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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采凝]銷魂小妾

[樓采凝]銷魂小妾

楔 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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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7-10-24 16:5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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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來,尚羽,乾杯吧!這可是我們府中最佳的陳年蜜露,保證讓你喝了讚不絕口、欲罷不能。」
  佐尚羽的好友喬郡今兒個突然約他來到府中小酌,於是,兩人特在喬府的偏廳設席,愉快的暢飲。
  佐尚羽和喬郡同為汴梁城中的官家後人。喬郡是八王爺的義孫,本身雖未封爵,但由於靠長輩庇蔭,從來不愁吃穿;但佐尚羽就不同了,他的父親住超曾立過無數戰績,祖父佐軼軍更是開國功臣,在宋太祖杯酒釋兵權中惟一的保留者,可見先皇對他有著不同於一般人的信任。
  直到佐尚羽這一代,他更懂得自立圖強,於三年前考上文武雙狀元,更於前年在一次救駕有功下,被封為「護主侯爺」。
  「少喝點兒,下個月不就要迎娶美嬌娘了,不可太貪杯。」佐尚羽明白喬郡最大的缺點就是貪戀杯中物,往往幾杯入喉,就會壞事。
  也難怪他們兩人同年,而喬郡卻一事無成。
  「為什麼?難道娶了妻子就不能喝酒,誰規定的?」喬郡揚起一邊的嘴角,不屑地哼道。
  「聽說女人都不喜歡一身酒味的丈夫,這可是會壞了床第間的美好。」佐尚羽笑得萬分曖昧。
  「去!女人算什麼東西?要我為女人戒酒,算了吧!」喬郡回以一記冷嗤。在他眼裡,除了酒還有他得不到的權勢,女人只是可有可無的玩意兒。
  不過,話又話回來,自從上回無意中見了他未來的娘子一面後,他還真有點兒心動,否則,他怎麼會自動想以婚姻綁住自己的自由?
  佐尚羽猛搖頭,取笑道:「你可以在這兒說大話,改天在大嫂面前,記得也這麼說給我聽聽。」
  「沒問題。」喬郡又是一杯黃湯下肚。
  「對了,不知大嫂為何許人?」喬郡的這場婚事決定得十分匆促,就連他這個知己好友也不曾看過女方。
  「她呀!是臨山縣人,名叫單微沙。」他得意地說,說起她,他們兩個還有段不為人知的淵源呢!
  「單微沙……這名字倒不難聽。」佐尚羽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她何止是名字美,模樣更是艷冠群芳,若非如此,我怎麼會娶她進門呢?」喬郡凝唇一笑。
  「剛剛還說得那麼有志氣,瞧你沒兩下,底都洩了。」佐尚羽忍不住取笑他,惹得他滿臉通紅。
  沒錯,他是喜歡單微沙,而且是一看她就中意,但這種話他怎麼能承認呢?
  然而,他心裡想的事總是逃不過佐尚羽那雙洞燭機先的眼睛,也因此,他雖與住尚羽是好友,卻也十分畏懼他。
  在他心底,早有一個計劃與目的,那就是要超越佐尚羽,遠遠地超越他,不再生活在他的壓力之下!
  他要讓汴梁城的人都明白,他喬郡不是個懦夫!
  「若是你見了她,也一定會被她的美色所迷惑,所以,在見到她之前,你不必笑話我。」喬郡說道。
  「哦,那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的評鑒一番,只不過太可惜了……」佐尚羽突地一歎。
  「怎麼?」
  「過些時候我和爹就要前往戰前,加入陣營,對付那些殘忍無度的契丹狗。所以,屆時可能來不及趕回參加你的大婚之禮。」他解釋道。
  「那還真是不湊巧!」
  喬郡臉上突顯一道喜色,竟然看不到該有的惋惜。因為,在他陰險的腦海中正形成第一個計劃。
  但對於他這種奇異的反應,佐尚羽卻完全忽略了!
  「無妨,等我凱旋歸來,我一定會要你再補請我一頓。」佐尚羽哈哈一笑,那率性灑脫的恣意笑容更加深了他那魅惑的神采。
  「這有什麼問題?」
  喬郡立即又為他斟上一杯,以試探的口吻問道:「幾時出發,我想皇上既然將這項重責大任交予你們,一定派了不少兵力吧?」
  「這——」佐尚羽警覺地沉思了一下,「此乃軍事策略,咱們就別提了吧!」「哦!你不信任我?」喬郡將臉一拉。
  「喬郡,你又何需強人所難?」
  佐尚羽和他算是從小穿同一個褲襠長大的兄弟,雖非血緣關係,可當他可比親兄弟還好啊!
  無奈這事乃關係到大宋的未來,實在是馬虎不得!
  「好吧!那就算了。」喬郡又為自己斟上滿滿的一杯,猛地灌入口,那模樣已很明白地告訴佐尚羽,他火了!
  「喬郡,你……」
  佐尚羽無奈的低首輕笑道:「服了你,那就告訴你吧!其實……」他頓了一會兒才接續,「皇上這次並未派一兵一卒給我們。」
  「什麼?」喬郡差點兒把吞進喉裡的玉釀給噴出來。
  這怎麼可能?皇上這麼做豈不是要他們父子去送死?
  「我不敢騙你,現在咱們大宋軍力已潰散,上回的征戰,死傷更是不計其數,兵旅早已嚴重缺乏。軍糧又不及由南方運達,所以,我和我爹才決定走這一遭。」佐尚羽無奈地瞇起眼,眸底淨是憂色。
  「那你們……」
  「只是去做個幌子罷了,憑我和父親在他們契丹人的狗眼中還算是強敵的優勢,我想可以讓他們暫時收兵以待。」
  想他「護主侯爺」幾度進軍契丹,在詳實運用兵法策略下,每次都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因此,每每只要他們佐家人出馬,契丹狗必會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那不是很危險?」喬郡掀起一眉,陰冷地問。
  「這是惟一的計策,再危險也得嘗試。」佐尚羽說得雲淡風輕,仿若事不關己般的悠閒。
  而喬郡就是恨他這股悠閒的模樣,每次看到他那副自命不凡的模樣,便會加深自己在外人面前的無用。
  「那你千萬得小心。」他虛偽的關心道。
  「我會的。對了,關於這機密……」
  「放心吧!攸關你與佐伯父的安危,我哪會亂嚼舌根呢?來!喝酒、喝酒。」喬郡趕緊以喝酒來掩飾臉上的得意神色。
  「好,別談這些惱人的事,喝酒。」佐尚羽亦高舉酒杯,與他一乾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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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臨山縣東北邊明福橋下,有間紅磚綠瓦的平房,靜謐幽然、舒爽合宜,這裡就是單微沙的家了。
  單家世代以紡織為業,直到單微沙父親那一代,正好遇上紡織業蕭條時機,於是,單父便毅然決然地將經營百年的家業收起,改以務農維生。
  雖然生活比不上以往富裕,但是,他們卻自力更生,心靈上感到更充實了。
  單微沙與喬郡的婚約則是訂於二十年前,當時喬父與單父為同窗好友,感情甚篤。有一回,兩人酒酣耳熱、交談歡暢之際,他們便約定往後所生的後代,若是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將他們這一代的情誼延續下去。
  但自從他們單家家業收起,少了以往的風華,喬家就不再與他們連繫,也就在他們以為喬家有意毀了這項婚約之際,他們竟於失去聯絡的十年後突然上門提親,這倒是頗讓單家人意外!
  畢竟,喬郡身為八王爺的義孫,怎麼會看上他們這種平民百姓?
  但他們卻能信守承諾,答應在下個月便把微沙風風光光的娶進門,著實讓單父放下一顆心。
  「微沙,那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呢?」
  單母見女兒房裡尚有燭光,於是輕敲了一下房門問道。
  「女兒正在為爹爹趕製一雙新鞋,待會兒就去睡了。」單微沙邊說,邊走去打開房門。
  「新鞋什麼時候都可做,何必趕得那麼急呢?」兒女兒有此孝心,單母亦欣慰的一笑。
  「娘……」她搖搖頭,扶著母親進屋坐下,又為她倒了一杯茶水,「下個月女兒就不在家中了,實在放心不下你們兩老,只能為爹爹做雙鞋聊表心意。」
  說著,她便忍不住鼻酸,婚嫁雖是喜事一樁,但只消想起必須與爹娘分離,她還是放心不下。再想想自己要到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待一輩子,還真是有點兒害怕。
  這婚約雖定於二十年前,但自從十年前喬郡的父親去世後,便不曾聽他們再提及,甚至兩家也不再有往來。
  原以為對方有意悔約,哪知道就在前陣子,她無意間在路上遇見喬郡,讓他驚艷一瞥,在打聽出她便是與他有婚約的單微沙後,竟立即叫媒婆上門提親。
  單微沙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只覺得那個喬郡似乎有點兒……輕浮又不安於室。
  但為人子女,婚姻大事本該由父母決定,既然她的命運早在二十年前便成了形,她也無意改變它。
  「唉!說實在的,娘也捨不得你,你也不過十六,再晚個一年也行。那喬家十年來不聞不問,為何現在又急於一時呢?」單母不禁發起牢騷。
  「娘,女兒遲早要嫁人的,況且,汴梁城離我們這兒又不遠,如果我想回來看您也是很方便的。」單微沙倒是先安慰起母親來,既然這場婚約是改變不了,何不讓她娘安安心心的看著她嫁人?
  「娘就是不服氣,都是你爹,隨隨便便地答應人家,說來迎娶就來迎娶,連一點骨氣都沒有。」單母愈說愈氣憤。還記得當時為了這事,她還跟自己的丈夫大吵一架呢!
  再怎麼說,微沙都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又是這麼孝順、善解人意,實在是個貼心的好女孩。她還想多留她陪在身邊一些時日,想不到她爹就這麼急著想把她嫁出去!
  其實,嫁人她也不反對,但嫁的卻是那個無情無義的喬家,說什麼她都是一肚子的窩囊氣。
  「您也知道爹向來重允諾,既然二十年前他與喬伯伯定下了這種誓約,他自然要遵守了。」
  「你喲!就是偏袒你爹,娘可是為你著想。」
  單母拿起圓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又道:「反正我就是覺得這麼匆促決定了你的終身大事太大意也太冒險。隔壁的楊大叔經常跑汴梁城做生意,我想他應該聽說過喬郡這個人,於是偷偷向他們打聽過……」說到這兒,單母又發出一聲歎息。
  「他們怎麼說?」單微沙也很好奇。
  單母搖搖頭,「他們給我的回答都不是正面的,可是,卻讓我心急得很。」
  「哦,是這樣的嗎?我想,可能是喬郡沒什麼功名在身,所以,大家對他的評價自然降低了幾分。」單微沙聽娘這麼說,心底也在瞬間紊亂了,但是,她還是強顏歡笑的安慰著母親。
  「你應該明白,娘不是個勢利眼的人,有沒有功名都無所謂,可是……可是他的名聲不好啊!」單母眉一皺,隨即喃喃又道:「不過,他倒是有個知己好友名叫佐尚羽的,那人可就比喬郡有出息多了,還因護駕有功,被皇上冊封為『護主侯爺』呢!」
  她為之羨慕地說,如果女兒嫁的是這樣一個人才,她可是舉雙手雙腳贊成啊!
  「娘——」單微沙直搖頭,無奈地笑說:「人家再怎麼好,跟咱們家都沒有任何瓜葛,您提他做什麼?」
  她又怎會不明白她娘心裡在想什麼,只不過這種事再怎麼想也輪不到她的頭上。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自尋煩惱?
  「難道娘想想也不成?」單母睨了她一眼。
  「行行行!只要娘開心就好,不過,這話千萬別讓外人聽見,那可是會不好意思的。」
  「你當你娘是老糊塗了,我當然知道事情的輕重。」她拍了拍單微沙的手,突然想到了什麼般地說道:「你明天替娘跑一趟汴梁城可以嗎?」
  「有事?」單微沙坐進椅內,拿起籃內的布鞋縫製了起來。
  「你還真健忘,難道忘了明兒個是你玉珊表姐的兒子滿月的日子,娘明天剛好有事無法分身,你就代娘跑一趟,送個小禮去。」不巧的是,她早已和楊大嬸約好明天一大早去為單微沙準備嫁妝。
  「對呀!我怎麼給忘了?」她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連忙說:「我要去,當然得去,不但要看一下小外甥,我還有好多話要跟玉珊表姐談呢!」
  「但是,汴梁城離咱們這兒也有一段距離,娘不放心你一個女孩子家走那麼遠的路,我會顧一輛馬車送你過去。」單母又道。
  「謝謝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平平安安將東西帶到的。」
  想到明天可以進城和玉珊表姐見面,單微沙早已忘了自己的婚姻所帶給她的恐懼,一心只期待著明天的來臨。
          ☆          ☆          ☆
  單微沙開心地坐在馬車內,等待著和表姐見面的那一刻。此時,她袖裡放著的就是娘交給她的紅錦盒,裡頭是一顆鑲著珍珠的玉簪子,細緻又漂亮,連單微沙見了都愛不釋手呢!
  想想娘年紀雖大了,但是,挑東西的眼光可不輸給他們年輕人。
  就在馬車要進入汴梁城的前一刻,路經北嶽橋時,突然,橋頭兩側躍下數名蒙面人,車伕嚇了一跳,倏然拉緊韁繩,馬兒前腳猛然抬高,車輪打滑,震得單微沙一陣頭暈目眩。
  「車伕,發生了什麼事?車子怎麼了?」單微沙坐在馬車內提高嗓音問道,但是,等了半晌卻不見車伕回應。
  馬車也靜止在原地,沒有再啟動。
  「天!究竟是怎麼了?再不趕快就要來不及了。」單微沙沒轍,便掀開車簾,探頭出去張望了一下。
  但這一看,可讓她嚇破了膽!
  馬車外圍著四、五位蒙面人,看他們那魁梧又帶著殺氣的身形,讓她直覺聯想到搶匪,而車伕也不知何時已被他們捆綁在馬車邊,嚇得直喘著氣。
  「你們……你們究竟是誰,難道眼裡沒有王法了嗎?」
  單微沙雖然害怕,嗓音帶著抖瑟,但是,以目前這種狀況看來,除了自己,沒人救得了他們,她根本沒退縮的權利。
  「小妞,我們本是住在北方的善良老百姓,但這幾年兵荒馬亂,弄得我們連口飯都沒得吃,所以,才來你們這王畿之地瞧瞧,想分一杯羹。王法算什麼,你們吃著山珍海味,卻把我們弄得窮途潦倒,這也是王法嗎?」
  其中一名冷著聲又說:「快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我們無意要你的命。」
  「東西……」單微沙頓時不知所措,「我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們找錯人了。」
  「去你的,我們特地躲在這條進汴梁城的路上,到目前為止,就只見你是乘坐馬車進城的,既然你有銀子坐馬車,會沒有銀子給我們嗎?」另一名黑衣人立刻拔刀抵在車伕的脖子上,嚇得那名車伕差點昏厥過去。
  「我身上真的沒銀子,你們別為難他,我是遠從臨山縣來的,所以才會坐馬車,幾位大叔行行好,放過我們吧!」單微沙立刻走下馬車,跪在他們面前懇求道。
  「少廢話,搜身。」
  突然兩名大漢鉗住她,單微沙在一陣恐慌掙扎下,從袖口掉出了那只紅錦盒!
  「哈……你這個女人就會說謊,沒銀子,那這是什麼?」
  其中一人正要彎身撿起它,單微沙卻立刻衝上前,把東西揣進懷裡,「不!這是要送人的,你們不能拿去。」
  單微沙拼了命想護住那只紅色錦盒,說什麼也不希望被他們搶去。
  因為,她知道這是她娘變賣了一些重要的首飾換來的,她怎麼能辜負娘所交代的重任呢?
  「你這女人還真唆,我們是不想要你的命,你還不趕快滾開,把那寶貝留下。」一班賊人對她出聲喝令。
  那位車伕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央求著單微沙,「姑娘,我只是名車伕,家裡還有老小要養,求求你行行好,就把那東西給人家吧!」
  原本緊緊將東西抓在胸前的單微沙聽了他這麼一說,心也漸漸軟了……
  是啊!她怎麼能因為一己之私害了別人呢?
  「好吧!你們拿去,但是一定得放了我們。」委屈的淚水落在她臉頰,她還真是不情願。
  正當她打算將東西交出的瞬間,突地從眼前飛掠過一道暗影,將要上前取物的賊人踢得掉在一邊!
  「啊——」賊人頓時發出了幾聲淒厲慘叫。
  「你們是誰?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幹起這種勾當?」佐尚羽身軀緩緩地由天空降落,猛一揮褂,轉身對住那些賊人。
  「呃!你是……」
  那些人早就被他剛才所展露的幾手功夫給嚇得退了好幾步,剛才的一副傲慢樣早已不見,此時渾身還發著抖呢,
  「你們沒資格知道我的身份,若要命就快滾——」
  佐尚羽單手置於背後,以一雙犀利的雙眼瞪著他們,渾身充斥著一股無以倫比的氣勢。
  「可是……」他們又捨不得單微沙手中的紅錦盒,忍不住瞟了她一眼,那眼神可是嚇得單微沙趕緊躲到佐尚羽的背後。
  「你們還未犯下大錯,我願意給你們改過遷善的機會,若是你們還是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我報官捉拿你們。」
  佐尚羽出言恫嚇,這幾句話立刻將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當土匪是為了生計,可是,當起通緝犯那就一輩子無法翻身了,說什麼他們也不願冒險。
  「多……多謝公子搭救……小女子感激莫名,請受小女子一拜。」尚處於震驚中的單微沙,聲音還帶著顫抖,才要跪下,卻被佐尚羽給抓住了柔荑,強迫她站起。
  她震愕了一會兒,又連忙抽回小手,雙腮泛紅道:「公子您……」
  「姑娘別誤會,我無意冒犯姑娘,只是正好路過,有緣搭救姑娘,何必行此大禮呢?」佐尚羽客謙地說。
  「但小女子受此大恩,卻無以報答,難道公子要我帶著這份歉意一輩子嗎?」單微沙對他直言道。
  「哈……」佐尚羽帥氣地搖搖頭,滿懷興味地說:「真是拗不過姑娘,改天若咱們有緣遇上,那就請姑娘請在下一杯茶,聊表謝意即可,這跪拜大禮我看還是免了。」
  「這……」
  單微沙知道他這只是推托之說,天涯茫茫,若非住在同一處地方,兩人要再見面的機率是小之又小。
  不過,對方已經這麼說了,她再堅持就說不過去了,「公子既然這麼說,小女子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那好。咦——看樣子姑娘是要進汴梁城,正好與在下順路,就讓在下搭一下馬車,你的意思呢?」
  他話雖這麼說,但真正的意思只是想護送她安全進城,聰明的單微沙也明白他的用意,於是點頭道:「公子真是位大好人,謝謝你了。」
  「大好人!」佐尚羽眉一揚,隨即狂野的哂笑出聲,「聰明的姑娘,你先請了。」
  於是,他倆便雙雙進入馬車內,由車伕馭馬進城。
  「不知姑娘打算去哪兒?」
  馬車上,佐尚羽以一種非常和緩的語調問道。
  他直覺眼前這位姑娘似乎與一般女子不同,尤其是方才誓死保住手中物的不畏死亡的模樣,更令他讚歎!
  「我是要替母親送禮去汴梁城的表姐家,卻不幸遇到那批賊人,由於東西是我娘親手交代,說什麼我也不能弄丟啊!」單微沙悠悠說來,想起剛才那一幕,她仍是餘悸猶存。
  「原來如此。」他輕輕扯笑,隨即又試問:「對了,在下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得知姑娘芳名?」
  佐尚羽揚眉瞅著她,奇怪的是,向來他對女人的姓名並沒多大興趣,可是,今天遇上她,他竟然有一種想要知道她姓名的衝動。
  雖然不明白這樣的衝動因何而來,但他知道若今天不問個明白,他很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這……」單微沙顧慮地一頓。
  「若你覺得不妥,在下也絕不勉強。」他會意地說。
  單微沙心想,對方竟擁有如此泱泱的氣度,言談語調也都是這般的有禮,倘若自己還這樣拘謹,似乎就太無禮了。
  畢竟,他也不算是個陌生人,終究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於是她輕啟唇道:「小女子姓單名微沙。」
  佐尚羽聞言一震,心中一直復誦著這個名字,「單微沙……單微沙……」
  好熟的名字啊!
  「公子,有什麼不對嗎?」她似乎看出了他的質疑,霍然說道。
  「我想起來了!」他一拍大腿,深吸了一口氣。
  她倒是愣了一下,不明就裡地問:「公子想起了什麼?」
  「你……你該不會就是喬郡未過門的妻子吧?」他又問,然而,心底好希望這只是個同名同姓的巧合。
  單微沙張大眼,不明白這位公子怎會知道這件事?
  「是嗎?」見她傻在那兒,他帶笑又問。
  她猛地清醒,輕輕地點點頭。
  瞬間佐尚羽的心口深感一撞,不知是失望抑或是懊惱,他居然有一股「相見恨晚」的遺憾。
  「那麼公子你是……」單微沙疑惑地問。
  「敝姓佐名尚羽,是喬郡的知己好友,前幾天才從他嘴裡聽見這個好消息,恭喜你們了。」他快速將混亂的心神拉回。
  「原來你就是那位『護主侯爺』啊?」她驚呼!
  猶記得昨天夜裡她娘提的人不就是他嗎?當時,她娘還不由分說地直拿他和喬郡相比,甚至希望她嫁的人就是他!
  一想到這兒,她的俏臉竟控制不住地泛紅了起來。
  「原來姑娘也聽聞過在下,是喬郡——」
  「不,不是。是百姓們嘴裡都傳頌著侯爺您的豐功偉業,小女子自然有耳聞。」她可沒將她娘昨晚所說的那番話轉述給他聽,否則,一定會惹得人家大笑一場。
  「哈……別叫我侯爺,都把我給喊老了,什麼豐功偉業?這不過是百姓們以訛傳訛下誇大的不實消息,我沒有他們說得那麼好。」佐尚羽撇唇輕笑,無奈地搖頭輕歎。
  這些年來,他是為大宋朝付出了不少心力沒錯,但百姓口中的他幾乎已神化了,這倒也給他一種無形的壓力。
  再說,過幾天他便要遠赴戰場,是生是死都沒個准。倘若計策失敗,他不就辜負了這些百姓們對他的愛戴?
  「是侯爺太謙虛了。」單微沙微笑地說,對於他這種謙和的態度更為激賞。
  「咦!你怎麼又叫我侯爺了呢?以後可直接喚我的名字。」
  佐尚羽立即糾正她,這時候馬車乍停。車伕在外頭喊道:「單姑娘,目的地到了。」
  於是,他們兩人同時下了馬車,分別嵌在兩人心中的感覺卻是這般的矛盾又曖昧,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接話。
  久久,佐尚羽先行開口,「姑娘既已平安到達,那我就此告別。」
  單微沙伸手喊住他,「公子請留步——」
  佐尚羽頓住步履,回頭望著她,揚唇笑道:「單姑娘還有事?」
  「我……我……」她一時噎凝無語,根本不知喊住對方要做什麼?
  「我只是想謝謝您,希望有機會能讓我報答您的恩情。」支吾了半晌,她才勉強擠出這些話。
  佐尚羽率性的面容上勾勒出一抹溫柔笑意,「在下已說過,不用你的報答。倘若姑娘堅持,那我也只能說『期待』了。」
  紙扇一揮,他輕搖了兩下,轉首洒然離去。
  單微沙望著他那磊落願長的背影,怔忡了一會兒,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才趕緊快步前往表姐家門外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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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來,微沙,喝茶。」玉珊表姐端來一杯茶,擱在單微沙的面前。
  單微沙趕緊站起接過手,「表姐,都是自己人了,你怎麼還這麼客氣?」
  玉珊屬於小康家庭,麟兒滿月並沒有請太多人參加,除了單微沙外,就是附近幾個要好的鄰居,當然,她今天見單微沙能來,自然也是歡喜得不得了。
  「既然是自己人,你也別跟表姐客氣,不過是一杯茶嘛!」玉珊笑了笑,隨即坐在她眼前,「阿姨還好吧?我還以為她會過來,還準備了她最愛喝的紅棗茶呢!」
  「實在不好意思,娘是為了我的婚事去忙,所以,沒能來為你慶賀。」單微沙頗不好意思地說。
  「對了,聽說你要嫁給八王爺的義孫喬郡是嗎?」說起婚事,玉珊連忙問道。
  「是的,我與他的婚約早在沒出世之前就已定了,既然人家無意毀約,我們也該遵守諾言。」單微沙呆愣地說,已分不清她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她會後悔嗎?她也不明白,只是,有一陣子的失落侵襲心底,讓她有點難過。
  「這……」玉珊有點兒猶豫地皺著眉頭。
  「有什麼不對嗎?表姐。」見表姐那顰眉蹙額的模樣,似乎有話要說。
  「我覺得喬郡根本不適合你,你當真不做考慮了嗎?」玉珊想了許久終於說了,因為倘若不說,她會更難過。
  從小到大,她和單微沙情同姐妹,她可無法看她受到一點苦啊!
