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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洛煒] 癡心烙

[言情小說][洛煒] 癡心烙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尾聲


冷瞳,在她傾國傾城的容貌下,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的祕密——
在她雪白無瑕的背後,刻著一朵絕豔的玫
那是一個邪魅入骨的男子為她親手刻上,代表著全然佔有的烙印。
可她對他,有愛,卻有更多的恨!
這一朵印記,不僅烙印在她的背上,更深深鐫刻在她心底,
她這一生,怕是再也擺脫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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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7-9-4 00:1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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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嬝嬝輕煙,隱隱透著讓人迷醉的氣息。

  香爐裡飄出的異香,若有似無地飄蕩在紅色羅帳裡;絳色薄紗罩著一床軟榻,而軟
榻之上,躺著一名赤裸的少女。

  少女將臉埋在鋪著綢緞的軟榻上,編貝般的齒緊咬著自己的髮,忍受著背部傳來一
陣又一陣的刺痛。

  薔薇情話她的裸背雪白且光滑無瑕,像是最上等的溫潤玉石,當細針刺上去的剎那
間,少女的肩頭因為疼痛而縮了一下,銳利的喘息聲從她紅潤唇中逸出的同時,白玉般
的背上也凝出了一顆鮮紅色的血珠。

  「唔。」少女悶哼了一聲。針頭劃破肌膚,心口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疼。

  「要是疼就喊出來。」純男性的手掌定住少女的肩頭,低沈的聲音透著欣賞的笑意


  「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少女偏過頭冷啐一聲,仍是緊咬著下唇忍耐著,漆黑
如墨的眼瞪著坐在自己身後的男子。

  「很好。」男子淡笑出聲,睇凝著她精緻絕美的臉龐。或許是因為年輕,她還沒有
女人應具備的風情,但是他已經可以預見成年後的她,將擁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面孔


  少女飽滿的額頭因為疼痛已經凝滿了汗珠,如盈盈秋水的冰冷瞳眸此刻全是隱藏不
住的恨意。

  「別這樣看著我,不怕我會錯意,嗯?」男子低低地笑了,再次揚起手上的細針,
在她光裸的背部上移動著::「唔...」少女再次咬住自己的髮,忍受著痛楚。

  男子手上的工作沒有停歇,熟練地刺下一針又一針、跟著再熟練地擦去她背上每一
顆冒出的血珠。

  「你...一刀殺了我吧!」最終,她纖細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折磨,每一針都
像是刻在心口那樣的疼,她寧願一死得到解脫,也好過受這樣的痛楚。

  「想不到這麼快就向我低頭,嗯?」低嗄的男音透著笑意,男子低頭,不再以手邊
的軟布擦拭血滴,反倒是張口吮住她的肌膚,以燙熱的舌尖舔去一顆顆的血珠。

  「啊!」她發出尖銳的喘息,不可置信地轉頭瞪著他。他果然是傳說中的惡鬼,除
了行事像惡鬼一樣地張狂之外,他居然吮她的血?!

  「不那麼疼了是不是?」他抬眼,俊邪的臉上漾起勾魂攝魄的笑,微亂的黑髮散在
肩頭,整個人漾著一股惡華的氣質。

  「惡鬼!」

  「我什麼都還沒開始,先別急著喚我「惡鬼」。」他又笑了,似乎被這個稱呼逗得
很樂。

  「你|」在她胸口翻騰的情緒是驚慌和恐懼,她只能死瞪著他,卻無法揣測他到底
想做什麼。

  不給她任何回應的時間,他的大掌突然扣住她纖細的腰際,雙手向後用力一扯,仍
舊疼痛的裸背緊貼著他的胸膛,而她粉嫩的臀正好坐在他強壯的雙腿之間。

  「你要幹什麼?」她驚叫出聲,慌亂地想掙扎。

  「做一些『惡鬼』會做的事。」他在她的耳邊低語,在咬住她耳垂的同時,濕熱的
舌尖也探入了她的耳中。

  「不要!」她寧願一死,也不願意受這個惡鬼的侮辱;腦海中驟然浮現尋死的意念
,於是她閉上眼睛,心一狠就準備咬舌自盡|就在她用力一咬的時候,一道更強大的力
量入侵,硬是撬開了她緊閉的唇,代替她的舌承受了一切,直到她口中嚐到了血腥味,
她才驚覺到自己咬破的是他的手指。

  「想死?」低沈不帶任何感情的男音在她耳邊飄蕩著,像是在述說一件再平常不過
的事。「妳如果死了,就別怪我不守承諾,做出趕盡殺絕的事。」

  「啊!」她猛然睜開眼睛,想起了自己最重要的親人仍在他的手上。

  「想明白了?」他冷笑,緩緩抽出被咬破的指頭,以欺騙的溫柔語調繼續道:「現
在想起自己的承諾了?妳這條命是屬於我的,我要你生,妳就得繼續呼吸,我要你死,
妳才能嚥下最後一口氣。我若是惡鬼,妳這條命也屬於惡鬼的,別再做出任何激怒我的
事情,明白嗎?」

  「我賣給你的只是一條命,我寧願死也不會接受你的侮辱!」她喘息,眼睛已經被
淚水給刺痛,但她仍是倔強地開口。

  「要生要死的話讓人厭煩。」他撇嘴,眼神中閃過一絲情緒,似笑非笑地繼續開口
道:「妳以為耍些女人的花招會讓我生厭?那麼我可得讓妳失望了。」

  他墨黑的眼斂去柔光,復以手指抬高她的下巴,以一種更不懷好意的語氣開口
道:「紋身可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的事,若是不讓我做點別的、分散妳的心神,
我怕妳會熬不過去。」

  「我忍得住。」她毫無所懼地瞪視他。肉體上的痛楚算得了什麼,她會記住今天他
所賦予的每一絲疼痛、每一分羞辱,日後加倍地回報給他。

  「夠倔。」俊邪的臉漾起淡淡的激賞,他不再說話,將少女重新壓回軟榻上,繼續
自己末完成的工作。

  當細針再次無情地吻上她背後的肌膚,少女的額頭上也再次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
是她始終緊咬著自己的長髮,硬氣地吭也不吭一聲。

  背部斷斷續續刺痛的感覺化為一種無法忍受的熱,開始在她體內升起,撕裂著她所
有的感覺,讓她的意識變得渙散不清::房裡寂靜無聲,空氣裡仍是充滿了濃郁的香氣
,終於,少女雪白的背部浮現出一朵盛開的玫瑰,男子嘴角掠起一抹滿意的笑,低下頭
,溫柔地吮去玫瑰上面的最後一顆血珠。

  「烙印」低沈的嗓音輕如愛語,抬眼看向她,這才瞧見她早已痛暈了這一輩子
不管是生是死,她再也躲不開了!


[ 本帖最後由 hyy0415_49 於 2007-9-1 11:1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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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滅門破曉,薄霧紛紛。

  豪華氣派的官家宅邸前冷冷清清,一眼望去只有四、五名家丁拿著掃帚,沿著臺階
忙碌地打掃著。這宅院的主人姓袁,現年五十歲,在朝中為官二十年,深得當今皇上的
寵信,再加上袁大人喜歡結交一些江湖人士,因此他的宅邸不似一般官家宅院門禁森嚴
,常常可見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士在此進出。

  「動作快點,一大早夫人就要出門上香了,要是給夫人瞧見臺階上有什麼髒東西,
看我等會兒怎麼修理你們。」袁府的管事擺出挑剔的嘴臉,命令家丁們加快打掃的動作


  「是。」家丁們聞言臉色皆是一變,只能低下頭在心中咕噥,卻怎麼也不敢回嘴。

  袁大人的元配早在多年前就去世,現今的這位袁夫人年慬二十來歲,是一名青樓女
子,她原是官場同僚買下送給袁大人的禮物,由於她嬌柔豔麗、能歌善舞,不到半年的
時間就將袁大人迷得暈頭轉向,更應允了要扶她為正室。

  名為豔雲的女子雖然得到了袁大人所有的寵幸,但她畢竟有著不名譽的出身,豔雪
積極地想奠定在府中的地位,於是對府中的僕役異常嚴厲,想早一日在下人面前建立絕
對的權威。

  管事的話才吩咐完,兩扇銅門就「呀」的一聲打開了,從裡頭緩緩走出一名身穿薄
紗、千嬌百媚的人兒,她伸出嫩白的手腕扶了扶頭上的簪子,杏眼一轉,有些埋怨地開
口道:「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沒把地掃好?夫人我要去寺廟上香,腳下可不能沾
染半點灰塵,你們這不是存心和我過不去嗎?」

  「豔雪夫人別惱,這些狗奴才真該死,怎麼教都教不會,請夫人千萬別生氣,要是
壞了您去上香的心情,就是這群奴才的罪過了。」管事一步向前,立即換上一張笑臉陪
罪。

  「我大清早去寺廟上香也全是為了老爺子;若不是我求菩薩保佑他長長久久、富貴
平安,你們這群奴才要到哪裡去討生活啊?」豔雪眉心一緊,回頭示意身後的婢女拉高
她的裙襬,這才慢慢地往前走,那姿態就像是一片落葉都會弄髒她的繡鞋似的。

  「恭送夫人。」管事拱了拱手,對著早已等候在門外的轎夫使個眼色,他們立即殷
勤地掀開了轎簾。

  當豔雪夫人風情款款地欲矮身入轎的時候,她整個人忽然一頓、退了好幾步,跟著
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啊|啊|」豔雪夫人的喊聲尖銳得讓人頭皮發麻,更讓所有
門前的家丁們一時之間亂了手腳。

  「豔雪夫人,出了什麼事?」管事臉色一變,迅速奔到夫人身後,順著她指尖所指
的方向看去,地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轎……轎裡頭有人!」豔雪一手摀著胸口,一手顫抖地指著轎子。

  「這怎麼可能?!」管事同樣大吃一驚,眼前的轎子明明是他大清早就命人準備好
、一直等候在門口,怎麼可能會有人坐在裡面?!

  「你們這群狗奴才,存心想作弄我是吧?」見轎子裡的人始終動也不動,豔雪心念
一動,認定了是這些下人要她難堪,她先前的恐懼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熊熊的
怒火。

  「夫人您千萬別誤會,我們就算向老天爺借膽子,也不敢戲弄夫人您吶!」管事猛
烈地搖頭否認,誰不知道豔雪夫人是老爺專寵的女人,誰敢隨便開這種玩笑。

  「哼!不是最好。」豔雪冷哼一聲,嘴角撇成陰狠的角度,憤恨不已地開口道「我
倒要看看是誰敢躲在這裡裝神弄鬼!你給我出來!」

  轎子裡沒有半點動靜,從袁府僕役所站的角度看過去,只能依稀瞧見轎裡的人穿著
一身白衣,至於他約五官生得什麼模樣,就完全看不清楚了。

  「滾出來!」豔雪無法忍受有人漠視她的存在,更仗著就站在自個兒的家門口

  ,於是她大步向前,準備將轎子裡那個裝神弄鬼的人給揪出來。

  就在她伸出雙手往轎子裡探去時,一陣涼風埢起了滿地落葉,就在眾人眼前一花之
際,轎子的兩旁倏地出現兩條人影,快如閃電地同時出手,跟著就聽見豔雪發出了悽厲
的慘叫聲。

  「豔雪夫人?」管事向前一步,就在他伸手想扶住豔雪的時候,赫然發現她的一雙
皓腕不知何時已經被人無聲無息地卸下,兩隻手掌掉在地上,就像是沾了血的白玉一樣
怵目驚心。

  「啊!我的手……我的手!」手腕處傳來的劇痛讓豔雪低下頭端視,一看之下險些
昏了過去。她的一雙手被人砍下來了?!

  「誰要你們出手的?」一陣清潤的嗓音從轎子裡傳出,裡頭的白影一晃,腳尖一點
那人就出了轎子。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震,甚至懷疑一大清早就撞鬼了,世上真有人有這麼快的身手
?!不管是入轎、出轎的動作都輕得像是一陣風,他們甚至來不及眨眼,只覺得眼前一
花,這個人就這麼憑空出現了。

  立在罘家丁眼前的人身形纖細,一身上好的絲綢白衣櫬得他氣質翩翩,髮髻上也是
繫著一條白色緞帶,他背對著眾人不發一語,只是微微仰起了頭。

  「你……你到底是誰?居然敢來這裡撒野?」管事吞了吞口水,知道這群人清早來
此絕無好事。

  「哎呀!我的手!」一旁的豔雪仍是呼天搶地地喊著,但是由於情勢太過於詭異,
一群在身後的家丁們甚至沒有勇氣上前探視她的傷。

  「煩。」

  白衣人的話才說出口,站在他兩邊的人再次同時出手,長劍一刺一收,豔雪夫人已
然香消玉殞。

  「啊!你……你到底是誰?」管事被對方殘忍的手法嚇得魂不附體,一張臉已經變
得又青又白,但是他壓根兒不知道對方是誰,更不知道這三個人想要做什麼。

  「我……我們家老爺子,可是……可是大名鼎鼎的袁大人,你……你別想在這裡逞
兇亂來!」

  「「清晨造訪,夜半滅門」。你說我是誰?」白衣人緩緩轉過了身子,他的話讓袁
府的家丁們發出恐懼的喘息聲。

  「你……你是……」管事結結巴巴,渾身只不住地顫動著,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
來。

  白衣人立在風中看起來衣袂飄飄若仙,一頭青絲也隨風飛揚,但是他的臉上卻戴著
一副修羅鬼的面具,青面獠牙、詭魅難測。

  「今晚,「閻火帖」要接的就是你袁府一百一十四條人命。」白衣人衣袖一揚,將
一張繪有鬼面具的帖子釘在大門之上。

  「啊!」管事整個人跪坐在地,只能不停地顫抖著。「閻火帖」|江湖上最恐怖神
秘的組織,舉凡是他們想要殺的人,從來沒有人躲得過;甚至,他們還會在殺人之前送
下請帖,預先告知死亡的時間。

  「今夜子時。」白衣人只扔下這麼一句,身子一晃,連同隨行約兩個人,再次無聲
無息地消失在晨霧之中……「管事?」其中一名家丁向前一步,有些惶恐地看著頹軟在
地的管事,小心翼翼地間道:「你沒事吧?我們該稟告老爺嗎?」

  「完了……完了!」管事將臉埋在掌心,痛哭了起來。「閻火帖」一出現,現在通
知誰也沒有用,他們全部都完了!

  弦月高掛,冷冷地像是一把銳利的彎刀。

  袁府上上下下,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袁大人坐在大廳的太師椅上,面色極為
凝重,打從大清早被人從被窩中吵醒,得知豔雪被殺的消息後,他就陷入了極度恐懼的
情緒之中。

  到底是誰請出了「閻火帖」要滅他袁楷的家?!是他在朝中的敵人?還是他無意間
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但是現在想這些已經太遲了,「閻火帖」既出,說什麼也來
不及了!

  「老爺!」一聲叫喚聲讓袁楷全身一抖,險些要從椅子上翻落。

  「什麼事?」袁楷察覺出自己的失態,立即臉色一沈,怒瞪了剛才喚他的家丁一眼


  「老爺,您等的訪客到了。」家丁恭敬地說道,隨後大廳中出現了七、八個揹著大
刀長劍的江湖人士。

  「老哥哥,瞧瞧你這狼狽的模樣,當真被「閻火帖」給嚇傻了不成?」為首的是一
名蓄著大鬍子的壯漢,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一屁股就坐到袁楷的旁邊去。

  「黑老弟,你來了就好。」袁楷吐出一口長氣,緊皺的眉心卻始終不曾鬆開。

  「若不是事出突然,我也不會請你們快馬趕來。」

  袁楷抬起頭看了眾人一眼,在他年輕時候尚未為官以前,他曾經是眼前這群江洋大
盜中的一份子,後來在聚積了相當的財富之後,他買通了朝中的人脈、混了一個官位來
過癮,後來又意外得到皇帝的賞識,從此就和他這群拜把兄弟漸漸失去了聯絡,怎麼地
想不到他今日有難,肯來救他的卻是當初他想捨去的這班兄弟。

  「袁大人,你就別客氣了,再說,我們地想會一會發出「閻火帖」的人,看看他是
不是真的像傳說中那麼厲害。」一名模樣斯文的男子淡淡一笑,拿起手邊的扇子揮了揮
,神色自若地坐了下來。

  「閣下是?」袁楷略感疑惑地抬頭,對於這一名做書生打扮的男子著實感到陌生。

  「老哥哥,這位是「百手書生」,若說現今江湖有誰有膽量和閻火門的人對抗的話
,就是他所屬的「龍嘯山莊」了。」黑虎揮揮手,介紹兩人認識。

  「原來你是龍嘯山莊的人。」袁楷點點頭。

  十幾年來,在江湖中名聲並列、享有領導者地位的共有九莊五堡,「龍嘯山莊」就
是其中之一,近幾年來他們更因為開倉賑災、行俠仗義等種種善行,使得莊中地位大幅
度地提高,而莊主龍嘯天更是眾人認為下一任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選。

  「如此多謝了。」袁楷又嘆了一口氣,沈思片刻後才開口道:「黑虎老弟,今夜此
劫也不知避得過避不過,我只有一事請求,我的獨子今年才剛過完十六歲的誕辰,我這
條老命去了倒是無妨,就是小兒,無論如何要請各位幫幫忙帶他離開!」

  就算袁楷心狠手辣、縱橫江湖近二十年,曾做出許多姦淫擄掠的事情,大難臨頭的
時候,他最關心的仍是自己的骨肉。

  「大哥您別擔心,今晚我們兄弟聯手,任誰也傷不了你們的。」黑虎拍拍胸脯保證
,要袁楷別緊張。

  「既然你不放心,不如我帶著令公子先行離開,天亮後再回到這裡。」百手書生開
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既然頂著龍嘯山莊的名氣來幫忙,理所當然該這麼做,幫忙
保護小公子先走,怎麼也好過和閻火堡的惡賊惡鬥。

  「如此甚好,一切就拜託了。」袁楷鬆了一口氣,揮揮手,要一旁的僕人趕快帶少
爺出來。

  不一會兒,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來到了大廳,他疑惑地看了所有人一眼,跟著走到
袁楷的身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喊了一聲爹。

  「好俊的公子,要是被人殺了,確實可惜。」百手書生淡淡一笑,怎麼地想不到袁
楷有一名這麼俊俏的兒子。,「那麼小兒子衿就拜託你了。」袁楷拱手為禮,拉著袁子
衿的手來到了百手書生的面前。「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快點離開吧!」

  「爹?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要去哪裡?」袁子衿莫名其妙地開口,這些人到底是誰
?「子衿,什麼都別問,跟著這位大哥走,他會照顧你的。」袁楷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
,拍了拍愛子的肩頭,知道這一別後恐怕再無相見的機會了。

  就在百手書生牽起袁子衿的手準備離去的時候,一陣清潤的嗓音再次響起,以一種
毫無感情的語氣說道:「帖子上寫的是一百一十四人,若是有人擅自離去,那可不成!


  當最後一個「成」字飄然入耳後,一道白影微微一晃,出現在罘人的眼前,他仍舊
是一身白衣,臉上戴著修羅鬼的面具。

  「快帶子衿走!」袁楷一聲暴喝,提起大刀就朝白衣人砍了過去。惡鬼已經現身,
他必須先拖住惡鬼,子衿才有逃走的時間。

  白衣人身形微晃靈巧地避過那一刀,在旁圍觀的人一眼就看出他具有深厚的武功底
子,於是紛紛抽出了自己的兵器,衝上前去與白衣人打了起來。

  「快!在他的幫手來之前先殺了他!」黑虎眼看他隻身一人,大聲命令道,手中的
大刀舞得更瘋狂了。

  「爹!」袁子衿看著眼前的一場惡鬥,怎麼也不肯離開,奈何他完全不懂武功,怎
麼也無法幫上忙。

  眼看所有人都抱著纏門的心態,白衣人失去了耐性,他縱身一躍,同一時間數十支
銀針從他的手中散出,袁楷眼前一花,急忙拿起大刀來擋,但仍是被扎中了好幾針。

  「你……好卑鄙!」袁楷摀著胸不斷喘息,傷處已經漸漸麻痺了,顯然針上已經餵
了毒。

  「這毒你應該很熟悉,你曾經拿它來姦淫擄掠,不少人就是因為這毒犯在你的手裡
,你全忘了嗎?袁大人?」白衣人漫不經心地開口。

  「你……你到底是誰?」袁楷臉色慘白,他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他的過去?

  他慌亂地回頭看向自己的兄弟,雖然說他們沒有一個人中了針,但卻也沒有一個人
拿出解藥要救他,這到底是……「你以為我的毒是打哪兒來的?袁大人。」白衣人似笑
非笑地開口。

  「你……你們……不可能!」袁楷大吼出聲,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的兄弟要害他
!不然他們不會千里迢迢趕來這裡支援他,不是嗎?

  「是誰給我的毒?是誰比你還要熟知你的過去?」白衣人的聲音有著嘆息,還有著
更多的嘲諷。「是誰知道你袁府上上下下共有一百一十四條人命,那又是誰請出了「閻
火帖」?現在你還沒有答案嗎?」

  「為什麼?」袁楷心中再無疑惑,但是為什麼?他像一頭憤怒的野獸般咆哮著,悽
慘且狼狽。

  「老哥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哩!」黑虎嘿的一聲冷笑。「你這些年賺了多少銀
子兄弟們心裡有數,你不找我們兄弟分一口子也就罷了,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
該想除掉我們這些兄弟!」

  「我沒有!」袁楷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黑虎旁邊的人冷冷接口。「這些年你做官做得太舒
服啦!舒服到忘了自己的出身,更妄想和官府合作想捉拿我們,怎麼,以為殺了我們,
就可以讓你的過去消失,從此高枕無憂嗎?」

  袁楷面色鐵青,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再無半點生機,於是他開口道:今天你們要我
的命我無話可說,但是我希望你們放過我的兒子。」

  一直在旁邊觀看的百手書生也是吃了一驚,怎麼地想不到其中暗藏了如此的玄機,
若這是一場黑吃黑的惡門,那他豈不是莫名地被捲了進來?!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地
鬆開了袁子衿的手。

  「嘿嘿!老哥哥,你以前的狠勁都到哪裡去了?」黑虎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麼
天大的笑話似的。「當初教我們兄弟斬草要除根的可是老哥哥你啊!現在你居然要我們
放過你的兒子?!」

  眾人轟笑出聲,更讓袁楷一張臉變得扭曲。

  「爹!你們這群惡鬼,別傷我爹!」袁子衿忽然大叫出聲。

  他原本一直站在旁邊,這些對話他雖然聽得迷迷糊糊,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親爹就要
死了,而他親眼看見是那個白衣人放的毒針,於是他使盡力氣衝向了白衣人。

  「你這個惡鬼!」袁子衿掄起雙拳就朝白衣人打了過去。

  照理來說,以白衣人的身手要躲開原本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當袁子衿向前
衝的時候,白衣人卻動也不動,一直到袁子衿的手快要觸碰到他的胸前時,白衣人才像
是猛然驚醒似地想退開,但袁子衿已衝至他跟前,拳頭雖然沒有打到他,卻掃下了白衣
人臉上的面貝。

  「啪」的一聲,鬼面具掉落在地面發出了響亮的聲音,讓袁子衿啊的一聲驚叫出聲
,其實不只是他一人,在他身後的江洋大盜們和百手書生在見到白衣人的真面目之後,
都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讚嘆聲。

  隱藏在鬼面具之下的,並不是什麼面目猙獰的惡鬼,更不是什麼橫眉豎眼的盜匪頭
子,而是一名清冷絕豔的女子;一撮青絲垂落在光滑的額頭,烘托出她粉雕玉琢的精緻
臉龐,那是讓人見過一次,就永遠難忘的美麗。彎彎的柳眉、深邃的眸子,以及粉嫩溫
潤的紅唇,她無疑是個世間罕見的美人。只是她的美麗卻沒有一般女人的柔弱,一雙有
如盈盈秋水的冰冷瞳眸,充滿著某種致命的危險,冷冽如萬年的冰雪,永遠難以融化。

  「妳……」袁子衿的腦門轟的一聲全亂了,這怎麼可能?!這個白衣惡鬼怎麼可能
會是一名絕美的少女?

