷子裡聚集了一些人,他們個個虎背熊腰,不像是賞春的旅客,倒有七八分練家子
的氣勢,這五、六個漢子非常有紀律地圍成一個小圈圈,而被他們包圍在中心的,是一
名身穿白衣的俊雅少年。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對於擁有高深內力的少女而言,她可以將他們之間的談
話聽得一清二楚。

  “臭小子,乖乖的把大爺要的東西交出來!”為首的大漢低喝一聲,霍地拔出腰間
那把雪亮的大刀。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閣下是不是認錯人了?”白衣少年好脾氣地解釋,俊秀
的臉上寫著無奈,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少跟我裝蒜!你要是再不交出來,這條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大漢將手中的大刀
用力晃了晃,威脅的意味十足。

  “我真的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少年俊秀的眉目蹙起,泛起一絲不耐煩。

  “大哥,您瞧他這個模樣,會不會是我們真弄錯了?!”一名穿著藍袍的男子低聲
問道。眼前這個少年斯斯文文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就算會武功,也不過是花拳繡
腿,怎麼可能會是劫走寶物的人?

  “你們認錯人了。”白衣少年以平淡的語氣說著。

  “認錯人?哼哼!你難道不叫冷寰,這圖像上畫的人難道不是你嗎?”大漢從衣袖
中拿出一張人像圖,上面繪有一名俊秀斯文的少年,果然與眼前的少年有七八分神似。


  “我的名字的確是冷寰,但卻不是你們要找的人。”白衣少年歎氣,不過是想來杭
州晃晃,誰知道風景還沒看成,就被這一群麻煩給堵住了。他揮揮手,不以為意地就要
從眾人身邊走過去。

  “別走!”大漢大喝一聲,身子一轉又擋到了冷寰面前,氣呼呼地吼道“你居然敢
瞧不起我張鐵!沒有人能把我們‘耀武鏢局’的人當猴子耍。”

  若是以全京城的鏢局來排名,他們耀武鏢局離不算是數一數二,卻也不是沒沒無名
的小鏢局,就拿他張鐵來說,大江南北走鏢的經驗就有四、五十次,可算是一個資格老
到的鏢師,怎麼也無法忍受“失鏢”這種丟臉的事,他就算拚了命也要將鏢物尋回才
行。

  “我不認識你,又怎麼會瞧不起你?”冷寰輕歎一口氣,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碰上這
種不講理的江湖人士。

  “小子,今天要是不讓你把東西吐出來,我大刀王張鐵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張鐵話一說完,舉起大刀就朝冷寰的頸項直直砍了過去──「噹」的一聲,當那柄
大刀差一寸就要砍上冷寰脖子的時候,卻被一股力道硬生生彈了開來,張鐵整個人更被
那股力道震得退後好幾步,虎口痛得差點連刀都握不住恕?

  “有高手,快戒備!”張鐵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刻拔出了腰間的武器,紛紛以刀
尖、劍尖朝著少年的方向。原來他看似斯文無害,卻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冷寰對於有人相救一事卻絲毫不驚訝,只是莫可奈何地以目光掃了四周一圈,在確
定沒有看到半個人影之後,心裡頓時明白了這一定是那個老愛隱藏在暗處的“恩公”搞
得鬼。

  “不要玩了!快點把東西還給他們。”冷寰抬起頭朗聲說道,知道對方一定躲在某
處竊笑不已。

  “可惡!小子你納命來。”張鐵認定了眼前的冷寰在故弄玄虛,想到一個年紀輕輕
的少年居然這樣戲耍自己,他氣得提起大刀,卯足了功力又朝冷寰砍了過去。

  「噹」一聲!大刀再次被彈開,下一秒,張鐵與耀武鑣局的人只聽見耳邊傳來咻咻
咻的風聲,跟著就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就連張開口也只能呼喊出“呀呀呀”的聲
音。幾個人拚命用眼珠子轉呀轉,想看清楚到底敵人是用什麼襲擊他們的,當他們怎麼
找都找不到暗器,卻只在地上看到幾粒花生米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恐懼的神
情。這……到底是哪門哪派的高手啊?!

  四、五個人同時高舉著刀劍,張口結舌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滑稽好笑,冷寰搖搖頭不
知道該說些什麼,正想轉身離去的時候,一張紙條卻從天而降,緩緩地飄落在張鐵的面
前,上面以娟秀的字跡寫著: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鐵張王刀大是也。

  張鐵一張臉氣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更是一條條的清楚浮現。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冷寰知道自己就算說破了嘴也沒用,當張鐵沖開穴道的時候,
自己絕對是對方第一個要砍殺的對象,想想還是早一點離開為妙。

  “張鑣頭,這全是一場誤會,我那位朋友就是喜歡開玩笑。”冷寰輕歎一口氣,無
奈地拱手道。“她也沒存什麼惡意……至於貴鑣局失竊的東西,我一定會勸她奉還
的。”

  看著張鐵怒張的銅眼,冷寰聰明地住了口,知道再解釋下去,張鐵可能會氣得吐血
身亡,他抱拳行了一個禮,迅速地離開了現場。

  就這樣,小巷子裡恢復了原有的平靜,只剩下幾個大漢高舉著手中的兵器,怒瞪著
同一個方向,活像是寺廟前的門神銅雕一樣,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無聊。”主角都走了,戲也演完了。高坐在春喜樓的紫衣少女輕歎一口氣,拿起
酒杯輕啜了一口,緩緩蹙起了兩道新月般的彎眉。

  身穿紫衣的少女看起來年紀很輕,一頭長及腰間的黑髮就像是最上好的綢緞,隱隱
透著夜色的柔光,她的頭上並沒有多余的髮飾,只是以淡紫色的髮帶系了兩條辮子垂在
胸前,小巧的臉蛋上最吸引人的是一雙晶亮的黑瞳,還有粉紅色的小嘴,再加上她的膚
色十分白皙透明,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靈動秀麗的氣質。

  “唉!”少女發出歎息聲,非常不文雅地將頭“咚”一聲地倒在圓桌上。
  這種無聊、讓人氣悶的工作,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啊!

  紫衣少女含著自憐的眼淚,再一次感歎自己的不幸。她姓羅名語纖,今年剛滿十七
歲,自小和隱居山林的爺爺學了一身的武藝和醫術,本來是想試試自己的本領、好好闖
蕩一下所謂的江湖,誰知道現在卻得成為冷寰的隱形保鏢。
  說起那個冷寰,自小體弱多病不說,更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傢伙,這樣一個人和
自己可說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但他卻偏偏是自己義兄心上人的胞弟。

  當年義兄將年幼的冷寰送進了爺爺和她居住的芙蓉園,希望他們能將冷寰的身體調
養好,再讓他出去。

  所以,這些年來,她的爺爺可是花了不少珍貴的藥材在冷寰身上,甚至五年前當爺
爺去世了之後,她還接手繼續照顧冷寰,和爺爺一樣投下了大量的藥材調養那個病小
子,倒不是說她有多欣賞冷寰這個人,而是單純地想考驗自己的醫術,看看她是不是真
的能將一個病小子調養成健健康康的少年。

  “早知道就別充當爛好人了!”羅語纖又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語地抱怨著。

  或許是自己的醫術了得、又或許是冷寰真的命不該絕,當他幾個月前要離開芙蓉園
的時候,已經和一般的健康人無異,一想到這些年耗盡的珍貴藥材,她相信現在連冷寰
的血都可以拿來當補藥喝了。

  好不容易肩頭的重擔卸下,她終於可以實現夢想、好好闖蕩江湖一番的時候,義兄
閻靳卻中了毒,在自己好不容易將他救活了之後,他卻帶著自己的心上人冷瞳避敵隱居
去了。隱居山水原是件好事,但偏偏冷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胞弟,而放眼當今
武林,唯一能讓義兄夫妻放心、又能護冷寰周全的,自然就是她這個閒閒沒事的善良小
姑娘了。

  “悶啊!”羅語纖發出挫敗的喘息聲。保鏢!還是冷寰這種完全不會武功傢伙的保
鏢,這根本是一項完全沒有刺激性的工作。

  “我絕不學武功,江湖上打打殺殺的東西我不喜歡。”三年前,冷寰曾經不識相地
說著。那時候除了藥物的治療之外,她希望冷寰能習一套內功,除了對調氣養生有幫助
之外,日後還能自保。

  “但這對你的身體有幫助!”她記得當時自己還很有耐心地教導著。

  “不!若是我這條命該絕,習不習武功都沒有差別。”冷寰仍是以平淡的語氣拒
絕。“再說,我答應過姊姊,終生不習武。”

  “我不和你說了!”羅語纖揮揮手,算是放棄。反正他的身體已經大有起色,所以
她也就沒強逼他一定要習武。

  怎麼也想不到,三年前由於她的不堅持,造成了今日的悲劇;跟在冷寰身邊已經好
幾個月了,她完全不知道冷寰想要做什麼,他鎮日只是漫無目的地遊盪著,簡直是浪費
自己的生命。若是義兄夫婦五年、十年不出現,那她豈不是要照顧這個渾小子一輩
子?!

  “不逼你習武,我羅語纖的名字也倒過來寫!”羅語纖冷哼一聲開口,從腰間取出
了一個菩薩雕像在手中把弄著,這是一塊由上等潤玉雕刻而成的佛像,佛手上的蓮花更
是難得一見的天然血玉,這個佛像名為“淚菩薩”,不但價值連城,更是她前幾天從張
鐵的鑣車中偷來的寶貝。

  冷寰猜得沒錯,耀武鑣局護送的寶物的確是她偷的,這麼做的原因有兩個,一來是
因為無聊解悶;另一個原因,則是想逼冷寰習武。她之所以偷東西、再放出風聲說偷寶
物的人是冷寰,就是要制造危機、讓冷寰瞭解行走江湖並非那麼容易,若是能讓那個驢
腦袋想明白江湖的險惡,還有武功的重要性,或許他就會屈服、肯向自己學功夫了。

  以冷寰的資質來看,他只需學個一年半載就會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到時候她就可以
重拾闖蕩江湖的美夢,再也不用鎮日保護他了,這樣不是一舉兩得嗎?

  樓下的騷動聲喚回了羅語纖游移的思緒,她巧目一轉,見到張鐵等人已經沖開了自
己的穴道,拿起大刀準備再次追趕冷寰,羅語纖輕歎一口氣,將淚菩薩放回腰際間,放
了一些碎銀在桌上,起身往樓下走去,認命地繼續自己的保鏢工作。

  冷寰啊冷寰!千萬不要怪她心狠手辣,這叫做給他一條魚充饑、不如教他捕魚來得
實在。為了兩個人好,她只是選了一個比較極端的方法而已。

  就在羅語纖起身往樓下走去的時候,一直坐在角落圓桌上的人也緩緩站起,銳利的
黑眸鎖住紫衣少女離去的方向。

  “螳螂捕蟬,黃雀可是一步也不離地跟在後頭哩!”他低喃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
的笑,他同樣放了些碎銀在桌上,戴上了遮住面容的斗笠,踩著穩定的腳步、不著痕跡
地朝羅語纖消失的方向走去……




  出了春喜樓,羅語纖以一種輕鬆的步伐跟在張鐵等人的後頭,不騎馬、不 施展輕
功,實在是因為張鐵一行人的目標太明顯了,或許是穴道封得太久影響 了腦袋瓜子的
運作能力,四、五個人幾乎是高高地舉起手中的武器,在大街上 呼嘯狂奔,嚇得街上
的路人都急忙地退到兩旁,所以她只需循著路人驚慌的表 情,就可以知道張鐵等人往
哪個方向去。

  “不過就是個小佛像,真不知道這麼激動干什麼!”她一邊散步、一邊嘀咕。

  當初會選擇偷淚菩薩,一方面是因為它攜帶方便,另一方面它是所有走鑣物品中,
她唯一看得上眼的東西,對於其他幾大箱的金元寶她可是動也沒動,稱得上是一個有風
度的雅賊了。

  再往前走去,就要出杭州城了,遠遠的羅語纖已經早張鐵等人看到了冷寰白色的身
影,他的步伐輕鬆,正緩緩地朝出城的方向走去。

  羅語纖忍不住再次歎息。這傢伙真是少根筋!她原本以為冷寰會聰明地躲在城內避
風頭,沒想到他卻想離開杭州城,也不想想自己半點武功也沒有,出了城一旦到了空曠
的地方,對方只要施展輕功、三兩下就將他追到手了。

  “啊!那小子在那裡。”張鐵也瞄到了冷寰的身影,雙眼冒出熊熊的火光,恨不得
就撲上前去砍了他。

  “張鑣頭!我瞧那小子正要出城,在城裡動手畢竟不妥,不如我們出去再解決。”
同行的人對著張鐵建議道,出了城要打、要殺都比較沒有顧忌。

  “對對!咱們跟著他出城,到時候走著瞧。”張鐵點點頭,暫時將大刀系回腰上,
按捺住心中的熊熊怒火,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冷寰絲毫沒察覺到危險近身,依舊踩著輕鬆的步伐,以一種欣賞風景
的愉悅心情前進著,並不為剛才發生的小插曲煩心。

  畢竟他自小就認識羅語纖,雖然知道她古靈精怪、思緒邏輯異於常人,但總歸不是
什麼險惡之人。至於她為什麼要一直跟著自己?必定是姊姊在跟著閻靳退隱江湖之時,
始終對他放不下心,才會拜託羅語纖跟在自己後頭。再加上她天生喜歡戲弄人,這才會
想出偷東西嫁禍給他這檔事,也許現在羅語纖已經將東西歸還,把誤會解釋清楚了。

  一直到張鐵等人大喝一聲,重新將冷寰團團圍住的時候,他方知道自己將事情想得
太簡單了。

  “小子,沒想到只需要一刻鐘,我就能沖開自己的穴道吧!”張鐵哈哈大笑,誤會
了冷寰吃驚的原因。

  “我身上沒有你要的東西。”冷寰兩手一攤,最後一次辯稱自己的無辜。
  “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張鐵拔出大刀,將刀子舞得虎虎生風毫無細縫,預
防冷寰又以什麼奇怪的暗器偷襲。

  “這真的是一場誤會。”冷寰搖頭。這一次羅語纖真的是太過分了,當玩笑開到對
方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時候,就一點也不好笑了。

  “我數到三,不把東西拿出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啦!”張鐵大喝一聲,握
刀的右手高舉,開始數數。

  “羅語纖!”冷寰不理會張鐵,只是朗聲喊著那個既是恩人、又是害人精的名字。


  “小子!別故弄玄機──”張鐵暴喝一聲,話還沒說完,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
氣,更聽到了一串銀鈴般的悅耳笑聲。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當他們揉揉眼睛想再看清楚的時候,面前已經多了一位身穿
紫衣、笑吟吟的靈秀少女。

  “小……小姑娘,你別出來窮攪和,這不關你的事!”張鐵雖然被她快如飛仙的身
手嚇了一跳,但他怎麼看,對方都是一名清麗脫俗的少女,實在不願意與她為敵。

  “你瞧!這個‘鐵張王刀大’都說不關我的事,你喚我出來干什麼?”羅語纖側過
臉,似笑非笑地斜覷著冷寰緊繃的臉。

  “鐵張王刀大……”張鐵愣了一愣,半晌後才想明白紫衣少女是將他的名號反著
念,隨即想起了先前那一張有著娟秀字跡的字條,他一張臉瞬間變成了灰青色。

  “好啊!小妖女,原來全是你搞得鬼。”士可殺不可辱,想他張鐵行走江湖多年,
今天居然栽在這個小妖女的手中。

  憤怒加上恥辱,張鐵大刀一揮便使出了殺招砍向羅語纖,她淡淡一笑,身形一晃就
離開了冷寰的身邊,免得他遭受無妄之災。

  “喝!”一刀未中,張鐵迅速換招再次攻擊,自己花了半輩子在鑣局建立的名聲,
斷不能毀在這個小妖女手上。

  羅語纖一邊經松地閃躲著,一邊從腰間摸出了方纔在路上撿的小石子,將他們當成
暗器投了出去,瞬間點住了其他人的穴道,不讓他們有機會偷襲冷寰;跟著輕喝一聲,
雙手化拳為掌,打出一套曼妙掌法,張鐵只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眼花撩亂、目不暇給,他
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妙,但已經太遲了。

  剎那間他手邊的大刀脫了手,被羅語纖往上輕輕一拋,再落下時,已經被她握在手
上、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鐵張王刀大,連自己的刀都保不住,還叫什麼大刀王?”羅語纖笑嘻嘻地反問,
閃電般地出手點住他身上的幾個大穴。

  張鐵面如死灰,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三兩下就被制伏住了。

  “喏,我問你,你有什麼證據說東西是我們偷的!”羅語纖將大刀一轉,以刀背敲
打著張鐵的額頭,仍舊笑嘻嘻地問道:“該不會就是憑著你袖子裡畫的那張人像圖
吧?!”

  “這……”張鐵臉色一變。這個少女到底是誰,居然連他的身上有人像圖這件事都
知道。

  “還有,是你自己親口所說,若是無法從冷寰身上拿回東西,自己的名字就要倒過
來念。而你要找的東西,的的確確不在他的身上,所以我喊你做‘鐵張王刀大’又有什
麼不對?干什麼這麼吹鬍子瞪眼睛。”羅語纖冷哼幾聲,開始教訓他。“我就和你實話
實說了吧!那張人像圖是我親手所畫,故意放在你房裡的,誰知道你查也不查,就這麼
一口咬定是冷寰那個傻小子偷了你的東西。嘖嘖!你這個張鐵鑣頭辦事不用腦子,當真
窩囊透了。”

  這下子不單是張鐵,其他人的臉上也閃過尷尬羞愧的表情,怎麼也想不到這全是一
個小姑娘的惡作劇。

  “小妖女,我耀武鑣局和你有何深仇大恨?居然讓你使出這等詭計來設計我們?”
雖然狼狽,但張鐵堅決不示弱。但自己真的怎麼也想不起,究竟何時得罪了這麼一個厲
害的角色。

  “我也沒得罪你,為什麼你開口閉口就喊我妖女?”羅語纖嘴角一撇,冷哼幾聲退
開。她始終想不透這些行走在江湖上的人,自己武功差,打不過敵人就算了,卻硬要強
冠一些難聽的名號在敵人身上,真是莫名其妙。

  “哼!會想出這等詭計戲弄人的,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張鐵偏過頭去,擺明了
不和邪魔歪道打交道。

  “玩夠了吧?把東西還給他。”一直在旁邊觀看的冷寰忍不住開口。對於羅語纖的
能言善辯感到無奈,明明是她偷東西耍人在先,此刻在她的強辯之下,倒像是張鐵無力
護鑣,被偷走是他活該倒楣似的。

  “我不要!”羅語纖把玩著胸前的長辮,忽然抬起頭,不懷好意地邪笑道:“耀武
鑣局的規矩我是不清楚,但是我聽說鑣局要是失鑣,就必須賠償二十倍以上的損失,而
且,負責的鑣頭,還得接受委託人的處罰,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鐵張王刀大?”

  “小妖女,你想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和你打個商量,你想要我將東西還給你不難,可是你要拿什麼東西
交換?”她把玩著頭髮,以再天真不過的語氣問道。

  “哼,士可殺不可辱!”張鐵不屑地轉過頭去,隨即以一種豁出去的語氣開口道:
“無知小娃,你奪走了淚菩薩,就是將所有的麻煩都攬上身了!”

  “這是什麼意思?”羅語纖瞬間被勾起了好奇心。

  “哼!”張鐵只是冷哼一聲,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了。

  “好吧!就把東西還給你也罷,反正我只是想開個玩笑,也不是當真要你這條老
命。”羅語纖眼眸一轉,笑嘻嘻地換了語氣。“我將‘淚菩薩’埋在一裡外的破廟裡,
你只要面對著破廟左邊的大樹,向左邊走十步向下挖,就找得到了,一刻鐘後你身上的
穴道自然會解開,之後你別記著我、我也別記著你, 就當作咱們從未見過面好了。”

  對於羅語纖突如其來的轉變,張鐵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拉著冷寰,悠哉悠哉地從眼前離去。

  一直走到看不到張鐵等人身影的時候,冷寰才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又再打什麼鬼
主意?為什麼不直接還給他,幹麼還神秘兮兮地埋在破廟裡?”

  “嗯,這你都不懂,要是我打不過人家,淚菩薩不就要白白拱手讓人?在打鬥前,
一定要將東西先藏好,這是行走江湖最基本的道理,你明白嗎?”羅語纖乘機教導他行
走江湖的保身秘訣。

  “那我們現在又要去哪?”冷寰無奈地歎氣,看到羅語纖雙眼閃著興奮的光芒,就
知道她又再打什麼鬼主意了。

  “我們現在先到破廟找個地方藏身,到時候一定有好玩的東西可以看。”羅語纖但
笑不語。剛才從張鐵的神情看來,那個淚菩薩說不定真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不如就讓張
鐵帶回去,他們再跟在耀武鑣局的後頭,看看這個淚菩薩到底會交到誰的手上、又有什
麼用途。

  就在她拉著冷寰往破廟方向走去的時候,羅語纖忽然發現一條身影一閃而逝,而黑
影離去的方位,正好是她埋藏“淚菩薩”的地方。

  “該死!”羅語纖臉色一變,當下拋下冷寰,展開絕妙的輕功奔向破廟的方向,冷
寰不明所以,但也加快了腳步往破廟的方向前進。

  當他氣喘吁吁地趕到羅語纖身邊的時候,就發現她站在一堆鬆動的泥土前,地上還
有著明顯被挖開的痕跡。

  “怎麼一回事?”冷寰看見她手上緊捏著一張紙條,俏麗的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憤
怒火花。

  “可惡,儘管放馬過來吧!”羅語纖微一運勁,手上的紙片頓時被內力化成了碎
片。

  即便紙片在羅語纖手中化成了碎片,但是紙片上挑□的字句,就像是在心頭烙下印
痕般、讓她怎麼也無法忘記。

  羅姑娘不該大意,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淚菩薩就暫且由我代為保管。

  不管對方是誰,他已經明確地對自己下了一張無法拒絕的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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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鬼魅王

  杭州城的客棧裡,一對稱得上是粉雕玉琢的少男少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但
是兩人之間瀰漫著一股詭異的靜默,就連店小二也不敢多說些什麼,在匆匆遞上一壺茶
水和點心之後,立刻識趣地退開了。

  “呼!”羅語纖滿意地輕吁一口氣,在一口熱茶下肚之後,她發現自己的心情已經
平復了許多。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吧?”坐在對面的冷寰把握住機會問道。

  打從在破廟前將那張紙條捏得粉碎之後,羅語纖便僵著一張小臉,半句話也不吭地
往回走,一路走回了杭州城內、坐進了這間客棧,臉色還是很難看,直到喝下一杯熱茶
之後,那張緊繃的小臉才漸漸有緩和的跡象。

  “有人跟蹤我。”羅語纖眉頭蹙緊,略顯不悅地開口。

  自從允諾了保護冷寰這項工作之後,她自認在各方面都很低調,就連冷寰也不知道
她一直跟在後頭,若不是近一個月內自己想逼著冷寰動念習武,而開始引發事端,這個
傻小子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被人跟蹤吧!

  “有人‘跟蹤’你?”冷寰感到詫異,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雖然說他完全不懂武功,但是他也知道羅語纖的武功在江湖中算是數一數二。

  畢竟,她自小就跟著爺爺習武,而那位在江湖中名不見經傳的老爺爺,可是曾經讓
武林中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閻靳的師父哩!這就是為什麼當羅語纖說出自己被跟蹤,他
會感到如此驚訝的原因了。

  羅語纖撇撇嘴,思緒飛快地轉動著。被人跟蹤,自己卻毫無所覺的原因可能有兩
個:一是她太過自信,由於這幾個月來,冷寰根本沒機會接觸到什麼武林中人,以至於
她也認定了自己周遭不會有什麼江湖人士。第二個原因,則是她非常不願意承認的,那
就是對方是一個武功修為遠遠超過自己的高手,所以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蹤自
己。

  姑且不論是哪個原因,的確都挑起她的好奇心了。既然對方敢明目張膽地撂下挑
戰,那麼自己絕對會讓他付出代價。

  “總之,我們今晚在這住下,看看情況再做打算。”靈動的眼珠子轉了一圈,羅語
纖果斷地下了決定。

  “停!”冷寰忍不住出聲打斷。“先讓我把幾件事情弄清楚;你是從什麼時候跟在
我後頭?既然跟在我後頭,為什麼要惹出一大堆事情來?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扯入這些
所謂的江湖恩怨,干什麼拚命將麻煩往我身上牽?還有,對方跟蹤的是你,這和我沒有
什麼關係吧!”

  這不能怪他無情地急著想撇清關係啊!實在是他太清楚羅語纖的鬼靈精怪,或許就
是那一身高強的本領惹得禍,讓她鎮日只想著要在江湖中闖出名號來,可是闖名號歸闖
名號,他拒絕參與其中。

  “你以為我愛跟著你?”羅語纖冷哼幾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麼最近一個月,拚命慫恿旁人提著刀砍我頭,又是怎麼一回事?”果然是姊
姊。冷寰點點頭,想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個小惡女。

  “這不是重點,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已經被牽扯在其中。”羅語纖聳聳肩,絲毫
沒有悔意的開口。“本來我是想把東西還給張鐵,但偏偏我偷來的淚菩薩又被人偷走
了,這下子,我們倆當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耀武鑣局的人現在只怕在破廟前直跺腳吧!在沒有追回淚菩薩之前,他們勢必會成
為張鐵的追殺對象,為了不讓冷寰遭到其他的危險,她只好委屈自己照顧他一陣子,直
到事件結束為止。

  “就這樣?沒有一句我錯了、我不該惹麻煩之類的?”冷寰瞪著她,不抱任何希望
地問。無端端地,就將他平靜的生活打亂,一句“對不起”並不為過吧!

