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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夏娃]全能老公糊塗妻--夫與妻系列

[言情小說][夏娃]全能老公糊塗妻--夫與妻系列

楔 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說他是全天下最全能的老公也不為過
瞧他三天兩頭得為妻子收爛攤子就知道了
前天是幫她蓋狗屋,昨天是為她買貓籃
今天則是理出一間空房給她所撿到的流浪兒住
唉!任他們家房子再大,也容不下她的同情心
偏偏她長得美,就是什麼「好事」都能煞到
他對貓毛過敏就算了,還拾個男孩做他情敵
想想,他不變成「萬能的天神」都不行……
真的是「麻煩」愛找她,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承認她的同情心是旺了點,但這又沒錯
不論是流浪狗、貓,甚至是流浪兒能幫則幫啊
她相信他老公絕對是寬宏大量的男人
只是就怕他對她也是如此的「寬大為懷」了
當初是她倒追他的,她才有幸賴上他
萬一他哪天想「回收」,她該如何是好呢?
既然丟掉了可以再回來,那他很樂意跟她再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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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發帖
=============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7-10-9 14:1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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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慧凡!」

  可憐的男人一身濕漉漉,還在公司大樓外的滂沱大雨中高喊得像在尋找走失的女兒。

  施慧凡咋了咋舌,嬌軀悄悄地挪到圓柱後面,打算把自己藏起來。

  雷羽懷正焦急地左顧右盼,不經意一回頭,就看到一道偷偷摸摸的身影消失在圓柱後。

  「施慧凡,你出來!」一身凌亂卻不掩貴氣的男子,眸中噴著怒焰,大步地拾級而上,接近那個畏畏縮縮的小女人。

  施慧凡小心翼冀藏起的身子完全暴露在雷羽懷的視線下,想閃都來不及。

  「羽懷,我……我剛才想到一件事還沒告訴你,你先聽我說完,再考慮要不要教訓我,好不好?」那雙乞憐的眸子圓睜著,卻不敢直接看向雷羽懷。

  當羽偎凝視著這個剝奪了他的婚姻自主權的小女人,說他不生氣是騙人的,但有比憤怒更深一層的感情緩和了他的情緒。

  「我愛你!」

  「你怎麼知道!?」施慧凡猛抬起詫異的眼睛。

  哇,真神也,連她要說的話都能猜中,不愧是她深愛的男人。

  雷羽懷蹙眉。他愛不愛她自己會不知道嗎?這小女人居然膽敢質疑他的話!他的憤怒頓時又善過了深情,正準備拎起她回家教訓時,她又開了口。

  「羽懷,我很愛很愛你哦,只是一直忘了告訴你。」她的一雙小手黏上他濕漉漉的襯衫,高仰著盈滿深情的臉蛋凝規地。

  雷羽懷的怒氣在聽到她的告白後,暫時收了起來。他無言地張開雙臂擁她人懷。

  「如果真的愛我,以後我說什麼話你都要聽。」他的眸底泛起促狹的光芒。

  施慧凡快樂地急忙點頭,天真的以為「寬宏大量」的雷羽懷不會教訓她了。

  「羽懷,以後我會好好學習,努力當一個能幹的家庭主婦,你放心好了。」她優美的唇形綻開花兒般美麗的笑容。

  「回家再說。」他抱起她,走回雷氏大樓。

  他還沒打算告訴她,就是怕她「妄想」當能幹的家庭主婦,才要她「聽話」的,顯然這糊塗的小女人忘記自己過去那些「斐然」的事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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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結婚已經一年多了。

  自從施慧凡燒茶引起火災燒掉一半房子、兼毀了他們心愛的骨董字畫後,雷家人做出一致的決定雷羽懷與施慧凡這對新婚夫妻應該去過屬於他們的兩人世界。

  身為父親的雷海出了土地,身為繼母的仇潔玲由私房錢裡掏出蓋房子的錢,身為小妹的雷顥婕則親自畫了設計圖,身為弟弟的雷羽軍包辦了一切傢具和裝滿費用。多麼體貼、多麼溫馨、多麼善艮、多麼好心、多麼和樂的一家人啊……這是外面人們的傳頌,然而事實上誰都不知道,雷家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誰都不想住在「不安全」的家裡……或者應該說,誰都不想家裡住著「不安全」的家人,就連雷羽旻,也都慶幸自己已經嫁出去了。

  所以,雷羽懷托老婆的「福」,不費吹灰之力為他得來一幢豪宅——夫妻倆被「請」出了重新整修好的雷家大宅,還奉送雷家的老管家孫婆。於是,他們搬到遠郊區來。

  清晨,庭外冷風徐徐,雷羽懷正準備上班。

  「慧凡,我的領帶呢?」

  施慧凡眨了眨眼睛,腦袋兜了一圈,「你等等。」

  她跑出臥室,跑下樓梯,走了一條長廊,打開最角落一扇半掩的門,裡面滿室陽光,十多坪的空間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竹編的籃子,竹籃裡鋪一塊方巾,貓咪們各據一籃。幾隻貓兒慵懶地抬頭瞧她一眼,又閉起眼睛繼續它們的日光浴,她直接走到「六號」籃,從橢圓形的籃子裡揪起一隻有黑點斑紋的小白貓,貓兒的爪子跟著纏拖起一條深藍的領帶。

  「斑白,我就知道是你。」施慧凡跟它大圖眼瞪小圓眼,從一對利爪中拿下那條領帶。

  斑白嬌媚而生氣地「喵」了一聲以示抗議。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拿羽懷的領帶玩嘛,你總是不聽話。」施慧凡把它擱回籃子裡,不理會斑白的聲聲抗議轉了身,「羽懷!」

  她那優雅而難掩貴氣的丈夫正倚在門口,用修長的五指爬梳過旁分的細柔短髮,一雙深情款款的眸裡出現了歎息。

  「羽懷……」他美麗不可方物的老婆用無辜卻心虛的眼神瞅著他,伸手遞上那條沾染了貓毛的深藍色須帶。

  他那雙黑炯的眼睛翻起,用低沉而迷人的嗓音指責,「又是斑白?」

  他搞不懂,為什麼這隻小母貓老愛「收藏」他的領帶?

  施慧凡輕輕地帶些內疚地點頭,然後急著辯解;「我已經買了很多領帶給它玩;可不知道為什麼,它就是只愛玩你的領帶,我、我告訴它很多次不可以了。」

  「我知道。」雷羽懷睇一眼那只在他腳邊磨蹈的斑白,這隻貓很愛纏他,不過對於貓……老實說,他從來就不覺得貓可愛,因為他對貓毛有些微的過敏。

  看見他深探地蹙起濃眉,施慧凡的規線往下落到他腳邊,隨即大叫:「斑白!告訴你不可以這樣,羽懷他很怕你的毛沾在他身上的。」

  「不是怕,是過敏。」當羽懷眉心的皺折又加深了許多,修長的手指已經掩住口鼻,等施慧凡把斑白抓走,「我去換套衣服。慧凡,記得把門鎖上。」

  雷羽懷准許老婆「收集」流浪貓的條件之一,就是必須把貓房的門鎖好,不准它們在屋裡亂跑。當然貓也可以關在屋外,如果屋外不是已經「狗滿為患」的話。

  從搬來這透天的兩層樓別墅,他的老婆已經撿過不計其數的「流浪動物」回家了,庭外屋內,除了貓狗,偶爾,不小心走路還會去踢到躺臥在地上的流浪漢。有一個「太」善良、「太」有愛心的老婆,雷羽懷的處境嘛……套一句雷顥婕的話,這叫「現世報」。

  雷羽懷這個人,在還沒遇到施慧凡以前,「微笑」是他的招牌,「優雅」為他而計作,「完美」簡直為他而生,沒有人能看穿他的心思,沒有人能意出他的脾氣,無論IQ、EQ,或者是face,他都遠遠凌駕其他人;他是男人嫉妒的對象,是女人愛慕的焦點,他不是明星,卻有一堆女孩子私下為他組織「親衛隊」,證明他更擁有著凡人無法擋的魅力。

  只除了自認為把他研究、剖析得很透徹的雷顥婕有不同看法,她把他說為「雙面人」,說他人前「零缺點」,真正的他卻是一個整死人不償命,能活生生吞一個人還連骨頭都不吐的狡猾、奸詐、披著人皮,修煉成精的千世狐狸,就連那市儈的奸商都遠不及雷羽懷底子裡的千分之一「奸」。所以,他討了施慧凡這老婆,最幸災樂禍的莫過於雷顥婕,這時候她總算認為「老天有眼」了。真不知道雷羽懷究竟是怎麼得罪她的?

  婚後,人們傳言雷羽懷的個性變了,雖然很多人不以為然,不過測試的方法很簡單,只要在他面前提到施慧凡的名字,自見分曉。

  「斑白,都是你啦,羽懷生氣了。」施慧凡微噘著性感的紅唇,用白晢的手指點著斑白的頭,把它抱回籃子裡,「你可別再亂跑了,會給我惹麻煩的,知道嗎?」

  她輕歎了口氣,隨即又自言自語起來。「你不瞭解的,我能嫁給羽壞是我幾千、幾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我很愛很愛他的。可是他……老公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和他結婚都是我『一手促成』的,羽懷是後來才知道的,雖然他沒有提出要離婚,可……他那麼棒,那麼完美,他真的會永遠要我嗎?斑白,我很擔心,萬一哪一天羽懷遇到一個跟他一樣很棒、很完美的女孩,那他不要我了,我們就得流落街頭了,你知道嗎?所以啊,我們都不能惹羽懷生氣,好不好?」

  「喵。」

  施慧凡笑了,「乖,我就知道你懂我的話,謝謝你安慰我。」

  她站起來,走出貓房。

  「喵!」斑白氣嘟嘟地瞪視那扇關上的門。雖然言語不能溝通,可好歹瞧「她」的眼神和臉色也知道吧?「她」什麼時候安慰她了,「她」是告訴她:像你這麼笨的妻子,他不要你也是理所當然的……她真的很笨耶,連「她」這麼明顯的輕視都能「解讀」錯。

  雷羽懷換了一套鐵灰的西服。按每日早晨的慣例,施慧凡會送老公到庭院外,而這一段路,成了他們夫妻倆「甜言蜜語」的時間。

  「廚房裡有孫婆就夠了,你別到廚房去,知道嗎?」他搭著她纖細如柳的腰,輕撫一下她自然微鬈的長髮。

  「嗯。」她點頭,兼具純淨與嫵媚的黑瞳秋波直望著老公,一隻小手輕抓著他衣服,「羽懷……」

  「中午我會打電話回來;你會在家吧?」他喜歡撫摸她彷彿水做的肌膚,他用指背輕柔地磨踏她水嫩的臉蛋。

  「我會。」她又扯動了細白的玉頸,點著美麗的下巴,小手輕輕搖著老公的衣服,「羽懷……」

  「如果要出去,不管多近,都要先打電話告訴我喔。」他攔住老婆的腰,讓她免於撞上還未打開的白色雕花鐵門,然後才把大門拉開。

  「嗯。」她再一次點頭如搗蒜,眼看來接老公的司機在門外,心裡更急,「羽懷……」

  「董事長、夫人,早安。」司機行了個禮,打開豪華的白色轎車後座的車門。

  「早安,小陳。」施慧凡露出了她迷人的微笑,迷得年輕司機暈頭轉向卻不自覺。

  雷羽懷點個頭,繼續對老婆叮囑,「家裡的貓和狗已經夠多了,在我找到地方安置它們以前,你的同情心要暫時收起來。還有,不可以再隨便讓外頭的流浪漢進來,你可以給他們殘或者衣物做為幫助,知道嗎?」

  「知道。」

  她每次都知道;可是看到瘦巴巴的貓、狗;她就忍不住抱回家餵它們一頓,然而一頓成了兩頓,兩頓成了三頓……乾脆就讓它們住下來了;而看到睡在公園或者街沿的流浪漢,她也想讓他們體會一下家庭的溫暖,就把人帶回家作客,想說請他們回家吃一餐。可是一餐後,她又擔心他們下一餐的著落,還有也不知睡得夠不夠暖……不對啦,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老公已經坐進車子裡了。

  她著急地低下來往車裡探頭,「羽懷」

  「小心。」雷羽懷伸出大手擋住了她美額,他老婆常常有拿額頭去「親吻」車頂的習慣。

  「謝謝你。羽懷,我……」她美目突然接觸到他溫柔而溫暖的黑眸,一下子迷得發怔。

  雷羽懷露出一貫的微笑,「慧凡,你想說什麼?」其實他知道;他單純而率真的老婆會說什麼話,他根本不必用大腦都能知道。

  他高貴而溫柔的笑容教施慧凡的粉頓酡紅、心跳加快,她爬進車座,勾著老公的頸項告訢他,「羽懷,我愛你,我很愛你。」

  那黑炯的眼神更溫柔了,笑容也變得更柔似水,他輕貼了一下她櫻紅嫵媚的唇瓣,「等我下班。」

  「嗯。」她這才放開他,下了車,目送他出門。直到看不見車子了,她才轉身走回庭院,去看看她撿回來的狗兒們。

  庭院的角落,當羽懷請了人來為她撿的流浪狗做了小木屋,還請了獸醫為每隻動物做過檢查,所以,她更佩服自己的老公了;她就不曾想到過動物們可能生病之類。

  幾隻狗兒正低頭吃著孫婆為它們準備的狗食,不過看見她,還是不忘吠一聲,當作打招呼。

  「灰黃,你別吃得太快呀,小心噎著了。」施慧凡伸手摸了摸」只灰灰黃黃的小狗,「真奇怪,你們都這麼可愛,怎麼有人忍心拋棄你們呢?我也很可愛,不知道羽懷會不會拋棄我……狗兒,你們說會不會?你們別顧著吃,好歹說一聲嘛。」她輕歎了一聲。

  最近她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對自己能當雷羽懷的妻子愈來愈沒信心了,過去當他的「實習新娘」,都還不曾這樣呢。跟雷羽懷相處得愈久,她的得失心就愈重,只因為她的老公是那樣優秀的男人,而她,卻是只會給他添麻煩的妻子。

  「我自己也不想這樣啊,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會不知不覺給他惹出麻煩來……萬一哪一天羽懷膩了我,那灰黃,我就帶著你一起流浪好了。」

  灰黃一聽,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吃它的狗食。

  過幾天是聖誕節了,屬於節慶的氣氛愈來愈濃厚,尤其街上商店,到處可見熱鬧輝煌的佈置。還好今天不是假日,上街的人不多,她是特地出來給老公買禮物的,可是逛了幾條街,她還不知道應該買什麼……

  每天中午雷羽懷都會打電話回家,今天也是通過電話後她才出來的,因為想給老公一個驚喜,所以沒告訴他她要出門,還特別交代了孫婆不能說。

  「再逛下去羽懷都要下班了。」施慧凡看看表,「三點多了,羽懷回家大概六點,那還好,再看一下好了。」她愉快地揚起美麗的嘴角,在這家百貨公司她已經逛了三層樓,她想,還是到男飾部去看看好了。

  其實,施慧凡根本已經忘了;她進百貨公司前也看過手錶,那時候也是三點多。

  走走逛逛,又看了好久,升陸續續,她又幫老公買了不少衣服,可是,她就是找不到一個能夠在聖誕節送給雷羽懷驚喜的禮物,為此她好煩惱。

  「要送什麼?……還是問顥婕好了,她一向都有好主意。」施慧凡突然想到了這個好辦法,而她正想著,雷顥婕就出現在眼前了。

  「慧凡,原來你在這兒呀。」一個美麗而慧黠的女孩走過來,她就是雷羽懷的繼妹,同時也是雷羽懷的弟弟雷羽軍的妻子,雷顥婕。

  施慧凡差點忘了,這家「飛翼百貨公司」的總裁就是雷羽軍,而當顥婕目前還是學生的身份,可是她常到這兒來幫忙。

  「顥捷,我正想找你呢。」施慧凡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走近她,她比雷顥婕矮了一點,所以得稍微抬高視線。「你下課了呀?」

  「下課?」雷顥婕晃過一絲詫異的表情,不過隨即笑了起來,若無其事的回答:「是啊,今天比較『早』。」她那雙慧黠的眸底著光,沒一刻聞著的腦袋這下子更忙了。

  她隨便一想都知道她這個迷糊的大嫂一定不知道現在已經幾點鐘了,這會兒雷羽懷鐵定正在家裡頻頻看表、到處打電話追蹤呢。

  「我想給羽懷買一份特別的禮物,可是衣服、飾品、配件,都是我平常就會買的,這些東西我想都不能給他驚喜吧。顥婕,你幫我想想看好嗎?有什麼特別的禮物能夠給羽懷驚喜的?」施慧凡丟下了袋子,拉著「救星」的手要她幫忙想辦法。

  「這個很簡單啊。」一聽她的「煩惱」,雷顥婕那雙靈眸徹徹底底閃起惡作劇的光輝。「我正巧也準備了一份禮物要給軍哥呢,如果你覺得適合的話,我可以先轉讓給你。」她好心的說,幫她提起地上的購物袋,拉著她往電梯走。

  「可以嗎?是什麼東西?」施慧凡很好奇也很欣喜。

  「我今天才買的,還放在樓上辦公室,我帶你去看。」

  她們一起搭電梯上了雷羽軍的辦公室。最近雷羽軍經常加班,聖誕節快到了,百貨公司總會特別忙。

  雷羽軍從案上抬起頭,看見老婆和他大哥正在找的人一起進來。

  「大嫂,原來你——」他的聲音在老婆拚命眨的眼色下銷聲匿跡,不愧是一對相當有默契的夫妻。他隨即揚起嘴角不奢痕跡地改口,「你來買東西啊,怎麼不通知我,可以記我的帳啊。」

  「謝謝你,下次好了。」施慧凡笑了笑。

  「走吧,東西在裡面。」雷顥婕拉著她打開一扇門,裡面是一間休息兼更衣用的套房,她從衣櫃裡拿出一個小袋子,「就是這個,保證給大哥一個驚喜。」

  「這是什麼?」光看那不大的袋子,實在猜不出來。

  「這個啊,就是人家說的情趣用品嘛。」雷顥睫拿出來給她看,「是一件可以吃的內衣,怎麼樣,夠不夠給大哥一個驚喜?」

  「可是……這不是女生的內衣嗎?」她拿著那一件用薄薄一層紅色糖衣做成的胸罩,實在不懂,「羽懷收到這種禮物會高興嗎?可是他沒有穿女裝的習慣也。」

  雷顥婕想像她大哥穿女裝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這位大嫂實在也太單純了。「當然不是給他穿,遠是給你穿的。」

  「我穿?可是這不是給羽懷的禮物嗎,而且這種內衣……能穿嗎?」薄薄一件也,恐怕一動就給她撐破了。

  「所以才說是情趣用品嘛,就是要你穿給大哥吃啊。」雷顥婕若無其事地解說。

  「穿給他吃?!」施慧凡想像那種畫面,一下子報紅了臉,「不會吧,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那好難堪也。」

  「怎麼會難堪,你們是夫妻嘛,而且,你不是說要給大哥一個驚喜嗎?」雷顥婕擺著一張正經的臉孔,「慧凡,像大哥這樣的好男人,你如果不多費些心思施展你的『媚力』,可要小心大哥會有外遇哦。」

  「是這樣嗎?」原來要這麼做,才能抓住羽懷的心啊!施慧凡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想了想便感激地拍拍雷顥婕的肩膀,「顥婕,你說得對,我真的應該要為羽懷好好努力才對。謝謝你的提醒,這件內衣要多少錢?」

  看她一臉認真,雷顥婕反而心虛,「其實,這是一個開情趣用品店的朋友給我的,你只管拿去好了。不過……你可別告訴大哥,說是我給你的哦。」

  「為什麼?」她正想在雷羽懷面前好好「表揚」她一番呢。

  如果雷顥婕知道施慧凡這時候的想法,不嚇出一身冷汗才怪。

  給她大哥知道是她出的主意,那可淒慘了。

  雷顥婕當然沒把心裡想的說出口,她笑吟吟地對施慧凡解釋:「你跟大哥說是你自己買的,這樣大哥才會認為你對他很用心啊,也才會感動嘛。」

  「你說的是。顥婕,我真的很謝謝你。」她真的很感激呢,一直以來就為了不知道怎麼抓住羽懷的心而煩惱。

  「一家人嘛,你別客氣了。」

  「那我要回去了,我想羽懷也快下班了。」施慧凡再次看看表,「咦,三點多……奇怪,今天的時間好像走得特別慢呢。」

  雷顥婕這一下再沒答腔可說不過去了,她佯起一臉吃驚的表情,「慧凡,現在已經八點多了她,你的表是不是壞了啊?」

  「真的?!」施慧凡瞪大美眸,趕緊抓過雷顥婕的手錶看仔細,「啊!快九點了!慘了,羽懷會生氣,我要……我要趕快回去。」

  她慌慌張張、匆匆忙忙就跑了出去!雷顥婕都還來不及跟她道再見。待她再也掩不住笑,眼角卻瞥見她大嫂除了那件內衣,一天的「收穫」全忘了帶走,她趕緊追出去。

  「慧凡」

  「已經走了。」雷羽軍靠向椅背朝她招招手,「過來,過來。」

  「真是,她東西都忘記帶走了。」雷顥婕睇老公一眼;「幹嘛,你請我啊?」她還是走過去,靠近他的辦公桌。

  當羽軍一把將她拉人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鬼靈精,你又玩什麼把戲了?」

  雷顥婕攀住他頸項,主動往老公迷人的唇線親了一口,「軍哥,你好帥哦……」

  「這我知道。老婆,你說不說啊?」這個小女人是他從小看到大的,腦袋裡有多少活細胞他可是算得一清二楚,他不會因為一個吻就給迷得暈頭轉向。

  雷顥婕噘起誘人的唇瓣,「我哪有玩把戲,是慧凡說她不知道該送大哥什麼禮物,我才好心給她提供意見,如此而已嘛。」

  「如此而已?」雷羽軍揚起嘴角,擺明了他才不相信。「我親愛的老婆,你最好老實說哦。」

  雷顥婕隨即白他一眼;「好啦,我順便提供了禮物,這樣行了吧?」

  「什麼禮物?」他的好奇來自於對老婆的瞭解,這個老是說當羽懷「壞話」的小女人,會安好心……

  雷顥婕躊躇了一下,才降低音量,湊近他耳邊說:「就是……上次不是在新聞上指給你看過嗎?那種最近很流行的內衣啦。」

  雷羽軍皺起眉頭,「你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還不是一個開店的朋友硬塞給我的。」雷顥婕趕緊撇清。

  「給你幾件?」

  「就一件啦!」

  「真的只有一件?」雷羽軍瞇眼瞅住她。

  「真的嘛!」

  雷羽軍的濃眉蹙得更緊,「那你應該留給我『享用』才對。」

  雷顥婕愣了一下,立刻拍他一個巴掌,「你好噁心哦!我才不要穿那種東西!」

  雷羽軍隨即揚起嘴角,「一次就好,我帶你去買,好不好?」

  「不要!你忘了報導上說的嗎,那東西對皮膚會過敏的人不好耶,我才不要試。」雷顥婕不依地別過臉。

  「你天生麗質怕什麼?要不,我們去看看別的東西?」他的吻落在她粉白的臉頰、玉頸上,手指已經解開了她的鈕扣。

  「軍哥……這裡是辦公室吶。」雷顥婕擔心地看了眼關而未鎖的門。

  「沒結婚以前你都已經在辦公室誘惑我了,現在還怕什麼。」他才不理,這幾天一直忙得沒時間和老婆親熱。

  「好……好啦,我答應你去看看就是了。」外面還有秘書在吶,這個男人!

  「看什麼?」雷羽軍突然抬起頭。

  「你剛剛不是說要去看情趣商品嗎?」雷顥婕覺得挺尷尬的。

  雷羽軍隨即點點頭放開她,「好,你現在別來誘惑我,我趕快把工作做完,陪你去看。」

  「什麼話,是你誘惑我,而且是我要陪你去看才對吧!」被拋下在椅子的雷顥婕嚷著抗議。

  「對啊,是『你要』陪我去。看在你遠麼『自願』的份上,身為老公的我怎能不奉陪呢。好啦,乖,到一邊去,別吵我。」他給她一個迷人的微笑,便埋首於公事中。

  雷顥婕氣嘟嘟地道:「和大哥一個樣,就會欺侮我!」

  說到那個雷羽懷,雷顥婕想到自己送出去的那份禮物,又眉開眼笑了起來。

  在百貨公司裡,施慧凡根本完全沒注意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向來對吃不重視的她,也才在這時候想起「忘記」照顧肚子了。

  好不容易盼到計程車開到自家門口,施慧凡趕忙把錢丟給司機,匆匆下車,卻在這時候,一個從附近公園方向跑出來的男人和她對撞上,因為兩個人都趕得急,撞得不輕,雙雙跌在地上。

  「好痛!」施慧凡隨即感覺撐在地上的手掌傳來一陣熱辣,臀部也跌疼了。

  那男人很快站起來,只瞥她一眼,也沒扶人起來便匆匆跑了。施慧凡看見他掉了領帶在地上,趕忙撿起來。

  「喂,你領帶掉了!」她大聲喊住他,揮了揮領帶。

  那男人頓了一下,似在猶豫是否回頭,突然聽見有開門聲,他又很快的跑遠,沒入黑暗中。

  「慧凡,你怎麼了?」雷羽懷正準備要出去找人,結果一出門卻看見老婆坐在地上。

  「羽懷,我……對不起,我手錶停了不知道,我不是故意晚回來。」她趕緊站起來。

  雷羽懷幫了她一把,「跌倒了?」

  施慧凡點點頭,「剛剛被人撞了一下。羽俊,我手錶停了,你看。」

  她急著給他看她晚回來的原因,可是在路燈下,雷羽懷看到的是她擦破皮、還流著血的手掌,頓時眉頭鎖得更緊。

  雷羽懷二話不說拉她進屋裡,而她另一隻手還握著裝著內衣的小袋子和那條領帶。

  「坐好,我去拿藥箱。」

  施慧凡被放在沙發裡,她看著雷羽懷的視線移轉到自己手掌上,這才明白老公為什麼說要拿藥箱,原來是自己受傷了。

  「難怪好痛。」施慧凡喃喃自語,又瞥到另一隻手上的東西,「糟糕,內衣還不能讓羽懷看到!」她趕緊把小袋子藏到一堆抱枕下,然後看著那條領帶。「那個男的真奇怪,趕時間也不能不要自己的領帶啊……啊!有血!」她發現那條深籃色領帶上面染有血跡,突然大叫。

  「怎麼了?」雷羽懷拿著藥箱過來。

  「不好了,羽懷,我把血沾到領帶上面去了。」她拿給他看。

  比起領帶,雷羽懷比較關心的是她的傷口,「給斑白玩好了。手伸出來。」他打開藥箱。

  「可是這領帶……」是別人的,給斑白玩好嗎?