  「為什麼?」她心底的不安似乎愈來愈擴大了,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這麼說呢?
  「那……那個喬郡聽說滿花的,而且成天無所事事,只會跑到紅樓裡,你嫁過去不會幸福的。」玉珊搖搖頭道。
  「這是真的?」單微沙緊張地心回一提。
  「表姐無意騙你,什麼都是為你著想,如果不是真的,我哪會說來讓你白操心啊?」玉珊煞有其事地說,那認真的表情讓單微沙想不相信都難。
  她靜默地垂著臉,半晌不語,最後才道:「既然我命該如此,也只好認命了,再爭什麼也是沒有用的。」
  「說得也是,誰教我們是女人家,也只有嫁雞隨雞的命了,可是,微沙你不同,從以前你就受過不錯的教育,思想應該比咱們都新,如果把你的意思告訴姨丈和阿姨,他們應該會聽你的才對。」玉珊勸道。
  單微沙搖搖頭,勉強一笑,「表姐,你不會懂的,父親對喬家這項許諾可是認真得不得了,從以前他就一直喃念在嘴裡,但不見對方的人有任何表示,他也無意說什麼,可現在……人家既然說了,他可高興了,怎麼會退婚呢?」
  知父莫若女,單父這些年來老擱在心的事不就是這樁嗎?想必她是說爛了嘴,父親也不會同意的。
  「這倒是真的,以前去見姨丈,他嘴裡掛著的不就是這事?算了!不談這些,表姐也有份東西要送給你當賀禮,你過來瞧瞧吧!」玉珊突然笑瞇瞇地拉起單微沙,走向自己的寢房。
  「表姐,你千萬別客氣,今天是我送禮來,哪有道理再跟你拿禮回去?」單微沙推托道。
  「跟表姐還客氣什麼?快來。」
  單微沙無奈地跟著她,然而,在心底的那絲不安卻愈來愈深。
  喬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呢?她若將這輩子托付給他,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
  更要不得的是,她此刻腦海裡不停轉動出現的人影,居然是剛剛僅有一面之緣的佐尚羽,這樣的她正常嗎?
          ☆          ☆          ☆
  「娘——」
  深夜,單微沙輕敲了一下她娘的房門,「爹睡了沒?」
  「微沙,有事嗎?你爹睡了。」單母走出房間,與她一塊兒走向小廳內。
  單微沙只是一徑地垂首不語,心裡想著的全是前兩天在玉珊表姐那兒聽來的話——喬郡是個道地的浪蕩子……
  「怎麼了?你有心事?」單母見她半晌不吭聲,於是先開口問道。
  「娘,我……我不想嫁給喬郡了。」終於,她還是對娘吐露了心聲。
  「究竟怎麼了?」以往單微沙總是逆來順受,就算前陣子她曾告訴過女兒喬郡的一切,她也不為所動,怎麼這會兒會有這種念頭呢?
  「我上回去表姐那兒,她說了一些喬郡的事,讓我好猶豫……娘,我真的不想嫁給一個紈褲子弟。」當初原以為他只是不學無術而已,想不到他還有那麼多要不得的缺點。
  「玉珊真的這麼說?」
  單母這下也心急了,看來,隔壁楊大叔他們說得沒錯。
  「是啊,娘……您說該怎麼辦?我不想嫁了,真的不想嫁了——」一思及此,單微沙便衝動地抱住母親,淚流不止。
  「那該怎麼辦才好?」單母輕拍著她的背脊,心頭也紊亂不堪,「你爹他不會答應的。」
  「所以,我好難過、好難過……」她趴在她娘肩上,哭泣不休。
  「娘也捨不得你嫁給這麼一個男人。別急……別急……讓娘好好想一想。」反正辦法是人想出來的,相信她們會想出一個好主意。
  「您的意思是……」單微沙震愕地抬起小臉。
  「如果娘要你逃婚呢?你有這種勇氣嗎?」
  單母非常認真地說,雖然這種事對女子來說是違反女德與常理,但怎麼說,還是女兒終生幸福來得重要。
  「什麼?逃婚!」單微沙一聽見這兩個字,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一個女子逃婚,倘若傳揚出去,不但她無法做人,就連父母的顏面也掛不住,這……這未免太冒險了!
  「你沒有勇氣嗎?」單母試問。
  「我……我不知道……」她不但心亂了,連腦子也混沌了!
  「你若是決定了,就得趕快,娘始終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大可放心。」單母非常決絕地表示。
  「可是,爹那兒?」
  「我與他是老夫老妻了,他大不了鬧一場脾氣,不會有事的。」她向單微沙保證著。
  「娘,您是說真的嗎?」單微沙彷彿已被母親的幾句話說得心思搖擺起來,居然有一絲蠢蠢欲動了!
  「當然,我看這樣,你就去豐縣舅舅那兒。」單母又有點遲疑道:「不過,現在北方正值戰亂,豐縣太靠近那兒,似乎不太平靜。但不去你舅舅那兒,咱們又沒較親近的親戚了。」
  「我會照顧自己的,娘,您放心。」單微沙深吸了一口氣,「北方雖亂,但總有偃旗息鼓的時候,我可以熬。」
  她下定了決心,這輩子要為自己做一件事,或許她對不起爹、對不起娘,但她卻想對得起自己一回。
  「可是……娘還真是不放心你。」單母愁著一張臉,既要為她的安危操心,又不想讓她的一生幸福就這麼斷送了。
  「娘——」
  單微沙緊緊的抱住母親,淚水佔滿眼眶,「女兒會小心的,等婚期一過,爹氣也消了,我就會馬上回到你們身邊。」「好的,既已決定,那就事不宜遲,明兒個我去幫你準備路上要用的銀兩,明晚你就出發前往豐縣。」單母也是淚眼汪汪地說。
  「謝謝娘……」
  雖然她無法確定這一去是對是錯?但既然已有此決心,她便不再延宕多慮。但求爹能瞭解她的苦衷,別氣壞了身子——
          ☆          ☆          ☆
  佐尚羽與父親佐超整裝待發,前往沙場,兩人都懷抱著馬革裹屍的決心,畢竟,這次的誘敵之計是非常的冒險,倘若對方不中計,不但他們兩個必死無疑,也連帶的連累了整個陣前士兵。
  於是,佐家父子這回可是特別的謹慎,因此,這次的行動除了皇上以及喬郡上次的套話,其他人均不知情。
  然而不對勁的是,兩人一到了前方,原以為那些契丹兵會稍微卻步,但想不到的是他們不退反攻,運用大批人馬將他們未兵打得落花流水、節節敗退。
  「尚羽,你快逃,爹來壓陣。」事到緊要關頭,佐超也只有一心護著自己的兒子了。
  「不,爹,咱們父子早說過要生死與共,您這是何苦?讓我留下,我非得將那些契丹狗殺得片甲不留。」佐尚羽目露凶光,義憤填膺,他真不明白這次的計策怎麼會失敗的那麼徹底?
  「別逞強,敵兵眾多,你再衝出去,只是送死!」佐超揚聲阻止。
  「爹——」
  佐尚羽左臂已受傷,血流不止;佐超的大腿也有嚴重的刀傷,兩人目前暫躲在一處林內。不過,那些契丹狗的聲勢愈來愈兇猛,人數也愈來愈多,讓他們甚感氣虛!難道老天真要滅了他們?
  「但若咱們不殺出重圍,你我都會死在這裡的。況且,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同胞血流成河!」佐尚羽痛心地說,明白自己即使出去也必死無疑,但他更不能貪生怕死啊!
  「爹的氣力已盡,無法逃得那麼遠,若咱們全都死在這兒,誰為我們報仇呢?」佐超抓住他的胳臂,激動地說。
  「報仇……」佐尚羽喃喃說道。
  「是啊!我們這次的行動是如此謹慎、小心,並未向外人說起,為何契丹狗彷若知情了一般,一點兒顧慮也沒有的疾追不捨、殺氣甚比以往更甚?」
  佐超一語驚醒夢中人……
  「沒錯,我們被人出賣了!」佐尚羽激憤地握緊拳,以至於左臂上的血流得更多,幾乎染紅了他的整件上衣。
  他心中已有了底——
  出賣他的人便是……該死的喬郡!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尚羽,你怎麼了?」佐超趕緊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捆在他的上臂處。
  「別激動,否則,血會流不止的。」
  「爹,我要報仇!」佐尚羽對著佐超咬牙道。
  「對,我們要報仇,這個責任就交給你了。」佐超淌下了老淚,「如果逃得回去,得好好孝敬你娘。」
  耳聞父親猶如交代遺言般的傷感話語,佐尚羽忍不住哀嚎出聲——
  但他相信這也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的痛哭,以後,他一定要成為一個無堅不摧的男人,至少要將喬郡那賊子鬥垮。
  好個喬郡,居然與契丹狗有勾結!難怪那天他要擺宴請他大喝一頓,為的就是要套他的話!
  而自己也太傻,居然會信了那個奸佞的小人!
  「爹為你開路,咱們現在就衝出去。」佐超猛力拍了一下他的肩,「可以了嗎?」
  佐尚羽拭去淚,臉上抹上一層堅決,「爹,請受不肖兒一拜。」
  他倏然跪直身軀,在佐超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好,若有來生,爹還是要定了你這個兒子。」佐超瞇起老眸,對他點點頭,「那就別再猶疑,走——」
  就這樣,父子兩人再次闖進敵陣中衝鋒陷陣,佐尚羽身受數刀,奪下一馬狂奔而去;佐超最後成為箭靶,身中數不盡的箭矢,直到死也不願向對方跪地屈服,仍直挺挺地站在沙場上,動也不動!
          ☆          ☆          ☆
  佐尚羽在馬上狂奔,時醒時昏,壓根不知自己已度過了幾個晨昏?
  因馬兒的劇烈震動,傷口總是乾涸了又被硬生生的扯裂,因此干了又濕、濕了又干,弄得發炎疼痛不已,餓時他學著馬兒以野草充飢,那麼難吃的東西,他仍強迫著自己咬嚼吞下。
  這一切一切的犧牲與強忍,全是因為他心中有熱騰騰的復仇意念支持著他。
  直到了豐縣,佐尚羽終於體力不支地倒臥在荒郊,但他仍強力支撐,一定要等到有人來救他,他才能安心閉上那雙已多日未曾好好闔過的眼。
  突然,一襲鵝黃色的身影從他眼前掠過,緊接著他能感受到一雙冰涼的小手撫上他額頭的清涼感受,這股涼意,紓解了他體內的燥熱,讓他頓覺舒服不少,眼皮亦不受控制地蓋下……
  單微沙手拿竹籃,打算到近郊採點野果,近來兵荒馬亂,豐縣雖離戰場尚有一大段距離,但也明顯感覺到戰役所帶來的困頓。
  而她借住在舅舅家中,總不希望帶給人家麻煩,因此,她白天都會在附近山野採些野果回去,夜裡則以織布機紡紗織衣,幫忙一點兒家計。
  可今天她才走出舅舅家,繞過一條山野小徑,突然看見路上居然倒了一個人!而且,他還滿身的血……
  她原本嚇得想逃,但一見他身上那套大宋兵服,再怎麼害怕,她也不願退縮。此人為了大宋老百姓在陣前對抗敵兵、廝殺捨命,她怎能見死不救呢?
  於是她壯了膽,走上前翻轉此人,但他滿臉是灰塵與血汗交黏的污穢,她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長相。
  再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些微氣息,再撫上他的額……
  天!好燙啊!
  但若她就這麼把這樣的一個人帶進舅舅家,會不會惹來舅媽的不諒解?因為,她感受得出來,她的打擾,已引起舅母與舅舅兩人間的不愉快。她打算再住一陣子,便要自謀去處,不想再打擾他們了。
  想了想,她突然憶及數天前,她在採野果的地方看到一處山洞,或許可以帶他去那兒療傷。
  單微沙辛苦地將他扛起,但穿著盔甲的他真的好重!她只好輕喚道:「這位將軍,請你醒醒,要不我沒辦法扛著你走。」
  朦朧中,佐尚羽抬了一下眼,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似的,自行舉腿慢慢而行。
  她笑了笑,終於可以輕鬆不少地將他帶到不遠處的山洞內。將他安置好之後,她又走出山洞打水,打算將他身上的血漬清除,該包紮的地方得重新包紮。
  然而,就在她細心為他拭去臉上的污漬後,竟然整個人驚愕在那兒!
  水靈靈的大眼也直膠著在他的臉上,不曾稍瞬。
  是他……怎麼會是他……
  佐尚羽!
  「侯爺……侯爺……」她心急如焚地輕拍他的面頰,心底急切為他祈求著,希望他沒事,逃過此難。
  但他依舊一動也不動,體溫則是愈來愈燙了!這下該怎麼辦是好?再這麼下去,他一定會熬不下去的。
  「咳——」他重咳了幾聲,身子動了動,然後再度靜止。
  「侯爺……」單微沙欣喜地又喚了他一聲,但是,他卻不再有反應,反而手臂上的傷口又因剛才的重咳而扯裂開來。
  看著那汩汩流出的血液,她險些暈倒,但仍強忍著胸口那股噁心的感覺,為他清理傷口,再次包紮。
  好不容易止了血,但他的體溫卻不降反升,這讓她感到無措極了!
  就這麼從早上一直忙到了晚上,天色又暗,氣溫也下降,雖然單微沙已在洞內燃起了柴火,可是,他仍止不住地顫抖。
  「你很冷嗎?」單微沙不停拿洞內的乾草為他蓋上,但乾草有限,又不密實,根本不能保暖。
  冰涼的小手覆在他的額上,卻降不了那燙手的溫度,那額熱體涼的衝擊,使他的呼吸愈來愈急促。單微沙心底明白,若再不降溫,他絕對活不過明早天亮。
  最後,單微沙認了,緩緩剝除彼此身上的衣物,直到兩人都只剩下一件底褲時,她已是羞紅了臉,但她毫無怨言地將自己赤裸的身子趴覆在他身上。
  從現在起,她已算不再清白,自願將自己清白的身子給他,儘管昏迷不醒中的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單微沙緊緊抱住她,以自身的體溫烘熱他的身,讓他不再發抖。
  良久……昏迷中的佐尚羽仿似有了知覺,身軀動了動,突覺有樣特別柔軟的東西偎在他懷裡,他禁不住誘惑,雙臂反將她擁住。
  她身子一震,瞪大了眼,感受他的雙手在她光裸的背後上下游移,於是身子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
  「誰?」佐尚羽迷糊的囈語。
  「呃——」她嚇得抬起頭,以為他醒了!
  也因為如此,她細緻的乳頭在他的胸膛上輕刷,激起住尚羽潛藏在體內的雄性亢奮因子。
  「你是誰?好軟、好軟的身子……」他知道是個女人,但為何他這麼累,累得睜不開眼?
  「別動……你別動,你的身子正在發燙。」她拿起手絹,輕拭了一下他的額頭。當她看見上頭有著淺淺的汗珠,不禁興奮地咧開嘴。
  冒汗了!太好了!這表示他已退燒了。
  「我要你……」出其不意地,佐尚羽竟然猛地翻轉過身,抓住她的纖腰,手指徐徐往上摸索。
  「不要……」單微沙好怕,他這是在幹嘛?
  「好香啊!」在半夢半醒間,他找到了她胸前的一對豐乳,輕捻慢弄著,駭得單微沙忍不住溢出了屈辱的淚!
  她為了救他已犧牲了那麼多,他怎麼可以?
  「侯爺……放開我……不要——」發覺他的手愈來愈放肆,她可是又羞又窘。
  「別拒絕,我知道你也要我,盈香。」他的熱唇赫然吮住她的一隻粉紅色的乳頭,狂烈地嚼啃——
  「啊——」單微沙雙手推抵著他,早已淚流滿腮,不單是他的狂暴對待,更因為他口中的「盈香」!
  「我不是盈香,你誤會了,走開!」她用盡了力量與他對抗,奇怪的是他明明體力已虛乏,為何還是如此強悍?
  「別走——我想……」佐尚羽輕吟了一聲,伸手掰開她的大腿。
  「你要做什麼?」她拚命的想併攏雙腿。
  「盈香,乖……」
  佐尚羽以膝蓋抵住她的大腿,抓下她的底褲。
  「啊!」她身心一抽,登時動彈不得……
  「走開、走開——別這樣……」單微沙哭喊著,但她的身子被他粗獷的身軀所壓縛,讓她無法逃脫。
  他明明給她的印象不是如此輕浮的,為何現在的他竟是如此的狂妄、霸道,又如此下流……
  「別叫……我就來了……」
  他突地高舉她的雙肢——
  「啊呀!」單微沙瞠大眼,啞聲吶喊。
  沒有愛撫、沒有溫柔,他只是下意識要抒發自己的熱力,何況他以為她就是紅樓的盈香姑娘,那種女人哪需要調情呢?
  「媽的,你怎麼變得那麼緊?」他渾噩地蹙緊眉峰。
  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感受過的,這……這女人是盈香嗎?
  「放開我……好痛……」單微沙疼得身子僵緊,雙腿內側已滴下她不再是處子的痕跡。
  「乖……」佐尚羽怎麼可能放過她,她是這麼的誘人。
  「我好痛——我不是盈香……」單微沙心碎地說。
  「我知道。」他當然知道她不是,但他睜不開眼,怎麼用力都無法集中意識好好地看看她。
  「可是,我不要……」她動了動身子。
  他隱約只瞧見她白皙的小臉,以及上頭模糊不清的五官,喃念著,「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你放開我……求你不要……嗚……」
  「好,那我就快點,讓你釋放——」
  「不!你要做什……啊——」單微沙抓緊他的寬肩,只因他已強勢如風地在她的體內衝撞擺動,每一記深搗都足以令她身心俱裂,更給了她一種難忘的驚魂之旅。
  佐尚羽瞇起眼,恍惚中看著她的嬌容,他亟欲將她的容貌納於心底深處。
  而單微沙呢?
  她雙手抓住一旁的乾草,淚緩緩的滑落,咬著唇承受著他一次比一次還剽悍的衝刺與衝擊。
  她不知自己是何時昏厥了過去?
  直到屋外已變成了一片昏暗,單微沙才朦朧轉醒,而淚水尚留在眼睫中微顫。
  看了看四周,再想想剛剛的一切,和身旁又睡得深沉的男人,她已抑制不住地淚流滿面……
  待他醒來後,他可會知道方纔的一切,有一個少女為他失了身與心?
  完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看著洞外漆黑一片,可見已是深夜,她還沒回去,舅舅一定會急壞的!
  單微沙趕緊將兩人的衣裳都穿上,當要幫他穿上褲子時,她仍忍不住羞紅了臉兒,只好撇開視線,困難地套上他的褲子。
  臨走前,她不放心地再摸了一下佐尚羽的額頭,發現他的燒已全退,這才拿起竹籃,眼中蓄滿淚地奔離了山洞。
  再見了、再見了……尚羽……
  或許這名字注定只能在她心底喊一輩子,但她已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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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佐尚羽不知沉睡了多久後,突地睜開眼,恰巧迎向洞外刺眼的光束,頓時扎得他轉過臉。
  這裡是哪兒?
  難道不是陰曹地府?
  他猛然坐起身,突覺身子骨似乎已舒服不少,再看看手臂上的傷勢,只見一條鵝黃色的布條將他的傷口捆紮得妥妥當當!
  就著陽光,他看了看四周,身旁尚留有一個簡單的木碗,裡頭還留了一些水,還有,他身下竟然有條姑娘家用的手絹!
  他顫抖著手拿起它到鼻間嗅了吃,手絹上熟悉的味道不就和他夢境中的一樣嗎?難道這並不是一場春夢?真有這麼一位姑娘照顧著他,救了他一命?
  但他是否也如夢中的一切,把人家給……
  該死!他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是誰?到底是誰救了他?
  「啊——」
  佐尚羽痛苦地抱緊腦袋仰天嘶吼了一聲,再度垂下臉時,他竟意外的看見身下草屑上明顯地染紅!
  天!他……他是真的把好心救他的姑娘給……
  那她人呢?該不會被他的蠻橫之舉給嚇跑了?
  他閉上眼,強迫自己想出對方的長相。他明明有睜開眼看她,但印象為何這麼模糊?
  該死!真該死——
  他佐尚羽向來為人耿正,怎能對一個姑娘家做出這種欺辱之事?可那人是誰?光憑著一條手絹,教他從何找起?再看看手裡的這條手絹,絹角繡著幾朵粉紅的白荷,就連一字也沒有,這樣教他從何找起?
  再說父仇尚未報,他根本沒有閒暇的時間去處理這些身外事,看樣子他得暫時辜負那個女子,待來日報了仇,他還能苟活於世,一定會再來這裡找她!
  下定決心之後,他便走出洞穴外,仰望著外頭的朗朗晴天,此刻,劃過他腦海的便是喬郡那個賊人!
  佐尚羽發誓,不親手除了喬郡,誓不為人!
          ☆          ☆          ☆
  「微沙,你怎麼回來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著女兒在自己的舅舅、舅母的陪同下回到單宅,單母一面是欣喜於能見到久未謀面的弟弟,一方面又為這突兀的狀況感到意外。
  「大姐,是這樣的——」
  單微沙的舅舅正要開口,卻被他的妻子張氏給阻攔,「是這樣的,當初你把微沙送來我們這兒,我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剛剛進了城,才知道是微沙逃婚了,是真的嗎?」
  單母一愣,久久才點點頭。
  張氏忽地大聲嚷道:「女孩子逃婚成何體統?難怪住在我們那裡也不安分!」
  「你說什麼?我們家微沙哪兒不安分了?」單母氣急敗壞地頂回。
  「大姐,您別生氣,她不會說話,還是由我來吧!事情是……」
  「你給我住嘴,我們住的那裡已經夠清苦的了,沒道理還要多養一個人。」張氏看了一下單母和單微沙,擰高唇角又道:「你女兒不知檢點,半夜去和野男人幽會,回來的時候裙擺下都是血,頭髮還凌亂不堪,我請了我們那兒的村長夫人檢查過她身體,她已不是什麼清白之身了!」
  「你說什麼?」
  單母回頭看向自己的女兒,抓住她纖細的雙肩,「是誰欺負你了?快告訴娘,快啊!」
  單微沙泣不成聲,只能猛搖頭,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這件事,當初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並不想將「他」拖下水。
  「瞧見沒?她就是不肯說,可見心裡有鬼。」
  張氏狠狠地瞥了一眼單微沙,讓她瑟縮了一下,雙唇抖動了半晌,仍說不出一個字。
  「好,我知道了,家裡發生這種事,我也不好意思留你們,謝謝你們把微沙送回來,這些拿去,路上慢走。」單母立即從袖袋中抽出了幾錠銀子,往他們腳邊一扔,面無表情地下著逐客令。
  單微沙的舅舅立刻抓住她的手,「大姐……您可別生氣啊!銀子我們不要,只要您……」
  「什麼?你不要?我可要。」張氏連忙蹲下將那些銀子給撿了起來,「不管怎麼說,我們可是養了微沙好一陣子。」「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微沙當初來的時候可是也給了咱們一筆錢。」單微沙的舅舅當真火了。
  「你!你竟然敢對我凶?好,那你就一輩子賴在這兒,別理我。」張氏揣著那些銀子,憤而奔出屋外。
  「喂!你要去哪兒?」
  「去追她吧!你放心,我沒生你的氣。」單母拍拍弟弟的肩。
  「謝謝姐姐。」得到諒解,他才放心地追著自己的妻子而去。
  這時單母又回到了哭泣不停的單微沙身邊,輕聲問道:「好了,已經沒有外人,有什麼話儘管跟娘說。」
  「沒事……真的沒事……」她閉上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還說沒事,剛剛你舅母明明說了,你已經——」女人最重要的可就是名節啊!若真沒什麼事,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失去貞操呢?