  白衣少女面無表情,腳尖一勾踢起了地上的面具,在她重新戴上面真的時候,身子
兩旁迅速落下了兩道身影,他們穿著青色和藍色的袍子,臉上戴著相同的鬼面具。

  「妳的臉讓人看見了,改變計劃。」青袍男子衣袖一揚手邊已經多了一柄亮晃晃的
長劍。「殺無赦。」

  當所有人還在恍惚剛才看到了絕世美女的同時,青袍男子的長劍已經砍下了黑虛的
首級,當他的頭顱滾到其他人的身邊時,眾人才從剛才的震驚中醒了過來。

  「你!你殺了我們的老大!」其餘的人大吃一驚,叫道:「這和我們當初的約定不
同!我們付出黃金五十萬兩請出「閻火帖」滅袁楷一家你怎麼……」

  「我可以給你們兩個該死的原因。」藍袍男子手中的長劍一抖,瞬間也殺了江洋大
盜其中的一人。「你們只知出五十萬兩黃金殺人,卻不知有人出了百萬兩黃金獵取你們
兄弟的人頭,要殺袁楷輕而易舉,要你們八個兄弟碰在一起卻是不容易,我們只有把握
這一次的機會了。」

  「啊!」他們聞言大吃一驚,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居然中
計了!

  飽受震驚加上心慌,江洋大盜們的招式一時之間全亂了,頃刻間,剩下的七個人也
喪生在劍下了。

  當青衣人亮晃晃的長劍抵在百手書生頸子上的時候,他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自
認武功不差,但是和這些人比起來,根本就無從比較起。

  「慢著!」百手書生吞了吞口水。「我不是他們的人!我可是龍嘯山莊的人,你們
不能殺我。」

  「殺人的第二個理由,就是你們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青袍男子淡漠地開口

  ,甚至在聽到龍嘯山莊時,他還輕蔑地撇了撇嘴角。「「閻火堡」有一條不成文的
規定,誰要是看了她的臉,就得刨去雙眼,否則殺無赦。」

  「這……」百手書生聽完之後只覺得毛骨悚然,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剛才雖然
只是驚鴻一瞥,但是他很確定自己看到的人是……

「若是……若是我肯刨去雙眼,就……就可以免去一死嗎?」百手書生戰戰兢兢,
在生與死之間,他選擇了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好。」青袍男子長劍一刷,迅捷地刺瞎了百手書生的一雙眼,跟著出手撬開他的
喉頭,投入了兩、三顆黑色的藥丸。「若是你沒有任何叛變之心,每三個月就會有人送
解藥給你,你自己好自為之,滾吧!」

  百手書生以手摀著雙眼,拖著腳步急速地離開了大廳。

  一時之間大廳裡變得一片死寂,除了倒了一地的屍體之外,還有中了毒仍舊強自忍
耐的袁楷。

  「哈哈哈!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最終也是比我早死!」袁楷大笑出聲,咳了
幾日鮮血後再次開口道:「「閻火堡」的惡鬼們!接下來你們想怎麼樣?你們只有三個
人,要滅我全莊之人,怕你們也會殺得手軟吧!」

  「袁老爺,剛才你也看得一清二楚,真要殺人的時候,我們可會手軟?」藍袍男子
淡淡一笑,對他的嘲諷不以為意,只是從袍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子。「這裡面的藥丸,就
是百手書生剛剛服下的藥丸,誰吃了它,今晚就可以活著走出這裡,若是不肯,那就痛
痛快快地躺下吧!」

  「你們的用心真是歹毒。」袁楷呸了一聲。真要服下了藥丸,就算是活著也是一輩
子受制於閻火堡,這和死又有什麼差別。

  「袁大人,這要生要死的事,全掌握在自己手上,我們可半點沒有強求。」青袍男
子揶榆道:「再說到用心歹毒,我想誰也比不過你們兄弟吧!若不是你自個兒動了殺人
的念頭,這厄運怎麼會臨門呢?」

  袁楷死瞪著青袍男子,氣得臉紅脖子粗的。

  「快點做出決定,我已經失去耐性了!」始終不發一語的白衣女子忽然開口,語氣
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青、藍男子彼此對望一眼,似乎都察覺出她今晚有不對勁的地方。

  「那麼願意服藥的就過來吧!」青衣男子做出了邀請的動作,看著所有人陸續地走
到前頭,面帶恐懼地吞下了一顆藥丸。

  一直到袁府中所有的人都服下藥丸之後,青衣男子再次說道:「這一棟房子不久後
就會煙灰塵滅,你們快點離開吧!三個月後自然會有人送上解藥,從今以後,你們已經
死亡,和袁府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所有人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大廳上只剩下了袁楷父子兩人。

  「袁大人,他們雖然死了,但是我們既然收了五十萬兩黃金就得拿下你的人頭覆命
。」青袍男子以不帶感情的語調說著。

  「誰也不准碰我爹!」袁子衿雙臂一張擋在父親的面前。

  「袁楷,你確定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嗎?」藍衣男子冷嗤一聲,頗為玩味地上下打量
他父子兩人。

  「放了他!子衿和這所有的一切無關!」袁楷最後一次請求道。

  正當青衣男子開口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白影一閃,戴著修羅面具的女子已經縱身
來到袁楷父子身邊,一腳踹開袁楷的同時,一手已經掰開了袁子衿的嘴,硬塞了一顆藥
丸到他的嘴巴裡。

  「我替他做了選擇,讓他一輩子都當「閻火堡」的走狗。」她轉頭對著袁楷以輕篾
的語氣道:「至於你,就當是這棟豪宅的陪葬品吧!」

  她說完之後,取出了腰間准憊好的火藥,往旁邊輕輕一扔,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

  「爹!」眼看房子起了火,袁子衿想要撲過去護住自己的爹,但是他才走了一步,
後頸就被人一擊,跟著就昏了過去。

  「冷瞳!妳想壞了組織的規定?」青衣人對她一連串的舉動感到質疑。

  「這裡起火了,我只是好心地送他一程。」名喚冷瞳的女子哼了一聲,提起袁子衿
輕功一展就奔出了大廳。

  「她今晚有點古怪。」

  「不管了!任務已經完成,冷瞳的事只需回報主人,那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事。」
藍衣男子點點頭,扔下了一張代表著閻火堡的請帖,淡然道:「自此之後,江湖上再無
袁氏一族。」

  兩條人影一閃,從容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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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冷瞳 閻火堡.冷泉居

弦月透著微光,冷清清地映照出一條纖細的身影。

  「冷泉居」是閻火堡中最靜謐的地方,除了典雅脫俗的樓房之外,尚有一處清涼澄
澈的水池,池裡的水引自高山上未受污染的冷泉,緩緩流動的水聲夾帶著冰涼的水氣,
這裡的氣氛靜謐得像是傳說中的桃花源。

  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站在水池邊,半晌後取下臉上的面具,接著緩緩褪下身上的衣
物,當她身上脫得僅剩下一件單薄的褻衣時,少女赤裸著雙足緩緩走進泉水之中——她
將雪白無瑕的手臂舉高到頭,解開了髮上的髻,讓一頭青絲像倒垂瀑布般地落下,髮絲
在冰涼的水面上散成了黑色的綢緞。她雙手合攏掬起泉中的冰水,低下頭細端掬在掌中
的水波,盛在掌心原該是澄澈的泉水,在她眼裡卻是又濕又燙、讓人作嘔的黏稠血液。

  少女眉頭一緊,最後輕嘆一口氣,有些疲倦地鬆開手,讓掌中的泉水順著手臂流下
,再次落入水中。

  她降下身子讓整個人浸泡在冷泉裡,正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的時候,忽然感受到背
後有一股危險的氣息入侵,這股執意打斷自己原本靜謐空間的氣息,是一種張狂邪惡、
不允許任何人忽視的存在感,而整座閻火堡中有能力讓她產生這種不快的,就只有一個
人!

  「冷瞳,即使妳在冷泉裡將皮膚泡到腐爛,也洗不掉已沾染一身的血腥。」低沈的
男音帶著三分惡意、七分戲謔。

  冷瞳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時,瞳眸內已經沒有牛點
情緒的波動,她轉過身從冷泉中起身,將下巴高高抬起,視而不見地打算從對方身邊走
過。

  「這麼多年了,妳仍是這麼倔。」他低笑出聲,漫不經心地伸出一隻手,擋住了冷
瞳欲離去的步伐。

  「有事吩咐嗎?主人。」冷瞳飄忽的眼神輕輕轉動而後定住,直到自己的瞳眸中映
上了一張俊邪的面孔|張狂的濃眉、刀鑿般俊美的五官,還有一雙極冷極魅惑的瞳仁,
世上怕是再無人擁有這樣一張兼具了尊貴與邪惡的面孔。

  他是閻靳|閻火堡的堡主,亦是她冷瞳這一生的主人。

  「既然還認得我是主人,今晚為什麼擅作主張?」閻靳俯低身子不懷好意地在她耳
邊低語。在冷瞳一回到閻火堡之後,和她一起出任務的青邪和藍魅就已經回報過她今晚
不尋常的舉動,她不但讓一名不懂武功的人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還擅自替袁子衿決定了
生與死的命運。

  「既然主人認定我擅作主張,我願意接受懲罰。」冷瞳回視他,露出了敢作敢當的
勇敢神情。

  「現在可不是妳展現謙卑的時候。」他撇嘴,好整以暇地拾起她濕透的髮絲在手中
把玩,淡淡開口道:「妳是我一手栽培的人才,今日就算是青邪、藍魅同時出手,都末
必能取下妳臉上的面具,那個袁子衿到底有何能耐,居然輕輕鬆鬆地摘下了妳的面具,
嗯?」

  「只要是人,就會有措手不及的時候。」冷瞳垂下眼,隱藏心中的情緒。

  「但那個人不會是妳。」閻靳以手頂起她的下巴,鷹一般銳利的眼微微瞇起,以一
種不容許對刀漠視的語氣繼續說道:「「任何見過妳這張臉的人,都必須刨去一雙眼。
」這是妳最痛恨的規定不是嗎?試問妳這樣一個擁有慈悲心腸的人,又怎麼可能讓妳的
面具滑落呢?」

  冷瞳不自覺地退了一步,不知道該如何閃避他的問題,還有那一雙咄咄逼人的眼睛


  「倘若回報的消息沒錯,那個叫袁子衿的少年不但沒死,一雙眼睛也是完好的,甚
至,妳還將他帶出了火場,是也不是?」閻斬將原本握在掌心的髮絲緊緊掠住,使勁一
扯就將冷瞳帶進懷中。「若是沒有一個特別的原因,那麼就是妳自認已經強壯到可以挑
戰我的權威了?」

  冷瞳一語不發,仍是以一種視而不見的目光看著他。

  閻靳的手指輕輕撫上冷瞳精緻無瑕的臉,眉頭不悅地挑高,黑瞳不由得漾起一絲惡
意的情緒。不該是這個樣子的!隨著日子的流逝,冷瞳的美麗也越來越驚人,這是什麼
原因?!難道是這些年來他給她的折磨不夠?在他的計劃裡,她應當憔悴、應當畏縮、
應當恐懼、應當像一株菟絲花般地脆弱,絕不該像現在這個樣子,他看見的冷瞳像是一
朵絕豔帶刺的玫瑰,又像是一朵冷絕孤傲的寒梅,在擄獲所有人目光的同時,卻又將自
己冷冷地隔開。

  「說話,給我一個理由。」閻靳瞇起眼,指尖的力道已經將她細嫩的肌膚捏紅了,
但是她一雙大眼仍是眨也不眨。

  「我整條命都是妳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仍是不習慣與他過於接近,冷瞳最終
還是別開眼,以不帶感情的聲音回答。

  「要生要死的話聽了讓人厭煩,再說,妳可是我打算一起帶入棺材陪葬的娃娃,現
在就殺了妳,往後的人生就沒有樂趣了。」閻靳扯開一抹笑,再次確定了冷瞳一定有事
瞞著他。這些年來她總是這樣,遇到了極力想隱藏的事情,就會試著激起他的怒氣來躲
避問題。

  「妳怎麼說?我該怎麼懲罰妳的擅作主張?」閻靳嘴角帶著一抹笑容,但一雙眼仍
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反應。

  「我的命現在就可以給你!」冷瞳淒然一笑,忽然抽出藏在褻衣裡貼身的匕首,筆
直地朝自己的胸口一刺|閻靳沒有料到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在看到她眼中閃著決裂
光芒的同時,他看見銀光一閃,於是本能地伸手挌開,雖然化解了冷瞳尋死的動作,但
鋒利的匕首仍是劃傷了兩人的手臂。

  「真的想死?」閻靳眸光一闇,不顧自己的手臂還流著血,迅速出手點了冷瞳身上
的大穴,讓她再無能力自殘,跟著將她攔腰抱起,筆直地往冷泉居裡的房間走去。

  閻斬將冷瞳放置在軟床之上,隨即將衣襬撕成長條包紮她的傷口,這才解開了她身
上的穴道。

  「開口說話,這麼點傷死不了人的。」閻靳對著緊閉雙眼的冷瞳不耐煩地開口。

  只是個平常的任務,沒理由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冷瞳
今晚的失常,他一定得弄個明白。

  冷瞳緩緩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擁有一張迷惑人心的面孔,卻徹底毀滅了
她一生的男子——六年前的自己、半大不小的孩子,原是一朵含苞的玫瑰,該是純真無
瑕、無憂無慮地長大,但命運總是喜歡作弄人,在她十三歲的一個夜晚,閻靳以一把長
劍,滅了她冷家上上下下百餘條人命。

  她記得那個晚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閻靳笑得肆意而張狂,渾身浴血像是從地獄走
出的鬼王。

  「呸!你這個孽種,想不到你居然還活著!」

  「冷雲天,你怎麼地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吧!」

  閻靳還有她爹冷雲天,斷斷續續地說著話,在那個可怕的血腥夜晚,用一些她似懂
非懂的話語,顛覆了她原本童真的世界。

  該摀起自己的耳朵的!但是她急於保護在自己懷中那個體弱多病的弟弟|冷寰,想
要守護他的心是那樣地急切,以至於她沒能空出雙手掩蓋住耳朵,所以那些醜陋的、她
不願意相信的事情,就這樣源源不斷地湧進了她的耳中。

  她的爹爹冷雲天,根本不是什麼義薄雲天、正氣凜然的武林盟主,他戀上了一個女
人,為了得到她,冷雲天不惜誣賴閻氏一族是魔教弟子,更舉著「正義之師」

  的口號,一夜之間滅了閻氏百餘條人命,只留下了閻靳,一個年僅十三歲的荏弱少
年。

  她爹留下閻靳並不是心存什麼仁德之心,留下他,只是為了羞辱他,並且享受那種
唯我獨尊、操縱旁人生死的快感。

  直到有一天,閻靳終於逃出了冷家。

  沒有人知道閻靳接下來那些年經歷過什麼,但是在整整過了十年之後,他回來了!
帶著一柄長劍,和冷雲天用著同樣殘酷的方式,一夜間滅了冷家上上下下百餘條人命。

  報應來得好快!她不知道爹的心中有何感想,一定是後悔當初沒有靳草除根吧!

  「啊!」當爹血淋淋的頭顱滾到她身邊時,冷瞳第一次叫出聲來。爹爹瞪大了雙眼
,表情充滿了怨念,死後仍是不甘心。

  「現在只剩下我和妳了!」閻靳將劍鋒一轉,停在冷瞳粉嫩的頸邊,長劍兀自滴著
血,血腥味直衝她的鼻間,嚇得她動也不敢動。

  「冷家的遺孤。」他彎下身子,一雙深邃邪魅的眼眸突然逼近,讓她渾身一震。「
冷老頭的女兒!那麼,妳身上一定流著和他一樣嗜血的本性了。」

  冷瞳完全沒有回應的力氣,只是下意識地將懷中熟睡的弟弟摟得更緊了。

  她不記得閻靳盯著自己看了多久,只記得自己緊咬著下唇,直到齒間傳來血的氣味
,她才知道自己已經將嘴唇咬破了。

  「嘿。」閻靳忽然笑出聲,詭魅的眸光一閃,在欣賞她不安的同時,心中突然有了
一個想法。

  「妳的名字?」他開口詢問,將她緊緊守護自己胞弟的行為看在眼裡。

  「冷瞳。」她被動地開口,覺得身體在他凜冽的目光下變得好冷。

  「我手中嗜血的劍已經得到了平靜,妳也不想它砍下妳漂亮的小腦袋吧?」閻靳低
笑出聲,這個小女娃有趣,遇事不哭不鬧,要是一劍殺了她,那才真是無趣。

  冷瞳仍是僵直著身子,不知道如何回應。

  「妳懷中抱著的是妳的弟弟?」他明知故問地探視著她的反應,果然見她將懷中的
男孩又摟緊了幾分。

  「冷瞳,我們來做個交易,一命抵一命,妳將妳的一條命賣給我,我就饒妳的弟弟
一命,怎麼樣?」閻靳不懷好意地開口,噙著淡笑看著她在聽到提議後震驚無比的模樣


  「一命換一命?」她喃喃自語、似懂非懂。

  「是,一命換一命。」他再次開口,僅是淡掃她懷中的男孩一眼,他就知道小男孩
的身子骨並不健朗。「他的身上有病對吧?我可以找大夫醫治他,讓他平平安安地長大
,日後士農工商,都與我閻靳無關!」

  「什麼意思?」牠的心狂跳著,寰弟的身體自小就不好,他有辦法讓他恢復健康嗎
?「妳睜大眼睛,仔細看看四周。」閻靳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地下無數的死屍。
「十年前,我和妳一樣,站在一堆死人的中間,完完全全地無能為力,但是妳不同,因
為我給了妳選擇的機會。」

  「將妳一條命賣給我,至死都不背離我,那麼,我就讓冷家唯一的後人活下去。」
閻靳似笑非笑地開口。「妳知道的,讓他平平安安地長大,一輩子不知道這些醜陋的真
相,甚至,他與我們兩家的仇恨都不再有關。」

  「你——真的可以?但是——為什麼?」冷瞳心中一動。寰弟可以平安地長大,而
且不用知道這些醜陋的事情?

  「這可是妳唯一的機會,不管日後是妳死或是我亡,我們兩家的仇恨就斷在我們兩
個的身上,不用再牽連到其他人的身上。」閻靳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出自己的承
諾。「決定權在妳的手上,要一起死,還是將妳的命賣給我、讓他平平安安的長大?」

  「啊!」冷瞳輕喘一聲,低頭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弟弟,自小體弱多病的他,真的
有健康活下去的機會?

  「如何?」他低沈地誘勸著,緊鎖著她一雙澄澈無波的眼,耐心地等待著。

  「我——我答應你。」冷瞳顫抖地開口。她沒有其他的選擇!

  「很好。」閻靳滿意她笑了,他從冷瞳的懷中抱走了小男孩,遞給身後一名蒙著臉
的黑衣人,對方恭敬地接過小男孩,身子一躍便翻出了城牆。

  「寰弟!」冷瞳眼看著弟弟離開,直覺地舉步要追去,但是她的身形才一動,就被
閵靳帶入懷中。

  「從今天起,妳就是屬於我的,我要妳生,妳就得繼續呼吸;我要妳死,妳才能嚥
下最後一口氣!」他的懷抱溫熱,但是吐出的話語卻如此冰冷,冷瞳抬頭對上他的眼,
再一次被他眸中的冷凝所駭住。

  過多的恐懼和震驚讓她無法再承受,最後「咚」的一聲,她軟軟地昏倒在閻靳的懷
中。

  「我可拿到一個好玩具了!」閻靳低笑幾聲,抱著冷瞳在夜色中離去。

  上百條人命的仇恨,那些生生死死、恩恩怨怨,在那一個夜晚,從此化成了無形的
絲線,綿綿密密地纏上了兩個人——再次醒來的冷瞳,被帶入了一個叫「閻火堡」的地
方。閻靳,是堡中掌權的主人,更是她冷瞳這一生之中唯一的主人。

  他讓冷瞳住在堡中最好的房間,穿上最好的衣服,享受最好的服侍,甚至,閻靳還
親自教她最上層的武功絕學,然後|命令她殺人!

  「教妳武功當然是要你殺人。」下達命令的那一天,閻靳的嘴角噙著冷笑,似乎覺
得她的震驚很愚蠢。

  「戴上這個面具,別讓任何人看見妳的臉,妳也不想讓人知道,堂堂武林盟主的女
兒,自甘墮落成為閻火堡的殺手是吧?」他為冷瞳選了一張修羅鬼的面具,惡意地在她
耳邊笑著開口說道。

  「我——我做不到!」冷瞳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拒絕道。

  「做不到?那麼不到一個時辰,妳就會見到冷寰的頭。」閻靳慢條斯理地說出威脅
,滿意地看到她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說過任何事都和他無關,怎麼——」她驚愕地喘息,不敢相信他這麼說
,或者是——這原來就是他的打算,用冷寰的安危來威脅她一輩子?

  「聰明的姑娘,想明白了?」她眼中顯而易見的痛楚讓他咧嘴一笑,閻靳繼續道:
「妳真以為,我會將冷雲天的女兒接過來過好生活?我若是不將冷寰握在手中,我怎麼
能將妳當成棋子一樣,隨心所欲地移動呢?」

  震驚、羞憤,在一瞬間全部湧上了她的心頭。她是個傻瓜,居然被他騙了!甚至讓
冷寰陷身在危險之中。

  「從現在起,我們彼此應該有了共識,以後我是主妳是奴,別再質疑我的任何決定
,如果說妳有任何背叛的舉動,我可不保證令弟的頭顱會好好地在頸子上喔!

  」閻靳傾身向前,在她的耳邊補上一句:「所有冷雲天加諸在我身上的,我會全部
奉還,聽明白了嗎?」

  冷瞳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就是閻靳的報復了!藉著控制冷寰來控制
她。留下她一條命,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完全依照她父親當年醜陋的行為,羞辱她、戲
弄她,要她一嚐當年他所受的屈辱!

  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她卻感覺不到半點熱度,六月天,好冷的風。

  自己該怎麼做?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她該心一狠,讓冷寰和自己一同喪命,還是
自己承受這一切?