  「別管領帶了,我告訴你走路要『謹慎』,你總沒聽進去。」他拉起她血跡斑斑的手,看得疼在心裡。

  「可是羽懷,是他不對他……」施慧凡看著那家領帶,算啦,反正是他自己不要的,給斑白玩好了。

  雷羽懷開始幫她清理傷口。

  「好痛!直接上藥就好了嘛。」她可憐兮兮地看著被消毒的傷口,簡直是荼毒嘛。

  雷羽懷看她一眼。他這個老婆,真的不能不隨時看著。

  「你今天去哪裡?」

  「我啊……我去逛百貨公司啊。羽懷,我還給你買了好多衣服哦,還有我們一人一套的睡衣哦。」施慧凡心兒蹦蹦跳,她是最不擅於藏話的了,要她說謊,那就更別說了。

  「哦,衣服呢?」

  「衣服啊,在這──」她住旁邊一看,自然是空空如也。「啊!我忘在顥婕那裡了!」真是的,她這時候才想起來。

  雷羽懷並不意外,只是……

  「你剛才跟顥婕在一起?」他那口氣只比冒煙硝好一點。

  「要不然衣服怎麼會忘在她那。」施慧凡想到不能馬上把她今天的「戰果」展示給老公看,便有些悵然。她當然還記得雷顥婕交代不能說那件糖果內衣是她送的,而她也當然不會說,她是很守信的。

  雷羽懷這下子知道,他一個晚上的憂心和焦急所造成的精神損失,這筆帳該找誰「申請」了……那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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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向來,她是不看政治或社會新聞的,在民主言論自由的台灣,政治家戰場,毫無格調可言,社會則一天比一天混亂,什麼亂倫、弒父殺母、搶銀行一大堆,而財經,這不景氣的年頭,還是別看了,愈看只會愈傷心。

  施慧凡舉凡遇到會令她頭疼的東西,她就有一百個理由可以否決它,新聞節目就是其一。

  她從來只看戲劇或者綜藝節目。

  這會兒洗好澡,她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看第四台的重播片,那是一部過去在八點檔上演的片子,女主角非但身世可憐,處境和際遇也相當令人為她掬一把同情淚。

  「好可憐……可惡的男人……太可惡了……」施慧凡一邊看一邊掉眼淚,面紙擦濕了一張又一張。

  雷羽懷從浴室裡出來,他單純又可愛的老婆已經把水汪汪的大眼睛哭紅了。

  「這麼淒慘?」他看著老婆那張又是淚、又是抽噎的瞼,實在也哭得太淒慘些了。

  「是啊,好淒慘……她懷孕了,可是她的丈夫卻在外面花天酒地,還搞外遇,還要她賺錢維持家計。她幫人帶小孩,那家人還對她不好……好可憐哦……那個可惡的男人……」施慧凡邊哭邊對老公解說劇情。

  雷羽懷有些啼笑皆非,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他老婆就是標準一個「看戲的」。

  他擦乾濕淋淋的短髮,手指隨意地爬了一下,卻不知自己那動作有多帥氣而迷人,一下子就把施慧凡的眼光從電視上拉了過來。

  她癡癡地看著老公身上穿著那件她剛買不久的藍色浴袍。雷羽懷在房裡走動,放毛巾、拿晚報、開冰箱……施慧凡的視線就隨著地轉來轉去,愈看愈迷……有時候她還是不太敢相信,這個家貴族、像王子一般的男人是她的老公。

  她的羽懷是全世界最帥、最優雅、最有氣質、最溫柔而且最有頭腦的男人,這麼好的男人,配她這麼一個雖然美麗卻處處給他惹麻煩的女人,實在是可惜。她自己都這麼想了,她聰明的老公難道就不會有這種想法嗎?

  「羽懷,如果你娶家電視上女主角那種型的女孩,一定可以過很幸福的日子。」最近施慧凡開始覺得自己霸佔了這樣好的男人,實在是很罪過,這麼幸福的日子,也不知道可以持續多久。

  雷羽懷在冰箱裡找不到啤酒,他關上門,回頭瞅著老婆一張嫵媚的美顏。他的老婆有絕倫、性感、成熟的外表,卻有一顆思考邏輯具於常人的腦袋,她的想法、她的心,永遠是最善良、最單純、最直接的,他雖然常常得為她的舉動和迷糊捏一把冷汗,卻依然覺得她是他最佳的選擇。雖然開始是她選擇了他。

  他揚起嘴角,眸光一閃便說:「你說得對,可惜這種女孩不好找。」

  「那這麼說,你是比較喜歡那種女孩囉?」施慧凡不知道自己已經噘高了櫻桃小嘴。

  「這個啊……慧凡,樓下還有啤酒嗎?」

  施慧凡頓了一下,趕忙點頭,「有,我去幫你拿。」她趕緊下床,跑出房去。

  他的老婆,是那種一次只能想一個問題的單細胞。雷羽懷嘴角掛著一抹微笑,拿起搖控器轉換了頻道,剛好是七點的新聞時間,電現上一名女主播正在播報一樁殺人事件。

  「……公園發現一具疑似道人以同樣手法勒斃的女屍,檢方初步研判死者的死亡時間大約是在昨天晚上八點到九點多左右,死者目前身份還在查證當中。這名專門勒死女人的歹毒兒嫌一個月來已經奪走四條人命,警方希望附近的民眾能夠提供線索,也提醒夜歸的婦女要多加小心……」

  這個命案地點就在附近而已。當羽懷皺起眉頭。

  「羽懷,我幫你拿啤酒來了。」施慧凡賢慧地幫他開了啤酒,倒進杯子裡,才端給他。

  雷羽懷深深看著她,突然開口,「慧凡,從現在起,五點以後你都不能出門,還有,要出去一定要先告訴我,不可以再像昨天一樣了,知道嗎?」

  看他一臉嚴峻,施慧凡乖乖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可是羽懷,昨天是因為表壞了,否則我可以很早回來,你也不會知道我出去啊。」

  「我現在就是在告訴你,這種情形不可以有下一次。」他放下杯子,拉起她的手檢視昨天擦傷的傷口。

  「當然,我已經換了一隻表了。」她得意地接腔。

  雷羽懷睹她一眼,「我是說,『瞞著我偷偷出去』這種情形不能有下一次。」這跟她換了表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干的事。

  「我知道啦。」施慧凡皺皺她完美的柳眉,「可是羽懷,我是你的老婆,不是你的女兒也,為什麼你『管理我』的方式愈來愈像我老爸?」

  「那也是我們都關心你。」他俯身,吻了一下她微嘟著的唇瓣。

  「關心我,還是關著我?」施慧凡皺一下悄鼻,「羽懷,為什麼五點以後不能出門?」她一雙玉手戀上了他腰際。

  「最近治安不好。」他不想告訴她附近發生命案,不希望她害怕。同樣縷著她纖腰,他一手把她的睡衣褪到肩頭下,一串綿密的細吻也由玉頸而下……

  「那,公園也不能去嗎?」她小手鑽進他浴袍裡,正摸上他寬闊的胸膛。

  雷羽懷突然抬起頭來,嚴厲制止她,「尤其公園不准去!」

  施慧凡嚇了一跳,她睜著比小松鼠更無辜的眼睛望著他,一雙小手悄悄地收了回來。

  「我知道了啦。」那麼兒,都不知道他隨便一板臉就比人家怒吼還可怕嗎?

  雷羽懷瞅住她,她實在讓他相當不能安心,即使在公司,他都得時刻記掛著她。他撫摸她水嫩的粉頰。

  「慧凡,你想不想回南部去看看爸爸?」他放緩了語氣,聲音一下子變柔了。

  施慧凡聽他這麼一說,卻馬上變了臉色,「羽懷……你不要我了?」

  「我怎麼會不要你。」雷羽懷瞅著她緊張的模樣,一下子不能理解而狐疑。

  「可是,你要把我趕回娘塚!」她緊緊抱住了他寬闊的胸膛。她不要,她不要離開他,她已經不能離開他。「羽懷,我不要,我不要回去,這裡才是我的家。」

  雷羽懷失笑,但笑容慢慢轉為若有所思,深邃的黑眸更為深沉。

  「慧凡,你聽我說完,我是想如果你想去看爸爸,我可以把工作安排一下,陪你去度幾天假,我很久沒帶你去度假了。」他摸著嬌妻,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施慧凡仰起那張白晢、絕倫的臉蛋,臉上還掛著懷疑,「真的只是度假?」

  「嗯。」他揚著嘴角,吻去她的狐疑。

  「那要好好計劃一下。」施慧凡想了想,正色地說。

  雷羽懷凝睥她,「慧凡,你在想什麼?」

  「度假啊。」她的腦袋還在轉著。

  「誰跟誰?」雷羽懷瞪眼。他幾乎可以看到她腦袋裡的「計劃」。

  「我們兩個啊,還有孫婆、斑白、灰黃、小灰、梅花他們!度假不都是要一家人去的嗎?」施慧凡仰著天真的臉蛋。

  他就知道。雷羽懷在心裡歎息,嘴角的笑容卻依然掛著。「孫婆年紀大了,她不喜歡跟我們出去,至於……那些狗和貓,它們留在家裡可以跟孫婆作伴,我想這樣的安排會比較好。」

  「那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去了?那多自私。」施慧凡帶著失望的眼睛,「羽懷,我還是不要去了。」

  雷羽懷看著她一會兒笑著點點頭,「好。如果你改變主意再告訴我。」

  「嗯。」她勾住老公的頸項,鬆了口氣。

  開始下雨了。

  施慧凡無聊地站在二樓窗口往外望,雷羽懷說這兩天有冷氣團過境,天氣濕冷,叮嚀她要多穿幾件衣服。「羽懷其的愈來愈像我老爸吶。」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不知道顥婕給我的糖果內衣,羽懷喜不喜歡……今天晚上就可以知道了。施慧凡側苦頭想。

  她還想著晚上要準備羽懷喜歡的晚餐等他回來,正在考慮是否要出去買菜;突然窗外一副景象吸引了她的視線和昕有思緒。

  她趴到窗玻璃好看得更清楚些,才證明真的不是她眼花,真的有個小孩站在路沿動也不動地,身上也沒穿雨衣在那兒淋兩。

  「孫婆、孫婆!快拿毛巾。」施慧凡立刻衝下褸,邊喊著管家,邊跑出門口。

  「太太,你去哪兒?要拿傘啊!」孫婆正在客廳擦桌抹椅,看見她衝了出去,跟在身後喊。

  施慧凡早已跑出大門了,在門口二十公尺外的路邊,那小孩還站在那兒淋雨。

  「妹妹,你在這裡幹什麼?你全身都濕了,這樣會生病的。」施慧凡又發現她居然只穿著一件黑色的薄襯衫和一條破了的黑色牛仔褲,趕緊要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她,結果這才發現她自己也只穿了一件針織的連身裙,因為屋裡有暖氣。「這樣不行,你快跟我進去。」

  施慧凡拉著人,結果她拉不動,她回頭,看見那小孩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盯著她,她吃驚地叫道:「哇!你好漂亮哦!」

  那看起來大約十歲左右的小孩,皮膚白得似雪,五官精緻得沒話說,簡直就像一尊美麗的人形娃娃……只是,她的嘴唇發白,長長的頭髮濕濕地服帖著頭皮。

  「太太,你沒拿傘,又沒加一件衣服,會著涼的!」孫婆多拿了一把傘追了出來,當她看見那小孩,也忍不住驚訝,「怎麼……有這麼好看的孩子?」

  「孫婆,快,我們帶她回屋裡。」施慧凡怕這小孩已經凍壞了。

  好不容易兩人才拉動小孩回到屋裡,又急急忙忙把小孩拉進浴室,孫婆負責放一缸熱水,施慧凡手忙腳亂地幫小孩脫掉衣服。

  脫了濕淋淋的襯衫,當她要幫她脫牛仔褲時,她掙扎了一下,似有些不願。

  「不行哦,不快脫掉衣服洗澡,你會生病的。」施慧凡還是幫她脫了牛仔褲,連著內褲也一併拉下,這時候她突然瞪大眼睛,「啊——」她大叫。

  「怎……怎麼了,太太!?」孫婆被她那驚恐響亮的叫聲嚇得差點跌進浴缸裡,而當她看見施慧凡之所以會大叫的原因後,她身子一滑,這下子不但落進浴缸裡,一把老骨頭同時「卡察」一聲……不知斷了哪根骨頭了。

  「哎唷,」孫婆痛得再也站不起來。

  「孫婆!」施慧凡趕緊去拉她,不小心又是聲「卡察」,她吐著舌頭,嚇一跳又趕緊放手。

  「哎唷——」骨頭早已不知斷了幾根,可憐孫婆的頭被施慧凡這麼一放手,又往牆壁撞出一聲巨響。

  「怎……怎麼辦?」施慧凡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急得快哭了。

  最後還是那在一旁盯著施慧凡看得吃驚的小孩跑出去拿了電話叫救護車,並且小心冀翼地扶起孫婆,還自己包著毛巾,等醫護人員來處理這一切的混亂。

  而從頭到尾,施慧凡就帶著崇拜的眼神看著那隨機應變、還能從容不迫的「小男孩」。

  天啊!這個漂亮的孩子居然是男生也!她怎心能不驚叫。

  等救護車開出大門遠去,小男孩狐疑地盯著她,「你……沒有跟隨去不要緊嗎?」

  「什麼?」施慧凡還處在驚愕、慌亂之中,腦袋還不管用。

  「那個婆婆,你讓救護車送她一個人去醫院……沒有人陪不要緊嗎?」更令他狐疑的是,來的兩位隨車人員好像也是兩個糊塗蟲。

  施慧凡這時候才想到,救護車已經開走了,而她人還在這裡,地甚至不知道孫婆被送到哪家醫院去?

  小男孩搖搖頭,他真的不敢相信,有這樣笨的大人……不過,她的心地很好。看著也是一身濕的施慧凡,他的嘴角微揚了揚,他決定喜歡她!

  雷羽懷接到施慧凡的電話,很快的派人到醫院去照顧孫婆,並且沒有耽擱的趕回家。

  當他進門,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副慘亂的景象;意外地居然沒有。

  他妻子馬上投進他懷裡。

  「羽懷!孫婆怎麼樣了,她要不要緊?」施慧凡急切地問,內心總有一份對孫婆的愧疚。

  「還好,只是要動手術。你別擔心,醫生說不會有事。」摟著妻子的肩膀,他的視線落在客廳一個小孩的身上,很漂亮的孩子。「慧凡,你有小客人?」

  施慧凡抬起頭,轉過去看」眼小男孩,然後急於向雷羽懷宣佈她的大發現和孫婆被送進醫院的導火線。

  「她……不,他——」她邊拉著老公接近,邊指著在沙發裡安坐的小男孩,「他是男的,他不是女孩子跑!我和孫婆嚇了好大一跳,孫婆跌進浴缸裡,後來……我又害她跌了一次,她又撞到頭,都是我的錯啦。」

  「慧凡,孫婆在醫院休養一陣子就好了,我會幫她請特護,你放心。」雷羽懷安慰她,瞅著一點也不畏生的小男孩,發現他身上穿的過大的毛衣正是他的。「他是誰的孩子?」

  「不知道也。」施慧凡也看著那舉止像大人、臉上沒有笑容的小男孩。

  雷羽懷狐疑地睇老婆一眼,「叫什麼名宇?」

  「我怎麼知道。」施慧凡的回答可是理直氣壯兼理所當然。

  雷羽懷歎了日氣,「又是你撿的?」

  「對啊,羽懷你好聰明。」施慧凡馬上笑起來,勾著老公的手臂對他說。「我在二樓看見他在外面淋雨呢。」

  雷羽懷在沙發坐下來,他開始看著小男孩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看他一眼,別過臉去不說話。

  「喂喂,你不可以這樣哦,羽懷是我的老公也,快說,你叫什麼名宇?」施慧凡從雷羽懷身邊移近小男孩。

  她一問,小男孩便回答:「黑兒。」

  施慧凡滿意地點點頭,回頭告訴老公,「羽懷,他叫黑兒。」

  「黑」兒?看著他白裡透紅的肌膚一點都不遜色於他的妻子,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眼睫毛濃密又發長,鼻子筆挺,唇紅齒白,這麼「耀眼」的小孩叫「黑兒」?可不怎麼相稱。雷羽懷猜,「黑」大概是他的姓氏。

  「你幾歲?」

  小男孩又不說了,當沒聽到似的。

  「黑兒,羽懷問你呢,你快說啊。」施慧凡是最焦急的人。

  「十二。」

  只要施慧凡一問,黑兒就肯開口,雷羽懷也發現這情形了。

  「你十二歲了?我以為你只有十歲呢。」施慧凡訝異。

  黑兒這時候的臉色不太好看,「我知道自己長得不高。」

  「你住哪裡?」雷羽懷支起下巴,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黑兒狐疑而小心翼翼地督他一眼,小小年紀的他都感覺得到這個男人雖然笑容滿面,卻不可小觀。

  他依然不答,彷彿立定了主意要漠視雷羽懷似的。

  「黑兒,快說你住哪裡啊?」施慧凡搖晃著他。

  「……我沒有家。」他低下頭。

  很好,以前收留流浪漢,現在降低年齡,連流浪兒都來了。雷羽懷開始覺得他妻子的愛心像超強吸力的磁鐵了。

  「好可憐。」施慧凡一聽,水汪汪的眼睛又淚水滿眶,兩臂一張抱住了黑兒。

  看著埋在妻子胸部的黑兒,雷羽懷嘴角的「笑紋」加深了許多,眉心也多了幾條皺折。便宜了這小傢伙!

  黑兒臉色微紅,出生這麼大,他還不曾被人這樣抱過,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被女人抱著是這樣溫暖、柔軟、舒服。

  「你沒有家,那麼以前住哪裡?」雷羽懷瞅睇他。

  施慧凡似乎這侍候才想到,她放開了他,「對啊,那你以前住哪裡?」

  「隨便住,路邊或者公園。」黑兒覺得挺失望的,多望了一眼她的胸懷。

  在施慧凡的同情心又氾濫,又要將人摟進懷裡安慰的同時,她被人攔腰一抱,一下到便坐在雷羽懷的大腿上,被他緊緊環抱在懷裡。

  施慧凡茫然地抬頭看一眼老公,雷羽懷遞給她一個若無其事、溫柔迷人的微笑,馬上把她迷得忘了今夕是何夕,高高興興躺進老公使裡。

  「你沒有父母?」雷羽懷抱著妻子,繼續盤查小男孩的來歷。

  黑兒沒說話,只是瞪著眼睛看他一眼。

  「黑兒?」不用雷羽懷再開口,施慧凡馬上又催促了。

  黑兒這下子不情願的搖頭,「我懂事以來就跟在一個爺爺身邊,他帶我到處流浪,但他說他不是我的親人……他見多識廣,博學多聞,他教給我各種知識。」

  「那爺爺人呢?」施慧凡很好奇。

  「……他死了。」黑兒低下頭。

  可憐,施慧凡鼻頭一酸,嘴角又扁下了,她又迫不及待的離開丈夫的懷抱,緊緊將黑兒抱入懷裡。

  「黑兒,你以後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吧,我們會領養你。」她想也沒想便說,也還沒問過她老公的意見。

  雷羽像皺起眉頭。他並不意外他老婆會做這樣的決定,只是……為什麼他有不祥的預感?

  他睇一眼妻子,終於再也忍不住出聲道:「慧凡,放開他,你快把黑兒勒得不能喘息了。」

  「哦!」施慧凡趕緊放開了黑兒。

  黑兒不悅地瞟一眼這家的男主人,他自己都不在乎會窒息了,他還真多管閒事。

  美好的聖誕夜,施慧凡給老公的禮物,不是那件糖果內在,而是一個流浪兒。

  她自己也不想啊,但事情就是這麼湊巧,黑兒又那麼可憐……他才住進這裡,難免會不習慣,會害怕,小孩子嘛,總喜歡撒嬌、要人陪他睡。

  施慧凡在黑兒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神之下,在雷羽懷的「瞪視」之中,抱著枕頭、棉被離開主臥室。

  所以,美麗的聖誕夜,雷羽懷落得「獨守空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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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往日早晨,起最早的是孫婆,如今孫婆住院了,施慧凡這位無時無刻不拚命想當賢妻良母的家庭主婦,昨晚早早就撥好了鬧鐘,準備起個一大早,為她的老公還有家庭的新成員黑兒做一頓美味的早餐。當然老公並不知道她的「決定」。

  不過當她張開眼睛時,鬧鐘還沒響。她抱著棉被,白晢的臉上掛著滿意而甜美的微笑,太好了,我起得比鬧鐘早。

  她轉頭,打算關掉鬧鐘,免得吵醒黑兒,結果她卻找不到鬧鐘,「奇怪,我的鬧鐘呢?」

  當她轉向另一頭,天啊!黑兒居然「變成」雷羽懷了!

  施慧凡張著驚愕的眸子,看著老公的睡臉好一晌,這才抬起頭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回她和羽懷的臥室睡了,她怎麼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夢遊症呢?

  施慧凡愈想愈狐疑,愈覺得不可思議。

  「早啊。」雷羽懷睜開眼皮,瞅見老婆那張百思不得其解的美顏,不動聲色的道。

  「羽懷,我昨晚不是跟黑兒一起睡的嗎?」莫非她在作夢?

  「是啊。」他起床,捧著老婆粉白的臉蛋親了一下,他豈會讓那小傢伙佔據他老婆一整晚。

  「那為什麼我早上醒來卻在我們的房間了?」她望著老公,卻半絲也沒懷疑到他身上。

  「說的也是。」「裝模作樣」可是當羽懷的看家本領。

  施慧凡最後決定放棄這個問題,在雷羽懷去洗臉時她說:「我去做早餐,羽懷,你想吃什麼?」

  當她披好睡袍,要下樓時;聽到她「決定」的雷羽懷,牙刷也沒放下就從浴室衝出來。

  「慧凡!你先洗臉,早餐我去買就好了。」為了顧及老婆的自尊心,他還得裝一臉若無其事的笑容,語氣可和他衝出來的速度差了十萬八千里。

  施慧凡瞅著他,噘起嘴,「羽懷,你是不是還記著去年我把你家燒掉一半那件事?」

  「當然不是。我娶老婆不是為了煮三餐,你也不希望早早就變成黃臉婆吧?你想想我的身份地位,如果讓外人知道雷羽懷的老婆還得起來做早餐,那會惹來多少批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萬一有流言傳到客戶的耳朵裡去,那會影響公司生意的。」

  這個男人說起話來是不打草稿的,別說連眼睛也不會眨一下,連嘴角的笑容都還自然的掛著。

  「有這麼嚴重?」施慧凡張著大眼睛,不禁也半信半疑起來。

  「會影響公司生意,你說嚴不嚴重?」他反問,順勢攬著她的腰一起進浴室。

  「如果會影響到生意,那真的很嚴重。」施慧凡很用力的點頭。

  「對吧?」雷羽懷遞給她牙刷、漱口杯。慶幸解決了一場「災難」。

  當兩人一起下褸,黑兒已經坐在飯廳裡了,身上穿著重新洗過烘乾的衣服,一手端著熱騰騰的稀飯,一手拿著筷子。

  「早,吃稀飯。」他面無表情地看他們一眼,繼續吃著地的稀飯。

  施慧凡放開老公的手臂靠近飯桌;不可思議地張望著一桌子香噴噴的中式早餐,「哇啊!這是聖誕老公公送來的!?」

  她一定在開玩笑,現在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沒有聖誕老人了,當然更不會不曉得「天下沒有白吃的早餐」。

  「這是你煮的?」雷羽懷臉上有著狐疑。

  「你們調了鬧鐘,不就是要我起來幫你們做早餐螞?」也就是說,他是莫名其妙給鬧鐘吵醒的。

  「真的,全是你做的?!」施慧凡張大了嘴巴,馬上對這年僅十二歲的小男孩崇拜以極,「黑兒你好棒!」

  黑兒看著她,表情比看著雷羽懷時柔和了許多,「那位婆婆住院了,暫時由我幫你們煮飯好了。」

  「你還會煮飯啊!」施慧凡湊近他,把他看作天人一般。

  黑兒怔了一下,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她的崇拜他不禁也有一些得意起來。

  「那有什麼困難的,以前那個爺爺還教過我很多呢,我還會打掃房子。」

  施慧凡當然又是一番對他崇拜的眼神。而雷羽懷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受到威脅。

  她很快的坐下來嘗黑兒做的早餐,「太好吃了!」可以想見,雷羽懷獨一無二的地位開始改變了。

  「那就好。中午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這是一個小男孩對一個家庭主婦說的話。

  「你真的什麼都會做嗎?那我們中午吃牛排好不好?」遠是一個家庭主婦對小男孩說的話。

  雖然立場轉變了,但施慧凡似乎沒有這份自覺。

  雷羽懷怪異地瞅著「這一對」,他也坐下來吃,不禁也深深看了黑兒一眼。這個小孩子實在令人驚訝口

  「慧凡,我把司機留給你,等一下你帶黑兒去買衣服。」他看看他身上僅有的襯衫牛仔褲。

  「好。」施慧凡很快的答應下來,愉快地邊吃著稀飯,邊看著有賞心悅目外表的黑兒,看著他長長的頭髮、白督的臉孔、精緻的五官、明眸皓齒……真是愈看愈想要把他好好打扮,「黑兒穿裙子一定很好看。」

  她不自覺溜出口的話,差點教黑兒噴飯。

  他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笑盈盈的她,她……不會真的想叫他穿裙子吧?開玩笑,他是男生吶,打死他也不做這種事!

  「我不要買衣服。」他低下頭快速扒飯,開始在考慮要把他的頭髮給剪了。本來就是因為沒有錢才留下來的頭髮,他當然一點都不會覺得可惜。

  「不能不買衣服,那你穿什麼?你放心好了,我的眼光不錯的。」施慧凡迫不及待想為黑兒「打扮」的神情昭然若揭。

  雷羽懷揚起嘴角「好心」的說:「慧凡,要多幫黑兒買一些『漂亮』的衣服,記在我帳下就可以了。」

  黑兒只覺得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他不會是給自己找了一對「變態」夫婦吧?