  「娘,我……」單微沙正想說什麼,單父卻剛好從外頭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一見單微沙,便二話不說的指著她的鼻尖辱罵,「你這丫頭還知道回來?你可知道這陣子你不見了,爹有多操心,就算你不贊同這門婚事,也不能這麼做啊!」
  「爹……女兒對不起您……」
  她忽地跪下,自從遇見了佐尚羽後,這些日子她過得好苦,心苦,身子更苦,委屈的話又無法對人訴說,如今見了親爹親娘,她只有大聲哭出來的衝動。
  「你……」
  一見女兒哭成這樣,單父也於心不忍,「算了,回來了就好。幸好婚禮是在十天之後,應該還趕得上。待會兒爹就去喬府向他們道個歉,說你並不是逃婚,而是貪玩跑去以往的鄰居那兒借住幾宿,我相信喬家人會諒解的。」
  倒是單微沙聽了父親這麼說,立即頓住了哭泣,臉上露出一臉怔茫,「爹……難道……難道您還要我嫁……」
  「你不嫁能做什麼?你可知你這一逃,附近的人怎麼說你?可難聽的了。」單父吹鬍子瞪眼地說。
  單母望著一臉愁苦的女兒,原本也不願女兒嫁給喬郡的她此刻也改變了心意,最主要的是微沙她已經……
  如果有人肯要她,還是嫁了的好,要不,她還能再嫁給誰呢?
  「老伴,你就別怪她了,當初這個餿主意是我出的。」單母慚愧地說。
  「什麼?你這個做娘的好事不教,竟教她這些離經叛道之事?」單父一揮袖,氣得坐進了椅內。
  「就算是我錯了,你就消消氣吧!」
  她轉向單微沙,苦苦的勸說:「你就別固執了,既然你命中注定必須身為喬家人,還是嫁了吧!」
  無助的單微沙看了一眼父親和母親,頓時掩住雙頰,奔回了自己的房裡。一關上房門,她就禁不住地大哭出聲。她不明白她娘為何還要說這種話,現在的她仿若殘花敗柳,還能嫁人嗎?
  倘若喬郡知道了,又會怎麼待她?
  他們以為這麼做是帶給她幸福,其實,是將她的心打入地獄,讓她生不如死,
          ☆          ☆          ☆
  當佐尚羽回到汴梁城,已是十天後的事,而今天又恰巧是喬郡與單微沙大婚的日子。
  一進汴梁城,他便直接前往喬府,當他目睹喬郡跨上白色駿馬準備前往單府迎娶時,便瞇起狠戾帶仇的雙眸,尾隨而上。
  一到了單宅門外,他便從腰間拿出事先預備好的黑色頭巾罩上,從矮牆潛入,循著可能的路線,終於找到了單微沙的閨房。
  他先從門外探入,只見她坐在銅鏡前,讓喜娘戴上了頭巾。而後在喜娘與丫頭的牽引下緩緩走出房門。
  就在她們經過天井時,突然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劃過,喜娘震愕地張大了嘴,才一剎那的工夫,她身邊的新娘子居然就不見了!
  就連跟在新娘子身後的兩個小丫頭也哇哇大叫了起來!
  「有鬼啊!有鬼啊!新娘子被鬼劫走了……」
  不久,單微沙的父母聞聲從外廳跑了進來,只見到喜娘和丫頭們像發了狂似的呼救模樣,立刻心急如焚地問:「究竟怎麼了?」
  「不見了……新娘子不見了……」喜娘開始語無倫次,精神彷彿受到極大的刺激。
  「你說什麼?微沙不見了!」單母整個人震在那兒,身子直髮著抖。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
  就連單父也心急如焚地大叫道:「來人啊……有沒有人來幫忙一下,幫我找我女兒啊——」
  這時候喬郡的迎親隊伍已趕到,當他聽聞這個消息後,渾身冷不防地僵緊著,似乎擔心他害怕的事就要發生了。
  眾人在附近尋了幾圈仍無所獲後,喬郡只好掉轉馬頭,返回汴梁城。
  至於單微沙,她究竟被劫去了哪兒呢?
  她首先被黑衣人架上馬,抄著小路,疾奔而行。在馬上她被壓制在他身前,不好開口說話,就這麼不知過了過久……
  「你究竟是誰?」
  好不容易,單微沙終於從馬背上被人放下,顛簸地跟跑了數步,最後,摔在一株樹根旁!
  她驚恐地看著眼前的蒙面黑衣人,嚇得趕緊爬起身,一步步向後直退。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佐尚羽壓低嗓音,冷著聲問。
  單微沙乍聞他的聲音雖然熟悉,但心情凌亂之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你……你是誰?我們曾經見過面嗎?」
  「有沒有見過面已經不重要了,我帶你來這兒,是省去你坐轎子的辛苦,這裡可是喬府啊!」佐尚羽咬著牙,狠冷地說。
  「喬府……你為什麼劫了我又把我送來這兒?」單微沙直覺事情不單純,渾身早已抑制不住地直打哆嗦。
  「我恨喬郡,今日特來報復。但是,我不想弄錯對象,所以想試試你究竟有沒有與他聯手,可有參與他那人神共憤的邪惡計劃?」
  隨著他話語的瞬落,他猛然揭開自己的黑頭巾!
  當單微沙一見到那張讓她魂縈夢繫的英挺臉孔時,她頓時漾出了笑容,欣喜地說:「你的傷好了?看樣子是真的好了!」
  佐尚羽乍聞此言,恨得拽住她的一隻玉腕,「你知道我受傷?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受傷呢?」
  他冷眼逼視著她,硬是要她回答他的問題。
  單微沙傻住了,看著他與第一回見面時截然不同的強悍氣勢,她居然緊張得無以復加!「不……我不知道……我沒說什麼……」
  她能說嗎?說出去他便知道她是那個不知檢點,在他昏迷的時候就把身子給了他的女人!到時若傳揚出去,讓她爹娘知道了,她會更難做人的。
  「沒說什麼……你不肯吐實?」佐尚羽恨得捏緊拳頭,看她那模樣分明就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可見她和喬郡是一夥的,為了權勢,他們打算聯手鬥垮住家!
  「我沒有——沒有——」單微沙只能狂亂地搖頭,什麼話也都說不出來了。
  「既然你這婊子這麼無情,罔顧我曾經救過你,你還出賣我,我今天就要讓你試試被人唾棄的下場。」
  佐尚羽撇開嘴,笑出了一道陰邪又摻雜著邪惡的詭魅笑容。
  「你是什麼意思?」她不懂他那種可怕的眼神為何而來?
  「我的意思?哈……」
  佐尚羽發出一陣犀利的笑聲,「你認為喬郡會要你這麼一個新婚當天便被不知名的男人玩弄失身的女人嗎?」
  「不要……求求你不要……」她揪著霞帔,嗓音已變得破碎不堪。
  「那是你自找的!誰教你與喬郡聯手,要陷我們佐家於不義。好了,現在我爹死了,宋軍也已大敗,你們與契丹勾結的詭計得逞,你還有什麼話說?」
  他一手掐住她的喉頭,力道之強,差點讓她斷了氣!
  「呃……咳……」她痛苦地緊抓著他的手。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突地,他將她推倒在地逼視著她,嘴邊掛著邪肆的笑容直令單微沙心驚膽跳!
  「救……救命——」她的喉嚨啞了,居然喊不出聲音。
  「別企圖叫嚷,這裡屬於喬府的後院,大伙現在都在前面等著迎接你這位『純白無瑕』的新娘子呢!」滿腹憤慨的佐尚羽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彬彬有禮。
  「不要……」單微沙淒楚地說。
  「現在嘗到無助的痛苦了吧?你可知道我和我爹在前方被那些契丹狗圍堵時的絕望?」他咬著牙,恨恨的問。
  唰——
  佐尚羽一把撕毀了她的新娘霞被,嚇得她整個人渾然一僵。
  「哈……今晚喬郡純潔的新娘將要毀在我的手上。」他毫不溫柔地撕毀了她身上每一寸衣物,碎碎片片,嚇得單微沙爬著要逃。
  「啊呀——」她疼得幾近昏厥。
  「什麼?你……你已不是處子了?早被喬郡開了苞是吧?」他恨得瞇起眼,這下就沒意思了。
  「不……」她心碎神傷,但解釋的話教她怎麼說出口?
  「管他的,讓眾人看見喬郡的新婚妻子被人玩弄後丟棄在後院,不也過癮?」
  但奇怪的是,為何這種摩擦緊束的感覺是這般熟悉?為何他竟會沉迷在這種激浪狂潮?
  不!他是為復仇而來,絕不能掉入這種可惡女人的誘惑中!
  「啊呀——」她淒慘的一聲尖叫,終於倒臥在地,身子隨著心一寸寸死去……再也不想清醒……
          ☆          ☆          ☆
  「微沙,醒醒——」
  單母心急如焚地直拍打著女兒的雙腮,老淚已幾乎流乾的她,仿若才一天工夫,已是心力交瘁。
  好好的一樁喜事,怎會變成這樣?
  單微沙昨兒個被劫後,後來居然被人發現衣衫不整地倒臥在喬府後院,那模樣明眼人一見就知道已被那劫匪給……給玷污了……
  天哪!他們單家是造了什麼孽,怎麼會連連發生這些事?
  「老伴,怎麼?微沙醒了嗎?」單父走進女兒閨房,一雙老眉糾結成一團。
  氣人的是,喬家居然就以此向他們退了婚!事情可是發生在他們喬家,他們不但不負責,還將她給送回來,這……這是何道理?
  「還沒啊!看來她身心都受了重創,有哪個女孩家能忍受自己在大婚之日被歹徒給……」一說到這兒,單母就泣不成聲。
  「別提了。」單父勸道。
  「我為什麼不能提?」她激動地對他叫嚷著,「還不都是你?說什麼為了信守約定……信約只有你一個人提而已。」「我!」
  「沒話說了吧?那個喬郡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你有沒有去汴梁城查過,他行為端不端正、做人好不好,就為了一個承諾、信約,要把女兒的一生白白斷送在他的手裡。」
  單母激動地抖著雙肩,心中很為女兒不值!她是個多麼孝順的女兒,難道就要這麼過一輩子嗎?
  「你說夠了沒?我已經後悔了,心情更是亂得很!」單父痛苦不已地抱頭吶喊,神情之沮喪,令人堪憐。
  「爹……娘……你們別吵了,是女兒不好……」
  單微沙緩緩的張開眼,其實她早已醒了,但耳聞爹娘為了她的事爭論吵鬧,足以讓她再重重地受一次傷!
  「微沙,你醒了?」單母趕緊拭了拭淚,查探女兒的病情。
  「娘……女兒沒事,求您和爹別為這件事爭吵了。」她抓緊娘的手,眼角溢出了淚霧。
  「好、好,我們不吵了。」單母也頻頻拭淚,試著安慰她,就怕她會得了醫不好的心病。
  「爹,您也別傷心,女兒會堅強活下去的。」她悠悠說來,白皙慘白的臉上是一臉的疲憊。
  「那就好,餓了嗎?讓你娘端點兒東西給你吃。」單父慚愧的道。他想不到單微沙會是這麼明事理,就連他也自歎弗如啊!
  「我不餓。」她閉上眼,然而為何雙眼一闔,她看到的就是滿臉猙獰的佐尚羽,而且,一切的一切都恍若在夢中,竟然是那麼的不真實……
  「可你已一天都沒吃過東西了!」單母心急地問。
  「我好累,只想一個人歇歇。」單微沙綻出一個溫柔笑意,好讓爹娘放心。
  「但……」
  「好了,老伴。就讓微沙好好睡一覺,等醒後你再弄點兒東西讓她吃吧!」單父阻止老伴再繼續嘮叨。
  單母想想也對,於是道:「那我們就出去,你好好歇息。」
  單微沙點頭應允,直到他們兩老全都退出去後,她便緩緩起身,無神般地走向五斗櫃,翻出一條繩子。
  看著手中繩,她的淚水已是無止盡的淌落雙腮,心痛如絞、百般痛心。她感歎自己的命運,卻無法扭轉它,惟有借一死來逃避。
  她愧對爹娘的養育之恩,但她當真沒臉再活下去了,昨日那樣的事對一個女人來說何止是名節問題,日後還將成為街坊鄰居的笑柄。
  一個尚未過門的女人便已遭到下堂的命運,這種侮辱有如鞭笞在身上的痛,已痛入骨髓,深印心脈……
  毫不遲疑地,她將繩子繞上屋內樑柱,然後爬上椅子,淚留滿腮的臉上除了決絕的神色,還有一股視死如歸的堅強。
  「別了爹娘,你們的養育恩情女兒來生再報……」她口中喃喃念著,而後將繩子套上她的頸子。
  正欲踢開椅子的剎那,突然,頸上的繩索斷裂,她霍然摔在地面!
  「啊……」單微沙疼得哀叫了一聲。
  她痛苦的扭曲了小臉,才張開眼,竟乍見身旁有個男人的翹頂靴。
  「誰?」猛抬眼,沒料到自己居然會看見那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
  昨日見他時他凶狠殘戾;今日看見他,他的臉龐依舊不帶半點兒愧色,難道他是想徹底毀了她?
  「既然要把我逼入萬劫不復的地獄,為何不讓我死?」單微沙困難地站起身子,與他的眼相對視。
  「為什麼不說出去,是我把你弄成這樣的?」佐尚羽寒著聲問。
  原以為她一定會把他的名字供出去,哪知他等了一天,居然未聞半點風聲,只知她被喬郡給抬回單宅,取消了婚約。
  她若不說,他接下來的戲就演不下去了,因此,他沉不住氣地想來問問她,怎知會瞧見她自縊的一幕,
  單微沙勾起嘴角,「你以為我說了人家就會信?」
  「不說,你同樣要遭到輩短流長的衝擊;說了,至少可以將大家的注意力暫時擺到我身上。」他面無表情地說。
  「真好笑!」
  她突地發出一陣陣的激狂笑聲,「你毀了我,還這麼想讓旁人知道?你是心態不正常還是本來就有病?」
  「不正常?!哈……」他隨著她一起大笑,但接著目光狠狠的一瞇,「說得真好,當我眼睜睜的目送自己的父親去赴死的開始,我的心已經不正常了。」
  單微沙直搖頭,無端端地,她怎能承受那麼多的責難,她當真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請你把話說清楚,令尊的事我一點兒也不清楚,為何你要遷怒於我?」
  對了,還記得那天她救他時,他身著戰時盔甲、渾身是傷,難道是那場戰役發生的事?
  還記得!佐將軍就是因那場戰役而殉國的?可……這又與她何關?
  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會和國家的戰事發生關連?
  「你既然有勇氣尋死,怎麼沒有勇氣承認?知道嗎?你很美……但你那美麗的外表下包裡的竟是一顆毒如蛇蠍的心!」
  佐尚羽霍然抓住她的手腕,火藥味十足地說:「你是喬郡的人,他的野心不會告訴你嗎?如果沒有,你昨天一見了我,又怎知我受了傷?說啊!你說啊……」
  「那是因為我……」
  單微沙正想說明,哪知門外卻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微沙,你房裡是不是有聲音?你需要什麼嗎?」
  佐尚羽聞聲立即從窗口躍出,待單母推門進入時,已不見他的人,卻只兒著大開的窗口!
  「你幹嘛把窗子開那麼大?會著涼的!」單母立即上前闔上它。
  單微沙卻乘機趕緊將掛在樑上的繩子拉下,藏在枕下。
  「我剛剛覺得好熱。」單微沙隨意找了個借口。
  「怎麼會?你一定是躺昏了。」單母這才折回她身邊,撫了下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娘,我沒事的,只是覺得有點兒餓。」她找著借口。
  「那好,娘這就去為你煮點兒粥。」見女兒有了食慾,單母總算鬆了一口氣。
  「謝謝娘。」她微笑著。
  「別對娘客氣,娘動作很快,去去就來。」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單母便迅速離開了房間。
  見母親離去後,單微沙連忙從床上爬起,衝到窗邊將窗子打開,卻已不見佐尚羽的人影。
  唉!為何他不把話說清楚,剛剛那些誤解又是從何而來?
  真是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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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微沙、微沙……」
  單母與匆匆地敲著單微沙的房門,語音中帶著急促與興奮。
  正在房內刺繡的單微沙奇異地揚揚眉,隨即放下針線,前去將門開啟,「娘,怎麼了?瞧你開心的。」
  她不禁好奇,娘這幾天為了她的事一直鬱鬱寡歡著,今兒個是遇上什麼事,竟讓她這麼開懷?
  「當然是好事,娘怎能不開心?」單母拉著她的手到几旁坐下,「今兒個是誰來咱們家你知道嗎?」
  單微沙搖搖頭,這陣子前來「關心」她的人太多了,她沒答應見任何人,因為,她可以想像那些人臉上幸災樂禍的神情。
  「我想你做夢也想不到的。」單母緊接著欣喜地提高嗓門,「是『護主侯爺』佐尚羽呀!」
  「啊!」手上繡針一個出錯,扎進她的食指指頭。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那麼不小心?」單母立即拿手絹壓住它。
  「娘,我沒關係。」
  單微沙心思紊亂不已,這點兒小傷口早已不放在心上,她不知那個佐尚羽來家裡做什麼?他又跟娘說些什麼?讓娘高興成這樣!
  「我想你還在為了那件事傷心,別放心上,我想或許我們可以因禍得福呢!」單母興高采烈地笑了笑,以往的愁緒已不復見。
  「因禍得福?」她皺起娟秀的雙眉,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有什麼福分了。
  「我說了,你肯定會嚇一跳!」單母開始賣起關子。
  「娘,我沒心情再猜了,您有話就直說吧!」單微沙卻怎麼也無法像她娘一般地開懷暢笑。
  「好吧!我就不逗你了。是這樣子,佐侯爺剛剛來拜訪你爹,跟你爹兩人在廳裡談了好久。」
  「他們談些什麼?」她雖狀似平靜,可手心已冒出不少冷汗。
  「他們……」單母掩嘴一笑,「還不是談你的親事。」
  「什麼?」她猛、一站起,差點兒撞翻了桌上的瓷壺。
  「別緊張,聽娘說,人家佐侯爺說過,他不嫌棄你發生過那事。當然了,雖不嫌你也不能娶你為正室,所以,有心想納你為偏房。」說到這兒,單母可就委婉不已,不過,能嫁給佐尚羽,即使為偏也是多少姑娘夢寐以求的啊!
  「他的意思是小妾了?」單微沙咬著下唇,「說什麼不嫌棄,這明明就是嫌棄,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他這個罪魁……」
  她赫然止住了自己忿忿不平的言詞,渾身因激動而顫抖,但她能說什麼呢?說了誰又相信堂堂護主侯爺會做出這種事?
  「微沙,你別激動啊!娘知道讓你為妾是委屈了你,但這已是惟一的一條路。這次佐家前往前線雖戰敗,佐超大將軍也殉了職,但皇上傷懷又感恩,決定為他作主這場婚事,這是何等的榮幸?」單母遊說著。
  「娘,皇上居然為一個偏房主婚,太可笑了吧?」單微沙別開臉,頰上已覆上了清霧,那是她心碎的痕跡。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單母也動了氣。
  「我……」
  「你也要替爹娘還有自己想一想啊!」單母悲然一歎。
  單微沙深吸了一口氣,啞著嗓說:「爹怎麼說?」
  「你爹當然是同意了。也惟有如此,我們單家才能逃出這個夢魘。」單母歎了聲,再次勸道:「但我們終究不能勉強你,你好好想想吧!有了決定再告訴娘。」
  「不用了,去告訴爹,我答應。」
  單微沙也想通了,佐尚羽會找來這兒,一定有他的目的,或許他真的要讓她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才肯罷休。若她不同意,他還是會找其他辦法來折磨她的。
  既然終究逃脫不掉,她何不犧牲自己,換來爹娘生活的平靜呢?
  就當作是她為人女兒所能盡的最後一份孝意吧!
  「你……你真的答應了?」單母不敢相信地咧開嘴。
  「嗯!」單微沙掩下眼瞼,如同關上心門,從此……她的生活將不再有快樂,等著她的或許是種種的責難吧?
  但她已豁出去,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          ☆          ☆
  自單微沙接受入房的條件後,短短三天內,佐尚羽便率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和嗩吶樂曲的陣仗前來單宅迎娶。
  前前後後不過相距數日,單微沙又第二次披上嫁衣,心底的難堪也惟有她自己瞭解了。
  雖然身為偏房,但是,佐府仍循著禮數來,鳳冠霞帔沒有少,媒婆丫環更一應俱全,其風光的程度壓根不亞於那日喬府的派頭。
  此時,單微沙坐在轎內,凝視著身上這件嫁衣,突地,那一日在喬府後院被殘酷凌虐的一幕又席捲向她腦海,使她頓是臉色蒼白,淚珠兒更是一串串無止盡地滴落,卻洗不去心頭的膽戰。
  她無法想像自己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是不是得在佐尚羽殘酷的凌虐下度過一生?
  倘若她將那天在豐縣救了他的事告訴他,他會相信、會放過她嗎?
  一路上,她腦海裡盤旋過不少問題,迴盪著許許多多極可能出現的情況——以至於加深了她的恐懼、緊張,也更害怕單獨面對他,看見他眼中那一道道犀利懷恨的目光。
  不久,轎子乍停了下來,使得她的心口一震!
  緊接著轎簾掀起,心思混亂的她壓根沒聽清楚媒婆在喃喃自語曲什麼,而自己就這麼被動的牽引下轎。
  順著紅帕的下擺看出去,她看兒了一雙豹皮金縷鞋,想必那鞋兒的主人就是住尚羽了。
  一思及此,她的步履便變慢了……
  而走在前面的佐尚羽彷彿也察覺了這一點,倏然停下了步子回首看她。
  「怎麼了?我們不算是陌生吧?」他壓低嗓音,以僅有她能聽到的音量對她說。
  單微沙的背脊突地一涼,震在那兒半晌。
  佐尚羽笑了笑,狀似親暱地貼近她身畔說:「你別怕,喬郡不要你,我可以把你接收過來,跟著我絕不會比他差。」單微沙自始至終都緊閉著嘴,強迫著自己要逆來順受,她絕對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失態,否則,肯定又讓她的爹娘面子掛不住,而她的犧牲也就不值得了。
  就這樣,一直到拜了堂,進入洞房,她一直都是配合的態度,無論其間佐尚羽以什麼樣的話語使她難堪,她都強忍下來。
  好不容易她終於熬過了這許許多多的磨難,可以一個人躲在洞房內稍稍地喘一口氣。明知道接下來將會有更多她料想不到的意外等著她,但是,能平平安安的走到這一步,她已是心滿意足了。
  咚咚——
  清脆地敲門聲彷彿敲進她的心頭,讓她的胸口震動了一下,嚇了一大跳!
  是他來了嗎?為什麼他就不能讓她一個人先靜一靜呢?
  「微沙姑娘,我是喜娘,可以進來嗎?」喜娘久等不到回應,於是開口說了。
  原來是喜娘,單微沙這才緩緩吐了一口氣。
  「請進。」
  喜娘這才推門進入,隨後跟了兩名丫環,分別將蓮子、花生、紅棗、桂圓幾個應景的東西擺在桌上。
  「微沙姑娘,雖然你是為妾,但這些東西喜娘還是必須為你準備,說不定你肚子爭氣點,為佐侯爺生個一兒半女,將來要成為正室的機會不能說沒有,你可要加把勁啊!」喜娘笑瞇瞇地說著,完全與單微沙此刻的膽戰心驚成了強烈的對比。
  「謝謝你喜娘。」單微沙抖著聲說。
  「別發抖、別發抖,做這些事並不困難,待會兒只要你把這些東西和新郎倌一塊吃了就沒事了。」喜娘會錯意的道。
  單微沙覺得一陣尷尬,但也只能點頭道:「我明白了。」
  「那就好,那我們退下了。」於是,喜娘和丫環們一塊兒退出洞房。
  單微沙閉上眼,心想著喜娘剛才那番話,不禁感到好笑。佐尚羽娶她進門可不是要她生兒育女,只是想欺凌她一輩子罷了。
  但她至今仍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對她?對他幾次莫名其妙的話語更是一頭霧水!
  她無奈的低頭輕歎了一回氣,此時,又出現了敲門聲。
  「喜娘,是你嗎?是忘了什麼東西?」單微沙輕聲探問。
  不一會兒工夫,房門又再度開啟、闔上,卻缺少了喜娘的聒噪聲!
  單微沙敏感地僵住身子,一雙柔竟不自覺地緊抓住裙擺,身子已輕輕地顫抖起來。
  「瞧你緊張的,已經知道是我來了?」佐尚羽嗤冷的一笑,隨即拿著秤桿將她的頭巾猛地掀開。
  單微沙張大眼,望著眼前這個看似君子卻是個十足惡魔的男人,她那雙微凝的目光洩漏了對他所懷有的恨意。
  佐尚羽大方地回眸著她那雙蓄滿憤怒的眼眸,撇撇嘴角,「你以為就這麼瞪著我,我就會碎屍萬段嗎?」
  他一揮褂,坐進圓幾里,望著桌上那象徵著「早生貴子」的四樣點心,不禁嗤鼻一笑,「多此一舉——」
  倏地,長臂一掃,房裡發出了盆盤落地的聲響,頓時變得滿地狼籍!