  最後,她以僵硬的手緩緩戴上了那一張修羅鬼的面具,拿起了長劍,然後開始殺人


  嚴格說起來,並沒有人真正死在她的劍下,因為那些工作自然有隨行的人代勞,但
是這又有什麼分別?每一個殺人的命令都是由閻靳開口,由她冷瞳親自帶人去執行,不
管她的長劍是不是真的出鞘、是不是沾了血,她的雙手已經染上了怎麼也洗不掉的血痕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真的麻木了嗎?她以為是的。直到今天晚上,她遇見了袁子
衿,當他激動地衝向自己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了他耳垂邊有一顆紅色的硃砂痣,和冷
寰一模一樣,就生在左耳相同的位置。

  所以她才會一時失神,讓袁子衿有機會摘下她的面具。他會是寰弟嗎?她不敢細想
這個可能,畢竟他們姊弟已經分開了整整六年的時間,如果閻靳真的遵守當初的承諾,
醫好了冷寰的身子,那麼他今日就會是袁子衿這個模樣|擁有良好的容貌、良好的氣度


  而反觀她冷瞳,早已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自慚形穢啊!

  她最初住進閻火堡的時候,在內心最深處,也曾經存有小小的幻想;或許有一天,
閻靳會放她離開這裡,或許有一天,她和冷寰有再次相見的機會,或許有那麼一天——
但是直到今晚,當她見到那名與冷寰如此相似的少年時,她豁然明白了一直存在心中的
渴望有多麼愚蠢!

  能見面嗎?他——必定是澄澈無瑕,而自己卻是滿身罪孽。那種突如其來的認知徹
底擊垮了她,這樣子的自己,永遠無法和冷寰見面,那麼這樣的自己徒留一條賤命在世
上又有什麼用呢?

  冷瞳始終不發一言,讓往事席捲心頭、任憑思緒翻飛,六年來的種種,像是一場噩
夢,怕是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說話,光是這樣盯著我瞧,不怕我會錯意?」閻靳整個人斜倚在她邊,望著她眼
眸中不停變換的情緒,耐心地等待著。

  「當初,我父親做了什麼,讓你下定決心逃出冷家的?」冷瞳望著他平淡地問出心
中的問題。

  她甚至無法想像從前的閻靳是什麼樣子,從兩人初次見面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高高
在上、掌握著所有生與死的權力,讓她幾乎無法想像他曾經在父親的手下苟延殘喘的模
樣。如果自己能夠做到單純她恨他,或許她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痛苦,但她不能。每當閻
靳施加一分屈辱給她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他也曾經受過這樣的屈辱,她的確是有滿腔
的恨,但是該恨誰?她真的不知道。

  「為什麼突然對這個有興趣?」閻靳揚起一道眉,似乎覺得有趣。

  「怎麼?真的這麼痛苦,讓你這惡鬼連回憶都不敢?」她知道自己在玩火,也知道
若是真的激怒了閻靳,自己極有可能小命不保,但是她已經不在乎了!

  「冷瞳,「激怒」這個遊戲不適合妳,這只會讓我更想知道,隱藏在遊戲背後的動
機是什麼。」閻靳沒有中計,仍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是,我是想激怒你,或許你會把心一狠,一刀給我一個痛快。」冷瞳不再隱藏自
己想尋死的念頭,只是在死之前,她還有許多問題想問個清楚。

  「妳的生死操在我的手上,和妳的意願無關。」閻靳冷笑地提醒她。「別忘了我手
上還握有妳最重要的人。」

  「每一個人都有極限,若是我說,我已經到了極限,甚至不在乎冷寰的生死,那麼
,你就再也沒有控制我的力量了。」冷瞳疲倦地開口,露出了一抹淒涼的微笑。「託你
的福,我已經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這樣的我,與寰弟見或不見,對我來說已經沒
有什麼分別了。」

  「原來如此。」閻靳這下子完全明白了,根據藍魅回報,袁子衿是一個斯文的少年
,若是說他能對冷瞳造成什麼樣的反應,那一定是對方讓她聯想到她的胞弟冷寰了。

  因為自慚形穢,所以她喪失了求生的念頭。

  閻靳低笑幾聲,忽然出手點住了冷瞳身上的麻穴,由於事出突然,所以冷瞳根本來
不及反應,整個身子已經軟軟地跌在床上了。

  「真的想死?」閻靳彎下身子,不懷好意地在她耳邊低語。

  冷瞳不語,只是竭盡所能地瞪視著他。

  「那麼,在妳死之前,讓我教會妳最後一件事。」熾烈的男性氣息噴在她耳邊,既
親暱又詭異。「當初我遭遇到了什麼,妳馬上也會嚐到那個滋味——」

  冷瞳被他眼中的邪佞所駭住,但是她全身的穴道已經被點,甚至連自盡的力氣都沒
有!

  「「愛」會讓人做盡一切愚蠢的事情,「恨」則會引導人做出不尋常的事情,那麼
能夠超越愛與恨的,親愛的冷瞳,妳知道是什麼嗎?」閻斬將她一把抱起,扛在肩上從
冷泉居的房間走出,筆直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閻靳先將冷瞳扔上大床,跟著關上門、落了鎖,再走向桌上的香爐點燃了一種奇異
的燻香,最後,他回到了冷瞳的面前,緩緩褪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直到他結實的肌肉、精壯的男性軀體赤裸裸地呈現在她眼前時,冷瞳忍不住羞紅了
臉,她無法轉頭,只能狼狽地閉上眼睛。

  「我要教妳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這個。」閻靳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睜開眼睛。

  冷瞳張開眼睛,看到閻靳轉過身子,讓她可以清楚地瞧見自己的背部。冷瞳定睛一
看,忍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閻靳的背後,除了許多交錯的鞭傷之外,還有一些深紅色的烙印,除了這些可怕
的傷痕之外,他背部的中央,還被人紋上了一個猙獰的惡鬼肖像,這——這到底是——
「想知道我為什麼逃出冷家?想知道我的極限在哪裡?想知道什麼是可以超越愛與恨的
情緒嗎?」閻靳重新俯下身子對上她的臉,近得直到她的瞳眸中反射出自己的倒影。

  「是「屈辱」!」閻靳淡淡地笑了,刷地一聲撕開冷瞳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她晶瑩
雪白的胴體,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那麼,現在就是妳一嚐「屈辱」滋味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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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烙印

  現在是妳一嚐屈辱滋味的時候了!

  淡漠的嗓音非常優雅,卻有更多嗜血的情緒隱藏在其中,冷瞳絕望地閉上眼睛;求
生不得、求死亦不能,就是此刻這種感受了。

  即使緊閉雙眼、強迫自己的感官封閉起來,冷瞳仍然可以感覺到衣服被撕裂、甚至
被推到了腰間的恥辱感覺,赤裸的背部冷颸颸的,然後她感覺閻靳溫熱、粗糙的掌心平
貼在她的背上,傳來了一陣陣詭異的感覺。

  他以掌心輕輕摩挲著自己背部的肌膚——在確認她背上的刺青還在不在嗎?冷瞳悲
哀地想著。

  三年前當她十六歲、亦是閻靳第一次要她出任務的時候,他在她的背上刺了東西,
但是一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閻靳究竟在自己的背上紋了什麼。因為羞憤、更因為恥辱,
她從來不曾在銅鏡面前背過身子,甚至自欺欺人地認為只要她不看,這份屈辱也就不會
那麼深。

  「烙下了印痕,就是一輩子了。」閻靳喃喃自語,將掌心平貼在冷瞳的背上,望著
自己三年前在她背上紋的玫瑰。

  烙在雪白肌膚上的玫瑰只略有形狀,並沒有全部完成,當時冷瞳不但痛暈了過去,
還發了三天的高燒,所以他沒有繼續下去。為什麼不繼續?他心裡也沒有確切的答案,
是因為欣賞冷瞳的倔強?還是因為自己知道,要是將事情做絕了,那麼他就成為和冷雲
天同樣一種人了?

  我冷雲天可是堂堂武林盟主,世上不可能有我得不到的女人!

  他身體上曾經遭受的痛楚已經在記憶中淡去,但是冷雲天所說過的話,那些言語,
就像是烙在他背後的印記一般,或許會一直糾纏著他直到他死亡為止。

  孽種!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為何你偏偏是那女人的兒子,卻又姓閻?!

  這是他為什麼可以活著,卻飽受虐待的原因吧!冷雲天一心想得到的女人是他的母
親,但是個性激烈的她卻選擇自盡,也不願意委身於冷雲天。而冷雲天會留下他、凌虐
他,想必是為了熄滅心中那一股絕望的渴求吧。

  先是鞭子、而後是燙熱的鐵鉗,當那些醜陋的傷疤仍然無法滿足冷雲天的時候,冷
雲天決定在他背上烙印,烙上一個人人會感到恐懼,徹底蔑視他的烙痕|烙上這惡鬼的
印記,我讓你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做不成人、也作不成鬼!

  他仍然記得冷雲天凌虐他時的眼神,愛恨交織、瘋狂邪惡,還有徹底的絕望!

  從那一雙眼神,他明白了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若是他再不逃出冷家,總有一
天會被冷雲天逼瘋,再不就會成為和冷雲天一樣偏激的瘋子。

  想活下去!想為自己活下去!於是他吞下了所有的屈辱,任由冷雲天在他背上烙下
印記,讓他以為自己喪失了求生意志、鬆懈他對自己的看管。

  最後,他逃出了冷家。

  現在情勢逆轉,他成為了操控生死的強者,而冷雲天的女兒,此刻喪失了所有抵抗
的能力,像是一朵硬生生被折下的花,無助而脆弱、有著無比的美麗,靜靜地橫臥在自
己的眼前,要她生、要她死,羞辱或是摧殘,決定權都操縱在他的手上。

  「冷瞳,有時候我真要懷疑妳當真是冷雲天的骨血嗎?」閻靳似笑非笑地橫臥在她
身邊,撐起手肘欣賞她的美麗。「如此不尋常的美麗、如此不尋常的傲氣,撩得人生出
一顆掠奪之心,偏又捨不得盡情摧殘——」他戲謔地開口,拾起她的一綹髮絲湊到鼻間
,任由那一縷淡香襲上心頭。

  「這一副容貌、這一副身子,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但是妳卻想我一刀給妳個痛
快、以求擺脫這副皮囊,世上有些事情,的確是荒謬得可以。」「生無歡,死亦無懼。
」她垂下長長的眼踕,疲倦地開口。

  「生無歡——」閻靳低笑幾聲,微微挑高一道眉,得意得像是偷腥的貓,俯下身子
在她耳邊低語道:「那麼,若是我讓妳嚐到「生之歡愉」,妳是不是就會絕了求死的念
頭?」這些年因為他握有冷寰,所以他控制著冷瞳的一切,只是沒想到一場任務壞了他
所有的佈局。一名陌生的少年讓她想起了冷寰,而他身上那一抹未受污染的乾淨氣質,
居然讓冷瞳自慚形穢、甚至放棄了求生的意念。.

  生無歡?!嘿!那麼,就讓他給冷瞳一個想活下去的理由。

  「你——」他語氣裡的戲謔和篤定讓冷瞳吃了一驚,正想開口說話,卻被閻靳忽然
低下的頭給嚇了一跳。

  「若是不曾嚐過歡愉的滋味,人生一遭,豈不白白浪費了?」他以手指捆住她的下
巴,對住那一雙澄澈的瞳眸,不懷好意她笑著。

  閻靳起身,過了不久後再次踅返,手邊拿的是方才點著的香爐,他將爐蓋打開,又
灑了一些粉末進去,頃刻之間,一股奇異的濃香從香爐中散了出來。

  冷瞳不知道那香爐裡燃的是什麼,只覺得在吸了幾口香氣之後,原本緊繃的神經似
乎鬆弛了不少,四肢百骸漲滿了暖洋洋的感覺,舒服極了——她的肉體雖然因這一股奇
異的香味而放鬆,但冷瞳的內心卻更不安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閻靳到底想要做什
麼?!

  「別急,現在才正要開始哩——」閻靳勾起一抹笑,再次拿了酒壺和酒杯回到她身
邊。「有些東西不嚐嚐滋味,那麼就真是枉活一生了。」閻靳右手微低將酒壺一傾,琥
珀色的液體立時將玉瓷杯給填滿,他隨手將酒壺放置在床上,將杯子遞到了冷瞳的唇邊


  「張口。」他笑吟吟地開口,似乎覺得她惱怒抗拒的表情十分有趣。

  「我不喝酒。」撲鼻而來的香氣,代表了這是一杯好酒,但她質疑的是閻靳的用心
,他到底想怎麼樣?

  「是啊!我倒忘了妳沒嚐過酒,妳是在向我抗議這些年待妳不夠好嗎?」他抽回手
,仰頭一口飲盡杯中醇酒,卻在下一刻將冷瞳抓進懷中,俯下身子以口封住了冷瞳的唇
,將口中的美酒全數灌進了冷瞳的嘴中。

  「唔。」她扭身想掙脫,但是她全身大穴被點,渾身便不上力,只能任由那辛辣的
液體衝進了喉頭。

  「咳——你!」那一口酒讓她拚命地咳嗽,一張臉脹得火紅,但是怎麼也無法將它
給吐出。

  「第一口總是會不習慣,久了,妳就會喜歡。」他淡笑,抓起酒壺飲了一口。

  「你——妳到底想要怎麼樣?要殺要剮隨便你,別盡想些下三濫的事情羞辱我!」
美酒下肚,她的腹中像是被點起了一簇火苗,迅速地向四肢蔓延中。

  「我在做什麼,妳難道不明白嗎?」他輕笑,再含一口酒餵進她的口中,逼迫她吞
下之後,他才慢條斯理地繼續道:「我的傀儡娃娃不想活了,身為主人的我,自然得拚
了命地告訴她活著的好處,讓她知道唯有活著才能享受的歡愉——」接連兩口烈酒入腹
,再加上冷瞳無法自行運功抵擋酒氣上竄,不一會兒她一張絕色的臉頰已被酒氣燒得火
紅,絕豔逼人。

  「我的確是動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念頭,但是,我若是這麼做了,那和冷
雲天又有什麼分別?」他伸手輕撫她燙紅的臉頰,感覺出懷中的嬌軀在發燙、發熱,接
連以香氣與酒放鬆她的精神,現在的冷瞳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玫瑰,在他眼前盡展應有的
美麗風情。

  「「美酒」的滋味已經讓妳嚐過了,那麼,該是嚐嚐下一種歡愉的時候了——」他
霍地鬆開懷中的冷瞳,讓無法使力的她跌至軟床上,高大的身子隨即覆上,完完全全地
將她罩在身下。

  四目相對,澄澈對上漆黑,慌亂撞上篤定。

  「冷雲天在我身上烙下一個印記,他要我永遠記得他給予的恥辱,這一輩子不管我
走到哪裡,我都無法擺脫的烙印。」閻靳鎖住她的眼,低啞地開口:「那麼,我也以我
的方式,在妳身上烙印,讓妳永遠忘不了我。今晚妳若是熬得過去,我就放妳出閻火堡
,以後妳冷瞳是生是死,就聽天由命吧!」「你肯讓我走?」她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
聽到了什麼。

  「我的確這麼說了,若是妳熬得過今晚的話——」閻靳撇嘴,在冷瞳還處於震驚之
中的時候,低下頭咬開了她褻衣的帶子。

  「你要幹什麼?!」冷瞳大叫一聲,使盡力氣要伸手推開他,但她皓腕一下子就被
閻靳扣住,輕輕鬆鬆地拉到頭頂上去了。

  這是我要教妳的第二種歡愉,唯有活著,才能嚐到的滋味——」細帶在他的齒間鬆
開,褻衣像是花瓣般向兩旁散開,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膚,及胸前高聳的渾圓。

  「啊!」當他黑色的頭顱低下,吮住一邊挺立的蓓蕾時,冷瞳發出尖銳的喘息聲,
她倉皇無助地想躲開,卻怎麼也扭不開他的束縛,就像是落入蛛網中的蝴蝶,更多的掙
扎只是讓自己陷得更深——濕熱的唇舌緊纏著敏感的肌膚,帶來一種全然陌生的戰慄感
受,每一次的抗拒和扭動只是讓他更深入、更加地貼近,陽剛的氣息緊緊罩住了她,就
像是在她的身上點燃了另外一把火焰一樣。

  香爐裡的氣味鬆懈了她的心智,而在腹中燃燒的酒、還有閻靳在她乳尖肆虐的唇舌
,共同醞釀出一種熱,化成了一股洶湧的浪潮,不顧一切地席捲她,逼迫她跟著燃燒。

  「啊!」她的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甚至不知道他已經以手撥開了她修長
的腿,耐心地等待著。

  閻斬將自己的指頭停在她雙腿之間,低啞的嗓音穿透她早已支離破碎的神智。

  他低笑道:「牢牢記住,這歡愉、這快感,全是我給妳的——」說話的同時,他強
勢的指尖忽然刺入她溫潤的女性,讓冷瞳驚喘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地弓成彎曲約弧度。

  「啊!」她緊咬著下唇,拚命抗拒這種瘋狂的感覺。髮絲散亂、豔頰酡紅,粉色的
身子不停地扭動,晃蕩出讓人沈醉的絕魅姿態。

  深入幽穴的指忽快忽慢地開姶抽動著,感覺到它從原來的緊澀,因為他堅定的穿刺
而漸漸放鬆,滲出了動情的蜜津。

  「這種只有活著才能感受到的滋味,妳感受到了嗎?」他吮去冷瞳酡紅臉頰上的汗
珠,以舌尖描繪著她精緻的五官,放肆地挑逗她。

  「不要!」原本澄澈的眼已經渙散,過多的情慾惹得她全身發紅、顫抖不已。

  她不知道閻靳對自己做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口中發出不像自己聲音的喘息,就連
原本抗拒他入侵的身子,也隨著他不停止的手,放浪地開始搖擺著——「就是這樣,感
受我給予的一切……」他吻上她發燙的紅唇,舌尖隨即鑽入,就像是他堅定穿刺的指尖
一樣,開始在她柔嫩的唇齒間索取著反應。

  閻靳的指尖傳來緊繃的壓力,他加快了手邊的律動,直到她尖叫出聲,他最後用力
一刺,讓她攀升上了情慾的高潮。

  他緩緩抽出自己的手指,抵著她汗濕的額頭,吞噬著她不停嬌喘的氣息。

  「如何?第一次嚐到這種歡愉的滋味,是不?」閻靳笑著,不給她回應的時間,就
將軟床上的冷瞳翻轉過身,大掌定在她背後的玫瑰烙印道:「三年前,妳若是肯讓我幫
妳放鬆身子,或許就不用受三天高燒之苦了。」

「誰要——誰要這種幫助——」她痛恨自己無法克制地給予反應,更痛恨自己居然
在他的撩撥下起了恥辱的反應。

  「仍是這麼倔?那麼,在放妳走之前,我得完成屬於我的烙印。」閻靳笑了笑,起
身拿了細針後踅返,重新跪坐在她的身後。

  當細針再一次扎上她細嫩的肌膚時,冷瞳仍是發出了喘息聲,但由於剛才耗盡了力
氣,全身就像是軟泥一樣鬆弛,就算疼,她也沒力氣繃緊身子忍耐。

  「要是疼就喊出聲來。」閻靳一邊以軟巾為她拭血,一邊說道。

  冷瞳只是偏過頭,硬氣地不發一語。

  「不喊出聲是嗎?那麼剛才是誰在我懷中嬌喘出聲,要是讓人知道妳一個武林盟主
的女兒,在我這惡鬼床上吟哦嬌喘、盡展風情,不知道冷雲天會不會氣得從墳裡爬出來
?」閻靳低笑幾聲,俊邪的臉上盡是得意。

  「放我走你莫要後悔,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今天他所給予的所有恥辱,她都不
會忘記,只要能活著走出閻火堡,那麼她會耗盡一切回頭獵殺閻靳!

  「好狂妄的口氣,怎麼,現在又不想死了?」他對住她的眼,裡面不再是空洞的情
緒,而是對他無比的恨意,他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痕。

  閻斬將手上的銀針一甩釘在床頭,伸手將冷瞳翻過身,扣住她的手腕高舉過頭,緩
慢地開口道:「世上很多人為了不同的理由想殺我,我可不在乎多妳一個,但女人總是
喜歡口是心非,不是嗎?」他直視她的眼,低下頭戲謔地以嘴輕舔她豐潤的唇瓣,在舌
尖靈活竄入的同時,卻被冷瞳狠狠地咬了一口。

  「妳果然是嗜血的冷家人。」閻靳不以為意,任由嘴角的血絲淌下,那血更凸顯了
他惡鬼的氣質。

  「我會殺了你!」冷瞳清楚開口,望進他眼底深處,立下了誓言。

  「好氣魄。」望著她半晌,閻靳笑了,霍地伸手捆住她修長的腿隨即向自己一扯,
讓冷瞳兩條修長的腿幾乎是架在他的肩上。

  「你要幹什麼?」她大吃一驚,本能地感到恐懼。

  「我說過,在妳離開之前,我會讓妳一嚐屈辱的滋味。」閻靳淡淡道。「不需要將
妳打得皮開肉綻,甚至不需要對妳動用酷刑,我卻可以讓妳哭著求饒,妳信是不信?」
他說話的同時,手指已經不懷好意地摩挲著她小腿肚,溫熱的氣息徐徐地噴在她細嫩的
肌膚上,就算她再怎麼壓抑,再怎麼感到難堪和恥辱的同時,她仍舊感覺到了一種微妙
、酥麻的感受。

  「我——我可以忍受,你所忍受的一切。」她的喉頭乾澀,過於單純的自己,著實
無法想像閻靳打算怎麼羞辱自己。

  「但我卻捨不得妳皮開肉綻——」閻靳輕笑出聲,偏頭吮住了她的小腿,濕熱的舌
頭探出,在她細滑的肌膚上輾轉流連。

  冷瞳驚呼一聲,扭身想反抗,但她渾身仍是使不上半分力氣,只能緊咬著下唇,雙
拳緊握,將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之中,抗拒著他給予的感覺。

  「在自己仇人的身下吟哦嬌喘、放浪形骸,這種滋味好受嗎?」閻靳一邊觀吻著她
,一邊以戲謔的語氣說著。「妳恨我,但是過不了多久,妳卻會開口求我,在我身下擺
動妳曼妙的身子,求我給妳解脫——嘿嘿,若是冷雲天沒死,我真想讓他瞧瞧妳現在的
模樣,這種屈辱,的確是最吸引人的一種。」

「不要!」當他吻上自己大腿內側的肌膚時,冷瞳大喊出聲,他語中的惡意讓她再
地無法忍受,羞愧的淚水頓時滑下了臉頰。

  「好奇的姑娘,現在想退縮已經太遲了,妳不是想知道我當初受屈辱的心情?