  “冷寰。”羅語纖微微傾身,直視著冷寰良久,最後露出了戲謔的笑。“這下你該
知道不學武功,就只能任人宰割的下場了吧?”

  羅語纖笑嘻嘻地退開,轉身向店家要了兩間上房,仍不忘回頭對發呆中的冷寰眨眨
眼,踩著輕鬆的步伐離去。




  三更天,窗外卷起一陣風。除了桌上未滅的油燈在黑暗中閃動之外,夜晚依舊靜默
著。

  “啪”的一聲,異物穿透紙窗、瞬間打滅了油燈,也驚醒了熟睡中的羅語纖,她迅
速睜開眼睛,機警地翻身而起,雙腳才一落地,四道凌厲的掌風就分別朝她兩邊襲擊而
來。

  “是誰?”羅語纖在黑暗中聽聲辨位,身子一側避開了左邊的攻擊,同時間出掌擊
向右邊,化解了危機。

  羅語纖原以為是耀武鑣局的人找上門,在過了幾招之後,她發現夜襲自己的兩人身
手都不弱,遠遠高過張鐵許多,因此絕不可能是耀武鑣局的人。

  她向來不是有耐心之人,更不喜歡莫名被人纏上,在出手擋招,試探過對方的身手
之後,羅語纖靈巧地轉身,施展擒拿手扣住了對方的肩頭,接著閃電出招,點住了其中
一人的穴道。

  一人被制,另外一人就簡單多了,羅語纖正想以同樣的招式應敵的時候,又有一顆
小石子從破碎的紙窗中飛入,“咚”的一聲,精準地點住羅語纖的穴道。

  “該死!”她低咒一聲,根本沒有想到房間外居然還有第三個人。

  “呼!好險、好險。”在黑暗中,羅語纖聽到了清亮的少年嗓音,跟著對方身影一
晃解去同伴被點的穴道,而後拿起了桌上的油燈,回到了羅語纖的面前。

  在暈黃的油燈照明下,羅語纖這才看清楚方纔出手襲擊自己的,居然是兩個年紀和
自己相仿的少年,他們兩個有著一模一樣的俊秀外貌,差別只在一個穿黑衣、一個穿白
衣。

  “月影,你沒事吧?”白衣少年笑嘻嘻地問著黑衣少年,得意道。“你先被人制
住,這一場你輸了,乖乖喊我一聲大哥吧!”

  “日光,明明是主人出手幫你,別以為我沒看見。”黑衣少年輕哼一聲,顯然相當
不服氣。

  “喂!日光、月影兩個小鬼!”羅語纖忍不住翻了白眼。這兩個小鬼頭到底想幹什
麼?居然當她完全不存在似地閒聊著。

  “我們兩兄弟不過少你幾歲,可不是什麼小鬼。”身穿白衣的日光仍是笑著開口,
舉著油燈湊到了羅語纖的面前,仔細打量她白皙的面孔。

  “兩位小朋友,你們半夜闖進來,到底有什麼事?”羅語纖一邊運勁沖開被封住的
穴道,一邊不以為意地開口問著。

  “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只不過你偷走了淚菩薩,主人要我們來和你好好聊聊。”
穿黑衣的月影也向前一步,非常挑剔地將羅語纖從頭打量到腳,頗有幾分不以為然的表
情。

  “誰說我偷了淚菩薩?你們有什麼證據?”羅語纖絕口否認。雖然她“曾經”偷過
淚菩薩,但現在東西又不在她的手上,她絕對不會承認的。

  白衣少年搖搖頭,遺憾道:“打從淚菩薩交給耀武鑣局的那一天起,我們可是寸步
不離地跟著,是我們兄弟親眼看見你偷的,還看著你戲弄那個大刀王張鐵呢!”

  “既然你們一直跟著我,那麼就該知道有人又將淚菩薩偷走了,所以不關我的
事。”羅語纖冷哼一聲。不由得想起張鐵曾說過淚菩薩是個麻煩,果然不錯,馬上就碰
到了兩個莫名其妙的小鬼頭。

  “你的身手是不錯啦!但是比起我家主人那可差得遠了,他不是從你手中輕輕鬆鬆
地又拿回去了嗎?”日光瞥了羅語纖一眼,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原來你們是同一夥的?”羅語纖雙眼一瞪,想起了那張充滿挑□意味的紙條。
“不過是個破東西,你們既然想要就拿去吧!”

  “你居然說淚菩薩是個破東西?”日光倒抽一口涼氣,像是聽到什麼大不敬的言語
似的。“這可是現今武林大家搶破頭的寶貝啊!”

  月影搖頭,像是無法忍受羅語纖不明白淚菩薩的價值,跟著開口解釋道:“兩、三
百年前,曾經有過一個縱橫江湖、幾乎可以在武林中稱王的‘聖教’,後來為了某種原
因他們退出了武林,從此之後銷聲匿跡,但是據說他們在離開中原之前,在巫山附近埋
了一本叫‘昊月神功’的武功秘笈,那是一套絕世武功,而淚菩薩就是可以找到武功秘
笈的關鍵。”

  “那又怎麼樣?”羅語纖冷哼一聲。什麼聖教、什麼絕世武功?聽起來就像是騙人
的玩意。

  “你難道不是為了‘昊月神功’才偷淚菩薩的?”月影這下子感到奇怪了,既然她
完全不知道淚菩薩的價值,那為什麼要偷?!

  “誰希罕那個鬼東西!”終於沖開穴道了。羅語纖嘴角一撇,目光閃過一絲邪氣,
快如閃電地出手點住了兩人的穴道。

  “啊!”日光和月影瞪大眼,動彈不得。根本沒料到她居然這麼快就沖開了自己的
穴道。

  “好啦!小朋友們,現在該我來問問題了,既然東西都拿回去了,干什麼一直纏著
我?”由於她不確定剛才以石子點住她穴道的人是不是還在,所以迅速取下腰間的匕
首,抵住了日光的脖子,雙眼警戒地看著窗外。

  “完了,這下子回去又要被處罰了。”日光有些垂頭喪氣,但卻不是為了脖子上抵
著的匕首,而是擔心因為自己再次輕敵被人制住,這下子回去又得被主人處罰了。

  “嗯,就先從這個問題開始,你們一天到晚主人長、主人短的,他到底是誰?”羅
語纖將森冷的刀鋒抵住日光,望著月影等待答案。

  “想知道我是誰,為什麼不親自問我?”窗外傳來一陣低沈的男音,跟著一道黑影
迅如閃電般地閃了進來──

  羅語纖不敢輕敵,正想拉著白衣少年往後退的時候,對方已經快如鬼魅般伸手、直
直探向匕首與少年的頸項之間,她將匕首方向一轉往下想逼退他,但刀鋒卻被對方以兩
指夾住,隨即一股強霸的內力傳來,震得她手腕一麻,向後退了一大步。

  羅語纖甚至還沒時間站好,黑影又向她進攻,一連點住了她周身幾處大穴,她身子
一軟、剎那間跌進了一具充滿陽剛氣息的胸膛裡。

  甫一交手,羅語纖便明白遇上了前所未見的高手,不過是一晃眼的功夫,自己就被
人給制住了。

  “喂──”她直覺地抬頭想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卻只看到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還
有兩片戲謔上揚的男性薄唇,其餘的全都隱藏在一張精雕細刻的銅制鬼面具之下。

  “你到底是誰?”羅語纖心中一驚,為他面具下那種專注的目光感到不安。

  “現在受制於人的可不是我,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笑意牽動嘴角,他淡淡說
著,雙掌輕輕一送就將羅語纖按在木椅上。

  他跟著轉身,長袖一甩、順手解開了日光、月影的穴道,接著踩著無聲的腳步,身
子一旋在羅語纖的對面坐定。

  “主人。”日光和月影咚的一聲跪下,面有慚愧地等待責罰。

  “算了。”他不以為意,再次將目光停在羅語纖身上,修長的指尖輕敲著桌面,像
是在盤算著什麼。

  日光月影從地上爬起,恭恭敬敬地退到了身著青衫的男子身後。

  “深夜來訪到底有何目的?”見對方始終不說話,羅語纖按捺不住地先開口。

  想起那兩個小鬼說,淚菩薩本來就是他的,那麼他此刻是來興師問罪,還是殺人滅
口?

  “既然你不明白淚菩薩的價值,為什麼要偷它?”青衫男子沈吟片刻,有些好奇地
開口。

  “偷了就是偷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是我技不如人。”羅語纖輕哼一聲,不
予理會。

  “小丫頭倒是灑脫。”他點頭,當噙在嘴角的笑容漸漸淡去後,他的語氣也變得嚴
厲了起來。“‘死’不過是一種解脫的方式,我可不打算讓你這麼好過,羅語纖。”

  “你!”羅語纖又驚又怒。他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他對自己這種
明顯的敵意,又是從何而來?

  “你連聖教的信物都敢偷?我們若是連你的名字都查不出來,怎麼在江湖上立
足?”男子身後的日光忍不住插嘴道。

  “你無意中偷出了淚菩薩,卻壞了我主人所有的計劃。”月影看了青衫男子一眼,
見主人沒有責怪他們多話的意思,於是繼續道:“但是主人寬宏大量,所以願意給你一
個贖罪的機會。”

  “你不是已經將東西拿回去了嗎?”羅語纖瞪著那戴面具的男子,認定對方在故弄
玄虛。

  “本來沒有人知道淚菩薩的下落,但是你一出手搶奪,所有人都知道東西在杭州出
現了。”青衫男子仍然沒有開口的打算,反倒是他身後的月影略帶譴責地開口,將秘寶
曝光的過錯全指向了羅語纖。

  “主人為了送淚菩薩到巫山,至少安排了十隊以上的人馬混淆眾人的判斷。之所以
將淚菩薩放在耀武鑣局的鑣隊上,就是因為絲毫不引人注意。”日光有些遺憾地搖搖
頭。“這一路上我們暗中跟在鑣車後面,本來一切都很順利,誰知道半路會殺出你這個
程咬金。東西被你搶了,那不濟事的張鐵慌了陣腳。此刻怕是到處去找救兵了,也就是
說,現在全武林的人,大概都知道淚菩薩在你羅大姑娘的身上了。”

  “謝謝你的通風報信,告訴我這些要做什麼?”羅語纖心思飛快地轉動著。這幾個
人著實詭異,不但武功高、行事也詭異,絕不可能只是好心地來告訴她,現在她羅語纖
成了武林中的紅人這麼簡單。

  “先前我不是說了嗎?”月影笑道。“主人願意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只要你往巫
山走一趟、引開所有人的注意,那這偷淚菩薩一事,我們就當作從來沒發生過。”

  日光、月影兩個雙生子露出笑臉,將接下來羅語纖該做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他們早
在奪回淚菩薩之後,就另派他人將淚菩薩送往巫山,畢竟現在江湖中,人人都認定了是
羅語纖奪走了淚菩薩,換句話說,她一人就能引開大部分想奪寶者的注意力,她不但武
功高反應也快,必定能按照原來的計劃,將所有人引到巫山去。

  “阻礙的人會很多,但我們兄弟會隨行,就算是保護你的安全吧!”日光最後笑著
結語。

  “為什麼要將大家都引到巫山去?”羅語纖仍有疑惑。事實上這整件事都透著古
怪,既然他們要去巫山取什麼秘笈,自然不希望其他人跟到那裡,為何又要自己引人去
巫山呢?

  “這事與你無關,你不需要知道。”青衫男子突然開口,擺明了羅語纖無須、也無
權過問。

  “嘿嘿,你的如意算盤可別打得太早。”羅語纖並不動氣,她身上只剩下一個地方
的穴道未沖開,就算她打不過這個傢伙,但至少還有能力逃跑吧!

  就算她羅語纖倒楣,一偷就偷了什麼鬼撈子淚菩薩好了,但現在東西既然不在自己
的手上,她可沒興趣□巫山這一趟渾水。什麼聖教、昊月神功的,呸 !她一點興趣也
沒有哩!

  “我放任他們和你說這麼多,可不是單純為你‘指點迷津’,讓你清楚明白我的計
劃,只是要你別再壞事。”男子雖然不開口,但始終看著羅語纖的反應,他淡淡一笑,
忽然傾身湊到了她的耳邊,以低沈戲謔的嗓音道:“你若是打著輕功一點就逃跑的主
意,我可以保證,明年的今天就是冷寰那個小子的祭日。”

  “你!”羅語纖正巧沖開了最後一個穴道,想也不想地就出手攻擊,氣自己如此的
不小心,更氣自己所有的把柄都被對方握在手上。

  像是算準了她會衝動得出手,青衫男子出手一□,化去了羅語纖的殺招,後者見突
襲失敗後更是惱怒,十指化爪再次攻向對方的頸上部分,意欲扯下青衫男子的銅制面
具。

  “不與我較量一番,想必你是不會死心了?”青衫男子頭一偏避開,隨即淡淡一
笑。根據這一路上的觀察,這小丫頭心高氣傲,先前雖然被他以暗器制住,但心裡一定
不服氣。

  “少囉唆!你要殺、要打衝著我來,幹麼牽扯我的朋友。”冷寰既不會武功,又是
義嫂心頭的一塊肉,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她幾條小命都不夠賠。

  “若是你打得贏我,自然奉還。”見羅語纖語氣中流露出的焦慮,他的嘴角一抿,
極為挑□地說道。

  羅語纖聞言精神一振,隨即施展出一套由爺爺密傳的“拈花雲羅掌”,這套掌法十
分精妙,雖然爺爺在世時告誡不能使用,但是她現在已經顧不得許多,為了救出冷寰、
和這個人徹底了斷,她只能違背爺爺的意思了。

  青衣人見羅語纖施展精妙的掌法也不吃驚,反倒是以一種試探的招式與她交手,不
像是對付敵人,倒像是要逼她使出所有的招數,好一次看個明白似的。

  “可惡。”羅語纖低咒一聲,早知道就不要使這套掌法,打了半天根本沾不上他的
半片衣角,難怪爺爺說不可以展露,原來是要她藏拙。

  “不和你打啦!”羅語纖霍地收手不攻,只是瞪視著他。

  “小丫頭,死心了?”見羅語纖一臉的憤慨,他淡淡一笑,仍是戲弄地說道。“那
麼我們記住我們的交易,為我走一趟巫山,屆時我會奉還你的朋友。”

  “要我為你辦事,我總得要知道你是誰吧!”羅語纖聳聳肩,垂下眼掩飾自己的思
緒。這個人太難搞定,她必須先仔細想想、再定對策。

  “‘鬼魅王’,這是其他人對我的稱呼,我倒是不介意你和月影他們一樣,喚我一
聲主人。”他一步向前,一雙黑眸緊鎖著羅語纖。

  “這是什麼鬼名字?”她假裝蹙眉,趁著他沒注意的一剎那間再次出手,怎麼樣也
要扯下這個可惡傢伙的面具才行。

  “鏘”的一聲,銅制的鬼面具掉落在地,發出響亮的聲音。

  “原來小丫頭只是想看我的模樣,那麼何必動手,只需和我說一聲就可以了。”戲
謔的男音再次響起,青衫男子調笑地抬起頭乾脆讓她看個清楚,擺明了要不是他讓手,
羅語纖根本無法扯下他的面具。

  “咦?!”羅語纖瞪大眼,原以為面具之下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怪傢伙,他才會戴著
這個鬼面具遮醜,沒料到對方卻有著一張俊美魅惑的面孔;極有個性的劍眉上揚、平均
地佔住飽滿天庭的兩端,鼻樑挺直而堅定,而一雙狹長晶亮的黑瞳,此刻正饒富趣味地
望著她。

  “怎麼,不是什麼惡鬼,讓你失望了?”男性薄唇再次揚成譏諷的弧度,笑看她錯
愕的表情。

  “別以為抓了冷寰就想威脅我!”羅語纖冷哼幾聲,她實在無法忍受對方那種自信
滿滿,料定了她所有反應的模樣。

  “那若是加上這個呢?”俊邪的面孔不懷好意地欺近,他像是鬼魅般地迅速出手,
在點住她穴道的同時,也已經將她纖細的身子攬到懷中了。

  “你要干什麼?”她俏臉一紅,生平第一次與人如此親近。

  “增加說服你的籌碼。”他淡笑、身子一低霍地吻住了羅語纖,乘機用舌尖將藥丸
頂進了她的唇齒之間──

  “嗚……”她瞪大眼,急得想將藥丸吐出來,更想將這個無恥惡徒推開,但她身上
穴道被點,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更可惡的是,他的嘴緊抵著自己不放,絲毫不讓她有
將藥丸吐出的機會,舌尖更是霸道地在口中肆虐著,彷彿在威脅著若是她不乖乖將藥丸
吞下,他就會一直吻住她直到藥丸化去為止。

  逼於無奈,更不想再被繼續輕薄,她只得急急忙忙將藥丸吞下。一直到確定羅語纖
將藥丸吞下了,他才慢條斯理、不甚情願地退開,綻開一抹邪魅的笑。

  “你吞下的毒,每半個月發作一次,若是沒有我的獨門解藥,你會寧願我一刀殺了
你以求解脫。”略微粗糙的手掌輕輕滑過她細緻的臉頰,俊臉上有著無限憐惜。“你要
是乖乖地聽我的命令,這一路上我自會差人送上解藥,我不喜歡傷人,更不喜歡傷你,
但是你逼得我沒有選擇。”

  羅語纖小臉脹得通紅,顯然被氣得不輕。

  “有朝一日你若是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會好好‘回報’你的!”要是不報復回
來,她羅語纖這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我會好好期待的。”他轉過身對著日光和月影低聲吩咐了幾句,最後又回到了羅
語纖的身邊。

  “還有什麼事要吩咐,‘主人’?”她悶著臉開口。此時是形勢比人強,逼得她不
得不低頭。

  “小丫頭,決定要順從了嗎?”他抬起羅語纖垂散在肩頭的一撮青絲,深邃的眼瞬
也不瞬地盯著她看半晌。最後淡淡一笑道:“我很期待你的表現,可別讓我失望哩!”


  留下這句嘲弄的話語,他身子一點,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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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鴛鴦鎖

  黑白不同的衣服之外,他們的五官可說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看來那個驪山派的玉面書生,當真對你動了心。”白衣少年咯咯笑出聲,對身穿
紫衣的羅語纖擠眉弄眼嘲笑著。

  “從杭州一路跟到了這裡,也算是一個疑情種。”黑衣少年也笑了,意有所指地瞥
了那名男子一眼。這個叫玉面書生的算是個奇人,自從他在杭州城外被羅語纖一掌打飛
後,非但不急著報仇,反倒像是對羅語纖著了迷似的,一路跟著他們來到了巫山。

  這一個多月來,就是因為耀武鑣局的張鐵將消息放出,說淚菩薩被一名小妖女羅語
纖所奪,以致他們一踏出杭州城,就開始了精彩無比的江湖行;各式各樣從未見過的教
派,無論是先禮後兵、先兵後禮的,全都是想從羅語纖身上奪回淚菩薩。

  若是將那些前前後後跟隨、攻擊他們的人馬予以簡單分類,不外乎就是正派與邪
派。正派者,自認身為江湖中的正義俠客,搶奪淚菩薩的理由正大光明就是想阻止羅語
纖上巫山找秘笈,畢竟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維持武林和平,怎麼也不可能讓消失數百年
的聖教得到秘笈、重返武林,進而危害世人。

  而江湖中一向為正義之士所不齒的邪教反派,這一次也意外加入了搶奪淚菩薩的行
列,這其中,又分為了親聖教與反聖教兩派,前者搶奪淚菩薩,為的是想藉機會與聖教
攀上關係;後者的理由,則是一山不容二虎,若是數百年前讓人心慌亂的聖教死而復
生,那麼他們原有的地位就會不保,所以自然千方百計想將淚菩薩奪到手。

  “語纖丫頭,現下你可是全武林中最亮眼的新秀呢!”白衣少年眼角一瞥,又看到
了一些偽裝成普通人的“俠客”走進了這家客棧。

  “新手要在江湖中成名,不來個幾場驚天動地的決鬥,旁人是記不住你的名號,現
在有我們家主人在後面推波助瀾,你可有名了。”彷彿嫌羅語纖還不夠煩惱似的,身穿
黑衣的月影也再次出聲嘲笑。

  “日光、月影,別讓我看到你們的白牙,小心我把它們一顆顆打斷。”羅語纖怒瞪
他們一眼,危險地瞇眼警告。

  “你才不捨得動我們,要是殺了我們,這一路上誰來陪你說笑解悶?”日光眨了眨
眼,笑嘻嘻地開口。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羅語纖和日光、月影三人發展出一套極為特殊、亦敵亦友的
相處模式;在其他人看來,他們是密不可分的同伴,一起抗敵、一起往巫山行進,甚至
一起將那些討人厭的蒼蠅打得抱頭鼠竄。對羅語纖而言,日光、月影雖然算是自己的敵
人,但是由於三人年齡相仿,再加上她天性樂觀好玩,實在無法持續板著面孔走到巫
山,沿途上只得和他們說笑解悶了。

  曾經,她也想過挾持這對雙胞胎交換冷寰,又或是抓著日光威脅月影交出解藥等
等,但那個鬼魅王早就將一切都盤算好了,他既然敢將兩兄弟放在她的身邊,就不怕犧
牲他們;既然怎麼都得走一趟巫山,她也不想傷了無辜人的性命。總之這整件事的罪魁
禍首是鬼魅王,和旁人無關,再者她也必須承認,這一路上多虧了有他們的陪伴,才不
會悶得發慌。

  “再幾天的路程,就到巫山了。”羅語纖輕吁一口氣,有種快要重獲自由的感動。
這一路上走來輕輕鬆鬆,她仗著武功、醫術都高人一等,幾乎沒有碰過什麼對手,雖然
說被威脅上巫山是一件窩囊的事情,但也只能自嘲是自己時運不濟了。

  “是啊!這麼打打殺殺的,日子過得真快,不過最近跟著咱們的人雖然增多了,但
真正敢出手的可就沒幾個了。”月影打量四周,做出結論。

  從杭州到巫山一個多月,不管是正派、邪派的人,從最初不知死活的單挑、圍攻,
甚至是不入流的下毒都相繼失敗之後,他們對羅語纖的本事可說是又驚又怕,明明只是
一名妙齡少女,但她的武功卻是深不可測,再加上她的出身神秘,就像是突然蹦出武林
似的,以至於到了最後,眾人只能遠遠地跟在她後面,靜觀其變了。

  “想找人打架?我奉陪。”羅語纖斜覷月影一眼,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好男不與女鬥,謝謝。”月影搖搖手拒絕。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根本就不想
和羅語纖為敵。

  “啊!陪你解悶的人走過來了。”日光從眼角瞄到了玉面書生站了起來,一臉仰慕
地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需要我們迴避嗎?反正他嘴裡念的那些詩啊詞的,我們兄弟也聽不懂。”月影不
怕死地繼續說著。

  就在他眨眨眼,示意日光加入自己取笑的行列時,兩兄弟同時聽到了一聲非常特殊
的笛音,那是主人與他們之間聯繫的暗語,兩人對望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同時站起。

  “喂!你們真的要扔下我不管?”羅語纖蹙緊眉心,在心中咒罵他們的無情無義。


  “不過是聽他表白嘛,沒啥好怕的。”日光聳聳肩,用目光搜尋著客棧裡熟悉的面
孔,直到他在樓上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時,他對月影點點頭,兩兄弟身子輕輕一點,以
輕功躍了上樓。

  “喂!”羅語纖正想展輕功跟進,但無奈玉面書生已經來到了眼前,她煩悶地垂下
眼,擺出一張臭臉。

  “羅姑娘。”玉面書生微微拱手,自顧自地在她對面坐下,很自然地認定日光、月
影的離去,是讓他有機會一親芳澤。

  “看來我的誠心打動了兩位小哥,他們才讓我有這個機會與你互相瞭解……”

  玉面書生的臉上充滿喜悅,打算把握這難能可貴的機會,好好地訴說自己的仰慕之
情。

  想他驪山派在江湖中雖然不是什麼大門派,但他玉面書生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
氣,武功差強人意、人品也頗俊雅,在一個月以前尊奉師命前往搶奪淚菩薩,在見面之
前,他早已聽說羅語纖是個詭計多端的妖女,各大門派有許多人都栽在她的手下,原以
為她是個什麼兇惡的婆娘,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是這樣一個粉雕玉琢的清麗少女,雖
然被她一掌給擊敗,但他卻半點也沒有屈辱的感覺,反倒是將羅語纖動人的模樣,深深
地烙印在腦海中;粉嫩的雙頰、靈動的雙眸,甚至是微慍的神韻,都被他細細地珍藏
著。整個人就像是著了迷似的,就這麼一路上跟著她來到了巫山腳下。

  “自從第一次與你交手,我就對你難以忘懷,唉,自古以來正邪兩分,你在江湖中
雖被稱為妖女,我卻自認為正義的俠客,但這都無損我對你的愛慕……”玉面書生滔滔
不絕,神采飛揚地說著。

  羅語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妖女?!他才是妖呢!莫名其妙!她不過是武功高了
點、本領強了些,就被這些人認為是妖女。他們也不想想看,在江湖上行走,靠得就是
真本事,不料他們非但不檢討自己的技不如人,反倒強冠一些稱號在她頭上,真是讓人
氣悶。

  “那一天你對我手下留情,更讓我這一路上跟著你,雖然你什麼都沒說,但我並不
是呆頭鵝,自然也明白你對我的一番心意……”玉面書生一臉喜色,坦白這一個月來他
自行分析出的結論,羅語纖沒有對他痛下殺手,那麼必定是對自己有情。

  羅語纖在心中歎息,對於他的異想天開感到無力,更不知道他打算說多久,於是她
垂下頭開始在心中默背武功心法,既然玉面書生這麼欣賞她,應該不介意欣賞她的頭皮
吧!