  單微沙嚇得緊繃起身子,他的做法為何充滿了不定性,她根本猜不出來他接下來又會有什麼樣的動作?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娶你嗎?」他霍然一轉頭,目光邪肆地望著她。
  單微沙搖搖頭,一雙眼仍帶著防備。
  「別跟我搖頭點頭的,說話!」
          ☆          ☆          ☆
  向來行事有禮的他,從來不曾這樣對待過一位姑娘家,但今天他只想發洩,將囤積在體內數日久久無法宣洩的怒潮統統還給她。
  驚悚的淚已從單微沙的眼角滴落,她躲進床角,輕聲開口,「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佐尚羽搓搓下巴,笑得激狂,「其實,該說不知道的人是我,我何必撿你這只喬郡丟掉的破鞋回來呢?」
  受了傷的單微沙立即回開眼,強抑住鼻頭的酸澀,「該不會你蓄意娶了我,又打算在同一時間休了我,讓我這個二度被人遺棄的女人再也活不下去?」
  佐尚羽先是一驚,隨即瞇起眼,邪惡地勾起唇角,訕笑地說:「你這個法子不錯,我怎麼沒想到呢?」
  「你!」
  單微沙渾身抖顫地瞪著他。「我可以提醒你,如果你真要這麼做,我會立刻死在你面前,讓你休不了我,我再也不能讓我爹娘蒙羞了。」行行淚水錯綜複雜地交錯在單微沙的臉上。
  「好個你,居然有這種膽識。」佐尚羽抿唇一笑,笑中帶著邪意。
  那刻意壓低的聲調彷似低音鼓直敲入單微沙的心坎,僵住了她那白皙的容顏。
  「那麼你究竟是要……」眼前男人的個性、行為,竟是這麼的飄浮不定,好駭人啊!她真後悔那時要救了他,才會得到這種報應。
  「你說呢?」他撇撇嘴,望著她那張淚痕瀰漫的小臉。
  「是想折磨我了?」她直覺地說出。
  「嗯……這只是部分之一。」彎起唇線,冷酷的笑意漾開在他好看的嘴角。
  「一部分?!」她神色一緊,心頭竟然不能抑制地蔓延著一股錐心刺痛。
  尤其是看著他那雙陰沉的眸掠過了幽幽的冷光,那光束更像是一團迷障般直攏上她的心魂!
  佐尚羽俊眸折照地望著她,緊抿的嘴角紋路加深,「是啊!那你想不想知道這其他部分又是什麼?」
  單微沙深吸了一口氣,以淡漠的聲音說:「你說。」
  「嘖嘖!看樣子你倒是挺鎮定的嘛!」
  佐尚羽話雖這麼說,但是,他那詭譎的目光卻緊盯著她那兩片因激動而輕顫的紅唇。這時他終究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的美果真是如此的不可方物。
  也難怪當初救她那一次後,他回到府裡竟魂不守舍良久。
  如今想想自己還真是夠傻,居然為這種女人失了魂!
  「你究竟要怎麼做,快說啊!」單微沙氣得瞪著他。
  「很簡單,我要以你來抵制喬郡。」他眼一瞇,口氣凌厲地說。
  「你說什麼……」單微沙不禁逸出一聲悲笑,「你說我能嗎?若是真能如此,他又何須在成親當日就把我送回娘家,還解除了婚約?」
  「這無妨,我只想知道他究竟跟契丹狗勾結了多久,想必你跟他了好一陣子,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他倏然走進她,舉起她的下顎,「我可不准你對我有任何隱瞞,否則,你將會知道我會怎麼整你。」
  單微沙睜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說什麼?」
  他剛剛說什麼來著?喬郡與契丹有勾結!
  「別裝傻!」他冷冷一哼。
  「我與喬郡才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她只想澄清。
  「你是指你與喬郡那段早已不清不白的關係是嗎?」
  他搓搓鼻翼,笑得鄙夷,「前幾天我不是已求證過了?你根本已不是純潔處女,早就和喬郡那傢伙暗渡陳倉!」
  「胡說……」
  她激動地大喊,他憑什麼這麼污辱她,奪走她貞節的人可是他啊!
  「哦!我說錯了?不是他嗎?老天!想不到你外貌看似清純,卻是個調情的個中老手。原來你就是會以一雙無辜大眼誘惑每一個男人?」
  佐尚羽刻意靠近她,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她微顫的眼睫,「那麼就拿出你的水媚功夫來誘惑我吧?試試我會不會著你的道?」
  單微沙渾身打著顫地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只能閉上眼,讓他那曖昧不明的語調扎得她全身刺疼!
  「咦?你這麼做似乎不對喔!」
  見她像塊木頭似的站立在原地,他的胸腔內不禁燒起一把狂怒火焰,「難道只有在喬郡面前,你才能表現出如火的熱情?」
  佐尚羽一把揪住她的一縷髮絲,將她往床上一推,
  「啊——」單微沙抱著被撞疼的腰骨,慘叫了一聲。
  「說!喬郡和那些契丹狗到底還有什麼計劃?」他趨向前,如火炬狂燃的大眼凝視她的小臉,無一刻稍瞬。
  在強大壓力與腰骨的疼痛下,她早已忍不住地淚流滿面,所有想解釋的話語全都卡在喉嚨,不知如何吐出。
  她真的想向他解釋,但他會聽嗎?
  如果她告訴他,她就是那日救他的女人,他又會信嗎?
  此時此刻,她的心全亂了,只能感受到心底的疼痛與無助,再抬眼,望向他那雙滿是仇意與不屑的眼神,她突然下定主意,什麼都不說了。
  她要讓他後悔一輩子,要讓他也承受一次她現在所身受的苦楚。
  「我不知道。」單微沙瞇起痛苦的眼,淚強硬地被她逼回了眼眶,神情淨是一種絕決的堅定。
  「不知道?」他咬牙問。
  「對,就算知道我也不會說!」她狠狠地瞪視著他,身子雖然因緊張而直打顫,但她仍強硬地與他對峙。
  「你還真蠢!」他瞇起眸子,望著她的目光變得深邃難測,「他這麼對你,你還要為他隱瞞,罔顧國家安危?」
  單微沙仍是以一雙無神的眼神望著他,沒有頂他半句話,那蒼冷的容顏代表著她心底的沉寂以及毫無生命留戀的冷意。
  「你說話啊!」看著她毫無表情的矜冷容顏,他居然會感到心痛。
  單微沙抬起臉,看著遠處的兩支大紅色的蠟燭,眼瞳中反映出那跳動的火焰,但心卻是冷得嚇人。
  見她仍不說半句話,他恨得推開她,雙眼就要射出激憤的火光。
  「你以為你這麼逃避,就能躲過我的追問?」他惡狠狠地問。
  佐尚羽怎麼也不相信這個女人會這麼固執,被人捨棄了,還這麼死心眼,真不知喬郡是怎麼控制她的?
  不過,他不會死心,更不會鬆懈,一定要完全控制她才成!
  「如果你真以為我與喬郡有串通之嫌,你大可把我抓起來,關進大牢啊!」她脆弱地看著他,一張可倒絕眾生的容顏更是令佐尚羽渾身震住,剎那間竟不知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她?
  「你以為我不敢?」他啞著嗓,不知是激動還是無措。
  「我不敢這麼想,你貴為『護主侯爺』,而我不過是個平民女子,若你真要草菅人命,也沒人敢說你什麼?」單微沙無懼地看著他。
  她雖然恨他不分青紅皂白地對她,但卻相信他應該不會真的將她關進大牢,至於理由……她一時之間還理不出來!
  頭好暈啊!
  她疲憊地扶著床頭,有多久她沒好好休息一下、睡上一覺了?
  為何近日總是如此困頓勞乏,提不起勁兒?
  「你所仗恃的便是因為我沒有證據嗎?」佐尚羽就快氣斃了!以前的他雖為一名武將,但也懂得憐香惜玉,可現在,這女人分明是要逼他走上狂暴之途。
  「我沒這個意思。」她垂下眼,「若你沒有問題要問,我想休息了,請你出去行嗎?」
  「你要我出去?」佐尚羽撇嘴輕笑,俊逸的五官產生許多陰影。
  「求你……」她痛苦地抬起眼,真的好累。
  「求我?」他狂亂的眼神中有著愈來愈多的陰霾和冰冽,「你還要為喬郡那個無情的男人守身是嗎?有沒有想過他是怎麼對你的?」
  單微沙抬起眼望著他那張懷恨的臉龐,不置一詞。
  「不承認也行,別忘了你已不是清白之身,早已為我所染指。」佐尚羽抵著她的額,狠心地說。
  他臉上的肌肉更因為憤怒而抽搐著,心中的火山已經隱隱爆發。
  她淒惶無助地往後一挪,「別……」
  只要一思及他那天的殘暴,她便控制不住地渾身打顫。
  「你怕我,為什麼?」佐尚羽眸光犀銳如刀,他順勢坐上床榻,嘴角勾勒的笑意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別過來……」她當然怕他,兩次他都是這麼可怕的侵入她!
  「哈……」他眼神一黯,「我真想知道喬郡究竟擁有什麼迷人之處,讓你對他是如此的死心塌地?」
  佐尚羽說不出心底的氣憤,為何一個心狠手辣的叛國賊能得到她的真心?
  她頭昏腦脹地搖著頭,已無法分辨他的話中意。
  「那我就得試試該怎麼征服你。」他嘴邊帶著一抹邪笑。
  「不要過來——」單微沙背脊直往後靠。
  他微瞇起眸子,只是試著伸出手輕劃過她的臉頰,光這個動作便引來單微沙身子的重顫!
  「得先把這麼重的鳳冠給拿掉才對吧?」他笑了笑,而後上前捧起它,擱置到一旁。
  單微沙卻為他這突兀的溫柔舉止而心慌,「你……你想做什麼?」
  「今天是你我的洞房花燭夜,你想我要做什麼?」
  佐尚羽低沉的低笑,那瘖啞的嗓音帶著慾望的節奏,每句話都絲絲扣進了她的心坎。
  「可是……你恨我……」她細啞地喊道。
  「再恨,你也已是我的妻了。」說著,他將手移向她霞帔上的金鎖扣,一顆顆地卸了它。
  單微沙不由得地打了個冷顫!
  「別怕,這衣裳若不褪去,你睡得不會安穩。」佐尚羽的語調狀似漫不經心,可是,潛藏在他溫柔外衣下的卻是他強烈的復仇決心。
  他若真要挖出喬郡的秘密就必須得到她的心與信任,否則,依目前這種嚴防的心態,他是永遠也攻不破她的心防。
  「你……你到底想幹嘛?」單微沙卻傻傻地看著他,不知他接下來究竟會怎麼做?
  他恨她,但他卻以這麼溫柔的動作迷惑她,究竟是為了什麼?他自己也不明白。
  她的頭好暈,為何他不肯放過她?
  「今天累了一天,我也不打算再問你什麼,當然是睡覺了。」當他將她身上的外衫全都剝下,僅剩下一件褻衣時,他不懂他心底怎麼會有一股強烈的慾念衝動?
  但他不想碰她,他只怕一碰了她,又會控制不住自己蠻橫的手段,到時若嚇著了她,那他的目的就不知何時才能達成了!
  他立刻撤了手,開始動手褪掉自己身上的長袍馬褂,先行躺進被中閉眼安寢。
  單微沙只是傻愣愣地看著他這種前後不一的行徑,也只好立即躲進被窩中,刻意與他隔開一些距離,背轉過身。
  但這一夜對兩人而言,都是異常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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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居然沒死?」喬郡拍桌狠狠地說,渾身抖顫的問。
  他說不出心底的害怕,因為,他明白依佐尚羽的個性,倘若他未懷疑到他的頭上,必定會來找他發洩情緒。而他回來後,不但不曾與他見面,甚至將他不要的單微沙也給娶回去,這其中必有什麼陰謀。
  「他的命還真硬啊!」
  八王爺賀達瞇起老眸,嘴角冷冷的一勾,手上熟練著轉著掌中珠。
  「八爺爺,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喬郡這下緊張了。
  「別急,他雖懷疑咱們,但手上並無證據,想他也奈何不了我們。」賀達沉穩地安撫道。
  佐尚羽雖回來了,但至少他們除了一個佐超,只剩下一個青澀的佐尚羽,他相信自己應付得來。
  「話雖沒錯,可我對他太瞭解了,若真要他的命就非得讓他活不成,否則,必將成為一大後患。」
  「喬郡,別自亂陣腳。穩住自己,要不後天我壽誕那天,你將如何面對他?」賀達花白的眉突地一皺。
  「您說什麼?」喬郡心頭一震。
  「我說在後天的壽宴時,你得冷靜點,別給我出紕漏。」賀達睨了他一眼,瞧他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樣,他就忍不住念他兩句。
  「不會吧?您的意思是要請佐尚羽參加您的壽宴?」天!他都避他惟恐不及了,八爺爺居然還下請柬給他!
  「你有意見?」
  「八爺爺,這分明是引狼入室!」他可是有一百個不願意。
  「你錯了,這叫『請君入甕』。」賀達撩了下鬍鬚,望著喬郡輕輕搖頭。
  主政奪位、登基為皇,可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若非膝下無子,他也不會找上喬郡這種上不台面的小子。
  「那八爺爺的意思是……」
  「先探探他的底,才知道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賀達老謀深算地笑了笑,他相信佐尚羽就算再精明,在他眼底還是嫩得很。
  此刻他惟一傷腦筋的就是喬郡這個義孫,他人風流也就算了,又沒什麼智慧,如果他有佐尚羽一半的才幹,他早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可是……」喬郡好心急,到時候他該怎麼面對他?
  「你別緊張,到時以平常心處理任何事就行了。」賀達哪會不知道他在憂心些什麼?
  「好,我會盡力。」喬郡低垂著臉說。
  「那就好。」
  賀達捻了捻眉,「對了,後天的壽宴準備得如何了?」
  「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好,記住,那天你得準時到場,別又給我醉在溫柔鄉了。」賀達凝眉一瞪,嚇得喬郡趕緊低頭,避開他的目光。
  「郡兒知道了。」喬郡眉一揚,試著又問:「八爺爺,我想知道皇上心裡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
  「佐家父子這次出征失敗,皇上難道沒有懲處?」喬郡不甘心地問。
  「啐!提起這件事老子就生氣。」賀達氣呼呼地說,連鬍子都被吹動了。
  「怎麼了?」喬郡好奇地問。
  「皇上非但不怪他們,還因為佐超的殉國而悲傷垂淚……皇上為了他,當著文武百官面前哀悼,這是多大的光榮啊?」
  「那皇上不就不打算對他們治罪了?」喬郡皺起兩道厚濃的眉,心想:倘若真是如此,那麼他一切心機豈不全都白費了?
  那個佐尚羽還真是命大,要搞倒他看來似乎挺不容易的,看來,他得好好想個辦法,怎麼做才可以徹底將他斬草除根!
  「佐家適逢喪主之痛,皇上不會對他們錦上添花。況且,雖然此次計劃失敗,但契丹兵卻被佐超在戰場上不畏死的英勇表現所折服,居然心生駭意打了退堂鼓。皇上得知此事,更是對佐家感恩不已。」
  賀達咬牙說道:「虧了你用心挖到這條線索,那些契丹人居然一點兒也不配合。」
  「那我得好好與嗄嗑說,教他別淨扯我的後腿。」喬郡冷著聲道。
  「對,你好好跟他說去,我們可是要借助他們契丹的力量,並不是要讓他們玩弄在手心上的。」
  「這個我懂。」喬郡領命。
  「好,那我也該回府了。」賀達打了個呵欠,隨即站起。
  「孩兒恭送八爺爺。」
          ☆          ☆          ☆
  自從嫁進佐府後,單微沙時常聽見府中下人對於侯爺此次的納妾之舉議論紛紛,他們都在竊竊私語道:「佐將軍才在陣前戰亡,而侯爺也好不容易逃回京,他居然連靈堂都還來不及擺設,就急著納妾進府?」
  當她聽到這種傳言後,也深感納悶,在眾人眼中,佐尚羽是個懂得慈鳥反哺的孝子,為何公公去世,他竟然沒有一點兒悲傷的樣子呢?
  莫非這其中真有什麼隱情?
  尤其是新婚夜那晚,他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究竟是為了什麼?
  難道喬郡勾結契丹是實情?
  她心頭一陣亂,在房裡愈來愈待不下去了,於是她走出房間,打算四處逛一逛,好仔細想想所有的事。
  「你要去哪兒?」她才將門掩上,身後便出現了一股壓力。
  單微沙瞬間轉首,「我……我只是想隨意走走。」
  「香兒沒帶你去府邸四處看看?」佐尚羽仍舊凜著張臉,表情不含一絲笑意,這樣生冷的面容讓她好心寒。
  雖然她怕他的蠻橫,但自從她過門後,他卻沒有再碰他,這代表著什麼?因為他對她的不屑嗎?
  想到這兒,她竟感到有一絲的悲愴。
  「我……是我自己不想出去,所以,香兒便忙自己的事了。」她支吾半晌才說道,其實是因為她只是偏房,底下的人沒一個肯真心的服侍她。
  尤其她曾經在喬府鬧過那場被欺凌的風暴,下人更是看不起她。
  「哦?」他似乎發現她有難言之隱。
  「嗯!」單微沙隨意點頭道。
  「好,那你隨我來,我帶你到處走走吧!」佐尚羽突地說道,待他說出口後,連自己都覺得意外!
  他娶她不就是要利用她對喬郡的熟悉之便嗎?可他什麼消息都還沒得到,沒必要對她好言好語的。
  可是……為何見了她,許多不該說的話就這麼不經意說出口?
  「你當真要帶我四處看看?」
  單微沙顯得十分詫異,這幾天他不是刻意疏遠她,要不就是擺出一副冷漠駭人的表情,她可從沒想過,他也會有對她好的時候。
  原以為上回在汴梁城外,他救她時的「溫柔」對待她將永遠不會再感受到,卻意外地發現它居然那麼快又重現在她眼前。
  「你到底去不去?不想去就拉倒。」
  本來就氣自己對她太過軟化的佐尚羽,又因為單微沙的這句話,使心頭變得更加矛盾複雜,於是口氣又惡劣了起來。
  單微沙一愣,揚起的笑臉瞬間像是被擊垮了一般又覆上失望,只能喃喃的說道:「對不起……是我多話了。」
  面對她這副逆來順受的表情和語調,他忽然痛恨起自己的火爆與殘忍,但隨即又為自己這種荒謬的想法感到好笑。
  「我沒怪你,快走吧!」說著,他便先行邁步向前。
  單微沙彷彿被他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所傷,悲愴的淚水又迷了她的視線,也益發突顯出她的羸弱與不堪一擊。
  佐尚羽走了數步,沒見她跟上,回頭一望,看到的就是她那張脆弱淒楚的容顏。
  就只是僅僅的一瞥,使他的心頓時像缺了一個口,居然隱隱作疼了起來。
  「怎麼了,為什麼不走了?」他刻意以這種平淡而無情緒的嗓音問道。
  「我……我這就來……」
  單微沙低垂著秀臉,趕緊跟上,直到他的身旁。
  他卻霍然抓住她的小手往前走,「看來不抓著你,你似乎很喜歡演出突然失蹤的戲碼。」佐尚羽話中有話地調侃道。
  單微沙仰首偷覷了一下他臉上剛毅的線條,背脊竟禁不住地僵直了,
  「你……你又生氣了?」
  「沒有,我哪來那麼多的氣好生?」他刻意裝出一副波瀾不興的冷硬表情,說什麼也不能讓她知道她在他心底所造成的影響。
  單微沙纖美的小臉瞬間浮上了一抹飄浮不定的游離感,低首咬著瑰紅的下唇,「也對,你連娶我都非出自於真心,又怎麼會費神生我的氣呢?」
  她一雙盛滿星斗的烏眸微揚,瞥視著他那俊美無儔的臉龐,那迷離的淚眼還真是愁煞一江秋水。
  佐尚羽猶如掉進一個混沌不清的深淵中,居然怎麼也找不到當初深刻在心底的那股復仇的堅持。
  他忍不住地英眉一攏,語意陰鬱地說:「少得寸進尺,不要以為我願意陪你四處閒逛,就等於忘了那些深仇大恨!告訴你,你欠我們佐家的依舊得還清楚。」
  他嘲諷如軟刀的聲音愈磨愈犀利,緩緩加入了冷藏的冰度,凍得單微沙的小臉逐漸蒼冷,渾身血液也在瞬間流失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麻煩你,這就回屋裡去。」
  單微沙深提了一口氣,倏地轉身,佐尚羽及時抓住她的身子,冷冷的凝睇著她,「你以為這是單宅嗎?可以耍你的大小姐脾氣?我有這樣好心情的時候並不多,聰明的話就別激怒我。」
  他俊臉重重地拉下,話語裡更是充滿了尖酸。
  在如此近距離的注視下,單微沙害怕得提了一口氣,一雙烏眸中載滿淚霧。
  佐尚羽猛地推開她,恨自己老是被她這種苦肉計所征服。
  「算了,前面就是我們佐府著名的蝴蝶園,裡頭有各式各樣的蝴蝶,喜歡的話可進去瞧一瞧。」他端著冷張臉說。單微沙一聽見蝴蝶二字,立刻亮起了雙眸,原本膽寒的臉上突然帶了抹興奮與驚訝!
  「你是說這兒有個專門飼養蝴蝶的蝴蝶園。」她首次以這麼開心的語調對他說話。
  「沒錯,想看是嗎?」
  他冷硬的臉龐也因為她這副開心的笑臉而軟化。
  「嗯!我想看。」她認真地點點頭。
  「那就來吧!」為了撇開她那張浮游在腦海中的清麗姿容,佐尚羽立刻轉過身子,沿著左迴廊快步走去。
  單微沙只好挪移著小碎步緊跟而上,追得她氣喘吁吁,「你走慢點好嗎?我都快跟不上了。」
  佐尚羽聞言頓住了步子,但是,緊跟在後頭的單微沙卻沒料到他會就這麼停了下來,因而控制不住地撞上他的背脊!
  「好疼啊!」
  她揉著被他撞疼的鼻頭,也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一隻彩羽蝴蝶從她面前飛掠而過,單微沙瞬間就被它的美所吸引,早已忘了鼻上的疼痛,直接追著蝶兒去了。
  她果真還是個充滿孩子氣的小女孩,一追起蝶兒什麼都給忘了,那興高采烈的開心笑靨,就這麼刻入了佐尚羽的心田,目光跟隨著她那飛舞的身影無法移開片刻。
  當她追著追著,追來他面前時,佐尚羽竟眼尖地瞧見她鼻下的一絲紅漬!
  他幾個箭步抓住了她,瞇起乾澀的雙眼,看著尚掛在唇上的鮮血。
  「該死的!你不知道自己流鼻血了嗎?」很顯然,這一定是剛才她撞上他所導致,想不到這丫頭身子骨竟是這麼脆弱?
  單微沙聞言,趕緊拿起手絹輕拭了一下鼻子,當看見手絹上的痕跡時,她卻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沒關係,這點兒血我不怕。」
  她還曾為救他,流過更多的血呢!但這話她並未說出口,連忙又轉身逗她的蝶兒去……
  佐尚羽詫異地看著她快樂飛舞的姿態,心底更是揚起一絲莫名的悸動,這女人怎麼和他想的竟有如此大的差別!
  也就在他恍神之際,他突然聽見前面傳來了一聲尖嚷,「啊!」
  「微沙……」
  他心下一驚,加快速度跑了過去。這才發現她痛苦地坐在地上,抓著腳踝,小臉攏皺,似乎疼痛不堪!
  「怎麼了?」他立刻扶著她問。
  「好痛啊……我可能扭傷腳了……」她咬緊牙根,試著站起。可惜她使了半天勁兒,仍然無法移動半寸。
  「別動,我看看。」
  佐尚羽先脫掉她的小翠鞋,輕輕揉著她的小腳,這麼曖昧又過分貼近的觸覺令單微沙尷尬得羞紅了雙腮,想抽回腳,又疼得無法如願!
  「別亂動,小心又脫臼了。」他瘖啞著嗓,難掩其中的憂色。
  單微沙僵著身子,看著他一雙大手在她的金蓮上搓揉拉弄,心中著實又羞又窘,更驚懼他如此大膽的撫摸!