  眼看著那輛豪華的黑色房車載著一女一小遠去,一個男人自暗處走出來。那雙陰森的眼瞥了下這棟豪宅。那天晚上,就是在這家門口和剛才上車的女子撞在一起,當時那條領帶被她撿了去。

  嘻嘻,她似乎還沒交給警方,應該是還沒發現他就是最近幾樁命案的兇手,不過既然她已經看見他了,那麼……

  男人嘴角揚起邪惡的笑容。

  下一個對象就是她了。她長的還真標緻,那身材真不是蓋的,應該讓她多陪他「玩」幾天的,等他逮到了她的話。

  多看了一眼豪宅,男人才走開。

  在飛翼百貨公司的童裝部門,雷顥婕正巧來這兒找人,眼角卻意外瞥見一個熟人。

  「慧凡,你怎麼會在這裡啊?」雷顥婕住她的四周圍偷窺,沒有看到她老哥的影子。

  「顥婕,我帶黑兒來買衣服……對了,你還不知道黑兒,他是我和羽懷正要領養的小男孩,他現在去換衣服了,等一下你可以看到他哦。」施慧凡的語氣像一個做母親的迫不及待想炫耀自己兒子那麼急切、得意。

  「讓我猜,他一定是個流浪兒,被你撿回家的對不對?」雷顥婕不必怎麼想都猜得出來。

  「嗯,你好聰明哦。」施慧凡笑著點點頭,「顥婕你不知道,黑兒他好棒哦,他會做飯呢!」

  「那真了不起。大哥沒陪你來?」

  「他要陪客戶打球。我跟你說,你看到黑兒會嚇一跳哦。」她口氣裡掩不住想獻寶的心情。

  「是嗎?」雷顥婕光憑「黑」兒、流浪兒都可以聯想到這可憐的孩子一定黑黑扁扁、干乾巴巴的,會嚇一跳也就不至於了,而且她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那一件事。「慧凡,昨天晚上你把『聖誕禮物』給大哥了嗎?」

  說到這件事,施慧凡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

  「對哦,我忘記了,都因為昨天忙著黑兒的事。」說著她又揚起了嘴角,一臉滿足樣。

  雷顥婕不得不開始注意起這個三句、兩句就被施慧凡掛在嘴邊的小男孩。怪怪,過去施慧凡最常掛在嘴邊的人是她老哥,什麼時候開始她老哥居然被踢到一邊去了?

  她不禁也開始對「黑兒」感興趣,因為想看看她老哥的情敵長哈模樣。

  「顯婕,你一定想不到,黑兒地實在很漂亮、很美麗哦。」施慧凡說到黑兒,就笑逐顏開。

  雷顥婕瞇眼狐疑地晞著她,她記得大嫂剛剛才說黑兒是一個小男孩吧?

  「慧凡——」

  「啊!他出來了。」施慧凡看見更衣室拉開門,忙拉著雷顥婕走過去。

  黑兒技著身上筆挺的西服,眉頭幾乎緊緊地糾結在一起。他討厭穿這種衣服,但是不得不承認它比起裙子要好多了。

  當雷顥婕看到眼前這小孩,驚詫得嘴巴都張開了。什麼黑黑干干扁扁?人家唇紅齒白、「美麗」得像一尊精雕細琢過的娃娃哩!

  他長長的頭髮用一條髮帶束在腦後,穿著黑色的西服,看起來儼然一位小紳土的模樣,把雜誌上的小模特兒都給比下去了。

  「黑兒,這套好,你穿這套衣服好好看。」施慧凡高興得就像自己在試穿衣服。

  黑兒懶得再開口了,從剛才到現在他不知道試穿過多少衣服了,她就沒有一套說不好看的。

  「隨便你,別叫我穿裙子就好。」他低喃了一句。這個女人剛才還用那種會教他戰慄的眼神看著一件公主式的禮服。

  「穿裙子有什麼不好?」施慧凡噘嘴,她其實真的想給他買一件洋裝穿穿看的,誰教他這麼「漂亮」。

  「我是男生咄!」黑兒不知道跟她說過多少次了,氣得他咬牙切齒。

  「男生有什麼關係,現在很流行變男變女變變變啊。」一個興趣濃厚的聲音插進來。

  黑兒瞪向那個漂亮的陌生女人,「你少插嘴!」

  「哈……你好酷哦!」雷顥婕吃一驚,眼神隨即從驚艷轉為崇拜,喜愛得緊緊把黑兒勒抱住,「好可愛。」

  可惡,他又不是玩具!黑兒眉頭深鎮,可以忍受的範圍是,這個女人漂亮,身上還有一股香味。

  「黑兒,她是親戚哦,你要叫她顥婕阿姨。」施慧凡在一旁教他。

  「……阿姨。」黑兒語調平板,叫得有些不甘不願。

  「好帥哦,我真想把你帶回家。」雷顥婕到現在還捨不得放手。

  「顥婕,他是我們家的。」施慧凡敲敲她的肩頭提醒她。

  雷顥婕靈機一動,突然想到,「對了,黑兒可以當童裝模特兒。」

  「我不要,」黑兒馬上一臉怕怕,推開她的手。

  「為什麼?這是一份很炫的工作吶,你不但每天有時髦的衣服穿,我還可以保證你很快就會紅哦。」雷顥婕這人是愈挫愈勇的。

  「我討厭換衣服,也不喜歡被人評頭論足。」黑兒拉起施慧凡的手,「這套衣服你要買吧?那我穿著走,我們回去了。」

  「哦。」施慧凡把卡交給部門小姐刷好了以後,和黑兒提起一堆購物袋。

  望著他們揮手離開,雷顥婕其覺得可惜,那麼好的模特兒,一定要再找機會說服他。

  黑兒真不是蓋的,從煮飯、洗衣到打掃房子,他沒有一樣不會,沒有一樣做得不完美,簡直是個家事小天才!

  他還會看食譜,不會做的菜,他只要一經食譜的指導就會了,其是了不起!施慧凡漸漸對黑兒佩服得五體投地。

  而幾天相處下來,黑兒已經不把旅慧凡當大人看了。

  過去從各種字帖中看到人家提「難得糊塗」,那種意境感覺很自在、逍遙,但是現在……

  他不知道還有人能把「惹麻煩」當成唯一專長,把「經常糊塗」當成本事的,施慧凡著實令他大開眼界了。

  這樣的女人還能夠結婚,還能夠嫁到一個幾近完美的老公,實在……

  「你和雷羽懷是不是指腹為婚的?」黑兒想,雷家一定是欠了施家天大地大的債。

  「你也幫忙,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施慧凡睨他一眼。兩個人出門買菜中途還不忘「偷懶」,一人一支冰淇淋,就坐在路邊吃起來。她突然多看了黑兒一眼,「你怎麼會這麼猜?」

  「基本上,雷羽懷會娶你就是一件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黑兒這孩子除了臉上沒笑容、沒表情,還兼「沒良心」。

  施慧凡居然一句話也沒反駁,只是噘著嘴,垂頭喪氣,冰淇淋也丟了,不吃了。

  黑兒往地上看一眼,「雷羽懷沒告訴你不可以亂丟垃圾嗎?」

  他對雷羽懷,就叫雷羽懷;對施慧凡,則叫慧凡,雖說他是被他們領養的,不過對他們,他連叔叔、阿姨都不曾喊出口過,別說還會叫他們「爸媽」了。幸好他們夫妻倒也不介意。

  聽他們夫妻之間的對話,幾天下來,黑兒幾乎都會背了,雷羽懷對施慧凡最常用到的字眼就是「不可以」、「不准」,一下子不可以這、一會兒不准那的,一開始他會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雷羽懷在欺負施慧凡,不過現在他已經知道,雷羽懷會對她這麼「囉唆」、不厭其煩的「交代」,也是有「苦衷」的。

  「黑兒,連你也覺得羽懷娶我很可惜嗎?」施慧凡那經常掛在嘴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黑兒看著她,「也不會……」

  「真的?」那這麼說她還是有優點的嘛。

  「也許是他上輩子欠你的。」黑兒把話說完,舔一口冰淇淋。

  施慧凡隨即白他一眼,「這句話就不用說了。」

  「那你就別問我。」他才懶得日行一善。話說回來,當初要不是她的同情心氾濫,他可能還在街頭流浪,也許早凍死了。他轉頭瞅眸她,「其實你很好,起碼我喜歡你是真的。」

  「真的?黑兒你真好。」施慧凡高興的抱住他。

  不,他一點也不好。黑兒低下頭,看著衣服上沾著黏答答的冰淇淋,臉上是沒有表情,不過心裡已經後悔了。做人還是不應該太虛偽。

  「咦,黑兒你看,那隻貓在吃我丟的冰淇淋吶!」施慧凡稀奇地叫。

  貓吃冰淇淋?

  黑兒低頭去看,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那只伸著舌頭在舔冰淇淋的是……

  「好可愛的貓哦!」施慧凡蹲下去把它抱了起來。

  黑兒眸底盛滿不敢置信,眼看著施慧凡把它抱進懷裡,而當它伸舌頭舔施慧凡的臉,黑兒還因為忘了呼吸差點窒息。

  他伸長脖子嚥了一下緊張的口水,「我想……你把它放下來比較好。」

  「為什麼?這隻貓好可愛吶!是不是你也要抱啊?」

  施慧凡才笑著詢問他,都沒打算遞給他,他就已經過有一尺遠了。

  「你怎麼啦?對了,我忘了你怕貓。」施慧凡突然想起來,雷羽懷對貓毛過敏,黑兒則是對貓退避三舍,這兩個男生真奇怪,貓是那麼可愛的動物跑。

  她……她居然還摸它的頭,還用臉去貼它!黑兒瞪著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我們回家吧。」

  「等一下,你……你不把它放掉?」黑兒眼底儘是驚恐,在她還沒把它放掉以前,他打死也不靠近她一步。

  「一看就知道它是一隻流浪貓,丟下它很可憐的。」施慧凡憑老到的檢貓經驗以「專家」口吻說。

  黑兒眸她一眼,「你……該不會打算……」

  「我當然是要帶它回家養啊,羽懷還沒看過貓吃冰淇淋的呢。晚上他回來,叫這只花紋貓表演給他看,給他一個驚喜。」施慧凡愈說愈得意,愈想愈高興。

  黑兒一句話也答不上,他相當清楚的知道,雷羽懷絕對不會覺得驚喜的,除非……他異常。

  「隨便你。」他丟下話,提起菜籃,離她遠遠地自己快步走回家。

  「黑兒,你等等我啊。」施慧凡追上他。

  「離我遠一點!」黑兒把菜籃抱在胸前。

  「黑兒,你這樣會嚇壞貓的。」施慧凡趕緊安撫懷中的貓。

  黑兒更加不可思議、狐疑地深深看她一眼,咕噥一句,「我沒有被它嚇壞就不錯了。」

  黑兒說得沒有錯,當雷羽懷看到那只「貓」,一點都不覺得驚喜,相對的,當他看見他老婆抱著那隻小動物猛親猛吻,他只覺得心臟快停了。

  他提著公事包,站在門口,大衣還未脫下,額際冷汗宜流,腳步一步也沒移動。

  施慧凡抱著貓靠近她「奇怪」的老公。「羽懷,你怎麼啦?你不覺得這只花紋貓會吃冰淇淋很奇特嗎?他很可愛咆,還會表演倒立哦。」

  好不容易雷羽懷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立即失常的嚷道:「什麼貓!它是一隻小老虎!慧凡,放開它!」

  施慧凡瞪著老公超過三秒鐘;然後才低頭仔細看那只「花紋貓」。「可是,它不是一隻長得像老虎的貓嗎?應該沒有人會把老虎放在路上流浪的啊。」根據這個邏輯她才推定這只是貓。有貓長得像狗,不能有老虎長得家貓嗎?

  「慧凡,我保證它是如假包換的小老虎,所以……快把它放了!」雷羽懷早已經打開大門。

  「好嘛……」

  施慧凡還是看在他老公決斷氣的模樣,才勉勉強強把小老虎放下來的,可小老虎居然黏在她腳邊不肯走。

  「羽懷,它在跟我撒嬌咄!」施慧凡高興得又忘了老公的警告伸出手要去抱它。

  雷羽懷趕緊把她拉住,立刻用手機打電話報警處理。

  「要交給警察?」施慧凡這下看著小老虎的眼神更為同情,「我們相處半天,都有感情了……羽懷,可不可以別把它送走?」她被老公挾在懷裡,碰都不准再碰小老虎。

  雷羽懷眉頭深鎖,「慧凡,我不想『養虎為患』。」養狗、養貓、養人也就算了,居然還異想天開想養虎?這次說什麼他都不會同意。

  「可是它只是小老虎,它不會傷人的,你也看到了,它跟我很親熱啊。」那隻小老虎還在她腳邊磨踏呢。

  雷羽懷的臉色明白擺著沒得商量,他轉頭,「黑兒,你跟在慧凡身邊,為什麼還讓她把老虎抱回家。」

  「對不起,舉凡貓科動物我都不靠近。」黑兒閒坐在沙發裡喝荼,那模樣哪裡像一個小孩子了?「晚餐做好了,你們要開飯了嗎?」

  「黑兒,花紋貓都要被抓走了,你還吃得下。」施慧凡不平地說。

  黑兒眸她一眼,「又不是我害它被抓走的,你應該找罪魁禍首問罪才對吧?」

  雷羽懷希望等一下警察來,順便把這小子也一起帶走。

  「羽懷,花紋貓很乖的,我們養它好不好?」面對老公,施慧凡的不平變為乞求。

  態度差這麼多!黑兒嫉妒地白雷羽懷一眼,「餓死了,我要先吃飯,不等你們了。」

  旅慧凡又想蹲下去抱小老虎。

  「不許抱!」雷羽懷緊緊把她鎖在懷裡。

  「羽懷……」

  「慧凡,你要知道;老虎是肉食動物,儘管它現在還小,終究還是隻老虎。萬一它突然餓了,可能會咬掉你的手指,你知不知道?」他不是故意要嚇她,但是光想像那種情形可能發生,他就冷汗直冒了。

  施慧凡看看自己還健在的十根雪白玉指,問題就在於,雷羽懷說的事半天都沒發生過,事實是她和「花紋貓」玩了一個下午,彼此「感情深厚」,她不相信「花紋貓」會「翻臉無情」。

  「花紋貓不會的。」

  「它不是貓,它是老虎。」雷羽偉蹙起眉頭。他的老婆是除非事情發生,否則天地不怕的類型,就因為她是這種個性,才若是讓他放心不下。

  「我知道它是老虎,可是它叫花紋貓,是我取的名字。」施慧凡只能低頭看著被隔離的小老虎,看那雙黑炯炯的瞳可憐兮兮地凝視她,更教她不忍。

  「慧凡。」雷羽懷知道她又想抱它,要不是他阻撓著,她一定抱著小老虎跑去藏起來。

  「可是它好可憐。」

  他覺得他才可憐,情敵不是貓、狗,就是小孩,這下居然連老虎也成了他的「情敵」。

  好不容易等到警察來,施慧凡還和它離情依依的,要不是警察說,這隻小老虎是動物園跑出來的,必須送回去,她還不肯放手。

  等到她的「花紋貓」終於被送走了,她突然覺得好難過,會不會有一天,她也跟「花紋貓」一樣,被她的老公送走?

  「羽懷,我愛你。」她轉身,田起腳跟緊緊勾住他的頸項。

  雷羽懷略彎下腰抱住老婆,對施慧凡近日來頻頻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他早已經習慣了,只是最近的她,似乎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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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看醫生?!為什麼?」施慧凡詫異不解地望著老公。

  雷羽懷什麼都沒跟她說,只是要黑兒看家,然後帶她出門,她本來以為老公今天不去公司,是特地要陪她。結果,雷羽懷居然帶她到醫院來,說是要帶她來檢查,她又沒生病!

  「先別問,快跟護士進去。」早已叫到她了,她還在那問為什麼,雷羽懷只好推著她。

  施慧凡幾乎是被拖進去的,還是百般不情願的,她最討厭看醫生了。

  雷羽懷也陪著她進去。沒多久出來以後,施慧凡彷彿置身在夢中,那雙美眸還閃著不敢置信的光芒,美美的一張臉顯得有些呆滯。

  雷羽懷的情況只比老婆好一些,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嘴角的笑容早不見了。

  上車以後;施慧凡轉頭,「怎……怎麼辦?」開始知道那不是夢了,她反而不知所措了。

  「那……不是很好嗎?」雷羽懷也開始有一些結巴。

  兩人坐在車子裡對望著,慢慢地,看到老公溫柔的眼神和漸漸上揚的嘴角,施慧凡開始笑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我們『造人』成功了,我懷孕了!」她開心的褸住雷羽懷的頸項,猛親他的臉頰;「羽懷,太好了!」

  「慢、慢一點!慧凡,從現在起你要記住自己是孕婦,任何動作都要小心才行。」雷羽懷很快交代她。

  「是、是,我知道了。」施慧凡趕緊乖乖的坐好,動也不敢再亂動。她懷了羽懷的孩子了也……太不可思議了,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她和羽懷的寶貝了,她要做媽媽了,羽懷要做爸爸了,她和羽懷要成為人家的父母了,好像夢哦!

  他凝視老婆甜蜜的笑容,嘴角也掛著同樣的微笑;忍不住側過身體,吻那張甜蜜的臉蛋。

  施慧凡被老公親了一下,突然想到,「羽健,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如果不是老公帶她來檢查,她還不知道呢。

  「我最清楚你的身體,不是嗎?」他的語氣半是不正經,卻也是實話,有一個迷糊的老婆,做老公的各方面只得多擔待些了。

  施慧凡臉色微紅,「可是這很丟臉咄,應該是我先發現,然後給你驚喜才對。」照裡說,一般的情況是這樣的,怎麼到了她身上就不一樣了?

  「那麼下一個,給你先發現好不好?」雷羽懷溫柔地瞅著他可愛的老婆。

  「好。」施慧凡馬上點頭。對嘛,這樣才公平。

  「我們回去吧?」雷羽懷幾乎是眉開眼笑的。

  「嗯。如果爸和三姨知道他們要當爺爺、奶奶了,一定會很開心。」施慧凡笑得更燦爛。

  「是啊。」雷羽懷的視線移到後規鏡上,準備倒車。

  「可惜他們又去旅行了,現在不知在哪一個國家?」施慧凡迫不及待的想將她懷孕的消息跟別人分享,也許去找雷顥婕說,她也會跟自己一樣開心吧。

  「告訴你爸爸,他會很高興,也許很快就上來看你。」車子開出停車場,雷羽懷笑著說道。他岳父昨天才打電話給他,看樣子挺想他唯一的寶貝女兒,可又不好意思沒事上來看她。

  「老爸他那麼忙,才沒空呢。」施慧凡壓根兒沒想到要告訴施鵬達,經雷羽懷這麼一提,她才想到。好吧,改天打個電話回去告訴他。

  自從知道她懷孕,施慧凡開始「用功」了,拉著雷羽懷陪她去買一堆書回家啃……不是她啦,是黑兒在「啃」,因為孕婦需要營養,而黑兒是他們家的「營養補給站」。

  黑兒說他自己不曾上過學,就連雷羽懷要為他安排,他也不肯,不過雷羽懷卻發現,黑兒懂得非常多,常識、知識各方面都遠超過他這個年齡的孩子所應該俱備的;不止中文能力,就連英文他也沒有問題,令人懷疑他過去會是一個流浪兒?

  他說是死去那位爺爺教他的,那位老人的身份,引起了雷羽懷的興趣。

  說黑兒是天才兒童,一點都不為過,似乎他唯」不會的,只有時下非常流行的電腦。也因此,他最近迷上了電腦,雷羽懷也為他買了一部電腦,還特別教他,而他實在很聰明,幾乎一點就通。

  最近除了買菜,黑兒幾乎不出門了,他對電腦迷戀的程度,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就連晚上,他也不再像過去會「睡不著」、「作噩夢」,要施慧凡陪他睡,他說他現在有電腦陪他睡就沒問題了。老實說,雷羽懷的「用心」,實在很難不令人質疑。

  施慧凡對「機器」是不太感興趣的,因為她從來無法叫機器「聽她的話」,現在黑兒居然把電腦「擺中間」,把她「忘一邊」,實在教人氣嘔。本來有黑兒陪她的日子就比較有趣,現在他去陪電腦了,害她都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而雷羽像還因為她懷孕的關係,特別囑咐她不能亂跑,黑兒就更有理由「限制」她只能乖乖待在家裡了。

  落得她只能叫家裡一群貓、狗陪她的地步。

  「斑白,我是很高興有羽懷的孩子啦,可是……實在很無聊吶,羽懷一下子說不准這、黑兒一下子說不准那,他們兩個一大一小的男人似乎都忘了我不是他們的女兒。羽懷也就算了,最近黑兒的口氣愈來愈家羽懷,都沒把我放在眼裡了,你說他們是不是很過分?」施慧凡蹲在貓籃邊,皺著柳眉跟」只母貓訴苦。

  「瞄。」斑白蜷伏在它的窩裡,只以眼尾掃了她一下;又繼續睡它的覺。

  「連你都這麼覺得吧,謝謝你為我抱不平,還是女人比較瞭解女人。」施慧凡滿意地撫摸斑白的頭,接著她又開始覺得無聊了,不知道還有什麼事可做。最後她才想到,「對哦,我忘了打電話給老爸。」

  她想到了在南部的爸爸,於是站了起來走出貓房。

  斑白抬眼眸一下門板,呼了」口氣。這個女人,似乎很習慣把有形、無形的「垃圾」往「她」那邊塞,瞥一眼被「她」丟到一旁那條沾有血跡的深藍色領帶,斑白閉上了眼睛。

  終於,可以好好睡一個午覺了。

  施慧凡到客廳裡,舒服地盤著腿在沙發坐著,然後撥了電話到施家的公司去。

  「啊?董事長今天沒上班?」

  施慧凡掛斷電話,覺得相當不可思議。「老爸什麼時候捨得放假了?」她還特地看看窗外,「奇怪,沒下紅雨啊。打回家看看好了。」

  她撥了家裡的號碼,沒幾聲就讓施鵬達接起來了,「喂……」

  「老爸,你今天怎麼沒上班?」施慧凡開口就是一副稀奇的語氣。

  「女兒,是你啊……還記得打電話回家啊……」

  施慧凡繃起臉,「爸,怎麼你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你是不是生病了?」

  「一開口就沒好話。我還好啦,大概感冒……咳、咳!」電話那頭一下子傳來施鵬達嚴重的咳嗽聲。

  「這樣叫還好?你一定沒去看醫生對不對?這樣不行啦,你都要當外公了,個性還像小孩子一樣怕看醫生,以後我孩子會笑你哦。」施慧凡心頭一緊,她父親一向身體健康,怎麼一下子虛弱那麼多?

  「慧凡,你懷孕啦!?」似乎這消息教施鵬達振奮不少,聽得出那聲音裡的欣喜。

  「是啊,兩個多月了。」施慧凡聽父親興奮的語氣,不免也有些得意的感覺。

  「那真是太好了!太——咳!咳!咳!」

  從話筒傳出」陣陣咳嗽不停的聲音,切斷施慧凡嘴角的笑容,她已經緊張的從沙發站起來。「爸!你要不要緊啊!」

  「咳、咳……不要……不要緊喀!」一下子話筒發出巨響,好似那方的電話掉到地上。

  「爸!」施慧凡緊緊抓著話筒,不自覺熱淚已經盈眶,「爸!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她大叫著。

  但是,電話那頭卻已經沒有聲音,她嚇得一張瞼全白了。

  「爸……」她不知所措地對著話筒叫喊。

  「怎麼了啊?」黑兒聽到她的聲音,從二樓衝下來。

  「黑兒!我爸爸他——哎唷!」她竟一不小心絆了腳。

  「慧凡!」雷羽懷一進門,只看見他老婆不知為什麼事著急得慌張,當她絆倒,他的心臟險些沒跳出來,雖然迅速衝過去還是慢了一步。幸好黑兒眼明腳快當了墊背,他老婆才沒真正摔到地上。

  雷羽懷拉起她,「有沒有怎樣?我告訴你要千萬小心,你現在的狀況不比平常……」

  「羽懷,我爸爸……爸爸他倒了……他生病了……我、我要趕快回去,要快點回去……爸爸他……」施慧凡一急就會語無倫次,眼淚已經成串的往下滑。

  黑兒從地上爬起來,幸好他沒怎樣,比較「嚴重」的還是施慧凡。

  「慧凡,你別急。」雷羽懷抱住她,「黑兒,你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黑兒點點頭。

  「那好。慧凡,別哭,我們現在趕回南部去。」

  雷羽懷本來只是趁中午回來拿下午的開會資料,當然主要還是對施慧凡放心不下,順便回來看看她,現在則必須取消會議了。於是,他聯絡了南部熟識的醫院先派人過去。

  他們趕到南部便直接到醫院去。

  施鵬達已經醒過來了,醫生說是感冒再加上疲勞過度、體力不支的緣故才會昏倒。

  「爸,你讓我嚇死了啦!」施慧凡」見到病床上的父親,好不容易才擦乾的眼淚又奪眶而出。

  「爸,你還好吧。」雷羽懷摟著妻子,怕她跌跌撞撞一會兒又出事。

  「你們這麼快就來了啊。羽懷,你臨時離開公司不要緊吧?」施鵬達雖然一臉病容,臉上還是掛著笑意。

  「還說公司,你就是一天到晚忙公司的事,才會把身體累壞了。」施慧凡蹶著嘴,看見她老爸才多久不見居然瘦了好多,她開始覺得自己不孝。

  「爸,你不用擔心。」雷羽懷也鎖起眉頭,他岳父真的瘦了不少。

  「那就好。唉,我只有慧凡這個女兒,還是雷兄命好啊,有你和羽軍兩個兒子幫他。」施鵬達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兒子,年輕打拚到現在,老了還得為「守成」操勞。

  「爸,我也可以幫你啊,是你自己不願意的。」施慧凡噘著櫻雇。

  施鵬達睇女兒一眼,這個女兒,他指望她「不要幫忙」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對她存有「希望」。

  「慧凡,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施鵬達對女兒陪笑道。至於真正的幫助,那就不必了。

  「看吧,我一直就覺得你重男輕女。」施慧凡皺皺悄鼻,「羽懷,你說是不是?」

  雷羽懷倒是很能體諒岳父的心情,無論如何,有一個像他妻子這樣「熱中於公益事業」的女兒,相信任何一個為人父親的,都不會願意把自己辛苦一輩子打拚出來的事業交出去,連考慮都不會。

  「慧凡,我想這不是重男輕女的問題,爸爸他……是認為你的興趣不在此,他不想束縛你的生活。」當羽懷微笑地撿著話說。

  「說得太好了,我就是這個意思。羽懷,還是你比較瞭解我。」施鵬連早就知道他這個女婿能言善道,現在更深深有這份體認。

  施慧凡睇著這兩個地最愛的男人,他們居然聯合起來藐視地,要不是她太瞭解自己的父親,還真會相信老公這番說詞呢。

  「沒興趣可以培養啊,反正我在家也沒事,何況老爸又住院了,我做人家的女兒本來就應該幫忙。爸,你安心養病吧,明天開始我到公司去代理你。」她拍拍父親的肩膀很「孝順」的說。

  這卻害得施鵬達差點嚇岔了氣,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謝絕」,「不、不,不用了,公司……呃,也不是那麼忙,我休息兩天就可以去上班,沒事、沒事。」給他女兒代理?只怕她明天一去,他公司招牌後天就換人了。

  「才沒那回事,醫生已經說了,你起碼要靜養一個月呢。」施慧凡轉頭看向老公,「羽懷,我要留下來,你自己一個人回去不要緊吧?」她已經決定了。

  她一個人留下來才「要緊」吧。沒看她父親都快被她嚇壞了。雷羽懷同情地看一眼岳父,他揚起嘴角。

  「慧凡,爸是需要休養沒有錯,但你也別忘了自己現在是孕婦,你也不能太累了。」

  哦,他這個女婿真是他的救星!