  “若是你願意棄惡從善,痛改前非,我願意帶你回驪山見我的師父,小纖……”見
羅語纖始終不發一語,反倒是將頭越垂越低,玉面書生以為她認真地在懺悔,因此說得
更開心了。

  最後那一句情致纏綿“小纖”,讓羅語纖幾乎要碰到桌面的額頭猛然抬起,眨了眨
眼,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瞪著眼前的瘋子。

  嘿嘿……就在羅語纖想發飆扁人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那種充滿嘲諷的笑聲,她記
得自己聽過這種聲音,低沈渾厚,卻充滿著濃烈的戲謔。

  羅語纖直覺地聞聲抬頭,搜尋的眼瞳撞進了一雙含笑的黑眸。

  鬼魅王!羅語纖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念出他的名號。雖然說第一次見面是在黑夜,但
她並沒有因此忘記這個傢伙,畢竟這種行事作風卑劣,卻又生了一張俊美魅惑面孔的人
並不多見,讓她想忘記都難。

  不同於那一晚,此刻的鬼魅王怡然自得地坐在樓上,沒有青銅鬼面具,更沒有什麼
特殊的裝扮,仍舊是一身簡單的青衫,微薄的唇上揚、噙著淡淡笑意,若不是她早知道
他的身分,乍見之下還會認為他是什麼瀟灑的俠客哩。

  “仰慕者?”鬼魅王端起酒杯湊到唇邊,挑起一道眉、以口型無聲地詢問,而他身
旁坐的,正是剛才無情拋下她的日光、月影。

  羅語纖瞪視著樓上的三人,鬼魅王只是微微牽動嘴角,但日光卻早已笑趴在桌子
上,而月影則是不停地揉著肚子,這表示他們不但聽到了玉面書生所說的話了,而且還
聽得很樂。

  “小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就是羅語纖對面的玉面書生了,他不明白為何自
己一番深情的表白,卻換來了羅語纖與樓上那名男子無言的對望。

  玉面書生的心中閃過一絲危機意識,於是抬起頭仔細端詳,在發現對方居然是個不
輸自己的俊美男子之後,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畢竟羅語纖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過
自己,卻與樓上那名男子對望了許久,久到甚至臉上都出現了粉色的紅暈。

  “小纖,及早抽身吧!和我一起回驪山,不要再和這些邪魔歪道打交道了!”

  玉面書生有些激動地開口,見到樓上男子與那兩名少年是一夥的,更加認定了就是
他們讓羅語纖誤入歧途的。

  就算他對羅語纖一往情深,但自己畢竟是驪山派首席大弟子、最有希望成為掌門的
人,而小纖雖然被江湖人稱為小妖女,但她畢竟還沒做出什麼惡毒的歹事,若是他此時
能說服小纖放棄淚菩薩和他回驪山,並且改邪歸正,在成為他玉面書生的妻子之後,日
後江湖上的人應該不會過分為難小纖才是。

  在主意打定之後,玉面書生不再猶豫,伸手就想握住羅語纖光滑如玉的小手,怎麼
樣也要讓佳人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就在他的手指頭快要觸碰到羅語纖的手背時,幾支竹筷“啪”的一聲釘在桌面上,
硬生生擋住了他蠢動的手。

  “誰?”玉面書生被嚇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他抽手抽得快,只怕要斷好幾根手指頭
了。

  “誰是邪魔歪道啊?”渾厚的嗓音隨著青色的身影,一眨眼就出現在玉面書生的面
前,對方快如鬼魅的身手,讓玉面書生背後的冷汗流得更兇了。

  “閣下……閣下是誰?”玉面書生顫聲問道,剛才隔著一段距離還不覺得怎麼樣,
但現在這個青衣男子一到了眼前,一股形於外的狂妄邪氣朝他毫不留情地襲來,更為青
衫男子俊美的面孔添增了幾分邪惡的氣質。

  “這些日子你好不好,身子沒有哪裡不舒服吧,‘小纖’?”青衫男子並不理會玉
面書生的問題,反倒是注視著羅語纖,以一種親匿的語氣笑問。

  “夏侯昊天,你來這裡干什麼?專程來送解藥嗎?”羅語纖死瞪著他,再次認定了
他是自己命中的魔星。

  說來丟臉,在來巫山的這段日子裡,她唯一從日光、月影口中套出的,就只有鬼魅
王的名字了,他叫夏侯昊天,至於其他的事情,雙生子嘴巴緊得像蚌殼一樣。

  至於那顆夏侯昊天讓她吞下的毒藥,更是讓自己挫敗不已,無論她怎麼研究調配,
就是無法除去身上的毒,那像是一種慢性毒藥,雖然對身體無害,但卻怎麼也除不去,
這幾乎要砸了自己堪稱神醫的招牌。

  “你的冷淡實在讓人寒心哩。”夏侯昊天仍是淡淡笑著。

  這些日子藉著日光、月影傳來的訊息,他知道事情一切順利,更知道她的身邊有一
個叫玉面書生的黏人蒼蠅,不過他們卻沒在紙條中說明玉面書生是這樣一個丑角,只是
強調羅語纖對他諸多容忍,甚至讓他一路跟到了巫山,想到這裡,他轉頭警告地望了日
光、月影一眼,知道他們是故意這麼做的。

  “小纖!”無法忍受自己被忽視至此,玉面書生忍不住又喊了一聲,正想開口的時
候,“咚”的一聲就被身後的日光點住了啞穴。

  “夏侯昊天,廢話少說,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到了巫山我就要見到冷寰!”

  羅語纖提醒他。實在無法對他擺出什麼好臉色,畢竟他是第一個讓自己的自尊嚴重
受挫的人。

  “你很關心他?”夏侯昊天瞇起眼,語氣驟然降下了好幾度。

  “他什麼都不會,誰知道你這個鬼魅王會怎麼對付他?”羅語纖冷哼幾聲,卻讓坐
在旁邊的玉面書生倒抽了一口涼氣。

  鬼魅王?!那個一年多前出現在江湖中,武功深不可測,行事詭譎怪異的鬼魅王?
據傳他正是由聖教派出、先行來到在中原探訪的“聖使”,除了在湖中收集各門各派的
消息回報給聖教之外,另一個目的就是要在江湖中為聖教建立權威。而這一次的巫山秘
笈事件,根據可靠消息,就是由鬼魅王親手策劃執行的,想到這樣一個神秘恐怖的人,
居然就是眼前這個俊臉含笑的青衫男子,玉面書生的一張臉已經轉成青白色了。

  “關心他不如關心你自己,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是你服藥的日子。”夏侯昊天從腰
際掏出一個瓷瓶,放到羅語纖的面前。

  “這真的是解藥嗎?”羅語纖皺眉問道,自從離開杭州到現在,她的毒一次也沒發
過,因為夏侯昊天總會派人提早一天將解藥送到,她一共服用過兩次這種被稱之為解藥
的東西,但是沒道理她驗不出自己身上到底中了什麼毒。

  “你不相信我?”夏侯昊天淡淡一笑,手一抄已經將瓷瓶握在掌心,遺憾地搖頭
道。“枉費我快馬加鞭親自將解藥送來,或許我不該心存憐惜,該讓你嘗嘗毒性發作的
苦楚,再說我也想聽聽你苦苦求饒的聲音,想必很有趣。”

  “你!”他說話的語氣實在討人厭,羅語纖忍不住伸手一探,施展擒拿手欲奪回夏
侯昊天手上的瓷瓶。

  夏侯昊天手腕一轉,輕鬆格開她的攻擊,羅語纖瞬間化掌為爪,再次探向他的手
掌,在幾個看似簡單的動作裡,兩人實際上已經交手了四五招,一個攻得凌厲,另一個
則避得巧妙,更讓旁邊的玉面書生看得目瞪口呆,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他們波及。


  “小丫頭,我知道你對我始終不服氣,氣我用毒藥控制你,更氣自己找不出解藥,
是不是?”在兩人的掌招翻飛之際,夏侯昊天仍是不改輕鬆的語氣,以閒聊一般的語氣
說道。“除了武功,你的醫術也不差,那麼自然知道有些毒要是不在身上發作,你是也
查不出其中的奧秘,不如我就將相同的毒藥給這玉面書生吞下,等到他毒發的時候,讓
你研究研究,屆時你若是配不出解藥,可就要伏首認輸喔!”

  “嗚……”玉面書生此時可說是有口難言,背上流的冷汗已經透過衣料,濕了好一
大塊。好端端的怎麼又扯上他呢?他只是一個無辜、愛慕羅語纖的正義俠客啊!

  “我才不像你,不將其他人的死活當一回事!”羅語纖冷哼一聲,奪不奪回他手中
的瓷瓶已經不重要,手中的攻勢更加凌厲了,她就不信自己真的什麼都輸給他。

  “哦!我還以為你什麼挑戰都敢接下哩!”夏侯昊天挑眉疑問,繼續道:“我這個
毒藥有趣得緊,在毒發時會產生不同的變化,對五髒六腑造成不一樣的侵害,渾身還會
像是被火焚燒似的,最後嘗到筋脈骨骼劇烈爆開的椎心之苦,你若是把握機會在他發作
時、在他死前取得身上各部位的血,說不定真的可以配出解藥,但對你這小丫頭來說,
畢竟是困難了些。”

  “試就試,誰怕誰?但若我真的配出解藥,你又如何?”他語氣中的挑□實在可
惡,羅語纖終於氣不過地回嘴。

  兩個人不僅在鬥嘴,手上也在比功夫較勁,壓根兒沒人注意到可憐的玉面書生,只
有站在夏侯昊天身後的日光和月影,十分同情地看著整個人快要崩潰的玉面書生,雖然
為他感到淡淡的悲傷,但誰叫他要厚著臉皮糾纏羅語纖,夏侯昊天在精神上沒什麼問
題,只不過就是獨占欲強了點。

  基於最基本的人性,不如就讓他交代一下遺言吧!日光輕歎一口氣,伸手解開了玉
面書生的啞穴。

  “兩……兩位饒命!我……我若是知道兩位的身分,絕對……絕對不敢造次的。”
玉面書生發顫地開口。

  他腦中所有與羅語纖攜手江湖,共組鴛鴦俠客的美夢一瞬間全都醒了,她根本就不
是普通小妖女,而是和鬼魅王交情匪淺的魔女啊!想他一世英名、擁有大好前程,怎麼
也不能毀在羅語纖的手上。

  羅語織與夏侯昊天霍地停手,像是忽然發現有人坐在身邊似的,各自挑起一道眉,
非常不高興玉面書生出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比試。

  “就算不拿你試藥,你也無法活著走出這裡。”夏侯昊天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中
沒有半分同情。

  “大……大俠,不知我哪裡得罪您了?”玉面書生臉又白了,原本已經停止打顫的
雙手再次開始抖動。

  “別干擾我說話的情緒。”夏侯昊天眼神一飄,日光已經會意地再次點住玉面書生
的啞穴。

  夏侯昊天再次面對羅語纖,墨色的眼眸一沈,以淡然的語氣說道:“既然你已經如
約抵達巫山,那麼是該讓你知道事實真相的時候了。”

  “什麼真相?”羅語纖警覺地瞇起眼。他該不會是想說,早已經將冷寰殺人滅口了
吧!

  “你曾經問過我,用淚菩薩將所有江湖人士引到巫山到底想做什麼?”夏侯昊天以
平穩的語氣解釋著。“其實這是聖教要對江湖教派一網打盡的方法,你知道,就是丟下
一個肥美的餌,輕輕鬆鬆就引來一堆笨魚了!另一個原因,就是想看看你的能耐。”

  羅語纖不語,而玉面書生則是發出劇烈的喘息聲。這原來是個陷阱!原來聖教真的
想將他們這群維繫武林和平的人士一網打盡?!真是太惡毒了!但現在更危險的是自
己,這種天大的秘密被他聽到了,那豈不是要被殺人滅口了?
  “這關我什麼事?”羅語纖感到莫名其妙。

  “我來中原有兩個目的,一是為聖教建立勢力,另一個目的,則是幫教主選新娘,
你偷走淚菩薩的事情引起了教主的興趣,為了想進一步瞭解你的能力,所以我才會要你
走一趟巫山。”夏侯昊天道出實情,看到羅語纖錯愕地瞪大眼。“既然你已經平安順利
地抵達巫山,這表示你已經通過了測試,有資格成為聖教教主的新娘。”

  這一定是一場噩夢,羅語纖想要大笑幾聲,卻發現自己只能僵硬地址動嘴角,這種
怪異、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可能真的發生在她身上的!

  夏侯昊天趁著她發呆的時候,伸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跟著就為羅語纖套上了一
個手鐲。

  “這是什麼?”當羅語纖回過神時,她才發現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個手鐲,上面以精
致的手工雕刻著鴛鴦的圖騰。

  “鴛鴦鎖。”夏侯昊天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緩緩道:“這是唯有被選定的人,
才有資格戴上的手環,從今以後,你羅語纖就是教主認定的新娘了。”

  羅語纖錯愕地瞪大眼,當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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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連環計
  “夏侯昊天,我曾經得罪過你嗎?”羅語纖深吸一口氣,非常認真地看著眼前含笑
的男子,若不是曾經嚴重得罪過他,她實在想不出對方有什麼理由要這樣陷害自己。
  羅語纖蹙眉,不悅地想將手腕上的鐲子取下來,但奇怪的是不管她怎麼轉,腕上的
手鐲就是扯不下來,她瞇起眼仔細看,這才發現這個手鐲除了花紋精緻外,還有一個約
莫一寸大小的圓形鑰匙孔。
  “你聽過‘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這句話嗎?這只鴛鴦手鐲一旦套上了你的手
腕,就是一輩子了,除非是你死或是擁有手鐲的主人死,它才取得下來。”夏侯昊天渾
厚的嗓音,像是在低訴著鄭重的誓言,濃黑的眼瞳緊鎖著她,裡頭漾著難測的情緒。
  “別……別開玩笑了!”他眼中那抹凝重,還有語氣中的詭異讓羅語纖覺得不安,
總覺得這個人在算計著什麼。“這上面不是有個小孔,一定有鑰匙什麼的,可以打開這
個鬼東西,快把鑰匙給我,巫山已經到了,我們的約定結束了。”
  “小丫頭,你認為我大老遠讓你走一趟巫山,只是為了一個玩笑,嗯?”他的嘴角
咧開一抹笑,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睛。“這只手鐲既然給了你,絕不可能收回,你會和
我回聖教,回到你該屬於的地方。”
  “誰要回什麼鬼聖教,我根本不想和你有牽連!”羅語纖用力一拍桌子,內力震得
桌上的碗盤嗡嗡作響。她怒氣沖沖地開口吼道:“你不守信用!是你自己說只要我走一
趟巫山,就把冷寰還給我,現在你怎麼可以不守信用?!”
  “我會把那小子還給你,如果說他在這裡的話。”夏侯昊天俊美的臉龐勾起淡笑,
有些遺憾地看著那一雙閃動著憤怒火光的眼眸。
  “你把他藏在聖教裡!”羅語纖從他那張含笑的俊臉中得到答案。“夏侯昊天,你
使計誆我?!”
  “小丫頭,你知道要讓一只聰明的小狐狸離開它的巢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夏侯昊天沒有絲毫悔意地望著她,揶揄道。“我喜歡難纏的獵物,這會讓狩獵的過程變
得有趣。”
  羅語纖挫敗地咬著下唇,本以為到了巫山就可以換回冷寰,但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
這麼一回事。當聖教教主的新娘?!這也太離譜了吧!她該怎麼辦?夏侯昊天的武功高
深難測,就算要拚,她也沒有絲毫的勝算。
  “若是到時候你又耍賴,不將冷寰還給我怎麼辦?”喔!氣死人了,若不是因為冷
寰,她現在就不會處於這種蹩腳又窩囊的情況。等到找回那個小子,她非得好好狠狠修
理他一頓不可,然後再將他扔還給義兄以洩心頭之火。
  “丫頭,若是你不隨我走一趟,又怎麼知道我會不會守信用呢?”夏侯昊天傾身低
語,笑看她氣紅的嬌顏。“容我再提醒你一句,現下的你,仍然沒有可以和我談判的籌
碼。”
  就在羅語纖欲反唇相稽時,門口忽然起了一陣騷動,客棧裡的人不約而同地往門邊
望去,雙眼發直,像是看到了仙女下凡那樣地如疑如狂。羅語纖順著大家的視線望去,
看到了一個身穿火紅色衣裳,艷麗無雙的絕色美人。
  紅衣艷女冷淡的目光在客棧裡掃了一圈,一雙美眸在尋到夏侯昊天的時候,瞬間發
出喜悅的光芒。
  “教……”紅衣女子口唇微動,正想喊人,卻在夏侯昊天冷凝的目光下及時住口,
她迅速來到羅語纖等人的面前,拱手向夏侯昊天請安。
  “夏侯,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通知屬下一聲?”她一雙眼筆直地望著夏侯昊
天,聲音又嬌又媚,就連抱怨,聽起來都有幾分銷魂蝕骨的韻味。
  “東西呢?”不像其他人張嘴流口水的模樣,夏侯昊天似乎早已習慣她的美艷,並
沒有絲毫動搖的情緒。
  “若是他們知道寶物我們早拿到手啦,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模樣?”紅衣女子揚起媚
笑,從衣襟中取出一個油布包裹遞給了夏侯昊天,柔聲道。“夏侯,你是用什麼方法絆
住他們的?這一路上我根本都沒遇上什麼阻礙,若你想測試我的本領,這道題目未免太
簡單了些。”
  因為那些笨蛋追殺的人是我!羅語纖在心中悶聲回答。她一直坐在旁邊沈默地聽
著,心中已經明白了大概。
  “我自然有方法。”夏侯昊天含笑地接受羅語纖殺人的目光,知道她把剛才的對話
聽得一清二楚。
  羅語纖死瞪著他,心裡卻不得不佩服他這只狡詐的狐狸。當所有人將目標放在她身
上的時候,他早就將淚菩薩給了這個千嬌百媚的美人,要她早一步來巫山取秘笈。現在
就算有再大群的人馬趕來巫山也來不及啦!因為秘笈早就在夏侯昊天的手上了。
  “日光、月影,我們走。”羅語纖刷一聲站起,就怕自己忍不住拔劍砍人。
  “想上哪去?”羅語纖才一起身,手腕就被夏侯昊天給拽住。
  “出去走走成不成?就算我同意和你回聖教,並不代表我們得時時刻刻在一起吧!
我可受不了!”羅語纖冷哼。她可以說是最倒楣的人,即便對夏侯昊天恨得牙癢癢的,
卻又拿他沒辦法。
  “夏侯,她是誰?”紅衣女子這時才發現羅語纖的存在,她不悅地表示質疑,一雙
媚眼在掃過羅語纖清麗的面容時,嘴角輕蔑地揚起。
  哼!不過是個清瘦普通的小丫頭,就算再過個幾年也難以與自己抗衡,她垂下長長
的眼睫隱藏住得意,卻在低頭時瞥見了羅語纖手腕上的手鐲。
  “是鴛鴦手鐲?!這東西為什麼會在她手上?!”紅衣女子驚呼一聲,猛地抬眼看
向夏侯昊天,眼中充滿了絕望。鴛鴦手鐲乃是聖教權力的象徵,必須經由教主親自給予
自己的伴侶,對方一旦擁有了鴛鴦手鐲,更可以得到統領聖教一半的權力,如此一項珍
貴的聖教之寶,怎會落在這個貌不驚人的小丫頭身上?!
  “海棠,它該屬於誰,並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夏侯昊天揮揮手,絲毫沒有將她
的震驚放在心上。
  “夏侯,但是……”陸海棠在他冷淡的語氣下脹紅了臉,淚珠在眼眶中滾了一圈,
差點就滴了下來。
  她陸海棠是聖教三位長老教出的首席弟子,不但武功高,人又長得美艷,基於這幾
個原因,她自信總有一天會成為教主的妻子。就連這一次,夏侯昊天委託她先行一步帶
著淚菩薩來巫山取秘笈,這不是表示他非常重視自己嗎?她滿心以為這一趟巫山行是能
得到鴛鴦手環的測試,沒想到,夏侯早已經將手鐲給了另一個人!
  “夏侯,她是誰?又是怎麼拿到手鐲的?”陸海棠恨聲開口,鴛鴦手鐲應該是她
的,誰也不能得到。
  “她通過了我的測試,手鐲自然是她的。”
  “我不服氣!我也願意接受測試。”陸海棠急切地說著,含著憤恨火光的雙眼瞪著
羅語纖。身為聖教子弟,她知道教主在給手鐲的時候,會給對方測試,唯有成功通過測
試者,才有資格成為教主的另一半,不管那項測試是什麼,她都有自信可以通過。
  “喂!既然她這麼想要,你就給她吧!”羅語纖雖然不知道這個手鐲有什麼古怪,
但看這個叫海棠的女人這麼渴望它,而且她看起來好像也是什麼聖教的人,那最好趕快
拿去,免得自己無辜受牽連。
  羅語纖將手腕遞到夏侯昊天的眼前,很體諒地開口道:“喏!把鑰匙拿出來打開
它,不會麻煩的。”
  夏侯昊天嘴角一揚,握住了她手腕上的手鐲,內力一吐使勁一握,手鐲上的鑰匙孔
瞬間被擠壓變形、封閉了起來。
  “夏侯昊天!”羅語纖驚呼一聲,連忙縮回手,發現原本的鑰匙孔,已經被擠成針
孔般的大小,就算有鑰匙也打不開了。
  “喏!這是你要的鑰匙。”夏侯昊天將一把金色的精緻小鑰匙扔給羅語纖,眼角眉
梢全是戲謔。
  “你──”不只是羅語纖的臉色難看,站在一旁的陸海棠臉色更難看。夏侯昊天會
這麼做的原因很明顯,這表示,鴛鴦手鐲無論如何都不會屬於她了!
  “夏侯,你果然夠狠!”陸海棠銀牙一咬。夏侯昊天的拒絕是如此直接和明顯,他
甚至不給自己一個測試的機會,但是她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
  能和教主共領聖教的,只有她陸海棠一個人!
  “海棠。”當陸海棠轉身要離去時,夏侯昊天出聲喚住了她。“你清楚我的脾氣,
你最好不要做出什麼傻事,若是你不聽我的勸告,就算你是三位長老的弟子,我一樣不
會饒你。”
  陸海棠是三位長老親手調教出的弟子,他自然明白她的能耐,還有她不擇手段的行
事風格,雖然說他早已事先做了預防,但他還是得提醒陸海棠,不要做出自取滅亡的事
情。
  “夏侯,您可以命令身為你屬下的我……”陸海棠回頭,露出一抹美艷至極,卻讓
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但是,你卻無法命令那個在我心中,已經為愛瘋狂的女人。”
  留下這句類似警告的話語,紅色的身影飄然離開了客棧。
  “她是陸海棠,擅長使鞭、暗器和用毒,她可不同於你前一個月所面對的軟腳蝦,
別怪我沒提醒你,小丫頭。”在陸海棠離開之後,夏侯昊天將注意力轉回羅語纖的身
上,卻發現後者根本心不在焉,她正皺著臉,試圖要將金鑰匙擠進那個變形的鑰匙孔
裡。
  夏侯昊天手一抄將金鑰匙捏在掌心,有些不悅地皺眉道:“我剛才說的,你有沒有
聽進去?”
  “聽到了啦!她會使鞭、暗器和用毒!”羅語纖不耐煩地揮揮手,莫名其妙地問:
“就算她是個高手又關我什麼事?她恨的人不是你嗎?”
  紅衣美人離走前,咬牙切齒的對象可是夏侯昊天,她聽得一清二楚,真不知道他要
自己小心什麼。
  “麻煩她要放毒的時候,先通知我和日光、月影避一下,我已經夠倒楣和你扯在一
起了,可不想莫名其妙就這樣掛掉了!”羅語纖笑嘻嘻地結語,滿心歡喜地期待夏侯和
紅衣美人之間的一場大戰,她可以縮在一旁看熱鬧。
  “羅丫頭,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自己要小心。”日光歎氣,真不知道她是天真,
還是過於樂觀。陸海棠的本領在聖教裡可是排前幾名的,雖然說羅語纖的本事也不小,
但若是論心機和江湖歷練,她絕對比不上陸海棠。
  “你手上的鴛鴦手鐲,除了代表你是教主親自認定的伴侶之外,還代表聖教一半權
力已經轉移到了你的身上。”月影好心地點醒仍不知死活的羅語纖。“嗯,陸海棠在聖
教的地位不低,甚至早就認定了自己會是接下鴛鴦手鐲的人,現在手鐲卻落到了你的手
上,難保她不會采取極端的手法取回。”
  “極端的手段?”羅語纖睜大眼睛,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現下主人把鑰匙孔都封死了,唯一要取下手鐲的方法,不是把你的手砍了、再不
就是乾脆把你殺了,強迫教主收回已經發出去的鴛鴦手鐲了。”日光遺憾地搖頭,可以
預見羅語纖的未來,都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世上可以保護你的人雖然不多,但眼前就有一個。”
月影鼓勵地拍了拍她垂下的肩頭,比了比對面的夏侯昊天。“你只要一直跟在主人的身
邊,請他保護你,我想你會很安全的。”
  “請他保護我!”羅語纖怪叫出聲,激動地指著夏侯昊天道。“這一切都是你設計
我,讓我卷入這場麻煩的!”
  好端端的將一切麻煩全都替她攬上身的,不就是夏侯昊天嗎?不但讓她成為被江湖
中人人追殺的對象,現在為了一只破手鐲,她居然還要小心另外一個高手的突襲,她再
怎麼沒骨氣,也不會向這個始作俑者尋求保護。
  夏侯昊天僅僅挑高一道眉,欣然接受她的指控,半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模樣。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就老實說,我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才會讓你這麼
設計我?”羅語纖重歎一口氣。這傢伙不單狡詐如狐狸。還擅長設計別人,她最好弄清
楚事情原委,看夏侯昊天是要自己道歉,還是讓他砍個幾刀洩恨都可以,總比這樣被他
戲耍玩弄,莫名其妙掛掉來得強。
  “我們之間的淵源非常深,就算你想逃也逃不開的,不如勇敢地面對。”夏侯昊天
淡淡一笑,目光難測地鎖著她認真的小臉。“至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總有一天會明
白的。”
  羅語纖知道再怎麼問,夏侯昊天都不會給自己完整的答案,她有些氣悶地轉頭,再
次注意到了被點住穴道、一直動彈不得的玉面書生。他的臉色似乎比剛才又蒼白了不
少,整個人像是在水中泡過似的,不但臉上佈滿了汗,就連衣服也快濕透了。
  “你們是不是偷偷拿茶水潑他?為什麼他整個人濕成這樣?”羅語纖有些責難地看
著日光和月影,剛才她一心和夏侯昊天周旋,想必是雙生子在旁邊偷偷作弄他。
  “冤枉啊!是他自己流的汗啦!”日光沒好氣地回答。他和月影像是這麼無聊的人
嗎?
  “天氣不熱,他身上哪來這麼多汗?”羅語纖輕啐一聲。但轉念一想,這玉面書生
自認是江湖中的正義人士,結果穴道被點地坐在這裡,被迫聽了他們這些所謂邪魔歪道
的計劃;不單是秘笈早就落在夏侯昊天的手上,而且聖教更準備在巫山上佈局,一舉殲
滅江湖上的門派,也難怪他要嚇出一身冷汗了。
  羅語纖這麼想,卻又將玉面書生想得太高尚了一些,他之所以會面色發青、汗流浹
背,除了意外聽到這些消息之外,更怕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鬼魅王之所以會讓他坐
在這裡聽,只怕早就打著殺人滅口的主意了吧!
  “既然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為什麼還要上巫山?”羅語纖想起了先前陸海棠
交給夏侯昊天的包裹,應該就是那個什麼“昊月秘笈”吧!
  “你認為我的目的是什麼?”夏侯昊天淡淡地反問。
  不要再說啦!不要再告訴我任何的秘密了!玉面書生在心中含淚吶喊。知道的越
多,他就會死的更快、更淒慘啊!
  “我沒興趣。不如我們趁早出發回聖教,留在這裡和一群人攪和多沒意思。”羅語
纖忍不住開口說道。一來她掛記著冷寰,二來她並不是真的想看到聖教血洗巫山這種場
面,雖然說這些人是既煩又無聊,但也沒必要殺光他們。
  “這麼缺乏好奇心?”夏侯昊天頗為遺憾地搖頭。“這可是我精心設計的‘連環
計’,要是你不看到最後,那多可惜。”
  “隨便你,總之到了那個什麼聖教,你就得將冷寰交出來。”羅語纖蹙眉。心中已
經打定了主意,到聖教找回冷寰之外,她還得當面和那個聖教教主說清楚,就算她手上
有鴛鴦手鐲,也不會成為他的妻子。“對了,夏侯昊天,你那個聖教教主該不會是個行
將就木的老頭,不然,就是身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疾對不對?畢竟,正常人不會用這
種莫名其妙的方式找妻子吧?!”
  日光、月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夏侯昊天仍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僅僅挑高一道
眉,淡淡回道:“我會將你的話轉呈給教主,相信他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主人,那這個玉面書生怎麼辦?”眼看討論已經到了結束的階段,日光開口請
示。“不如交給我們兄弟,我們好久沒有用活人可以玩刑求的游戲了。”
  “隨便,處理乾淨就好。”夏侯昊天甚至連抬眼看他的興致都沒有,只是從椅子上
起身,往樓上走去。
  “日光,你覺得該怎麼做?不如試試那種最新研發出來的藥,只要一倒下去,他整
個人就會脫一層皮,一定很有趣!”月影興奮地提議。
  “不然先用藥水將他的皮膚都泡軟,再放毒蟲鑽進他的皮膚咬他怎麼樣?”日光同
樣一臉認真地建議。
  “你們兩個活寶別玩了。”羅語纖無聊地冷哼一句,比了比早已暈死的玉面書生。
“不用你們嚇,他早就暈過去啦!”
  “唉!人暈了,這下子得用抬的了。”日光和月影無奈地重歎一口氣,認命地說
著。“羅丫頭,想不想一起玩?”
  羅語纖擺擺手,根本沒心情和雙生子嬉戲。到底夏侯昊天所謂的連環計是什麼意
思?雖然兩人僅只短暫的交談過,但她總覺得他不是那種喜歡殺人,讓自己沾染上血腥
的人,再說以他武功之高、計謀又縝密,實在沒必要血洗那群對他沒影響力的門派,那
麼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風吹峰間雲和霧,吹走復來峰相連。
  當羅語纖跟隨在夏侯昊天身邊,來到巫山附近時,眼前所看到的就是巫山壯麗無比
的景觀。
  “看來所有人已經在等我們了。”夏侯昊天仍舊是一身青衫,以一種傲然的姿態站
立,目光淡淡一掃,很快地就發現到隱藏在暗處、埋伏的人馬。
  “咦!”羅語纖同樣也注意到了隱藏的人群,不禁疑惑地蹙起眉頭,不能明白這些
人為什麼還敢出現在這裡,特別是在她發出警告之後。
  那一天,當日光和月影喂了玉面書生好幾粒不知名的藥丸之後,就隨隨便便將他丟
在客棧附近,羅語纖一心想破壞夏侯昊天的計劃,所以當夜就偷跑出去將玉面書生擄到
了一間破廟,先是讓他服下解藥,解除那種會讓人昏沈好幾天的迷藥,再交代玉面書生
去找其他的門派,要他們趁早打道回府,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幸運撿回一命的玉面書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只差沒對羅語纖磕頭謝恩,也答應了
要將話傳到,既然如此,為何現在還有這麼多人上巫山呢?
  “看來,他們可不接受你的善心。”夏侯昊天湊到羅語纖的耳邊戲謔道。他早就把
她的思維模式摸得比她自己還清楚,會放任她去解救玉面書生,因為這原本就是他的計
劃。
  “都是你把我的名聲弄臭,不然他們怎麼會不信我說的話?”羅語纖對他齜牙咧嘴
地吼道。一定是這樣的,他們一定認定了自己和夏侯昊天是一夥的,自然不肯相信她會
這麼好心地提醒他們。
  “小丫頭,若是那群人真認定了自己是所謂的俠義英雄,就不該懷疑你的話。”夏
侯昊天扯出一個輕蔑的笑。“他們或許貪生怕死,但更怕搶不到淚菩薩、分不到甜
頭。”
  “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照理來說,淚菩薩本來就是聖教的東西,他們為什麼要搶?自然是
覬覦傳說中的‘昊月神功’。”不顧那些已經從暗處走出的人馬,夏侯昊天仍舊輕鬆自
在地對羅語纖分析著。“就算聖教曾經是他們口中的邪教,但是事情已經過了幾百年,
關他們這些人什麼事?他們這麼急切想阻止的是什麼?因為他們害怕,害怕聖教會剝奪
他們在武林中既有的地位和權力,這才是他們死咬著淚菩薩不放的理由,什麼維持正義
和公理,是我聽過最荒謬的事情了。”
  羅語纖無法說出反駁的話,畢竟這一路上,她可是親自體會到,夏侯昊天所說那些
所謂的名門正派,表面上打著要阻止聖教復出的正義旗號,但是他們使出的手段,卻不
見得有多正大光明。
  “鬼魅王,交出你手上的淚菩薩,我就留你一條生路。”人群中,為首的是一名留
有長鬚的老者,年約五十來歲,他手中的寶劍已經拔出,筆直地對著夏侯昊天等一行
人。
  羅語纖目光一掃,忽然看見了躲在人群中,一臉不安害怕的玉面書生,她有些氣憤
地向前一步,卻讓夏侯昊天扯回身後去。
  “小丫頭,一番善心被人踐踏的滋味,現在你可嘗到了?”夏侯昊天再次低頭調笑
著。“我當初快馬為你送來解藥,卻被你曲解成是毒藥時,就像你現在一樣難受哩!”