  那麼,就是這個了——」他濃黑的眼閃過一絲冷酷,不再猶豫,低下頭,吮上了她
雙腿間濕潤的花蕊。

  「啊!」冷瞳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只能被動地感受著這瘋狂的一切。

  在花心上逗弄的舌尖帶著駭人的力量,讓她全身像是被烈火焚身、又像是在水中沈
溺的人,在感到炙熱的同時又感到冰冷,渾身顫抖的同時,卻又有一種全身痙攣的感觸


  閻靳雖然察覺出冷瞳的震撼,卻不打算仁慈地收手,炙熱的舌尖更深入,在她最敏
銳的花心上刺探、律動,意欲讓她徹底瘋狂。

  「啊!」汗水一顆顆從額頭上冒出,而後隨著甩動的髮絲落下,她無法抗拒這一切
,只能放任自己沈淪在這快感之中——這種感覺是邪惡的!不被允許的!他是閻靳!是
毀了她一切的人,她不應該有任何感覺的,但是,她的身體卻像是擁有另外一種意識似
的,背離了她的理智做出羞恥的回應,在顫抖體會的同時,她被他帶領到一個奇異的領
域,身子越來越緊繃,耳邊聽到的嬌喘聲越來越急促,最後腦門閃過一絲燦亮,她在一
陣極樂的喜悅中完全懪發了。

  閻靳撤離,重新回到她面前,撥開她黏在額頭上濕透的髮,將自己置身於她無力合
攏的雙腿之間。

  「在經歷了這些之後,仍舊想殺我?」黑眸微瞇,閻靳的語氣仍是不懷好意,盯著
她兀自喘息的模樣;紅灩灩的櫻唇、絕色的五官,在情慾成功地被自己挑起之後,此刻
的冷瞳更美了。

  她雙眸緊閉,刻意封閉自己不去聽他的聲音,唯有這麼做,她才撐得過今晚,如果
說今夜所有的屈辱可以換得她的自由,那麼,所有的一切,她都必須忍耐下去。

  「你想做的就是這些?以你惡鬼的能耐就只有這些嗎?」冷瞳緩緩睜開眼睛,即使
渾身疲憊,但她仍是以極盡輕蔑的語氣說道。

  「不愧是我養大的孩子。」閻靳聞言仰頭大笑出聲.,再次低下頭,他貼在冷瞳的
耳邊低語道:「若是妳牙一咬了斷生命,那豈不是太無趣了,想不到妳還是這麼有精神
,這樣的妳,當真讓我捨不得放手——」冷瞳聞言一驚,以為閻靳想收回方才的承諾。

  「放心,我已經說過了,過了今晚我就讓妳離開閻火堡,這些年我也悶壞了,江湖
上幾乎沒有我看得上眼的對手,不如放出一隻我親手養大的豹子,我倒想看看牠回頭反
噬的力量有多大哩。」閻靳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意,笑著開口道:「至於現在嘛——長夜
漫漫,我要教妳的東西,還很多哩!」閻靳重新低下頭,再一次覆上冷瞳的身子、吞噬
她迷人的氣息——當清晨第一道曙光透過窗照亮了屋內,大床上覆著薄被的人兒卻是動
也不動,絲毫沒有察覺到時間的變遷。

  男子高大的身影就正在大床之外,靜靜地凝視著床上熟睡的女子。

  半晌後,他伸手點住了女子的穴道,而後離開了房間以一種絕對權威的聲音喊道:
「來人!」這一聲命令雖然不大,但隨即就出現了兩道人影,一青一藍,像是一陣輕風
般出現在男子的眼前。

  「主人,有何吩咐?」青邪恭敬地問道。

  「我答應了冷瞳讓她離開,兩個時辰後,你們將冷瞳送出閻火堡。」閻靳淡漠地下
達命令。

  「主人?」藍魅有些驚愕地抬頭,但忠心的他仍是不敢將疑惑問出口。

  「請問主人,要將冷瞳送往何方?」青邪拱手請示。

  「現今江湖之中,打著正義之師的旗號,最想剷除我閻火堡的是哪裡?」閻靳挑高
一道眉,有趣地問道。

  「回主人,是「龍嘯山莊」。」

「那麼,你們準備一下,兩個時辰後再回來我這裡,將冷瞳送到龍嘯山莊去吧!」閻
靳淡淡一笑,做出結論。

  「是。」跟隨閻靳這麼久,他的心思始終難以揣測,而他們下屬能做的,就是什麼
也不問地執行了。

  青藍兩條影子離開之後,閻靳正想轉身回房,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雙手抱胸,好整
以暇地等著躲在暗處的人開口說話。

  「再不出來,我可要走了。」背對著空無一人的庭院,閻靳淡淡開口。

  「你早就知道我在這兒了?看來你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一聲柔美的女音帶著笑
意傳入,跟著紫色的身影一閃,瞬間來到了閻靳的面前。

  「什麼時候來的?」閻靳望著眼前身穿紫色衣裳的少女,一向冷凝的臉上出現了難
得的溫和表情。

  「我昨晚就到了。」紫衣少女的容貌只稱得上是中上,但她有一頭光可鑑人的烏黑
長髮,配上白皙透明的肌膚,具有超乎常人的靈秀之氣。

  「昨晚?」閻靳僅僅挑高一道眉,卻不再說話。

  「我見你帶了泠瞳進去,一整晚沒出來,你強佔了她的身子?」紫衣少女以平淡的
語氣問道,但眉頭微微蹙起,頗有幾分責怪之意。

  「沒有,再說那也不關妳的事。」閻靳冷冷開口,他和冷瞳之間的事不需要任何人
介入,即使是他救命恩人的孫女羅語纖也是一樣。

  「你和冷家的恩怨我從不打算過問,但是我瞧你將我倆未下完的棋盤打亂了,這表
示你心中有事。」紫衣少女仍是以平靜的語氣說道。

  她每隔一、兩個月就會來閻火堡和閻靳下棋,那一盤棋至今他們下了五年仍分不出
勝負,沒理由閻靳會將它打亂,除非他心裡真的有無法解決的困擾。

  「語纖,我們這一盤棋下了整整五年了,妳我都沒法子臝過對方,但誰也不願意接
受「和棋」這個結果,不是嗎?」閻靳輕扯嘴角,意有所指地繼續道:「「和棋」不是
我要的結果,那麼留著這盤棋有什麼意義,所以找將它毀了。」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羅語纖輕嘆一口氣,隨即轉換話題道:「我來,是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託我辦的事已經好了。」

「是嗎?」閻靳轉過身,有些詫異。

  「再過一個月,他就會是一個健健康康,和所有人一樣正常的人了。」羅語纖露出
淡笑道:「若說花了六年仍醫不好一個人,我當真得磕頭向祖宗們謝罪了。」

「多謝。」閻靳點點頭。十幾年前若不是他遇上了羅語纖的族人,自己早已是荒山
裡的死屍,他們收留他,甚至教他武功,並且幫助他建立了閻火堡,讓他不但報了仇,
還在江湖中建立了相當的地位。

  「放她走,然後呢?」羅語纖望著閻靳,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

  她知道閻靳所有的故事,也知道他和冷瞳之間的協議。事實上這些年來就是她在照
顧冷寰,花了整整六年的時間將他的身體調養好,但她不明白的是,若是他真的想報復
,為何要自己救冷寰,又將冷瞳留在他身邊呢?

  「然後——我也不知道。」閻靳坦言,若是說在世上還有誰可以聽到他的真心話,
那就是眼前的羅語纖了。她像是自己的妺妺、良師,也是唯一可以說話的朋友。

  「需要我留下嗎?」羅語纖有些擔心地望著他深思的面孔。

  「不,妳還是回去吧!」

「為何我有種你想要同歸於盡的不祥預感?」羅語纖蹙眉問道。他將冷瞳送到龍嘯
山莊,豈不是等於讓敵人掌握了閻火堡的一切?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盤棋已經無法繼續了。」閻靳揮揮手,在轉身離開的同時,淡淡地道:「除了
將棋盤毀掉重下,我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

「閻靳,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羅語纖聽了更迷惘,她還想開口再問,但閻靳已
經關上了房門。

  羅語纖輕嘆一口氣,知道再怎麼問,閻靳也不會再告訴自己任何事情,只能莫可奈
何地轉身,身子一躍離開了庭院。

  閻靳帶上門之後,慢慢走回床邊,最後一次凝視著床上的冷瞳。

  「這一次,無論如何得做個了斷——」他喃喃自語,以指尖輕輕撫弄著冷瞳細緻的
臉頰。

  他已經重新設好了棋盤,他與冷瞳之間到底誰贏誰輸、誰生誰死,答案很快就會揭
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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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暗潮

  位於京城以南的龍嘯山莊,一大清早就籠罩在一片歡天喜地之中,處處可見張燈結
綵、喜氣洋洋的氣氛,而山莊如此大肆佈置的原因很簡單,全是因為山莊的主人龍嘯天
即將舉辦五十歲的壽宴,近幾年來他行俠仗義的英雄事蹟,已經在江湖中打響了名號,
更有不少人預測他將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選,也因此這一次的壽宴吸引了無數的
人潮參加,在江湖中喊得出名號的門派也都準備了豐厚的賀禮前往,最終的目的無非是
想和龍嘯天攀上幾分交情。

  離壽宴尚有五天的時間,但已有不少人帶著賀禮風塵僕僕地趕到,更為龍嘯山莊增
添了不少熱鬧的氣氛。

  「龍莊主,我乃點蒼派大弟子秦磊,代表家師前來獻上薄禮一份,恭祝龍大俠福如
東海、壽比南山。」大廳裡,一名男子獻上賀禮,恭恭敬敬地對著眼前相貌堂堂的中年
男子行了一個禮。

  「請代老夫答謝令師的盛情,秦賢姪一路上辛苦了,我已經命人備妥了房間,賢姪
若不嫌棄就在這裡住下,也好讓老夫盡盡地主之誼。」端坐在大廳前方,濃眉大眼的中
年男子正是龍嘯天,他笑吟吟地揮揮手,命令僕人帶著秦磊下去休息。

  當秦磊一離開大廳,龍嘯天的臉色頓時沈了下來,雖然說五天後就是他的壽宴,但
是他現在郤絲毫沒有慶祝的心情,畢竟,他唯一的獨子龍雲飛已經比預定回返的時間晚
了三天,至今仍是音訊全無,怎麼能不叫他憂心呢?

  「莊主,雲飛的功夫底子不差,再說江湖上也不會有人敢和龍嘯山莊作對才是。」
跟隨龍嘯天二十幾年的管事龍擎一眼就瞧出他的心事,於是開口安慰,要龍嘯天儘管放
寬心。

  「龍擎,你別幫他說話,那小子有幾分本事我是再清楚不過的,不過學了些皮毛功
夫,就想學人走鏕?哼?」龍嘯天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或許是因為年紀輕,再加上背後有龍嘯山莊做後盾,龍雲飛難免有些心高氣傲,前
些日子京城裡的「龍騰鑣局」登門請求協助走鏕,龍雲飛就執意跟了去,當初他是想藉
著這個機會讓兒子增添一些歷練,但現在可好了,前幾天就該回來的兒子,現在卻是音
訊全無,怎不讓他心急如焚?!

  「莊主!莊主!少爺回來了!」就在龍嘯天兩道眉頭緊蹙的時候,一名家丁高興地
衝進大廳嚷著。

  「快!快叫他進來見我。」心中一塊巨石落下,龍嘯天終於笑開了臉。

  「呃——少爺他——」奇怪的是,家丁卻面有難色,吞吞吐吐的語氣讓龍嘯天再次
皺起了兩道濃眉。

  「什麼事?別吞吞吐吐的,難不成是少爺受了傷,是不是?」龍擎向前一步,緊張
地問道。

  「少爺並沒有受傷。」家丁搖搖頭。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叫少爺來這裡。」龍擎不耐煩地低喝一聲。

  「啟稟老爺,少爺似乎——帶了什麼人回來,他一下馬,就急忙奔回自己的房間,
少爺還要——還要我來稟告老爺,他暫時沒空,若是老爺想見他,就——」家丁支支吾
吾了半天,就是不敢將話說完,但是光聽了個前半段,也就不難猜出他後半段想說的話


  「難不成要我去見他?」龍嘯天不可置信地咆哮出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不肖子當真想氣死他不成?

  「莊主,先別急著生氣。」龍擎眼睛一瞇,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到底龍雲飛帶回
了什麼人,居然讓他連拜見父親一事都顧不得了。「少爺帶回的人是誰?你可有看清楚
?」「我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但看起來像是個姑娘。」家丁說完後急忙低下頭
,怎麼也不敢看莊主憤怒的表情。

  「嘿!」龍嘯天冷笑幾聲從椅子上站起,長袖使勁一甩,怒氣沖沖地轉身就離開了
大廳。

  龍擎搖搖頭輕嘆一口氣,揮手要家丁先退下,邁開步伐向龍雲飛的房間走去。

  怎麼地想不到雲飛居然為了一名女子,連回來拜見父親的手續都省略了,那麼,身
為龍嘯山莊最忠誠的管事,他非得要看看到底是哪裡來的姑娘,居然可以將龍雲飛迷得
如此暈頭轉向!

  龍雲飛身為龍嘯山莊未來的繼承人,出身尊貴,再加上他立誓成為一個風度翩翩的
俠士,所以他的房間前面有一個大型的庭院,裡面種植了許多花花草草,另外還有一個
大規慔的人工池塘,種有許多的蓮、荷以供觀賞之用。

  龍擎沿著大廳一路走來,就見幾名家丁神色緊張地來回奔走,想必是龍雲飛一聲令
下,要他們張羅些什麼吧!

  「快點!我不是讓你們去請大夫了嗎?」房裡的門檻還未踏上,龍擎就聽到了龍雲
飛咆哮的聲音。

  「少爺,你要下人們請大夫,是你病了嗎?」龍擎大步踏入龍雲飛的房間,目光一
掃,隱約看見他的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

  「啊!擎叔,您來得正好。」龍雲飛聞聲回頭,一張年輕的臉龐在見到他之後,明
顯地鬆了一口氣。「快來幫我瞧瞧,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龍擎眉頭一緊,原來他真
的帶回了一位姑娘?

  「你這一次走鑣將近一個月,老爺幾乎也為你擔心了一個月,回府後為何不先去向
你爹請個安?」龍擎也算是看著龍雲飛長大的,他語帶責難地開口教訓道。

  「爹的身體一定好得很,我也是一樣的,可是這位姑娘不同,要是我不快點救她,
只怕真要香消玉殞了,請不請安,等會兒再說!」龍雲飛擺擺手,再次焦急地開口道:
「擎叔你快幫我看看,這位姑娘為何始終昏迷不醒?」龍雲飛從床沿邊起身,讓出一個
位置好讓龍擎診治,後者這才將目光往床上移去,這一看之下心中也是暗自讚道世上居
然有如此絕色,也難怪龍雲飛顧不得其他,將整副心思全放在她的身上了。

  髮如黑緞、肌膚勝雪,精緻絕倫約五官有著難以描繪的美麗,兩道秀眉之間有著淡
淡的黑氣,莫非是中了毒?!龍擎伸手搭上她的手腕檢查脈象,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之處,這情況倒是罕見,就連一向見多識廣的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擎叔,怎麼樣?」龍雲飛站在身後,仍是一臉關切的模樣。

  「她眉間透著黑氣,應該是中了毒,但是她的脈象卻和常人無異,這我就不明白了
。」龍擎喃喃說出自己的判斷。這姑娘長得太俊,身上又有著連他都看不透的病症,這
件事著實透著詭異。「你是在哪裡遇上這位姑娘的?」

龍雲飛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我難得出門一趟,所以多玩了幾天,前
幾天忽然想起爹的壽宴快到了,所以我買了一匹快馬想抄小路趕回來,我是在經過離莊
不遠的「紅葉林」時碰巧救了她的。」

「是你救了她?」

「是啊!若不是我剛好經過,怎麼來得及救她一命呢?」龍雲飛語氣中難掩得意之情
,將自己英雄救美的事蹟說了一遍;在紅葉林的時候,他看見在樹叢 邊有兩名形跡可疑的
男子,於是下馬準備盤查一番,誰知道他們一見到有人來就忙著離 開,而他才看見草叢裡
居然躺著一名身穿白衣的絕美少女。「一定是哪裡來的心賊將這 位姑娘擄來,想幹些無恥
的勾當。」

「原來如此。」龍擎點點頭,雖然心中仍有疑惑,但是他卻不再說什麼。

  「擎叔,你說她中了毒,可有法子醫治?」龍雲飛擔心不已地開口,這一路上他也
曾試過喚醒她,但是似乎部沒有效果。

  「我看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也許請莊主來一趟,他或許可以瞧出一些端倪。」

龍擎轉頭對龍雲飛勸說,如此一來可以讓他對龍嘯天請安認錯,二來龍嘯天見多
識廣,應該可以瞧出這名少女的身分。

  「那麼就拜託你走一趟了,擎叔。」龍雲飛露出討好的笑,偏頭又偷瞄了床上的佳
人好幾眼,明顯地說明他不願意離開這裡。

  「唉!等會兒別忘了低頭和老爺認錯,知道嗎?」龍擎搖搖頭,知道自己非得為這
兩父子走上一趟了。

  「多謝擎叔。」龍雲飛拱手道謝,嘴角咧開一抹大大的笑容。

  等到龍擎離開了房間後,龍雲飛再次坐到了床沿邊,以一種癡迷的眼光望著沈睡中
的女子。並不是沒有見過美麗的女子,但是當他第一眼看到倒在樹叢裡的她,一顆心就
像是被閃電狠狠地劃過一般地震撼不已,他這一生從未對誰產生過如此異樣的感覺,所
以他根本顧不得許多,他一定得救她!一定得認識這位一眼就掠住他呼吸的姑娘!

  「妳到底是誰?是哪一家的姑娘,怎麼會一個人孤零零的?」光是這樣望著她,自
己就覺得滿足了。

  龍雲飛輕嘆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的女子忽然動了一下,長長的眼捷先
是顫了顫,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姑娘——姑娘妳醒了?」龍雲飛又驚又喜,不敢置信地輕聲喚道。

  少女墨玉色的眼瞳在聽到聲音時迷惘地眨了眨,但是在下一瞬間,她整個人迅速地
從床上彈起,聽聲辨位地探出一隻手,疾如風地就向龍雲飛送出一掌。

  「姑娘!」由於她的身手太快,龍雲飛根本避無可避,只來得及喊一聲,就應聲往
後倒去。

  白衣少女一擊成功,身形輕晃再次來到龍雲飛的身前,一腳踩住他的胸口,一張秀
麗絕倫的臉色冷凝無比,有著濃烈的殺氣。

  「姑娘!妳誤會了,我是龍雲飛,不是什麼惡人!」龍雲飛急忙叫道,連忙將自己
將她救回的事情說了一遍。

  白衣少女仍是動也不動,一雙漆黑的眼瞳裡看不出情緒。

  「妳現在已經安全了!我不是壞人,昨天我在紅葉林見到姑娘昏倒在草叢裡,這才
將姑娘帶回家裡的。」

龍雲飛連忙表示善意。心想這一副情景要是被爹瞧見了,爹一定 會和這名美貌少女打
起來,那就會產生更多的誤會了,於是尷尬地比了比自己的胸口道 :「我真的沒有惡意,
姑娘妳不如讓我起身,我可以將事情經過解釋得更明白一些。」

白衣少女緩緩收腳,讓模樣狼狽的龍雲飛起身,她抬眼淡掃周遭一眼,她不知道這裡是
什麼地方,但看這裡的裝潢擺設都相當豪華,不是一般普通人家。

  「姑娘妳儘管放心,這裡可是龍嘯山莊,只要你在這裡的一天,就沒人敢對姑娘怎
麼樣。」龍雲飛拍胸脯保證,並沒有注意到白衣少女在聽到「龍嘯山莊」之名時,眼眸
裡閃過的一絲輕蔑神情。

  「請問姑娘的芳名,家住何方?又怎麼會被歹人擄到紅葉林呢?」龍雲飛忍不住好
奇開口,方才地如閃電般出手,一招就制住了自己,那是他見也不曾見過的奇異身手。

  這一名白衣的美貌少女就是冷瞳,雖然龍雲飛有再多的問題,她仍舊是靜默不語,
漠然地垂下眼睫,隱藏住自己內心的震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自己一覺醒來會在龍嘯山莊?!

  若是妳熬得過今晚,我就讓妳離開。

  莫名地,這一句飽含揶榆的話語就這麼閃過腦門,讓冷瞳渾身一震,臉頰更因為羞
恥而脹紅了起來。她真的熬過了那一夜的折磨了嗎?所以閻靳遵守諾言放她出了閻火堡
?若真是如此,為何自己會在龍嘯山莊醒來?

  眼前的龍雲飛自稱是她的救命恩人,說她一個人昏倒在紅葉林的草叢裡,這又是怎
麼一回事?!想到這裡,冷瞳連忙運勁檢查自己身體是否有不適的地方,沒想到才一運
勁,胸口就傳來一種煩悶的感覺,她的功力完全施展不開,怎麼會這樣?

  「姑娘?」龍雲飛見她一臉落寞,於是關心地向前一步,友善地伸出自己的手想安
慰她|沈思中的泠瞳出於直覺地再次伸手一格,正想再次將龍雲飛推開的時候,忽然一
條人影闖入了他們之間,化解了她對龍雲飛的那一掌。不同於龍雲飛三腳貓的功夫,這
一次的對手似乎來勢洶洶,冷瞳不敢輕敵,翻拳為掌,動作靈巧地和對方鬥了起來。

  兩人之間只過了幾招,冷瞳心中就暗叫不妙,再繼續比試下去,對手一定也會察覺
到自己已經內力盡失,她必須盡快離開才是上上之策,就在冷瞳虛晃幾招,想向門口奔
去的時候,一道霸道的掌氣卻從她的背心急衝而來,泠瞳避無可避只得回身接過一掌,
一時之間只覺得對力的內力直逼而來,她的喉頭一甜,霍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暈了
過去。

  「爹!不可以!」龍雲飛看到白衣少女吐出一口血,嚇得七魂去了六魄,他一個縱
身向前,雙臂一張就擋在冷瞳的面前。

  「你幹什麼?」龍嘯天怒吼一聲。剛才要不是他來得早,這個不肖子早就死在對方
的手上,現在他居然想為對方求情?

  「人是我救回來的,您怎麼可以打傷我的客人?」龍雲飛毫不畏懼地吼道。

  「你!」龍嘯天氣得滿臉通紅,指著昏迷的少女大聲道:「她剛才想殺你這個蠢材
吶!你就不能睜大眼睛看清楚?」龍嘯天不屑地看了冷瞳一眼,心想她一定是哪個不入
流的門派所派出,想用美人計勾引他愛子的無恥伎倆,但她騙得過雲飛,郤絕對騙不了
自己!

  「是爹老糊塗了才真!」龍雲飛也不甘示弱地大喊道。「她明明就沒有武功底子,
您居然這麼殘忍地發掌打她,我瞧您才是老糊塗!」

「你這個孽子,真要氣死我不可!」龍嘯天冷哼幾聲,剛才過招,他亦看出這一名
少女的招數雖然精妙,但是卻毫無內力可言,這事雖然透著古怪,但他可不能就此掉以輕心。

  「莊主、少爺,請聽我說幾句話吧!」一直在旁邊觀看的龍擎開口道。「或許是莊
主誤會了這位姑娘也說不定,但是再過五天就是老爺的壽宴,凡事還是得小心一點才好
,不如就將這位姑娘留在龍嘯山莊,等壽宴一過,再來處理她的事情也不遲。」龍擎提
出了兩全的對策,隨著競選武林盟主的日子越來越近,許多事情不能不提防,但龍雲飛
明顯為這位姑娘著了迷,不如就先將她軟禁在山莊裡,等壽宴的事情一忙完,他再派人
調查她的身分,若她真是敵人,那時再說服少爺死心不遲。

  「哼!」龍嘯天怒瞪昏迷的冷瞳一眼,踩著憤怒的腳步離去了。

  「多謝你說情,擎叔。」等到龍嘯天一離開,龍雲飛急忙從腰際中取出獨門的解藥
,將幾顆藥丸送進冷瞳的口中。

  「在她的身分未查明前,你自己可要小心一點。」龍擎再一次叮嚀,但是瞧見龍雲
飛那一臉癡心的模樣,他知道就算說了也只是白說。

  「唉!」莫可奈何,最後還是只能嘆氣。龍擎在離開前,又一次回頭看了白衣少女
最後一眼。

  這種不尋常的美麗,希望別給龍嘯山莊帶來任何的災難才好。

  綠莖紅豔兩相亂、腸斷、水風涼。

  造型華美的人工池塘裡,種植著無數的蓮花和荷花,綠葉紅花繁茂的交錯,看上去
是一團亂。可見得主人只是個附庸風雅之徒,跟本不是甚麼惜花之人。

  立在池塘前的白衣少女雖然將目光往下看,但是她僅是視而不見地望著水中蓮花,
任由自己的思緒遊走。

  自己被困在龍嘯山莊已經整整三天了!