  施鵬達趕忙點頭,「對、對,羽懷說得對。慧凡;你現在懷的可是我的寶貝外孫;你把自己照顧好就好了。」太好了!他這個寶貝孫子還沒出生就「拯救」了他的公司。

  「你們放心吧,我身體好得很,連害喜都沒有呢。懷孕又不是病,做一點事不會死的啦,你們太大驚小怪了。」施慧凡擺擺手,她笑著得意地說:「我這樣熱心在做一個『孝女』,可是在做『胎教』呢,這樣孩子出生以後不用教就懂得孝順我了,多省事。」

  說到胎教,連雷羽懷都得歎息,他還真擔心有胎教這回事。

  施鵬達睇女兒一眼;忍不住潑她冷水,「我就看不出胎教有用,你死去的媽是那麼高貴、優雅的淑女哩。」他上下打量了女兒一番,最後還是忍不住搖頭。

  「對哦,這麼說來胎教顯然不管用嘛。」施慧凡的優點之一就是能坦率接受自己的缺點,也很明白自己造一輩子永遠也當不成高貴、優雅的淑女。「老爸,那我也不用孝順你了嘛,反正我孩子又不學。」

  「對、對,你不用孝順我。」離我的公司遠一點就好了。施鵬達趕忙附和,心裡還真是吁了一口氣。

  「不過你要靜養,公司還是得有人去,如果我沒有幫你,那外人會說話的,所以我還是去幫忙好了。」施慧凡很「義氣」的說,並且很堅持。

  施鵬達再次嚇得差點連病情都加重,雷羽懷則皺起了眉頭。

  外頭有人敲了門,進來的是幾位公司主管,分別拿了禮物過來探病,另外還帶了文件過來。

  「董事長,道份合約您還沒簽名,我特地給您送過來。」

  「董事長,南區那塊土地咱們到底買不買,是不是要再開會討論一下?」

  「董事長,您要我收購的股票目前是這個數目,請您看一下。」

  「董事長,還有我的……」

  「我先……」

  「是我先,我的比較重要……」

  一群人圍到床頭,把施慧凡硬給擠到旁邊去,還是雷羽懷小心護住老婆,才免得她被推出門外。

  施慧凡不敢相情,她老爸都躺在病床上了,這些人還……是否打算把她父親的體力和腦力都搾乾啊!

  「爸——」她正想抗議。

  雷羽懷卻接口了。「爸,您靜養這一陣子,我來幫您管理公司吧。」

  連雷羽懷都看不過去了。

  施鵬達霎時亮起眼睛,「羽懷,你真的……真的願意!?」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

  雷羽懷點頭,「您好好休養。」

  「太好……太好了!」施鵬達簡直感激涕零。

  「爸,你的反應也差太多了吧。」施慧凡不平地噘嘴。態度差這麼多,就說她老爸重男輕女嘛!

  「為什麼我不能留下來?我也可以幫你啊。」施慧凡就是不死心,一邊幫父親收拾住院要用的東西,一邊和老公爭取她的「權益」。

  就因為施家的管家剛好今天放假,施鵬達才會一個人昏倒在家無人送醫,幸好是施慧凡有打這通電話回來,否則她老父就危險了。想想她的「功勞」最大,但怎麼似乎都沒人把她放在眼裡?

  雷羽懷狐疑地多看了老婆一眼,「你拿那副麻將做什麼?」

  「給爸玩啊,住院不是很無聊?」想想他這麼「孝順」哩。

  「爸在醫院養病,你叫他打麻將?」雷羽懷瞇眼,他老婆不是當真的吧。

  「你是怕他『一缺三』是不是,不用擔心啦,醫院最多的就是病人,還怕湊不到人數嗎。」施慧凡把麻將收進袋子裡。

  雷羽懷搖搖頭,「我是怕他住不到三天就被趕出來。」

  「那麼快就可以出院嗎?」麻將有那麼神奇的效果?那要不要多帶幾副?

  幾乎看穿他老婆腦袋裡的念頭,雷羽懷不可思議地說:「你可別把醫院變成麻將館。」

  施慧凡揚起性感的唇瓣,「那你要不要讓我留下來?」

  雷羽懷瞅著她,也勾起他迷人的笑容,「慧凡,你想想,你忍心把黑兒一個人放在家裡嗎?他才十二歲,一定要有大人的陪伴和照顧,你說是不是?」

  「對哦,我把黑兒給忘了,是要有人回去照顧他才行。」施慧凡馬上點頭如搗蒜。想想她的責任重大,她怎麼可以把那麼小的孩子放在家裡呢,那可不行,她要趕緊回家照顧他。

  雷羽像圈住妻子還纖細的腰,「我大概會在這裡留三天左右,先瞭解一下爸公司的狀況,家裡就交給你了。」

  「嗯,沒有問題。」施慧凡很開心的點頭,她就要做三天的戶長了呢!她的臉頰貼住老公的胸膛,根開心地抱著老公。

  「慧凡……」他俯身,攫取老婆甜美的唇瓣。老實說,要把她放在家裡三天,他其實的會擔心,但是把她留在這裡,她一定會一下子醫院、一下子公司的跑來跑去,那他會更不安,所以,還是把她帶回家給黑兒照顧比較好。

  「羽懷,我們不是要先去醫院?」怎麼他在脫她的衣服?

  「沒關係,醫院有特護……等一下再去。」他的嗓音粗嘎,細碎的吻落在她五頸、雪白的胸脯……

  「羽懷……」她抱著老公的頸項,三魂六魄早已給老公迷了去。想一想,她有三天看不到老公也!她突然張開眼睛,「羽懷,你會不會趁這三天亂來?」

  雷羽懷的吻停在她無瑕的肌膚上,他疑惑地抬起頭,「什麼『亂來」?」

  「就是我不在你身邊這三天,你會不會接受其他女人的邀請啊?」她噘著嘴,眨著無辜的眼睛。

  雷羽懷揚起嘴角,「那就要看你乖不乖了。」他親一下她嫵媚的唇辦,把她抱上床。

  「羽懷……我很愛你的。」她就是怕他不知道。

  他褪去她的衣服,用甜蜜的吻取代回答……

  那一天,他們到醫院即將關門了才把病人要用的東西送到,包括那副麻將。

  雷羽懷把旅慧凡送回北部後,回公司交代了一些事,又趕到南部去。

  這下子,施慧凡在家裡可「意氣風發」了,活像好不容易給她等到這一天似的。

  「黑兒,遠幾天羽懷不在家,不過我會好好照顧你,你不用擔心。」施慧凡「大言不慚」地說。

  黑兒當然嗤之以鼻,不想告訴她,她老公臨出門前,還特地拜託他「看好」她呢!要談「照顧」?好啊。

  黑兒放下食譜,從沙發坐起來,「我想問一下,家裡的地是誰掃的?」

  「你啊。」施慧凡不用想。

  「那窗子是誰擦的?」黑兒睇著她。

  「你不是剛才才擦過。」幹嘛還問她。

  「原來你有看到啊。請問衣服是誰洗的?」他是完全不掩語氣裡的譏誚。

  「那還用問,不就是你嗎?」說什麼她洗的衣服會變成破布,不讓她洗,希罕。

  「那你應該也知道菜是誰買的,三餐是誰煮的吧?」

  「說好哦,萊是我們一起去買的……三餐,當然是你煮的。可是,是羽懷不准我靠近廚房啊。」

  她的意思是,若是她能靠近廚房,否則也輪不到他黑兒煮囉?

  說到一起去買菜,她在超級市場最會說的一句話就是「黑兒,我想吃牛排;黑兒,我要吃意大利面;黑兒,我們吃海鮮好不好……」

  說起來,她在這個家每天唯一的貢獻就是出一張嘴,決定她愛吃的菜色兼惹麻煩。

  不過想一想;其實她會惹麻煩的原因,都出在於她「太勤勞」、「太善良」……真的,對於某些人來說,勤勞和善良並不就是一件好事,起碼對施慧凡周道的人來說,如果她能夠學著「不做事」,那她就算幫上大忙了。

  黑兒還記得,有一次上超級市場買東西,拿了發票以後,施慧凡「勤勞」又「好心」的要把發票投進「愛心結」裡,她也的碓投進去了,他們高高興興的回到家裡,等要開門了才發覺她居然把家裡的鑰匙也丟進愛心箱!想到這件事,他的火氣就上來,害他還得跑回超級市場,丟臉的請店員幫他開愛心箱、找鑰匙,從那次以後,出門他就不再把鑰匙交給她了。

  這當然只是生活中發生的「其中一件」而已,要數施慧凡一天下來的糊塗事,那是比一千零一夜更有得數的,把老虎當作貓那件事就更不用說了。

  說回到「照顧」,她唯照顧他的就只有收留他這件事,接下來,到底是誰照顧誰呢。

  「喂,黑兒,我們中午吃火鍋好不好?」

  「得要去買火鍋料。」

  「那我陪你去買。」

  一個「家庭主婦」跟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說「我陪你去買」耶!到底是誰照顧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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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家的男主人似乎出遠門了,這幾天只有一個小男孩跟那女人在而已……真是太好了,這正好是他下手的好時機!

  他可以在深夜潛進她家裡姦殺她,連同那小孩也一併解決了,就這麼辦,今晚動手。

  這個男人愉快的走開了。

  沒多久,一輛紅色的跑車停到門口。

  雷顥婕抱著一堆書刊下車,按了門鈐。

  「顥婕,是你啊,今天不用上課?」是施慧凡出來開的門。

  「我剛下課。你看,這些是給你看的。」她們進到客廳裡,顥婕開始給她介紹;「這裡有『嬰兒與母親』、『初生兒講義』,還有啊,女人懷孕時最需要注意的事。」雷顥婕降低了音量,眸底閃著促狹的光芒。

  黑兒已經在一旁拿起來看,順便幫施慧凡念了出來,「懷孕的太太請注意,這時候是老公出軌的最佳時機?你的先生是否最近常出差?他是否開始加班?太太是不是開始接到無聲電話?老公的行為是否有異常?他最近是否表現得更體貼?……阿姨,你的童年一定被雷羽懷欺負過吧?」

  連黑兒都看得出來雷顥婕的動機在唯恐人家夫妻不亂。

  「黑兒,不如我當你的經紀人,捧你當明星好不好?我保證你一正會紅哦。」雷顥婕露出甜蜜蜜的微笑。

  黑兒只覺得頭皮發涼,雷家的人似乎都有本事「笑裡藏刀」,真是無奸不成一家。

  「我要去玩電腦。」他丟下書走掉。

  「聰明的孩子。」雷顥婕很滿意地繼續喝她的荼。

  施慧凡看著那一本本「探討」兩性關係的書刊,「顥婕,你這些書怎麼來的啊,為什麼我上次和羽懷逛書店的時候都沒看到。」

  那是當然的,她大哥那座「奸詐」的人,怎底可能讓她看到「懷孕的妻子小心」這種書。

  「這些書是我從一個剛生產完的朋友那裡搜括來的,因為我知道你懷孕嘛,也許有需要。」雷顥婕笑吟吟地說。

  「顥婕,我都沒跟人說的,你居然知道。」施慧凡那雙眨動的美眸閃著感動的光芒,「這一陣子我好擔心羽懷他不要我吶。」

  雷顯婕錯愣了一下,這是樂觀的施慧凡嗎?她是聽說孕婦比較多愁善感,有些孕婦還會有憂鬱症。

  「你是因為懷孕的關係?」

  「不知道跟懷孕有沒有關係,是羽懷太好了。顥婕,你不覺得羽懷很完美嗎?他那麼好的男人居然被我獨佔了,有時候我都覺得好罪過,所以我好擔心萬一有一天,羽懷碰上一個跟他同樣完美的女人,那他會不會就拋棄我了?」她把下巴擱在手背,性感的豐唇微嘟。

  她大哥完美?唉,又是一個「受騙上當」的純潔女孩。雷顥婕在心裡輕歎,她那大哥真是要不得,連自己老婆都「欺騙」,不愧是「雙面人」。

  雷顥婕靈眸一晃,她揚起美美的嘴角,「慧凡,你說的是,你也知道我大哥跟你結婚是我媽惡作劇的關係,過去我大哥一直沒碰過一個跟他同樣完美的女人,不知道碰到了會怎麼樣哦?」

  唉,現在想想,她果然是她媽的女兒。雷顥婕兩顆眼珠子在天花板晃了兩圈後做下結論。她將這歸咎於血緣,結果她還是把維繫人家夫妻倆的「責任」推給她媽就對了。

  看看,連身為他妹妹的雷顥婕都這麼說,這下施慧凡就更憂心了。

  「如果有一天,羽懷他不要我跟孩子了,那我就會流落街頭,我的孩子也會變成流浪兒了,怎麼辦?」她看著自己還平坦的小腹,愈想愈深覺不安。

  「那……你就把這些書多看幾遍,不是有一句話說『預防重於治療』嗎?」雷顥婕眨了眨長長的眼睫毛,把」堆八卦婦女雜誌推到她面前。

  施慧凡拿起來看,很鄭重的點頭,「嗯!我」定會努力看的。」她第一次結婚懷孕嘛,確實有必要學習人家的「經驗」。「顥婕,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你不必那麼客氣,倒是你可千萬別讓我大哥知道這些書是我拿給你的哦。」雷顥婕慎重的、嚴謹的交代,「玩歸玩」,小命還是得保住。「最好,你也別讓他看見你在看這些書,否則我想,他一定會沒收不准你看。」豈止沒收那堆雜誌,她大哥只怕要氣得「不顧形象」,七竅生煙了。

  施慧凡點點頭,卻沒給記在心上就是了。

  一到晚上,施慧凡就開始想老公了,終於還是忍不住放下那些雜誌,拿起電話就打。

  「喂,羽懷?」

  「慧凡,你還沒睡?」那方的雷羽懷正在看施鵬達公司營運的書面報告,一聽是老婆的聲音,一心就開始兩用了。

  施慧凡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看旁邊空空的位置,她抓著話筒說:「羽懷,我好想你。」

  「乖,快睡,我們的寶寶才會長大。」雷羽懷揚著嘴角,施慧凡無法看到他這時候的溫柔神情。

  「羽懷,你是不是很忙?」她不自覺地對著話筒噘起豐唇。

  「是不怎麼有空。」他翻看著資料一手還得拿著話筒應付老婆。

  「對哦,你要管自己的公司,還要幫爸爸的公司,當然會很忙。」施慧凡這時候突然覺得她實在不應該挑這種時候撒嬌,她應該要做一個賢淑的妻子才對。「羽懷,要不然明天我去你的公司幫忙好不好?」

  雷羽懷一下子把全副心力集中過來了,手上的資料還險些掉落。還好施慧凡在彼端,否則看到她老公這時候的表情,只怕會難過得鑽進棉被三天三夜不出來。

  「慧凡,你現在懷著我們的孩子已經很辛苦了,我怎麼捨得讓你到公司去幫忙。」

  「不會的,羽懷。」

  「我真的很高興,有你照顧著家、照顧黑兒,我才能夠安心在外面工作。慧凡,你說是不是?」這種時候,雷羽懷的聲音特別溫柔。

  施慧凡被老公捧得整個人都快飄上天了,尤其又被他的聲音迷得暈頭轉向,連嘴角都掛起甜孜孜的笑容來。

  「羽懷,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幫你行理一家的,黑兒他在家也很乖,現在已經睡了。」她趕緊說。

  「那很好,你也要早點睡。」那方的雷羽懷無聲地吁了口氣。

  「嗯……對了;羽懷,老爸他今天怎麼樣,還好不好?」彷彿她這時候才想起似的,事實上也是如此。

  「很好……他找到了人陪他打麻將。」雷羽懷實在不得不相信,真是有什麼樣的女兒就有什麼樣的父親。他傍晚去看過他,哪知道昨天還病懨懨躺在床上的人,已經生龍活虎的起來打過了幾圈麻將,他真懷疑他是否被設計了,說不定他老岳父施了苦肉計。

  「我就說嘛,醫院那麼多人,閒著也是閒著,果然一副麻將還是不夠的吧?」瞧施慧凡一副「未卜先知」的得意口氣。

  「是啊。」雷羽懷幾乎哭笑不得。醫院那麼多人,閒著也是閒著?這種話也只有他老婆想得出來。他相信,應該沒有一個人喜歡到醫院去當「閒人」的吧。

  「那你也要早點休息,不要太累了。」看吧,她真是一個「賢妻」。這時候的施慧凡是很滿意、很得意於自己的表現。「晚安。」

  她揚著嘴角,滿足地掛上電話。

  終於可以暫時安心,好好睡一覺了。老公在她娘家正用心在工作,沒有「隨便出去」。施慧凡抱著棉被;躺進軟綿綿的枕頭裡,掛著笑容,閉上了眼睛。

  敢情她打這通電話,原來是去「查勤」的。如果雷羽懷知道了,不知道會給什麼臉色看。

  這會兒連窗外的月亮都忍不住露臉笑了。但沒多久,烏雲蓋了過來,陰森森的夜幕籠罩到這幢豪宅上頭,而屋裡的人已經入眠。

  他等的就是這深夜。

  那個美麗嫵媚的女人,要怪,就只能怪她不應該撞上他、看到他的面孔、撿了他的「作案工具」。呵呵,可憐睡得正甜的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撞上「死神」了。

  男人身手矯健、動作俐落、身段完美的翻牆進入庭院。這種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等進入屋裡,他要先跟那美麗女人來一場「巫山雲雨」,然後,再把她和那小孩給殺了,哈哈!

  他揚著陰森的邪氣笑容朝大屋舉步,連月小姐都再次「露臉」了,幫他把黑漆漆的庭院照亮開來。他要姦殺了那女人,哈哈

  男人突然僵住,不僅邪笑僵在臉上,連身體都僵直了。

  他的瞳孔突然呈現放大狀況,不敢置信地瞪著庭院,只見他的腳下是一群狗!

  一隻隻齜牙咧嘴、兇惡瞪眼的狗全對著他,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一、兩隻還無所謂,竟是「一庭院」!他嚇得雙腿發軟,叫不出聲,整張臉比月娘還蒼白。

  「吼!」

  「吼、吼!」

  「吼、吼、吼——」

  「啊——」

  看過一群禿鷹爭食的情況沒有?這真是一幕「血肉模糊」的場景哪,可憐的男人爬著出去,枉費進來的姿勢那麼漂亮哩。

  唉,連月娘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晨曦,陽光照進來。

  床上的人兒伸了個懶腰,展露著甜美的笑容,這才爬下床。

  盥洗完畢,換掉睡衣,她施慧凡——家庭主婦,準備下樓吃早餐了。

  「黑兒,今天吃什麼?」她輕快地跑下樓,目前為止還沒有懷孕的「負擔」,才兩個多月。

  「牛奶、煎蛋、培根、吐司。」黑兒已經坐上桌了。

  「啊,我不要吃培根,給你。」施慧凡一看見培根就面露難色。

  「不行!不能偏食,這樣有礙胎兒成長。」黑兒瞪著她,板起那張俏得連仙女見到也得遮顏的臉硬盯著她吃。

  「黑兒,我是大人耶,你要記住你——是小孩子。」施慧凡噘嘴,嘴上還叨叨念著。哪有小孩子管大人的。

  「原來你也知道。」黑兒睇她一眼,那表情,簡直就是把她當作白癡在輕視了。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正在成長當中,要多吃一點,所以這給你吃。」她愉快的把培根「撿」過去,然後端起一張「大人」的臉要「小孩子」聽話。

  「你確定要給我?」黑兒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說實在的,實在不像只有十二歲。

  「那當然啊,你在發育期中,要多吃一點。」她還拿施恩的口氣,不想想是自己偏食才輪得到「廚師」。

  黑兒看著她,點點頭,站起來進去廚房把他多煮的端出來放到她面前。原來他早有預備了。

  「吃吧。」她腦袋裡有幾顆細胞,他早已數清楚了。

  施慧凡最後皺起她美美的柳眉,控訴道:「小孩子怎麼可以欺負大人。」

  「大人被小孩欺負才應該檢討吧。快吃,不然叫你洗盤子。」黑兒一出口威脅,就知道自己說錯話。

  「好啊,好!」施慧凡就怕沒事做,不怕做事。

  她週遭的人,就怕她找事做,不怕她有事不做。黑兒低下頭吃掉煎蛋,悶吭一句,「當我沒說。」

  施慧凡垮下肩膀,又給黑兒多加了一條罪名,「戲弄大人!」

  黑兒居然沒反駁,罪名背得心甘情願,只因為……誰教他說錯話了。

  「黑兒,我昨夜好像有聽到狗吠聲耶,不知道是不是作夢。」施慧凡瞪著培根,閉起眼睛終於一口把它給「吞」了。

  黑兒皺起眉頭,把牛奶遞給她,她也很快接手「灌」下去,企圖沖走培根留在口腔中的味道。

  「你沒有作夢,是庭院那些狗在叫。我才要問你,昨晚為什麼把狗籠全打開了?」害得他一早得一隻隻把它們關回去,忙了好久。說起昨晚,他被狗吵得幾乎一夜不能睡,而她居然說「好像有聽到,不知道是不是作夢」?真幸福的女人!

  「我是想整天關著它們很可憐,反正羽懷又不在,就放它們自由一天有什麼關係……誰知道它們『恩將仇報』,等會兒我把它們全關回去就是了嘛。」施慧凡無辜地說。

  「還用你做,我早已讓那群狗全部『回籠』了。」所以她最好什麼都別做。

  看樣子,她好像又做了一件給人添麻煩的事。施慧凡皺起柳眉,又夾了一塊煎蛋放進嘴裡,都是狗兒害的!

  所以吃完早餐,她就跑到庭院來,開始對它們諄諄告誡,「灰黃、小黑、小白、大白……你們不能太吵哦,這樣子黑兒會生氣的。你們最好要小心一點,別招惹到他,否則他會把你們趕出去的。」

  「你這樣對它們太仁慈了,你應該說,再吵的話,就抓來烹狗肉,這樣才對。」黑兒在一旁抱胸瞪眼地道。

  「要這樣說嗎?好像有一點殘忍。」

  「那也應該說,要把它們交給抓狗大隊,這樣它們才會怕。」可是前題是,要這群流浪狗聽得懂人話。咦?他怎麼會跟這個女人一起「鬧起來」了。黑兒深鎖眉頭,開始感到有智能減低的危機。

  這兩個人類!也不想想昨晚是誰救了他們,敢這樣對「恩人」「吠」!好嘛,那個歹徒再來,它們也不管了。狗兒們一致做下決定。

  「羽懷,我把狗兒放出來,結果被黑兒罵了。」入夜,施慧凡再次給老公打電話,這次不是查勤,是控訴——小孩子欺負大人。

  當羽懷撫一下額頭,換一手聽電話,他正在老岳父的書房批一些文件。「慧凡,我們不是約好了,不能隨便把狗放出來嗎?」

  「我是有跟你約定啊,可是那是你在家的時候才有效,昨晚你又不在。」施慧凡理所當然地說。

  雷羽懷應該早知道,他老婆自有一套異於常人的思考模式,連「陽奉陰違」,她都可以有這麼理直氣壯又聽來無辜的解釋,如果不是太清楚地老婆個性單純又率真,他還真會誇他老婆「伶牙俐齒」哩。

  「慧凡;我們的約定,即使我不在家都是有效的。」他揚起嘴角,盡量把聲音弄得嚴肅。

  「啊;是這樣嗎?可是反正你也沒看到。」她真的以為那約定只有在他面前才有效,他都沒交代清楚。

  「可是你會告訴我吧?」像現在。

  「那是因為狗兒昨晚亂叫,也不知道是否是太久沒有讓它們活動的關係,一讓它們集體活動,它們就太興奮了。黑兒說他昨晚被吵得不能睡,還威脅說要烹狗肉呢。」施慧凡想了想,雖然只是說說,還是覺得好殘忍。

  「慧凡,我想那麼多狗留在家裡還是不太好……」

  「羽懷,你不能把它們煮了,我都不知道你愛吃狗肉。」施慧凡頓時對著話筒擺出一張焦急的臉。

  那方的雷羽懷只是怔一下,「慧凡,我的意思是,狗兒需要有空間活動,我想把它們送到山上一個朋友住的地方去,那對狗、對我們來說都比較好,你說是嗎?」

  「那也對……可是,你那一個朋友,他不吃狗肉吧?」施慧凡還是緊緊抓著話筒。

  雷羽懷笑了起來,「你看過出家人吃狗肉的嗎?」

  「有啊,濟公和尚就愛吃狗肉。」施慧凡嘟著嘴。

  他倒是沒想到。斂起笑容,他放下筆,「慧凡,你捨不得把狗兒們送走是不是?」

  「可是,你說它們應該有更大的活動空間,不是嗎?那對狗兒來說是比較好。」她是捨不得,可是又不能不承認她老公的建議是對的。

  他瞭解慧凡的個性,她相當容易對動物動用感情,相處一天的動物,對她來說就是「家人」了,要她把「家人」送走,確實不太容易。

  「我看,這件事就等我回去以後再說好了。」雷羽懷清楚再討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她可能會連他那位出家朋友的祖宗八代都要問個明白,才肯真正考慮把狗送走。

  「好啊,好。」這頭的施慧凡趕忙點頭,笑容頓時又燦爛了。想一想都是因為她自己提起狗的關係,才會「害」它們差點被送走,這下她得趕緊趁著老公還沒改變主意之前,跟老公道晚安。「羽懷,那我要睡了,再見。」

  「嗯。慧凡,我後天才能回去,你不能亂跑,知道嗎?」雷羽懷其實真的很不放心把他迷糊的妻子放在家裡,畢竟交給一個十二歲的小孩照顧,還是太冒險。

  「我知道。羽懷,我愛你。」施慧凡已經快放下電話了。

  「好,你要小心自己的身體,要隨時記住你現在是孕婦,曉得嗎?」他又吩咐。

  「我曉得,你都說過好幾次了。晚安。」她打了一個阿欠,抱著話筒倒進棉被裡。

  「好吧,你把電話掛好再睡。晚安了。」不用看得到,雷羽懷都能猜出他老婆現在的姿勢。

  「哦……」施慧凡已經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聽著老公的口令把話筒掛上了。

  夜,又深了。

  冷風颼颼,比起昨晚更森冷多了。

  今夜沒有月光,沒有狗吠,四周寂靜。一個身體多處包著紗布的男人,仔細的看清楚庭院的狗全部都被關著,這才放心的翻進來。

  他是不會因為一次沒有調查清楚的意外就死心的。這個嘴角揚著邪氣的男人拿著小手電筒輕手輕腳的穿過庭院。

  大門當然鎖著,他從窗口劃破玻璃,打開窗戶進去,順利進入屋裡。

  他沒有弄出一點聲音,這是他的本事。現在,他要找到那個美麗女人的房間。哈哈,他等不及要觸摸那一身柔嫩的肌膚了,他要先姦後殺她,哈哈!