  “這個節骨眼了,你還在開玩笑!”羅語纖氣憤地瞪了他一眼。雖然說她對自己的
武功有信心,但她實在不想打這種莫名其妙的架。
  “你看起來很緊張,在為我擔心嗎?”無視於眼前黑鴉鴉的人群,他伸手輕撫羅語
纖細嫩的面頰,黑眸被笑意染得更深了。
  “少臭美了,要是你掛了,誰帶我去聖教啊!”俏臉一紅,羅語纖氣呼呼地反駁。

  “是嗎?那麼在生死惡鬥之前,我還是得先索取一些值得回憶的事物才行。” 夏
侯昊天輕笑出聲,忽然低頭在她紅潤的唇上偷了一個吻。
  “你!”羅語纖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麼做,當夏侯昊天退開的時候,她一張俏臉已經
脹得比煮熟的蝦子還要紅。
  “好一對無恥的狗男女!”帶頭的玄子真人怒喝一聲,從頭到尾那個鬼魅王沒拿正
眼看他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視若無睹地與那個小妖女當眾做出無恥的動作,簡直就是
把他們這群正義俠客當成死人看。
  “喂!老頭子,我們家主人在殺人以前想說點體己話,你那麼囉唆干什麼?”
  日光無聊地開口。“再說到‘非禮勿視’這檔事,是你這老頭兒把眼睛瞪的和銅鈴
一樣大在偷看,居然還好意思開口?”
  “妖男邪女,沒一個是好東西!”玄子真人大喝一聲,運足了勁力一甩,將手中那
把寶劍震得發出嗡嗡的聲響。
  “等會兒動手的時候,小心有人背後偷襲,嗯?”夏侯昊天最後吩咐道,他剛才在
四周巡了一遍,雖然沒看到陸海棠,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不會放棄這個可以除掉羅語纖的
機會。
  “你和我說這些干什麼?他們要找的人又不是我。”夏侯昊天語氣中蘊藏的關切又
讓她小臉一紅。他可是自己的死對頭啊!她提醒自己,沒道理自己會為了這句隱藏的關心□
□械講蛔栽淞□
  當夏侯昊天轉過身面對所有人時,他的嘴角不再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俊臉上盈滿
了冷漠的殺意。
  “東西在我身上,誰要是有本事,儘管取了去!”夏侯昊天嘿的一聲冷笑。
  他高大結實的身子往前一步,深湛的黑眸淡淡掃過眾人一眼,渾身漾著一股傲視天
下的霸氣,陣陣冷風吹得他身上的青衫不住擺動,他的雙手交握在後,光是那種與生俱
來的王者氣魄,就制止了眾人的躍躍欲試。
  “大夥上!”玄子真人大喝一聲,他心中明白鬼魅王可是武林中的狠角 ,他的武
功不及他,但大夥若是群起而上,說不定會有擊敗他的機會。
  “喝!”玄子真人身後的眾人拔起長箭寶刀,紛紛向前衝了過去。
  所謂猛虎難敵猴群,就算鬼魅王再怎麼強,他也不過是一個人,最後總會抵擋不住
他們的攻擊,他們只需犧牲掉一些人,絕對會有機會砍傷他的。
  就在眾人打著這個樂觀念頭的同時,夏侯昊天從衣袖中抖出了一柄長劍,身子一
點,飛身來到了人群之中,只見青影銀光快如閃電移動著,所到之處血霧紛飛,霎時間
已經有無數人倒下了。
  “啊!”羅語纖忍不住驚叫一聲。她一直知道夏侯昊天的武功深不可測,卻不知道
他的武功高到了這種地步,但讓她震驚的不只是他高強的武功,而是他所使用的武功招
式……
  “羅丫頭,別分神,麻煩的人來了!”日光見到羅語纖臉色有異,急忙喚回她的心
神。
  羅語纖困惑地眨眼,這才發現在打鬥的另一端,出現了曾有一面之緣的陸海棠,她
的身後同樣有著一群人,個個身手不凡的模樣。
  “月影,你說她帶著一群人,是要幫我們,還是來殺我們?”日光認出了那一群
人,是江湖中希望與聖教結盟的其他邪教,但如今他們和陸海棠一起來,就不知要幫哪
一邊了。
  “日光、月影你們不要插手。”陸海棠冷笑說著,一雙眼飽含恨意地望著羅語纖。
“我才是有資格戴上鴛鴦手鐲的人,現在我就要挑戰她,讓所有人看清楚到底誰才有資
格和教主一起統領聖教。”
  日光、月影直覺地想擋在羅語纖之前保護她。
  “怎麼?難道她是個廢物不成,居然還需要兩位使者的保護?”陸海棠輕蔑地開
口。
  這些日子在江湖上行走,她早已是那些投靠聖教者心中最尊敬的聖使,更是唯一能
成為教主夫人的人選,之所以帶著這些人前來,就是想趁著夏侯昊天與人纏鬥的同時,
解決掉這小丫頭的性命,只要她一死,她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接收鴛鴦手鐲了。
  “激怒法對我無效,我根本不想和你動手。”羅語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心中仍
舊在思考著才發現不久的重大秘密。方纔夏侯昊天所使的招式,為什麼和爺爺的一模一
樣?比較起來,甚至比爺爺的精湛許多,這到底是什麼原因,他和爺爺到底有什麼關係
呢?
  “由不得你!”陸海棠手中的長劍一抖,以勢如破竹之勢向羅語纖刺過去,後者蹙
眉退了一步,出於本能地抽出日光腰間的長劍,擋住了第一招。
  對方見羅語纖擋住了第一招,跟著執劍再劈,以一種同歸於盡的打法, 要取得羅
語纖的性命。
  兩個人過了幾招,羅語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就連這
個陸海棠的招式,也是如此的熟悉,就和爺爺教給她的是一模一樣?夏侯昊天和陸海棠
都是聖教的人,而且聖教在江湖上已消失了近百年之久,沒道理他們的武功和爺爺使的
一樣,難道說,爺爺和聖教的人有什麼牽連?!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使我們聖教的‘纖雲劍’?”幾招過後,陸海棠的臉色也
是一變,原本以為她可以輕易取下她的人頭,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懂得聖教從
不外傳的劍法?
  “你們又是誰?”羅語纖的心中和她一樣充滿了疑問。
  由於彼此心中都有很深的疑問,所以兩人的劍招微緩,但陸海棠卻把握住了羅語纖
疑惑的剎那間,朝著她雙眼撤出一把藥粉。
  “啊!”羅語纖受到暗算驚叫一聲,急忙以長劍護住自己的頭部,直覺地往後退,
但陸海棠已經高舉手中的長劍,直直朝著羅語纖的心口刺去──
  「噹」的一聲,一道暗器將陸海棠的長劍給震偏了方向,一道白色的身影躍入戰
圈,一把攬住羅語纖的身子退了開來。
  羅語纖完全睜不開眼睛,只感覺到自己被人拉了開來,鼻間聞到的是一股淡淡香
氣,耳邊則傳來了熟悉的淡漠女音。
  “這種比法,未免太勝之不武了吧!”救下羅語纖的女子一身白衣,素潔如仙,擁
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貌。
  “冷瞳!”羅語纖驚呼一聲,熟悉的香氣、熟悉的聲音,不是幻覺!
  “想不到我也會有救你的時候。”被喚為冷瞳的女子淡淡一笑,很難想像武功高強
的羅語纖也會有中暗算的時候。
  她從腰際中取出一瓶藥水,小心地清洗羅語纖的雙眼,在確定她沒有事之後,冷瞳
緩緩起身,一雙如秋水般冷凝的雙眼淡淡地望著陸海棠。
  “你想要管閒事?”陸海棠冷哼出聲。原本以為自己稱得上是江湖第一美人,但是
在這白衣女子面前,她的美艷瞬間就被比了下去。
  白衣女子有一雙燦若寒星的眼瞳,除了絕美的容貌之外,渾身還有一股拒人於千里
之外的淡漠,就像是一朵白蓮,清冷而不允許旁人靠近。
  “閻大哥也來了?”羅語纖扯住冷瞳的衣角,關心地問著。她剛才已經以口嘗了一
下撒在眼上的藥粉,那並不是什麼毒,只是會讓人睜不開眼睛的普通粉末,既然不會有
事,她自然就想詢問義兄的下落。
  冷瞳正想回答,一抹黑色的身影踩著上乘輕功來到了她們的身邊,低沈的男音帶著
淡淡的責難,戲謔道:“幾個月不見,你倒是將全江湖的麻煩都攬下了。”
  這一名黑衣男子的出現,讓陸海棠都忍不住發出了贊歎。本以為夏侯昊天是她所見
過集俊美邪氣於一身的男子,但是眼前這個黑衣男子的氣勢,卻半點也不輸給夏侯昊
天。同樣的俊美尊貴,擁有傲視人間的狂狷,唯一的差別在於夏侯昊天善於隱藏自己,
而眼前的男子,則是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森銳張狂的霸氣。
  “啊!”不遠處傳來陣陣的慘叫聲,所有人聞聲回頭,見到了方纔與夏侯昊天纏鬥
的群俠,個個倒在地上呻吟不已,一場惡鬥下來,他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只不過原本
青色的衣衫上,沾染上許多不屬於他的鮮血。
  夏侯昊天右手一揮,甩去森冷長劍上的血,漆黑的眼停在羅語纖的身上,在見到她
雙眼似乎受傷的時候,足下一點,一個縱身就來到了羅語纖的身邊。
  “我不是說過要你小心嗎?”夏侯昊天不悅地開口,原本緊鎖的眉心在確定她雙眼
無礙之後,才緩緩舒展了開來。
  “小丫頭,還記得我提過的‘連環計’嗎?”夏侯昊天在羅語纖耳邊低語,不給她
回應的時間就站起身子,森冷的長劍“刷”一聲停在黑天男子的頸項上。
  “這連環計的最後一個目標,就是你──閻靳!”夏侯昊天輕輕扯開一抹笑。這下
子,全部的人總算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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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七彩蠱

  夏侯昊天的一番話,讓空氣中凝結著一股緊繃的氣氛。

  “夏侯昊天,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顧不得眼睛還有些刺痛,羅語纖努力睜開
眼,掙扎地從地上站起。拐她上巫山、用淚菩薩將一群武林人士引來,這些計劃的最終
目標居然是為了她的義兄閻靳?!

  “你在短短的幾年內建立了‘閻火堡’,最後又不惜一把火將自己的基業全數毀
去,比起那些無聊的江湖門派,你這種狂妄的人,才是我想較量的對象。”夏侯昊天淡
淡一笑,將長劍微微撤開,但仍是比著閻靳的胸口。

  “這麼特別的挑戰書,的確讓人難以抗拒。”閻靳勾起一抹冷笑,看了剛才那一場
打鬥,他知道眼前這個青衫男子是一個難能可見的高手。

  他和冷瞳雖然已經退出江湖,但是羅語纖帶著淚菩薩前往巫山一事畢竟太轟動了,
為了想確定她的安危,他才會帶著冷瞳走一趟巫山,並且在危險時救了羅語纖,只是沒
想到,這個夏侯昊天的目標居然會是自己。

  “不可以。”羅語纖起身擋在閻靳的面前,心裡懊悔不已。她不能讓早已經退出江
湖的閻靳扯入這場風波,這全是她不好,若不是自己貪玩偷了淚菩薩,事情也不會演變
成這個地步。“夏侯昊天,我警告你──”

  “語纖,沒關係,無論怎麼躲,他總會找上我們的。”閻靳以衣袖將羅語纖捲到身
後,平靜地開口。當夏侯昊天刻意使出和他們相同武功招式的時候,他或多或少也猜出
了對方的身分。

  “很好。”夏侯昊天轉過身子,一雙黑眸停在陸海棠身上時,已經轉為冷凜的寒
光。“我說過,不要試圖做出激怒我的蠢事。”

  “夏侯……”陸海棠退後幾步,神情有些緊張。夏侯昊天的情緒永遠難測,而此刻
他眼中的嫌惡,要讓她覺得自己就要死在他的劍下了。

  “在我回來之前,帶著這些人滾。”夏侯昊天語氣平淡地吩咐,手一揮運勁將長劍
甩出,「噹」的一聲,長劍直直沒入那一群邪派人士眼前的土裡面,這精湛的功力一
展,所有人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再也不敢妄動。

  “閻靳大哥──”羅語纖試圖再一次勸退閻靳。夏侯昊天的武功高強,她怎麼也不
願意他去冒險。

  “沒事的,你和冷瞳在這裡等我。”閻靳寵愛地拍拍她的頭,安慰道。“有些事,
是應該說清楚。”

  黑、青兩道高大的身影一躍,迅速地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冷瞳,你難道都不擔心嗎?”羅語纖焦急地問。冷瞳同樣見識過夏侯昊天的身
手,她不該還是這麼平靜淡漠,好像閻靳大哥只是要去喝茶聊天似的。
  “他不是都說了,該來的總會來,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冷瞳仍舊平
靜地回答。

  “我怎麼能不擔心嘛!”羅語纖眉頭一皺,俏臉佈滿了憂愁的情緒。

  “那麼你擔心的是哪一個?”冷瞳伸手輕撫她光滑如絲的秀髮,淡淡問道。剛才看
到夏侯昊天與羅語纖相處的模樣,直覺地認為這兩個人之間有股暗藏的情愫,雖然說羅
語纖仍是一副情竇未開的天真模樣,但夏侯昊天卻絲毫不隱藏眼中的獨占欲念。

  “我……我擔心的當然是閻靳大哥嘍!”羅語纖俏臉一紅,急忙反駁。

  “好了,不逗你了,閉上眼休息一下吧!”冷瞳笑了笑,看著她一雙眼仍有些紅
腫,於是吩咐她閉上眼睛休息。

  羅語纖咕噥幾句,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眼睛,雖說如此,但是她的思緒早已經飄
離,飛到遙遠的另一端去了……




  涼亭裡,兩名同樣有著出色外型的男子,面對面地坐著,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圓形石
桌,遠看他們似乎聊得相當愉快,但實際上兩個人的手掌分別停在石桌的兩端,在交談
的同時,互相以內力在較勁著。

  “若非‘閻火堡’在江湖上鬧得風風雨雨,我或許根本不會發現你們的存在。”夏
侯昊天首先以純陽的內力,源源不絕地藉著石桌傳遞過去。

  “當初師父既然肯收我為徒,又肯讓我建立閻火堡,就知道總有一天行蹤會被發
現,既然如此我行事也無須刻意低調。”閻靳感覺一股狂霸的內勁直撲而來,也運足了
功力抵擋。

  “對於我們的存在,你知道多少?”夏侯昊天收起掌勁,改以另一套內力襲向閻
靳,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不多,師父只是約略提過,他從一個地方逃了出來。這一生無法再回去。在臨終
之前,他將我叫喚到身邊,這才將易容了數十年的面皮扯下,告訴我,若有一天有使用
相同功夫的人找上門來,就是一切該做了斷的時候。”閻靳據實以答,見招拆招地以另
一套內功應敵。

  “你口中的師父,是‘聖教’四大長老之一的朱雀長老,他當年帶著教主剛出生的
女兒,還有一些武功秘笈逃出,一逃就逃了十幾年。”夏侯昊天將朱雀長老的身分確實
點出。“你見過他的真面目,就應該知道他並不是行將就木的老人,而是一名五十多歲
的壯漢,既是壯漢,又有高深的武功,你難道從來不懷疑他為何會英年早逝?”

  “是一種毒。”閻靳的額頭開始冒出汗珠,顯示已經將內力催發到了頂點。夏侯昊
天的確是他生平所遇武功最高的對手,在應敵的同時,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大意。“師
父臨終前曾經告訴過我,他一生鑽研醫術,但仍是沒能解開自己身上的毒。”

  “讓朱雀長老身亡的是一種叫‘七彩蠱’的毒,舉凡在聖教中位居高位者,都必須
服下這種毒,每半年必須服食一顆解藥壓抑,為得就是防止叛亂的行為。當初朱雀長老
離開時,想必帶了不少解藥離開,但解藥是由聖教自己栽種的草藥為基準,無法在外自
行調配,所以當解藥一吃完,他的死期也就不遠了。”夏侯昊天的臉色也開始泛起紅
光,顯然也運用了全力在對抗閻靳。

  “那麼引我出來,除了想確定朱雀長老的死訊之外,你還想要什麼,你又是聖教的
什麼人?”閻靳開門見山地問道。

  “江湖上人人以為我是聖教的特使,給了我一個叫‘鬼魅王’的稱號。我叫夏侯昊
天,是聖教的教主。”

  “你是語纖的親大哥,這不可能?!”閻靳聞言一驚。夏侯昊天看羅語纖的眼神充
滿了佔有慾,絕對不可能是所謂的兄妹之情。

  “她並不是我妹妹,聖教之人在臨死之前,都會將最重要的秘密寫成蠟丸,藏在身
體裡,我曾經探過朱雀長老的墓,根據蠟丸所寫,羅語纖並不是當年他抱出的女嬰,我
親生的妹妹在她一歲的時候就死了,小丫頭不過是朱雀長老領養來、頂替夏侯語纖這個
名字的姑娘。”夏侯昊天道出實情,心裡隱約明白朱雀長老的用心良苦。

  “既然她和聖教無關,又何必一定要帶她回去?”