  冷瞳記得內力盡失的自己,被人一掌給擊暈了過去,再一次醒來,她發現仍舊躺在
最初的房間裡,一睜眼就看到滿臉喜悅的龍雲飛立在床頭,她的口齒間隱隱有著藥的氣
味,想必是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跟著龍雲飛向她解釋這一切都是一埸誤會,他的父親不該不由分說地就出手傷人,
為了表示他的誠意和歉意,他希望能留她在山莊裡養傷,等到她恢復精神之後,他自會
派人送她回去。

  說是在龍嘯山莊作客,但是冷瞳明白這只是一種變相的軟禁。但是她現在內力盡失
,就算想離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她自然聽過有關龍嘯山莊的事蹟,更明白龍嘯天對於這一次的
武林盟主選拔有多麼地勢在必得。她是一名身分不詳、門派不詳的陌生人,龍嘯天在沒
查出她的底細之前,自然不會放她離去。

  說實在,她真正在意的是閻靳的用心。在幾度思索之後,有能力讓她內力盡失、又
毫無知覺地把她放置在龍嘯山莊附近的,放眼當今武林,也就只有閻靳一人了。但是他
為什麼這麼做?將喪失內力的自己扔在這裡,再讓龍嘯天查出她其實是閻火堡的頭號殺
手?會是這麼簡單的用心嗎?她真的想不明白。

  冷瞳有些氣悶地轉過身子,一回頭才發現龍雲飛站在不遠處,顯然已經在那裡看著
她好一陣子。她眉心一緊,對於龍雲飛這種毫不掩飾的愛慕感到不耐煩,這幾天他總是
這個樣子,就算她不言不語,依然無法阻止他過度氾濫的情緒。

  「出來散心?身子好些了嗎?」龍雲飛無視於冷瞳冷冰冰的態度,踩著自信的步伐
走到她的面前。

  冷瞳撇過臉,對於他友善的笑臉無動於衷。

  「這是我摘下的花,送給妳。」龍雲飛從身後捧出一大束玫瑰花,這是他剛從庭院
摘下,打算送給佳人的禮物。滿庭院的花花草草看來就只有玫瑰最適合她,美麗絕豔,
偏又全身有刺,像極了冷冰冰的她。

  冷瞳看也不看,轉身就要離開,但龍雲飛一步向前,擋住了冷瞳回房的去路,他有
些沈不住氣地硬將手中的玫瑰遞給冷瞳。「我這輩子從未對誰如此低聲下氣過,妳為什
麼總是這麼冷漠?」想他龍雲飛也是天之驕子,江湖上有多少人見了他都要奉承、巴結
,他也知道許多女子都心儀於他高貴的家世、風度翩翩的外貌,誰知道在她的面前,她
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就算妳是個啞巴,我還是喜歡妳!」實在無法忍受自己被徹底地忽視,龍雲飛大
聲地表白道。

  「走開。」冷瞳終於忍無可忍地吐出自己的厭惡。

  「原來妳會說話?」龍雲飛又驚又喜,原來她的聲音是這種清脆的嗓音,配上她這
絕色的容貌,當真是完美無缺。

  冷瞳不耐煩地抬眼,是誰規定不說話的一定是啞巴?再者,她一直不開口也是覺得
沒有必要,自己一點也不想和龍嘯山莊的人牽上關係,更沒必要讓他知道自己是誰。

  「那麼妳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又是何門何派的人?為什麼會一個人昏倒在龍嘯
山莊附近呢?」蹴然知道她會說話,龍雲飛忍不住就將滿肚子的疑問說了出來。

  「無可奉告。」

「那麼,至少告訴我妳的名字。」龍雲飛雖然碰得一鼻子的灰,但是他仍舊不氣餒。

  「說了你就會消失嗎?」冷瞳挑釁地看了他一眼,十足地嘲諷。

  「好。」龍雲飛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心想她既然肯開口對自己說話,那麼假以時日
她一定肯對自己說出真實的身分,反正她哪裡也不會去,他不在乎和她耗上一輩子。

  「冷瞳。」沒有半句多餘的廢話,她從龍雲飛的身邊離開,打算再找一個安靜的地
方獨處。

  「冷瞳——」龍雲飛喃喃地將她的名字唸了好幾遍,痴痴地望著一抹白色的身影緩
緩離開眼前。

  冷瞳,如此美麗又奇特的女子,他絕對不會放棄的。

  這一天夜裡,冷瞳因為睡不著,於是披上外衣走到了房間外,不同於幾天前有人到
處走動的光景,現在她獨自一人被軟禁在山莊的客房裡。管事龍擎在仔細觀察後,確定
了冷瞳確實沒有內力,於是命人撤走了在附近看守的人員,一來是篤定她絕對逃不出山
莊,二來,隨著壽宴日期的接近,來訪的賓客越來越多,山莊裡著實沒有多餘的人手可
以擔任監視的工作。

  冷瞳仰頭看著天上一點一點的星光,陷入了迷惘之中。

  在這裡才待了幾天,她就已經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掌握權勢的一家之主、富裕
的家庭、成群的僕役,絡繹不絕登門拜訪的賓客,種種情境皆似曾相識,幾乎——就是
她從前過的日子。

  如今才六年不到的時間,她卻驚懼地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適應過去的日子了!

  這的的確確是最諷刺的情景了,在她一心一意想回到過去生活的同時,卻發現自己
再地無法適應那種生活,這樣的自己,該怎麼辦?

  冷瞳苦澀地揚起嘴角,直到眼前的景物變得有些迷濛,她才驚覺淚水已經盈眶,她
有些慌亂地伸手抹乾眼淚,轉身正打算回房,長期以來的警覺心讓她渾身一震,四周流
竄的氣息有些不對勁,在一片漆黑的黑暗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窺探著自己——「是誰
?」即使喪失了內力,但是她知道有人在附近。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晚風吹過,微微捲起了地上乾枯的落葉,低沈熟悉的嗓音伴隨
著足音而來,當場讓冷瞳一震,像是被點住穴道似地動彈不得|「女人當真是無情吶!
這麼快就忘了我是誰——」男性的身軀在夜色中更顯高大,低沈又帶著揶榆的男性嗓音
是她一輩子不可能錯辨的聲音。

  才一眨眼的功夫,對方已經快如鬼魅地立在冷瞳眼前,在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的同時
,另一隻手已經托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眼。

  「我讓妳喪失的僅是內力而已,可不包括舌頭哩!」一張邪美惡華的面孔與她對望
,瞳孔裡一片嘲諷。

  「啊!」冷瞳驚呼一聲,像是被逮住的獵物般無助地顫抖著。

  是閻靳!這一身尊貴森冷的氣勢、狂狷霸傲的神情,世上除了他之外,怕是再也找
不到第二個人了!

  但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她記得閻靳曾經說過,那一晚之後,他與她再無任何關聯
了不是嗎?

  「為什麼?」冷瞳聽到自己以平靜的聲音這麼問著。原來自己還算堅強,居然還可
以面對他。

  「冷瞳。」他露出狡詐無比的笑,以一種無比寵暱的聲音開口道:「還記得我說過
的話嗎?若是妳熬得過那個晚上,我就讓妳離開閻火堡,以後妳冷瞳是生是死,都聽天
由命。」冷瞳只能無言地瞪視著他。每當閻靳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是他又在算計的
時候,她必須更小心地應付才是。

  「我想我忘了提醒妳一點。」閻靳笑得更詭異了。「六年前當妳決定將命賣給我的
同時,我就已經是妳冷瞳的天了。」冷瞳倒抽一口涼氣,簡直無法想像他可以說出如此
卑劣的話語。

  「所以——」修長的指頭輕輕地撫上她顫動的嘴唇,他滿意地結語道:「不管妳是
否離開閻火堡,不管妳身在何處,我閻靳會是妳冷瞳這一生唯一的天,妳的生、妳的死
、妳的命運,永遠是操控在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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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驚變

  從頭到尾閻靳就沒有打算放過她。

  冷瞳從那一雙張狂的瞳眸中得知這項駭人的事實。他答應讓她離開、刻意讓她在這
幾天放鬆心神,在自己以為終於可以脫離過去的時候,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而後無
情地昭告他仍舊掌握她的生命。

  無情、殘忍,的的確確是閻靳的作為!

  「不高興見到我?」閻靳撇嘴淡笑,以一種遺憾的語氣說道:「我以為妳會在「龍
嘯山莊」過得很好,妳知道,僕役成群、雍容華貴,就像是遇到我以前的生活。不過看
樣子妳並不喜歡這樣的日子,不然怎麼會獨自一個人在深夜裡徘徊?」

  「你到底想怎麼樣?」冷瞳以懷疑的目光瞪著他。難道這些日子閻靳都躲在暗處窺
探她?以他的武功修為確實可以不會讓人發現,但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告訴我,若是沒有遇到我,妳的人生就會是這樣嗎?」閻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只是仲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粉色的唇瓣。「頂著武林盟主之女的身分,然後接受像龍雲
飛那種人的追求?還是妳會野心勃勃地綀就一身好武功,立誓打敗天下的英雄豪傑,一
嚐天下無敵的滋味,嗯?」

  「這些事情我們永遠也沒辦法知道了,不是嗎?」冷瞳垂下眼,認命地任由他將自
己攬在懷中。「畢竟你已經將我的人生打亂、徹底的毀滅了。」

  他低下頭吸吮冷瞳淡淡的髮香,半晌後才開口道:「那麼是誰先將我的人生打亂的
?這筆帳不找妳,又該找誰算?」

  冷瞳苦澀地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悽悽慘慘的笑容,想笑地想流淚。她的父親毀了閻
靳的人生,而現在,他卻打算毀了她的人生。兩人之間的這一筆帳,到底該怎麼了斷?

  「再說,我對妳的安排不夠仁慈嗎?」閻靳眸光一斂,低頭搜尋著月光下她的表情
。「我讓妳服下「化功散」,散去妳一身向我習來的內力,就算他們掏空了心思,最多
查出妳是冷家的遺孤,怎麼也不會知道妳曾是閻火堡的人,這就是我對妳的仁慈。」

  「仁慈?!」冷瞳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地瞪大雙眼。

  「確實是仁慈,讓妳待在這裡,是讓妳重溫一下過去的生活。不過我卻不喜歡有人
覬覦屬於我的東西。」閻靳嘿地一聲冷笑,忽然低頭封住冷瞳溫潤的唇,在她錯愕來不
及反應的時候,以舌尖將一顆藥丸頂進她的口中。

  「唔::」不給冷瞳掙扎的機會,閻靳強勢地吻住她,一直到她將藥丸吞下後,他
才滿意地鬆開手退開。

  「你給我吃了什麼?」胸口緩緩升起一股熱氣,冷瞳飽含敵意地瞪著他。

  「那是「化功散」的解藥。以妳的根基,不到一、兩天,妳的功力應該就可以完全
恢復了。」閻靳好脾氣地解釋著。

  「廢了我的武功是怕我回頭殺你吧!既然如此又何必讓我恢復?」冷瞳氣喘吁吁地
後退,不喜歡當他貼近自己時體內竄升的奇異騷動。

  「怕妳殺我?」閻靳朗聲大笑,挑釁地貼近她道。「在妳我經過了那樣一個夜晚之
後,妳當真捨得殺我?妳身上的每一吋肌膚我都看過,妳發出的每一種甜蜜聲音我也都
聽過,這些妳都不記得了嗎?」

  輕佻的語氣、溫熱的氣息再次讓冷瞳脹紅了臉,她撐起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消極地
抵抗他貼近的動作。

  「你大老遠來這裡,就只是為了戲弄我嗎?」冷瞳強迫自己提出問題,故意忽視他
在自己腰際滑動的雙手。

  「妳說呢?」閻靳再次露出狡詐的笑,有些不情願地鬆手。「讓妳的功力恢復,是
讓妳有能力自保,妳屬於我,我可不希望有人隨便覬覦我的人。」

  「我不屬於任何人,更不會是你的人。」冷瞳嫌惡地開口。

  「無論妳怎麼否認,妳都是我閻靳的人,我可不喜歡再看到有人對妳動手動腳的。
」閻靳揚起一道眉,挑明說出讓她恢復功力的原因。

  「你來龍嘯山莊到底有什麼目的?」眼看閻靳轉身就要離開,冷瞳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的目的?若是說出來就沒意思了。」閻靳頭也不回,高大的身影頃刻間就消失
在夜色之中。

  泠瞳望著閻靳離去的方向眉心不自覺地蹙起,自從她六年前進入閻火堡之後,就不
曾見閻靳離開過閻火堡就算有再厲害的對手,他都從來不曾親自動手過,而現在他居然
出現在龍嘯山莊.和明日即將舉行的壽宴有關嗎?

  若真是如此,那麼平靜的的嘯山莊,勢必又將掀起一埸腥風血雨了。

  翌日清晨,管事龍擎一大早就來到了冷瞳暫住的房間,開門見山地表示要邀請她前
往大廳去拜壽。

  「冷姑娘既然在本莊作客,就請隨我一同到大廳為老爺祝賀吧!」龍擎說話時彬彬
有禮,但神情之中頗有強制的意味。

  冷瞳有些疑惑地挑高一道眉,不知道對方在打什麼主意;今日表面上雖然是龍嘯天
的壽宴之日,但背地裡卻是龍嘯天和江湖人士的聚會,隨著兢選武林盟主的日期一天天
接近,他急需得到各大門派的支持,藉著這一次的宴會,他可以確切知道支持相反對自
己的人有多少,然後再擬定出新的計劃。

  像這樣一場重要的聚會,龍嘯天理所當然會非常小心謹慎;畢竟誠心來到龍嘯山莊
祝壽的人確實是有,但大部分的人都是來這裡一探龍嘯山莊的虛實,好決定日後與龍嘯
天相虛的立場。

  而冷瞳心裡也明白,因為自己的身分始終沒有曝光,所以她才會一直被軟禁在這裡
,既然是如此,為何龍嘯天會選在這種重要的日子見她呢?

  「冷姑娘,請。」龍擎再一次開口邀請。

  冷瞳不置可否地起身,心知自己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復,若是和龍擎動手未必佔得了
上風,更可能會揭露出自己內力逐漸恢復的秘密,不如就隨他走一趟,看看龍嘯山莊在
弄什麼玄虛吧!

  龍擎見冷瞳願意合作,滿意地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勢,帶領她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此時在龍嘯山莊,大廳上早已經聚滿了人潮,龍嘯天端坐在中央捻鬚噙著一臉笑意
,心情愉悅地接受著賓客們的道賀。

  由於大廳上相當安靜,所以當龍擎領著冷瞳走進的時候,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心中
暗讚世上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一身素雅的白衣更襯得她清麗脫俗,就像是從書畫中
走出的仙子一般。

  龍嘯天微微頷首,與龍擎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之後,舉起雙手朗聲道:「各位江
湖上的朋友,今天非常感謝各位的賞臉,肯來老夫的龍嘯山莊參加壽宴,我先敬各位一
杯。」

  罘人拱手道賀,也紛紛拿起自己手邊的酒杯祝賀。

  「除了壽宴之外,老夫今日尚有一事想和各位英雄商量一番。」龍嘯天在敬完酒之
後,忽然面色一沈,將話鋒一轉道:「我與各位都是這武林的一份子,雖然尚未成就什
麼大事業,但是仍舊想為這武林貢獻一點心意,但我想做的事,並非是我龍嘯天一個人
可以完成,在此我希望得到各路英雄的協助。」

  「嘿嘿,我看龍莊主定是想當盟主想瘋了頭,武林盟主的寶座都還沒沾到,現下就
想要發號施令了不成?」人群中忽然發出一聲冷嗤,淡淡地打斷了龍嘯天的發圭口。

  罘人面面相覷,轉頭尋向發聲處,想看看是誰敢說出如此挑釁的話,只見說話者是
一名身穿道袍、模樣瘦小的男子,看起來貌不驚人,卻不知是何門何派的弟子,一時之
間,罡人紛紛議論了起來。

  雖然說龍嘯天有意角逐下一任的武林盟主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這裡畢竟是龍嘯山
莊,這個人敢對龍嘯天出言嘲諷,想必是什麼了不得的角色。

  「嘿!我爹若是不夠資格發號施令,難不成你就有號令天下的能耐?」站在龍嘯天
身後的龍雲飛首先沈不住氣,寒著一張臉反駁道。

  「飛兒,不得無禮!」龍嘯天喝叱一聲,跟著以平靜的口吻道:「老夫自知才疏學
淺,並非是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選,但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對於此事有什麼看法,對於龍
某又百什麼建議?」

  「我只是巫山派的鬼腳七,雖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但要我心悅誠服地推舉你當盟
主,這可有點困難。」他嘿嘿笑道,眼中精光一閃,繼續道:「雖然江湖上誰不知行俠
仗義、鼎鼎大名的龍嘯天,但說到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我瞧|還缺了一點東西!」

  「你在胡說些什麼?」龍雲飛見鬼腳七一副要找碴的模樣,再次出聲怒斥。

  「住口!」龍熽天惡狠狠地瞪了龍雲飛一眼,拱手說道:「小兒無禮,請兄台原諒
,但不知您覺得老夫缺了什麼?懇請賜教。」

  始終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冷瞳只是覺得無聊,正想不著痕跡地退下時,一直在她身邊
的龍擎卻伸出一隻手擋住了她的去路,淡淡道:「冷姑娘,何必急著走,等會兒莊主還
有事要問妳呢。」

  冷瞳雖然覺得奇怪,但仍是待了下來。

  「向來有資格角逐武林盟主者,都必須幹下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像以前的冷雲天
冷盟主,就曾經率領群俠,一舉殲滅魔教上百餘的教徒,當時可是轟動武林一等一的大
事,而今武林紛爭不斷,稱不上太平,龍莊主若是想登上這盟主之位,是不是也該有一
番作為?」

  鬼腳七話一說完,在座的賓客紛紛點頭,覺得這人雖是其貌不揚,但說起話來卻是
有條有理。

  「原來如此。」龍嘯天聽完後卻是大笑出聲,朗聲道:「若是你願意讓老夫把話說
完,我想向諸位英雄稟報的就是此事。」

  「喔?那我鬼腳七想聽聽看龍莊主的意見。」鬼腳七略感詫異地懷疑道,但是卻也
不再爭辯,安靜地坐下準備聽龍嘯天的意見。

  「各位,自古正邪本就不兩立,而目前江湖之中,讓人聞風色變、心驚膽戰的,就
是「閻火堡」這個邪惡的組織。」龍嘯天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點頭,唯有冷瞳臉色一變
,心情變得莫名沈重起來。

  「各位都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遭受閻火堡的迫害,我既然身為武林中的一份子,自
然就得為這武林盡一分力。」龍嘯天激昂地開口。「不久之前,我的手下也遭受到閻火
堡的迫害,所幸他拚死撿回了一條命,同時還為我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龍嘯天拍拍手,這時候從他背後的布簾,緩緩走出了兩個人,一個是雙眼纏著紗布
的男子,另外一個,則是一名眉清目秀的俊雅少年。

  「江湖中人對閻火堡始終束手無策的原因,莫過於對它的地形與組織不瞭解,但是
,若是我們能抓到閻火堡中重要的成員,攻破閻火堡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龍嘯天提高聲調,整個人就像是準備要決鬥似地充滿了鬥志。「這兩位,是目前
在閻火帖下唯一的生存者,也是唯一可以指認閻火堡成員的重要人證!他,現在就在這
大廳裡面!」

  大廳裡所有人都騷動了起來,個個面面相覷,想不到閻火堡的人居然可以混進這裡
面,真是人可怕了!

  在眾人感到不安的時候,唯有冷瞳勾起了冷冷的微笑。當那兩人從布幕後走出時,
冷瞳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身分,一個是那一晚被刨去雙眼的百手書生,另外一個,就是
她親手放走的袁子衿,這就是龍嘯天要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吧!或許他早就察覺了自己
的身分,但是一直忍到了今天,就是為了要在天下人的面前揭露她的身分,然後向世人
證明他是多麼足智多謀、善於謀略。

  「大家別害怕,他進得來這裡,卻未必走得出去。」龍嘯天安撫大家,以極為自信
的語氣轉身對身後的少年道:「袁賢姪,你是當晚唯一的目擊者,現在你就可以告訴大
家誰是閻火堡的人,我們大家會為你討回公道!」

  袁子衿沈重地點頭,既悲傷又憤怒的眼睛轉向在場所有的賓客,最後目光動也不動
地停在冷瞳的身上。

  「就是她!就是這妖女殺了我爹!」袁子衿指著冷瞳,咬牙切齒地開口。

  眾人嘩的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這個絕色的少女會是閻火堡的人?
這怎麼可能!?

  「爹!這是怎麼一回事?冷瞳怎麼可能會是閻火堡的人?」龍雲飛飽受打擊地喊道


  「你別被這妖女迷惑了!」龍嘯天大聲喝叱。「這名女子日前昏迷在我龍嘯山莊之
外,被小兒帶回莊中療傷,但是我對她的身分存有疑惑,這一調查之下,才發現了這個
驚人的內幕!」

  「少爺,你初入江湖,著了旁人的道也是在所難免的。」龍擎也開口道。「她的確
是閻火堡的人,試問好好一個女子,怎麼會無端地倒在龍嘯山莊之外,閻火堡是江湖中
最邪惡的組織,他們使出這種下流的伎倆,無非是要這妖女先迷惑少爺,好混進龍嘯山
莊,做出對少爺和老爺不利的事情啊!」

  「妖女!妳有什麼話好說?」龍嘯天大喝一聲,直指著冷瞳喊道。

  「你們將話都說完了,還想要我說什麼?」冷瞳冷笑幾聲,完全沒有爭辯的打算。

  「說!妳混進龍嘯山莊有什麼目的?」由於龍擎站的位置最靠近冷瞳,所以在他出
聲斥責的同時,手一揚就打算制住冷瞳。

  冷瞳身子一側,同時間伸手接過龍擎的一掌,跟著提氣就想向外奔去,雖然說目前
的內力只恢復了五成,但還是得拚一拚,就算要死,她也不想死在這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手裡。

  「咦?」兩掌相觸,龍擎立刻察覺出對方反彈回來的內力,雖然說不甚強,但是卻
不像幾大前那樣毫無內力可言。

  「小心!這妖女的功力恢復了!」龍擎見識過冷瞳招數的精妙,再加上她已經恢復
些許內力,於是向後退了幾步,高聲吆喝道。

  一時之間,從外面湧進了至少十名拿著刀劍的人,團團圍住了冷瞳,看樣子他們已
經在外面等候多時,就等龍嘯天一聲令下,就要衝進來拿下冷瞳。

  「給我將她拿下!」龍嘯天命令道。冷瞳可是他在群俠面前顯現能耐的棋子,怎麼
也不能讓她逃掉,再說,她可是自己攻破閻火堡的重要人選!