  他並沒有打開手電筒,先小心的觀察四周圍,確定完全處於靜態狀況時,嘴角那抹邪氣加深了。

  那個女人,她的房間應該是在二樓,他應該先把那名小孩殺掉,這樣才可以安心的慢慢「享受」……對,先找小孩的房間。

  男人往樓梯上走,踩了一個階梯,卻好像踩著軟軟的東西……

  「喵!」喵?是貓,大概踩到貓尾巴,他趕緊抬起腳,想不到屋裡還養貓。

  他吁了口氣,慶幸沒弄出太大聲響。

  繼續往上舉步,走上二樓。在黑暗中,隱約看得到」條長廊,因為走道兩旁有許多小小圓圓的青光,這家人把壁燈裝在走廊兩側;設計得不錯;看起來挺浪漫。

  嗯,那個小孩在哪一個房間?他輕輕轉動一扇門把,門開了,他躡手躡腳進去,打開手電筒一照,原來是書房。

  他低咒了一聲,關掉手電筒出來,再找下一個房間。等一下,他就可以摸到那女人性感的胴體了……哼,哈哈,他幾乎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的臉孔因興奮的邪念而顯得更恐布,每次在姦殺一個女人之前,他就會不由自主的呈現這張扭曲的臉孔。哈哈;那女人遇上他,只能到閻王那裡去告他強姦了,等他找到她的房間……哼,哈哈——

  等等,怎麼……怎麼他感覺……「壁燈」會移動?他甩一甩頭,又揉一揉眼睛,再次看清楚,真的在移動!

  男人錯愕的張大瞳孔,在黑暗中再一次看得更仔細。不會吧,那……是眼睛!?

  天啊!是貓!?一群眼露青光的貓。他屏息不敢置信的用手電筒去照

  「啊……」驚駭的叫聲卡在喉嚨,他照出了一屋子的貓。

  「瞄……」

  「喵瞄!」

  「喵瞄喵瞄——」

  男人臉如白筍,已經嚇得褲子濕了。

  他拔腿往後跑,結果卻發出一連串叮叮咚咚的聲響。

  男人滾下樓的當口,瞳孔呈現驚恐,因為一隻隻青光電眼的貓,朝他張牙舞爪撲過來……

  貓爪,可是很銳利的。

  這就是今天月亮都不露臉的原因,因為實在不忍看。

  然後,在這個男人好不容易要逃離「貓窟」時,他看見一隻貓,叼著一個眼熟的東西。

  那……那條領帶……還在!?

  貓消失在黑暗中,而他,只得選擇逃命去。

  那個……那個女人……他一定要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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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兒叉著腰,俊俏的臉蛋這一刻像凶神惡煞。

  施慧凡還幸福的臥在枕被中,側著的睡顏甜美而天真無邪,當她張開那雙睡眠充足後的美眸,嘴角還掛著滿足的笑容——

  「哇啊!」她被眼前一尊「惡神」嚇著。

  「叫什麼叫,」

  咦,聲音好熟。施慧凡定睛一看,馬上鬆口氣又嘟嘴,「黑兒,你怎麼站著也不出聲,嚇到我孩子了。」

  「做賊心虛,自己膽小還把責任推給胎兒。」黑兒的臉色真的是非常難看,難看到極點。

  「做賊心虛是什麼意思?」施慧凡偏著頭,想不透。

  「你自己看啊!前天晚上放狗,昨晚又放貓!」黑兒氣憤地搖手一指,比向房門外。

  施慧凡看到一群狀極無辜的貓兒擠在門口「搔首弄姿」,那一雙雙圓圓又可愛的眼睛,天真無邪。

  她綻開了嘴角,「早啊,貓兒們。」

  黑兒簡直快被她氣炸了。「你知不知道它們昨天晚上幹了什麼好事?」

  施慧凡皺起美眉,「黑兒,你怎麼愈來愈沒修養了。我知道你怕貓,可是你看它們多乖啊,知道你怕,它們都沒敢接近你跑。」

  「喵。」貓兒們像附和似的群叫了一聲。

  黑兒轉頭瞪過去;一群貓全畏縮到牆角去。

  「黑兒,你這樣會嚇壞貓的。」施慧凡噘起唇瓣抗議。

  「你自己去外面看一看,看看它們幹了什麼好事!」黑兒的口氣還是很沖。

  施慧凡狐疑地抱著枕頭下床,才走出房門,她就瞪大了美眸。

  「天啊!怎麼會這樣?」她張大了嘴巴,枕頭也掉了。

  走廊上的花瓶破了,碎片掉了滿地,空氣中還有一股尿騷味,她掩著鼻,不敢置信地往前走,愈走她的愧疚就愈深,樓下更是一片狼籍,慘不忍睹,連窗戶的玻璃都破了好幾塊。

  「都怪你把那群死貓放出來!」

  黑兒這一說,抗議的「喵喵喵」四起。這個小孩子真不懂事,昨晚真不該救他的。

  貓兒們的眼神全在控訴。

  「怎麼會這樣……」施慧凡還處在驚駭當中。

  「現在你要負責把它們全抓去關好,要不然我就叫人來全抓去烤了。」黑兒跟在她後頭,儘管個頭沒她高,氣勢卻遠比她磅礡。

  光是他喊一聲「烤」,不用施慧凡動手,那群貓就全溜回貓房,也不敢再抗議或控訴了。

  「完了……」施慧凡看看那地毯、沙發、桌椅,一張臉全皺在一塊。「怎麼辦?都是我不好……」

  黑兒本來還很生氣,看到她居然那麼難過、那麼自責,也不由得氣消了。「算啦,你以後別再把貓放出來就好了。」

  反正他也不敢要她幫忙清理這一團亂,到頭來最倒楣的還是他。

  「我……我應該跟貓兒們先說好,叫它們不可以把毛沾上傢具才對,這下子羽懷回來就完了,他對貓毛很過敏的。」施慧凡急了起來。

  黑兒不敢置信地瞪著她,敢情她不是看到這一片滲亂景象而愧疚,居然是傢具沾上貓毛在著急!

  黑兒翻起白眼,胸腔的怒火在升騰,他可生氣了。「你自己清理這一片混亂!」他氣憤得丟下話。

  「真的!?」施慧凡美眸一下子燦亮,想不到貓兒給她帶來這樣的「好運」。「你放心好了,我一定——」

  黑兒才轉過身;頓了一下馬上又轉回來,「不對,再生氣我也不能口不擇言,剛才的話,收回。」

  頓時美眸又黯然無光,才拍胸脯保證的施慧凡失望地低下頭,「黑兒,你好過分。」

  到底誰過分?也不想想他的「忙」是誰造成的!他才十二歲地!這一家人真會虐待童工。

  「忍耐」了三天,她心愛的老公終於回來了。

  這三天,她也把雷顥婕送給她的書刊全認真看過了,真的,她聯考時也沒這麼用功呢。

  「羽懷,我好想你。」施慧凡欣喜地撲進老公懷裡。

  雷羽懷緊緊的接住了她,他揚起嘴角,「我回來了。」

  「你再不回來,我要離家出走了。」黑兒在一旁哼聲瞪眼。

  「發生什麼事嗎?」雷羽懷看向他。

  「她——」

  「沒事!」施慧凡大聲喊斷了黑兒的話,還從老公懷裡鑽出來,把黑兒拉到一旁「協商」,「拜託你嘛,千萬別提貓那件事,我……我改天帶你去遊樂園玩,請你吃任何你想吃的東西,好不好?」

  有「狗兒事件」的經驗後,施慧凡不敢再讓雷羽懷知道「貓兒事件」了,否則他可能連貓兒都會說要送走。

  黑兒到底是孩子,聽到遊樂園,說真的,他從來沒有去過,真的嚮往,也真的想去。

  「好吧,就答應你一次。」他還是面無表情的。

  「太好了。」施慧凡隨即展露燦爛笑靨。

  「你說……帶我去遊樂園;別忘了。」黑兒顯得靦腆地提醒她。

  施慧凡很快的點頭,「一定!可是這件事也別讓羽懷知道哦,他管我最嚴了。」

  黑兒考慮了一下,最後決定以自己的利益為前提,點頭答應了她。

  兩個人總算達成協議。

  這一幕當羽懷可是看在眼裡,他瞇眼,「慧凡,你在做什麼?」

  「沒、沒有。」施慧凡趕緊回到他身邊,兩隻小手黏上他的手臂,對著他微微笑,企圖打混過去。

  爛招數。黑兒翻白眼,再一次得為自己的利益幫她,「南部那位爺爺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

  黑兒一說,施慧凡趕緊附和,「對啊,爸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點?」

  這兩個人在搞什麼鬼?雷羽懷瞅著他們,最後還是不動聲色,他摟著老婆的腰走進屋裡,「他好得很快,在醫院贏了不少錢。」

  「真的?那你有沒有告訢老爸要給我吃紅,是我幫他帶麻將去的耶。」施慧凡趕緊邀功。

  「你真的要我說嗎?」他瞅著老婆。

  「當然,你沒說對不對,那我要打電話告訴他……可是我不知道醫院電話。」

  雷羽懷揚起嘴角,「你打回家就可以了。」

  「啊,老爸這麼快就出院了啊?」她還想要去醫院看他呢。

  「他聚賭被醫生抓個正著,今天早上就被轟出醫院了。」還有沒說的是,他老岳父居然找一個心臟病人湊一腳,結果對方輸得太慘,心臟病發,差點就掛了。

  「真是有什麼樣的女兒,就有什麼樣的父親。」黑兒在一旁喃喃自語。

  「做醫生的怎麼可以轟病人出院?太過分了,我要去舉發。」施慧凡想到可憐老父被趕出醫院的畫面,可動氣了。

  「算了吧,人家沒告我們就不錯了。」雷羽懷失笑地搖頭。

  「為什麼?」她不懂,這個世界怎麼回事啊,還有沒有天理?

  「我大概猜得到怎麼回事。」黑兒睇著施慧凡,這會兒她老父會在醫院干下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他是一點也不意外的。

  「黑兒,你那是什麼口氣嘛,我爸爸可跟我不一樣……」

  會這麼說,她算還有自知之明的嘛。

  當羽懷自從南部回來後就特別忙;因為他現在除了自己的公司,還得管理岳父的公司,忙是一定的。

  所以,他懷孕的妻子有時就很難兼顧得到了。

  「羽懷……」她走進書房找老公。

  都快凌晨一點了,他還埋首在案前。

  雷羽懷抬起頭,看見他穿著睡袍的妻子,努力張著惺忪眼皮走進來。

  「慧凡,怎麼起來了?」他的視線盯緊她,她愈走愈往桌角偏,最後他站起來攔住她,她差點就撞上桌角了。

  施慧凡還沒自覺,她撐著幾乎合上的眼皮,「羽懷,你怎麼還不睡?」

  「快了。」他還在看一份明天開會要用的文件。他抱住老婆的腰,「你先回房間去睡吧。」

  「你那麼辛苦,我陪你。」施慧凡很義氣的說,也認為這是她做妻子「應該」的體貼。

  「你都快睡著了。」雷羽懷揚起嘴角。深沉的夜,四週一片寂靜,他的聲音因此特別輕。

  施慧凡眨動長長的睫毛,努力撐大眼睛,搖頭道:「我不會,我不會睡著,我要陪你。」她是很堅持的,因為他們現在相處的時間實在很短,羽懷現在幾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而且晚歸還不是就能馬上休息,他總要在書房待到三更半夜,好辛苦哦。

  「好吧。」雷羽懷抱起她,回到那張寬大舒服的真皮座椅裡,他讓妻子坐在自己腿上,他的胸膛給她當枕頭靠,然後他拿起文件繼續看。

  施慧凡也看了,但她只看到一堆圖表和密密麻麻的字,有看沒懂。她很乖的沒有吵他,躺在他的胸懷裡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兩隻玉白的小手也貼在他寬闊的胸膛,嘴角漾著幸福的微笑。

  沒多久,雷羽懷低頭,在老婆完美的額際印一個吻,然後看見她的笑容更加甜美,他忍不住延長了那吻,從她巧直的鼻子、粉嫩的臉頰親吻到性感的紅唇……

  施慧凡自然地回應著他,但她倒是還沒忘記一件事,「你不是還要工作?」

  「嗯……」他還是親著她,用溫柔的唇舌和她纏綿,享受著她的甜蜜。

  「羽懷……」她的小手攀上了他頸項。

  雷羽懷放下文件,開始褪下她的睡袍……

  即使慧凡很乖的沒有干擾他,但光是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干擾了。在這一方面,雷羽懷從來就不否認由自己深受老婆的吸引。

  早晨,當施慧凡起來,雷羽懷已經不在床上了,她很快的跑下樓。

  「羽懷。」她邊跑邊叫。

  他正要出門,走到門口,聽見老婆的聲音回頭,卻看見她從二樓的階梯衝下來。

  「慢一點!」他的心臟幾乎停止,很快的上前。

  黑兒則坐在沙發,優閒地喝著咖啡看報紙。

  施慧凡在樓梯口被老公「逮住」!她趕緊說:「沒事、沒事,你不要緊張。」

  雷羽懷兩道濃眉早已鎖緊,他的手放在老婆的腰和臀部。

  「慧凡……」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要說:『慧凡,你現在是孕婦,你要隨時記得不可以跑、不可以跳。』對不對?」她搶著話說,仰著的臉蛋漾開了甜美的笑容,兩隻小手繞到老公身後。

  雷羽懷凝眸著她,「你一點都沒有自覺。」

  「羽懷;我現在都很小心的。」她噘著嘴抗議。是她和羽懷的孩子,她當然會好好保護啊,是他自己太緊張了。

  雷羽懷的眼神顯示出他一點都不信任她,不過他沒有再說。

  「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他看看時間,早上有會議要開,已經差不多了,他摟著老婆的腰往門口走。

  「我想看你,你現在那麼忙,我太貪睡的話,就連早上都看不到你了。」她說的可都是心聲。

  雷羽懷在門口前停住,「外面冷,你別出來。」

  「羽懷,你那麼辛苦,我也真想到公司去幫忙。」施慧凡感歎地說。

  黑兒差點就把咖啡噴出來,「拜託,你想殺人啊!」

  「黑兒,你起來了啊?」她回頭,現在才看到他。

  「慧凡,我要上班了,黑兒就交給你照顧了。」雷羽懷看了黑兒一眼,所謂「照顧」,是誰照顧誰,不用再說也知道。

  「嗯!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施慧凡用力的點頭。

  黑兒翻著白眼,回頭去看報紙。

  「回去加件衣服。」雷羽懷在老婆的唇上親一下,才出門。

  等送了老公上班,施慧凡才滿足地回頭走過去,「黑兒,你聽到沒有,羽懷要我好好照顧你。」她像是很得意似的。

  「嗯,我知道了,去吃早餐。」黑兒頭也沒抬,連眉頭也沒掀。

  「好。」施慧凡開心的往飯廳去。

  這樣的戲碼,在這個家,早已經不稀奇。

  書上說,老公如果開始經常加班、晚歸、應酬,那就有問題了,做妻子的這時候千萬不能再掉以輕心……

  可是,羽懷不一樣,他是為了兼顧她老爸的公司。

  可這時候書上也說,千萬別以為自己的老公不一樣,其實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樣最會找借口!

  那是借口嗎?施慧凡偏著頭,蹙著柳眉突然煩惱起來。

  「我到底應該相信書上說的,還是相信羽懷呢?」連她自己都不太搞得清楚。

  她繼續看。

  當你的全公不再準時下班,他一定會拿工作忙、應酬多做為藉口!身為妻子的你,相信嗎?

  「相信啊。」施慧凡看著書,點點頭。

  如果你相信了,那你就上當了!

  「上當?為什麼?」施慧凡本來躺著看書,這會兒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當男人開始厭倦了家裡的女人,這個家對他來說就不再具有吸引力了。這個時候的男人會開始「蠢蠢欲動」,開始想往外「發展」,一旦有了機會,他便會在外頭「打野食」,然後,他當然會晚歸,也當然不可能老實告訴妻子,他外遇了,他只好說:「工作忙,加班。」當你說打電話到公司找不到他,連手機也打不通時,他會說:「陪客戶應酬,手機關了。」

  太太,這麼巧合的事,你相信嗎?

  施慧凡從書中抬起頭來,她看看時間,現在八點多。她拿起荼几上的電話,撥一通到公司去。

  電話響了很久,但沒人接;大概都已經下班了。她又打了雷羽懷的手機,倒是一下子就接通了。施慧凡揚起嘴角等待,漸漸地,笑容在嘴邊消失。

  為什麼他不接?

  響了好久,他還是沒接,施慧凡只好死心掛了電話。

  但她無法開心了,她必須承認,她開始在意了。會不會羽懷真的遇到一個完美的女人」,「忙」得沒時間接電話?

  黑兒拿了一本電腦書,從書房出來,走到客廳看到施慧凡怪異的行徑,瞥一眼她在看的書,立即心知肚明。

  「他如果有外遇,那是一點也不奇怪的。」他坐進沙發裡,翻起他的電腦書。

  施慧凡馬上把目光轉向他,「黑兒,你說誰?」

  「看你心裡在想誰啊。」黑兒連頭也沒抬。

  「連你也說羽懷有外遇。」她那雙柳眉更沒精神了。

  黑兒這時候看她一眼,他放下書,坐到她身邊,「你別傷心啦,起碼我會一直陪著你啊。」

  施慧凡看著那張小小的俊顏,突然抱住他,「黑兒,你真好。」

  黑兒把手繞上她的背,嘴角上揚。雖說她已經是人家老婆了,不過抱抱也不錯。

  她是挺麻煩沒錯,但她就是有讓人喜歡的特質,這樣的女人,世界上可找不到第二個。如果說「物」以稀為貴的話,她可是「特級國寶」了,當然值得「珍藏」。

  「在幹什麼啊?」雷羽懷立在門口,嘴角掛著「笑容」,用比平常更為炯黑的目光「凝視」他老婆和人相擁。

  施慧凡放開黑兒,「羽懷,你回來了!」她很快起身投入老公懷裡,水嫩的粉頰緊貼在他心臟部位。

  幾乎感覺得到她完全的欣喜,雷羽懷這才真正揚起嘴角,一手抱住老婆。他瞪一眼黑兒,這人小鬼大的小傢伙!

  黑兒也不客氣地瞪回去,眼神很坦白告訴他,是你讓我有機可乘,怪誰啊?

  「羽懷,你的行動電話呢?」施慧凡突然想到,忙翻他的手、衣服、口袋找,就是沒看到。

  「放在公司,忘了。」雷羽懷狐疑地瞅著老婆奇怪的舉動,「怎麼了,你在找我?」

  「嗯,我打電話到公司,沒有人接,又打行動電話給你,可你也沒接,我以為……」她噘起紅唇,沒了下文。

  雷羽懷再一次狐疑地凝望她,「你以為什麼?」

  施慧凡抬眼看著他一會兒,又看看黑兒在場,她搖搖頭,「沒什麼。」

  雷羽懷倒沒再追問,他回房洗澡去了。施慧凡叫黑兒要早點睡,然後她也跟上去了。

  她這個人,一旦有話擱在心裡,就會很難受。

  雷羽懷從浴室出來,他的老婆居然站在浴室門口,他拉開門的那一剎那,眼底掠過一抹詫異。

  「慧凡,你怎麼了?」他知道,她一定有什麼話要說。他換上了一件藍色睡衣,走出浴室,摟著老婆的腰進到臥房。

  「羽懷,你今天去哪裡?」她那雙美眸蒙上了淡淡的憂鬱,直勾勾地看著地。

  「今天?我去公司啊。」他疑惑地瞅著老婆。

  「不是白天啦,我是說下班以後,我打電話去你公司找不到你。」她拉著他手臂。

  雷羽懷揚起嘴角,撫摸老婆長髮的頭髮,「我陪客戶去吃飯了。慧凡,你不如坦白說,到底什麼事?」

  他當然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要找他,還「深究」他今天的動向。

  施慧凡扁嘴道:「你真的陪客戶去吃飯嗎?身邊沒有美女?」

  雷羽懷愣了一下,眸底很快閃過一抹異色,但他矢口否認,「當然沒有這回事。」

  「那你有沒有外遇?」她看著他。

  一般老婆好像不會道麼直截了當問老公吧?雷羽懷瞇眼,盯住了她。

  「慧凡,這是誰教你的?」他單純天真的老婆絕不可能自己想到「外遇」這兩個字上頭去,他敢斷定這是有人在背後挑撥。

  「羽懷,你是不是在轉移話題?」施慧凡瞅著他,心裡更加深了疑慮。

  「我沒有外遇。」雷羽懷蹙起濃眉,「慧凡,誰教你的?」

  他的質問聽得出很不悅。施慧凡搖搖頭,「沒有人教,那是書上說,結婚久了的男人會對家裡的女人失去興趣,會不想回家,然後在外面打野食,還拿工作當作晚歸的借口。」

  「我們結婚還不算久。」雷羽懷皺眉。

  「那是說久了以後,你真的會在外面打野食?」

  雷羽懷頓了一下,似乎對老婆那張發出不平的臉蛋感到有趣。他揚起一抹笑,「當然不會,你別去相信那種書……你怎麼有那種八卦書?」他的笑意未減,倒是眼睛微瞇。

  「那個是──」施慧凡突然想到,顯捷交代了不可以說。她連忙搖頭,「撿的,我撿到的。」

  雷羽像嘴角的笑意加深。「在哪裡撿?」

  「在、在外面撿。」她胡亂扯。

  「哦……」雷羽懷瞅眸著老婆,笑容依然是那樣「溫柔」,他轉了話題,「最近……你跟顥婕常見面吧?」

  「是啊,你怎麼知道?」施慧凡也揚起嘴角,她老公很有本事呢。

  當然,除了雷顥婕不含有別人了。他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那鬼丫頭最怕天下不亂了。

  「慧凡,這一陣子我要管理自己的公司,還必須兼顧爸的事業,等於我得多花一倍的時間工作,你想,我忙不忙?」他圈住老婆。

  「我知道你會很忙,也很辛苦。」這一點她早能體認了。

  「那麼,你還認為這是借口?」他凝視她。

  「不是我認為,那是書上說的,本來我也不信,可是……我打電話去公司你不在,打行動電話也找不到你;你回來又說去應酬,一切都跟書上寫的一模一樣,那麼巧耶,我都不得不懷疑了。」她無辜地回應迷人的老公,尤其他又長得這麼帥、這麼危險,誰知道他遇上那個「完美的女人」沒有?

  「到現在還懷疑?」他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紐扣上,一顆一顆地解開……

  「一點點。」她老實說,看著老公的臉色微紅,「羽懷,你今天晚上不用再工作了嗎?」

  「今天不用。」

  他俯身與她共享旖旎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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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奇怪,怎麼找不到?施慧凡東翻西找,沙發下、床下、桌底下,全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你在找什麼?」黑兒狐疑地瞅著她。

  施慧凡從地上站起來,「黑兒,你有沒有看到顥婕給我的那些書刊啊?」

  「有,你丈夫全丟給收垃圾的了。」他不知道雷羽懷怎麼知道施慧凡有那些書,不過他猜得到,憑她的智商怎麼可能鬥得過她丈夫。

  「羽懷?為什麼?」她偏著頭,有點百思不解。

  「當然是因為他不想給你看那些對他不利的書。」廢話嘛。黑兒搖搖頭,拿杯子倒果汁。

  「可是,那些書我全看完了啊。」所以,她才不知道她老公為什麼丟,她只是想拿去還給顥婕。

  黑兒轉向她,「他知道你全看完了嗎?」

  「他又沒問,怎麼會知道。」那口氣,好像黑兒問了廢話一樣。

  「那不就對了。」黑兒把一林果汁遞給她,「給你。」

  「你剛搾的?」施慧凡接過來,「真不好意思……」

  黑兒揚眉,她什麼時候學會客氣了!?