  “我來中原為了三個目的,一是上巫山取回流傳在外的昊月神功,二是為了接羅語
纖回聖教,至於第三項……”夏侯昊天突然運足了真力,內力以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攻
了過去,震得石桌都開始劇烈抖動著。“你應該猜得到,聖教的武學不可外傳,這最後
一個目的,就是找到曾經習有聖教武學的你們,然後斬草除根。”

  夏侯昊天話一說完,運足了上乘的內力擊了出去,一時之間,閻靳只覺得胸口氣血
翻湧,危機之下,他急忙使用學習過的“移花接木”心法,以左掌將夏侯昊天傳送過來
的內力全部接下,再以右掌送了出去。由於這道內力過於強勁,就連石桌也承受不住這
股力量、非常劇烈地抖動著。

  “轟”的一聲,石桌在兩人之間炸了開來,霎時間化成了無數的灰燼噴撒出來。但
是夏侯昊天和閻靳早在之前就已跳出了石亭,因此身上完全沒有被碎石灰屑沾到。

  兩個人對望著,眼裡有著欣賞,誰也沒有先出手的打算。

  “看來你將朱雀長老的本事都學全了。”夏侯昊天點頭稱讚,許久都沒有遇上這麼
強勁的對手了。

  “若是你想斬草除根,只怕沒那麼容易。”閻靳挑起一道眉,問出心中的疑問。
“既然想殺我,為何不使出真本事?”

  就算師父在聖教時地位卓越,但也不可能學過聖教所有的功夫,而夏侯昊天似乎知
曉著聖教所有的秘密,如果他要對自己痛下殺手,只需使出那些他沒學過、或是近幾年
新創的武學,那麼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我喜歡公平的決鬥,既然要打,就要用相同的功夫。”夏侯昊天淡淡一笑,繼續
道:“再者,我的確無意與你生死對決,若是你殺了我,小丫頭怕要傷心,若是我真的
殺了你,只怕這輩子小丫頭都不會饒過我。”

  “想不到你的手腳倒是挺快的。”閻靳有趣地揚眉。

  “小丫頭的確不好搞定,但是無妨,她注定會是我的女人,總有一天她會親口承認
的。”夏侯昊天自信地回答。

  “帶她回聖教,你可以確保她的安全?”閻靳沈吟一會兒,想弄清心中的困惑。找
回羅語纖,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不可能只是想迎回她這麼容易。
  “說到回聖教這件事,等會兒還得麻煩你使點力,讓小丫頭心甘情願地跟著我
走。”夏侯昊天忽然開口,既然閻靳在這,也可以利用他的人情說服一下。

  “何不告訴她實話?以語纖好動愛熱鬧的個性,若是她知道自己和聖教的淵源,說
不定她會比你更急著回聖教。”閻靳笑著建議。

  “羅語纖真正的身世只有你知、我知,就連小丫頭我都還沒打算告訴她,至於原
因,我只能說事情不到最後關頭,我無法告訴你真相,總之越少人知道這件事,小丫頭
的性命就越安全。”夏侯昊天跟著以鄭重的語氣保證道:“我既然敢帶她回去,就已經
有了萬全的準備,你無須擔心她的安危。”

  閻靳點頭,畢竟兩人經過比試一場之後,他明白這個夏侯昊天不單武功高,心思也
夠縝密,光是看他設下的巫山這場計劃,看似簡單,但卻同時將他要處理的三件事都辦
好了。

  “把她交給我,她是我的女人,我會用性命守護著。”夏侯昊天向前一步,從腰際
中取出一個瓷瓶,還有一張地圖,遞給閻靳道:“兩個月後來聖教一趟,除了將冷寰領
回之外,你還會看到完好無缺的羅語纖,至於這瓶藥是給你的,剛才在對招之時,我發
現你體內有尚未痊癒的毒,若是你信得過我,這瓶藥可以清除你體內所有殘餘的毒
素。”

  閻靳接下瓷瓶,半年前他為了救自己的妻子,不惜將冷瞳身上的毒轉移到自己的身
上。沒想到光是以內力較勁,他就可以發覺到,看來這個夏侯昊天的確不是簡單的人
物。

  “冷寰為什麼會在聖教?”閻靳有些好奇地問道,他既不會武功,又和聖教沒關
系,夏侯昊天沒理由針對他。

  “若是尋常女子,我大可以打昏了她直接帶回聖教。”夏侯昊天露出了淡淡的笑
痕。“但小丫頭可是個精明的小狐狸,若是前面沒有一個誘人的餌,她怎麼肯往前
走?”

  閻靳朗笑出聲,羅語纖雖然古靈精怪,但卻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看來夏侯昊天早
就摸清了她的個性,先一步綁走冷寰,才能讓她這麼溫順地跟在身邊。

  “那麼祝你幸運,兩個月後,我一定會親自拜訪的。”閻靳伸出手,與夏侯昊天三
擊掌,定下了約定。

  “我們該回去了,她們一定等得不耐煩了。”夏侯昊天恢復了輕鬆的心情。當羅語
纖聽到連閻靳也贊成她到聖教時,那種又驚又怒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他已經等不及想看
了……




  圓月高掛,羅語纖一個人坐在客棧的房間裡,皺著一張小臉唉聲歎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當閻靳大哥和夏侯昊天兩人毫髮無傷地回到他們身邊
時,閻大哥居然拉著冷瞳就要離去,沒有半句解釋,甚至沒有要帶她一起離開的打算,
只是寵愛地摸摸她的臉,淡淡說了句:“兩個月後聖教見。”
  “到底搞什麼鬼嘛!”她整張臉趴在桌子上呻吟,哀悼自己的不幸。

  整個巫山事件到目前為止是告了一個段落,因為日光和月影在夏侯昊天離開之後,
硬塞給那些倒地呻吟的人一顆藥丸,強迫他們吞下去之後,笑嘻嘻地說:“這是聖教獨
門的藥丸,每三個月要是不服用一粒,心脈就會碎盡而亡,若是他們乖乖聽話,不再找
聖教的麻煩,聖教自然會派人將解藥送上。 ”

  這一番話嚇得他們每個人面如死灰,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下山去。

  該走不該走的人全都離開了,就剩下她和那個討人厭的夏侯昊天,他仍舊是以那雙
似笑非笑的眼睛望著她,輕鬆扔下一句。“想要見冷寰,你得跟著我走,想知道我為什
麼懂得你爺爺從不外傳的武功,還有你我之間到底有什麼淵源,你也得跟我走。”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只得無奈地跟著夏侯昊天下山,住進了這間客棧,然後繼續
這段莫名其妙的旅程。

  “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倒楣的人了。”羅語纖輕歎一口氣,認命地走回床邊,準備運
氣調息一番,然後再上床睡覺。

  當她盤腿坐好,開始運勁以內力遊走全身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體內竄起了一股陰
寒的氣流,似乎和她的內力起了沖突的現象。羅語纖不以為意,心想可能是這幾天疲勞
過度所產生的異變,於是再次運勁調息,試圖要以自身的內力來壓抑體內竄起的寒氣。


  沒想到她本身的內力不但壓不過那般寒氣,那股陌生的氣息更像是自己有意識般的
開始在她體內瘋狂竄動,羅語纖心中一驚,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運起渾身的
功力對抗著,但是情況非但沒有改善,反倒使那股寒氣走得更快,最後全數沖向她的胸
口,往心臟的位置重重一擊──

  “啊!”羅語纖大叫一聲,霍地吐出一口鮮血。

  “發生了什麼事?”住在隔壁房間的日光、月影聽到了她的慘叫聲,立即沖了進
來,在看到羅語纖口吐鮮血的模樣時,兩個人都嚇白了臉。

  “快,快找主人!”日光急忙走過去扶起羅語纖,而月影則是迅速奔出房間找尋夏
侯昊天。

  “怎麼回事?”夏侯昊天幾乎是立刻就趕來羅語纖的房間,他一把將羅語纖抱上
床,伸手搭住了她的手腕探聽脈象。

  “我不知道,我們聽到她喊的聲音,來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了。”日光和月影擔心不
已地望著面色蒼白的羅語纖。

  “今天在巫山,海棠有沒有接近過她?”夏侯昊天察看片刻之後,面色鐵青地開
口。

  “咦?”日光一愣,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陸海棠是有靠過來說一句話。她說她
不知道羅丫頭也是聖教的人,不然她絕對不會動手的。”

  “嗯,她就說了這句,可是那時候我們兄弟都在羅丫頭的身邊,如果她動什麼手
腳,我們應該會察覺到的。”月影也跟著回答。

  “若是一般的下毒手法,你們當然看得出來。”夏侯昊天的嘴抿成了嚴厲的弧度,
冷聲道。“她下的是‘七彩蠱’,這種毒就算施放在我身上,我也不容易察覺,更何況
是你們。”

  “七彩蠱?!”日光和月影臉色一變。七彩蠱是聖教裡最厲害的一種毒,不但無色
無味,不管對方的武功再高都無法抵擋,第一次發作時,若三個時辰內沒有吃下解藥,
就絕對不可能有生機的。

  “那該怎麼辦?就算這時要人送解藥也來不及了!”月影急得大喊。

  “沒時間解釋了。”夏侯昊天當機立斷,先點住了羅語纖身上的幾處穴道,跟著走
到桌前拿起筆,迅速在紙上寫下自己需要的藥材,遞給日光道:“立刻準備這些藥材,
還有吩咐店家送上一個裝滿熱水的大木桶上來,快點去,我們時間不多了。”

  “是。”日光和月影各自接到指令,迅速地離開去準備所需的用品。

  夏侯昊天重新坐回床沿邊,握住了羅語纖的手,後者已經因為疼痛,而陷入了半昏
迷的狀態。

  “夏侯昊天……我好痛……”她星眸半啟,認出了眼前的男子。

  “別怕,不會有事的。”夏侯昊天經歎一口氣,俯下身子溫柔地在她蒼白的嘴唇上
印下一個吻。“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不痛了!”

  他伸手點住羅語纖的睡穴,一只手仍是憐惜地經撫著她嫩滑的雙頰。

  等到店家抬進了一個可以容納兩人大小的巨型木桶時,日光也帶回了夏侯昊天所需
要的藥材,幸好這上面的藥材都很普通,並不難找,雖然他不知道主人在打什麼主意,
但仍是以最快的速度將藥草帶了回來。

  在夏侯昊天的命令下,雙生子將藥草放進裝滿熱水的木桶裡,然後恭敬地退開一
步,等候下一個命令。

  “你們在門外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進來。”當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夏
侯昊天吩咐道,跟著冷漠地下達命令。“發出格殺令!將陸海棠的人頭提來見我。”

  “是。”雙生子領命退下,恭敬地關起了房門。

  夏侯昊天回到床邊,扶起羅語纖,緩緩褪下了她的衣服,紫色的外袍、白色的中
衣、最後是貼身的褻衣,跟著他將渾身赤裸的羅語纖放進了木盆,自己也褪下外衣坐進
了木盆裡。

  由於羅語纖已經昏迷,根本無法在木盆中坐著,夏侯昊天只能讓她整個人貼在自己
的胸前,當她光滑無瑕的肌膚赤裸裸貼上他時,夏侯昊天發出一聲悶哼,但他隨即收斂
心神,運勁於雙掌,專心地開始驅毒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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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歸魔路

  羅語纖以為自己正在作夢。她的意識有些昏沈,身子就像是飄浮在雲端上,有種輕
飄飄不真實的感覺。

  除了這些奇異的感受之外,她還感覺到有一股熾熱的氣息從四肢百穴侵入,壓迫著
自己,跟著那一股強烈的氣息霸道地包裹住她的氣息,最後兩股氣息相容而一,從她的
肌膚散了出去。

  隨著體內氣息由內而外一次又一次地散去,羅語纖非但沒有絲毫難過的感覺,反倒
是覺得身體越來越輕鬆,就連意識也越來越清醒,先是由兩片紅唇吐出無意識的呻吟,
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羅語纖困惑的星眸眨了眨,一時之間想不起自己在什麼地方,她直覺地想移動身
子,卻突然發現自己赤身露體地泡在一個巨型的木盆裡!她浸泡在溫熱的水裡,放眼看
去漂浮在水面上的,除了她早已認識的藥草之外,就是一些五顏六色、已蜷曲死去的蟲
子。

  “啊!”羅語纖驚叫一聲,瞬間被人點住了穴道,跟著她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
音。

  “閉上眼睛收斂心神,你此刻氣息一亂,就會都前功盡棄了。”低沈的男音是她再
熟悉不過的夏侯昊天,羅語纖雖然有滿肚子的疑問,但是隨即感受到一股豐沛的內力、
自背心源源不絕地灌注至她體內。

  羅語纖知道這個時候若是開口說話,極有可能會走火入魔,於是閉上眼睛,聽話地
收斂紊亂的心神,但是當背後那股傳送到體內的內力越來越強的時候,羅語纖再次驚慌
無比地張開眼睛。

  夏侯昊天正以自身的內功化去她的真氣!羅語纖驚愕地察覺到,由於兩人之間的內
功造詣有差,所以當夏侯昊天源源不斷將自身內力輸到她體內的同時,她修練了十七年的
真氣也就一分分的減少,要是照這樣的情況下去,再過一、兩個時辰,她自小苦修的內
力就會消失得一點不剩,她不要!

  “嗚……”害怕武功盡失的羅語纖再也顧不得許多,口中發出了模糊的抗議聲,明
白地對夏侯昊天表示自己的心意。

  夏侯昊天聽見羅語纖發出的抗議聲,蹙緊了兩道濃眉,原本想一鼓作氣將她體內的
毒素全部逼出,但現在羅語纖已經醒來,更明白地抗拒著他的醫療,就算他要救治也是
事倍功半,不如就此打住。

  夏侯昊天自她的背心抽手,一連點了羅語纖身上幾個大穴,確定了她無法自行運功
之後,他才跨出木桶,先隨便披上一件外衣後,再從床上取來一條絲綢被子,把渾身赤
裸的羅語纖抱出浴盆,將濕淋淋的她細心包裹好,輕柔地放置到床上去。

  “為什麼……”體內的真氣流失了大半,羅語纖氣息不穩地問道。她不知道夏侯昊
天到底耗去了自己多少內力,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想到他化去的是自己苦
練了十多年的功力時,眼淚已經一顆顆滑下了眼眶。

  “我還以為你從不掉眼淚的。”夏侯昊天輕歎一口氣,以手背輕輕揩去她面頰上的
淚珠。這些日子不管自己怎麼使計欺負她,也不見她掉眼淚,沒想到他化去她的內力以
救她的性命時,她反倒哭得像個淚娃娃似的。“你中的毒會隨著內息的運走而流竄,為
了保住你的性命,我不得不化去你原有的功力。”
  “但那是我辛苦修來的內力,你又沒問過我,幹麼擅自主張?”羅語纖激動地指
控,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越掉越快,最後她索性“哇”的一聲哭出來,傷心得像是
玩具被搶走的孩童一樣。

  自小爺爺就誇她天資過人,就連修息內功都比一般人快,這就是為什麼她年紀雖
輕,卻擁有上乘武功的原因。再說,一直以來,由於她擁有高深的內力,不管是應敵或
是行走江湖,都給予她相當大的優勢,但如今夏侯昊天居然以內力化去了她苦修多年的
內力,就像是脫了她的衣服把她扔在雪地一樣殘忍,她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這件事
情。

  “小丫頭……”自兩人相識以來,她一直是活潑樂觀,像是什麼問題也難不倒她似
的,怎麼知道她將內力看得比性命還重要,還像個孩子般的鬧脾氣。
  他本來以為羅語纖哭一陣子就會停歇,但是沒想到她越哭越起勁,甚至激動得開始
喘氣。夏侯昊天不得已只得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耐下性子輕拍她的背心,安撫著她的
情緒。

  “等你身上的毒去除乾淨了,再重新修練還來得及。”想來想去,夏侯昊天只得這
樣安慰她。

  “我不要!”她哭哭啼啼地喊著。苦練了十七年的內力,卻被他一口氣去掉了一
半,嘔死人了。

  夏侯昊天莫可奈何,只能放任她在自己懷中大聲哭泣,看她這種激動的模樣,不好
好哭一場是不會停住的。

  “到底是誰這麼可惡下毒害我?”羅語纖在夏侯昊天的懷中又哭了好一會兒,甚至
不客氣地將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這才滿意地抬起頭。在情緒得到了徹底的宣洩後,她
也想弄清楚自己中毒的原因。

  “陸海棠。如果我猜得沒錯,她在離去前和你說話的時候,就對你下了‘七彩
蠱’,那種毒不但兇猛,而且還無色無味,一般來說,除了聖教裡的獨門解藥之外,沒
有其他醫治的方法。”夏侯昊天見她不再哭了,於是開始解釋道。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吃解藥?居然這麼過分化去我的內力!”羅語纖立刻瞪大眼,
不悅地開口質疑。

  “七彩蠱不只一種,而不同的解藥也由不同的長老收藏著,這是聖教防制叛徒的方
法之一。”夏侯昊天詳盡地解釋著,既然他要帶羅語纖回聖教,也該讓她瞭解一些聖教
的秘密。“就算我找得出你中的是哪一種七彩蠱,也來不及回聖教拿解藥,所以只好用
我自己的方法救你了。”

  “什麼方法?”由於羅語纖本身對醫術也略有鑽研,當下擦乾了眼淚,非常專心地
聽著夏侯昊天解救自己的手法。

  “還記得我初次見面給你吃的藥丸,還有你分了好幾次吞下的解藥?其實那都是同
一種藥,若是你一次服下全部的藥量,就會中毒,但若是分了三、四次服用,就成了一
種慢性毒,除不去但是卻也不會傷害身子。”夏侯昊天首先解釋他讓羅語纖服下毒藥的
功效。“雖然它是一種慢性毒,卻也是一種救命的毒,它會在人體潛伏,一旦有更強的
毒入侵到身體時,它就會釋放自己的毒性來對抗,同時間護住你的五髒六腑,這就是為
什麼七彩蠱雖然毒,但是你並沒有喪命的原因。”

  羅語纖點點頭,表示明白他這一部分的解說,但仍然不明白夏侯昊天耗去她內力的
原因。彷彿看穿了她的疑惑,夏侯昊天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髮,知道這小丫頭要是不弄
明白,這一輩子都會以這件事來譴責他。

  “我剛才說過了,七彩蠱有分很多種,你中毒的時候倒在床上,我猜想你中的蠱毒
可能是你調氣養神時發作的,那麼這種蠱毒就是一種會隨著內力流竄到周身的毒。一般
習武之人在身體出現異狀的時候,很直覺地就會以自身的內力來抵擋蠱毒發作時產生的
寒氣,但是這種七彩蠱厲害的地方,就是它會藉著內力的運行而迅速流竄,也就是說內力□
角康娜耍□拘粵鞔艿迷嬌廉!□

  夏侯昊天指著房間裡的木盆繼續道:“你的內功修為很高,更會不自覺地想用內力
壓抑蠱毒的寒氣,這就是我必須洩盡你內力的原因。再者,由於你先前服下了慢性毒,
使得七彩蠱無法依附在你的五髒六腑,他們就只能隱藏在內勁之中,我在耗盡你內力的
同時,蠱毒也隨著你外洩的真氣流到了木桶裡,最後被我準備好會吸毒的毒蟲所食,就
是這一重又一重的步驟,總算撿回你一條小命。”

  “嗯。”羅語纖垂下眼,忽然發現剛才自己又哭又鬧的很丟臉。聽完了夏侯昊天的
解釋,他的確是費了一大番功夫才救回自己,先不說他耗損自己的內力解救那部分,光
是那些木盆裡可以吸毒的蟲子就很珍貴了,同樣身為醫者,她知道要培育出那些毒蟲有
多麼費時、費工夫,更不用說一口氣拿出這麼多毒蟲來救人了。

  但是,夏侯昊天為什麼肯這麼做?他們之間連朋友都談不上,說是死對頭還比較恰
當,他根本就不須花費這麼多心思救她,再說,就連最先前他逼迫她吞下的毒藥,到了
最後也變成了保命的良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侯昊天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只是走到木門前掀開了一個細縫,吩咐門外的日光
和月影送上新的熱水來,跟著再次回到床邊坐下。

  “丫頭,這下子沒有問題了吧?”夏侯昊天以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細凝視著她略顯
蒼白的面孔。“我已經吩咐他們重新換上一桶熱水,等會兒我們重新開始,若是不將蠱
毒一口氣逼出體外,我始終無法放心。”

  直到他以手抬起自己的下巴,整個人靠近她的時候,羅語纖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尋常
的地方;先前由於自己一心想著被化去的功力,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是渾身赤裸的,就
連夏侯昊天也只是隨意披著一件外衣,而此刻隨著他的靠近,她敏感地察覺到屬於他的
那股男性氣息,正從他精壯結實的胸膛,若有似無地飄散在自己的周遭。

  “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夏侯昊天注意到她原本蒼白的臉頰,悄悄浮上了兩
朵暈紅,他伸手探下她的脈搏,卻又沒有特殊異樣的地方。

  “我沒事。”雖然她生性灑脫不拘小節,但是自己從未赤身露體在異性面前,光是
想像他醫治自己的情況,她就想將自己緊裹在棉被裡,這一輩子都不要見別人了。

  “你先躺一下,等熱水準備好還需要一段時間。”夏侯昊天以為是疲倦引起的熱
度,於是半強制地壓她躺回床上,低聲吩咐道:“你體內的蠱毒還沒有清乾淨,等會兒
就算穴道自動解開了,你也千萬別運勁,知道嗎?”

  羅語纖含糊地應了一聲,緊緊地閉上眼,告訴自己不能再看他充滿關懷的眼神,也
不能聽他溫柔的聲音,因為她再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夏侯昊天了!

  若是夏侯昊天沒有為自己療傷,她大可以和以前一樣,毫不在乎地將他當成是死對
頭、命裡的大魔星,不高興的時候可以對他齜牙咧嘴,甚至動手打上一架都可以,反正
只要到了聖教找回冷寰,從此兩人一拍兩散,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現在夏侯昊天這個傢伙卻救了自己,而且這個“救命”可不是那種見到她溺
水、順手把她撈上岸,或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什麼的,而是確確實實、花了好一番功夫
救了她,光是那些珍貴的藥材、細心培育的毒蟲,最後還耗損他自身的內力了,將這些
恩惠重重疊疊加起來,夏侯昊天幾乎算得上是她羅語纖的大恩人了!

  世上還有比死對頭突然變成恩人還悲慘的事嗎?

  “小丫頭,你沒真的睡著吧?”在羅語纖胡思亂想的同時,夏侯昊天已經將木桶的
熱水換新,也重新倒進了毒蟲,還有可以讓毒蟲多存活幾個時辰的藥草,現在只需將羅
語纖體內的蠱毒逼出,他相信再過幾個時辰的治療,就可以將她體內的殘毒全數逼出。


  “喝!”羅語纖一睜開眼,就看到擾亂她心神的人近在眼前,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喔!最悲慘的事還有一件,羅語纖在心裡悲哀地補充著。為了要將毒素逼出體外,
自己不得不赤裸著身子,也就是說她全身上下都被夏侯昊天看得精光了,雖然說她不是
那種會上吊自殺以示貞潔的笨女人,但是這種尷尬,她心想三五年都不會褪去的。

  “丫頭?”夏侯昊天雙手橫胸,疑惑地挑高一道眉。看她雙眼靈活地轉動著,不知
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呃……夏侯昊天,你聽聲辨位的本事應該和你的醫術一樣高明吧?”羅語纖硬著
頭皮,有些困難地開口問道。

  “是不差,怎麼?”夏侯昊天耐心地等著她接下去。

  “那就是……就是說,即使你蒙上眼睛,也能幫我驅毒嘍?”羅語纖試著以毫不在
乎的語氣說話,但是成效似乎不佳,因為她可以感覺到雙頰湧起火辣辣的感覺。

  “哦?現在害羞不嫌太遲了一些?”夏侯昊天似笑非笑地彎下身,有趣地凝視著她
燙紅的臉。

  “誰害羞?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可以蒙著眼睛治病而已。”這個理由聽起來很
蠢,但是羅語纖也顧不得許多,這可是她唯一想到最不尷尬的方法。

  “我在救你的時候可沒半點遐想,小丫頭。”夏侯昊天流利地扯謊,事實上由於當
初羅語纖是昏迷不醒的,柔軟的身子幾乎是整個貼在他的身上,若不是他擁有絕佳的自
制力,根本就無法專心為她治療。“再說該看不該看的我都看了,沒什麼好隱藏的!”


  他挑眉含笑的態度再次讓羅語纖脹紅了臉,她不禁嚷道:“那不一樣,當時我昏迷
不醒,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但現在我的神智可是一清二楚,我命令你蒙上眼睛,不然我
不接受你的治療。”

  “你‘命令’我?!”夏侯昊天有趣地咧嘴,像是聽到什麼好玩的笑話。
  “當然。”羅語纖忽然想到了手腕上的鴛鴦手鐲,急中生智地喊道:“你不是說戴
上這個手鐲的,就是什麼聖教教主的新娘,那麼算來算去,你還是我的手下,我當然可
以命令你。”

  夏侯昊天抬眼,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她。

  “哼!不服氣嗎?”羅語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慧,隨便一想就想到了讓他屈服的
方法。“上一次是因為緊急事件所以不能怪你,但是這一次可不同,我怎麼說也是那個
鬼教主老頭未過門的妻子,你就算要救我,也不可以看到我的身子,最好的辦法就是你
蒙上眼睛嘍。”

  “你的意思是,唯有教主才能看你的身子、光明正大的幫你療傷?”夏侯昊天順著
她的話意問道,黑濁石般的眼綻放出一抹期待的光芒,嘴角也緩緩勾起一抹邪氣的笑
容。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只要能讓他蒙上眼睛,就算要她承認自己是小豬都成。


  夏侯昊天點點頭表示聽明白了,正當羅語纖松了一口氣時,他卻含笑起身、微微傾
身向前,雙手直直向羅語纖身上的絲綢被子探去──

  “你干什麼?”她驚叫一聲,差點嚇白了臉。

  “我一直沒有和你描述過聖教教主的模樣對不對?”夏侯昊天輕笑出聲,鎖住她一
臉警戒的小臉。“他並不是你認為的老頭子,也不是什麼有怪癖的傢伙,他今年約莫二
十七、八歲,凡事喜歡低調進行,往往為了行事上的方便,他習慣隱藏自己的身分,這
也就是為什麼他在江湖中出沒了好一段時間,卻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身分,甚至江湖上
的人還幫他取了一個別號,你猜是什麼?”