  冷瞳淡掃周遭一眼,心裡明白就算是內力還在,這也會是一場險戰,更不用說在場
還有其他各門各派的武功高手,這一次,恐怕真是在劫難逃了!

  「妖女!看招!」

  「妖女!哪裡走!」

  一聲接著一聲的妖女,喊得冷瞳心煩意亂,一個不小心,背心就被人擊了一掌,她
胸口一陣氣悶,險些就要跌倒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嬌柔的女音,似笑非笑地開口道:「這麼多人打
一個,就算贏了,你們龍嘯山莊羞也羞死人啦!」

  軟軟的女音乍歇,一條紫色的人影迅如閃電般地加入戰圈,跟著「啪啪啪」連著好
幾聲響聲,在他們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已經吃了一記巴掌


  在眾人錯愕之時,紫色的身影晃到了冷瞳的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柔聲道:「跟我
來!」

  冷瞳還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就被對方以極高的輕功帶離了大廳。

  「追!快將人給我追回來!」這個變故來得太突然,就連龍嘯天也沒想到會突然有
人破壞他的計畫,一張臉脹得鐵青,大聲咆哮道。

  「是!」龍擎是第一個從混亂局面中恢復的人,他提起刀,領著一群人迅速追雖然
是在混亂中,但冷瞳知道有人救了自己,雖然不明白對方是誰,但她倒是第一次見過武
功如此高深莫測的人,聽她說話的聲音軟綿綿的,該是個妙齡少女,但是她出手的招式
之快,就連自己都看不出端倪。

  「好啦!不跑了。」奔出龍嘯山莊不久,對方忽然開口,不但停下了腳步,還鬆開
了冷瞳的手。

  「妳是?」冷瞳直到這個時候才有機會看清楚她的面容。對方的確是一名纖細的少
女,看起來與她年齡相仿,皮膚白皙、五官靈秀,更有一頭長及腰間的烏黑秀髮。

  這個少女是誰?冷瞳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著,她不認得這個人。

  「我叫羅語纖。」少女淡淡一笑,忽然向冷瞳出手攻擊。

  不同於剛才在大廳上的情形,少女此時出手以試探的意味居多,冷瞳雖然不知道她
想做什麼,但仍是以直覺出手抵擋,過了數招之後,冷瞳心中更是吃了一驚,原來這少
女所使的招數和自己的極為類似,幾乎可說是一模一樣,而且比自己所學過的更加精妙
,這是怎麼一回事?

  「妳的武功是由閻靳親手所授,而閻靳,是我爺爺的關門弟子。」少女見冷瞳似乎
察覺了什麼,向後退了幾步,不再出手攻擊。

  「妳想要做什麼?」冷瞳在知道少女的身分之後,一張臉瞬間轉為面無表情,冷淡
無比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這麼做。」羅語纖看著冷瞳非比尋常的美麗,還有那一股與生俱
來的淡漠和傲氣,不禁輕嘆一口氣道:「難怪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

  氣質如此獨特的冷瞳,就連她身為女子都難免會動搖,或許這就是閻靳始終無法下
手殺她,了結兩家恩怨的原因吧!

  「我與閰火堡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冷瞳冷冷開口,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出手相
救,莫非又是閻靳想要算計什麼嗎?

  「我和閻火堡也沒有關係。」羅語纖淡淡一笑。「救妳只是想看看妳,和旁人可沒
關係。再說,我瞧那個龍嘯天不順眼,他還想做什麼武林盟主,我瞧是胡亂吹氣!」

  羅語纖見冷瞳仍是冷著一張臉,有些有趣地開口道:「就算妳不想和閻火堡扯上關
係,但是妳和姑娘我的關係可大了。」

  「什麼意思?」泠瞳警戒地看著她,雖然羅語纖看來像是一個純真少女,但她居然
和閻靳有這樣一層牽連,實在讓她無法平靜地面對。

  「閻靳逃出冷家之後,救他的人是我爺爺,我自然對閻、冷兩家的恩怨一清二楚,
我也知道妳和閻靳達成的協議。」羅語纖噙著笑,一雙妙目仔細地盯著她的反應,慢條
斯理地開口:「妳在閻火堡六年之久,可曾見過什麼醫術高明的傢伙?為什麼肯放心將
自己的弟弟交給閻靳呢?」

  「我當初沒有選擇。」冷瞳垂下眼,並無意與外人再提起當年的事情。

  「若是我告訴妳,這六年是我醫好了那個病小子,妳是不是願意改變對我的態度?
」羅語纖笑嘻嘻地看著冷瞳臉色一變,得意自己終於讓她有了不一樣的反應。

  「冷寰!他現在在哪裡?」六年來音訊全無的冷寰,在羅語纖的手上?這可能「現
在肯和我說話了?」羅語纖輕嘆一口氣,忽然頑皮一笑道:「他在哪裡可不能告訴妳,
要不然閻斬大哥若是要和我算帳,我可受不了。」

  「妳!」冷瞳氣惱地瞪著羅語纖。她不愧是閻靳的同伴,說起話來拐彎抹角,但全
都是在戲弄人的。

  「別生我氣,我只能告訴妳,我花了整整六年的時間調養那個病小子,現在他和一
個正常人沒什麼兩樣,沒什麼好擔心的,讓我煩惱的,倒是妳|」,羅語纖一邊把玩自
己的髮絲,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妳的身分在天下人的面前曝了光,接下來的日子可
有妳好受的,那個龍嘯天為了想當上武林盟主,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對閻靳自然一點也不擔心,反倒是冷瞳又倔又強,根本不可能會接受她的幫助。
這六年來,她原本以為閻靳對冷氏姊弟充滿了仇恨,但是如今看來,卻又全然不像是這
麼一回事,她雖然弄不明白閻靳想要怎麼樣,但是她非常明白,他絕對不會讓冷瞳受傷
,這也是為什麼她剛才肯出手相救的原因了。

  「謝謝妳醫好了冷寰,至於我的事情,就不勞妳費心了。」冷瞳再一次表明了自己
的立場。

  不知道為什麼,她相信羅語纖所說的話,相信她的確醫好了冷寰,既然他以後可以
好好地生存下去,那麼,懸在自己心中多年的牽掛總算是卸下了,至於自己的將來,她
根本就無所謂了。

  「妳真的恨閻斬大哥嗎?」這兩個人搞起來真的很麻煩,始終這麼不上不下地牽掛
著,連她都快被搞糊塗了。

  冷瞳仍是不說話,擺明了這不關她的事。

  「那麼,我教妳解決的方法吧!」羅語纖笑嘻嘻地開口。「龍嘯山莊的人等一下就
會追來了,妳若是被他們抓回去,下場有兩種,若是妳肯承認自己是冷雲天的女兒,那
麼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龍嘯山莊一起討伐閻火堡,那麼妳或許有機會可以殺掉閻靳;若
是妳什麼也不肯說,那地無妨,因為閻靳為了不讓閻火堡的秘密外洩,他一定會潛進龍
嘯山莊殺妳滅口。」

  冷瞳一愣,有些錯愕地町著她看。

  「無論如何,你們之間都得倒下一個,否則這場恩怨永遠沒有完結的時候。」

  羅語纖似笑非笑,神秘道:「也或許會有第三種結局也說不一定。」

  「妳總是將人生的生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嗎?」

  「那又怎麼樣?武林本來就是這麼殘酷的地方,強者淘汰弱者,每一個人都在找尋
生存的方式,而所謂的正邪之分,那是我見過最可笑的事情,這一點我想妳比我更清楚
才是。」羅語纖露出與年齡不符合的深沈表情,忽然迅速出手,點住了冷瞳身上的穴道


  「妳想要怎麼樣?」冷瞳僵在原地。

  「啊!龍嘯山莊的人追來了。」羅語纖望著遠方,露出淡淡的笑容。「仔細想想我
說的話,到底會出現哪一種結果,我和妳一樣想知道,可別讓我失望哩!」

  羅語纖說完後,輕功一點迅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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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斷念

  「喂!已經兩天沒給她吃東西了,這妖女會不會死?」龍嘯山莊的地窖裡,負賈看
守的護衛們有些懷疑地盯著牢裡毫無生氣的女子。

  「嘖!這種邪教妖孽,餓她個幾天算得了什麼?」另一名護衛非常不屑地別開眼。
「總之,這個妖女對莊主很重要,看好她就對了!」

  說話聲告一段落,接著巡視的腳步聲漸漸離去了,一直到地窖裡又恢復成原來的死
寂,冷瞳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被重新帶回龍嘯山莊已經兩天了,只不過囚禁她的地方從原先的廂房,換成了陰暗
潮濕的地窖。原本以為龍嘯天在抓到她之後,會對自己嚴刑拷打一番,不計任何代價地
問出有關閻火堡的機密,但奇怪的是,他只是將她囚禁在隱密的地窖之中,並無任何的
表示。

  妖女!自從身分被揭露以後,這兩個字就取代了她原有的姓名,所有投注在她身上
的目光都是嚴厲而充滿輕蔑的,或許,在她第一次聽從閻靳的命令之後,自己就該知道
會有這種下場,但是她卻沒什麼屈辱的感覺,是麻木了吧!畢竟連她都看不起自己這麼
毫無目標地活著,那麼,任何仇視的目光都無所謂了。

  她的身體因為兩天沒有進食而變得虛弱,但是更疲倦的是心,她很累,什麼都不能
想,也什麼都不願想,就這樣任由自己的體力耗盡、永遠地閉上雙眼,那麼什麼煩惱都
沒有了。

  「冷瞳!」

  心神渙散之際,她聽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冷瞳緩慢地抬起頭,看到了一臉激動的
龍雲飛立在她的眼前。

  「冷瞳,老天!妳怎麼|」龍雲飛激動不已地彎下身子,才短短兩日不見,冷瞳整
個人卻憔悴得可怕。爹真是太過分了,居然連食物和水都不給她。

  這個人是誰?看起來似曾相識、卻又很陌生。冷瞳被動地抬眼,以一種漠然的姿態
面對龍雲飛。

  「冷瞳,若是我知道爹會這麼對妳,我就——」龍雲飛激動地脹紅臉。這兩天來無
論他說破了喉嚨,父親就是不願意讓他來地窖看冷瞳,好不容易趁今天父親和龍擎出外
辦事,他才溜了進來。

  如此美麗特殊的冷瞳。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妖女!?閻火堡那種罪惡之地,又怎麼可
能醞釀出如此一朵絕美的玫瑰?這一定是父親為了阻止他和冷瞳在一起,所想出的辦法


  「冷瞳,來,喝點水,讓妳受委屈了。」他將冷瞳摟進懷中,小心溫柔地餵她喝了
一口水。

  冷瞳蒼白的臉頰、無法動彈的四肢,在龍雲飛的眼中全變成了另一種楚楚可憐的動
人風情,她是自己找到的女人,無論如何他都要護她周全。

  「冷瞳,我相信妳,妳怎麼可能會是什麼閻火堡的人?」龍雲飛將她摟進懷中,無
限憐惜地開口道:「我一定會保護妳的。」

  「不要碰我。」冷瞳蒼白的唇瓣吐出堅決的字眼。原本混沌的意識逐漸清明,或許
是因為水、或許是因為龍雲飛陌生的氣味,瞬間讓她整個人清醍了過來。

  「冷瞳?」龍雲飛詫異地低下頭,望著她蒼白卻冷漠的面孔。

  「不管我是誰,都與你無關。」冷瞳用盡力氣推開他,再一次警告道。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龍雲飛狼狽地咆哮出聲,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冷
瞳美麗的臉蒼白卻堅決,他第一次明白到冷瞳是真正的在拒絕他,不管是以前,或是身
居囚牢的現在,她都對自己如此的不屑一顧。

  「少爺!」龍擎意外地出現在地窖裡,身後還跟著雙眼包紮著紗巾的百手書生。

  「擎叔。」龍雲飛有些尷尬地起身,疑惑對方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剛才的事都給他
看到了?

  「少爺,要是老爺知道你來探視這個妖女,一定會很生氣的。」龍擎語重心長地開
口。

  「擎叔,冷瞳她不是妖女!」龍雲飛脹紅了臉,忍不住再次辯白。

  如此美麗特殊的冷瞳。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妖女!?閻火堡那種罪惡之地,又怎麼可
能醞釀出如此一朵絕美的玫瑰?這一定是父親為了阻止他和冷瞳在一起,所想出的辦法


  「冷瞳,來,喝點水,讓妳受委屈了。」他將冷瞳摟進懷中,小心溫柔地餵她喝了
一口水。

  冷瞳蒼白的臉頰、無法動彈的四肢,在龍雲飛的眼中全變成了另一種楚楚可憐的動
人風情,她是自己找到的女人,無論如何他都要護她周全。

  「冷瞳,我相信妳,妳怎麼可能會是什麼閻火堡的人?」龍雲飛將她摟進懷中,無
限憐惜地開口道:「我一定會保護妳的。」

  「不要碰我。」冷瞳蒼白的唇瓣吐出堅決的字眼。原本混沌的意識逐漸清明,或許
是因為水、或許是因為龍雲飛陌生的氣味,瞬間讓她整個人清醍了過來。

  「冷瞳?」龍雲飛詫異地低下頭,望著她蒼白卻冷漠的面孔。

  「不管我是誰,都與你無關。」冷瞳用盡力氣推開他,再一次警告道。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龍雲飛狼狽地咆哮出聲,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冷
瞳美麗的臉蒼白卻堅決,他第一次明白到冷瞳是真正的在拒絕他,不管是以前,或是身
居囚牢的現在,她都對自己如此的不屑一顧。

  「少爺!」龍擎意外地出現在地窖裡,身後還跟著雙眼包紮著紗巾的百手書生。

  「擎叔。」龍雲飛有些尷尬地起身,疑惑對方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剛才的事都給他
看到了?

  「少爺,要是老爺知道你來探視這個妖女,一定會很生氣的。」龍擎語重心長地開
口。

  「擎叔,冷瞳她不是妖女!」龍雲飛脹紅了臉,忍不住再次辯白。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所以特地帶了一個人來給你看證據。」龍擎比了比身後的百
手書生。他知道龍雲飛對冷瞳有著異常的執著,看來需要下點猛藥,才能讓他清醒。

  「證據?什麼證據?」

  「少爺,舉凡是閻火堡的人,身上都會烙上閻火堡的印記,絕大多數是在手臂上:
:」百手書生解釋道,說出他奉命調查閻火堡時聽到的一些傳聞。

  「烙印?」龍雲飛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他彎下身子,不顧一切地拉開冷瞳的衣袖,
一雙眼焦急地在她的雪臂上找尋所謂的印記。

  「什麼也沒有!」龍雲飛在仔細檢查過之後,欣喜萬分地回頭叫道。不過龍擎只是
對百手書生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少爺,還有一件事,也是江湖中傳言的;閻火堡的堡主閻靳,在他女人的背上紋
了一朵玫瑰,那是宣示他所有權的烙印,而誰的背上紋有一朵玫瑰,就是那魔頭的女人
。」百手書生以平淡的語氣說道。

  「玫瑰紋身?在背上?」龍雲飛聽完後大受震驚,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盯著冷瞳看
,神情十分激動。

  「少爺,試問有哪一個好人家的女子,會讓人在自己的背上紋身?可見這妖女的本
性也是非常淫邪的,才會赤身露體、毫無羞恥地讓那魔頭紋身,少爺,這樣你還不覺醒
嗎?」龍擎乘機在旁邊規勸。

  「我不信——我不信——」龍雲飛雙眼閃著狂亂的光芒,不停地搖頭,拒絕相信這
駭人的消息。

  一直在旁邊沈默不語、置身事外的冷瞳,嘴角緩緩地揚起。漾起了一抹帶著七分嘲
諷、三分輕蔑的絕豔笑痕,彷彿覺得眼前的情況再荒謬不過了。

  「她既是妖女,那麼我們也不用替她顧及廉恥了!」龍擎走過去一把抓住冷瞳,讓
她背對著龍雲飛,刷一聲地就將她背後的衣服給撕了下來。

  「啊!」龍雲飛一聲驚叫,心頭像是被人給狠狠刺了一劍。

  一朵盛開的絕豔玫瑰!清清楚楚地浮現在冷瞳雪白無瑕的裸背上。

  「妳——妳真的是——」龍雲飛幾乎要崩潰了。就算在手臂上紋了印記,都必須花
費不少時間,更不用說在背上紋上這朵玫瑰。

  他赤紅著眼地町著那朵玫瑰,彷彿見到冷瞳赤身露體地躺著,任由那魔頭在自己的
背上烙下印痕。她是他的女人!她居然真的是閻靳的女人!

  「啊!」龍雲飛忽然大叫出聲,跌跌撞撞地奔出了地窖。

  「這下子我想少爺應該就死心了。」龍擎點點頭,轉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百手書
生卻神秘地湊過去,在龍擎耳邊小聲地說著。

  「這——這妥當嗎?」龍擎聽完之後,臉上露出了遲疑的表情。

  「呸!這閻火堡害我壞了一雙眼,這就當是我們龍嘯山莊回敬的禮物,再說,不過
是死了個妖女,算不了什麼的。」百手書生輕蔑道。「要是這個計劃能成功,消滅了閻
火堡,那麼莊主當上武林盟主的日子,就真是指日可待了。」

  「好吧!」龍擎點點頭,決定把心一狠,雖然覺得有些不夠光明正大,但是對手可
是一些邪魔歪道哩,沒道理對他們客氣。

  百手書生露出滿意的笑容,從腰際間取出了一個小瓷瓶說道:「這是我偶然機會得
到的,現在,就是使用它的最好時機。」

  龍擎點點頭,一手拿著瓷瓶、一手迅速地點住冷瞳身上的穴道,掰開她的嘴之後,
再將整瓶藥都灌進了她的口中。

  「唔。」穴道被制住的冷瞳動彈不得,只能任由瓷瓶內的液體滑下喉頭。

  「妳可別怨我,誰要妳和我們龍嘯山莊作對!」龍擎被冷瞳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瞪
得有些心慌,在強逼她吞完藥之後,有些狼狽地急忙後退。

  「當上武林盟主,真有這麼風光嗎?」她不知道自己吞進肚子的是什麼,但是只覺
得全身開始酥軟無力,意識也開始飄浮,昏昏沈沈之際,她聽到自己這麼問了。

  當初,若不是她的爹當上了武林盟主,他也就不會有機會一口子受到萬人之上的風
光,也就不會在宴請群俠之時,對閻靳的母親一見鍾情,繼而產生了掠奪之心。盟主的
權威讓他有了為所欲為的妄念,不惜滅了閻族的子民,甚至凌虐唯一生存下來的閻靳。

  而現在龍嘯天也是一樣,他用盡了手段想要對付閻火堡,只是為了建立名聲以爭取
那盟主之位。龍嘯天與閻靳之間有真正的仇恨嗎?她與龍嘯天之間又有仇恨嗎?追根究
柢,不過是為了「權勢」與「力量」而已。

  而她冷瞳從來不想要這些,卻被捲入了這一埸混亂。該怨恨誰?龍嘯天的野心?閻
靳的咎由自取?還是出生在這世間的自己?

  「妳——」龍擎愣了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問出這種問題。

  「呸!妳這個妖女懂什麼?」百手書生啐一聲,率先撐著枴杖走出了地窖。

  「妳莫怨我,要怪就怪自己的命苦吧!」錯愕只是一瞬間,龍擎在下一秒鐘恢復了
平時的模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啊!」連著兩日沒有進食,藥力剛入腹,就開始了它驚人的效果,冷瞳難受地彎
下身子,但是怎麼也驅趕不走體內那一股越來越熱的感覺。

  最後她只感覺到一把火從胸口竄到了下腹,跟著就暈死了過去——隔日,從龍嘯山
莊傳出了少莊主即將娶妻的消息;據說新嫁娘有著傾國傾城的容貌,她原是一名落難少
女,後來被英雄少年的龍雲飛解救,帶回了龍嘯山莊,一對佳人在日久生情的情況下,
決定成親結為夫妻。

  龍嘯天在龍嘯山莊舉辦了隆重的盛宴,廣發請帖、宴請來自各方的英雄,在一輪明
月高掛的夜空裡,龍嘯山莊上上下下籠罩在一片歡喜的氣氛裡。

  在大廳上行禮拜過天地之後,新娘子在丫鬟的扶持下,被送入了懸掛著大紅燈籠的
新房裡。

  「少夫人,請在這裡等候,少爺一會兒就過來了。」兩名丫鬟將新娘扶好坐在床邊
後,隨即帶著笑意離去。

  就在這個時候,從房間外傳來了沈穩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在床前停了
下來。

  房間裡一點聲音也沒有,空氣裡瀰漫著緊繃的氣氛,端坐在床沿的新娘子不安地動
了一下,下一瞬間,新娘頭頂上的紅巾就被一道掌風給掀了起來。

  紅色頭巾落地的剎那,新嫁娘有些羞怯地低下頭,即使是如此,立在她面前的人仍
然可以見到她美麗的臉蛋;雙頰暈紅、黛眉絳唇,果然是具有傾國之姿的絕色美人。

  「抬起頭。」低沈的男音命令著,伸出手強制地抬起她的下巴。

  「啊!」她被對方粗魯的手勁給嚇了一跳,倉皇地抬眼,卻在看見一張極為俊美的
男性面孔時,發出了驚愕的喘息聲。

  「怎麼,很驚訝見到我?」男子挑起一道眉,似笑非笑地嘲弄著。

  男子見她規規矩矩地坐在床沿邊,俏臉上隱隱可見幾分羞澀之情,心中不禁著惱,
伸手運勁用力一擊,新床兩旁的木柱頓時硬生生地被他捏斷了。

  新娘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眼底升起了恐懼,只能緊咬著下唇,有些不
知所措地望著他。

  「冷瞳,這可不像妳,既然妳有膽子坐在這裡當新嫁娘,就該有膽子承受我的怒氣
。」閻靳冷笑一聲,朝泠瞳逼近了幾步,夾帶著冷凝的氣勢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前幾天他因為要處理冷寰的事情,所以暫時離開龍嘯山莊幾天,沒想到就出了一堆
事情;先是冷瞳的身分衱龍嘯山莊的人識破,他原本以為羅語纖會救她回閻火堡,可是
沒想到她居然將冷瞳扔下來,要她選擇自己的命運。

  當他再次趕回龍嘯山莊的時候,就聽到了龍雲飛即將成親的消息,夾帶著胸口

  一股無法平復的怒氣,他來到了這裡,此時望著泠瞳一身新嫁娘的裝扮,他就有一
種想殺人的衝動。

  嫁給龍雲飛!?她的確夠膽子,也的確知道怎麼激怒自己!