  「好……好痛……別弄了——」他突地一拉,疼得她叫了出來。
  「你還真煩,別說話行嗎?」佐尚羽運行內力在她的玉踝上頭輕撫慢弄,徐徐化開裡頭的瘀青。
  「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了……」她攏著眉喊道,那一道道侵入骨髓的痛可是會折磨死她的。
  「別吵,就快好了。」他合著眼,掌心徐緩朝紅腫處打入內力,慢慢衝散她的疼痛。
  單微沙痛得氣喘不已,當他好不容易收回了力道,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舒一口氣時,佐尚羽居然又開始撫弄著她的腳背,一直來到她的腳趾處,輕輕的撥弄!
  「你……你在做什麼……」她的臉紅得像燒蝦,怎麼也抽不回自己的腳。
  「這就是女人的金蓮嗎?竟然是這麼的美!」佐尚羽的目光直在她形狀優美小巧的金足上流連,聲音嘶啞又輕柔地說。
  「呃,我……」
  單微沙身子一陣酥麻,雙腿更是無力地只能任他擺佈了。
  「喬郡曾這麼嘗過你嗎?」他說著,竟然一口銜住她的一雙小趾,柔蜜地舔吮,舌尖還輕輕在那凹痕內挑逗——
  「啊——」單微沙渾身酥軟,開始頻頻顫抖起來。
  佐尚羽非但不放過她,反而一趾舔過一趾,將她小腿的羅衫往上撩,愈撩愈高……一手探向她勻稱的雙腿間,指尖夾帶著慾火。
  「不要——」
  本欲推開他,但他的攻勢是這般的孟浪、狂肆,熱唇在她的腳趾間以非常銷魂的舔吮方式,洗掃過她每一隻白淨的腳趾頭。
  「啊呀——」單微沙狠狠地抽了一回氣,他的舌頭是不是引人墮落的邪物,否則,她的體內絕不會有一股想要他再繼續的衝動!
  她瘋了……一定是瘋了……
  慾望被他撩起,卻又無法得到滿足的單微沙承受不住地扭動著嬌軀。
  「別碰我——不要碰我——」她開始激烈的反抗,自己的反應讓她害怕,又讓她羞怯得無以復加!
  猛地,佐尚羽壓住她的身子,使她動彈不得,「別想再為喬郡守身,你是我的。」
  他的嗓音不知是因憤怒或是慾望而變得低沉嘶啞,手上的動作也更為霸氣。
  佐尚羽雙掌鎖住她的纖腰,熾熱的唇舌瞬間找到了她的,一股熊熊火焰般的激情再度淹沒了她,使得她漸漸的沉迷……
  他的吻愈來愈狂野燎燒,著火般的手在她的小腿肌上輕輕摸索,令單微沙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不行!」她一驚,她不要再承受那樣的疼痛……前兩次那如同撕裂般的疼她仍記憶猶新!
  一思及此,她便忍不住想退縮。
  「不要……放開我……」驚駭的淚水隨即淹沒了她的眼眶,看來楚楚動人。
  「可惜我已經停不下來了。」佐尚羽的目光泛著火紅的星焰,只要一碰到她,他就想與她一塊兒焚燒。
  他火焰般的唇再次落在她的唇瓣處,一反方纔的溫柔,這次如風暴般掃掠著她的知覺,他的舌尖熟稔地在她的小嘴裡挑勾,激切狂野地碾遍她所有的芬芳與甘郁。
  那一陣陣似狂焰的侵襲令單微沙身子禁不住地直抖個不停!
  「嗯……」
  雖說她已有兩次經驗,但那兩次的感覺只能用可憐來形容。
  第一回,他將她視為一個有經驗的花娘,強行霸佔了她從未為男人所碰過的青澀身子;第二回,他將她當作是復仇的對象,毫無愛撫地狠戾殘酷地強行進入她,疼得她嬌弱的身子幾乎碎掉!
  這兩次的慘痛感受讓她對這種事產生了強烈的排斥,貝要他一碰到她的那兒,總是令她嚇得渾身緊束、僵直,怎麼也無法放鬆自己接受他。
  佐尚羽貪戀著她柔軟的嬌胴,舌頭如火如荼地在她的唇中恣意妄為,是如此的狂野,迅速且不帶半點兒猶豫。
  他不管她有幾個男人過,今天他要徹底佔有她,感覺她的美好。
  「不要……」她真的害怕!
  「今天不能再依你了。」
  他猛力將她壓在草皮上,一手鉗住她揮舞的小手,以更深更猛的態勢強吻著她,要進一步將她陷入火海中。
  他的熱唇飽嘗過她唇上的甜美後,慢慢沿著她的頸部向下滑,一手快速解著她胸前的鈕扣。
  她胸前一涼,高聳渾圓的酥胸就這麼輕顫跳躍在佐尚羽的眼底。
  他激情地深吸了一口氣,高捧著她的椒乳,大口立即合住其中的一隻蓓蕾。
  「啊……」她狂亂地在他面前吶喊,喘息也一聲比一聲還急促!
  佐尚羽的狂舌撩逗著她,每一圈都激起她心底無比狂野的感覺,令單微沙忍不住地嬌喘、低吟。
  單微沙只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氣息紊亂不已……指甲也深深嵌入他的背脊,逸出一聲又一聲的嬌吟。
  她激動地反應鼓舞著他,使他灼熱的唇黏在他誘人的上半身,印上不少火熱激狂的吻。
  突地,他一把扯下她的底褲,將她高捧而起!
  「不……」她開始激烈地擺動起來,企圖躲開他這種孟浪的對待。卻不知自己這樣的扭動,更會引來佐尚羽如火的慾望。
  「別碰我——」她好怕那種疼痛的感覺,身子已禁不住冒出冷汗。
  「那你就把我當成喬郡吧!或許會好過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粗重,誤以為她的反抗是因為喬郡。
  「不要,誰我都不要,好痛……我不要那種疼痛的感覺……」單微沙驚嚇的痛哭出聲。
  佐尚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上次的魯莽嚇壞了她。
  「你以為我真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嗎?」
  他撇嘴輕笑,手上的動作放緩,看來,她是真的很排斥這種親密的接觸?
  「嗯……不要……求你……」驚懼的淚已盈在眼角,她因害怕雙腿拚命靠攏了起來。
  「我想,我是真的嚇壞了你。」佐尚羽哼笑著,盯著她那張潮紅又惶然的小臉,笑聲中帶了一絲的邪味。
  「啊……」她頓覺羞辱不已。
  佐尚羽抬頭再度望向她那張焚得火紅的小臉,「張大眼,看我怎麼取悅你……」
  「不……啊呀……」她禁不住他這種挑逗,啞著嗓呻吟。
  「不……不要這麼對我……」
  太火爆了,這不是她所承受得起的,以至於她雙肢抖顫個不停!
  「為什麼不要?我能感覺你這兒已經開始有了反應!」佐尚羽咧開嘴邪笑。
  「啊!」單微沙輕喊了聲。
  「別說……」她不懂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好……好羞……
  「為什麼不能說,那這又代表著什麼?」
  「啊……」單微沙又是一陣呻吟。
  他身子緊抽,重重地大口喘著氣,身子又開始控制不住地擺動起。
  「舒服嗎?」他低嗄著曖昧的話音。
  佐尚羽已能發現有著深切的邪惡慾望已在他的下腹處蠢動,他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不!」她的下面好難受,可她不敢說。
  「不舒服?」
  「啊呀——」
  單微沙身子猛地一彈,原以為會有的疼痛居然沒有再出現。
  「是不是通體舒暢了?」
  「呃……」她扭動起腰身,想逃開。
  「我受不了了……」
  「啊呀——」
  當體內逐漸升揚起一絲她從未體驗過的激狂時,單微沙已控制不住地將腿繞過他身後,讓他更進一步的填滿她!
  佐尚羽彷彿受到了鼓勵一般,猛地大開她的雙腿,以利他每一次的攻掠。
  「啊……」
  幾乎在同一時刻,彼此兩人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刻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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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佐尚羽最後趴俯在她嬌脆的身子上,突覺她身上竟隱隱散發著一股讓他熟悉的體香,但他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望著身下微喘的柔弱胴體,他心底竟升揚了一股憐惜……
  該死的,他不該對她有這種感覺啊!
  深吐了口氣,他口氣不佳地問:「怎麼樣?和喬郡比起來,誰能讓你得到充分又快慰的滿足?」
  單微沙的心因他這句話而冷冷一抽,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猛地推開他,背轉過身,但已不能自制地渾身打著顫!
  「怎麼?生氣了?」他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為什麼又要提起他?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單微沙激動地大喊,為什麼他在這麼對了自己之後,還能如此氣定神閒地攻擊刺傷她?
  「沒有關係?」
  佐尚羽瞇起眸子,不解地反問:「剛剛要你時,你不是一個勁地為他守身?這下可好,嘗過我的好處後就對他翻臉不認人,難怪人家會說婊子無情。」
  「你!」單微沙驀然回首,以一雙含愁帶怨的眸子望著他,「在你心底,我只是一個婊子……」
  問著,她眼底的淚已是控制不住地直淌而下,更有股自卑自憐的堪澀。
  自己終究只是個偏房,一名侍妾,他又何需顧慮她的感受?儘管那天他把她當成仇人對待欺凌,可是不是清白的自己當然給了他諸多揣測,他定認為她不過是個不貞不潔的女人。
  算了,她不打算再作解釋了,任他誤會吧,總有一天,她要讓他後悔莫及!
  佐尚羽因她一問,狠狠愣住!
  不可否認,此刻她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模樣,的確教他心動……
  而剛剛他已亂了章法,居然對她這個喪盡天良、殘害他父親的女人親憐蜜愛著,現在他是該找回自己,不能再身陷於她的水媚手段中。
  「走,我再帶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無意回答她這個問題,目光回復冷峻。
  「我不去……」她垂首輕說。
  因為她已沒有這份興致了,在知道自己在一個所愛的男人眼中是如此的不值,她還有繼續欣賞風景的心情嗎?
  風景再精彩,也都不屬於她……
  「那隨你。」他火爆地頂回。
  單微沙僵住背脊,久久才拉攏上衣物,困難地站起。胯間的酸麻讓她顛簸了下,還好旁邊有顆大石可讓她扶著,穩住她發抖的身子。
  「我……我回房了……」單微沙緊抓著衣襟,對他匆匆一瞥,凝注的竟是雙不帶人氣的黯眸!
  「等等。」他喊住她。
  「還有事嗎?」她顫著嗓。
  「明天陪我出席八王爺的壽誕。」佐尚羽淡然地表示。
  「什麼?我!」她猛然轉過身凝腴著他。
  「不願意?」他目光一暗,瞇起狹眸。
  「不是……而是……」
  「想說什麼就說,別吞吞吐吐的,若是帶你出門,你還是這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樣,那多丟我們佐家的臉!」他眉一擰,猛然揮袖。
  她心一冷,被他這句話刺激得渾身驀然抽疼,「我的意思是,像我這種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能跟你去嗎?」
  被逼極了,她忍不住頂回去!
  佐尚羽目光一冷,隨即發出一陣狂笑,「這才像你!」
  「對不起……」她回開臉,赫然發現自己似乎太過分了。
  他正欲開罵,沒想到竟會看見她低首認錯的模樣,到口的話又給吞了回去,「算了,記得明天好好打扮打扮。」
  「我真的要去嗎?」單微沙可憐兮兮地叫住他,「我能不能不要去?」
  「為什麼?」他凝唇低沉地吟聲道:「八王爺可是喬郡的義爺爺,肯定會到場,不想見他嗎?」
  「我不見他!」一聽見「喬郡」的名字,她便忍不住蹙起秀眉。
  「還恨他的遺棄?」佐尚羽冷哼。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目光一冷,隨之玉袖一揚,「不管你到底想不想見他,你非去不可!」
  落下這句話,他便不再延宕地回身就走。
  單微沙怔忡地看著他,剎那間思緒全亂了——
          ☆          ☆          ☆
  八王爺府邸裡燈火通明、訪客不絕,眾人多為參加八王爺六十壽誕的晚宴而來。到訪的貴客除了有王孫貴胄、京中才子之外,尚有一些奇異的武林人士。
  這些江湖人物全都是八王爺招攬進府,為拓展自己勢力的棋子,使得整個府邸充滿了詭譎顏色。
  「八爺爺,您說佐尚羽會到嗎?」喬郡緊張地問道。
  「他會到的。」賀達頗有自信地說。
  「哦!」
  喬郡不停在廳內走來走去,雙手不時緊抓著,又不時歎氣,整個人給人一種不安的急躁。
  「你別光在這兒晃來晃去,去前面招呼客人啊!」賀達搖搖頭,「告訴他們,我馬上就到。」
  「可……是。」喬郡其實是害怕面對佐尚羽,但他不能再在八爺爺面前表現得如此不堪,否則定會讓他老人家看不起。
  喬郡才剛到前廳,這時也是應邀對像之一的「護主侯爺」佐尚羽正好挽著愛妾單微沙進場。一面對喬郡,立刻讓喬郡低下頭,膽懾得不知說什麼話來?
  「喬郡,好久不見了!」
  佐尚羽見了他,表情中立即漾出一絲暢意之笑,令旁人怎麼看都沒發現其中有任何的不對勁兒。
  但是喬郡就感覺出來了,因為此刻的佐尚羽過分客氣,客氣得足以令他毛骨悚然。
  「好……是好久不見……」他吞了口唾沫。
  「怎麼了?瞧你好像很緊張啊?」佐尚羽狀似關心地問。
  「緊張!怎麼會?是因為見你能平安回來,我開心的關係。」喬郡微愕,立刻找回說話的能力。
  「多謝關心了,只可惜家父卻喪命在那些契丹狗的手上,我發誓不親手宰了那些『兇手』,誓不為人。」佐尚羽話中有話道。
  喬郡倒抽了口氣,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
  「對了,這位你應該認識吧?她是我的小妾,微沙。」見喬郡臉色大變,佐尚羽立即乘勝追擊。
  「呃……你好。」喬郡尷尬地笑了笑。
  單微沙卻連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只是無動於衷地看著地上。
  「微沙,為什麼不向喬郡打招呼呢?」佐尚羽看了眼喬郡,又看向單微沙,嘴畔所掛著的笑容充滿了譏誚。
  在他認為她之所以這麼做,分明是在演戲。
  單微沙明知他要給她難堪,但只好逆來順受地對喬郡說:「你好。」
  喬郡胸口劇烈起浮著,緊張的情緒溢於言表;而佐尚羽卻如老僧人定般地站在那兒哂笑,一副莫測高深、好整以暇的模樣。
  「對了,八王爺呢?」
  佐尚羽突然轉移了話題,看著這廳裡川流不息的人潮,卻不見賀達在場。
  「他在後面,我現在就去請他過來。」喬郡想乘機溜人。
  他老覺得佐尚羽那雙漆黑如子夜的眸子,如細網般地緊緊裹住他,仿若要讓他無所遁形!
  尤其是他那不自然的笑臉,實在是太恐怖了!
  「不用了,我這不就來了嗎?」不知何時賀達已從內室走了出來,其犀利的眸光直凝視在佐尚羽的臉上。
  佐尚羽立即以相同的氣勢回睇他,一老一少的眼神瞬間在空中霹靂交會,各懷鬼胎。
  「今天是八王爺的壽誕,尚羽特地前來祝賀。」說著,他從腰際卸下一把劍,「這把寶劍是家父生前經常帶在身上出戰的夥伴,他老人家也說,這把劍上頭已附有他的靈魂,所以我特地將它贈予八王爺,希望您的精神和家父同在。」他右手一揚,拔劍出鞘,展現這把已染上了軍魂的劍。
  賀達當下被那亮光給閃了下眼,為之一震!
  「這……這既是佐超生前的寶貝……送給我不太好吧?」他有些畏懼,好似上頭真有佐超的魂魄。
  「我倒覺得它挺適合您。八王爺,您收還是不收呢?」佐尚羽冷冷地勾起唇,那試探的話裡滿是諷意。
  「既然如此,我當然收了。來人啊——將這寶劍收下,供奉在咱們的祠堂內。」
  「是。」
  賀達立刻吩咐下人取物,心想若是將此東西鎖在祠堂,在祖宗的防禦下,佐超的靈魂就不會擾他不安了。
  突地,他看見跟在佐尚羽後面的單微沙。「這位姑娘就是你的新妾微沙姑娘了?」
  單微沙心頭一驚,隨即拉佐佐尚羽的衣袖,低垂著秀顏,連一句話也不敢說。
  佐尚羽拍拍她的手,替她回答,「八王爺別見外,她就是這樣。」
  「哈……哪兒的話,單姑娘貌美如花,其他一些俗婦哪能跟她比啊!」賀達笑道。
  「哦!是嗎?」
  佐尚羽笑開了嘴,隨即眉頭又猛然一攏,「若果真如此的話,怎麼還會有人不識好歹,硬是將她往外頭推呢?」
  喬郡聞言,背脊瞬間一僵,「別提這事了。走,咱們一塊去後院,就快要入席了。」
  賀達也立即幫腔,「是啊!還是趕緊到後院用膳,這裡賓客太多,實在不宜再談這些私事。」
  「既然八王爺也這麼說了,在下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他再一次勾住單微沙的纖腰,與她一塊兒往後面而行。
  圓圓的紅燈籠綿延不斷,照亮了整個後院,在夜裡看來特別分明又喜氣洋洋。而佐尚羽被安排與八王爺和喬郡同桌,也因此兩人暗地裡較勁的意味也愈來愈明顯。
  佐尚羽早已暗地裡觀察他們良久——喬郡這陣子老往賀達府邸跑,說不定賀達也與通敵之事有所關連。
  今天他所以應邀前來,就是打算試探他們的反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八王爺處處為喬郡說話,而且目光犀利、城府極深,想必與契丹的串通他必然有份。
  不久,桌上已擺滿了菜色,正當一位女僕將一道紅燒煎魚端上桌時,那股味猛一竄進單微沙鼻間,她居然痛苦地揪住胃,衝到一旁大吐特吐了起來!
  佐尚羽眸子一冷,立即上前詢問道:「你怎麼了?」
  單微沙直搖著頭,因為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她只覺得胃好難受……尤其一聞到那煎魚的味道,她就克制不住地想將胃裡的東西吐個精光!
  「該不會微沙姑娘不舒服吧?要不要到後面房間躺著,老夫派人為你請個大夫來?」賀達建議。
  單微沙搖搖頭,一張小臉已被她吐得血色全無,絕麗容顏也變得更加白皙。
  「不……不用了……我吐吐就好。」
  「單姑娘千萬別客氣,你既然是我賀達的客人,我們理當照顧你才是。」他揚眉輕笑。
  「微沙,我八爺爺說的可是真的,你就別客氣了。」就連喬郡也開口說道。
  而單微沙只是有點錯愕地回睇他一眼,然而就這麼一瞥,佐尚羽便以為他們是在暗通款曲。
  「既然沒事,就快點兒過來,別讓大家為你一人忙。」他的口氣不知何時突然變得這麼暴躁。
  單微沙勉強壓下苦澀複雜的心緒,緩緩站起,坐回椅上。
  「來,微沙姑娘既然身體不好,是該多吃點魚。」當賀達夾了一筷子的魚肉擱在單微沙的碗中時,她簡直是錯愕地不知所以!
  但又怕自己的拒絕惹來佐尚羽的怒焰,她只好強迫自己咀嚼那塊魚肉,勉強吞進腹中。
  然而烘烤過的魚肉,其腥味可說是最濃,一下腹就直嗆著她的鼻尖,讓她再也偽裝不了地彎起身子。
  她直按著小腹,臉上已漸漸變得蒼白,還不時泛出冷汗。
  仿若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佐尚羽立即追問:「你究竟是怎麼了?」
  單微沙咬著唇,她不能說話,就只怕嘴一開,她便會痛苦的嘔出。
  「你怎麼不說話也不吭聲,蓄意急死人嗎?」佐尚羽心急於她這突變的模樣,卻又恨她始終不開口說個明白,讓他杵在這兒,進退兩難。
  「我……我是真的不舒服,想先回府。」她垂著臉,不願讓任何人看見她臉上的痛苦。
  「那我送你好了。」喬郡立即開回。
  他會這麼說,一方面是希望能暫時躲過佐尚羽給他的無形壓力,另一方面也為了能再接近美艷如花的單微沙。
  當初捨棄她,完全是為顧及喬家的顏面,可是私底下他仍著迷於她那張令人驚艷的容貌,直想一親芳澤。
  「不用了!」佐尚羽想也不想就回絕了。
  「別鬧了,既然微沙姑娘不舒服,就別逼她吃東西了。等會兒有歌妓名伶前來這兒獻舞,大家就看看表演,我保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馬上就會消失。」賀達臨時當起了和事佬,而單微沙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坐在原位,卻不敢再動桌上的食物。
  這時候賀達突然擊掌兩聲,不一會兒便從後院東西兩邊迴廊各自走出一排穿著鮮麗,打扮入時的舞孃。
  頓時,一旁的弦竹樂曲聲響起,如流水般的輕盈的音律直接流竄了整個後院。
  舞孃編躍起舞,姿態,引來許多賓客的注目禮。
  這其間單微沙發現那群舞孃中有個正角,她打扮得更加貌美、模樣艷麗、舞姿飄搖,一襲薄紗在她那輕柔的身子上凸顯出她若隱若現的身段,著實是美得讓人離不開眼。
  更讓單微沙敏感的是,那位舞孃邊舞,還邊向佐尚羽拋媚眼,而他也不時回以她一個溫柔帥氣的笑容。
  這暗自調情的一幕,看在她眼裡,心頭竟會又酸又澀!
  「佐侯爺,她便是咱們汴梁城聞名的舞孃盈香,聽說你們滿熟的?」賀達雙眼揚,笑得蓄意。
  盈香!原本想喝點熱湯的單微沙,手竟然一鬆,調羹落入碗內,發出一聲極為突兀的聲響。
  「你究竟是怎麼了?頻頻出狀況!」佐尚羽眉一蹙。
  單微沙趕緊捧住碗,雙唇抖顫地說:「沒……沒什麼……」
  原來那女人就是盈香,就是當初她獻身給他時,他嘴裡喃喃念著的女人?
  此情此景,當她再次聽見他嘴裡喊著那女人的名字,甚至還看到了她嫵媚的本人,心底的疼可是怎麼也忽略不了。
  「尚羽,你也來了?」
  一曲舞畢,盈香立即來到了他們這一桌,「八王爺,盈香給您賀壽來了。」
  「好、好……」賀達開心地點點頭。「盈香姑娘的舞藝愈來愈好了。」
  「謝謝八王爺誇獎。」她巧笑倩兮地,隨即緊貼在佐尚羽身側,撒嬌又道:「你好久沒來看盈香了,盈香可想死你了。」
  「因為最近忙,但是我心裡可從沒忘記過你啊!」佐尚羽笑得俊逸,還伸手輕擰了下她的面頰。
  「忙!忙著納妾嗎?」
  盈香頗帶敵意的眼神直瞟向單微沙,使得單微沙心頭一撞,倏然低下小腦袋。
  「你也知道我與家父這次出擊契丹慘敗,家父殉國,府邸裡頓時一片愁雲慘霧,我納個妾不過是想討個喜,把這股穢氣給沖刷掉罷了。」
  佐尚羽瞇起漂亮的眼,突地攬住盈香的腰,讓她緊貼這他的大腿坐定,這場面可是讓坐在一旁的單微沙不自在極了。
  「你好壞啊!這麼說你不就把她當成吸納那些穢物的工具了?」盈香立刻揚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語,但字字卻像帶刺的鞭直抽打在單微沙的身上,幾乎令她痛不欲生!
  佐尚羽立即哂笑出聲,「有意思……你這個解釋還真有意思。」
  「佐侯爺,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賀達見他這麼批評一個弱女子,也不禁為單微沙抱不平了。
  「我不能說她?八王爺為她心疼?那喬郡你呢?」他話中有話地頂回。
  「我……」喬郡一陣語塞。
  賀達立即開口為喬郡解圍道:「敢情是佐侯爺仍為喬郡曾與微沙姑娘間的關係耿耿於懷,甚至是吃味?」
  「吃味?哈……」
  佐尚羽放肆大笑,問著盈香,「你說,我會為她吃味嗎?」
  「若是為了我或許還有可能,喬大爺您說是嗎?」盈香轉而向喬郡問道,可讓喬郡嚇了一跳!
  「你怎麼也問我?」
  「是啊,當初她不是被你下堂的嗎?哦……也不能這麼說,你們好像連拜堂都還沒,她就被你趕回去了,是不?」
  盈香見佐尚羽無意為單微沙說話,說起話就更加尖酸刻薄了。
  單微沙手捧著瓷碗,雙手顫得差點兒將碗內的湯水溢出,但她仍是不發一語,只是靜默地承受。
  「盈香,你就別再提了。瞧她緊張成這樣,倘若她當真就這麼倒地不起,還有誰幫我消化府裡那些晦氣?」
  佐尚羽突地在盈香唇上印下一吻,那笑意盎然地寵溺樣與對單微沙的淡漠有著天壤之別。
  喬郡與賀達對視了眼,竟不知該如何改變現在這種場面。
  況且還有一些有心人的眼光還不時瞟向這兒,竊竊私語著,使週遭氣氛異常詭異又不平靜!