  「羽懷怎麼可以把書全丟了,真不知道該怎麼對顥婕交代。」施慧凡大大歎了口氣。

  黑兒瞪起眼睛,原來她是為這件事,就知道會這樣。

  「咦,黑兒,你怎麼啦,好像不高興?」她狐疑而關切地瞧著他,邊把果汁喝了。總是把他忘記!說要帶他去遊樂園的耶……哼!不理她。

  黑兒昂著頭,回房間去玩電腦。

  「怎麼回事?」施慧凡又幫自己倒果汁,一邊喝一邊想,她有那兒得罪他了嗎?好像還是沒有耶。

  倒是羽懷把那些書都丟了,要是給顥婕知道了,那真不好意思。「乾脆我去買好了。」

  施慧凡揚起了嘴角,很快拿起筆列了一張書單。還好她還記得那些書,所以說,「用功」一點還是有好報的。

  於是,她拖了黑兒出門,不過自然是沒給雷羽懷知道,反正他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還真是有一點點落寞呢……嘻嘻,只有一點點啦,這樣也好,她也自由一些。

  懷孕三個月,肚子當然還挺不出來,只感覺腰有緊了一些,所以她現在都穿寬鬆的衣服,像今天,圓領毛衣、藍色吊帶褲再加一件大外套,看上去像個學生,一點也不像已婚加懷孕婦女。

  黑兒被她拖著,可咬牙切齒了,什麼跟什麼,他是男生也!她一點都不能體會他的感受。

  這一大一小走在街上,頓時聽到許多驚歎。

  「哇啊,好漂亮的一對哦!」

  「是明星嗎?沒看過也,那孩子也長得好漂亮。」

  「她們是姊妹嗎?穿一樣吶,好可愛哦。」

  就是這一句,「穿一樣」!為什麼他得要跟她穿一樣的衣服?結果到處聽到人家說什麼姊妹裝,該死的,他是男生!

  他真想大聲吼出來。

  「黑兒,你不要繃著臉,難得我帶你出來逛街耶。」施慧凡牽著他的手,從書店裹出來。她已買到幾本書了,不過還缺,裡麵店員說那些書刊已經賣完了,沒辦法。

  「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出來逛街!」黑兒不是很用力,但很堅持的把手從施慧凡手中抽回來,儘管很氣憤,起碼他還記得她是得多禮讓的孕婦。

  施慧凡卻很開心的笑著,「人家說你是女孩,是因為你長得漂亮,那也算是一種恭維,換作別人會很高興呢。」

  黑兒瞪她一眼,一個男生走在馬路上被男生搭訕起碼有十次以上,有什麼好高興的?

  「哼!」黑兒偏過頭不理她,著自己先走。

  「這樣就生氣啦?」施慧凡噘起豐唇,她正要跟上他,卻不知道怎麼地,被人給擠了一下。

  「哎呀!」她的身體一轉,被人給擠出了馬路,而剛好一輛巴士從她身邊呼嘯而過,距離近得連帶長髮也被掃起,她驚恐地張大了嘴巴動彈不得,這時候又來一輛貨車。

  她整個人都僵直了。

  「慧凡!」黑兒聽見她的叫聲立即轉身,看見貨車衝著她迎面而來就要撞上,那司機也猛踩煞車,但因為車連太快了。

  「慧凡!」黑兒衝上去,及時把她拉回,但十二歲的小孩子的力量畢竟有限,兩個人雙雙跌倒在人行道上。

  「趕死啊!」貨車司機回頭吼了一句,車子才開走。

  黑兒撫著疼痛的屁股,急著問:「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她是孕婦,這一跌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黑兒只感覺莫大的恐慌在內心擴散,都怪他不好,他剛剛如果不鬧脾氣、如果讓她牽著,也許就不會有事。

  施慧凡緊緊皺著柳眉,臉色有些許蒼白,她還坐在地上,兩手往後撐著,驚悸的目光直瞪著馬路。

  「慧凡!你到底怎麼樣了?我……我馬上叫救護車!」黑兒不停吸鼻子、抽噎著,急得快哭了。

  叫救護車?施慧凡突然把目光轉向他,「你叫救護車幹什麼?」

  說完她站起來,拍拍手掌,拍掉灰塵,手又磨破皮了。

  黑兒不敢置信地張望她,臉上寫滿錯愕,「你、你沒事!?」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腹部。

  「怎麼會沒事?」施慧凡伸手給他看,上面磨出了直徑零點一公分的洞,勉強擠出了一丁點血跡,然後她指著馬路上躺著的幾本新書,已經給貨車碾過了,陸陸續續又被幾輛車無情的壓過,可憐的書。「你看嘛,剛才還是新書的,又得重新去買了。」

  黑兒站得直直的,眼睛瞪著她。

  「黑兒,我聽見你在磨牙的聲音,你怎麼啦?」施慧凡眨著無辜的美眸,看著這莫名其妙的小孩。

  黑兒滿腔的恐懼早已轉為怒火,氣得頭髮都快燃燒了。他倏地轉身。

  本來打算自己走,但一想到剛才危險的畫面,他又勉強回頭,拉起她的手,「真不知道你怎麼走路的!好好的人行道不走,你走到大馬路去做什麼!」

  一個小孩居然在對一個大人破口大罵,這看在外人眼裡實在不成體統。

  「這個小孩子真無禮。」

  「長得那麼漂亮,怎麼可以對姊姊那麼凶呢?」

  「妹妹,不可以哦。」

  「關你們什麼事!」黑兒終於氣憤地吼回去。人的忍耐還是有限的。

  施慧凡被拉著走,「黑兒,你怎麼可以凶人家,這樣很沒禮貌吶。」她只好頻頻回頭頷首、微笑,表示歉意。

  「是誰造成的!?」黑兒咬牙切齒;「這麼大的人連走路都不會!」

  他罵歸罵,還是緊緊牽著她。

  「誰說的……」

  「我說的!」

  她的抗議立刻就被吼回來。施慧凡只好瞪著黑兒的後腦勺,「我怎麼可能自己去送死,剛剛是有人推了我一下……」

  「你不要把責任推給路人!明明就是自己走路不小心!」黑兒不相信她絕對情有可原,她的糊塗程度可以直破金氏紀錄,相信也沒有人敢向她挑戰了。

  施慧凡狐疑地回頭去看,真的,她真的有感覺被人推了一下。

  可是,不可能有人故意推她的吧?

  也許真的是她自己不小心。

  「黑兒……」

  黑兒甩過頭,不睬她。

  施慧凡只好又坐到另一邊,「黑兒……」

  他又轉過去,還是不理。

  施慧凡蹶嘴,「黑兒!你絕對不能把白天的事告訴羽懷,聽到沒有?」求情無用,她只好硬起聲調。

  「沒聽到。」他也回答得乾脆。

  「黑兒!」施慧凡瞇起眼睛,「你說的話,我以後再也不理你。」

  「那更好。」他偏著頭,昂起下巴。

  施慧凡氣嘟嘟,最後只好再把姿態軟下來,「黑兒,你別說啦,羽懷如果知道了會生氣的。你看我上次光從樓梯跑下來他就不高興了,再讓他曉得我那麼不小心,而且還是瞞著他出去的,他會把我給瞪死的,不要啦。」

  她更擔心的,是羽懷會對她失望,怕羽懷認為她掉以輕心,沒有好好保護他們的孩子。她一直就在意羽懷對她的看法,尤其隨著他們的婚姻增長,她愈瞭解到羽懷的好,就愈擔心羽懷會不要她。她知道自己老是給羽懷惹麻煩。

  黑兒還是不依。

  眼看雷羽懷都快回來了,施慧凡很著急。「你想想,你說的話,我們就去不成遊樂園了哦!羽懷知道今天的事以後,肯定不准我們兩個再出門的。」

  黑兒總算把頭轉過來,他瞪向她,「不去也沒關係。」

  施慧凡頓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真的沒關係嗎?那為什麼我聽你的口氣像賭氣似的。」

  黑兒略微漲紅瞼,「我、我才沒有!」

  施慧凡笑逐顏開,「黑兒,你一定以為我忘記這件事,所以不高興對不對。其實我沒忘,只是想等羽懷到南部去,那我才能夠帶你去玩上一整天嘛。」

  黑兒看著她,「真的?」

  施慧凡趕忙點頭,「真的,我發誓。」她還認真地舉起手。

  黑兒瞅著她,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你下次走路真的要小心一點,如果真出了差錯,雷羽懷會把我給殺了。」

  施慧凡不停地點頭,露出了甜美燦爛的笑容。

  於是,這件事被瞞了下來,雷羽懷不知道他老婆今天差點被貨車撞死。

  還好他不知道……

  雷羽懷還是持續忙碌,不過自從上一次老婆擔心他有外遇後,他對老婆的態度就更加溫柔。她現在懷著身孕,她最大。

  這幾天,施慧凡常常接到無聲電話,本來也不以為意,認為是打錯的。

  可是不幸讓她想到了書上曾說過,如果一再接到無聲電話,那做妻子的就要小心了,打電話不出聲,通常有可能是老公外面的情婦所為。

  更糟糕的是,她發覺這些電話都是在老公回家以後才打來。施慧凡噘起了嘴唇。

  書上還說,如果老公的態度突然變得比往常更溫柔,那就有問題,通常都是因為在外面做了對不起妻子的事,心裡內疚所致。偏偏最近羽懷就對她特別好……不會是真的吧?他真的遇上「那女人」了?

  「嘟——嘟——」

  電話聲突然響起,正在分析的施慧凡嚇一跳,瞪住電話。

  該不會又是……她看向浴室,她的老公正在洗澡。

  「慧凡,為什麼不接電話?」浴室傳來雷羽懷的疑問。

  施慧凡趕緊拿起話筒,「喂?」

  那端無聲。

  「喂,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不出聲?」這是她第一次質問。

  對方很快把電話掛了。

  施慧凡氣餒,放下話筒,滿眶的淚水一下子決堤。

  她坐在床沿哭了起來,嘴上還不停念著:「羽懷有外遇了……他有外遇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雷羽懷洗澡出來,頭髮濕濕的,正拿著條毛巾在擦,卻看到這情況。

  「慧凡,怎麼在哭?」他丟下毛巾,在老婆面前蹲下身,看見她一張淚顏哭得淒慘無比,不由得眉頭鎖緊。

  施慧凡抽答地吸著鼻子,濕濡的大眼睛望著雷羽懷。

  「怎麼了?」他關切地詢問,伸手拭去兩條淚痕,握住她的手。

  「羽懷……你是不是有外遇?」她扁著嘴邊哭邊問。

  雷羽懷愣住,嘴角似乎僵了一下才扯上來,用一種更溫柔的聲音同她說話。

  「我不是說過了嗎,根本沒有這回事,你怎麼又問了?還為這麼莫須有的事哭?」他坐到床沿,輕樓著她。

  施慧凡注視他超過三秒,她用從來不曾有過的眼神看他,然後低下頭,只感覺眼眶更灼熱。

  「慧凡?」

  「我、我最近一直接到無聲電話,那是……書裡說,那可能是老公在外面的女人打的。」她緩緩地推開了他的手,離開他的懷抱。

  雷羽懷幾乎是錯愕的,慧凡第一次對他拉起距離。

  他深鎖雙眉,「我不是把那些書刊丟掉了?」

  「你是丟了,可是我全看完了。羽懷,你心虛對不對?所以你才把所有的書丟掉。」她那美眸第一次有這樣認真的控訴。

  雷羽懷撫一下額頭,似乎在施慧凡不注意的時候思索了一下。慧凡說的那些無聲電話,難道……

  「當然不是這樣。慧凡,你不能憑幾通無聲電話就隨便揣測,那也許是別人打錯了。」

  「可是每次都是你在的時候打來的。」她的明眸大眼又濕了。

  雷羽懷眸光閃了一下,他揚起嘴角,「那也許是有人惡作劇。怪不得有人說孕婦特別容易疑神疑鬼,我看你也是了。」

  「你是說……真的沒有?」施慧凡略微低著頭,用無辜、半疑惑的眼光瞅著老公。

  「沒有。」雷羽懷很快的否認。

  實在太快了。

  施慧凡垂下眼瞼,「那為什麼你最近對我特別溫柔?」

  雷羽懷似是不解地瞇眼。

  「書裡說,那是反常的行為,通常是老公在外面做出對不起老婆的事,內心產生愧疚,用以彌補的。」施慧凡直勾勾看著他。

  雷羽懷現在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迫不及待的想好好、好好的「報答」他親愛的顥婕妹妹了,顯然他是太久沒「疼愛」那個丫頭了。

  雷羽懷這個人,喜怒不形於色,不過據雷顥婕的說法,通常當他愈溫和、態度愈和藹可親,那就表示愈危險,絕對、肯定會有人倒大楣。

  「慧凡,你認為我不應該對我懷孕的妻子體貼一點嗎?」他依然笑著,目光直視著她。

  「你說,你最近對我好,是因為我懷孕的關係?」她主動靠近了他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你認為這樣不對?」他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老實說,這個人如果當敵人真的很可怕。

  這樣是對啦……施慧凡似乎除了搖頭以外,也想不出別的答案。

  「那麼,這件事到此為止。」雷羽懷做下結論。

  施慧凡瞅睇老公,「羽懷……你不高興?」她有感覺到,他真的不高興了。

  「我想,沒有一個丈夫經得起被妻子一再懷疑,還能若無其事的。」到現在,他才抱著胸膛板起臉。

  「可是,一切都那麼湊巧啊。」她輕輕去拉老公的手臂。

  「那是說,你還是懷疑—」他瞅睇她。

  施慧凡無聲地搖頭。

  雷羽懷眼中的神色放柔了。「你不該懷疑的。」

  施慧凡頓了一下,輕輕地點頭。

  他張開臂膀,把妻子摟入懷中。

  「羽懷……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她緊緊抱住他。她已經無法想像失去他了,所以,她願意相信他的。

  雷羽懷撫摸她的長髮,低頭吻住那訴說著愛語的唇舌……

  「聽說慧凡最近常接到無聲電話?」雷羽軍從沙發瞅睇著老婆那張慧黠又亮麗的臉蛋。

  雷顥婕正起身去換cd片,當下轉身瞇眼,幾乎立刻就從老公的話中聞到質疑的味道。

  「那不是我打的。」她很理直氣壯的回答老公,把片子換上。

  柔美的抒情音樂開始在屋中流轉。

  「真的不是?」雷羽軍揚眉。

  「喂,黑兒不信任我還有話講,連你都懷疑我?」雷顥婕不平地對著老公叉起腰。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誰打的?」他摸摸下巴,似乎這件事情一下子陷入懸疑之中。

  「我也想知道,該不會大哥當真搞外遇了吧。」雷顥婕坐到丈夫腿上。當然她只是隨便說說啦。

  可雷羽軍卻沒有隨便聽聽,他居然附和了,「看樣子也許說不定。」

  「對啊,不然誰會那麼無聊啊。」她拿起桌上一本室內雜誌來看,「對方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很漂亮。」他也看著那本雜誌。

  「像慧凡那麼嫵媚又純真的美就不多,大哥會在外面看上眼的,起碼要比得過慧凡吧?」她仔細看著書頁上一幢設計獨特的別墅,很漂亮,她也想有這樣的設計。她又翻了一頁。

  「我看不差。」他把老婆手上那本雜誌拿高了些。

  「你知道慧凡怎麼說嗎?她簡直把大哥形容為天人了呢,就一直擔心大哥也遇上一個跟他一樣完美的女人,兩人會爆出火花。」唔,這個也設計得不錯,不差。

  「完美?唔,很接近了。」雷羽軍想了想說。

  「我覺得慧凡根本是杞人憂天……」雷顥婕頓了一下,她拉下雜誌,轉頭瞇眼瞅住老公,「你剛才說什麼很接近?」

  「接近完美。你不是在問我嗎?」他無辜地看著老婆。

  雷顥婕的反應突然慢了好幾拍,直到腦袋裡的思路走過一圈,她看一眼手上的雜誌,又把目光睇向老公,「你剛才說的那些讚美……不是指雜誌上的設計?」

  雷羽軍經老婆一問,也把現線拉向那本雜誌,「我看看……嗯,不錯啊,設計得挺獨特。」

  雷顥婕把雜誌丟到一邊去,現在誰還管它設計得怎麼樣!

  「雷羽軍,你說清楚,剛才那個覆『漂亮』、『不差』、『接近完美』的女人到底是誰?」她揪住老公的衣領質問。

  「喂,等等,又不是我搞外遇。」他慢條斯理地眸向老婆兩隻玉白的「獵手」。

  雷顥婕考慮了一下,才不甘不願的放開老公的衣領。

  「大哥真的有外遇?」她怒目相向,但真正生氣的對象這會兒不在場。

  雷羽軍看看表,然後把沙發讓給老婆,自己站起來,打了個哈欠轉身,「啊,該睡覺了。」

  「軍哥!」雷顥婕拉住他,「大哥是不是真的外遇了?」她一副非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的模樣。

  「顥婕,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應該管的,他拍拍老婆的肩膀,摟著她的腰;「走吧,睡覺。」

  「你怎麼還能睡啊?大哥在外面有女人吶!這是很嚴重的事情你知道嗎?」雷顥婕義憤填膺地甩開他的手。

  「你怎麼知道有?」

  「你剛才說的啊!」

  「我有說嗎?」雷羽軍表情可無辜了。

  「你剛才明明說……」

  「我說大哥在外面有女人了?還是說他有外遇了?我說過這樣的話了?」雷羽軍揚起嘴角,一副「莫宰羊」的表情。

  雷顥婕瞪起眼睛,「雷羽軍,那什麼叫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應該管的?那個『很漂亮』、『不差』、『接近完美』的女人又是誰?」怎麼說她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別想用三言兩詻隨便打混過去。

  「不知道,我要睡覺。」他轉身,逕自回房去。

  「雷羽軍……」等等,睡覺?好啊,睡覺就睡覺,有些話,確實是在床上比較「好說」的。

  雷顥婕揚起嘴角,跟在老公後頭進去。

  該死的!害得他的傷養了一個多月。

  居然把豪宅當貓、狗收容所,這家人有病!而那條領帶還在,那個女人非得要死不可!

  雖然那次在馬路上又被她逃過一劫,不過,她不會再有那種幸運了。

  就怕他不殺人,他要殺人,怕沒機會?哼,除非她永遠不走出這個大門。

  男人從暗處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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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新年剛過不久,過兩天是元宵節,天氣還是冷的。

  雷家的父母在這個年只有打電話回來要紅包,人沒有回來,當然聽到施慧凡懷孕,他們很是高興,說了會在她生產前結束旅行。

  施鵬達的身體經過調養以後,已經好了,他又重新管理起公司,不過由於他的事業太龐大,而他的年紀也大了,所以把一部分的企業放手給雷羽懷接管。他就施慧凡一個女兒,將來的事業都得由她來繼承,可惜她不是那塊料,還好她嫁了一個了不起的商業人才。身為施慧凡的丈夫,為了岳父的身體健康,雷羽懷必然得多擔待些了。

  雖然雷羽懷不再像前陣子那麼忙了,不過,一個人要掌管那麼多公司,也是不得閒的。

  她說過,她願意相信他,相信他沒有外遇,相信他沒有其他女人,相信他忠實他們的婚姻;但是,嘴上能夠瀟灑,人的情緒卻是直接反應內心的。

  施慧凡呆呆望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這裡面,住著她和羽懷成長了四個多月的孩子。

  她心情很悶、很悶。

  雖然沒有說出口,可是她知道羽懷他……再怎麼樣,也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了,她的整顆心、全副心思就放在他一個人身上,怎麼會不知道?

  「你怎麼啦?」最近黑兒發覺到她不太笑了,只有在雷羽懷在的時候,她才會笑。是不是孕婦都這樣?

  施慧凡抬起頭來,她看著黑兒艮久,才開口:「黑兒,你是不是該上學了?」

  從他的年齡算來,他今年秋天應該上國中一年級了。

  「不要。」黑兒立刻別過頭去。跟著那位爺爺流浪的時候,他是沒有報過戶口的幽靈人口,因為爺爺說身份不重要,那只是一個國家用來統計人口的數字,重要的是自己給自己的定位,重要的是活得開心、活得快活,重要的是活得自由自在。

  雖然爺爺死前有一些後悔,因為他還小,還不曾歷過風霜,還不能瞭解什麼是體驗人生,不像他已經年紀一大把;爺爺後悔,因為他即將去了,而他,將無依無靠、無人照顧,如果有一個國民身份,對年齡還小的他是比較有幫助。

  他卻不認為這樣,因為學問淵博、見多識廣的爺爺已經教他很多。

  「為什麼不要?」施慧凡不解地瞅著地。

  「學校那些教材我都看過,我都會了,為什麼還要上學,浪費時間。」他的確是有資格驕傲的,因為憑他的程度,上大學都不會有問題。

  「那就得看你怎麼想了。如果你認為學校只是一個教你知識的地方,那你的確不用去,但你應該要知道,去上學可以交到很多同年齡的朋友,有很多一輩子的朋友,就是在學校認識的。在學校,你還可以體會到待人接物、和人相處的方法,會給你的童年帶來歡笑與喜樂,或者也有不順和苦味,而這些,都不是看課本就能學得經驗的。」像她不是讀書的料,但她還是認為學校給了她寶貴的回憶。

  其實歡樂與苦楚,端看自己怎麼看待人生罷了。過去的她是很樂觀的,而現在也是,只不過,實在是羽懷太好,累得她產生一絲絲悲觀心態。她也希望只是她杞人憂天,真的。

  黑兒有許久沒開口,她的一番話給他帶來很深的感受,那倒是他過去不曾想到過的。儘管說不到學校也可以交朋友,但那畢竟不一樣吧?歡笑與喜樂,不順和苦味,那是怎樣一種學生生活?

  想奢想著,他居然也嚮往起來。

  小小的眼瞳不由得深深地凝視她,原來她除了善艮、天真之外,還是有其他優點的。果然自己沒有喜歡錯人。

  「好吧,我考慮考慮。」一下子就說改變主意還是很丟臉的,黑兒只好板著臉裝作勉為其難地說。

  施慧凡笑著點點頭,「那難得天氣好,我們去玩吧。」

  過年那段時間老下雨,往南走又塞車,又得考慮她這孕婦的身份,雷羽懷對她是相當不放心,最後他們哪兒都沒去,不是待在家裡等人來串門子,就是窩到親友那兒。

  好不容易這兩天放晴了。

  黑兒狐疑地瞥她一眼,剛才還看她心情不是挺好的……

  唔,有一點瞭解她想出去走走的原因了。

  「好吧,我們去哪裡?」雖然跟她出門「很危險」,除了一雙眼睛得當四隻用,動作還得比平常敏捷三倍,不過,由經驗看下來,他知道「盯」緊她就是最好的方法。難得黑兒答應得這麼爽快哩!施慧凡眼睛亮起光芒,隨即把煩惱暫時拋到一邊。

  「我們去遊樂園好不好?」說起來,她還覺得挺內疚的,一直就說要帶他去,卻因為自個兒沒那份心情,一再食言。

  那張俊俏的小臉馬上喜出望外、喜形於色。

  「好!」黑兒立即答應。

  「那走吧。」她站起來。

  兩個人手牽手快快樂樂的出門,沒有人感受到一份危機正緊隨而至。

  哼哼,今天,便是她的死期了。

  望著那兩個背影,男人總算等到機會了。

  「砰碰!」

  好好地,手錶突然滑落到電梯地上。

  雷羽懷別身去把它撿起來,表面已經摔破了,上面出現裂痕。

  「董事長?」陳秘書回頭,她手上提著公事箱,正準備陪老閱去簽一份合的,兩人搭電梯下褸,燈號正閃到四樓,還在往下。

  「沒事。」雷羽懷看著表,把它收進口袋裡。他記得這支表是慧凡買的,是對表,慧凡也戴著。一股不安的感覺突然湧現,而且不停在他內心擴散。

  陳秘書詫異地發現老闆的臉色突然轉為深沉,不禁多看了一眼。

  當電梯一開,兩人走出來,還沒離開公司大門,雷羽懷已經拿起行動電話,他甚至沒有發覺自己是停下來打的,就站在門口。

  陳秘書已經是一個相當淡漠的人,這時候都忍不住多看一眼老闆的反常,她只好也跟著停下來等。

  雷羽懷是打電話回家,他讓電話起碼響了十多聲,但依然沒有人接,他妻子和黑兒顯然出去了。他都交代過了,出門一定得告訴他。他心底莫名地躁鬱起來,彷彿被一大片烏雲包圍,怎麼都無法釋懷。

  他收起手機,決定要馬上回家一趟。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有很不祥的預感。

  「陳秘書,幫我聯絡楊總,由你陪他去簽約,跟沈董說我人不舒服,改天配合他的時間,我請他吃飯。」雷羽便交代下來,人已經上了車。

  「可是……」陳秘書錯愕地愣在那裡,看著老闆吩咐司機開車而來不及再說下去。這樣突然,也不知道楊總有沒有時間啊!萬一他人不在公司,她要怎樣跟沈董交代,這一紙合約的成敗干係著上億利潤的進賠呢!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老闆這樣緊張……不,是第二次,上一次是施小姐也就是現在的董事長夫人有了危險,這一次又為了什麼?剛才從辦公室下來以前還好好的,不過掉了一支表就……

  今天人還挺多的,學生還放寒假,理所當然。

  他真是不應該相信她,都出門了,居然才說不知道遊樂園在哪裡?還好意思大言不慚說要「帶他去」,真是!