  “不可能!”羅語纖猛烈地搖頭、死命地閉緊雙眼。自己的運氣不可能永遠這麼
背!夏侯昊天絕不可能會是什麼聖教教主!

  “他們喜歡喚我──鬼魅王。”他戲謔地在羅語纖耳邊說著。“你執意要為我‘守
身’的這份美意真讓人感動,既然你親口承認了,我是唯一有資格看你身子的人,那麼
我還必須蒙上眼睛嗎?”

  “你一直都在耍我,對不對?”羅語纖不再害羞,事實上她一雙明眸已經充滿了憤
怒的火花。

  “小丫頭,我可從來沒這麼做。”夏侯昊天淡淡笑道。“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的話
嗎?這鴛鴦手鐲必須由教主親自為他的伴侶戴上,當初為你戴上這手鐲的人是我、不是
別人,再說,是你自己假設教主另有其人,我可從來沒有半點誤導你的意思。”

  “你……”羅語纖還想張口辯白,但是卻被夏侯昊天扯進了懷中。

  “小丫頭,先讓我為你除去體內的蠱毒,以後不管是吵架或是打架我都奉陪,這總
可以了吧!”夏侯昊天跟著就伸手褪去她肩上的絲綢被子,羅語纖原本就不是他的對
手,再加上現在體內真氣被卸去了大半,手上的被子根本拉不住,一下子就被夏侯昊天
給扯了開來。

  一副嬌美白皙的纖細女體就這樣赫然呈現眼前,挺俏的渾圓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上下
起伏著,峰頂淡粉色的蓓蕾在他的凝視下,像是有自己意識般的凸起,化成了暈紅的誘
人寶石,夏侯昊天呼吸一窒,怎麼也無法將自己的視線移開,雖然在內心還掛記著她體
內殘留的蠱毒,但是此刻他怎麼也克制不了在看到她嬌柔女體時,突然湧起的強烈渴
求……

  夏侯昊天雙手扣住她纖細的肩頭,低下頭吻住了她胸前微微顫動的乳尖。
  “啊!”羅語纖渾身一顫,所有要喝斥夏侯昊天的話,都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
給嚇傻了,只能發出尖銳的喘息聲。

  濕熱的舌尖帶來的是一種電擊般的感受,羅語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又
驚又羞地想退開,但夏侯昊天根本不給她退縮的機會,甚至以手將她攬得更近,將她的
豐盈納入口中,吸吮得更深了。

  “嗚……”身子動彈不得,羅語纖只能不住甩頭,拚命想抗拒這種讓她身體發軟、
發麻的奇異感覺,口中甚至發出了像是小貓般的低鳴聲。

  “你好甜……”在肆意品嚐過她的甜美之後,他轉向另一邊的豐盈,給予相同的待
遇。

  “夏侯,別這樣……我覺得好難過……”羅語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身上這種又冷又
熱的感覺,她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只能不知所措地喚著他的名字。
  夏侯昊天抬起頭,她迷惘的聲音像是一盆冷水潑醒了他。該死!羅語纖身上仍有未
解的毒,而他居然像是個急色鬼般地想佔有她,真是該死!

  他伸手輕撫她燙紅的面頰,有些抱歉地開口。“小丫頭,現在的時機不對,要是延
誤了治療,我可是罪大惡極了。”

  羅語纖垂下眼隱藏窘困,壓根兒不願承認剛才夏侯昊天這麼做的時候,自己完全也
沈醉在其中,根本就忘了什麼治療的事情。不過這種事太羞人了,她是絕對不會承認
的!

  夏侯昊天搖搖頭,用力甩開滿腦子的遐思,他彎身將羅語纖一把抱起,小心地放置
到熱水之中,隨即褪下外衣,同樣坐進了木桶裡,這才伸手解開了羅語纖的穴道。

  “小丫頭,這是最後關頭,千萬別分神也別運內力抗拒我,知道嗎?”他催動內力
運於雙手,最後一次吩咐道。

  羅語纖點點頭。顯然也明白這不是什麼可以開玩笑的事情。

  “這才是我的好姑娘。”夏侯昊天不再言語,收斂心神閉上雙眼,緩緩地將兩掌附
上羅語纖的背心,專注地開始驅毒的工作……




  隨著一天天耐心的治療,羅語纖體內的蠱毒總算全部清出,相對的,她修習了十多
年的內功,也因此被消耗殆盡。

  為了怕羅語纖體內有未清除的蠱毒,夏侯昊天除了以內力為她驅毒之外,還調配了
一些與七彩蠱相剋性質的草藥讓她服用,意欲徹底將蠱毒清除。

  算算日子,這種足不出戶、專心療養的日子已經過了好幾天,當夏侯昊天端了一碗
黑漆漆的藥湯,遞到羅語纖面前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地皺起眉頭。
  “再讓你這樣調養下去,我真的要變成一個毒娃娃了。”

  “最後幾帖藥,忍一忍就過去了。”夏侯昊天不容許她拒絕,雙手環胸地站在她眼
前,擺明了要看著她將湯藥喝下去。“若是你不接受我的治療,我就取消約定,不傳你
迅速恢復功力的心法了。”

  這些日子為了讓羅語纖接受治療,夏侯昊天著實也費了一番苦心。每當他耗去小丫
頭一些功力,她就會傷心難過好一陣子,甚至不想接受治療,最後是他答應在蠱毒全數
清除後,親自傳授她一套能在半年內恢復原有功力的上乘心法後,小丫頭才不再傷心。
雖然像現在這種討價還價的情況還是常常發生,但是只要他祭出這項法寶威脅,羅語纖
就會乖乖就範。

  “你不能每次都拿這個威脅我。”羅語纖小嘴一扁,心不甘情不願地喝下湯藥,緊
緊皺起兩道彎眉。

  “這些對你身子有好處,別老是喜歡頂嘴。”見她乖乖喝下湯藥,夏侯昊天依例將
她攬入懷中,將頭抵在她纖細的頸邊,兩隻手從她身後緊緊地環住她馨軟的身子,說是
要把脈,實則是想乘機偷香。

  “我的身體已經好了,可以開始幫我恢復功力了吧!”羅語纖努力想扯下他游動的
雙手,雙頰因為他越來越放肆的動作而脹得通紅。

  自從夏侯昊天坦誠自己真實的身分,並且為她驅除蠱毒之後,他就變得不再有任何
顧忌,彷彿認定了她合該就是自己的女人,除了以內功為她療傷的時候他會稍微自製以
外,其餘的時間,他總是會把握任何機會將她攬在懷中,毫不客氣地上下其手。

  而最糟糕的是,她已經慢慢接受了他的親匿動作!一開始的時候,她的確試圖抵抗
或是躲避,但夏侯昊天並不是一個肯接受拒絕的人,他總是霸道地將僵硬無比的她鎖在
懷中,然後開始和她比耐力,既然她不是木頭做的,更不可能永遠僅在夏侯昊天的懷
裡,他等待的就是自己放鬆的時刻。

  一旦她放棄了和他較勁,夏侯昊天就會把握住機會親她或是撫摸她,讓她不得不習
慣他的存在,最後甚至讓她迷戀上這種被擁抱在懷中的感覺。

  “現在這樣子不是很好嗎?”夏侯昊天低笑出聲,熱呼呼的氣息吐在她的耳邊,讓
她的身子不自禁地顫動著,他的一雙手早已經順著腰際往上滑,挑逗地揉搓著她胸前敏
感的豐盈。

  “一點……也不好……”羅語纖不自在地想掙扎,但是以她現在的力氣,根本掙脫
不開夏侯昊天的手勁,反而讓他摟得更緊了。“失去內力的又不是你,你當然可以這麼
說,就像是農人不能失去耕田的雙手一樣的道理,我是一個習武之人,怎麼可以……
啊!”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夏侯昊天突然探進衣襟的雙手給嚇了一跳,抬起頭想抗議,卻
被他順勢低下的唇給吻去所有的話語。

  “主人!”砰的一聲,日光非常不識趣地推開房門,看到的就是這幅綺旎的畫面,
他的嘴巴大開,知道自己又得挨罵了。

  夏侯昊天迅速擋在羅語纖的前面,讓她有時間整理自己幾乎要被扯開的衣襟。

  他一雙漆黑的眼一瞪,目光嚴厲地望著倉皇不安的日光。

  “呃……這件事真的很重要,若不是這樣,我也絕對不會闖進來的。”欲求不滿的
人是最恐怖的,日光急忙解釋自己闖進的原因。

  “什麼事?”

  “有消息傳回,陸海棠已經回到了聖教,所以……”日光有些欲言又止,深怕這個
壞消息會讓夏侯昊天更生氣。

  為了陸海棠擅自對羅語纖下了七彩蠱一事,夏侯昊天憤怒地對她下了格殺令,但現
在她已經回到了聖教,誰也拿她沒辦法,畢竟陸海棠可是三位長老的嫡傳子弟,誰也不
敢輕易出手。

  “哼!她以為逃回聖教就躲得過嗎?”夏侯昊天嘿的一聲冷笑。她既然敢罔顧自己
的警告,就要有承擔一切責任的勇氣。

  “主人,是不是要撤回格殺令?”日光恭敬地請示。

  “也罷,反正我們就要回去了,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三位長老怎麼說。”夏侯昊天目
光一寒,心中做出了決定。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日光松了一口氣,顯然主人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於是
他拱了拱手,急急忙忙地退下。

  當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羅語纖忽然蹙起眉頭道:“我的內力還沒有恢復,
就算到了聖教,我也沒辦法對付那個女人。”

  “她敢動手傷我的人,就已經為自己斷了生路。”夏侯昊天冷冷開口,跟著忽然拉
住羅語纖的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說道:“回到了聖教之後,有幾件事你一定
要牢牢記住。”

  在療傷的這段期間,夏侯昊天解釋了羅語纖和聖教的淵源,不過他並沒有說明羅語
纖真正的身世,只是約略提到她口中的爺爺其實是聖教的長老之一,當初他為了不明的
原因而叛離,這些年來聖教始終沒有他的消息,這一次他出江湖就是要找回朱雀長老或
是他的傳人,因此他才會設下一連串的計謀,逼迫羅語纖和他一起回聖教。

  “什麼事情這麼神神秘秘的?”她好奇不已。自從知道爺爺曾經是聖教的人之後,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那個神秘的地方。“是不是當初爺爺離開的時候偷走了什麼
東西?所以現在要處罰我?”

  “這些事很重要,你可得牢牢記住。”夏侯昊天仍是一臉正經,在她耳邊低聲吩咐
著。

  “為什麼?”羅語纖疑惑地抬眼,滿心困惑。

  “這也是一個連環計,現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夏侯昊天淡淡一笑,有些挑□地
揚眉道。“走一趟聖教,可不比巫山之行,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呢!”羅語纖也學他傲慢地揚眉,跟著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忽然咯咯笑
出聲道:“這些日子以來,每個人都是‘小妖女’、‘小妖女’地喊我,現在可好了,
你硬是幫我戴上了這個手鐲,又要帶我回聖教,托你的福,我真的變成名副其實的小妖
女了!”

  “確實,你是被我這大魔頭選上的小妖女,這輩子只怕再也逃不掉了!”夏侯昊天
也忍不住笑出聲,再次將她攬入懷中。

  羅語纖是自己選定的女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這一輩子他都不會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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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醉紅顏

  數百年前名震江湖的聖教,一直是武林人士津津樂道的神秘地方,從來沒有人知道
他們位於什麼地方,別說是率眾討伐,就連派人去一探虛實,那些人也從來沒有回來
過。

  當羅語纖親眼看到了聳立眼前的大型碉堡時,她才確切地明白了為什麼從來沒有人
抵達過這個地方;任何人想站在此刻她所站的位置,首先必須穿過西北方一個荒蕪的沙
漠,光是這點,就讓大部分的人擊了退堂鼓,跟著,又得爬過終年不融雪的祁連山,這
又打退了一些內功修為不高的人,然後還得穿過許多彎彎曲曲的小徑密道,最後還得要
是精通機關者,才能安全地通過聖教前設立的密道,若是無法通過這些關卡,就無法和
她一樣看到眼前的景像了。

  “我現在相信爺爺為什麼不願意回來了。”羅語纖輕吁一口氣,有點不敢相信自己
終於到達了這個傳說中神秘的聖教。

  這一路上她的功力尚未恢復完全,所以夏侯昊天寸步不離地帶著她,就像是呵護什
麼易碎的娃娃似的,一開始在日光、月影曖昧的眼光下,她覺得不自在極了,但是最後
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漸漸迷戀上這種被人呵護的日子了。

  “我想所有人都應該在等我們了。”夏侯昊天毫無預警地將她攔腰抱起,大步往碉
堡裡走去。

  “喂!快點把我放下來,我自己可以走啦!”羅語纖掙扎著想下來,但是夏侯昊天
不為所動,甚至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已經來到了碉堡的大門口了。
  “恭迎教主。”兩扇銅門從兩側緩緩推開,一群黑鴉鴉的人分立兩旁,在見到夏侯
昊天時都恭恭敬敬地垂下頭。

  夏侯昊天點點頭,依舊抱著羅語纖筆直地朝聖教的大殿走去,而她從來 有見過這
麼大的地方和陣仗,始終好奇地仰著小臉不停張望,拚命地想把眼前的景像一次看個
飽。

  她原本以為聖教裡面,會有很多陰森森、很恐怖的裝飾,但是這一路上看來,卻發
現這裡是一個再華麗不過的地方,不管是碉堡的材質或是裝飾,都經過了相當巧妙的設
計。

  “教主,您終於回來了。”大殿的最前端有三名年約五十多歲的長者,分別穿著
青、紅、白三色的長袍,他們面帶微笑地向夏侯昊天拱手請安,目光在看到他懷中的羅
語纖時,都露出了奇異的興奮光芒。

  “三位長老,她是羅語纖。”一直到三位長老的面前,夏侯昊天才讓羅語纖雙腳落
地站好,但是一只手仍是霸道地扣住她的腰,不讓她有機會離開自己身邊一步。

  “喔!她就是朱雀長老帶大的那個女娃兒。”身穿青袍的男子是青龍,他一邊打量
羅語纖清麗的面容,一邊撚鬚微笑。

  由於眼前這三個人看自己的目光實在很詭異,羅語纖不自禁地朝夏侯昊天靠了過
去。雖然說他們和爺爺一樣是聖教的長老,但是為什麼他們都是中年男子,而爺爺卻明
顯地大了他們幾十歲呢?她有些衝動想問一些有關爺爺的事情,但是夏侯昊天停在她腰
際上的手卻忽然一緊,示意她別開口。

  “語纖,你可別忘了那些曾經答應我的事情,嗯?”夏侯昊天低下頭,在她耳邊親
匿地低語,表面上看起來像是一般愛侶在情話綿綿,實際上是想提醒羅語纖一些事情。


  羅語纖只好將一肚子的問題吞了回去,誰讓她事先已經承諾過了要遵守他說的幾件
事情,其中一項,就是不在人前詢問他任何事情。

  “呵呵,瞧瞧你們一副蜜裡調油的樣子,看樣子我們得立刻張羅一場婚禮,慶祝慶
祝!”另外一名穿白袍的白虎也向前一步,笑呵呵的建議道。

  “不急,我想先讓她適應一下環境,再說,一切等過了本月十五日再說吧!”夏侯
昊天揮揮手,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開口。

  “本月十五日?”三位長老們面面相覷,彼此之間神色有異。

  “我知道你們等待這件事,已經等了快半輩子。不過最重要的人我都已經帶回來
了,你們還有什麼好急的?”夏侯昊天嘴角揚起淡淡的笑痕,俊臉閃過一絲嘲諷。

  “屬下們不敢。”三位長老聽出他話中的諷刺,急忙拱手請罪。

  “那麼就這樣說定了,我要下去休息了。”夏侯昊天點點頭,在離開前忽然又回
頭,語氣嚴厲地問道:“陸海棠人在哪裡?我聽說她已經逃回了聖教,怎麼,你們三位
長老,想包庇弟子不成?”

  “教主請恕罪。”三位長老撲通一聲跪下。

  青龍代表開口道:“海棠那個孽徒人在這裡,但是我們已經將她關在牢裡,一切等
教主發落。”

  “很好。”夏侯昊天滿意地點點頭,攬著羅語纖大步離去。

  三位長老一直等到夏侯昊天離開大殿後,才慢慢地站起,方纔臉上那種恭敬十足的
表情已經褪去,換上了陰狠的算計。

  “哼!再囂張也過不了多久,等到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看我們怎麼對付你。”
青龍陰沈沈地說著。為了實行幾百年來聖教最偉大的夢想,他們現在還得容忍夏侯昊天
一陣子,等到他們得到傳說中秘寶的那一天,就是夏侯昊天的死期了。

  “青龍,我們該怎麼做?難道真的要等到十五號?”玄武長老提出疑問,莫名地感
到有些不安。本月十五日,是十七年前前任教主、亦是夏侯昊天父母自焚的日子,他為
什麼要堅持在“那一日”之後才肯舉行婚禮?

  “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青龍瞇起眼。若是與他的父親夏侯蒼鷹相比,夏
侯昊天無疑是一個更難纏的對手,因為他行事一向莫測高深,心思更是難以琢磨,到底
他在打什麼主意?

  “如今東西還在他的手上,我們該怎麼做?”玄武有些焦慮地低喊。若是夏侯昊天
像他的父親一樣臨時反悔了,那麼他們多年來的計劃,豈不又是一場空?

  “別急,我有一個主意。”青龍沈吟片刻,嘴角露出了一個算計的笑容。“用這個
方法,今天晚上我們不但可以提前所有的計劃,還可以再次確認那個女娃兒的身分。”


  夏侯昊天帶回來的,真的是他的親妹子夏侯語纖嗎?這個答案到了今晚,全部都會
揭曉了……




  羅語纖安靜地閉緊嘴巴,任由夏侯昊天帶著她東拐西彎,最後來到了一間寬敞舒適
的房間。

  她敏感地察覺到在夏侯昊天回到聖教之後,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
他的身分已經恢復成一教之主的關係,剛才他和那三位長老談話的時候,表面上是很平
靜,但是她總覺得每個人似乎部隱藏著什麼秘密,讓人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小丫頭,在想什麼?”夏侯昊天自她的背後伸出手,緊緊將她纖細的身子揉進自
己的胸膛。

  “說,你是不是瞞了我很多事情?”她自他懷中轉身,疑惑地挑眉。夏侯昊天一張
俊臉已經恢復成兩人平常相處時的模樣,這麼說,他只有面對那三 長老的時候,才會
出現那種陰陽怪氣的表情嘍?“我爺爺真的是聖教長老嗎?可是他和剛才那些人,光是
在年齡上就差了許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朱雀長老一直到死,都沒有卸下他的易容,唯一看過他真面目的,大概就是你的
義兄閻靳了。”夏侯昊天解釋,就連他挖開棺木找尋朱崔的遺言時,他看見的也是一個
七十多歲的老人。

  “你是說,爺爺一直在騙我?”羅語纖雙眼大睜,跟著慌亂地搖頭道:“若是……
若是爺爺他這麼年輕,那……那我也不會是他真正的孫女了?”

  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可能性,羅語纖渾身一震,幾乎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小丫頭,別胡思亂想。”他輕輕吻上她飽含受傷情緒的雙眼,柔聲道:“他這麼
做,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再說,就算你們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但是他始終待你如親
人,不然就不會將一身本事全都教給你了,不是嗎?”

  “那我是誰?”羅語纖喃喃自語,她有些慌亂地抬頭,急切地問道:“你知道我的
身分對不對?在我知道你之前,你就已經調查過我和爺爺的事情,所以你一定知道些什
麼,對不對?”

  “再給我一點時間,等這裡的事情全部結束,我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你。”
夏侯昊天專注地凝望著她,許下允諾。

  “可是……”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當自己和夏侯昊天那一雙充滿柔
情的眼神對望時,她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相信我,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你,絕對不讓任何事情來傷害你。”
  羅語纖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將臉藏在他的胸前,她柔順害羞的模樣讓他心念一
動,再次低下頭吻上了她兩片鮮花般的紅唇,不再壓抑自己的渴望。

  這些日子由於趕路,再加上她功力尚未完全恢復,所以他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將羅語
纖護在懷中。她是個純真無瑕的少女,在習慣了與他親近之後,更把他的胸膛當成火爐
之類的驅寒物,有事沒事總喜歡在他的胸前磨蹭,這雖然是她信賴自己的行為表現,但
總讓他咬緊牙關,拚命忍住急速竄升的渴求。

  “啊!”羅語纖忽然將他推開,打斷了他的索吻。

  “又有什麼事?”夏侯昊天的嗓音因為激情而變得低嘎,黑瞳變得森幽。
  “冷寰呢?我現在就要見他!”真是的,自己真是粗心大意,差點就忘了有這號人
物的存在了,他好歹也是自己來聖教的原因。

  “你在這種時候想起冷寰?”夏侯昊天危險地瞇起眼,開始認真地懷疑她對冷寰過
度關心所代表的涵義。

  “唉!你不懂啦!義兄把他交給我,我一定要確定他沒事了,才放得下心。”羅語
纖皺眉,將近一個月沒看到他,這小子的身體不知道怎麼樣了。“難道你又想黃牛、不
守信用?”

  “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夏侯昊天有些無奈,提醒自己在他們見面之後,
絕對要吩咐日光將冷寰送離這裡。




  “冷寰!”在碉堡的另一端,一處種植了許多奇珍異草的院子裡,羅語纖遠遠地就
看到熟悉的白色身影。

  “啊?”原本坐在庭院石桌上專心看書的俊秀少年,顯然被這久違的聲音給嚇了一
跳,連書本都“啪”一聲掉了下來。

  “喂!病小子,久別重逢,你不該是這種表情吧!”羅語纖自然也看到了冷寰那種
又驚又怕的表情,非常不高興地皺起兩道彎眉。

  “沒有,我……當然很高興看到你。”冷寰僵硬地笑著。在心中默默地歎氣,上天
果然不願意讓他多過些好日子。

  上個月在杭州,有人半夜將他喚醒,說羅語纖有事要辦,特意將他委託給別人代為
照顧一陣子,於是他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地方。這裡的人對他十分禮遇,每天他就
在附近晃著,欣賞這裡的奇山異水,翻翻這裡收藏的書籍,日子倒也過得不錯,但現在
羅語纖這個小魔星來了,只怕他又得過著從前那種被人惡整的日子了。

  “你過得很不錯嘛!”羅語纖打量他幾眼,有些不是滋味。身為人質被人囚禁,至
少也該擺出一臉的憔悴傷心,絕不該是冷寰這種神清氣爽的模樣。如果早知道他在這裡
被奉為上賓,她干什麼這麼拚死拚活地上巫山,甚至趕來這裡看他?

  “托福、托福。”冷寰被羅語纖打量得有些發毛。明明是她要別人代為照顧自己一
陣子,現在卻一副他不應該過得太好的模樣,真是難以取悅的傢伙。
  “好吧!你沒事就好,再過一陣子,我讓你見見兩個你意想不到的人。”確定冷寰
沒事之後,羅語纖笑著拍拍他的肩頭。等義兄和冷瞳到了這裡,這個小子就永遠不會是
她的責任了,真好!

  這下子輪到羅語纖身後的夏侯昊天感到不解了。她不是很想念冷寰嗎?先前一路
上,總是一副要是他敢動冷寰一根寒毛,她就會和他拚命似的,但是現在冷寰人就在她
眼前,羅語纖卻只是聊了幾句,跟著就將所有的注意力移轉到了庭院種植的藥草上去
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夏侯昊天忍不住開口問了冷寰,或許眼前這個少年
可以給他一個答案。

  “關係嘛……”冷寰沈吟了一會兒。只需一眼,他就看出眼前這個男子對羅語纖這
個瘋丫頭有著奇怪的執著,很有可能將自己當成了情敵之類的對手,為了保護自己,他
得好好斟酌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就像是一只很珍貴的雞吧!”思索了半天,冷寰想出了一個非常貼切的答案,為
了不讓這個有濃烈獨占欲的人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他不介意將自己比喻為家禽。

  “一只珍貴的雞!”

  “是啊!一只她投下無數心力、細心照顧了好幾年的雞。”冷寰淡淡一笑,想起那
幾年羅語纖治療他、拚命用補藥填飽自己的日子。“當有人欺負我的時候,她會憤怒、
會報復,並不是因為有多喜歡這只雞,而是她認為這是她身為主人獨有的權利,我這麼
說,你該明白了吧?”

  夏侯昊天朗聲大笑。虧他還一直將冷寰當成一個假想敵,原來從頭到尾全是他自己
搞錯了。

  “我看得出你的的確確是在‘忍受’她。”夏侯昊天搖搖頭,不得不對冷寰表示同
情。

  “哈哈!閣下的眼光奇特,倒也讓我開了眼界。”冷寰意有所指,居然有人會認真
喜歡上那個小魔星,真是勇敢!

  “夏侯昊天,這個紅葉帶金邊的是什麼草藥?”羅語纖在不遠處揮手,馬上發揮出
醫者求知的好奇心。

  冷寰看著夏侯昊天走到羅語纖的身邊,低下頭仔細地為她解說問題,在一片紅紅綠
綠的庭院裡,兩個人在一起的模樣竟是意外的契合。冷寰笑了笑,重新坐回石桌前,繼
續閱讀方纔那一本被打斷的書本。




  月明星稀的夜晚,當羅語纖準備就寢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有什麼事?”羅語纖打開了房門,在看到敲門的人是一名陌生的婢女之後,她有
些奇怪地問道。

  “是長老們吩咐,要我來請羅姑娘前往‘聖池’一趟。”身穿黃衣的婢女恭恭敬敬
開口,顯然對羅語纖相當的尊重。

  “‘聖池’?那是什麼地方?夏侯昊天呢?”羅語纖偏過頭,更好奇了。
  今天晚上原本有一場慶祝他們回來的晚宴,但是光坐在那裡聽一堆人說說笑笑的實
在無聊,所以夏侯昊天在她吃飽之後,就讓她先回房休息,自己則留在大殿上繼續應
酬。依時間推算,現在宴席差不多也散了,如果說“聖池”是什麼好玩有趣的地方,他
不應該托長老們找她,應該會親自過來才對。

  “教主他……”那一名婢女抬起頭看了羅語纖一眼,又低頭笑了幾聲,這種曖昧不
明的模樣,讓羅語纖更覺得莫名其妙了。

  “怎麼啦?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羅語纖眉頭一緊。該不會是夏侯昊天出事了吧?
不過他既然貴為教主,本事又高,怎麼可能會出什麼事?