  早已成眾人矚目焦點的單微沙卻表現冷靜,不是她意志堅強,能在這些殘酷言語下仍不為所動,而是她已疼得發麻,麻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只想回去,一個人靜一靜——
  「我……想回府了!」單微沙赫然站起,對賀達說道:「很抱歉,失陪了。」
  語畢,她便頭也不回的返身就逃——
  逃離了眾人好奇與偷膝的眼神,她頓覺舒暢不少,可是梗在心底的苦澀居然讓她活不下去。
  當她一離開八王爺府邸,便立刻躲在旁邊矮牆處大吐特吐了起來!
  最近不知怎麼了,無論吃什麼都沒胃口,早上起來還會有乾嘔的現象,她是真的病了嗎?
  病了也好,如果能因而一病不起,那也算是種解脫吧!
  也就是因為懷抱著這樣的心境,就算不舒服,她也不曾告訴過任何一個人,但願她的生命就此耗弱……耗弱……不再有任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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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到底要讓我出醜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佐尚羽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邊,突地陰沉地開口說道。
  單微沙嚇了一跳,立刻站起轉身倉皇地看著他。
  「我、我不舒服……」她有氣無力地說。
  佐尚羽眸光一緊,看著她那張泛白的容顏,和地上那攤嘔出的穢物,眉頭仿似在一瞬間打了好幾個死結般。
  他更在單微沙毫無設防下,突地將她拉近身,以手心覆上她的額。
  「呃……」她低呼了一聲。
  「沒發燒。」他探了一下她的體溫。
  「我……我是沒發燒,只是……」她捧著胃,那種酸疼的噁心感又泛上來了。
  「胃疼?」佐尚羽猜測,從剛剛到現在她一直吐不止,原以為她是裝模作樣的,不過此刻看來,似乎並非他所想的那般。
  「嗯!」單微沙虛弱地點點頭,「我沒事,你可以回去了。每次想吐時,只要吐光所有東西就會好了。」
  「每次?」他心口一提,沉聲低吼。
  「什麼?」她被他這一吼給駭住了。
  「多久了?」佐尚羽瞇起眸子,「我是指這種情形有多久了?」
  「好幾天了。」她聽話地回答,卻不明白他語音中的急促是什麼意思?她病了他應該開心才是,幹嘛要裝成那麼關心她的樣子?
  他不該再以這樣的手段讓她沉迷,她那脆弱的心著實受不了……
  「為什麼不說一聲?」他拽住她的細肩,目光熱騰如火。
  「我……」
  單微沙蹙起一雙細眉,回睇他那雙灼熱的眼眸,「別這樣……你心裡既然沒有我,就不要裝成這麼關心我的模樣,這只會讓我受不了!」
  「我裝的?」他倒吸了一口氣。
  「盈香才是你該去關心的女人,你走吧!放心,我死不掉的,我會乖乖的待在侯爺府承受所有的晦氣,直到我再也沒有利用價值的那一天為止。」
  她心痛地將所有的話一語道盡,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你該回八王爺的壽宴上,我自己可以回去。」
  「想不到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被她的話一激,他只能冷冽地勾唇一笑,「不過,我是你的主人,總不能不管你的死活吧?」
  說著,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往回家的路邁開大步。
  「你……你別拉我,我自己走就好了……」
  他走得這麼快,讓她的小金蓮追得好疼,就連呼吸也喘了起來。
  但佐尚羽卻無意放緩速度,他仍以如此霸道的手段將她帶回府邸,一進屋,他連忙喚來香兒。
  「說!微沙姑娘不舒服了好幾天,你怎麼連說也不說一聲?」他沉著聲,怒眉微擰。
  香兒嚇得都快軟了腿,趕緊跪下,「侯爺,您說微沙姑娘不舒服?我……我……」
  「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吧?」他猛一拍桌,震得香兒膽子都要裂了!
  「別怪她,是我沒告訴她……」單微沙實在不忍心看香兒因為她而受過,她一個人受磨難也就算了,何苦害到別人?
  何況,她也明白他這麼做一定是蓄意要讓她難做人,香兒已經對她沒有好印象了,再這麼樣,肯定以後她會更難在這兒生活下去。
  「她身為下人,難道就不會察言觀色?」佐尚羽這才發現,單微沙一直不為下人所尊敬。
  即使他恨單微沙,要報復她,也是他與她之間的事,哪容得下這些下人對她沒大沒小的?
  「是,奴婢知錯!」香兒求饒道。
  「不行!府邸有府邸的規矩,該罰的還是得罰。從現在起,你調去三級下人房。」佐尚羽寒眸一湛,立即下令道。「啊!」香兒差點暈了過去,她現在可是一級主婢,有自己的房,下面還有她可使喚的人,如果降為三級,那她還得熬幾年呀?
  「別這樣,算我求你,放過香兒吧!」單微沙索性也跪下,替香兒求情。
  「微沙小姐……」香兒心虛不已。說實在的,這陣子她真的沒有盡力伺候她,總放她一個人在屋裡。
  「你——」
  佐尚羽正想說什麼,這時管家自屋外傳道:「稟侯爺,柳大夫來了。」
  「快請他進來。」佐尚羽回道,而後又對她們說:「都起來,這事待會兒再說。」
  柳大夫進了屋,佐尚羽便請他為單微沙診脈,她本想推拒,但見他一臉鐵青,也只好乖乖的就診。
  只見柳大夫才按了一下脈穴,立即撚鬚大笑,「恭喜侯爺,微沙姑娘有喜了,約莫有一個多月的身孕。只要侯爺派人隨我回鋪子抓個藥來安安胎就成了。」
  一個多月!這幾個字一出口,佐尚羽本來呈現欣喜的臉兒突地一沉,但仍不動聲色地說:「謝謝你,柳大夫。香兒,隨柳大夫去抓藥。」
  「是、是。」香兒聞言,心想自己應該沒事了,這才放心地隨柳大夫走出房門。
  待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佐尚羽突地冷笑道:「想不到我收了你這只破鞋,還得再當個現成的爹?」
  「你說什麼?」單微沙緊揪著衣襟,難堪地看著他。
  難道他以為……以為她腹中胎兒的父親另有其人?
  「是我說錯了還是算錯了,我碰你的那天離現在也不到一個月吧?你又怎會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他狠戾地瞇起眸子,眼底綻放出的火苗雖細微卻熾燙無比。
  單微沙無力地垮坐在椅子上,「你誤會了,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的女人,除了你,我不曾……」
  「夠了!你還要做什麼無稽的解釋?」他一揮袂,冷冷地頂回她欲出口的解釋。
  他又不是傻瓜,綠帽當頭罩,他還會笨得以為自己真要成為爹了嗎?
  「你真的不想聽我的解釋嗎?」單微沙揚眸輕問,淚已在睫上閃動。她本就不打算做任何說明,但現在不同,她不想讓孩子也成為無辜的受害者。
  可……他的態度讓她的心好痛!
  「這種事還需要解釋嗎?說!孩子的父親是誰?」佐尚羽一時之間仿似變成個是非不分的人,節節逼問道。
  本來還想試著對他說明一切的單微沙,頓時像個洩了氣的球般,垮下了雙肩,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駁了。
  她回過身,冷冷地說:「請你出去,我累了。」
  「你說什麼?」他的身體猛地一僵,死瞪著她脆弱的背影。
  「我現在是個孕婦,很容易疲勞。」單微沙閉上眼,已決定將心門關上,從此不再因為他而影響自己的心情。
  她想通了,既然已經有了孩子,那就是她的寄托,讓他誤以為孩子不是他的也好,等哪天該她離開的時候,她才能擁有這個孩子。
  「難道你對我連一點兒愧疚都沒?」佐尚羽雙拳緊握,額上青筋浮動。
  「當初是誰在我大婚之日惡意佔有我的?又是誰在我被遺棄後又執意要納我為妾?你說!是誰愧對誰?」
  單微沙忽地回首,眼中的淚水彷彿是由怨與愁所彙集而成的,直逼得住尚羽無話可說。
  「你恨我讓你嫁不了喬郡是不是?」他撇撇嘴,冷冷低語。
  「你怎麼說就怎麼是了。」她無神地說。
  「好,那我就囚禁你一輩子,讓你永遠也無法帶著他的孩子與他團圓。」落下這句話後,他便氣得揮袖離開了。
  當聽見大門忽地重重闔上的聲音,單微沙只能無力地坐在床上,趴在枕上放聲大哭……
          ☆          ☆          ☆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後,佐尚羽就每天出外花天酒地,最後,索性將盈香接回府,安置在東園,與單微沙的西廂遙遙相望。
  對於這個傳聞,單微沙也有耳聞,但她說服自己,自己從來沒得到過他的心,就算失去又如何?只能說是自己傻,當初拿自己的貞節救了他一命。
  「微沙姑娘,您又在刺繡了?」香兒一進門,就見到她埋首在繡床邊。
  自從單微沙上次為香兒求情後,香兒對她就有著說不出的感激之情,對她的照顧也盡心多了。尤其知道單微沙有了身孕,她就經常煮些補品,想將她養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所幸,有香兒這麼關心自己,單微沙才不會覺得自己是孤獨的。
  「是啊!反正沒事嘛!」單微沙笑了笑。
  「人家說孕婦少拿針、少用眼,否則,以後視力會變差。」香兒坐在她對面喃喃叨念著。
  「這只是傳說。」她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反正老人家說的都有那麼一點兒道理,多少得聽著點。」香兒邊勸說,邊奪下她手上的繡針。
  「你這樣,那我要做什麼呢?」單微沙無奈地搖搖頭。
  在這兒她一向深居簡出,甚至是足不出戶,每天除了刺刺繡,她還真不知能做些什麼?
  「可以到處看看走走嘛!你現在可是孕婦,若不多走動走動,將來生產可是會困難的。」香兒好歹也比單微沙大幾歲,這事她可是常聽一些三姑六婆說過。
  「是嗎?」單微沙一驚,自從嫁來侯爺府,她都還沒有機會回家看看,就連爹娘都還不知道她有孕了呢!
  一想到這兒,她便不免悲中從來。
  「別緊張,您才剛有孕,現在多運動、散步散步就行了。」香兒笑瞇瞇地說:「要不要香兒陪你四處走走?」
  「可以嗎?」沒得到「他」的允許,她能四處走動嗎?
  「當然了。」
  「那我……我可不可以去蝴蝶園?」還記得上回去了一趟蝴蝶園,那兒的美至今她仍記憶猶新,回來後她便好想再去,但想歸想,真要她付諸行動,她還真不敢呢!
  佐尚羽那個男人反反覆覆、心情難測,上次的不歡而散後,他已好久沒再來看過她,連她想對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機會都沒有。
  「您要去蝴蝶園?」
  香兒先是一驚,隨即面有難色地表示,「能不能換個地方,香兒都可為您帶路。」
  看得出香兒有事瞞著她,於是她故作無所謂地說:「也好,不過,我得將這瓣葉繡完,你能等我一會兒嗎?」
  「這樣……好吧!」
  香兒這才將繡針還給她,「那您慢慢繡,我去將園子裡的花澆澆水,再過來找您。」
  「嗯!」單微沙點頭答應。但待香兒離開後,她便擺下手中的繡帕,往蝴蝶園的方向走去。
  她實在好奇,香兒究竟在瞞她什麼?
  單微沙才靠近蝴蝶園,正好與佐尚羽和盈香不期而遇!眼看他們兩人從那裡面走出來,單微沙想要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喲!想不到你挺有閒情逸致的,一個人來逛花園?」盈香勾住佐尚羽的手臂,反客為主地說。
  「對不起,我走錯方向了。」說著她便轉身要走。
  想不到佐尚羽卻攔住她,「你的房間在西廂,這蝴蝶園可是在東邊,你不可能走錯路才對。」
  「我已經這麼說了,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她生氣的凝視著他,朱唇緊抿著。
  「你是我的侍妾,居然以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分明是沒把我看在眼裡!」
  這幾天他蓄意疏遠她,就是希望激起她內心的渴求,想試試她會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來纏他、鬧他,甚至逼問他不去找她的理由,然而,她卻什麼也沒做,仿若他不找她,她樂得自在似的。
  「她這麼不懂禮貌,侯爺您說是不是該給她一點教訓?」盈香緊貼著他,柔柔蜜語道。
  單微沙聞言立即定住了身,蟄伏在胸口的傷痛又開始寸寸翻上心頭。
  「她的事我會處理,你就別操心了。」佐尚羽遂道。
  「好嘛!我留下來看看你到底要怎麼教訓她好嗎?」盈香雙手環胸,彷彿正在等著看好戲。
  「你先回房去。」佐尚羽沉下聲道。
  「什麼?你要我回房!」盈香誇張地大叫著,「該不會是你要她不要我了?」
  她雖然貌美,但怎麼說也只是一位舞孃,以前還曾是名妓,好不容易有攀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她可不希望就這麼輕易喪失掉。
  「你乖,今晚我會再去陪你。」他沒轍地貼向她的耳畔,柔聲誘哄道。
  一聽他這麼說,盈香這才放下堅持,「好,那我就先離開,不過,今晚你可別讓人家久等了。」
  她嗲聲嗲氣地說著,最後,還在他唇上印上一個香吻,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這兒。
  等她走遠後,單微沙才問:「她在這兒?」
  「沒錯,我安排她住在這蝴蝶園後面。」佐尚羽也無意隱瞞。
  「原來……」單微沙悲愴一笑,原來方才香兒不讓她來,就是因為盈香住在這裡。
  「你說什麼?」他瞇起眸子問。
  「沒什麼……」其實,她已是心痛莫名。
  這時候佐尚羽的視線已由她的臉移向她的小腹。突地,他眉頭一皺,「你最近的胃口還是這麼差?」
  「啊?」她不懂他為何有這突如其來的一問。
  「看看你,怎麼肚子還是這麼小?一定是沒吃東西。」他皺著眉說。
  「多謝關心,我……我還好。」她為他的關心而心慌。
  其實,她害喜的現象從一開始就延續到現在,每每都是食不知味,也因此到現在她的肚子還是這麼點大。
  「是嗎?」
  他實在很想漠視這一切,但為何見她弱不禁風的體態,他又會特別在乎呢?
  「嗯!沒事的話我該回去了。」與他單獨在一起的壓力太大,單微沙只想找機會躲開他。
  「等等,你不想去蝴蝶園?」他抬起眼,嘴畔勾起笑痕,那灼利的目光似乎在告訴她,他絕不容許她退卻。
  「不……不是……」她趕緊搖頭否認,只要一想起他和盈香剛剛才從裡面出來,她就不想進去了。
  原本她是想來這兒回憶一下與他曾來這兒的少許甜蜜時光,沒想到那樣的甜蜜那麼快就破滅了!
  「我想進去逛逛,你就陪我一道吧!」他凝視著她,黝黑的深瞳瀲過兩道幽光。
  「這……好。」明知他是蓄意的,她卻找不到理由回絕。
  只是,她無法猜透他為何突然願意陪她散步?
  「那走吧!」
  佐尚羽率先邁開步子往園內走去,單微沙也只好快步跟上,當蝴蝶園熟悉的景象映入她的眼簾時,單微沙頓時有種想哭的衝動。
  或許是觸景傷情,這裡的一切讓她想起他曾教會她男歡女愛初嘗情慾滋味的情境,沒想到事隔不過月餘,便已人事全非了!
  「還記得那一塊草皮嗎?」他突然哂笑出聲。
  單微沙俏臉一紅,一扭頭便瞧見他眸中散發出教人莫測的幽魅笑痕,讓她難過的趕緊別開眼。
  「你還挺會臉紅害臊,是真是假?」
  他十分著迷於她羞窘的神情,更不解為何自己老是被她所表現出的青澀模樣迷惑,如果這些當真全是她偽裝出來的,那他還真的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一流。
  「你若只是想取笑我的話,那我要離開了。」她急著想走,他卻橫身一跨讓她對他投懷送抱。
  「啊!」她一頭撞進他的懷裡,「你怎麼可以這樣?放我走啦!」
  「我要看的就是你發嗔的模樣,這才有意思。」佐尚羽目光邪亮,不遜的黑眼譫睇著她那倉皇的容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我真要走了!」她咬著唇說。
  佐尚羽看著她眼底重新燃起的憤怒,忍不住冷冷嗤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當真可以逆來順受,才不過說你兩句,你就氣成這樣!」
  他突然舉手撫過她的下顎,哼笑道:「想不想再重溫舊夢一次?」
  她兩肩一縮,心頭發出陣陣的抽搐,「別碰我,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是嗎?果真如此的話,等你把孩子一生下來,留下孩子,你就可以離開了。」他故作冷漠道。
  「什麼?你要這個孩子?」她驚疑地張大眸,不可置信地說:「你不是不承認他是你的孩子嗎?」
  兩顆豆大的淚珠在她眼眶中晃動,說什麼她也不會把孩子交給他。
  佐尚羽抓住她的肩,攫住她驚疑的眸不放,「留下他當然有用處,既然他是喬郡的孩子,拿他來抵制他是最恰當不過了,你說是不是?」
  單微沙震愕地瞠大眼,望著笑得春風無限,臉色卻凌厲異常的佐尚羽,渾身已是隱隱顫動地說不出話來!
  「還有,從現在起,你必須盡到做侍妾的責任。」
  「你……你已經有盈香姑娘了……」單微沙連忙退了一步,以便迴避他那曖昧不明的視線。
  「這你就不懂了,盈香她來這兒是客,我得以對待上賓的禮節對她,而你只是我的妾,我需要的時候就該供我發洩,你說是不是?」佐尚羽往前追了步,又一次拉近彼此的距離。
  單微沙此時才覺得渾身冷涼,在這位於極度淫穢曖昧的當口,她只能以「逃」為辦法。
  下意識地,她猛一轉身,可是,步子還沒踏出去,就被佐尚羽給重新勾回了懷裡,「想逃?」
  他戲譫地揚起嘴角,大手已探進她的上衣下擺,滑向她高聳誘人的凝乳!
  「住手——」單微沙倒抽了一口氣,倉皇的大眼對住他那綻著駭人星芒的黑瞳。
  「這不該是侍妾對主人所說的話。」他眼一瞇,眉宇冷暗地一攏,手上的動作也隨之粗暴!
  單微沙的小臉上立刻攏上一層哀淒,黑白分明的大眼寫著指控,「你……你是故意的……」
  「是又怎麼樣,反正我也想通了,與其放任你在那兒逍遙,不如讓你盡盡自己的義務,這可是你全身上下僅有的一點價值。」
  他眼中泛著漠然,也因單微沙先前的幾句話引起他掠奪的劣根性!
  單微沙立即深吸了一口氣,還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他已猛然拉高她的長裙,大手抓住她的腿窩,貼在她耳畔淫聲浪笑。
  「知道嗎?雖然你的行為不檢,但是,你的身子還真是足以讓人銷魂。」他冷冽的眸對視著她,瞳中彷彿閃著一絲獸性的垂涎。
  這些日子雖然他克制自己別去找她、看她,但是,心底那股想要她的衝動卻與日俱增。
  所以,他才將盈香接進府邸,想以她的美色與對男人調情的技巧,讓他忘了那個女人,然而不幸的是,他非但忘不了,反而更有一股急切需要她的遐想。
  單微沙整個背脊貼在一塊人工造景用的巨石上,渾身戰慄。
  「啊——」
  她的臉色倏地變白,感受著他不軌的戲弄,與惡意的撩撥!
  「你這個銷魂窩我已經好久沒來閒逛了。」佐尚羽冷冽一笑,嗓音喑□地說道。
  「別——求你別這樣……」
  他狂暴的手段已漸漸攫住她原本就蠢蠢欲動的心,再這樣下去,自己很快就會臣服在他面前了。
  「當真不要嗎?」他對著她咧嘴一笑,在她的瞳仁底看見了一種混合著痛苦與喜悅的掙扎。
  「我……」單微沙的氣息混亂,想要排斥他所帶給她的激奮感覺,渾身已然繃得死緊。
  「看樣子,你當真很不聽話。」
  「啊……」她緊咬著唇,小臉忽地漲紅。
  單微沙疼得拱起背、僵直身,額上、鬢邊都已沾滿了點點香汗,形成一道迷人的媚紅。
  「求求你……」她已無聲的低嚷著。
  「求我!是不是這樣?」
  「啊——」她的身子一陣虛軟,差點兒癱下,若非他一手握住她的纖腰,她一定會變得更難堪。
  「知道我和盈香在這兒談天說地,特來打擾,這不就是你要的?」
  佐尚羽目光輕蔑地瞅著她那張火紅的臉蛋,眸子為之一緊,隨之高舉她一隻玉腿。
  「別……不要這樣……」
  這男人怎麼比以往還激狂了?這樣的他讓她感到害怕、恐懼。
  「為什麼面對我就只會喊『不要』?倘若我換成喬郡呢?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樣了?」他咬牙沉聲說,無意退撤。
  「沒……沒有,你別亂說——」她掙扎地想脫離他。
  「是嗎?」
  「啊呀——」
  「你好敏感啊!」他忍不住撇嘴嘲語地取笑。
  「不要?!那這又代表著什麼?」他嗤冷的怪笑。
  一股抑制不住的情慾潮流與被辱的羞恥連續攻向她的身心,使她再也控制不住地低位出聲。
  「你只是想羞辱我而已。」她凝睇著他那張宛如暴君的臉。
  「你若要這麼想也行,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我的暴行下,你已得到喜悅與快慰了?」說著,一寸寸剝奪了她的理智!
  「啊——」
  「這不過是調情的步驟之一,這樣就受不了了?我記得喬郡在這方面也不是很溫柔的。」
  「啊……好痛……不要了——」
  她身子禁不住地蜷起,虛弱的身軀發出強烈地顫抖,那種被侵害到極點的悲愴讓她無奈的抽搐。
  「羽……」單沙微啞喊出他的名。
  「放鬆身子,如此才能徹底享受它。」他目光如火炬般膠著在單微沙紅嫩的小臉上,輕聲哄道。
  「嗯——」她好難過,怎麼放鬆得下來?
  「我……好熱……放開我好不好?」她低聲懇求道。
  他肆笑了一聲,「若我現在放開你,你將會更難過、更痛苦!」
  「嗯……」她呼吸急促,已不知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你要我的。」他果斷且自信地說,低首狂吮輕嚼著她的柔軟。
  「啊!」她已是全身無力。
  「說!你要我的。」
  「我……」
  「說!」
  「我、我要……」她急喘地說,雙臂已情不自禁地勾住他。
  他撇嘴邪笑,「好,那我現在就滿足你。」
  撩起褂衫時,突聞遠處傳來香兒的叫喚聲。
  「微沙姑娘……微沙姑娘您在哪兒?」香兒邊喊邊朝他們所在的位置靠近。
  「該死!」
  他抓住單微沙猛地一旋身,將她帶至大石後方,讓她平躺下來,「沒辦法,我克制不了了!」
  「啊——」她頓時發出一聲嘶喊,讓正在找尋她的香兒愣了一下。
  「微沙姑娘您在哪兒?」她的腳步加快,往發聲處走去。
  被壓在佐尚羽身下的單微沙緊張地推抵著他,「不要……香兒就要過來了……」
  「她過來更好,就讓她欣賞吧!」
  「啊呀——」單微沙嗚咽著,根本無法抵禦這種近乎可恥的歡愉。
  就在香兒循聲接近的剎那,她瞧兒了露在大石外兩對交纏的腿,那男人腳上的鞋兒,她一眼便能認出是佐侯爺的。
  「啊!對不起……香兒不是故意的……」她嚇得立刻轉身。
  「既然明白了,還不快滾——」
  而單微沙只能咬緊唇,不讓自己再喊出一聲淫浪的叫聲。
  「是……是……香兒這就退下。」
  當急促的碎步聲漸行漸遠,佐尚羽對單微沙撤唇笑了,「她走了,你終於可以放聲叫了。」
  頓時,一座蝴蝶園內除了有飛舞的彩蝶外,尚有男女交合的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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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自從上回與佐尚羽在一塊兒的事被香兒撞見後,單微沙好幾次遇見她總是害羞得低垂秀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香兒也聰明的不提此事,不過,心底卻暗自為單微沙高興,這表示就算侯爺將那位盈香姑娘接進府內,但心底重視的還是微沙姑娘。
  「微沙姑娘,香兒為您端燕窩來了。」香兒輕扣房門。
  「請進。」
  一見她進來,單微沙便對她笑說:「謝謝你香兒。」
  「哪兒的話,這本是我應該做的。」香兒將燕窩擱在桌上,「趕緊趁熱喝了吧!這很營養的。」
  單微沙點點頭,這才端起喝了一口。「我想待會兒我真該出去散步了,老是被你這麼補,真擔心孩子太大不好生。」
  「那好,香兒就帶您去。」香兒開心地說。
  「嗯!那麼就現在可以嗎?但我只想到比較沒人的地方,實在還不習慣與人打照面,我好怕看見他們眼中的……」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妾,當初又曾鬧過那種事,因此,這整座府邸除了香兒外,她仍無法適應面對其他人。
  「您太多心了,大家都說您是個溫柔的好主子耶!不過,您既然那麼說,那香兒就帶您去後面看看好了。」
  於是單微沙就在香兒的帶領下,來到她從未來過的北廊,這兒是整座府邸較荒涼處,連接後山,平日也沒什麼下人經過。
  「這裡真好,不但空氣好,又可眺望遠山。」
  單微沙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香兒道謝:「真的謝謝你了。」
  「您喜歡就好,謝我幹嘛?」香兒笑了笑,於是,兩人便在這走了好一會兒。突地刮起一道晨風,香兒皺眉又道:「這兒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
  「可我還想在這裡看看。」她不依道。
  「這……」香兒想了想,只好說:「要不您在這兒等會兒,我去為您拿一件斗篷。」
  「好,我在這兒等你。」單微沙點頭笑了笑。
  香兒走後,這兒就只剩下她一人,能徜徉在大自然的懷抱中,真是人生一大享受,於是,她找了一塊乾淨的草皮,挺了個小肚子困難地坐下。
  看在溫暖的日陽緩緩東昇,以及近日佐尚羽似乎已漸能承認她有孕的事實,不再諸多言語刁難,讓她覺得輕鬆不少,所以,腹部也明顯大了些。
  輕撫著微隆的小腹,她的嘴邊緩緩漾出一朵滿足的微笑。
  「究竟誰是孩子的父親?」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貫入她耳中,讓她震了一下,猛回首,她看見的竟是喬郡!