  「不知道有什麼關係?你沒聽說過條條大路通羅馬嗎?」

  「可惜我們不是去羅馬。」黑兒忍不住譏諷。

  「反正地球是圓的。」那是說怎麼走都行得通。

  「等你有時間去慢慢環遊世界再說不遲。」與其要花上半天的時間去找遊樂園在哪裡,他情願回家睡覺,她也不想想看他們還是瞞著她丈夫偷跑出來玩的,還得趕在雷羽懷下班前回去呢。

  「那我們搭計程車,司機總知道路吧。」施慧凡噘嘴。

  黑兒翻起白眼,「剛才為什麼不早說?」

  剛才他們才下計程車,理由是,她說要買一份地圖,結果地回買了,她卻說看不懂,天啊!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她一直想著不知道的地方可以找地圖,居然反而忘了直接問司機不就好了。

  跟她在一起,連他也變笨了。黑兒皺著眉頭,不由得這麼想。

  「我們到對面搭車好不好?我買炸雞給你吃。」施慧凡看著馬路對面那家速食店,說著就要走過去。

  「等等!」黑兒拉住她。

  「怎麼啦?」她不解、無辜地回頭。

  「紅燈!」黑兒翻起白眼。

  施慧凡拾頭去看,「現在才雙紅燈的。」真無辜。

  黑兒在想,他是不是也應該學著大人的口氣告訴她「慧凡,馬路如虎口」?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拉著她,「我們走天橋。」

  「何必麻煩,穿過去就好了。」她皺起眉頭,這個小孩子「真不懂事」,還不是一樣有那麼多人在等著過馬路。

  論起氣勢,她比不上黑兒;講起道理,她跟黑兒沒得比;但要說起惹麻煩,那黑兒絕對比不上她……所以抱怨歸抱怨,她還是乖乖被「小孩子」牽著走。

  黑兒拉著她走上天橋,人實在挺多的,擠來擠去拉著實在不方便,反正這兒除非飛機掉下來,否則再安全不過了,總不會有卡車衝上來吧。於是,黑兒便放開施慧凡的手。

  她看看下面穿梭不停的車,不由得開口說:「如果羽懷有空,就可以由他開車載我們去。」

  黑兒睨她一眼,忍不住說:「是啊,等他放寒假就可以了。」

  「公司哪有寒假放。」施慧凡笑他,還不知道人家在嘲諷她。

  「那不就對了。」他的語氣坦白得在嘲弄。

  施慧凡皺起眉頭,「黑兒,你愈來愈壞了。」

  「是你自己太異想天開,別說雷羽懷沒空,就是他有空,你不想想自己是四個多月的孕婦了,他整天擔心你出事都來不及,有那個膽帶你去遊樂園嗎?愛說笑!」黑兒還拿「你自己要檢討檢討」的眼色給她看,實在是她的紀錄太差了,怪不得別人。

  他想現在除了他,大概也沒人敢「帶她」出門了。「是麻煩自己愛找我。」施慧凡輕聲地、低聲地說。說「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大概沒人會相信。

  「我怎麼不知道『麻煩』還有『長腳』的?」黑兒走在前面,正要走下階梯。

  施慧凡噘著嘴,從天橋往下看,下面是一幅繁亂的縮影,咦,那好像是羽懷的車!

  她趕緊招手要黑兒來,聲音興奮地叫道:「黑兒你快來看,那是羽懷的車耶!」

  「你又來了。」黑兒翻起白眼,朝她指的方向隨意一瞥,還真的是。他有遠視,連車牌號碼都看得清清楚楚。「這麼巧?」

  「我說吧!」施慧凡為這巧合既興奮又得意,隨即燦笑如花,不停揮手大聲喊:「羽懷!羽懷!」

  她完全不顧路人的眼光和臉上的笑意,興奮地一心想要車裡的老公注意到她。

  黑兒閉起眼睛,一面的難堪,真想離她遠一點。他張開一隻眼睛,看見一幅令人驚心動魄的畫面。

  「慧凡!你想死啊,」她居然趴到欄架上?!黑兒被她打敗了,跑上去拉住她。

  「啊,開走了。」她失望地看著紅燈閃過後,車子往前開去。

  「廢話!那麼遠誰聽得到啊!」被她嚇死了。

  果然,她和羽懷還不到「心有靈犀」的恩愛程度。可是她那麼愛他……這麼說是羽懷不夠愛她,才聽不到她的聲音的嗎?

  看見她失望得低垂那張嫵媚動人的臉蛋,黑兒瞅睇著她,緊張和火氣都軟化下來,他放開她的手,幫她撿起被她拋在地上的皮包。

  施慧凡看著地,突然發覺自己實在不應該又垂頭喪氣,她隨即深吸了口氣,振作起精神。

  「黑兒!我們走吧——啊!對不起……」她吐著舌尖,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是為了打起精神,才拍他的頭,哪知道「精神」發揮過頭。

  黑兒跌坐在地上,才幫她撿起來的皮包,這會兒連裡面的東西都掉出來了。他瞪起眼睛,咬牙切齒著。

  「施慧凡——」

  「我撿、我撿、我在撿了!」她一刻也不敢耽擱地蹲下來撿。

  黑兒翻起白眼,其被她氣得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她皮包裡零碎的東西特別多,光錢幣就有一大堆……有得撿了。

  幸好,有好心的路人幫忙撿。

  「謝謝、謝謝……」施慧凡不停向人家道謝。就說好心的人還是很多嘛,她瞥見羽懷送她的結婚戒指掉到階梯去了,還好有給她看到,否則可慘了,她就擔心自己迷糊會把婚戒弄掉,才把它收進皮包的。

  她趕緊跑下一格階梯。

  「喂,你小心點!」黑兒看見她「亂跑」,忍不住吼過來。

  「知道。」施慧凡避開人來人往的腳步,一上一下踩著階梯蹲下。四個多月身孕的身子,從上往下俯視,就看到很多階梯在面前晃,說真的,站著時還好,蹲下來就挺可怕,如果想像著一不小心滾下去……她趕緊拾起戒指。

  當她正要站起來,突然一股危機襲來。

  「慧凡!」黑兒瞪大驚恐的黑瞳。

  誰、誰推她?

  這一次她想要告訴黑兒,她真的是給人推了一把,不是自己要跌下去的……

  車子一停,雷羽懷馬上打開大門,跑進屋裡。

  司機也下車來,表情真是有一點錯愕,在他的印象之中,老闆的態度永遠是那麼優雅、溫和,一直就像一個具備王者氣勢、不怒自威的貴族王子,何曾看過他如此慌張的模樣?!

  「慧凡、黑兒?」雷羽像一進客廳就大聲找人,他看見門窗鎖得好好的,知道他們出去了,人還沒回來。

  茶几上、電話旁,也找不到任何留言,究竟去哪裡?

  心裡那抹陰影依然存在。雷羽懷不禁眉頭深鎖。

  「喵……」

  他轉頭,看見一隻貓蹲在距離他三公尺外的地板上,前爪纏著一條深藍色領帶。

  「斑白,又玩我的領帶了?」對貓毛過敏的他,自然沒因為一條領帶而靠近,頂多眉頭緊皺而已……等等,那不是他的領帶啊。

  領帶上面居然是一個裸女圖案,即使是慧凡也不可能會去買這種領帶。

  雷羽懷對那條領帶瞇起眼睛,正打算去拿過來看,他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來。

  想到有可能是慧凡打的,他立刻接聽。

  「喂?」

  雷羽懷聽完訊息,臉色已經慘白。

  他幾乎沒有多耽擱一秒鐘,立刻衝出門去。

  真的,雷顥婕已經使盡了渾身解數,就是一直無法從老公口中得知她大哥究竟有沒有外遇?

  這會兒坐在她老公門口外的秘書的位置上,她支著美麗的下巴,咬著筆桿,腦袋又轉到這上頭來。

  如果沒有,那他曾說過的那個「很漂亮」、「不差」、「接近完美」的女人,難道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

  可她很確定那的確是雷羽軍說的話,肯定是出自他的口的。

  可惡的雷羽軍,竟然護著大哥!雷顥婕氣憤地叉起腰。

  「男人原來都一樣!不是好東西!」她丟掉筆,抱著胸生起氣來。

  「唷,夫妻倆吵架啦?什麼時候離婚啊?」一位中年美女無聲無息地站在那張秘書桌前,身旁伴隨著她的丈夫。

  雷顥婕抬起詫異的眼瞳,「媽!雷爸!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她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出來。

  「剛到啦。」雷海笑著抱住他的繼女兼媳婦。

  「女兒,你怎麼回事啊?又跟羽軍吵架?」仇潔玲那雙媚眼,閃的不是不贊同的眼神,而是興致勃勃的光芒

  雷顥婕皺起眉頭,「媽,我是你女兒也,你看看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哪有?」仇潔玲馬上變得一臉無辜。

  「還沒有?你那個表情好像是隔壁人家夫妻在打架,你等著看戲似的,還說沒有!」做了二十幾年的母女,她還看不透她媽啊。

  仇潔玲更加無辜地望著女兒,然後把視線轉向老公,開始哭訴起來,「親愛的,你看看,這就是我們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也不想想咱們含辛茹苦、給她做奴做僕養到這麼大,居然……居然……我真是不要活了!」

  「好、好,別哭。」雷海疼惜著老婆。

  這兩個老夫老妻……雷顥婕翻眼兼磨牙,還得不停給自己順順氣,最後才在嘴角掛起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媽,聽說大哥有外遇耶。」她聲音多「溫柔」、臉色多「甜美」。

  「真的?對方長什麼樣子啊?」仇潔玲立刻推開丈夫,抓住女兒的手,臉上的好奇蓋過光芒。

  聽過「子夏問孝」沒有?子日:「色難。」經常對父母保持和悅的臉色,果真難。尤其有這樣的媽,更難!

  雷顥婕瞪起眼睛,瞅著老母看著她露出的馬腳,看看她還有什麼「可憐」的招數未使。

  仇潔玲貶了眨風韻猶存的美眸,放開了女兒,連喉嚨都末清一聲,語調就轉了,開始帶著責備,徐緩地說:「羽懷真的有外還?那就太不像話了。我說女兒,你知道對方長什麼模樣嗎?」

  「媽,你這樣很假地。」雷顥婕斜睇著老母。

  實在是好奇細胞癢得難耐了,仇潔玲決定放棄「形象」。

  「好女兒,你快說啦,你大哥到底在外面交了什麼女人啊?」她搖一下女兒的手,急著想知道這「趣聞」。

  「顥婕,真有這回事?」雷海皺起眉頭。

  雷顥婕靈眸一轉,好啊,既然她套不出話來,那就換兩老出馬,她就不信她老公還招架得住。光是她老母,就夠雷羽軍投降了。

  心思到此,雷顥婕立刻改變態度,噘起紅唇,「軍哥他看過那女人的,他還幫著那女人說話呢,說她長得『很漂亮』、『不差』、『接近完美』,我剛才就是為這事在生氣。真是什麼嘛,男人就會幫著男人,全天下烏鴉一般黑!」

  說罷、罵罷,她還特意把現線轉向「同是男人」的雷爸,這才足夠說明沒有一隻烏鴉是例外的,也才足夠證明女人是足智多謀的,尤其是她雷顥婕,而男人不過是在激將之下,容易欠缺思考的動物。

  「去把羽軍叫出來。」雷海板著臉沉聲道。避嫌、撇清做得可徹底了。

  「馬上去。」雷顥婕領了「將令」,威風八面地連門都沒敲就打開那扉掛著「董事長室」燙金牌子的大門進人。

  仇潔玲這下子可成了旁聽席的觀眾。她生的女兒,她會不瞭解?開玩笑。這丫頭腦袋裡有多少顆細胞在活動,還不都是她生給她的,逃得了她的如來佛掌嗎?

  有戲可看,不看白不看,這可是她的名言。

  這廂辦公室裡,雷羽軍正掛下電話,臉色挺不好看。

  「軍哥,爸在外面找你。」雷顥便這會兒聲音嬌滴滴地,和進來前到若兩人。

  「他們回來了?」雷羽軍立刻繞出桌子。

  敏銳的雷顥婕很快瞧出老公臉色不對,馬上正色問:「發生什麼事嗎?」

  「慧凡進了醫院!」他拉起老婆的手往外走。

  雷顥婕全身一震,「你說什麼?!」

  「快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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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病床上,躺著剛動過手術的病人。

  從天橋的階梯上跌下,不僅摔傷了腿,身上還有多處游血,連額頭都難倖免。

  「對不起、對不起!」即使道歉再多次,都無法磨滅她心中的內疚,她一再責怪自己,如果她可以小心一點的話,意外也不會發生。

  施慧凡不停站在病床邊,對病人鞠躬哈腰,自責連連。

  黑兒板著臉,額頭上圈著紗布,二隻包得腫大的腿吊在半空,兩隻手的手肘都有不輕的擦傷。這一次,他反而一句話也沒說了。

  「慧凡,回去躺好。」雷羽懷緊緊鎖著雙眉「命令」她。

  這一次要不是黑兒,別說她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達她這條小命都會有生命危險。

  沒有錯,是黑兒救了她,他即時拉了她一把,卻讓自己摔下了。

  而施慧凡,她也不是毫髮末傷,「很嚴重」的跌了一下——小指骨折了,醫生怕她動了胎氣,要她暫時住院觀察。目前為止除了小指骨折,倒還檢查不出其他毛病來。

  她和黑兒住在一問病房。

  在電羽懷的「瞪視」下,施慧凡一句話也沒敢說,就帶著一張哭喪的臉,乖乖地回病床上躺好。

  當雷羽懷接到消息,曾經有一刻心臟都快停了,他以為……

  到醫院,卻看到他老婆「好端端」站在病房內哭泣,病床上躺著的是黑兒,雖然一樣關心,卻不能否認他著實鬆了口氣。

  他這個老婆,就從來不懂得要體諒他的心臟。這就是雷羽環緊鎖著眉頭的原因。

  「我說過不准亂跑,為什麼不聽話!」這一次,他真的無法不動氣了,再「縱容」下去,下一次她不知道還會闖出什麼禍來傷到自己。

  「羽懷,你放小聲一點,我聽得到啦。」施慧凡頭低低地,沒敢抬起,聲音也特別輕。

  「你聽進去了嗎?我告訢你多少次。」

  「我知道啦,很多次了,你要說我是孕婦嘛,我都記得的。」施慧凡對老公擺擺手,還嫌他老不換台詞。

  「你記得!你小心了嗎?」他的聲音幾乎直衝著她的耳朵。

  施慧凡正一寸一寸不著痕跡地偏著頭,試圖離他遠一點。

  「羽懷,你這樣……這麼大聲,會嚇到我們的孩子吶……他正在睡覺呢。」她輕輕地說。

  雷羽懷皺起眉頭,「要不是你懷孕,我真會好好打你屁股一頓。」

  「還好。」施慧凡不禁拍拍胸口,還好她懷孕,逃過一劫。

  她居然還狀似輕鬆,真是不知長進。黑兒真為她的孩子歎息,有這樣的媽,小孩子出生,他看也不會幸福的,如果生出一個跟她一樣的……這時候,黑兒看向雷羽懷的目光不由得特別同情。有一個糊塗老婆已經很不幸,如果再生一個糊塗孩子,那末來日子只有兩個字——淒慘可形容了。

  「我有一件事要說。」黑兒突然對雷羽懷開口。

  「怎麼不早說。」她都被罵得焦頭爛額了,他這時候才開口。

  黑兒瞪她一眼,眼神坦白告訴她,我是故意的。

  「什麼事?」雷羽懷看向他,暫時把怒氣收起來,但那不表示他的老婆「沒事了」,經過這一件意外,她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有人想殺慧凡。」黑兒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說什麼?」雷羽懷瞇眼瞅住他。是他聽錯了嗎?

  「有個男的,想置她於死地。」黑兒瞥一眼施慧凡,這也就是他沒有把這一次的「意外」算在她頭上的原因。他甚至也開始懷疑起上一次在馬路上的「意外」了,也許那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殺。

  雷羽懷注規他的妻子,「你說,有人要殺慧凡?」

  他的眼神霎時轉冷。

  「有人要殺我?」施慧凡初聽到,腦袋還空空的,幾乎沒什麼感覺。「黑兒,你別開玩笑了。」「我親眼看到一個男人伸手推她,想讓她從階梯上摔下。」黑兒的說話對象是雷羽懷,壓根兒沒把「被害人」放在眼中。

  「不可能吧?我人緣這麼好……」施慧凡是無法接受的,儘管當時她也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推一把,但她沒得罪任何人啊,有人要殺害她,這樣的說詞實在很勉強。「黑兒,我看一定是你看錯了,你太多心了。」

  無論如何,這種說法會讓雷羽懷擔心的,她當然要一口否決,否則……否則羽懷一定會……

  「你確定沒有看錯?」雷羽懷用深沉嚴密的目光注視黑兒。

  「絕對沒有。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黑兒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上一次的事也說出來。

  「不止一次!?」雷羽懷的口氣變了,目光很凶的「凝睇」老婆。

  慘了、慘了!黑兒一定要說那一次。

  「黑兒!不准說,你跟我約好的!」施慧凡著急地叫著。黑兒不懂,她怕她一再惹來那麼多麻煩,會讓羽懷對她「失望」,她怕羽懷會不要她,黑兒不懂!

  「說!」雷羽懷眸向黑兒。

  「一個多月前,慧凡也曾經被推出馬路,差點被貨車撞上。」黑兒根本無視於施慧凡的存在。

  雷羽懷冷下臉,「為什麼這種事還瞞著我?」

  他的妻子居然很早以前就處在一個危機四伏的環境之中?而他被瞞到現在!雷羽懷的火氣正節節上升。

  「羽懷,你別聽黑兒瞎說,那次是我不小心跌倒的……」她著急地擺手。

  並沒有人理她。

  「那時候我以為是意外,所以才沒說。」黑兒的表情明擺著「她簡直是一部意外製造機」,他會認為那是意外並不過分。簡單說,他還是把責任推給施慧凡就是了。

  施慧凡只能悶悶地在一旁瞪眼和憂心。

  「那個人你有看清楚?」雷羽懷眼神轉得相當深邃而駭人。

  「哪有什麼人!羽懷,你別聽黑兒的」

  「當時情況太危急,臉孔沒來得及看,不過應該是一個中年男子,大約有一百七十以上的高度,中等身材。」救人要緊,他只在匆忙問瞥過一眼。

  「怎麼我不記得?」施慧凡就是不相信有人要害她。這麼大的事,沒憑沒據不可以隨便說的,黑兒就是小,不懂事。

  「中年男子……」雷羽懷不停思索各種可能性,但其中並沒有一種符合情況,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迷糊的老婆,又不知情的做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糊塗事,才會給自己惹來殺機。他轉向施慧凡。

  她給老公道麼突然一「瞪」,身於不由得一縮,原來就缺少的氣勢因此顯得更薄弱,還一把床被給拉高了。

  「羽懷……我真的不知道。」這一次她知道老公要問她什麼,但她真的想不出來誰想害她,她的人緣那麼好。

  儘管那張美美的臉蛋無辜,小腦袋搖晃著,但雷羽懷還是不放棄。「慧凡,這關係到你的生命安全,你好好想一下,這幾個月來有碰過什麼人、遇過什麼事嗎?」

  對方想殺害她,不可能毫無理由的。

  「怎麼可能記得幾個月的事。」強人所難嘛。對施慧凡來說,除非與她英俊的老公有關,否別當日事,當日忘。

  「比較特別的,想一想——」雷羽懷正拉起她青蔥玉手。

  「慧凡!」病房門「砰」的一聲撞上牆壁,一群人焦急地衝進來。

  雷羽懷轉過頭,「爸、三姨——」

  「慧凡,你怎麼樣了?」雷顥婕第一個推開大哥,衝到施慧凡面前。

  「要不要緊啊,孩子有沒保住?」仇潔玲也拉起施慧凡一隻手,而雷羽懷又給擠開了。

  「慧凡,你還好吧?」雷海也關心的湊近,雷羽懷又得往後退。

  「大嫂,沒事吧?」雷羽軍自然是跟妻子一起的。

  一群人全沒把雷羽懷放進眼內也就算了,七嘴八舌「擔心」個沒完,還把他這個做丈夫的推擠到最角落去。

  「我跟孩子都很好……」施慧凡抬眼看看那麼多人的關心,就更不好意思了,她只是小腿骨折而已。

  「那就好了!」一家人這才放下了心,鬆一口氣,便想起要「追究責任」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仇潔玲拉著施慧凡的手拍了拍,臉上寫著「可憐哦」,眼角則「不經意」掃了雷羽懷一下。

  雷羽懷眼眸一瞇,似有不祥預感。

  「大嫂,你怎麼住院的?」雷羽軍倒真是在關心。

  「這還用問嗎?」雷顥婕意有所指地說,但聰明地沒有連目光都睇過去,她只拿那雙「為慧凡可憐」的目光瞅向雷海。「雷爸,幸好你的媳婦跟孫子都保住了呢。」有心人一聽就知道她那語調在控訴「某人」。

  雷海立刻板起臉孔,胰向長子,「羽懷,你太不應該了!」

  他這一吼,除了雷顥婕和仇潔玲,所有的人包括雷羽懷本人在內,全摸不清怎麼一回事?

  「爸?」雷羽懷還其是不知道他哪裡「不應該」,莫非為他沒去接機?兩老回國也沒通知,總不會認為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吧。

  施慧凡瞅向公公,感覺比自己挨了罵還難過和無辜。她老公怎麼啦?

  「爸,你怎麼突然責罵大哥?」還是雷羽重比較有手足之情。

  「還有你,你也太不像話了!」雷海隨即把箭頭指向雷羽軍。

  「我?」當然他更加莫名其妙和迷惘了。不說話還好哩。

  雷顥婕悄悄地抽身,這時候要離她老公遠一點保險。

  雷羽懷可沒有忽略他小妹的舉動,隨便一瞥,他想十之八九這場「禍從天降」跟她有關,他的嘴角隱隱一掀。

  「爸,請你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說實在,他還真猜不出他這小妹在他老父面前告了什麼狀。

  「羽懷啊,三姨我也覺得你這一次做得太過分了。慧凡都懷孕了,你還做出那種事,實在……我一直以為你是很有責任的男人呢。」仇潔玲失望兼灰心的搖頭,同時垂下了眼瞼,眸了突然閃過黠光。

  「大哥,你做了什麼事?」雷羽單看向他。

  他哪會知道?雷羽懷把焦距鎖住那個擠到他老婆床邊的小妹,微揚著嘴角,「我看這要問顥婕會比較清楚。」

  「顥婕?」雷羽軍這時候才發覺在他身邊的老婆「不知去向」了。他轉頭才看見她,馬上就明白了。他揚起嘴角,過去「拎」起雷顥婕。

  「幹什麼啦!」雷顥婕自然是一副理直氣壯兼無辜的表情。

  「你做了什麼好事?」雷羽軍很「溫和」的詢問他這鬼靈精老婆,居然連帶把他也給扯下水,這可不能不「管教」了。

  「『好事』我做得可多了,不過你沒聽過『為善不欲人知』嗎?我怎麼好意思自己開口『宣揚』呢。」雷顥婕不止放意曲解老公的質問,還機靈地躲到雷海身後。「雷爸,看看你兩個兒子喲。」那口氣是撒嬌兼告狀。

  施慧凡坐在床上,從這頭看過那頭,再從那頭看過這頭,看來看去,還是有看沒懂,撲朔迷離。

  而另一張病床上的黑兒,這時候早已拿被蓋頭睡覺去了,才懶得理這家人。

  「爸,你別聽顥婕的,這丫頭最怕天下不亂。」雷羽軍一副「自己的老婆我最瞭解」的表情。

  「雷爸,你看你都還沒說話,就有人著急了。」雷顥婕在雷海背後聞閒地「撥」了兩句。

  雷羽軍等於被定下「做賊心虛」的罪名。

  「雷顥婕——」

  「我在這。」雷顥婕現在是有人撐腰,不怕。

  「羽軍,我們跟她不一樣,別跟她計較。」

  哪裡不一樣?看看雷羽懷的態度和眼神,指的當然是精神、格調、氣質,而上下的差別……不多,就是「君子」和「小人」之別而已。

  優雅、高貴、帶著笑容的貶損人,甚至連一個貶人的字都不帶。

  雷顥婕咬牙切齒,「雙面人」!

  好,這一次她豁出去了,非「修理」到大哥不可,

  雷顥婕一下子就站出來,「你們別自以為光明正大!背著老婆偷偷藏著情婦,算什麼君子嘛!我看是偽君子!」

  「喂,我可沒有。」雷羽軍馬上向老婆抗議。

  「我也沒說你有,不過你是幫兇,好不到哪裡去。」雷顥婕抱起胸膛;揚起下巴,視線則指向「有」的人。

  這是在指他了?雷羽懷頓時瞇眼。

  這是在指他了!?施慧凡張大眼睛。

  她直直空著丈夫,那雙睜大的美眸泛起傷心和愈來愈深的難過。「果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施慧凡低低地垂下那張欲泣的臉蛋。

  連黑兒都掀起被子,訝異地瞪住雷羽懷。

  雷羽懷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他走到她身邊,「慧凡;顥婕在開玩笑,你怎麼當真了?」

  「慧凡;現在有雷爸在場,他會給你作主,你不用傷心了。」雷顥婕推開雷羽懷;摟住旅慧凡的肩膀安慰她。

  「作什麼主?」雷羽懷開始臉色不好看,這個丫頭!「小妹,你明知道慧凡會認真,你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施慧凡瞅著雷顥婕,想要她證實,她老公到底有沒有藏情婦?