  沈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直到冷瞳開口打破這一室的沈默。

  「我知道你會來救我,因為我知道你絕不會讓任何人得到我。」勇敢地凝視他的眼
,冷瞳以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開口。

  「是嗎?」閻靳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望進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半晌,隨即揚起一抹
淡淡的笑痕。「真這麼有把握?」

  「你這不是來了嗎?」冷瞳淡淡一笑,在燭光的照映下。更有一種勾魂攝魄的美麗


  「那麼,妳穿上這一身嫁衣,不是為了龍雲飛,而是為了我?」閻靳低笑出聲,以
手指緩緩摩挲她的臉頰,另一手則罩住她胸前的柔軟,煽情地撫摸著。

  「啊!別在這裡——」紅灩灩的唇吐出嬌喘聲,身子不自在地扭動著。

  冷瞳無比羞澀地別過臉,不料她的頸子隨即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捆住,跟著,她望進
了一雙冷酷森寒的眼眸裡。

  「她在哪裡?」閻靳以冰冷的口氣問道,雙手用力一箍,無情地町著她掙扎的模樣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不停地掙扎,但是怎麼地無法掙脫閻靳的雙手
,一張臉很快地因為缺氧而脹得通紅。

  「這場容術的確巧奪天工,但是很可惜騙不了我。」閻靳淡漠地開口,伸手一揚,
在她臉上撕下了一張面皮。

  「啊!饒了我!」易容的面皮一被撕開,那一名冒充冷瞳的女子頓時流露出恐懼的
神情。

  「是龍嘯天要妳這麼做的?他要妳怎麼做,是當場暗殺我,還是跟著我回閻火堡當
內應?」閻靳冷笑幾聲,右手輕輕一揚,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老爺——老爺要我跟著你走,然後再想辦法偷出——偷出閻火堡的地圖。」

  當閻靳的匕首抵住她脖子的時候,她已經嚇得淚流滿面了。

  「很好。」閻靳點點頭,再次問道:「冷瞳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她低下頭,跟著袖口一揚,頓時無數支銀針從她的袖口射
了出來。

  閻靳身形一晃躲開了偷襲,閃電般地出手掠住女子的手腕,「咯」的一聲就將她的
手腕給折斷了。

  「我再問妳最後一次,她在哪裡?」閻靳以手扣住她的頸子,明白地告訴他只需手
勁一狠,就可以取了她的性命。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痛苦地叫喊著。

  「那麼我也很遺憾,因為我對贗品一向沒有什麼興趣。」閻靳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內勁一吐,當場就讓她氣絕身亡了。

  閻靳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新房,才一踏出房門外,一青一藍的人影已經出現在他的面
前,正是他的部下背邪藍魅。

  「裡面的是假的,你們兩個有沒有看到什麼?」方才在進入新房之前,閻靳就已經
派他們在四處探看。

  兩個人對望一眼,看來龍嘯山莊的人早就知道他們會來,於是開口稟告方才調查的
情形。

  「稟主人,龍嘯天在自己的書房不曾出來,若是冷瞳被囚禁在密室之類的地方,那
麼應該就是那裡,所以龍嘯天才會親自把關。」青邪報告他調查的結果,並且說出自己
的推測。

  「我在山莊繞了一圈,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人。」藍魅拱手,跟著往旁邊樹下拖出了
被自己制住的人,赫然是今日成婚的龍雲飛。「這件事的確有些古怪,若說這小子今日
真的大婚,絕無可能自己躲在房間裡喝酒,我覺得事情不對勁,所以將他擒了過來。」

  「龍雲飛?這下子,我有東西可以談判了。」閻靳眼中閃過一絲冷凝,伸手解了龍
雲飛的啞穴問道:「她人在哪裡?」

  「呸!惡賊!」龍雲飛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閻靳,死死地瞪著他看,一時之間所有的
新仇舊恨全部湧上心頭。他就是替冷瞳紋上玫瑰的人,那個傳說中的武林魔頭,唯一能
擁有冷瞳的男子!

  「讓你開口可不是讓你說廢話。」閻靳冷笑,再次以匕首抵著他的臉頰道:這張嘴
要是說不出我要的答案,那麼舌頭對你來說也就沒什麼用處了。」

  「你敢!」龍雲飛仍舊死要面子的硬撐著。

  「我沒有什麼不敢做的事。」銀光一閃,頓時在龍雲飛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
痕。

  「想要和我耗在這裡,等著全身的血流光,還是你願意改變主意?」閻靳冷哼幾聲


  「就算——就算你找到她,也來不及了!」龍雲飛忽然哈哈大笑,笑聲中頗有幾分
淒涼的意味。

  .「什麼意思?」閻靳臉色一沈,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被我爹關在地窖裡,我可以告訴你地方。」龍雲飛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甚至——你還可以用我引開我爹的注意力,無所謂,反正我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

  「主人,這件事不太對勁。」青邪不得不提醒閻靳,龍雲飛不可能會突然這麼好心
的。

  「無妨,你們帶著他去引開龍嘯天的注意力,我去找冷瞳,一個時辰就夠了,時間
一到就各自離開,明白了嗎?」閻靳沈吟一會兒,下達指令。

  「是。」

  分配好工作之後,閻靳立刻施展輕功,一下子就離開了現場。青邪和藍魅互看一眼
,在彼此的眼中讀到相同的憂慮,主人這一去,不知道會不會有兇險?

  「若是主人出事,你們整個龍嘯山莊都得陪葬。」藍魅惡聲威脅,毫不客氣地拉著
龍雲飛往前走,打算執行任務。

  「來不及了!」龍雲飛發出乾澀的笑聲,想起了今天早上由父親口中說出的話,心
中再次泛起一種刺痛的感受。

  冷瞳這個妖女遲早會死,但是在她死之前,我還得利用她將閻斬這個魔頭引來,我
已經讓她服下一種毒,三天之內,她若是沒有與男子交歡,就會毒發身亡,若是有人與
她有了肌膚之親,那個人就會代替她毒發身亡。

  為什麼?他無法相信爹居然用這種毒辣的手段對付冷瞳!?

  她是江湖中人人欲除的妖女,再說,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要絕了你的念頭,你自己好
好想一想,別因為一個妖女走上了岔路。

  他是真的喜歡冷瞳啊!不管她是妖女還是什麼人,他就是喜歡她!若是當初他沒有
將冷瞳救回龍嘯山莊,或許她根本就不會遭遇到這些。

  是他害了冷瞳!但是縱使自己心中有無限的懊悔,但目芒切都已經太遲了,就算閻
靳找到了她,什麼也來不及了——陰暗的地窖裡,連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或許是因為
冷瞳快要死去了,龍嘯天也懶得派人手看管她。

  中了毒的冷瞳這兩天始終昏昏沈沈、身子忽冷忽熱,非常地難受,她甚至希望有人
一刀給她了斷,也好過活著受這些折磨。

  「冷瞳!」半昏半醒之際,她再次聽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是臨死前的幻覺嗎?冷瞳沒有力氣抬頭,甚至沒有力氣回應。就在這個時候,她感
覺到有溫熱的東西貼上白己冰冷的身子,她還聞到一股熟悉的男性氣味,會是誰?冷瞳
勉強地睜開眼睛,幾乎要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冷瞳?」閻靳看到她眉宇間泛著黑影,心中暗叫不好,知道她一定被對方下了什
麼厲害的毒。

  冷瞳眨了眨眼,想再一次確認眼前的人是誰,這聲音和氣味都是如此熟悉,是閻靳
,真的是他?

  「你——終於肯動手了?」冷瞳淡淡一笑,想起了羅語纖說過的話,閻靳為了閻火
堡的秘密,一定會潛進來殺她滅口。但很奇怪,她心頭湧起的感覺不是恐怖,反倒是一
種快要解脫的感覺。

  「就算我殺盡天下人,我也絕對不會殺妳。」他輕嘆一口氣,將冷瞳緊緊地攬在懷
中。

  「我們之間必須倒下一個,否則無法終止這一切,看來老天爺是站在你那一邊的,
瞧!現在甚至不用你動手。」冷瞳扯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我一向不喜歡二選一的事情。」冷瞳與他之間倒下一個,或是兩人同滅,皆是他
不願意的,那麼,他必須找出第三條路,但是在那之前,必須先救回冷瞳。

  閻靳出手迅速點住她身上的穴道,護住她的心肺,將她穩穩地攬在懷中。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虛弱地開口問道。

  「回去妳屬於的地方。」閻靳不願意冷瞳流失更多的體力,伸手點住她的睡穴,輕
功一展,快速地離開了龍嘯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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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兩難

  昏昏沈沈之際,泠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的聲音,一個
是閻靳,另一個,則是嬌柔的女音,似曾相識,但是她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是誰。

  「這是從西域傳來的毒藥。」溫潤的女音重嘆一口氣,顯然有些難以敵齒。「我就
實話和你說了吧!龍嘯山莊的人根本不打算留後路給你,中了這毒,三天內若是沒有和
男子交歡,中毒者就會毒發身亡,若是你願意救她,那麼她身上所有的毒都會轉到你的
身上去,到時候死的就會是你。當初發明這毒的人,是沒打算放過任何人。」

  「語纖,連妳也沒把握?」

  「沒錯,以你的功力,或許可以活命,我最多只能在事後將所有的毒用銀針封住,
你唯一的機會就是在四個時辰內以內力將毒逼出,若是失敗,就連我也救不了你,但就
算成功了——你多年來的內力也將耗盡,怎麼做都不妥當,龍嘯山莊對冷瞳用這個毒,
就是要你們兩個都活不了。」羅語纖重嘆一口氣,將所有的危機都點了出來。

  「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機率,我還是會試的。」

  「大哥,你——」

  「拜託妳了,成不成功,我都得賭一次。」

  說話聲停頓了,跟著,冷瞳聽到了房門關起的聲音,而後,她感覺有人靠近自己,
接著一股溫熱的體溫貼在自己的身上,讓自己發燙的體溫產生一股奇异的冰涼感受。

  冷瞳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了閻靳的臉,生平第一次,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焦慮,而
不是慣有的戲謔。

  「妳醒了?」閻靳輕撫她發燙的臉頰,今天已經是第三天,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剛才我聽到的,是真的?」雖然自己的意識混沌不清,但冷瞳仍是將大半的對話
給聽了進去。「若是你仍存有一絲絲的人性,就快刀給我一個解脫。」

  「這麼確定我會讓妳死?」閻靳嘴角微揚,似乎覺得有趣。

  「閻靳,已經夠了。」冷瞳扯出一個虛弱不已的苦笑。「折磨我六年了,還是不願
意放過我嗎?所有你所承受的痛苦,我都受過了,那麼,你還要我怎麼樣呢?

  讓我的死,終止這一切吧!」

  言語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還有在她背上的烙印,最後,在所有名門正派人的
面前承認自己的身分,她如閻靳所願地成為一個萬惡不赦的妖女,一如他所有曾經遭受
過的,這些已經夠了,她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了。

  「妳忘了我們的約定?」閻靳伸手輕輕撫摸她燙紅的面頰,漫不經心地開口。

  「除非我點頭,否則妳不能死。」

  「這次只怕由不得你決定了。」冷瞳疲倦地閉上眼睛,或許是知道了死亡將至,所
以她感覺到很平靜。

  「我不會讓妳死,剛才妳也聽到了語纖說的,只要我肯救妳,妳就可以活下去「為
了要讓我受到更大的屈辱,你竟然不惜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冷瞳睜開眼,感到既可
笑又無奈。「你是我見過最瘋狂的人了。」

  閻靳一定知道佔有她的身子會帶給她多大的屈辱,最終,他仍是打算做盡一切、徹
底地傷害自己嗎?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一條命?面對如此瘋狂的閻靳,她真的不知道還
能說什麼。

  「這是我的決定,妳並沒有拒絕的權力。」閻靳似乎覺得她氣惱的表情很有趣,彎
下身子輕輕吻上了她燙紅的唇。

  「啊!」冷瞳本來想別開臉,但是當他吻上自己的同時,她竟無法克制地發出尖銳
的喘息聲,身子更像是擁有意識般地貼上了閵靳。

  當初她被迫服下毒藥之後,龍嘯山莊的人為了不讓她太早氣絕身亡,所以點了她周
身的大穴抑制毒性,也因此她一直忍耐得住,但是現在閻靳已經解開了她身上的穴道,
毒性一時遍走全身,其中隱含的動情成分掩蓋住所有的理智,讓她情難自抑地迎向閻靳


  「不行!」她緊咬著下唇拚命甩頭,腦海中賤存的理智告訴自己這是不對的,但是
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反應,只能像個溺水的人,緊緊抓著閻靳不放。

  「別壓抑自己,讓我幫助妳——」閻靳定住懷中不停扭動的嬌軀,將她的手高舉過
頭,熟練地褪下她和自己身上的衣物。

  當赤裸的肌膚相觸的那一剎那,兩個人同時滿足地吁了一口氣,她雪白的身子因為
藥性已經脹得通紅,貼著他不停地擺動,就算他的自制力再好,也被冷瞳不經意的動作
所撩動,下腹部頓時燃起一股熾烈的火焰。

  「慢慢來,我不想傷了妳。」閻靳知道她深受藥性之苦,於是把手直接伸到她最需
要被安撫的部位,男性的指停在修長的雙腿之間,深深地探入了她緊窒的幽穴裡,開始
規律地抽動著,紓解她的壓力。

  「啊!」冷瞳嬌喘出聲,額頭上冒出了一顆顆的汗珠,雙腿不自覺地分開,身體自
然地迎向他開始擺動著——在手指反覆進出的同時,閻靳也彎下身子在她豐潤的胸前舔
吮著,直到粉色的蓓蕾在他口中變成尖硬的果實時,他復以牙齒輕輕地咬著,讓冷瞳發
出更醉人的燆喘聲。

  冷瞳只能緊抓著他的手臂,過多的激情幾乎要讓她承受不住,她只能甩著頭感受這
種驚心動魄的歡愉,身體裡有一股緊繃的力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強烈,就像是順應著他
律動的穿刺而產生,身子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直到那一股讓人戰慄的力量在她體內
懪發之時,她再地無法克制地尖叫出聲|幽穴裡的手指撤出,在冷瞳還沒有從方才的餘
韻中恢復的同時,男性堅挺的象徵已經代替了指尖,用力地頂入她濕熱的女性,深入市
徹底地佔有了她!

  「啊!」撕裂般的痛楚讓冷瞳淌下淚水,十指深深地陷入他肩膀的肌肉裡。

  「一下子就過去了。」他抵著冷瞳的唇瓣低語,在她緊窒的體內靜止不動,給她適
應自己的時間。

  在逐漸適應了他炙熱的男性之後,藥性再次掌控了她所有的感官情緒,緊裹住他的
女性開始傳遞著酥麻的感覺,很快地,那種感覺化成了一種難以填補的空虛,甚至鞭策
她發出了渴望的喘息聲。

  「想要了嗎?」他感覺到她的渴望,嘴角漾起一抹笑,以緩慢的動作抽出,而後更
用力地挺進,讓她整個身子弓起,在他身下晃成最誘人的曲線。

  閻靳將她修長的腿抬高至肩頭,好讓自己更深入,隨即開始了亙古的旋律,在她的
吟哦喘聲中,他不斷地重複著衝刺的動作,越來越狂野,也越來越用力|「啊!」一陣
接著一陣的喜悅沖刷過自己的身子,體內的壓力再一次疊高、再疊高,最後在她的呼吸
聲中,他摟緊她最後一次一頂,擁著她一起達到了極度的喜樂境地。

  緊跟著狂喜之後的,是一種懶洋洋的滿足感。冷瞳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四肢百骸像
是被一道暖流給洗刷過似的,帶走了所有不愉快的感覺。

  「的確,我已經讓妳嚐過我所有受過的屈辱了。」他溫柔地撥開她汗濕的髮,口氣
低沈得像是嘆息。

  「所以?」冷瞳睜開濕潤的眼,望進他深邃的眼,發現自己仍舊無法揣摩他的思緒


  閻靳沒有說話,這一場歡愛幾乎耗盡了冷瞳所有的體力,她甚至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就沈沈地睡著了。一直到她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時,閻靳才彎下身,在她微啟的紅唇
上印下一個吻。

  他重新披上一件衣服,帶著疲倦的神情走出了房間。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氣,伴隨著外潺潺的流水聲音,交織成讓人即熟悉又懷念的感
覺,冷瞳感覺上好像睡了好長的一覺,身心都有種充實的感覺,自然而然的睜開了眼睛


  她從大床上緩緩起身,敏感地察覺到薄被下的身子是赤裸的,而自己雙腿之間、最
女性的隱密私處仍有些許的痠澀。這麼說,昨晚的一切全都不是夢?閻靳的的確確和自
己纏綿了一整夜?

  「為什麼?」冷瞳披上外衣,緩緩坐在銅鏡面前,瞪著昨夜在激情中留下的吻痕,
思緒一時之間全都亂了。

  除了吻痕之外,她的頸子上還多了一條項鍊,這也是閻靳為她戴上的嗎?

  閻靳到底想要做什麼?他明明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毐,也知道救了她必須花上多少
代價,那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是恨自己的不是嗎?不然這些年,閻靳不會這麼對待自己,但是他這一次卻在可
以擺脫她的時候,做出了連她都難以理解的事。

  「妳醒了?」有人推開房門進來,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羅語纖。

  她走到冷瞳身邊,主動地伸手拉起她的手腕把脈,而後露出了放心的微笑,滿意地
點點頭。

  「毒都清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多休息幾天、吃點藥,就可以完全康復了。」羅語纖
微笑說道,跟著就要離去。

  「等一等!」泠瞳忍不住地出聲喚道,遲疑了一會兒,但仍是開口問道:「他——
現在怎麼樣了?」

  「誰?冷寰嗎?」羅語纖轉回頭,有些頑皮道。「我上次不是和妳說過了,他現在
就像正常人一樣,或許,過不久你們兩人可以見上一面哩。」

  仔細想想,要說動冷瞳,憑她一個人可能力量不夠,或許冷寰那個傻小子可以出一
點力。

  「我不是問冷寰,是——是閻靳。」

  「暫時沒事,我已經用銀針封住他體內的毒,等我準備好療傷的東西,他就能以內
力逼出體內的毒素了。」羅語纖簡單地回答,忽然開口問道:「至於能不能將毒逼出體
外,我可就沒把握了。」

  「是嗎?」她垂下眼,隱藏心中的震撼。

  「這次他生死末上,連我也沒有多大的把握,在他逼毒之前,我希望妳見他一面,
把所有的話都說清楚。」羅語纖以凝重的語氣說道。

  「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沒什麼好說的?」羅語纖兩眼一翻,怒氣陡然上升道:「我已經受不了你們這種
拖拖拉拉的樣子了。妳聽好了,我現在要告訴妳的事,不管妳聽不聽得進去,我以後可
是不會再說第二次了。」

  羅語纖見冷瞳沒有說話,滿意地點頭繼續道:「他若是對妳只有恨,就不會潛到龍
嘯山莊救妳;他若是對妳只有恨,就不可能會冒性命危險救妳;他若是對妳只有恨,當
初就不會放妳離開了!」

  冷瞳錯愕不已,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她所說的。如果不是恨,那麼,會是什麼呢


  「還有妳|」羅語纖矛頭一轉,直指她說道:「妳是一也樣,若是只有恨,妳這些
年就不會這麼痛苦;若是只有恨,妳根本不會在乎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若是只有恨,
早在最初他逼迫妳的時候,妳就會咬舌自盡,根本就不會忍耐到現在,我說的對不對?


  羅語纖拍拍手,恢復了慣有的冷靜,以老成的語氣說道:「送妳離開的那一天,閻
靳曾經和我說過,妳和他之間就像是一盤棋,現在已經走到了僵局,但是誰也不願意接
受和棋這種結局,愛恨交織的心情對誰來說都不好受,但是當妳受傷的時候,他卻願意
捨命救妳,那麼,他對妳是怎麼樣的心情,妳難道真的不明白?」

  這可是她想了半天才推敲出來的結論,閻靳一定是不知道怎麼辦,所以才會放冷瞳
離開,但是由於這一埸意外,閻靳也終於釐清了自己的感覺,這也算是這一連串事件中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

  「不可能的。」半晌後,冷瞳有些疲倦地搖搖頭。他們之間能留下的只有仇恨,除
此之外,什麼也不能存在。

  「哼!我知道,你們若是不能同生,那就共滅好了!隨便你們。」雖然知道她會這
麼說,但親耳聽到後還是讓人生氣,所幸把頭一扭,她不管閑事總可以了吧!

  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冷瞳重嘆一口氣。愛與恨,同生與共滅,二選一的答案,真
的好難啊!

  雖然如此,冷瞳仍舊是走到了閻靳的房門外,雖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但是至少,
她可以見他一面。

  「有什麼事嗎?」房門一被推開,閻靳就從腳步聲判斷出來者的身分。

  冷瞳看到他赤裸著身子,上半身扎滿了銀針,看樣子羅語纖說的沒錯,她只能用銀
針暫緩毒性,卻不能將它們逼出來。

  「為什麼要救我?」冷瞳站在他的背後,手掌心上緊緊握著那一條項鍊。

  「或許就像妳說的,我的確是瘋了。」閻靳以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口,他聽出冷瞳的
語氣仍舊是充滿著不信任與排斥,若是如此,那麼說什麼也沒用。

  「不打擾你了。」他冷漠的反應讓她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傻瓜一樣,居然在期待閻靳
會說出什麼話?

  他還是原來的閻靳,一點改變也沒有,無論他做什麼事,都只是為了要戲弄、羞辱
她罷了。

  踩著沈重的腳步,冷瞳緩緩走出了閻靳的房間。

  接下來的時間,冷瞳一直待在自己的冷泉居,她告訴自己只是一時想不出地方可以
去,絕對不是因為擔心閵靳的傷而留下。羅語纖將自己和閰靳關進了密室療傷,青邪和
藍魅盡責地守在外面,而她,只能像是一抹遊魂似地在冷泉居裡飄蕩。

  在經過了一天一夜之後,她開始見到青邪在堡裡忙進忙出的,不停地交代一些事情
,她懸在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這才落地,如此看來閵靳應該已經沒事了,所以青邪才會放
心地離開閻靳的身邊。

  就在她遲疑是不是該離開閻火堡的時候,閻靳意外地出現在冷泉居,他的臉色有些
蒼白,但是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錯。

  「你——已經沒事了?」

  「勉強保住一條命,但練了幾十年的功力可能全都泡湯了。」閻靳聳聳肩,找了一
個位置坐了下來。「冷瞳,我們之間該有一個結束了。」

  將她留在自己身邊整整六年,他始終無法釐清自己對她的感覺,是恨?是愛?

  是欣賞?還是欺凌?他始終無法確切的定位。她是冷雲天的女兒,理所當然要償還
所有冷家欠他的債,但是在戲謔的同時,他卻不白覺地迷戀上冷瞳。

  不光是她驚人的美麗,還有她身上那一股始終不屈服的力量火焰,讓他在想傷害她
的同時,卻始終無法把事情做絕,最後,他只得放冷瞳離開。

  如今兜了一圈冷瞳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但不同的是,他對於冷瞳的感覺不再迷惘
,他已經確切地知道了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什麼意思?」冷瞳心跳猛然抽動了一下,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曾經我以為,若是不能同生,那就共滅吧!但是我現在已經改變主意了,若是我
們兩人之間必須倒下一個,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閻靳淡淡開口,彷彿在說一件稀
鬆平常的事情。「建立閻火堡,是為了培育妳這一朵美麗的玫瑰,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
了,我已經派人出去,將龍嘯山莊那一幫人引過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冷瞳大吃一驚,他剛才不是說自己功力盡失了?那麼讓龍
嘯山莊的人來,豈不是自尋死路?