  「怎麼是你?」她急著想起身,但大著肚子的她卻怎麼也爬不起來。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剛剛偷偷潛入你房裡,正好瞧見你們走出來,所以我就跟了來。」他緩緩說來。
  「潛入?!」她怔愕地看著他,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對,是專程『偷偷』來找你。」他笑意盎然地說。
  「為什麼?」單微沙提防地看著他。
  「你知道嗎?佐尚羽在外頭怎麼說你肚子裡的孩子的?」喬郡對住她漾出一道熱呼呼的笑容。
  最後,他索性蹲在她的面前,邪惡的眼光凝在她的腹部。
  「我不知道。」她往後一挪。
  「不知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他惡意地一笑,目光從她的小腹轉往她那張仍讓他心動的嬌顏。
  「我……我不想……」看出他的不懷好意,她心底充滿了驚駭。
  「真的不想?」喬郡笑得十分詭魅。
  「你究竟想說什麼?能不能一次說明白?」單微沙額上冒出了冷汗,再看看另一個方向,怎麼香兒還沒來?
  「他在外頭的花街喝醉酒,竟告訴大家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這……我可就是一頭霧水!」
  一說起這事,單微沙就忍不住心一抽,「就是因為這個,你來問我?」
  「當然還有另外一件事……因為我想你。」他瞇著眼近距離地看著單微沙因緊張而微微發紅的俏臉。
  「你走開——」她想站起來,但肚子頂著,還真的很困難。
  「要不要我拉你一把?」喬郡目光如火地靠近她。
  「走……別碰我……」單微沙別開臉,不讓他碰她一下。
  「你還真好玩,他雖然撿了你去當妾,可一點都不愛你喔!」喬郡瞇起眸子,「如果他不愛你,你不如回來跟著我。」「既然要我,當初又為何要把我送回?我求你們別再戲弄我了……」單微沙瞪著他,就算他現在說破了嘴也挽回不了什麼。
  再說她對他根本無意,甚至還逃過婚,會被他遣返家,或許是上天注定。如今她既然已跟了佐尚羽,無論他愛不愛她,她都會跟他一輩子,畢竟,自己的心早在救他一命的那天起就連同身子一併交給他了。
  「你恨我?你也知道,我娘好面子,發生這種事,她怎麼會讓我娶你進門?」喬郡解釋著。
  「別跟我說這些,你走,我要回房去了。」
  她揮動雙手要驅趕他,哪知道他就這麼蹲在她面前,怎麼也趕不走。
  「別這樣,微沙,那天在我八爺爺那兒,你可知我看著你心裡有多後悔?我真的不介意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只要你跟著我,除了名分,我什麼都可給你。」
  喬郡急切地抓住她的柔荑,眼中淨是對她的愛慕,「我要讓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
  「不……走開——救命啊!」她猛力地推著他。
  「佐尚羽被我八爺爺請去府中做客,所以我才敢來,別叫了……叫死他也不會來救你。」
  喬郡彷似喪心病狂一般,直接壓在她的小腹上,親吻她的蜜頸……
  「不——」單微沙含淚大叫,他的魔手直擠揉著她的胸脯,腹部又被他擠得脹疼,讓她發出破碎的喊聲!
  就在她絕望之際,她突覺身上一輕,緊接著的便是一陣拳腳聲。
  「啊……」喬郡慘叫了一聲,驚恐地看著站在他面前怒氣飛揚的佐尚羽。
  「你居然還敢來找她?」佐尚羽憤然地指著他的鼻尖說。
  「你……你不是去找我八爺爺了,怎麼……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喬郡揉著被他打腫的嘴角。
  他可是親眼看著他進入八王爺府,難道八爺爺沒有多留他一陣子?
  「沒錯,我是去找八王爺,但卻湊巧回來拿一樣東西,剛好有僕人見你偷偷摸摸潛入,所以跑來告訴我。」
  佐尚羽瞇起眸子,陡地抓住他的衣襟,狠狠地往上一拽,「你到底想做什麼?說啊——」
  「我……我不過是想來看看微沙。」喬郡雙拳緊張地握著,瞪著佐尚羽的眼神中盡含惶色。
  「看她?」佐尚羽指著驚愕在一旁的單微沙。「你們到現在還是藕斷絲連?」
  「我……」單微沙急著想解釋,但剛剛被喬郡一嚇,她竟發不出聲音!
  「你無話可說了吧?好個一對狗男女!」
  佐尚羽回首冷冽地瞪她一眼,渾沉的聲音中聚著慍惱,「難道你真的對他難以忘懷,還是認為給我罩的綠雲還不夠多?」
  「不……」她人頭微顫,漂亮的眼瞳中難掩受傷的神色。
  「你!真讓我失望——」佐尚羽譏諷地瞇起狹眸。
  剛剛他是親眼目睹喬郡有意的靠近與不軌,可是,她不但沒有走開的意圖,反而坐在地上動也不動,那樣子就像是等著他來親近她!
  這樣的女人實在是可恥!
  「佐尚羽——」喬郡一見他如此,突然壯了膽子站起來面對他,「你若不喜歡微沙,就把她還給我吧!我會好好的愛她,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還給你?!」佐尚羽的濃眉絞成一團!
  「是啊!她本來就是我的,只是——只是你撿了我不要的東西,現在我要拿回去,你沒道理不還我。」喬郡早就想向他要回美人了。
  「哦!」佐尚羽亮起一雙陰驚的眼,詭魅地撇起嘴角,「那我爹的性命誰來還我?是你嗎?」
  「我……怎麼知道?佐……佐伯父喪生我也很悲痛。」喬郡立刻別開眼,回答的支支吾吾。
  「是嗎?你不承認沒關係,但我會找出證據。」他比著離開的方向,「你現在給我滾——」
  「我也不想來……可是微沙……」喬郡仍不死心。
  「滾——」佐尚羽冷然地對他一吼。
  喬郡一震,這才夾著尾巴,趕緊逃了。
  他一走,佐尚羽立刻來到怔忡無語地單微沙面前,桀驚不馴地說:「你呢?想跟他走嗎?帶著肚子裡的孩子與他團圓。」
  單微沙抬起眼,痛心地說:「這是你心裡的意思?如果是,我就隨你的意。」
  反正她去哪兒都一樣,男人不都是這樣,掌握在手心時不懂得珍惜,等失去後才想要搶回來。
  喬郡是這樣,而他更可惡,竟然將她視為報仇的替代物!
  「哈……還真有你的,大腹便便還會勾引男人上門,我若不給你一點兒限制,你還真會給丟盡面子。」
  「那你是要……」她心頭一慟。
  「就將你鎖進咱們佐家祠堂,面壁三個月,飯菜我會命人送去給你,但你別想再與喬郡見面。」他冷著聲說。
  「關進祠堂!」
  單微沙聞言,立即抓住他的手,眼底盈滿了淚水,「不……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他揚眉問道。
  「你可以把我囚在任何地方,但就是別把我關進祠堂,求你……別這樣對我……」她悲慼地懇求道。
  在當時,被關進宗氏祠堂的除了是紅杏出牆、行為不檢的女人,就是背叛夫家,不守婦德的女子,這種罪名教她如何承受?
  「你既然有臉與舊情人兒面,還怕丟臉嗎?」他冷著聲說。
  「沒有……是他自己來找我的……」她揮淚說。
  「是嗎?整座府邸那麼大,你哪兒不好去,怎麼會偏偏來到這裡,難道不是你們事先約定好的?」他陰狠地瞇著雙目,瞅著她那張無措小臉。
  「不……」她悲愴地直搖頭。
  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相信她?為什麼?
  「就如喬郡所言,我不知道當初為何要撿你回來,如今多了個別人的孩子,還惹來他的笑話!」
  佐尚羽對著她怒吼,他當時只想控制她,好得知喬郡的動向,想不到她竟是一問三不知,對喬郡是死心得很!
  「難道你也要趕我回家?不!」單微沙淒涼喊道:「不要……我爹娘會受不了,求你不要……」
  「就為了你爹娘,你才這麼委屈的跟著我?」
  他直逼視著她,讓單微沙驚惶得直往後退,以至於沒注意到腳後一塊石頭而踉蹌了一下!
  「啊——」單微沙整個嬌軀往後一仰。
  「小心!」佐尚羽立即往前一躍,單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撈起。
  兩個人就這麼摔到地上,但佐尚羽用自己的身軀圍住她,所以,單微沙除了虛驚一場外,身上沒有受傷。
  「你還好吧?」他攬著她問。
  「呃——我還好……」她羞赧地垂下臉。
  佐尚羽立刻扶她站起,刻意不去看她暈紅雙腮的嬌容,「既然沒事,那就回去吧!別以為你一句謝謝我就會饒了你,準備一下,今晚你就住進祠堂。」
  「什麼?」她屏住氣,含淚望著他。
  「就當作是個教訓,以後不准你再與喬郡見面。」他口氣不善地說。
  「你好無理,為什麼就要限制我,那你呢?你就能將盈香給帶回府邸,我為何就不能見喬郡一面?」
  她根本無意與喬郡見面,但被佐尚羽逼急了,便開始口不擇言了起來!
  「別忘了你只是妾,就算是正室也無權管我。」佐尚羽提起氣,對她投射出一道噬血的光芒,但所吼出的話語卻足以讓單微沙心中泣血。
  單微沙為之愣住,臉色血色瞬退。
  「走吧!」
  回過身,他再也不去看她嬌容上的蒼白,舉步離開她面前。
  而單微沙只是呆在當場,任心脈一次次地發疼。
          ☆          ☆          ☆
  「稟侯爺,屬下已派人密切注意八王爺與喬郡的行動,但他們最近似乎非常謹慎,動作也很小心。」
  佐尚羽的下屬林衝回府稟告。
  「無妨,他們提防我是必然的,但狗急跳牆,他們久久不傳出消息,契丹人一定會等不及地自動找上門,而那時候,就是我逮住他們的最佳機會。」佐尚羽信心十足地說。
  「原來這才是侯爺的用意!」林沖恍然大悟。
  難怪他一直想不透,侯爺自始至終都對喬郡施以緊迫盯人的策略,對方也似乎早有所防,再這麼查下去也是枉然啊!
  「要不你以為我真笨得讓他們提高警覺防備著我嗎?」佐尚羽對他撇嘴一笑。
  「我……」林沖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
  「等逼死他們對外通報的路徑,就方便我抓到他們與契丹勾結的證物。」他輕輕扯笑。
  「對了,經你這麼一說,我發覺近來在八王爺府外總有一些人在探頭探腦,不知他們究竟是不是契丹人?」林衝突然想到。
  「極有可能……派人緊盯著這些人,等時機成熟時,再將他們一網打盡。」佐尚羽立即下令。
  「是。」林沖領命。
  佐尚羽遙望天際星月,心頭默念道:「爹,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孩兒,將這些叛臣賊子全部拿下伏法。」
  「侯爺,還有件事……」
  「你說。」佐尚羽拉回視線,坐回案前。
  「有關您所說的女子,屬下亦派人去豐縣查問,卻一點兒線索也沒。」林沖自覺失職道:「還請侯爺降罪。」
  「你這是做什麼?那不過是我的一場春夢,究竟有沒有這個人我也沒把握,怎能因此而怪你?」
  佐尚羽雖有些失望,但如今他只求雪恥報仇,之後他定會親自到豐縣一趟,徹底探訪。
  「侯爺,我想應該沒有那位姑娘,因為,據來者回報,留在那兒的人大多是些中老年人,年輕人根本吃不了兵亂之苦,早早都走光了。」林沖於是又說道。
  「是這樣嗎?」佐尚羽雙手抵著額,閉目沉吟著。
  「那侯爺,是否要再另派人去……」
  「不用了,豐縣之事暫且擱下。從現在起,全力放在監控賀達與喬郡兩人身上,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他們露出狐狸尾巴。」
  佐尚羽雙眼狠厲一瞇,表情中盡露他報仇雪恥的強烈意念。
  「屬下這就去調度人手。」林沖請命。
  佐尚羽點點頭,「好!那你去忙吧!」
  直到林沖退出了書房,佐尚羽才打開案中抽屜,拿出那只折疊成四方型的繡帕……
  他直盯著上頭那兩朵含羞帶怯的白荷,「荷花姑娘,你究竟是誰?到底在哪兒?為何救了我,又不出來認我呢?」恍神間,他腦海竟拂過單微沙那女人的身影。
  該死的!他怎麼又想起她了?
  猛然搖了搖頭,佐尚羽立刻起身奪門而出,他絕不能再沉迷於她的美色中,絕不!他不如去找盈香吧!等發洩過後,他便不會再出現這種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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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昨夜佐尚羽雖去找了盈香,卻喝個酩酊大醉,什麼事也沒做,這可讓盈香不甘心極了。
  尤其是一場酒酣耳熱後,他嘴裡老是喃喃喊著,「微沙……微沙……」這更是令盈香為之氣絕。
  若她想入主侯爺夫人的位置,必定得先將那女人趕出府不成。
  經詢問過後,她打聽出單微沙昨兒個因為與喬郡碰面被佐尚羽發現,他一氣之下將她關進了祠堂。
  難怪,佐尚羽昨天一來就猛灌酒,分明就是心裡還有那個女人,這還真是讓她不服氣。一想到這兒,她更是抑鬱難平,想要趕她走的心態也愈來愈濃了。
  於是幾經思考後,她便做下決定,直接往住家祠堂走去。
  一到了那兒,她才發現這祠堂門外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祠堂大門也壓根沒鎖!她不禁在心底嘀咕:尚羽也真是的,說是囚禁人,還這麼鬆懈,分明是有意讓她自行離開嘛!
  八成單微沙那女人老早就不在這裡了。
  但當她走進去,看見單微沙還坐在祠堂的廳內,不禁有些訝異地問:「這大門根本沒鎖,你怎麼不離開呢?」
  單微沙抬起眼看了看她,又低下頭做著手上刺繡的工作,「我既然被囚在這兒,自然就得住在這兒,如果擅自離開,我的冤枉就洗不掉了。」
  「冤枉!」
  盈香拔高嗓門大笑了一聲,「什麼叫冤枉?你昨兒個和喬郡見面可是事實,你也未免太會裝了。」
  單微沙並無意為自己爭辯,「很多事你並不明白,我說了也無益,如果沒有事的話,請你出去好嗎?」
  「什麼?你居然敢這麼對我說話。」盈香瞠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雖然你是尚羽敲鑼打鼓迎娶進門的,但是,他也開門見山指明你只是侍妾的身份,憑什麼對我這麼說話?」
  「就是因為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就算只是偏房,還是入了房,請你出去。」單微沙本來也無意對她說出這種話,但是,盈香實在是欺人太甚,口氣上又咄咄逼人,她真的受不了了。
  「你……你以為你這個偏房有多偉大啊?尚羽已答應要納我為正室,我看你還能威風到幾時?」盈香一氣之下,便開始對她扯起謊來。
  單微沙持針的手一顫,卻也只能無動於衷地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再說吧!」
  「你……你真以為尚羽他會愛上你,不會納正室?」盈香沒想到她都這麼說了,那女人竟還能表現得這麼平靜?
  「我沒這麼說,請你不要在這兒妄自揣測。我要的生活很簡單,就只是平靜而已。」
  單微沙語音瘖啞,其中暗藏著幾許她說不出的痛楚,對於未來她根本無法掌控,只想換取片刻的安寧。
  「很好,你當真有種,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想要的安寧就快沒了。」
  盈香雙手抱胸,又靠近她一步說道:「等尚羽正式娶了我之後,我一定會要他休了你,讓你再一次成為棄婦!到時候,你不但連汴梁城住不下去,就連回娘家臨山縣,你父母也不敢要你。」她冷冽地彎起嘴角,逞一時之快地胡謅道。單微沙身子一窒,抬起螓首看著她,「你當真要逼我走上絕路嗎?」
  她盈滿眼眶的淚水紛紛滴落,蒼白的唇瓣更是悄悄發顫,沒想到自己的命真是這麼的不堪。
  她可以受盡任何的打擊,但是,她的爹娘不能啊!如果她再一次地被送返家,憑爹那剛毅的個性,鐵定是會一死了之,她怎麼能害了他老人家?
  「人家說一山難容二虎,更何況是兩個女人呢?所以,趕你走是遲早的,既然你那麼喜歡住在佐家祠堂,就讓你再住個幾天吧!到時候可別怪我沒先提醒你。」盈香開心地對她亂扯了幾句後,轉身就要離開。
  單微沙卻開口喊住她,「你們大喜之日何時?」
  「這……」盈香眼珠子轉了轉,「五天後,還有事嗎?」
  單微沙閉上眼,靜默地搖搖頭,她的心也就在這瞬間已飄得好遠好遠……仿若再也找不到依歸……
          ☆          ☆          ☆
  三天後
  林沖興沖沖地從外頭快步走向佐尚羽的書房。
  到了房門外,他便輕叩了一下門板道:「林沖有要事稟報。」
  「進來。」佐尚羽闔上卷牘。
  「有急事嗎?聽你的口氣好像很匆忙?」林沖一進書房,佐尚羽便蹙起眉宇,仔細鑽研著他的表情道。
  「侯爺,果真被您猜中了,契丹狗已經按捺不住,我看他們會面之日為期不遠。」林沖興奮地說,表情盡現出他對侯爺的佩服之意。
  「怎麼說?」佐尚羽已站起身。
  「契丹人嗄嗑已對八王爺府發出暗號,其中有幾次被我們的人攔下,看樣子他們很急了。」林沖又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趕緊盯牢他們?這時候跑來告訴我這些,是不是太大意了?」佐尚羽皺起眉。
  可以想見遼國既已蠢動,想必這一兩天他們便會行動,若因為這樣的疏忽而錯失活逮他們的機會,那不就得不償失了?
  「侯爺放心,屬下來您這兒前已經吩咐了下面的人嚴密看守,只要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必定會有人火速前來稟報。」林沖立刻回稟。
  「那就好,這次我一定要抓住喬郡的狐狸尾巴,替我爹報仇雪恨。」
  佐尚羽瞇起眸子,語意中淨是對喬郡諸多的不滿。
  當初他可是拿他當自己的親兄弟看待,所以,才會將這麼重要的機密告訴他,沒想到自己的一時大意,竟然害死了父親,更讓為數千名的袍澤喪命,這份仇與怨結得可是很深。
  而當他逃生回到汴梁時,最想做的事就是宰了他,可是,他卻強迫自己克制這個念頭,因為,他要找到更多的證據,將與他一塊謀反的八王爺一併消滅。
  如今,總算是到了關鍵時刻,他怎麼能不興奮呢?
  「侯爺放心,我們的人都很機警。」林沖信心十足地說。
  佐尚羽點點頭,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勵。
  就在這時候,書房門外突然傳來下人的請命聲,「稟侯爺,府外有人前來傳信,他要小的通知林護衛,對方已有行動。」
  佐尚羽與林沖相互投視一眼,立刻連袂走出書房,快步往府外而行。
  到了那兒,林沖果然看見是他吩咐留守的手下,於是,上前與他交頭接耳了一番,隨即向佐尚羽報告,「他們已經前往『馬頭山』會面,那我們……」
  「立刻上前圍堵,得留後口,我還得逼問他們的口供。」
  「屬下明白。」林沖銜命離去。
  佐尚羽也立即命人準備快馬,親自前往,準備將他們全數拿下!
          ☆          ☆          ☆
  望著窗外皎潔的月色,單微沙的心境卻是混沌不明,第四天了……她還要繼續在這兒待下嗎?
  難道真的就如盈香所言,明天便是尚羽要娶她進門的日子?
  可惜她被關在這偏僻的祠堂內,對於外頭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她無法明白這座府邸的人是否都為佐侯爺的大婚之禮而忙碌,更不清楚自己的未來是否真會落得一個被遣送的命運?
  雖然祠堂的門沒鎖,她卻不想出去,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逃避這個答案。
  另一方面她也在氣他,氣他這陣子對她的不聞不問。既然他這麼對她,她又何苦出去惹人嫌呢?
  只是,揪在心口的不安定感讓她食不下嚥、睡不安枕,一顆心無所適從,不知如何是好?
  「微沙姑娘……微沙姑娘……」外頭突聞香兒的輕喚聲。
  單微沙心頭一喜,連忙問道:「香兒嗎?」
  「是我。」
  「快進來——」她趕緊將門打開,一見真是香兒,立即上前問:「你怎麼偷偷跑來了?不怕被人發現嗎?」
  「反正沒人注意,我就來看看您,順便帶點東西過來,我真怕您在這裡什麼也吃不好,身子骨可會吃不消的。」
  香兒邊說邊從她帶來的竹籃內拿出幾盤點心,還有一碗剛燉好的蓮子湯。
  「香兒……」單微沙已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猛拭淚。
  「您可不能哭啊!孕婦最忌諱哭的。」香兒立刻慌張地扶她坐下,「您這樣,香兒以後怎麼還敢來呀?」
  「其實,你真的不用對我那麼好,我不過是個偏房,在主子面前根本沒有什麼說話的份量,實在幫不了你什麼。」
  「什麼?你以為香兒這麼做是為了自己,微沙姑娘,您這麼說我可要生氣了。」
  香兒睨了她一眼,「我可是真心喜歡姑娘,對您好也是發自內心的,您可別誤會香兒啊!」
  「對不起……」說著單微沙又抽泣起來。
  「別哭別哭,把眼淚擦掉,吃點兒東西。」香兒趕緊將一份蜜棗果放在她眼前,催促她吃一口。
  單微沙不得不吃了一塊,又赫然想起那件事,「香兒,你可知道府中是否要辦喜事了?」
  「喜事?」
  「我的意思是說,侯爺……侯爺他是不是又要迎娶了?」單微沙悠悠問來。
  「沒有啊……侯爺沒說,我們一點兒都不知道。」香兒不解地問。
  「是嗎?」聽她這麼說,單微沙心裡的疙瘩才猛然放下。
  「不過……」香兒忽然皺了一下眉。
  「嗯?」
  「不過,有喜事倒是真的!」
  香兒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可又將單微沙剛抬頭的心又打入了谷底。
  「什麼喜事?」單微沙心急地問。
  「我也不清楚,但今兒晚上侯爺回府後便眉開眼笑的,還說明天要大宴賓客,卻沒說要做什麼。」
  香兒歪著小腦袋,有點兒疑惑道:「反正不管是什麼,我想一定就是喜事了。」
  「哦……」單微沙洩氣地坐回椅上,心忖,或許盈香沒騙她,佐尚羽是真的要娶她進門。之所以沒有大肆宣揚或許是因為盈香敏感的身份吧?