  「大哥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敢做就敢當嘛。行得正、坐得端的話,還怕人煽風點火嗎?慧凡,你也知道無風不起浪的,對不對?」雷顥婕給雷羽懷一副「大義滅親」的自求多福表情,然後又拍了拍施慧凡的肩膀,教她要「看破」。

  施慧凡頓時低頭哽咽了。

  雷羽懷真想到廁所找塊抹布把雷顥婕的嘴巴給塞起來。

  他知道有雷顥婕在只會愈描愈黑,索性什麼都先別說。

  可惜他不說,卻還有其他人要說話。仇潔玲首先怪罪下來,「羽懷,你這就太不對了,雖然你們的婚姻一開始沒有獲得你的贊同,可是現在慧凡都懷孕了,你怎麼還能夠做出背叛她的事情。」

  施慧凡一聽就更加傷心。沒有錯,他們的婚姻沒有經過羽懷的同意,這也是她一直就擔心的。

  一看他就知道老婆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似乎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雷羽懷真有一般無力感。

  「羽懷,我對你太失望了!我要你馬上跟那個女人分手!」雷海很難得拿出做父親的威嚴。

  「爸,沒有什麼女人。」雷羽懷倒是很冷靜地面對父親,能夠挑動他情緒的也只有施慧凡而已。

  他那不疾不徐和理性的態度,倒真有說服力。雷海瞅睇他一會兒,把目光轉向雷顥婕,「女兒你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雷爸,那你要問軍哥才對,怎麼是問我。」一開始她就打定老公的主意了。

  「我?」雷羽軍一臉空白不用說,表情就更無辜了。關他什麼事!他轉向雷顥婕,拎起她衣領,「老婆,你搞什麼鬼?」

  「放開我!」雷顥婕拍開他的手,「我哪有搞鬼,是你自己說你看過的啊!」

  「看過什麼?」雷羽軍逐漸有些明白了,卻還是故意擺一臉無辜。

  「大哥那個情婦啊,你說她很漂亮、還接近完美呢!你想否認?」雷顥婕叉起腰。

  施慧凡一聽到「完美」,臉色都慘白了,心也灰了。

  雷羽懷緊緊掀起眉頭,「羽軍?」

  「冤枉,我沒說過這些話。」雷羽軍一臉的不知情。

  「你說謊!」雷顥婕氣嘟嘟地,到現在他還不肯說那女人是誰。

  「羽軍,你究竟對顥婕提過什麼?」仇潔玲是好奇大過於關心。

  雷羽軍看雷羽懷一眼,「也沒有什麼,只是有一次看過大哥跟一個很亮眼的女孩一塊用餐,不過我可沒有說過情婦、外遇之類的話,那純粹是顥婕自己揣測出來的。」

  「才怪!你當時的口氣明明很曖昧,都會讓人聯想到飯店裡面的床了。」雷顥婕馬上為自己辯解。

  「那是你幻想過度。」雷羽軍很「健康」地說。

  「好,就算我想得太多,那跟大哥一起用餐的女人又是誰?大哥,你可是有婦之夫地,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帶其他女人去吃飯?」就這一點,雷顥婕也是無法認同的,誰知道今天吃一頓飯,下次要做什麼了。

  雷羽懷眉頭深鎖,因為真有這一回事。

  「那個女人是誰?」

  一個不悅、青稚的聲音從隔壁病床傳來,雲時拉過了所有人的視線。

  「黑兒你……你怎麼啦?」雷顥婕不敢置信地看見隔壁病床居然是黑兒,他身上到處包著紗布。

  「黑兒,你怎麼這麼嚴重?」雷羽軍也過來看。

  「這個孩子是誰的?」仇潔玲好奇的湊過來。

  「怎麼有這孩子?」雷海也望著。

  「他是慧凡領養的孩子。」雷顥婕為父母解釋,然後坐到床沿,「黑兒,該不會慧凡帶著你一起自殺吧?」

  「自殺?」別說黑兒迷惘,極度傷心的施慧凡都詫異地轉頭過來了。

  「怎麼……不是因為慧凡知道了大哥的外遇,傷心絕望之下才尋短見的嗎?」雷顥婕眨動她無辜純潔的眼睛。

  對了,羽懷有外遇。施慧凡一想到,又垂下可憐兮兮的美顏。

  雷羽懷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但嘴邊卻掛起了「最」溫柔、「最」和悅、「最」迷人的笑容。「雷顥婕……」

  雷顥婕聽到大哥那一聲「親切」的呼喚,只覺得全身一陣戰慄,從頭頂冷到腳底,差點連地板都結冰了。

  慘了……看來不是那回事!

  他已經解釋過了,但似乎他的妻子還是無法諒解。

  「羽懷……原來你真的在外面花天酒地……我懷孕……我……」施慧凡一雙大眼睛一眨就掉淚,想到她曾經看過的一的連戲劇,真覺得自己愈來愈像。

  「慧凡。」要他解釋幾次,那根本不算花天酒地。

  「那我….:不是變成戲裡的女主角……」她扁嘴,嘴角抖得更厲害了。

  「什麼戲啊?」黑兒在一旁好奇地插嘴。

  她轉頭對黑兒解釋,「你沒看過那出八點檔嗎?說的也是,那是重播的。就是,好淒慘……那個女主角懷孕了,可是她的丈夫卻在外面花天酒地,還搞外遇,還要她賺錢維持家計,她幫人帶小孩,那家人還對她不好。好可憐哦……那個可惡的男人……」

  「原來如此。是啊,真是可惡。」黑兒幸災樂禍地睇一眼雷羽懷。

  剛才,他已經丟出去一群「閒雜人等」。雷羽懷要不是看在黑兒是因為他老婆而受傷,這一會兒也會把他直接抬出去。

  為什麼他的周圍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無聊分子特別多?

  施慧凡還抽抽噎噎地繼續說:「你要丟掉我……」

  「笨蛋,是拋棄啦,沒有生命的東西才用丟的。」黑兒在一旁更正。

  「對、對,拋棄我……羽懷要拋棄我。」她邊哭邊流鼻涕。

  「慧凡,你聽我說。」雷羽懷坐到床沿。

  她往角落挪一些,「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小姐很完美,配你剛好……你果然要丟掉我。」

  「都跟你說是拋棄才對。」黑兒搖頭。

  「可是……」她哽咽地道。「被羽懷拋棄,我就跟沒有生命一樣了……」那張美美的臉蛋這會兒真是很淒慘的。

  黑兒被她這一解釋,反倒一句話也接不上。不知為什麼,他反而覺得很感動。

  「慧凡,我不會丟掉你、也不會拋棄你。」雷羽懷張臂抱住哭泣的妻子。

  「那……你要怎樣『處理』我?」施慧凡濕濕的臉頰貼在他胸膛,小手還不停擦著淚。

  「慧凡,相信我,她真的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他伸手幫她抹淚。

  「我們……一開始連普通朋友都不是。」她那雙淚眼瞅著她迷人的老公,想到當初如果不是她倒追他,他現在可能還不會看她一眼,更別說連普通朋友的邊都沾不上。

  「我們『現在』是夫妻了。慧凡你說,要做一對好夫妻,是否應該彼此信任呢?」

  他捧著她水嫩又濕的臉蛋。

  施慧凡凝望蒼老公深邃溫柔的眼神,正被迷得要點頭。

  黑兒又插話了,「又要騙人了。」

  「黑兒……」施慧凡把不解的目光轉向他。

  「慧凡,他信任你的話,為什麼跟『普通朋』畫出去吃飯的事要隱瞞你?他也可以帶你一起去,但他沒這麼做,分明他心裡有鬼。」黑兒的心態很好理解,純粹躺在病床上無聊,找點事做。

  如果讓「事情」太早結束的話,那他就只剩下睡覺一件事好做了。

  「黑兒,你希望在醫院多躺一些時候嗎?」雷羽懷揚起「善良」的微笑。

  黑兒頭皮一麻,馬上閉嘴。他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我睡覺。」

  很好,小鬼顯然明白是誰在養他了。雷羽懷滿意地轉回來。

  「黑兒說得對。」施慧凡瞅著他。

  雷羽懷皺起眉頭。他能怎麼說?他能說那個外型野艷、搶眼、絕色的高家曄,同時也是強悍、伶牙俐齒、相當有個性的女人?讓他的老婆接近雷顥婕是不得已,畢竟是一家人,而那個高家曄可不是了。

  有一個雷顥婕已經夠教他頭疼,他單純的老婆不需要再認識一個「麻煩人物」。高家曄,能避則選。

  「慧凡,你聽我說。高家曄從高中時代就已經有喜歡的對象,到現在還是不變,她對那個人用情很深,即使對方後來已經結婚了——」

  「原來她從高中就喜歡你……那你是不是要為她跟我離婚了?」施慧凡厥起紅唇。

  雷羽懷愣了一下,「你誤會了,她的對象不是我。」

  他歎了口氣,本來想以別人的故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沒想到適得其反。

  「你明明說她喜歡的人結婚……你不就是和我結婚了。」她輕輕地控訴,她沒聽錯啊。

  「聽我說完。對方是六年前就結婚了,而高家曄為了忘記他,大學時離開台灣到異國留學五年多,查到最近才回國……結果,你知道她下飛機第一個碰到的熟人是誰嗎?」雷羽懷瞅著他小妻子的臉蛋,知道她已經漸漸轉移了重心。

  「你嗎?」她看著他。

  「是那個她到國外去忘掉的男人。」

  「那……她忘掉了嗎?」她睜大了美眸。

  「不幸的是她發現沒有。」很好,看樣於他的妻子已經「融入劇情」了。

  「她好癡情哦……可是,那她豈不是很可憐了?」她不禁要為那深情的女子掬一把熱淚。

  「所以,站在朋友的立場,我才請她吃飯,安慰她。慧凡你想,那種時候如果你在場,你們又不熟,高塚曄是不是會很尷尬?」

  施慧凡點點頭,「她這麼可憐,你真的應該要好好安慰她的。」

  雷羽懷滿意地揚起嘴角。沒有其他人的攪和,他的妻子就很可愛了。

  至於……那個高家曄,她可憐?雷羽懷還真無法想家。

  「現在,慧凡,你好好想想這幾個月的事。」雷羽懷始終牽掛著,並沒有因為一群人一鬧,就把這件事忘記。

  怎麼一下子就扯到這邊來了?反應遲鈍、感情特深的施慧凡還在那邊為那可憐女子淚眼汪汪。

  「不知道。」她答得乾脆。

  「慧凡,這關係到你跟孩子的安危。」雷羽懷握住她初細的肩膀。

  「可是……真的不知道啊,特別的……就給斑白那一條領帶那件而已,因為那上面居然畫一個不穿衣服的女人。」施慧凡一想起來臉就紅,她是後來才注意到的。

  「那條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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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慧凡,你怎麼會有那條領帶?」腦中的第六感在響,他覺得這似乎是關鍵。

  「羽懷,你比我還健忘呢,你不記得嗎……那是聖誕節之前啊,就是我手錶壞了那一次。啊,不對,只是沒電啦,老閻說換電池就會走了……羽懷,我說到哪裡啊?」怎麼她忘了,一定是懷孕的關係。

  「你說到手錶壞了。」他記起來了,那天他下班看不見她,急得到處打電話找她。

  「對,就是那一次。我急著回家,在門口跟一個人撞了,我還跌破皮,手掌的傷還是你幫我包的。那個人啊,急急忙忙的從公園跑出來,把我撞倒了,然後他掉了領帶,就是那條領帶啊,我還叫住他,要還給他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猶豫了一下就跑掉了。我本來以為他大概在趕時間,後來看到領帶上面的圖案,我知道了,他一定是不好意思回來拿。」施慧凡想了想,自己也笑起來,「幸好,否則領帶沾了我的血,還給人家就不好意思了。」

  公園?!對了,那一夜隔天,就是慧凡在看重播連續劇,他曾經轉台看新聞,一個遭人勒死的女子……領帶……血跡……那男人!

  雷羽懷霎時瞇眼,一瞬間似乎什麼都串連起來了。

  「羽懷?你怎麼啦?」施慧凡瞅著老公嚴肅的神色,一臉茫茫然。

  雷羽懷皺起眉頭,凝視她一張純淨美麗的臉蛋。他的老婆居然連凶殘的殺人魔都能「碰」上,還無知無覺的。

  不過,幸好她平安無事。

  他揚起嘴角,在老婆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領帶上已經乾涸的血跡經過檢測,果然並非施慧凡的。

  雷羽懷不僅是報案處理而已,為了早日能夠確定他老婆「完全安全」,他還動用了一群「默默無聞」的人幫忙,一個專為某企業搜集情報、人脈網絡褊布全球的「地下組職」。

  沒多少時日,連續犯案的殺人魔就被捕了。

  這個男人,沒想到居然是一個被解聘的國中教師,之所以姦殺女人,是因為解聘他的是一位女校長,總之根究其原因就是心理不正常。

  而當他被逮到時,臉上、手上還有多處貓爪的傷痕和狗啃的痕跡。

  這下子,施慧凡可得意了。

  「黑兒,你看吧,還說要烹狗肉、抓貓來烤,那兩天要不是貓兒、狗兒救了我們,我們也許就得到閻王爺那兒『報數』了。」所以說,好心還是有好報的,她一直道麼相信。

  黑兒沒話說,他真正相信了一句話,就是「傻人有傻福」。

  他這會兒出院了,當然是自己要出院的,腿傷還沒好,還不能走路,但受不了醫院那些「女人」護士、女病人。而由於額頭受傷,他把頭髮剪了,頓時外型的性別就更清楚。

  小小年紀,今年十三歲而已,俊俏的外貌、酷酷的外型、伶俐的口才風靡全醫院,天天走過病房門口都得撐傘––因為那些不知節制的女人對他流口水如雨下。

  煩得他非得雷羽懷幫他辦出院不可。

  他在客廳的長沙發裡半躺下,看一室的貓兒在他身邊繞來繞去,這一會兒,他竟不覺得貓兒討厭了。那圓圓無辜的眼睛,其實也挺可愛的。

  雷羽懷卻不這樣認為,光看他緊緊鎖著眉頭就知道。討厭貓是心理上的感覺,要改變對貓的印象還較容易,但是對貓毛過敏……他這一輩子還有藥可醫嗎?眼看一屋子救了他老婆的貓在他面前晃!口鼻受不了,卻還是得忍受。

  不過這種忍耐還是有極限的。

  「我出去一下。」雷羽懷站起來,隨即快步走出庭院去。

  「羽懷?」施慧凡眼睛跟著他,喃喃念道:「他說他能忍受的……果然還是不行。」

  「廢話,哪一個生病的病人能說病好就病好的。」黑兒翻起白眼。

  「我還是出去看看他好了。」施慧凡也站起來,挺著她圓圓的肚子走出去。

  這些時日,黑兒是除了吃飯、睡覺,什麼也不能做的,所以,當腦袋太閒的時候,他忍會不由自主的去想,慧凡這一胎是男是女?

  好像人太閒、太無聊的時候,好奇心就特別旺盛,他又開始想,如果生了一個男嬰,是不是要先警告「他」,這是他先搶到的地盤,教「他」要給他小心一點?

  如果生女的呢?那他是否要離家出走比較好一些?這種「地盤」不要也罷吧?

  現在,他還是在想著這個問題。

  施慧凡走出庭院,她的丈夫在樹下的涼椅坐著,正伸手撫摸一隻灰白的大狗,身邊還有許多大狗、小狗圍繞。。

  這些狗兒,儼然成為庭院的主人了,就因為「救主有功」,雷羽懷把這方土地「賜」給它們。

  「羽懷,我看還是把貓咪都叫回貓房好了。」她走到老公身後,兩手擱到他肩上。

  雷羽懷沒搭腔。

  「羽懷……」

  「我在想,應該要把這個家擴建了。」這個家,住人是夠了,但住他老婆的「同情心」,顯然是不夠的。

  「為什麼要擴建,我們家已經那麼大了。你是要寶寶出生就自己住嗎?」施慧凡當然是隨便說說而已。

  雷羽懷把她拉進懷裡;徐緩地讓她坐到他腿上。他的大掌蓋在她五個月足的肚子上。

  「我們把後院的土地蓋起來,讓貓和狗有它們自己的家,你說好不好?」他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好啊!」施慧凡燦爛地笑了。「羽懷,這是它們做善事的好報,對不對?」

  要這麼說也可以。雷羽懷凝視他美麗善良的老婆,是她的善心得到動物們的回報,而他只是回饋了動物們的善良。

  施慧凡抱著老公,瞅著他英俊的臉龐,「羽懷,你說你不會拋棄我或者丟掉我對不對?」

  「你還懷疑?」他鎖起眉頭凝娣她那張若有所思的美顏。

  施慧凡趕緊搖頭,「不是的。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什麼事?」他狐疑。怪哉,他居然不知道他老婆有事瞞他?

  「嗯……我只是想過,如果你要丟掉我,那我只要死皮賴臉的不走,你也拿我沒有辦法,對不對?」施慧凡具的有想過這事,分手可以復合、離婚可以再婚,「丟掉」也可以「再回來」啊。聽而言之,她這一輩子是非他莫屬,賴定地了。

  雷羽懷直直地瞅著他老婆好一晌,他揚起嘴角!「幸好我愛上了你。」

  如果不愛她,被她死皮賴臉的纏著,那日子豈非很悲慘?

  施慧凡睜大了眼睛,驚喜的美眸裡閃爍著不敢置信的光芒。她很快拉住他的手臂搖晃不停。

  「羽、羽懷……你剛才說,你、你剛才說……愛、我愛不、不對!是愛、愛我,你說……你上愛我?」她著急的問,這一急就語無倫次了。

  什麼叫「你上愛我」?雷羽懷險些失笑,看他老婆那麼認真,他這一笑,可能她要哭了。

  「是啊,我愛你。」溫言柔語向來是他的本事,甜言蜜語也是他的本領,只是……當「本事」和「本領」遇上一顆真心,反而顯得笨拙了。

  就因為過於珍愛她。

  施慧凡還是哭了,喜極而泣、感動落淚,哭起來淅瀝嘩啦的,美美的一張臉又慘不忍睹了。

  「羽懷,我愛你、我愛你。」她欣喜若狂的摟住老公,依然說著那句「說它千遍也不厭倦」的老詞我愛你。

  雷羽懷摟抱著妻子,雖然他天真無邪、迷糊透頂的老婆很可愛,不過家裡有一個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碼有三百天雞飛狗跳、讓他提心吊膽,如果再生下一個老婆的「拷貝版」……

  他揚起嘴角,那笑容「很迷人」,不知道又有誰要倒楣了。

  他的規線望向屋內。

  客廳裡,黑兒還在想著「去留」的問題,冷不防地,他卻打了一個寒顫。

  這一天,風調雨順。

  不知怎地,放暑假中來到丈夫公司幫忙的雷顥婕,一下子卻覺得風聲鶴唳,她不由自主地冷顫一下。

  似乎有不祥之人即將到來的樣子。她才想著,電梯門「噹」的一聲,她大哥走了出來。

  雷顥婕就坐在門口秘書位上,霎時跳了起來。

  「大哥!?」她那驚愕的表情,見牛鬼蛇神都比她好很多。

  「小妹,別這麼多禮。」看見他還「站起來」歡迎,雷羽懷覺得,他這個妹妹倒是愈來愈懂禮貌了。

  雷顥婕小心翼翼地瞅住大哥,這會兒「大人」都不在,沒人給她「狐假虎威」,她可得自個兒多保重。

  於是,她趕緊展露燦爛外加述死人的笑容繞出桌子。「大哥這麼忙,怎好勞您大駕光臨呢!有啥事撥個電話吩咐小妹過去就可以了嘛。」

  她打開董事長室大門,請雷羽懷「上座」。

  雷羽懷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羽軍不在?」

  「大哥找他啊?我馬上叫他回來——」她那張頓時亮起的小臉活像找到「替死鬼」,可借雷羽懷沒能讓她如願。

  「不用了,我只是過來『看看你』。」他在一組真皮沙發落坐,目光的焦距牢牢的鎖住他「親愛」的小妹。

  死定了!雷顥婕光看她英俊大哥臉上的優雅笑容,就知道他是為了上次「情婦事件」「答謝她」而來的。

  雷羽軍到中部分公司去了。看樣子等她老公回來,只趕得及幫她收屍而已。雷顥婕放棄了「求救」的念頭。

  好吧,要「死」就「死」得有骨氣些。她這麼一想,也不再鞠躬哈腰了,反正大哥不會放過她是腳趾頭想都知道的事。

  「大哥,有什麼事說吧?」她懶洋洋地坐進一張單人沙發。

  雷羽懷無事不登三寶殿,眾所周知。

  這一次雷羽懷倒一反常態的乾脆,只是笑容依然掛著,「為什麼去挑撥慧凡?」

  開門見山哩,反常得可怕。

  「沒什麼啊,日子過得無聊嘛。」雷顥婕是這樣給答案的,反正置之死地了,要就命一條。

  雷羽懷不怒也沒責怪,反而笑著站起來,「原來是日子過得無聊……我知道了。」

  看大哥居然好像是準備要走了,雷顥婕錯愕地愣住。

  等等,他就這樣算了!?不可能吧。

  為什麼他只說一句「我知道了」,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卯起來了呢?雷顥婕不禁更加小心翼翼、很仔細、很認真的凝視大哥。縱說置之死地,但死後起碼留有三魂七魄,可大哥……卻讓她懷疑自己那三魂七魄有保嗎?

  怕是死後還不能超生!

  「大哥,我錯了。」這時候她的骨氣似乎顯得不重要了。

  雷羽懷轉過來,狐疑地瞅著她。

  「大哥……對不起啦,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大人大量,就原諒小妹這一次。我保證不再搬弄是非,不再教壞慧凡,將來會好好報答您,求求您啦。」雷顥婕一副可憐、懊悔欲死的模樣,拚命終地鞠躬。

  雷羽懷看著她,抱起胸膛。他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小妹,也被他從小整到大就是了。想一想,他自己也應該檢討檢討。

  他板起臉,「這是最後一次。」

  這是說……過關了?!

  這樣輕易?雷顥婕不怎麼敢相信的抬起頭來,看見大哥已經收起笑容了。這麼說,他真的不追究了。她著著實實鬆一口氣。

  說真格,雷顥婕比較「愛」她大哥不笑的時候。

  「一定!」怕大哥反悔,雷顥婕趕緊舉起三根手指起誓。

  雷羽懷瞅眸她一眼,「我走了。」

  「大哥慢走。」

  把人送了出去,那張亮麗的臉蛋也抬了起來,慧黠的靈眸重新讓光輝活絡。開玩笑!她可是雷顥婕,知道什麼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稍稍犧牲一會兒骨氣算什麼。可是真難得咆,大哥這一次怎麼好像特別「寬大」哩……

  除非大哥「整死人不償命」的功力又更上一層樓,否則,實在怎麼都看不出有假。

  可是,要她不找慧凡「玩」,那日子真的……真的是無聊也。

  要生了!

  八月的酷暑之中,炎炎夏夜,醫院走廊完全被雷氏一家人「佔領」,產室傳出即將生產的孕婦的陣陣哀號聲。

  說來奇怪,每天都有不少孕婦生產的大醫院,今天卻只有施慧凡一名產婦,連護士都嘖嘖稱奇,直念道:「怪異!怪異!」

  看樣子,這未出生就在醫院造成轟動的嬰兒,將會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生辰八字。希望不是其他在媽媽肚子裡的嬰兒,嚇得不敢出來的時辰。

  「怎麼這麼久?」拜託,進去不過五分鐘,生孩子這叫久?仇潔玲大概是太久沒生過孩子了。

  「慧凡為什麼叫那麼大聲?很痛吧?」雷顥婕一臉恐布,想到那裡面的人將來有可能是自己,就更加不敢想下去。

  「不知道是男是女?」雷海低頭沉吟。

  因為當事人,也就是孕婦本身不在乎生男生女,同時也不要醫生告訴她,所以,到現在沒有人知道她這一胎到底是男孩女孩?也許雷羽懷知道,但他這個人,要他告訴你,他還會告訴你這一胎是岳飛和花木蘭轉世呢。

  一群人在走廊走來走去,地板都磨光磨亮了,也沒見人死心。

  這其中有一個人是例外的,那是雷羽懷,他靜靜的坐在走道的椅子,依然是那優聞、高貴,讓人如沐春風的模樣,臉上也完全是平常的微笑,完全看不出一絲緊張。

  「大哥,我真佩服你,如果現在裡面生產的人是顥婕,我真無法想像我現在的模樣。」雷羽軍看當羽懷氣定神合,實在由衷佩服。

  「沒什麼。」生產嘛,全天下一半女人的必經過程,有什麼好緊張。

  雷顥婕睇了大哥一眼,這種時候他還有辦法悠哉?不可思議。

  還有個人,也挺鎮定的,這是因為他正在思考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黑兒現在可沒時間管其他人是緊張還是優閒,他正等著嬰兒出生,看嬰兒性別,為自己的「出路」做決定。

  第一胎生產,總沒那麼快的,等到天空都露出魚肚白了,產房總算聽到嬰兒哭聲。

  「哇!哇——」

  「生了!生了!」外面三睡過再睡的人頓時興奮地尖叫。

  這時,產房門一開,一群人馬上湊過去問:「醫生,生男生女—」

  雷羽懷依然坐在走道椅子,眉頭微微地糾結。怎麼沒人先問他老婆怎麼樣?

  「恭喜,得名千金。」

  「女孩哪!太棒了!」雷顥婕馬上大叫,這下子雷家女權又多了一票。

  「女孩啊。」雷海倒不是重男輕女,只是想到親家只有施慧凡一個女兒,總得靠這個女兒為他生個男孫繼承。

  「女孩……」黑兒一臉嚴肅。說嚴肅,其實「慘澹」還比較貼切。

  「大哥,恭喜,是女孩也!」雷顥婕東張西望,最後還是在「老位子」找到大哥。

  了不起,他還是這麼鎮定。

  「醫生,我老婆還好吧?」雷羽懷微笑地詢問。

  「老夫人很好,正在休息。」醫生點個頭,回去忙地的事。

  那麼說,是沒事了……

  「顥婕,去叫醫生在慧凡身邊多準備一張床。」雷羽懷突然吩咐。

  「那種事,晚一點再做就好啦,天才剛亮。」要給看護睡也沒這麼早,她大哥居然連這小事都要辦好。

  雷羽懷對著她微笑,「來不及了,我現在就需要。」

  他一說完,突然「砰」的」聲巨響傳來。

  「大哥!?」

  「羽懷!?」

  一群人全錯愕不已。

  「醫生,產婦的丈夫昏倒了,過來幫忙抬一下。」一位護士不疾不徐地道麼說。

  本來黑兒決定,如果出生的是女孩,他馬上要「逃離家園」,但一看到女嬰兒紅滾滾的臉蛋,有夠醜的!

  他頓時鬆一口氣,既然長得沒她媽那麼漂亮,那個性應該也是不像才對,那就可以比照「男嬰」辦理,給她「警告」了。

  「小娃兒,我比你先到這個家,所以你以後要乖乖聽我的,不過我也不會虧待你的,只要你別像你媽就行了。」

  在嬰兒剛出生的時候,黑兒就給她下了這樣的馬威。

  娃兒自然是啥也不懂。

  但……為什麼日子一天天過去,那皺皺醜醜的娃兒不見了!?

  兩個月後的某一天,小娃兒突然直對著黑兒漾起一張天真無邪的笑容,那笑容……

  黑兒震驚的發覺,小娃兒和她媽長得居然一個模樣的美!

  他一下子退了好幾步,還往後嚇倒在地。

  黑兒丟臉的看看客廳,幸好沒人看見他這副窘樣,他拍拍屁股趕緊站起來。

  瞪著小娃兒,對於「未來」,他又得重新思考了……

  又到了聖誕節,這一天,施慧凡突然記起去年聖誕節沒有給老公的那份「禮物」。

  然後,雷羽懷從他四個多月的女兒嘴中發現那份「禮物」。

  一個四個多月大的女嬰兒,正趴在床上舔「糖果內衣」……

  而黑兒,絕對是比雷羽懷更生氣的那一個。

  因為兩個月前,他已經改口喊雷羽懷和施慧凡「爸媽」了。

-全書完-

  *有關雷羽懷與施慧凡戀愛情史,請見《糊塗實習新娘》。

  *有關雷羽軍與雷顥垃戀愛情史,請見《打風撈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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