  「妳不知道原因嗎?愛與恨之間,若是只能選擇一種情緒,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閻靳淡淡一笑。

  「你毀掉自己辛苦建立的閻火堡,和我有什麼關係!」冷瞳幾乎是狼狽地喊著。閻
靳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的,他是她的仇人,這一輩子都是!

  「我說過,閻火堡的建立是為了妳,現在我要毀了它,自然也是為了妳。」閻靳淡
淡地解釋。

  當初因為冷雲天在他背上烙了印,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會被當成是惡鬼,既然已經被
誤會到這個地步,所以他乾脆興建了閻火堡。順從大家看待自己的目光,徹徹底底地變
成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鬼。

  強迫冷瞳加入閻火堡,為的也是這個原因,他要讓冷雲天的女兒也受到世人的恥笑
,讓她變成人人口中的妖女,一如當年他所受的屈辱。

  「你不會這麼做的——不可能!」冷瞳臉色蒼白,拚命搖頭。他恨她!她也必須恨
他,這是無法改變的命運!

  「這裡我已經點滿了火藥,過不久,這裡就要毀滅了,很快的,世上再也不會有閻
火堡的存在,而妳,就真正得到自由了。」閻靳對她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等!」冷瞳衝到他的面前,神情狂亂不已。「你這麼做又能怎麼樣?我不會
感激你的!」

  閻靳忽然低下頭,說道:「那麼,妳能忘掉過去?能愛嗎?能和我一起,陪我共度
一生?」

  「什麼?」冷瞳渾身一震,被他的問題給震撼住了。

  「瞧,無法做出決定的是妳。」閻靳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即然我們無法同生,我
又無法選擇與妳共滅,那麼就由我來了結一切,幫妳做選擇吧!」

  「轟」的一聲!背後傳來了爆破的巨響。

  「這裡快要起火了,妳快點離開吧!」閻靳定定地看著她半餉,就這樣頭也不回地
離開了冷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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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焚

  漫天大火,燒紅了整個天空。

  閻火堡所有的地方都在燃燒;樓傾滅了,所有的繁華與罪惡,都在冷瞳的眼前付之
一炬,跳動的火焰,以一種毀天滅牠的方式燃燒著。

  這是她要的了斷嗎?這不是她要的了斷嗎?

  冷瞳靜靜地站著,望著眼前的一切,十指掐著掌心,直到滲出了鮮紅色的血。

  「冷瞳。」陌生的叫喚聲從背後響起,冷瞳被動地回頭,看到了一個俊秀無比的少
年。

  「冷寰——」她不確定地喚了一聲,不敢相信地瞪著對方。

  會是冷寰嗎?那個世上唯一和她擁有相同血緣的胞弟?

  冷瞳定定地望著他,望著那一張俊美斯文、氣度翩翩的年輕臉龐,他有一雙澄澈無
波的眼,無欲無嗔,就像是十三歲的自己。

  閻靳沒有說謊,他真的遵守對自己的承諾,讓冷寰完全置身於恩怨之外,所以他仍
然保有了一雙澄澈的眼睛。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冷瞳向前一步,難掩心中激動的情緒,緊緊地握住了他的
手。

  「我很好。」冷寰露出淡淡的笑,同握住冷瞳的手道:「我過得非常好,我知道所
有的過去,所有發生的故事,知道妳為我吃的苦。」

  「啊!」冷瞳驚呼一聲,冷寰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但是,你怎麼——」

  「是。」冷寰點點頭,以一種雲淡風清的語氣開口道:「就是因為我知道過去所有
的一切,所以找選擇了不讓過去的事情絆住我的未來。」

  冷瞳錯愕不已地抬頭,看著眼前已經比自己高大的弟弟,淚水不自禁盈了滿眶。冷
寰已經不再是當年自己必須摟在懷中保護的男孩,他長大了,一張俊秀的臉上還有一種
超越實際年齡的成熟。

  「妳很驚訝嗎?或許是這些年在我身邊的人太特殊了,讓我連思想都不知不覺受了
她的影響。」冷寰淡淡一笑,繼續道:「當年的事誰能論定對錯?但是為了它而受苦的
卻是妳和閻靳,我若是再一頭栽進,豈不是可笑?」

  冷瞳動也不動,只能任由冷寰細心地揩去她流下的淚水。

  就在這個時候,一大群人喊叫的聲音忽然從遠方傳來,冷瞳知道是龍嘯山莊的人攻
進來了,為了不讓冷寰受到傷害,她拉起他的手就往一旁茂密的草叢躲起來。

  「閻靳當真放火燒了自己的基業?真夠瘋狂的!」冷寰望著大火,有些不可置信地
搖頭,嘴角卻泛起淡淡的笑,轉頭對冷瞳問道:「為什麼他這麼做,妳知道原因嗎?」

  「我——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冷瞳不自在地別過臉,避開了他的目光。

  不願與我同生?真的恨我?那麼,是讓我來了斷這一切。腦海中,忽然閃過了閵靳
所說的話,他是認真的!放火燒了閵火堡、引來龍嘯山莊的人,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了
救她,閵靳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功力,現在敵人入侵,他不是自尋死路嗎?

  愛與恨,我已經選定了一種,那麼妳呢?冷瞳拚命地搖頭,自己為何會在此刻想起
他所說過的話?

  「他們來了!」冷寰輕聲道,喚回了冷瞳渙散的心神。她定眼一看,看到龍嘯天至
少領了近百人衝進這裡。

  「閻火堡的惡賊!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龍熽天手握長劍,眼中閃動的是濃烈的
殺氣。

  就在這個時候,從大火之中緩緩走出了幾條人影,冷瞳的心忽然一緊,認出了青邪
藍魅,還有走在最前面的閻靳。

  「龍莊主,你自己找上門最好,也省得我再跑龍嘯山莊一趟。」閻靳仍是漫不經心
,絲毫沒有緊張的情緒。放火的原因很多,其中一個,就是要引龍嘯天上山,光是他下
毒差點殺了冷瞳一事,龍嘯天就有了該死的理由。

  「老夫今日就要血洗這片罪惡之地,讓武林恢復往日的和平!」龍嘯天慷慨激昂地
喊叫著。

  「得了吧!老頭,閻火堡的一把火是主人放的,要不是循著這火光,憑你找得到這
個地方嗎?」青邪忍不住開口。「再說,閻火堡的人我們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吶!現在
就我們三個對付你們上百人,要是你們再打不贏,就別怪自己丟人現眼哩!」

  「是啊!只要你有本事殺了我們三個,反正到時候一把大火全燒掉了,您老回去隨
便你怎麼吹噓都可以,你這輩子還沒有看過像我們這麼乾脆的敵人吧?連你的退路都想
好了?」藍魅也笑嘻嘻地說道。

  「住口,無恥的惡賊!」龍嘯天怒喝一聲,脹紅了臉。

  「龍嘯天,你要的權力、盟主的寶座可都在這裡,拿不拿得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閻靳似笑非笑地開口,以一種挑釁的目光看著他。

  「他若不是武功蓋世,就真是瘋了。」冷寰小聲地在冷瞳的耳邊說道,雖說如此,
他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閻靳,心中暗自喝采,即使已經大難臨頭了,這傢伙仍是渾身漾
著強者的風範。

  「他是瘋了!」冷瞳喃喃自語,卻怎麼地無法阻止心中緊繃的情緒。

  「大夥們上!」龍嘯天提起手中的長劍,吆喝一聲,第一個就往前衝。

  一埸混亂的打門就此展開了;龍嘯天所帶領的百餘位武林俠客,大喝一聲就往前衝
去,打算和閻火堡的惡賊拚命,再怎麼說,閻火堡的賊人不過只有三個,怎麼樣他們也
不吃虧,再說,誰要是第一個砍下了閻靳的腦袋,說不定可以在江湖中揚名立萬呢!

  群俠黑鴉鴉一片圍住了閻靳等三人,但他們仍將主要攻擊目標放在閻靳身邊兩個人
,畢竟誰也不知道閻斬人魔頭的功力有多深,自然沒有人想當最先被犧牲的人。

  忽然間,閻靳突然伸出雙手按向青邪和藍魅的背心,大喊一聲「走」!兩條人影借
方便力地躍出了戰圈,同山下直奔而去。眾人驚愕地停手,一時之間也傻眼了。

  躲在草叢裡的冷瞳更是差點叫出聲來,一向守護在他身邊的青邪和藍魅都走了,閻
靳是真的想死!

  「分兩路人馬去追,千萬別讓那兩個餘孽跑掉!」龍嘯天命令道,心想閻靳一定是
嚇傻了,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他們三個人合起來或許很厲害,但是現在只剩下閻靳
一個人,任他再厲害,也絕對逃不掉了。

  一群人追下山,而剩下的人,則團團圍住了閻靳,每個人都是虎視眈眈地想親手砍
下他的人頭。

  「誰想要我的命,就進來吧!」閻靳淡淡一笑,忽然轉過頭緩緩地往火場裡走去。

  「這——這魔頭在搞什麼鬼?」罘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閻靳在弄什麼玄虛。

  從這裡看去,人人都看見火光猛烈的樣子,現在走進去,就算不死,也會被燻掉半
條命的。

  「閻靳!你納命來!」龍嘯天大喊一聲。

  龍嘯天心知若是讓閻靳進了火場,那麼他就算是自盡,並非是自己親手殺死的,那
麼江湖上也不會有人推崇自己當盟主了。光是想到這裡,還有自己即將得到的盟主之位
,他什麼也顧不得,提著長劍便奔了過去。

  就在長劍要刺向閻靳背心的那一剎那,走在前頭的閻靳忽然轉過身子,以手中的長
劍擋住了龍嘯天的攻擊,兩個人邊打邊移動,越來越往裡邊去了。

  「我們該不該出手幫助龍莊主?」旁邊的人有些不安地問著。

  「呃,我想以龍莊主的能耐,應該不需要幫忙。」另外一名俠士擺擺手。開什麼玩
笑,火勢那麼大,進得去未必出得來。「再說,我們進去只是礙手礙腳的,要是幫了倒
忙,龍莊主可是會生氣的。」

  「這也有道理,我們還是在這裡等吧!若是情況不對,我們再想辦法。」說著,一
群人就守在那裡,專心地聽著裡面的動靜。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冷寰失聲笑了出來,覺得自己像是看了一埸鬧劇。

  「冷寰,我——」冷瞳卻無法像他一樣平靜,自從閻靳回到火場之後,她整顆心就
像懸在半空中一樣地難受。

  「妳想進去找他就進去吧!只要這是出於妳自己的意願,我不會說什麼,因為不會
再有人逼迫妳做任何決定了。」冷寰像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倉皇,以篤定的語氣開口說
道。「老天讓我們姊弟相逢,讓我能活著見到妳,我已經十分滿足了。」

  「你誤會了,我和他並不是|」冷瞳忙著否認。閻靳是仇人啊!是害他們冷家滅門
的兇手,她怎麼可能會——「闆靳或許恨妳,但是他也愛妳,妳不也是如此,否則這些
年來你們不會都活得那麼辛苦,在依戀妳的同時,他卻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所以他才會
折磨妳。」

冷寰淡淡一笑。「這些年只有你們兩個當事人在迷惘,我們旁觀者可是看得
一清二楚。愛恨交織,是最複雜的一種情緒,但今日看來,閻靳似乎已經做出了選擇。


  冷瞳渾身一震,心中漾起複雜的情緒。羅語纖說閻靳愛她、寰弟也說閻靳愛她,就
連他自己後來也承認了,但是,她就是無法放開啊!

  「妳還沒有發現嗎?妳和那個閻靳有多麼相像?遭受到同樣的事情,忍受著同樣的
痛苦,但是卻沒有被命運打倒,在背負著仇恨的同時,卻又不自禁地愛戀著對方,偏偏
又驕傲得說不出口,只能選擇忽視自己的心,不是嗎?」

  「你不明白,我——」她不能承認,愛上他會是墮落、會是背叛,會是一種十惡不
赦的重罪,那些橫在兩人之間的恩怨,還有那些躺下的屍體怎麼算?

  冷寰輕輕握住她的手,墨黑的眼眸裡有著深深的歉意。「這些年我一直想對妳說一
句話;別再為我活了!」

  「寰弟——」冷瞳心中一震,心口像是被狠狠重擊了一下。

  「為了我,妳才會答應留在閻靳的身邊,為了我,妳從來沒有依自己的意願生活過
,那麼現在,是放開一切的時候了。」冷寰筆直地望進她的眼,慎重道:「我已經找尋
到生存下去的理由,我可以過得很好,而我希望妳也過得很好。」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甚至連怎麼思考都不會了。」生平第一次
,冷瞳坦承了她的恐懼。

  當初受制於閻靳,是為了冷寰,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換取冷寰的生機,一切
都是值得的,她甚至打定了主意有一天要和閻靳同歸於盡,她的確是打算這樣。但是,
閻靳卻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救她,然後在她陷入迷惘的時候,又同她坦承,在愛與恨
之間他已經做了選擇,因為愛她,所以他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因為愛她,所以他願意
結束自己的罪惡來贖罪!

  原本支撐著自己的仇恨,在一夕之間完全顛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選擇嗎?當
所有的答案和當初都不再相同的時候,她該怎麼選擇?

  「這不難。」冷寰淡淡一笑,突然伸出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當妳眼前有太多東西
的時候,往往會聽不見自己心裡的聲音;妳現在聽到刀劍互砍的聲音了嗎?聽見大火要
吞滅一切的聲音了嗎?閻靳就在裡面,若是妳不進去,是愛或是恨就沒有什麼差別了,
因為妳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這是妳要的嗎?」

  冷寰慢慢地放下手,看見一顆顆亮如珍珠般的淚水,從冷瞳美麗的雙眸間不斷地滑
落。

  曾經我以為,若是不能同生,那就共滅吧!但是我已經改變主意了。我們兩人之間
,若是非得倒下一個人,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這是他的愛情嗎?她當時並不知道,但是現在,冷瞳似乎能明白閻靳是以怎麼樣的
心情說出這種話了。

  「你會好好保重自己吧!」冷瞳面對冷寰,她原本迷惘的瞳孔逐漸變得清明,心中
已經有了答案。

  「我會的。」冷寰知道她已經做出了決定,微笑點頭。

  冷瞳仔細地看著冷寰,像是要將他的身影永遠記在心中那樣的專注,最後綻開一朵
美麗的笑靨,白色的身影一晃,就往大火的方向奔去。

  「耶!有人進去了!」冷瞳白色的身影一閃、晃過眾人眼前,再次引起所有人的騷
動,但對方身手好快,看起來又是一個高手,只是,他要進去幫誰呢?

  「去!一定是火光太強,你看錯了!」若對方是幫龍嘯天的,那就讓那個傢伙逞英
雄好了,若是幫閻靳那他們進去不就白白送死?最好的方法,就是假裝沒看見好了。

  「大家打起精神,好守著,等火一停,我們就進去。」

  望著冷瞳消失在大火裡的背影,冷寰有些滿足地輕嘆一口氣,再抬眼,看到一群人
仍舊在大火外等候著看樣子一時之間還不會離去,他實在不想起身和這些人碰面,那麼
,在草叢裡先睡一覺再離開吧!他想這會是一個好主意。

  火光夾帶著驚人的熱力,幾乎要讓冷瞳喘不過氣,她施展輕功在火裡穿梭急奔,忙
著找尋閻靳的下落。

  就在這個時候,冷瞳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了吼叫聲,她迅速地向前奔去,看到了倒在
一旁的閻靳,還有身上插著一把劍的龍嘯天。

  「妳!」龍嘯天看見闖進的白影居然是冷瞳,驚駭地瞪大了雙眼。他明明將冷瞳給
毒死了,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武林盟主——我是武林盟主啊!」死瞪著一雙大眼,龍嘯天嚥下了人生中最後一
口氣。

  冷瞳縱身來到閵靳身邊,彎下身子檢查他是否受了傷。

  「這是怎麼一回事?」冷瞳一邊幫閻靳包紮胸前的傷口,一邊疑惑不已地開口

  。照理說閻靳已經功力全失,但是剛才他又可以輕鬆應付其他人,但若是他的功力
完全都在,那麼以龍嘯天的能耐,絕不可能傷到他的。

  「是語纖的銀針,她幫我凝聚最後的功力,但是撐不了多久的。」閻靳喘氣,從自
己身上拔出幾根銀針,現在敵人已除,他也不需要苦撐了。

  「那麼,你現在不就完全沒有功力了?」冷瞳蹙緊眉心。

  「是啊!要恢復至少得一、兩年,妳若要殺我,就趁現在。」乍見冷瞳時他也感到
驚訝,但轉念一想,想到她必定是來報仇的。

  兩人說話的同時,一根著了火的柱子突然倒了下來,冷瞳急忙抓起閻靳滾了一圈,
這才沒有被壓在下面。

  「你要動手就快點,火勢越來越大了,到時候賠上自己的一條命,豈不是划不來?
」眼看火勢越來越大,閻靳開口趕她走。

  「六年前我將一條命賣給了你,從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冷瞳以淡漠的聲音
開口。「若是你死,我也會陪著你一起死,這是當初我對你的承諾。」

  「妳特地跑回火場來和我殉情?」閻靳搖搖頭,有些不可思議。「妳無法接受我,
卻願意和我死在一起,冷瞳,妳到底在想什麼?」

  冷瞳俏臉一紅,但或許是知道自己將要死了,所以她決定不再隱藏自己的心意。「
愛恨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容易釐清的事情,但是,當我知道你要死的時候,我卻只想
來到你的身邊。」

  「這是妳的真心話?」閻靳低嗄地開口,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

  「我們都背負著同樣的罪,世上唯一不能相愛的人卻打破了禁忌,或許這就是我們
唯一能有的下場。」冷瞳輕嘆一口氣,第一次主動地靠上閻靳,柔順地依附著他溫暖的
胸膛。

  「冷瞳——」閻靳低下頭,忍不住吻上她、索取她的甜蜜。

  除了熱烈的吻之外,就連他的手也不安分地伸到了冷瞳的衣襟之內,而後摸出了那
一條他送給冷瞳的項鍊。

  「既然有和我一起死的勇氣,就該有和我生活下去的勇氣。」閻靳輕輕撫摸她的臉
,低啞地嘆息。

  「或許,但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冷瞳轉身,看見來時的路都已經被大火給蓋住
了。

  「我既然知道了妳的心意,那麼我怎麼可以死在這裡?」閻靳露出神秘的笑容,以
手捏碎項鍊,讓冷瞳看見墜子裡藏的鑰匙。「這地底下有一條可以通往外面的密道,而
這把鑰匙,是唯一可以開啟密道的東西。」

  「咦?」冷瞳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驚呼道:「但這一直是在我身上,若
是我沒有進來,你就要死在大火裡了。」

  「或許,但是妳已經來了,那麼,妳怎麼說?讓我們的一切從這裡結束,也從這裡
開始吧!」閻靳再次吻上她,以無比鄭重的語氣開口。

  冷瞳定定地望著他半晌,最後揚起一抹笑,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或許就是他們之間的第三條路吧!讓所有的恩恩怨怨因為這一埸大火而結束,而
她知道,他們新的生活,也將從這一刻起,正式地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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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三天三夜的大火,將閻火堡燒得一乾二淨、片瓦不存。

  據聞那個讓人聞之色變的大魔頭閻靳,也喪生在那一場大火之中。從圍剿閻火堡生存下
來的人,沒有一個不繪聲繪影地描述那一埸激烈的戰役;他們不停地重複著自己是如何施展
絕招、耗盡功力和大魔頭周旋,最後才將閻靳逼人大火之中,親眼看著一代魔頭活生生被火
苗給吞噬了。

  而龍嘯山莊莊主龍嘯天同樣喪生在火場之中,由於他是帶頭圍剿閻火堡的人,雖然不幸
身亡,但至少也是鞠躬盡瘁,盡了一個正派人士應盡的責任。

  在大戰之後的幾個月內,所有提到龍嘯天的人,都會不勝欷歔地搖搖頭表示嘆息,若是
他還活著,一定會成為一個最稱職的武林盟主吧!但很可惜,他沒有當武林盟主的命,一定
是福報不夠厚吧!江湖上的人們談著談著,最後為龍嘯天的一生下了這樣的定論。

  至於他留下的龍嘯山莊,原本以為在剷除閻火堡之後,會一躍成為統一江湖的門派,但
是他們卻缺乏一個像樣的繼承者,原本強大的勢力慢慢地衰弱了。

  後來,在龍嘯山莊中又崛起了更多的山莊和派門,在歷經幾次的爭權後,各自建立起屬
於自己的地位,而龍嘯山莊,則在人們的記憶中漸漸淡去。

  偶爾在茶樓酒館裡,仍然可以聽到有人談論著那一埸轟轟烈烈的戰役。

  「說起那個閻靳,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一名身揹長劍的男子喝了幾日酒,有些感
嘆地開口道:「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是他就偏偏
往回走,寧願死在火裡,真是奇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整個閻火堡都被人攻破了,他自然得和自己的基業同歸於盡,要
不,那個大魔頭可能會投降嗎?」與他同桌的人回應道。

  「是啊!若是他不肯認輸,留下來和大家決一死戰,說不定會死更多人。」想起了那一
場圍剿,男子仍是心有餘悸。「以他的能耐,絕對有能力全身而退,為何他最後寧願走進火
場呢?」男子輕嘆一口氣,他想不管過了多久,自己都不會忘記閻靳當初走進火中那種坦然
的模樣,那是一種決絕的神情,就好像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賭什麼似的。但是,在大火中有什
麼是值得他捨命去換取的東西嗎?

  「會讓他連性命都願意捨去的,必定是很珍貴的東西吧!」隔壁桌忽然傳來說話的聲音
,所有人回頭一看,見到了一名俊美斯文的少年。

  「小兄弟,你是誰?居然偷聽我們說話!」

「我叫冷寰,只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方才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一時之間心有所
感,請各位不要放在心上。」白衣少年拱手一笑,淡淡的笑痕為他一張俊臉更添風采。

  由於少年一派斯文的幙樣讓人無法產生敵意,於是他們也不再計較,繼續談論道:「總
之,大魔頭已經死了,江湖上的人又有太平的日子可以過了。」說著說著,他們再次將話題
帶回了最近江湖中發生的事情;哪門哪派又幹了些什麼大事,誰又是最有可能成為下屆武林
盟主等等的話題。

  隔壁桌的白衣少年又聽了一會兒,最後伸手取了一些碎銀放在桌上,慢慢踱出了茶樓。

  在閵火堡一埸大火之後,他並沒有找到閻靳或是冷瞳的屍體,大家都斷定那一埸火勢過
於凶猛,以致屍骨無存,雖然如此,但是他相信,閻靳一定是帶著冷瞳安全地離開了那個地
方。

  畢竟閻靳是自己見過最善於計謀的人,當他狂妄到以自己的性命換得冷瞳的心之後,他
再也沒有自殘的理由,這樣的一個男子,絕對會傾盡所有來保護心愛女子的安危吧!那麼,
他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再過幾個月、或許是再過幾年,當閻火堡的事蹟完全在世人記憶中淡去的時候,也許就
是他們姊弟重逢之日吧!冷寰淡淡一笑,踏著從容的腳步,任由自己白色的身影、慢慢融入
熱鬧的市集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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