  “羅姑娘想必不知道我們聖教的規矩。”婢女笑著開口。“一直到在成親之前,羅
姑娘都必須到聖池沐浴更衣,這是聖教的儀式,自然……教主不會陪著您了。”

  黃衣女子笑著說完,卻也讓羅語纖羞紅了一張臉。

  “一定得去嗎?”羅語纖好奇地問道。這裡的規矩倒是不少,就連要成親,都還得
去聖池沐浴,又不是要剃度,哪來的這麼多規矩!

  “是的,羅姑娘。”她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好吧!”羅語纖點點頭,聽起來好像是一個有趣的地方,既然閒著無聊,不如就
闖一闖了。

  由於羅語纖對於碉堡裡的位置仍不熟悉,所以她安分地跟在婢女的後頭,一邊記著
路線、一邊欣賞著沿路的擺設。

  過了一會兒,婢女停下了腳步回身,恭敬地對她行禮道:“羅姑娘,‘聖池’已經
到了,請入內沐浴更衣吧!”

  “裡面有人嗎?”在走進之前,她想先確認一下這不是夏侯昊天戲弄人的詭計。

  “羅姑娘,這裡是‘聖池’。”婢女有些慌亂地擺手說道。“除非有教主的召喚,
任何人擅自進入聖池,是要接受處罰的。”

  “是嗎?”羅語纖不再多說什麼,對婢女點點頭道謝之後,便往裡面走去。

  進去後,她聽到了水潺潺流動的聲音,除此之外,羅語纖還可以感覺到一股濕熱的
氣息迎面而來。她停住了腳步,有些驚奇地望著前方一個冒著熱氣的巨型水池;圓形的
水池是由石塊所砌成,和旁邊的巖壁屬於同一種材質,巖壁上挖有一個小孔,讓溫熱的
水從石壁流到水池裡,在圓形水池的兩邊,還種植了許多珍貴的藥草,看起來非常特
別。

  “是溫泉。”羅語纖彎下身子,有些好奇地伸手觸摸溫熱的池水,她原以為沐浴更
衣不過是帶她到一個華麗的澡堂,沒想到居然會是溫泉。

  羅語纖起身觀望四周,在確定了裡面只有她一個人之後,這才放心地開始卸下自己
的衣服。看來夏侯昊天真的很體貼,知道她喜歡新鮮好玩的東西,想必是這樣,他才會
讓自己到這個什麼聖池來洗澡吧!

  “呼!”當整個身子全部浸泡在溫熱的池水時,她發出了滿意的輕呼聲,溫熱的泉
水松懈了她的情緒,而水池邊種植的花草,經過熱泉的熱度一薰,自然散發出一種淡淡
的香氣。

  羅語纖緩緩閉上了眼睛,靜靜地體驗這種難能可貴的寧靜時刻……

  “丫頭,喜歡這裡嗎?”忽然間,熟悉的男音自她頭頂響起,嚇得羅語纖身子一
縮, 迅速藏到水裡去了。

  “你……你怎麼可以隨便闖進來!”羅語纖紅著臉怒瞪著夏侯昊天。

  “進來關懷一下也不行嗎?再說,在我面前你也無須隱藏什麼。”夏侯昊天有趣地
揚起一道眉,看著她不知道是因為熱水,還是羞澀而脹紅的面頰。

  在晚宴結束的時候,他聽三位長老提到,既然他已經決定娶羅語纖為妻,那麼根據
聖教的儀式,在婚禮之前,新嫁娘都必須前往聖池沐浴,因此他們已經命人送羅語纖到
了聖池。

  雖然說這是聖教的儀式之一,但是為了怕三位長老暗地裡搞鬼,所以他仍是親自來
一趟,只為了想確定她是否平安無事。但是當他看到浸泡在水池中的佳人,嬌柔的女體
在水中若隱若現,原本雪白晶瑩的肌膚此刻已經染上一層美麗的暈紅後,夏侯昊天的目
光變得深濃,在見到她的美麗之後,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能保持原本單純關心的善意。


  “不就是泡在這熱池裡,哪裡會有什麼危險?”羅語纖紅著臉叫喊,不知道該怎麼
隱藏自己,這個圓形的水池設計的一點都不好,連個最基本的遮蔽物都沒有。

  “是嗎?也許這水溫太燙,不然你的臉不會這麼紅。”夏侯昊天彎下腰,假裝以手
測試水溫,但是一雙熾烈的黑眸,仍是緊緊地鎖住羅語纖的身子。

  “不准看!”羅語纖忍不住用水潑他,不讓他以那一雙會讓她心慌的眼神望著自
己。

  溫熱的水不但淋上了他的臉,同時也潑濕了夏侯昊天身上的衣服,他挑高一道眉,
隨即扯出了一抹不懷好意的邪笑,沿著石階緩緩地步下水池……

  “夏侯昊天,你要干什麼?”羅語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走下水池。

  “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濕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也下水和你共享這裡的溫泉。”

  夏侯昊天笑著開口,眼中閃著戲謔。“這水池夠寬夠大,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
嗯?”

  “哪有人穿著──”羅語纖說到一半,忽然及時住了口,但是由她脹紅著臉頰的模
樣看來,夏侯昊天也猜出了她想說什麼。

  “的確,穿著衣服泡泉的確奇怪,那若是我將衣服脫光,會讓你覺得自在一些
嗎?”他仍是壞心地戲弄著,不著痕跡地向羅語纖靠近。

  “你自己慢慢享用,我已經泡夠了。”要比惡劣,自己絕對比不過他的。羅語纖輕
哼一聲,冷著臉穿過他打算離開水池。

  經過他的身邊絕對是一個要命的錯誤,正當她以為自己可以迅速離開的時候,夏侯
昊天長臂一伸就將她扯了過去──

  “丫頭,你想上哪去?”一個靈巧的動作,羅語纖就被困在水池與他的胸膛之間
了。他仍舊穿著衣服,但她早已渾身赤裸,此情此景……彆扭極了!

  “你看我的手都皺了,這裡的熱水一定不適合浸泡太久。”羅語纖試著轉移他的注
意力,伸出手掌攤在眼前道:“再泡下去說不定我整個人都會皺掉,還是讓我起來比較
好。”

  “我有至少一百種的藥草,可以讓你的皮膚再次變得光滑。”夏侯昊天淡淡一笑,
仍是將她圈在懷中,以指尖輕撫她細滑的肌膚。

  “一百種?!”雖然是想轉移話題,但羅語纖仍是被他收藏的驚人藥量感到吃驚。
“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看你收藏的藥草怎麼樣?”

  “不好。”他低下頭凝視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泡在溫泉裡的關係,還是因為他對
羅語纖的渴望已經竄升到了極點,他不想鬆開自己的手。

  一直以來,他都將自己的欲望壓抑得很好,一來,小丫頭初嘗情慾,他不想嚇壞
她,始終只是親吻愛撫,讓她慢慢適應男女之間的親密。二來,他不想在聖教佔有她的
身子,畢竟這裡隱藏了太多他不願去回想的記憶,他打算將所有事情都了結之後,再帶
著她離開這裡,不管是闖蕩江湖或是歸隱山林,到了那個時候才是他真正與她結成夫妻
的時候。

  但是此刻,她渾身赤裸地倚偎在自己的懷中,就算是聖人也難抵這樣的誘惑,更遑
論他只是一個凡夫俗子,還是一個渴望她已久的男人。

  “喂!你今天晚上好奇怪。”羅語纖發現自己不敢抬頭與他那雙灼熱的黑眸對望,
只能偏過頭,努力避開從他身上傳來的一波波熱力。

  “哪裡奇怪?我們不是曾經這樣相處過?”他咧開一抹挑情的笑。當初為了替她療
傷,所以必須時時刻刻收斂心神,但現在不同,他不需要再有任何顧忌了……

  他原本扶在石壁上的手探入水中,很自然地尋找到自己的目標,當他的手掌扣到羅
語纖的細腰時,她渾身一震,隨著他雙手慢慢地向上移動,她杏眸微瞪,口中發出了尖
銳的喘息聲。

  “小東西,仍然不習慣我的觸碰嗎?”他的眸光變得深濃,低頭看著被他托在掌心
的少女渾圓,峰頂的蓓蕾在熱水的浸泡下,早已變得如玫瑰般綻放暈紅,他以指尖摩搓
著,直到它們在自己的手中脹大而挺立。

  “誰……誰會習慣這種……”羅語纖咬著下唇不住喘息,在推不開他,雙腳又踩不
到底的情況下,她只能以雙手緊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

  “是嗎?那麼我得多加把勁,讓你習慣才是……”他低嘎地笑了,低下頭,以唇舌
取代了手上逗弄的動作。

  “啊!”她直覺地想伸手推開,但是手一滑,整個人幾乎要沈到水裡,情急之下她
就只能以雙腿夾住他的腰杆了。

  夏侯昊天自然把握住了這個絕佳的機會,趁著羅語纖雙腿環上他腰杆的時候,他順
勢將她的身子往後推形成後仰的弧度,讓她的頭抵在水池邊,柔順的青絲散在水面像是
一張墨色的網,而隨著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的美麗豐盈,則在他眼前綻放所有的美麗。


  “喜歡我這麼對你嗎?”他俯身向前,一邊吻上她纖細的耳垂、一邊問著,再次惹
得她全身顫動不已。

  “夏侯……你到底要干什麼?”羅語纖呻吟出聲,覺得更窘困了,她現在這種仰躺
的姿勢,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更不知道要怎麼防御他的侵犯。
  “小丫頭,你這種純潔的反應,只會讓人忍不住再多教你一些……”他將她動情的
反應全部看在眼裡,滿意地咧開嘴,再次吻上她柔嫩的肌膚。

  正當羅語纖納悶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夏侯昊天的手順著她的
腰際往下滑,最後停在她渾身上下最私密的地方。

  “啊!”還來不及喊出聲阻止,他粗糙的手就有了動作,他以掌心壓住溫潤的花
瓣,拇指開始揉搓著花瓣之間的核心,這種駭人又刺激的舉動讓她不停地扭動著身子想
抗拒,但是夏侯昊天的手始終牢牢地定住她的腰,繼續撩撥她的熱情。

  “別抗拒我,你的本性應該是很熱情的……”低啞的嗓音貼在她微顫的唇邊,如同
他撫弄的手指般,意欲激出她所有潛藏的情慾。

  就在這個時候,夏侯昊天不經意地抬頭,視線越過她的身子,忽然看見了水池邊種
植的花草裡,有一朵極為特殊的花朵,血紅色的花瓣,上面還有一條條的銀色絲線。

  醉紅顏!夏侯昊天心頭一凜,認出了那朵花,所有事情在他腦海中迅速轉了一遍,
頓時明白了他們的用心。

  夏侯昊天手指一頓,將氣喘吁吁的羅語纖摟回懷中,在低頭輕吻她紊亂的發鬢時,
低聲地吩咐道:“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不管我做了什麼事,你都要相信我對不對?”


  “咦?”她有些困惑地抬眼,不知道夏侯昊天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千萬別忘了。”他淡淡一笑,愛憐地吻上她紅通通的臉頰,細看她因為情慾而顯
得渙散的明眸。

  “這裡地點不對、時機也不對,但是我們沒得選擇。”他重新低下頭,以舌尖熟練
地抵開她的唇,再次與她交纏,同時間也已經扯開自己的衣服、釋放出自己灼熱的欲
望。

  “夏侯,你說什麼……”她被他怪異的態度給弄糊塗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扯
開了衣服,重新將自己抵到了水池邊。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他以手扣住環在她腰際上的雙腿,再次低頭尋找她的紅
唇,低嘎地允諾著。

  “夏侯?”她正想發問,喉嚨卻乾澀得什麼也問不出口,只能被動地回視他那一雙
探幽的雙眼,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夏侯昊天不再猶豫,捧起她的臀,吻住她可能會發出的尖叫聲,以一記有力的衝刺
挺進她柔軟的身子──

  “嗚……”羅語纖被這突如其來的刺痛嚇了一跳,慌亂地想掙脫,但是她卻被夏侯
昊天緊緊地扣在懷中,怎麼也動彈不得。

  “別哭,小丫頭,一下子就過去了。”他定住不動,小心翼翼地吻去她滑落的淚
水。

  “你欺負我!”她睜開淚濕的眼指控。這到底是什麼怪異的事情,他在她的身體
裡,而且弄得她好痛,她一點也不喜歡。

  “以後就不會痛了。”他試著想安慰她,但是很困難。她整個人像是第二層皮膚般
緊裹著自己,讓他快發狂了。

  “快點放開我!”羅語纖再一次想扭身離開,但這一牽動,卻令兩人不約而同地發
出了呻吟聲。

  夏侯昊天重新伸出手,在兩人結合處輕輕撫弄著,直到她再次緊咬下唇發出動情的
呻吟時,他知道她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

  “不那麼痛了是不是?”他咬緊牙關地問著,不以為自己的自制力還能撐多久。

  “是沒錯,可是……”她不自在地點點頭,這卻是夏侯昊天唯一要的答案。

  他不再顧忌,在重新吻上她的時候,他也在她體內開始衝刺了起來,一陣陣酥麻戰
栗的感覺隨著他的動作,一波波傳到自己體內的最深處,羅語纖只能緊緊地擁著他,感
受這股像是要被火焰吞噬般的激情……

  “夏侯……”她在激情中,無意識地喊著他的名字,星眸微掩、臉頰暈紅得像是一
朵盛開的玫瑰。

  “跟著我,別怕。”他嘶啞地安撫她,急欲帶著她一同體驗男女間的喜悅。

  在他感覺到她緊窒的身子開始發顫時,夏侯昊天加速了自己衝刺的速度,直到羅語
纖激動地喊出聲的時候,他才在她體內釋放所有。

  即使激情褪去,他仍是捨不得離開她的身子,只是輕輕地擁著她、安撫她顫抖的身
子。

  “丫頭,你還好吧?”見她始終沒有反應,夏侯昊天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她早已經
合上眼睡著了。

  夏侯昊天抬眼,望著水池邊那一朵依舊火紅絕艷的“醉紅顏”,他的一雙黑眸,慢
慢凝出了森冷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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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死劫

  鼻間有點癢,讓沈睡中的人兒直想打噴嚏,但由於睡意正濃,她只能揮揮手,拚命
想拂去鼻間搔癢的感覺。正當她想翻身繼續睡去時,她卻聽見了一陣低沈的笑聲,近得
彷彿就在耳邊,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擾人清夢。

  羅語纖長長的眼睫微微一動,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了雙眼。

  “喝!”一張含笑的俊臉與她相距不到一寸的距離,羅語纖就算睡意再怎麼堅定,
也被這張逼近的面孔給嚇醒了。

  “嚇到你了?”夏侯昊天有些壞心地挑眉,仍是只手撐額,好整以暇地望著瞪大雙
眼的羅語纖。

  “你在這裡做什麼?”羅語纖皺眉,張著一雙眼好奇地四處張望,這才發現自己躺
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夏侯昊天但笑不語,靜靜地給予羅語纖時間回想一切。隨著那一雙明眸閃過錯愕、
羞澀,到最後整張臉都泛紅的時候,他知道她已經想起了所有在水池邊所發生的事情
了。

  “是我把你累壞了嗎?不然你怎麼會睡得這麼沈,連我抱你回來這件事都記不得
了?”他低下頭親吻她酡紅的臉頰戲謔道,打算隱藏住部分的事實,光是一場歡愛無法
讓羅語纖沈睡,真正昏睡的原因是因為她中了“醉紅顏”的毒,但是這些事,可以等她
意識清醒之後再解釋。

  “你為什麼要吵我睡覺,我好累……”羅語纖喃喃低語,不過是瞪他幾眼這種簡單
的動作,卻像是要耗盡身上的力氣似的。

  夏侯昊天見狀,拿出了一顆藥丸放入她口中,藥丸放在舌間散出淡淡花香,不一會
兒已經全數化在口中了。

  “你又給我吃什麼奇怪的東西?”羅語纖皺眉,雖然知道他不會害自己,但她實在
不喜歡他動不動就拿一些奇怪的東西餵她。

  “回來我再和你解釋。”夏侯昊天笑著吩咐道,既然她已經醒來,看樣子是沒事
了。三位長老已經有所行動了,那麼他也必須加快腳步才行。“你在我的房裡休息一會
兒,在我沒回來之前,一步也別離開,知道嗎?”

  “你要去哪裡?”羅語纖想起身,但身子仍是使不上什麼力,再次軟綿綿地躺下。


  “小丫頭,別逞強,我去處理一些事情,回來之後我再告訴你。”夏侯昊天輕輕按
住她的肩頭,輕聲道:“聽我的話,還記得我和你提過的連環計,你很快就會知道這是
怎麼一回事了。”

  他柔聲的承諾安撫了羅語纖的心,她不再多說什麼,反正她還是覺得好累,不如再
睡一會兒,醒來後再聽故事好了。

  一直到她重新閉上眼睛睡著了,夏侯昊天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踩著堅定的步伐離開
了房間。




  正當羅語纖要睡熟的時候,一陣刺耳又尖銳的笑聲再次將她吵醒了。那是一種瀕臨
崩潰又帶著絕望的恐怖笑聲,她睜開眼睛,有些訝異地看到了曾有幾面之緣的陸海棠。


  “哈哈哈哈哈……”見到她醒了之後,陸海棠笑得更瘋狂了。整個人早已不復當初
所見的豐采,艷麗的臉上只有深深的恨意和扭曲的笑容。

  “你來這裡干什麼?”羅語纖迅速從床上坐起,或許是因為有了足夠的休息,也或
許是夏侯昊天給她吃的那一顆藥丸,她覺得先前消失的力氣正一點一滴地回到自己的身
上,要自保應該不是問題。

  “你──哈哈哈──”當羅語纖從床上爬起的時候,陸海棠從她微敞的衣襟內看到
雪白肌膚,上面印有一個個紅色的印子,很明顯的這一定是夏侯昊天留在她身上的吻
痕,她雙眼轉紅,笑得更瘋狂了。

  “你這個瘋女人,這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我還沒找你算上次的帳呢!”羅語纖
小臉一凝,想到這個可惡的臭女人居然用七彩蠱毒害她,要不是她命大,一條小命早就
玩完了!

  羅語纖閃電般地出手攻向陸海棠,由於之前曾經和她交過手,她知道陸海棠的武功
不差,於是主動搶攻,希望能殺她個措手不及。

  但奇怪的是,當羅語纖一掌擊向陸海棠胸口的時候,她居然避也不避地接了自己一
掌,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身子更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往後飛了出去。

  “你!”正當羅語纖感到疑惑的時候,方纔出手的掌心突然一麻,她駭然收掌,這
才發現自己的掌心已經脹成了青紫色。

  “你又用毒害我!”羅語纖氣極了,雖然不明白陸海棠處處要置她於死地的原因,
但是她對於這個不敢光明正大決鬥的女人已經忍無可忍了,思緒轉到此,右掌心刺痛的
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羅語纖急忙點住右臂的穴道,不至於讓毒性竄升得太快,跟著取出隨身攜帶的銀
針,在掌心中刺了一個小孔,讓黑色的毒血流出,再湊到鼻間聞了一聞,看自己是否解
得了毒。

  “嘿嘿……你不要白費心機了,只要你身上流的是夏侯家的血,這身上的毒就沒得
解。”被羅語纖一掌打出去的陸海棠露出惡毒的笑容。

  早在她以七彩蠱毒害羅語纖之後,她就知道夏侯昊天絕對不可能放過自己,逃回聖
教求援,原本以為三位師父會為她求情,但沒想到三位師父一聽到她對羅語纖下了七彩
蠱,卻十分的憤怒,不但廢了她的武功,還將她囚禁在地牢裡,等夏侯昊天回來後親手
處置她。

  武功被廢,她在地牢裡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直到聽說夏侯昊天帶著羅語纖回碉
堡,她憑著心中那一股執著,用計將看守的人毒死後逃出,打算出來見夏侯昊天一面,
就算要死,她也必須弄明白,她輸給羅語纖的理由是什麼?

  她陸海棠不但是三位長老的嫡傳子弟,又是聖教裡最美麗的女人,為什麼夏侯昊天
始終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反而選擇了什麼都不如她的羅語纖?

  “你在說什麼?”手臂上的毒性暫時被壓抑住,在她運氣抵抗的同時,她聽到陸海
棠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如果她是夏侯家的人?這個毒就解不了,這是什麼意思?

  “原來你什麼也不知道……”陸海棠死瞪著羅語纖,當她發覺羅語纖是真的不明白
的時候,她笑得更瘋狂了。“哈哈哈哈哈!原本以為我是世上最可憐的人,但沒想到,
真正可悲的人是你!哈哈哈哈!”

  羅語纖眉頭一皺,直覺認為陸海棠已經瘋了,她可不想和一個瘋子浪費時間,於是
閉上眼,專心地抵擋毒氣竄升。

  “你真的以為,夏侯昊天是因為喜歡你,才選擇你的嗎?”陸海棠狂笑出聲,反正
她就要死了,那麼在死之前,她也絕對不會讓羅語纖好過。“你根本就不姓羅,你真實
的姓名是夏侯語纖,是夏侯昊天的親生妹子!”

  羅語纖渾身一震,猛地睜開眼睛,強自鎮定道:“你已經瘋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
說什麼。”

  我是夏侯語纖?!夏侯昊天的親生妹妹?!這太荒謬了,夏侯怎麼可能會是自己的
親生哥哥?她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都快死了,也沒必要編派一些謊言。”陸海棠吐出一口鮮
血,笑著、說著她在逃出地牢後,無意中聽到的三長老之間的密談。“聖教在百年前就
有一項規定,若是身為教主者,願意讓自己的一雙兒女成親且生下後代,那一名血緣特
殊的嬰孩在長大後,就可以修練聖教已經失傳了數百年的‘昊月神功’,神功練成之
日,天下無敵,當可帶著教眾一統武林、甚至是攻上京城──改朝換代。”

  羅語纖仍是不言不語,但一張臉已經漸漸慘白。

  “你以為朱雀長老為什麼要叛教?因為他受了前任教主之托,於心不忍。”陸海棠
激動地坐起,雙眼含妒地望著羅語纖。“前任教主在女兒出生的當晚,和他的夫人一起
引火自焚,目的就是不想讓悲劇發生。聖教僅存的三位長老,為了實踐聖教百年來的計
劃,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地要尋回當年失蹤的女嬰,而那一名女嬰就是你。”

  陸海棠哈哈大笑,笑聲淒涼無比。“這就是為什麼夏侯昊天一見到你,就執意為你
戴上鴛鴦手鐲,為什麼當我用七彩蠱毒害你,他不計一切代價都要救你,只因為你是夏
侯語纖,這世上唯一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為了要實踐聖教 數百年來的希望,你可是
他們最重要的棋子啊!”

  “不要再說了!”羅語纖大叫一聲,激動不已地吼出心中的震撼。這不可能是真
的!她不是夏侯語纖,更不是夏侯昊天的親生妹妹,他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接近自己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心神紊亂之際,手掌上的毒頓時沖過了穴道,猛地往上竄,羅語纖一時之間抵擋不
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嘿嘿,我說過,如果你是夏侯家的人,就得陪我一起死。”陸海棠露出陰狠的
笑。這是她從三位師父房中偷出的毒藥。一直以來,教主與護教長老之間都處於一種同
生共存的關係,若是說七彩蠱是教主控制護教長老的毒藥,同樣的,護教長老也長期研
究著教主的體質,若是教主有任何反抗背叛的行為,長老們就可調出一副專門毒害教主
的毒藥,奪取他的性命。

  既然羅語纖和夏侯昊天有著相同的血緣,那麼她就會死,哈哈,既然她這一生都得
不到夏侯昊天,那麼她也絕不會讓任何人得到他。

  “如果我要死,我也會帶你一起離開,我不會讓任何人得到夏侯昊天! 陸海棠吶
喊出自己的獨占欲,看著羅語纖越來越蒼白的臉,她笑得更加狂妄。
  “不……不可能……”羅語纖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已經分不清是毒性讓自己的心痛
得難受,還是陸海棠親口說出的殘酷事實。

  那些話語太過於惡毒,卻又真實地讓她感到害怕。夏侯昊天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自己
的血親,卻不計一切地接近自己,甚至讓她依戀上他,這些都是有計劃的嗎?

  那些對自己近乎是寵溺的態度,甚至執意要帶她回聖教的種種事情,都是為了那個
可怕的計劃?!

  還記得我說過的連環計?很快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腦海中,不由得閃過了夏侯
昊天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連環計?!指的就是這個嗎?讓她以為他愛上了自己,誘騙她
乖乖地回聖教,成為他的伴侶,為他實現聖教百年來的計劃?!真是這樣嗎?

  她的心好痛,痛得像是被人用利劍刺穿了一般……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羅語纖感到毒性慢慢流到了四肢百骸。

  身體好痛、心更痛,但是她什麼都不要想、也不願意想了,就這樣讓她平靜地死去
吧!

  她緩緩閉上眼睛,任由一片黑暗吞噬了自己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羅語纖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片漆黑之中,唯一的光亮來自於身旁
的一盞油燈,她眨了眨眼睛,感到頭仍舊有些暈眩,渾身上下更是使不出力氣,她努力
張口想呼喊,卻發現喉嚨乾澀不已,甚至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雖然如此,她口中發
出輕微的聲響,卻仍然驚動了始終守候在一旁的人。

  “丫頭,你醒了?”在她耳邊急促呼喚的人是夏侯昊天,羅語纖有些困難轉動雙
眼,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張俊美依舊的面孔,隨即痛苦地閉上眼,任由淚珠掉落、滴滴答
答地爬滿了兩頰。

  “怎麼,身體還疼嗎?”夏侯昊天有些焦急地問道,情不自禁地將她攬入懷中,強
壯的手臂無法克制地顫抖著。

  只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她了!夏侯昊天恐懼地回想,當他回房看見了倒在地上昏迷
不醒的羅語纖時,他的一顆心幾乎要停止了跳動。一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知道羅語纖在
不知不覺之中,已在他的心中佔了極重要的位置,當他檢查出羅語纖身上所中的毒,居
然是三長老所調出那一瓶可以致他於死地的毒藥後,他心裡松了一口氣,再次感謝朱雀
長老當初認養了羅語纖頂替原有的女嬰,若非如此,此刻羅語纖只怕是神仙難救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反正我是不想活了。”羅語纖自他懷中掙脫,哭著開口。

  她到底喜歡上什麼樣恐怖的男子,在明明知道自己是他親妹子的情況下,他居然可
以親近她、誘惑她,甚至佔了她的身子。

  “丫頭?”夏侯昊天不明所以,卻被她的眼淚弄亂了心神。

  “你不用再騙我了,我全都知道了,陸海棠在臨死前,什麼都告訴我了!”她瞪了
夏侯昊天一眼,憤怒地吼道。“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你!不管你和我是不是什麼親兄
妹,我絕對不會參與你們那個變態的計劃!”

  “你全都知道了?”夏侯昊天一愣,這才明白她為什麼會顯得如此悲憤。
  羅語纖見他不否認,就像是承認自己犯下錯似的,她哭得更傷心了,本來心中還有
一絲的希望,也因為他錯愕的態度而完全幻滅了。

  “你不是我妹妹。”夏侯昊天一邊解釋,一邊試著想將她攬入懷中。

  “不要碰我!”羅語纖大吼一聲,拚命以手背擦去眼淚,他居然欺她至此,那麼自
己絕不要為他掉一滴眼淚。

  “好,我不碰你,但是你至少得聽完我的解釋。”夏侯昊天知道她有多頑固,於是
不再強迫她,只是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張仔細收藏的小紙條。“這上面的字跡,你總認得
吧!”

  羅語纖接過紙條,認出了熟悉的字跡,上面清楚地寫著──

    教主之女於足歲病歿,隔年臘月在鄰村領養一名年齡相仿之女嬰
    ,命名為羅語纖,朱雀大膽斷定此乃天意,畢竟兄妹成親、血緣
    穢亂,以此女嬰移花接木,他日將可避免禍世。朱雀有負教主之
    重托,無法護教主之愛女周全,九泉之下當親自謝罪。

  “這是從朱雀長老遺體中取出的字條,舉凡聖教之人,在將死之際,都會將無法說
出口的秘密寫在紙條上、封進蠟丸之中吞下,本來他是打算將這件事帶入黃土的,但仍
然被我找了出來。”夏侯昊天解釋紙條的由來。“朱雀長老的筆跡你應該最清楚,再說
我也沒必要騙你,而我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語纖握著手中的紙條,驚人的事實一件接著一件,她
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去思考了。

  “聖教的長老們一直堅信著,同胞兄妹產下的嬰孩,如果不是天生殘疾,就是人中
龍鳳,為了賭那千分之一的機會,為了將來有機會改朝換代,所以他們無論花費任何代
價,都要達成這個夢想,我的父母就是聖教夢想的犧牲品了 。”夏侯昊天扯出一抹苦
澀的笑,想起了當年父母自焚的悲劇。

  “他們為什麼不反抗?”羅語纖忍不住提出問題。

  “因為反抗不了。”夏侯昊天平靜說道。“或許是因為天分不足,長老們用毒的技
巧遠遠超過了我父親的研究,他們研發出一種我父親無法解除的毒,將毒放在我母親的
身上,父親為了保住母親的性命,只好答應三位長老的要求,在生下我之後,再生下一
名女兒,好達成聖教百年來的心願。”

  夏侯昊天伸出手探向她,雙眼直視著羅語纖,靜靜地等待她握住自己的手,全心全
意地接受自己的解釋。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羅語纖咬著下唇,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相信他,畢竟自
始至終,夏侯昊天許多事情都瞞著她。

  “提早告訴你,只是提早送了你的性命。”夏侯昊天不再隱藏,決心將所有的事情
一次坦白。“你的眼裡藏不住秘密,知道的越多對你越危險,不如什麼都不提。”

  “你這麼說真是失禮,若是你早點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羅語纖不服氣
地怒瞪他一眼,瞧他將自己說得像個只會壞事的笨蛋一樣。

  “我帶你回聖教之後,三長老的試探始終沒有停過,那一日在水池發生的事就是他
們設下的計謀。”夏侯昊天分析道:“水池邊有一朵含有劇毒的鮮紅色花朵,它叫‘醉
紅顏’,是針對我的體質所種植的一種毒花,一般人吸入它的花香後會中毒,但是對於
我,或是他們認定流有相同血緣的你,則會產生不同的反應。”

  “會有什麼反應?”羅語纖不明白,難怪在水池之後,她渾身酸軟得像是病了一
樣,原來是中了毒。

  “對我來說,那是一種足以挑起情慾的興奮劑。”夏侯昊天不得不佩服他們歹毒的
用心。“如果你真是我相同血緣的妹妹,那麼我們同樣吸入了花香,就算提早達成了他
們的願望;如果你不是,那麼就會因為醉紅顏而亡。這是他們的手段,一來是要測試你
的身分,二來則是強逼我不得不采取行動。”

  還好他及早發現了醉紅顏的存在,在水池時先點住了她的穴道護住心脈 隱瞞住她
中毒的事實,一直到水池邊的纏綿結束,他才抱著羅語纖回房解毒,再次救了她一命。


  “啊!”羅語纖驚呼一聲,怎麼也想不到小小的一個水池,居然暗藏了這麼可怕的
危機。但想到自己因為吸入了花毒而昏迷,但夏侯昊天卻安然無事,那同時也證明了,
他們的確沒有血緣關係了。

  “還需要更多的證明嗎?”夏侯昊天再次將她攬進懷中,這一次她沒有抵抗,只是
柔順地靠在他的懷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倚靠在夏侯昊天的懷中,聽著他強烈的心跳,腦海中想起了陸海棠死前所說,她下
的毒對於夏侯家族的人是無解的,而她居然可以再次死裡逃生,那麼自己真的不需要更
多的證明了,幸好她並不是夏侯昊天的妹謾?

  “這個地方太詭異了,我才來幾天,命都差點沒了!”羅語纖將一切都想明白後,
恢復了原有的好心情,她從他懷中抬眼,非常不滿意地抗議道。“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
我,不然怎麼硬拖著我來承受這些?”

  “正好相反,若不是太喜歡你了,怎麼會拖著你來,讓你親眼目睹我計劃的連環計
呢?”夏侯昊天見她不再氣惱,也恢復了輕鬆的心情。

  “到底什麼是你的連環計,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她仰著臉撒嬌道。

  “試著想像一下,如果你期盼了一、二十年的夢想,瞬間破滅的時候,會怎麼樣?
如果你等待了幾百年終於到了手中的秘笈居然成了廢紙一堆,又會怎麼樣?當你知道這
百年來的基業,在瞬間即將灰飛煙滅的時候,又會怎麼樣?最後,當你一直以為牢牢控
制在掌心的傀儡,居然就是策劃這一切的黑手時,又是什麼想法,嗯?”夏侯昊天含笑
抵著她的額頭道:“丫頭,這樣的連環計,你覺得怎麼樣?”

  羅語纖愣了好一會兒,最後只能咋舌道:“老天保佑我絕對不要有得罪你的一
天!”這個傢伙真是太可怕了,隨便想出的一個計劃都是環環相扣,最後一網打盡,她
開始擔心自己的未來,不就被吃得死死的?

  “現在想退縮來不及了。”他一眼看穿她的思緒,低下頭輕舔她的唇瓣誘惑道:
“跟了我,保證你的日子不會無聊,想想看,我若沒有這點本事,怎麼敢陪你遊走江
湖,不讓你受人欺負,嗯?”

  “說得也是。”羅語纖偏著頭想了一想,最後開心地笑了,忽然想起了他們置身在
一個陌生的地方,於是好奇道:“對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這裡是聖教的密道,我救活了你,就表示你的身分已經揭露了,我不能再讓你留
在聖教,太危險了。”夏侯昊天低聲吩咐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原本我是打算一切在
十五日結束,但是現在事跡可能敗露,我也顧不了許多,在帶你來這裡之前,我已經點
燃了埋在碉堡裡的炸藥,再過一、兩個時辰,這裡就會被炸得粉碎,你先順著密道離開
這裡。”

  “那你呢?”羅語纖搖頭,不願意獨自離開。

  “丫頭,聽話,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再說,面對他們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們
之間今日必須做一個了斷。”夏侯昊天經撫她的髮絲淡笑道。

  “可是……”心裡像是被石塊壓住了一樣,有些不安。

  “你不相信我的能耐?”他低頭,溫存無比地吻上她細緻的唇,代表自己的允諾。
“丫頭,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就像當初我找到你那樣。”

  “夏侯──”

  她還想說點什麼,但是夏侯昊天已經將她扶起。將油燈遞到她手上慎重道:“往這
裡一直走,就可以看到出口,無論如何都別回頭,我等會兒會將這條密道封死,所以千
萬別回頭。”

  封了密道,就不怕有追兵追上羅語纖,他才能放心做自己的事情。

  “密道要是被封,你要怎麼出來?”羅語纖有些慌亂地開口,這樣不是自己斷了後
路嗎?

  “我找得到路出去的,別擔心。”夏侯昊天笑得極為自信,彷彿世間沒有任何難得
倒他的事情。

  的確不是猶豫不決的時候了,羅語纖點點頭,知道此時的自己根本無法幫助夏侯昊
天,所以她只能離開,至少能讓他專心地面對敵人。

  高舉起手上的油燈,羅語纖依依不捨地從密道中離去,直到光影越行越遠,夏侯昊
天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他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再次睜開時,黑眸中已經盈滿了冰冷的殺意,心中唯一的
牽掛已經離去,現在的自己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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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順著密道往前走的羅語纖,不到一會兒就發現道路的盡頭有微微的亮光,這表示出
口已經快要到了,她心中又驚又喜,但仍是有些遲疑地回過頭,看向仍是漆黑一片的密
道,夏侯昊天一個人在裡面,真的不會出事嗎?

  “不會有事的,他的武功這麼高、又聰明,絕對不會受傷的。”這麼自我安慰一番
後,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了眼前的兩道石門。

  刺眼的陽光一時之間讓她無法睜開眼睛,正當羅語纖瞇起眼,吹滅手中油燈的時
候,一柄長劍已經森冷地抵在她的頸邊了。

  “擒了你,我就多了份談判的籌碼。”手握長劍的是青龍長老,他一雙眼陰沈地瞇
起,一臉怒氣地看著眼前的羅語纖。

  假的!夏侯昊天居然帶了一個假的妹妹回來?!上一次的醉紅顏已經讓他懷疑羅語
纖真實的身分,因為根據回報,夏侯昊天的確在水池邊和她結合了,但是事後羅語纖卻
陷入昏迷,是由夏侯昊天親手抱著她回房的,當時他就開始懷疑羅語纖的身分。

  也因為心中的懷疑,他才會任由陸海棠偷出自己的毒藥,要再次試驗羅語纖的真實
身分,現在看著她好好地站在自己的眼前,他終於可以確定了,夏侯昊天那個傢伙果然
欺騙了他們所有人。

  “你到底是誰?竟敢闖入這裡,難道不知道得罪我們的下場?”青龍大喝一聲,所
有的夢想都因為羅語纖而打亂了。

  “還有什麼下場,你所有的毒我都嘗過啦!這樣還不夠倒楣嗎?”羅語纖冷哼幾聲
開口,對於他們惡劣的行為相當不齒。看到青龍在這裡時,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這表
示夏侯昊天不用一次對付三個奸詐的惡人。

  “呸!小女娃懂什麼,要不是看在你可以交換‘昊月秘笈’的分上,我一劍就要了
你的小命!”青龍冷笑幾聲。既然計劃失敗,但至少他們要將昊月秘笈奪回手中,或許
將來還有機會……

  “嘖嘖!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啊!”聽到青龍提到了昊月秘笈,羅語纖眼珠子轉了
轉,既然身子還沒恢復,至少她可以扯點謊騙騙他吧!於是她遺憾笑道:“難怪他們派
你出來抓我,他們一定是想獨吞昊月秘笈這個秘寶了。”

  “小丫頭,你在胡說些什麼?”青龍長老眼一瞇,語氣陡地下沈。

  “你還不知道嘍?那個什麼昊月秘笈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雖然那是一部很高深的
武功秘笈啦!但是上面有寫著:舉凡對聖教有功者,都可以修練這套功夫,哪有像你們
說的,一定要什麼兄妹生下的孩子才能修練,我看你們可能被那個寫秘笈的人騙了幾百
年都不知道。”

  “我說的可是真的,夏侯昊天給我看過那本秘笈,我依著口訣練了幾招,很容易
的。”羅語纖信誓旦旦地說著,跟著偏過頭道:“夏侯此刻正要把昊月秘笈的真相告訴
其他人,你說,他們特意差你來抓我,是不是想要私吞秘寶,或是故意不讓你知道真
相,想揹著你偷偷練功呢?”

  “你真看過秘笈?”青龍有一絲動搖。這小女娃說的到底是真是假?白虎和玄武早
就知道這個秘密了?所以特別將他支開?

  “是真的,青龍伯伯。”羅語纖非常親切地喚著。“這種事情有什麼好 的,不過
是一本秘笈,如果大家都可以練,不是很好嗎?”

  “跟我走,到時就知道你這娃兒說的是真是假。”青龍雖然有懷疑,但是並不輕易
上當。總之他的手上若是握有羅語纖,就不怕夏侯昊天不將真正的秘密說出來。

  “啊!冷寰。”望過青龍的身後,羅語纖忽然高興地喊了一聲。

  “哼!這種騙人的技巧太差勁了。”青龍嘿嘿冷笑,據他所知,那個白衣少年早就
被日光、月影送下山了,以他一個絲毫沒有武功底子的人,怎麼可能會再上碉堡呢?
“再說那個小子就算來了,也無濟於事。你還是死心吧!別玩什麼花樣!”

  “把劍放下。”兩柄無聲無息的長劍抵住青龍的喉頭,冷淡地吩咐著。

  羅語纖笑吟吟地退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青龍伯伯,我還沒說完啊!冷寰
那個小子的確是沒用,但是他身邊的人,你可不能說他們不濟事哩!”

  “閻大哥、冷瞳!”她高興地喚著,這世上若有誰可以和這群可惡的人抗衡,又能
毫髮無傷上碉堡的,就是閻靳和冷瞳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閻靳一連點了青龍幾個大穴,毫不留情地將他踢倒在一邊,
挑高一道眉問羅語纖。

  他和冷瞳依約前來,才到了山腳下,就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冷寰,他身邊還跟著一對
長相一模一樣的雙生子,他們恭恭敬敬地邀請閻靳等人上山,誰知道一上來,就剛好救
下了羅丫頭。

  “幸好你們腳程快,不然我可就糟了!”羅語纖咋舌,忽然又搖頭歎息,想到義兄
會上山,一定又是夏侯昊天安排好的,這個傢伙的確將每一步都算好了。

  “怎麼回事?你受了傷嗎?”閻靳蹙眉,大老遠走來,就看到有人以劍抵著羅語
纖,但是她非但不緊張,還和對方有說有笑的,真不知她在搞什麼鬼。
  “我沒事,只要休息個幾天,等身上的毒退去就沒事了。”羅語纖無所地揮揮手,
打定主意此事一了,她一定要好好向夏侯昊天學學醫術。

  就在眾人談話之際,忽然傳出了“轟轟轟”好幾聲的巨響。

  這一聲聲的巨響震得羅語纖一顆心幾乎要躍出了胸口。碉堡爆炸了,夏侯昊天不會
有事吧!

  閻靳本來想要羅語纖解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是看見她一聽到爆炸聲,臉上那種
又驚又慌的表情,隱約猜出了大概,裡面的爆炸聲大概又是夏侯昊天的傑作,要他兩個
月後來這裡,想必是怕事情出了意外,所以要他早一步來這裡守護羅語纖。

  “日光、月影,夏侯不會有事吧?”羅語纖看著日光、月影一臉錯愕,顯然他們也
不知道夏侯昊天炸毀碉堡的計劃。

  “應該……應該不會有事,這裡是唯一出碉堡的密道,只要我們等在這裡,主人應
該就會出來。”日光只能這樣子安慰道。

  “唯一的密道?!”羅語纖驚叫一聲,可是夏侯昊天曾說,在她走了之後,要將這
條密道封住了啊?!那他現在要怎麼出來?

  羅語纖“咚”的一聲跪坐在地,小臉已經變得慘白無比。不可能,出來的密道不可
能只有一條的!

  “小兄弟,這圖上所指的地道,就是這一條嗎?”閻靳忽然拿出夏侯昊天給他的地
圖,遞到了日光、月影的面前問道。

  “咦?”日光、月影同時發出疑慮。這明明是碉堡的地圖沒錯,但是圖上所指的密
道,卻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這是怎麼一回事?“這確實是碉堡的地圖,但是那個方向
並沒有路啊!”

  閻靳淡淡一笑,拍了拍羅語纖的肩頭道:“當一個人找到了存活的目標,是不可能
自尋死路的。”如果他猜得沒錯,地圖上所指的地方沒有密道,但是卻存在的原因很簡
單,因為那是夏侯昊天早就為自己準備好的求生之道。

  “什麼意思?”羅語纖有些恍惚,夏侯昊天可能會喪命這件事,讓她一時之間失去
了思考的能力。

  “跟我走,我想我知道夏侯昊天在哪裡。”閻靳將地圖交給日光、月影,要他們帶
路往前走。

  “走吧!我相信他沒事的。”冷瞳彎下腰,小心地扶起羅語纖安慰道。

  “嗯。”羅語纖用手背揩了揩濕潤的雙眼,振作起精神。夏侯不會有事的,如果他
膽敢有事,她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在日光、月影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碉堡東面一處長滿了雜草的荒地,眾人分散
開來尋找夏侯昊天,找著找著,直到羅語纖在草叢堆裡看到了熟悉的青色身影,眼裡的
淚珠忍不住又滾了下來,她急急忙忙地往前跑,彎身蹲到了那人的面前,見到了一身是
血、昏迷不醒的夏侯昊天。

  “他在這裡!”羅語纖高喊著,又哭又笑地抱著他的身體。

  “他受的傷不輕,我們快帶他下山吧!”閻靳檢視一番,看出他經歷了一場惡鬥,
不但內力流失了很多,身上還中了毒。

  “嗯,我會救活他!”羅語纖哭花的臉上露出一抹堅定的神情,就像是他先前不惜
一切救了自己一樣,這一次換她來救夏侯昊天了。




  半個月後

  黃昏時,一間簡樸的小木屋前,一名身穿紫衣的美貌少女端著一碗熱湯,小心翼翼
地走進屋裡,開心地對著床上的男子露出一抹甜笑。

  “喝藥吧!”

  “如果你願意鬆綁的話,我可以自己來。”躺在床上的男子挑高一道眉,似笑非笑
地開口。

  這一名少女是羅語纖,而整個人被綁在木床上的,則是受傷之後暫時喪失武功的夏
侯昊天。自從將夏侯昊天救下山之後,羅語纖等人就在山下的一間小木屋住下為他療傷
解毒。所幸他本身武功高、體質也耐毒,僥倖撿回一命的結果,就是內力至少要一個月
才能恢復。

  既然確定夏侯昊天沒事了,羅語纖也不再客氣,為了報復他讓自己擔心受怕,再加
上之前他曾經欺負自己的先例,所以羅語纖仗著他武功盡失的一個月,殘忍地將他綁在
床上,一來方便她喂苦藥,二來就是乘機報復了。

  “你的身體還沒好,怎麼可以起身呢?”羅語纖笑吟吟地拒絕。

  “丫頭,這就是你對恩人的回報態度嗎?”夏侯昊天挑眉。“當初你受傷,我可沒
這樣惡整你。”

  “還說沒有,當時我武功盡失,你不是乘機對我毛手毛腳的嗎?”羅語纖冷哼幾
聲。

  “為了公平起見,我不介意你用相同的方法治療我。”他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得意
地看著她脹紅了臉。

  “我才沒那麼惡劣。”她眨了眨眼,將手上那碗加了許多黃連的苦藥遞到了他眼
前。“你的身體要快點養好,不然我可會覺得良心不安。”

  “小丫頭,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你若是現在將我鬆綁,我們之間就一筆勾消,否
則,等我好了之後……”夏侯昊天自然聞到了黃連的味道,不由得瞇起眼警告道。這個
丫頭實在太頑皮了,居然這麼惡整他。“我可不會輕易饒你。”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總之你現在先喝藥。”羅語纖不以為意,過幾天她就打
算溜去義兄那裡避難,怎麼可能呆呆地留在這裡讓他報復回來呢!

  “最後一個機會,你不要不把握。”夏侯昊天最後一次警告。

  “喝藥,啊!”正當羅語纖硬要將碗湊到夏侯昊天的嘴邊時,忽然一只手已經牢牢
地接住了那個碗,她雙眼錯愕地瞪大,這才發現夏侯昊天不知何時早已無聲無息地掙脫
了身上的繩索。

  “那個……”她心中大叫一聲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夏侯昊天的手一伸,瞬間點
住了她的穴道。

  夏侯昊天慢條斯理地從床上爬起,接過了羅語纖手上的碗,將它放到桌上,嘴角緩
緩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你的功力恢復了!”羅語纖不可置信地指控道。

  “我的體質比一般人特殊了一點。”他聳聳肩,噙著淡淡的笑,將羅語纖拉到床
上,用相同的繩索將她慢慢地綁起來。“小丫頭,我一向是有仇報仇的人,你應該再清
楚不過的。”

  “夏侯昊天,你不可以這樣子對我!”羅語纖急得大喊,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這根本不是我的主意,是日光說你不喜歡吃藥,最好將你綁起來,這樣你恢復的才會
快一些。”

  “是日光?”夏侯昊天挑高一道眉,卻不想告訴她,雙生子早就知道他身體恢復的
快,為了怕他的報復,早就先一步離開了。

  “對!就是他。”羅語纖急切地點頭。

  “但是就算我將日光綁起來,又能做什麼呢?”夏侯昊天貼近她的臉問道。

  “那你綁著我又能做什麼?”羅語纖翻了一記白眼,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掉入了他的
陷阱。

  “小丫頭,綁著你,我的樂趣可多了……”漾起一抹挑情的笑,夏侯昊天開始動手
解她身上的衣服,不理會羅語纖哇哇大叫的求饒聲,很快地就將她身上的衣服褪下,只
留下了貼身的褻衣褻褲在身上。

  “夏侯昊天!”她覺得全身上下都因為他的凝視而變得紅通通,這個可惡的傢伙,
居然這麼欺負她。

  “現在肯不肯認錯?”夏侯昊天一邊以指尖滑過她細滑的肌膚,一邊低嘎地問著。


  “我才不要!”羅語纖倔強地偏過臉。

  “那我可不客氣了。”夏侯昊天的指尖開始往下滑,在她胸前的渾圓戲謔地繞著圓
圈,一次又一次,直到聽見她發出尖銳的喘息聲。

  “你又欺負我!”她怒瞪著他,明亮的眼眸裡已經閃起淚光。

  “我要的,只是一個心甘情願的道歉。”夏侯昊天並不理會,邪惡的指尖持續往下
滑,停在她修長雙腿間的交會處,隔著絲綢的褻褲輕刺她敏感的花瓣。

  “真的不說?”他的指尖加快挑逗的動作,執意要她認錯。

  羅語纖倒抽一口涼氣,但仍是倔強地咬著下唇,怎麼也不肯對他認輸道歉。夏侯昊
天看著她倔強的小臉半晌,最後忍不住笑了,知道再逗弄下去,這個小丫頭只怕永遠不
會原諒他了。

  伸手解開了羅語纖身上的繩子和穴道,夏侯昊天將她攬入懷中,但是她卻像只潑辣
的野貓開始掙扎,他只好雙臂用力一緊,這才制住了她。

  “別氣了,你欺負了我半個多月,我只是稍稍討回一些利息,這不為過吧!”他輕
吻她的額頭,淡笑道。

  “你欺負我!”她將臉緊貼在他的胸膛,悶悶地開口。

  “我怎麼捨得欺負你?”他笑著抬起她的臉,輕輕拾起她纖細的手腕,鄭重道:
“當我將這只手鐲套到你手上的時候,你這輩子就注定是我的人。”

  “你身上的傷,真的沒事了嗎?”聽到他稍有歉意的回答,羅語纖也不再生氣,反
倒是擔心他身上的傷。

  “別擔心,我不是說過了,要是沒有一點本事,怎麼跟在你的身邊,陪你一起闖蕩
江湖呢?”夏侯昊天低笑出聲,再次吻上了她的紅唇。

  羅語纖不再猶豫,張開雙臂緊緊地摟住了他,開開心心地歡迎他的吻。

  畢竟,不是誰都有這種運氣,得到一個武功高、計謀又多的伴侶一起闖蕩江湖,往
後的日子不會無聊了,那麼,她的確是夠幸運的,不是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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