  「微沙姑娘,您怎麼了?」香兒輕聲問道。
  「沒……沒什麼……」她牽強地一笑。
  「那就快點兒吃,待會兒香兒得將它們端出去。」香兒一想起那個盈香,便忍不住發起牢騷,「那個盈香姑娘最近老愛管我,好像我是專門伺候她的,真嘔。」
  「別這樣,其實,你該對她尊敬些,她或許將會成為這座侯爺府真正的女主人。」單微沙閉上眼,心痛地說。
  「您說什麼?她!」
  香兒不屑地噘起嘴角,「她只不過是一名舞孃,還想入主侯爺府?我看她是做夢!」
  「香兒!」單微沙立即拉住她的手,看向窗外,「小心隔牆有耳,無論你喜不喜歡盈香,但都不能這麼說,若她真成為侯爺夫人,你也是要面對的。」
  「微沙姑娘……你為什麼會這麼想?」香兒見她這般謹慎,不禁吃了一驚,「難道侯爺告訴你,他要娶盈香嗎?」
  單微沙搖搖頭,淡漠的一笑,「沒……他連一次都沒來看我,又怎會告訴我這些,不過,凡事小心點兒,以後……」
  「以後什麼?」
  「沒事,我想你來這兒太久,若讓旁人知道就不好了,快回去吧!」單微沙趕緊將蓮子湯給喝了,「瞧,我都喝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好……好吧!那這些點心我就擺在這兒。」香兒似乎感覺出微沙姑娘有點兒不對勁兒,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兒怪了。
  「好,快去吧!」單微沙叮囑道,臉上強顏的歡笑是這般的明顯。
  直到香兒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退出祠堂後,她才垮坐在椅子上,久久不知所以。難道自己真要待在這兒,讓他親自前來驅趕嗎?
  她丟臉事小,到時,她的爹娘怎能吞嚥得下這口氣?
  不如她自己走吧!免得還要連累爹娘,撫弄著隆起的腹部,若不是為了肚裡的小生命,她真想一死了之啊!
  於是,她走出祠堂,又繞到府邸後門,對於未來她一片茫然,何去何從她更是沒有想法,但卻不走又不行。
  再見了尚羽,她深愛著卻從未讓他明白的男人……
          ☆          ☆          ☆
  是夜,佐尚羽興高采烈地來到祠堂,他打算接單微沙出來,也決定無論她心裡愛的是誰,他也要拿真誠去感動她,他更會拿出父愛來對待她肚裡的無辜小生命。
  八王爺賀達與喬郡在與嗄嗑會面時,被他當場捉拿到手,這種百口莫辯的叛國證據讓他們住進地牢,也平反了他們住家出戰不利的惡名。
  往事已矣,他想拿出真心與單微沙重新開始,也打算將他們彼此間的僵局打破。
  有了這個打算後,他終於放下心結,準備今夜與單微沙徹底詳談,更希望能感動她,繼而讓她愛上自己。
  但一進祠堂,裡面卻空無一人,除了桌上幾樣已涼的點心外,佐尚羽前前後後找了許久,卻不見單微沙!
  「微沙……微沙……」他前前後後找了圈,還是找不到她。
  該不會她回西廂的寢房了?佐尚羽兀自猜測著。
  隨即他快步朝西廂走去,但一到那兒,黑暗的屋子裡卻是空無一人,這麼晚了她會上哪兒去?
  「香兒……香兒……」他心急如焚地喊道。
  住在後邊的香兒立刻驚醒,披上外衣便趕了過來,「侯爺……發生什麼事了?」香兒嚇得立刻跪下。
  「微沙姑娘呢?」他沉聲問道。
  「她……她不是在祠堂嗎?」香兒被他問得一頭霧水,剛剛她才從那兒返回房裡呀!
  「她不在那兒。」佐尚羽冷著聲說。
  「不會吧?香兒剛剛才去送過點心,那時候微沙姑娘還在那兒,只不過……」她突地噤了口。
  「怎麼?快說——」他可沒閒工夫與她玩猜謎遊戲。
  「呃!」香兒生澀地吞了一口唾沫才道:「微沙姑娘似乎有點兒煩惱,她一直問香兒,爺您是不是明天要娶盈香姑娘?」
  「我哪時候要娶她了?」他悶著聲問。
  「奴婢也不知道啊!」香兒抖著身子,跪在那兒不敢抬頭。
  「該不會是盈香那個女人跑去造謠生事?」佐尚羽喃喃念道,突然他又轉向香兒,「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香兒……香兒……只說爺您明天好像是要大擺喜宴,但不知是為了哪樁?」她這時才發現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原來……該死的!」
  他猛一揮褂,轉身步出房間,直往後門而去。因為,祠堂是最接近後門的地方,那兒又無人看管,她只有可能從那兒出走。
  只是後山一片荒涼,她一個弱女子能去哪兒?
  「微沙……微沙……」
  他點燃火炬,不停呼喊著她的名字,並沿著山路緩緩找尋,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讓他瞧見地上小小的腳印。
  這腳印正如他的微沙那般,是細緻小巧的金蓮!
  天!可以想見,她挺了個肚子,走這種坡地有多危險了。
  一思及此,佐尚羽的腳步便不禁加快,他不斷追蹤著那細碎淺顯的印子繼續往前搜索,但到了一處斜坡上,那腳印卻突然斷了!
  「微沙……微沙……」
  佐尚羽的心頭猛一揪緊,他以雙手圈起嘴,揚聲喊著她的名字。內力純厚的他綿延發出的嗓音是如此渾沉,響越數里外,他相信單微沙一定能聽得見!
  「唔……」
  驀然間,他聽見自旁邊山壑中發出細微的呻吟聲。
  難道是……
  佐尚羽不做遲疑地往下一躍,終於在這溝壑的最底端看見不慎失足,滑落至此的單微沙!
  「微沙……」他倉促地抱起她。「你怎麼了?」
  「我……滑了下來,扭傷腳……」單微沙睜開疲累的眼,一看是他,便忍不住淌出了淚水。「我好擔心孩子……救我的孩子……」
  「別急,我幫你看看。」他先伸手至她下身檢查了一下,才鬆了一口氣道:「沒事,沒出血,我想孩子應該沒事。」
  聽他這麼說,她才放心地笑了笑,「那就好,從今以後,我……我只剩下他了。」
  「胡說八道,你還有我。」他抱得她好緊,只要想到自己差一點兒就失去她,心底無由地便被一種強烈的驚悚給緊緊縛住。
  只要她沒事,他當真不在乎養別人的孩子,只要她能一輩子跟在他身旁,他可以一切都不計較。
  「你……」她怔忡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笑著回看著她。
  「你是說真的嗎?我還有你……」感動的淚滑下她的眼角,單微沙緊窩在他的懷裡。她想,就算只是場夢,她也希望永遠別醒。
  「當然,我是你的丈夫。」佐尚羽笑得恣意。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聞著他身上那股特有的男人味,「你就快成為別人的了。」
  「你說什麼?」他眉宇一蹙。
  「你就要娶盈香進門了,你就快不再只屬於我的了。」她揚睫看了看他,伸手觸及他帥性磊落、五官分明的臉龐。「不過,謝謝你賜了個孩子給我……」
  淚水又一次佔據了眼眶,使得她眼前的他變得好模糊……她好想抓住他,看個仔細,但卻又力不從心。
  佐尚羽卻不解其意道:「你究竟在說什麼?別亂猜呀!」
  他壓根沒有打算娶盈香進門,而且,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是他……
  老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不放心地撫了下她的額頭,突然一陣刺手的溫度讓他嚇了一跳,「好燙啊,你生病了!」
  此時夜寒露重,看她身上的衣衫卻是這麼單薄,就連包袱也沒有,可見她出府的動機是臨時起意的。
  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她無法在府邸待下?難道真是因為她誤以為他將娶盈香進門?
  可……她深愛的不是喬郡嗎?
  這些不合邏輯的地方,他居然一時之間全弄不明白了!然而,當務之急便是要先帶她回去治病。
  「你不要我了……」她眼底看到的是他俊逸的臉龐,單微沙心碎神傷的思忖,她愛他……可他卻恨她……
  佐尚羽眉頭一攏,輕揉著她冰冷的小手,「你怎麼了?是不是很不舒服?走!我帶你回去。」
  「不要,你別送我走,我不回家……」單微沙脆弱地在他懷裡哭泣,直抓著他的衣襟道。
  「好,我不送你回家,回我們的家。」佐尚羽柔聲誘哄道。
  「我腳好痛,頭好痛……」她仍淚流不止。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帶你回去找大夫看診。」他揉撫著她的髮絲,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
  「尚羽……」單微沙的小手緊抓著他。
  「嗯?」猛地一震,他頓住步子,她喊的人是他沒錯啊!
  「尚羽……」她細微地嗓子低低吟喚著他的名字。
  由於發燒的關係,腦子渾噩之下,她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但她能感覺得出來自己在一個好溫暖的臂彎中。
  那剛毅的男子氣息,就像是她心愛男人的體味,給她一種無比的安定感,「我不要回家,你別丟下我……」
  佐尚羽心頭一陣暖意滑過,靠在她耳畔瘖啞低語,「不!我不會丟下你,除非你不要我……」
  「羽……」單微沙閉上眼昏沉地說,「不要冤枉我。」
  「冤枉……」佐尚羽行動又是一滯,他怔茫地看著懷裡那張俏紅的小臉,「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我好……」
  單微沙往他的懷裡又挪了挪,安靜地閉上眼,因為,她作了一個好美的夢,那夢境將她帶到了他與她初識時的過往……
  一個心目中的英雄,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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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單微沙在經過大夫診治後,也服了藥汁,終於可以較安穩地睡上一覺,不再輕喃囈語。
  但是,佐尚羽仍然待在屋內陪著她,不願離開。他想弄明白,她剛剛昏沉時對他說的那些話究竟代表著什麼?
  「侯爺……」屋外傳來了林沖的聲音。
  佐尚羽聞聲,這才走出內室,「進來。」
  林沖一進內,便問道:「微沙姑娘好些了嗎?」
  「好多了。」佐尚羽比著幾前的椅子,「你坐。」
  「是的,侯爺。」林沖依命坐下,而後又道:「您吩咐的事我已去辦了,剛剛問過盈香,她親口承認去找過微沙姑娘,也承認騙她您要娶她為正室。」
  「這個女人!」佐尚羽猛一拍桌。「她現在人呢?」
  難怪了,難怪單微沙會不動聲色地離開他,難怪她會在身無分文、不帶任何東西的情況下離開侯王府?
  「屬下已聽您的吩咐,將她送出府了。」林沖微笑道。
  「那就好。」佐尚羽沉重的閉上眼。
  「對了,喬郡與八王爺已在皇上面前招供了,他們早和契丹那些狗賊暗中勾結,已出賣了我國不少秘密。」
  「哈……終於,我抓到了賣國賊。」佐尚羽犀利地發出一陣狂笑。
  「皇上大震怒,已經打算將他們帶到佐將軍的牌位前正法。」林沖也開心地咧開嘴說:「這下佐將軍在地下可以瞑目了。」
  「是啊!」佐尚羽暗自吐了一口氣。「好了,你也辛苦了好一陣子,時辰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屬下對您盡職是應該的。」林衝起身拱手道:「那我這就退下了。」
  佐尚羽揮揮手,「去吧!」
  當林沖走後不久,房門又響起剝啄聲!
  「你又忘了稟報什麼,明天在稟吧!」佐尚羽搖頭揚聲說。
  「是我香兒。」
  「香兒!」佐尚羽一愣,隨又開口道:「已經那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香兒不放心,只是想來問問微沙姑娘清醒了沒?」香兒在門外小聲地問。
  她可是一夜煩惱著單微沙的安危,不來問一聲狀況,她怎麼也睡不著。
  想不到微沙姑娘這麼傻,被盈香兩三句話就給唬住了,還當真打算離他們而去,還好侯爺將她尋了回來,否則,若發生什麼意外,那不就上了大當?
  其實,侯爺對她還真的很好,自從將她抱回府邸之後,他便廢寢忘食的照顧著她,就連香兒想要替個手他都不答應。
  「她已經服了藥,也已退了燒,今晚不會有事,你可以退下了。」佐尚羽揉揉太陽穴,話雖這麼說,但是,心底仍在為她的安危擔心,大夫說了今晚是關鍵,若她不清醒的話,那就麻煩了。
  「侯爺,能否讓香兒進來一下,剛剛香兒去祠堂裡將微沙姑娘的東西整理好帶過來,現在正拿在手上呢!」香兒看了看自己手上沉甸甸的一箱東西。
  佐尚羽想了想,「好,就拿進來吧!」
  「是,侯爺。」
  香兒依令推開房門,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內,將東西擱在桌上,這才又道:「東西都在這兒,香兒退下了。」
  佐尚羽疲累地閉上眼,揮揮手,香兒亦能看出他的疲累,自動的關門離開。
  他慢慢睜開眼,英武的剛冷臉龐凝成一道冷硬的線條,五官深邃蒼悍,一雙眼卻冷如夜炬般的凝視著窗外頭的一縷星光,心底祈求著上蒼能幫助單微沙度過今晚的劫難。
  他起身打算入內室看看她的狀況,然而,就在他站起的剎那,他雙眸餘光一瞥,突然看到香兒送來的那只紙箱中有一條熟悉的手絹!
  他趕緊伸手取來,發覺自己的手竟在發抖……
  這個繡框他也認得,那是單微沙時常拽在手上刺繡的東西,這兩朵荷花他更是熟悉,雖然還有幾瓣葉未繡好,但是,已和他身上這條隨身攜帶的帕絹上的荷花一模一樣,難道……她就是那位救他的姑娘?!
  可是,那時候他人在豐縣,而她住臨山縣,會是她嗎?
  他立即快步地走到單微沙的身邊,忍不住問道:「微沙,你快點告訴我,當初那個犧牲自己清白,而救我一命的女子是否真是你?」
  他心頭不斷急切地祈求,就希望她能睜開眼給他一個答案!
  仿若是心有靈犀一般,單微沙的長睫突然動了動,隨即輕咳了數聲。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佐尚羽立刻漾出一絲笑容,趕緊抓住她的小手,熾熱的眼神凝在她的小臉上瞬間不移。單微沙的睫毛這才又捩動了兩下,緩緩地睜開眼看著他,「是你!」
  她一雙晶瑩的眼眸有如兩枚易碎的水晶,剔透地看著他,眸底漾著不解與驚愕。
  「沒錯!就是我,我一直沒有離開你。」佐尚羽瞇起眼,低沉慵懶的嗓音突然穿過她的耳還有心,在她心底劃過一道溫柔的熱流。
  「我……我怎麼了……」她急忙想坐起來,但是,腦中又感到一陣混沌與暈眩,讓她又力不從心地躺下。
  「你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裳,趁夜從後門溜出府,受了風寒,病了,你難道不知道?」他略薄的唇角慢慢地勾起,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經他這麼一提,單微沙才猛然想起,她緊張地問:「不要休我,你不能趕我回去,求你……我求求你……」
  他不是要娶盈香了嗎?怎麼還會坐在這裡,還用那麼好的口氣跟她說話?
  該不會他正好想與她提的就是休妻之事?
  「我不會送你回去,你冷靜點。」
  他抓住她纖柔的肩,近距離地逼視她,表情真誠地讓人看不出有一點虛假。
  望著他那張俊美得令人屏息的五官,單微沙的細眉漸漸鎖攏,「只要你不休了我,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說著,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笑容已不再出現在她的臉上。
  「你這個小傻瓜,我怎麼會休了你,又怎麼會不要你?你是我的妻子,今生今世我佐尚羽惟一的妻子,我這麼說你到底懂了沒有?」
  「你……你的意思是……」單微沙顫著聲,一時之間居然無法消化他的話。
  他說她是他的惟一,該不會是自己還在做夢,會錯了意?
  「你……你不娶盈香嗎?」她輕聲試探。
  「不娶。」他的眼波瀾不興地凝住她,上揚的嘴角蓄滿柔柔的笑,「即使是要娶,我也只會娶一位叫單微沙的姑娘。」
  「嗯?」她一雙大眼如秋水般靈活的閃動著光影。
  佐尚羽托起她的小臉,熾燙的眸中閃著不容錯辨的堅決,「我已決定要將你扶正,那你呢,肯不肯原諒我?原諒我這個不分青紅皂白,便隨意將你定罪的男人?」
  他蹙著一雙濃眉,燦亮的眸光倏然變黯,這時,他從衣襟中掏出那條手絹,遞在她眼前,「是你救了我吧?一定是的對不對?既然是你,你為什麼不肯早點告訴我?」
  單微沙這下子才恍然明白,她止不住地發出一陣輕笑,「當初你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無論我怎麼說你永遠都不相信,而如今,你就只單憑一條手絹就認為我是那個救你的女孩,會不會太草率了?」
  在單微沙的心底有一股說不出的苦悶,如今她才知道,他之所以要扶正她就是因為要報答她的救命之恩而已。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拿這份恩情向他索取任何代價,他這麼做只會更傷她的心……
  「這條手絹是出自你的手,我相信那個人必定就是你,一定就是你!」他專注地看著她。
  單微沙怔忡的大眼悄然瞅住他那凌厲的眼神,吐氣如蘭地說道:「沒錯是我……但是,你也不必因為報恩強迫自己接受我。」
  佐尚羽表情一僵,兩人的氣息瞬間在彼此的鼻尖交錯,給人一種酥麻的醉意。
  「我不會為了報恩而改變對人的態度,你這個小腦袋給我想清楚,我絕不是為了報恩!」他認真地又說:「倘若救我的人不是你,我依然會想盡辦法找到她,但是,我絕不會拿自己的感情當作答謝。」
  「你的意思是……」她揚起眉睫,深深凝睇他的眼。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那是因為我愛你啊!頭一回在汴梁城外救了你,看著你不畏死地緊緊守護著手上的那個錦盒,那時候我就為你的勇氣所折服,然後,再與你交談後,發覺你真是個不一樣的女孩子,也因此漸漸為你著迷。」他柔聲笑起,執起她的手緊緊交握。
  「真……真的嗎?」
  單微沙不可置信地睜大眸子,掩嘴抽息,「可是,你對我好凶,我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出你喜歡我?」
  說著,她的小腦袋便愈垂愈低,苦澀地吐出這幾個字。
  「傻瓜,那是因為我吃味,吃喬郡的醋,實在很對不起,我那天不該那麼對你,讓你被喬郡給……」
  單微沙連忙伸手抵住他的唇,輕輕一笑,「別說了,我懂你的意思,其實,我該謝謝你那麼對我,我才能逃過和喬郡的那場婚約。」
  「怎麼說?」
  「當初我就是為了逃婚,才千里迢迢從臨山縣逃到遠在豐山的舅舅家裡,那時候我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心想,喬郡再怎麼猜也猜不到我會跑到那種兵荒馬亂的地方。」她悠悠說來。
  「原來如此!」佐尚羽拍額大笑,「也就是因為如此,你才有機會救了我,對不對?」
  想到自己當初還因此誤會了她的清白,誣陷她與喬郡有勾結,佐尚羽就忍不住為她心疼,更氣自己的莽撞和無理。
  「可是,你怎麼回來了呢?」
  佐尚羽的目光好奇地凝著她那張羞赧的雙腮,心底已開始蠢動了。
  「還不是因為你,若不是因為你如此,我也不會陷入這種困境。」單微沙一想到這兒,就禁不住地噘起小嘴,冷冷地撤他一眼。
  「因為我?!」他又是一臉的懵懂了。
  「那天救了你回去之後,我滿身是血,任誰看了都會起疑,舅母逼問我我不肯說,她……她居然把我帶去驗身,害我……害我……」說到這兒,單微沙又忍不住低泣出聲。
  「究竟是怎麼了?」佐尚羽見她傷心成這樣,心更揪成一團了!
  「他們說我已失身,逼問我對方是誰,我不說,舅母便嫌我骯髒,就將我送返臨山縣的家中,爹爹一氣之下,就逼著我嫁……」
  單微沙猛然被他攬進懷中,輕輕撫弄著她的背脊。他嗓音微嘶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承受這種苦。」
  他輕揉她的背脊,語意中淨是心疼與愧究,灼熱的唇緊貼她的耳畔喃語,「是我不好,只知將對喬郡的所有恨意轉嫁到你身上,卻不知你才是最無辜的一個。」
  單微沙偷瞄了他一眼,「你不是當真討厭我?」
  「討厭你還可能納你為妾嗎?這還不是希望能永遠綁著你,而『妾』只是為了說服自己這只是復仇不帶任何感情。但我卻騙不了自己,那深藏在胸中的這顆心早已為你所網羅。」
  他的目光凝住在她白裡透紅的小臉上,嗓音中仍有一點心疼的微顫!
  「不,你騙我……」
  她不依地推開他,眼神一黯,「其實,你愛的是盈香。」
  「我愛她?!」他是曾經沉迷在她的調情的媚態過,但那不是愛,這是他所確定的。
  「是啊!」
  眼底含著委屈十足的淚水,她輕輕揚起小臉,看向他,「那天……你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那天……與我……與我相擁時,口中喊的全是盈香這兩個字……」
  說到這兒,她已難堪地回過身,貝齒輕囁著下唇,含淚的低泣問語交錯在這破碎的字裡行間。
  「當真?」他倒吸了一口氣。
  「騙你幹嘛?」她個起唇,聲音都變得啞了。
  「吃醋了?」他赫然發出一陣輕笑,那肆然又恣意的模樣讓單微沙一點兒也看不出他有絲毫的愧色。
  哼!這個男人怎麼是這個樣子?
  「我才沒吃醋。」單微沙用力地回過身,卻不注意給動到被扭傷的腳踝。「啊……好痛……」
  「怎麼了?」佐尚羽緊張地要掀起被子察看。
  「別碰我上她也賭氣了,想想自己委曲求全了那麼久,也差點兒死了一次,才不要再繼續這麼軟弱下去。
  「讓我看看,否則我不放心。」他急切地說。
  「不要!」她咬著牙硬是忍著疼,就是不讓他碰一下。
  這個男人不老實,他喜歡的人明明是盈香,在她面前又不敢承認,這是為了什麼?而自己還能被他的謊言所迷惑嗎?
  「你!你這個女人——」
  佐尚羽也火大了,對她太好,她竟一點兒也不懂珍惜,還拿自己的安危來逼迫他?若他不好好收伏她,以後豈不被她給看扁了?
  忽地,他壓下上身,制住她妄動的身子,「小心點兒,你不但腳受了傷,還挺個大肚子,這麼莽撞怎麼行?」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再說孩子也不是你的——」
  「住口!」
  他緊抓住她揮舞的小手!「你肚子裡的孩子本就是我的,以前是我笨、是我該死,才會誤解你,你怎麼可以這麼氣我呢?」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她對他據理以爭。
  「胡說八道,沒有我,怎麼會有『他』?」
  佐尚羽勾住她纖柔的下巴,「把我氣死了你又沒好處,到時候你得為我守寡,這種日子可是很寂寞的。」他的嘴畔忽而劃開一絲詭譎的笑痕。
  「我才不會。」她鬧著彆扭。
  「是嗎?」
  佐尚羽將她壓縛在身下,卻盡量溫柔得不貼近她的肚子,「若真的對我無心,當初又何需顧及我而讓自己受傷?」「我……我……」他的體溫好熱,灼得她的小臉都熱了。
  「其實,盈香她只是我過去的一個女伴,當時之所以會喊她的名字,可能是因為她那時是與我最貼近的女人。」他低啞地輕訴。
  「那現在……你……」她可憐兮兮地揚睫凝睇著他一臉正經,淚影似乎在眼角晃動。
  「我現在只愛你這個動輒流淚、柔若甫柳的小妻子。」他說著,大手已覆上她柔軟的嬌胴。
  「呃——別這樣……」她的身子不自在地動了動。
  「做相公的愛撫自己的妻子是應該的。」他低啞地笑說,輕俯下身以熱唇去溫暖她冰涼的唇瓣。
  「你、你真的不娶盈香?」她往後一挪,小心地看著他那張飢渴的表情。
  「從沒娶她的念頭。」佐尚羽黑眸不耐煩地一暗。
  「可……可她也跟了你了不是嗎?你總不能就這麼遺棄她?」單微沙的一雙小拳頭抵在他胸前,強迫自己不理出個是非曲直,絕不會再迷陷於他的手段中。
  「遺棄?!」
  他忽然狂笑出聲,「若每個人都不遺棄她,她可是會有不計其數的丈夫了。」
  「啊?怎麼說?」她不解地一愣。
  「她雖是名舞孃,卻也兼差賣身,你懂我的意思了吧?」佐尚羽摟進她,逼她看著他說:「男人都是有需求的,所以,當初我只好找上她,但現在我有了你,絕不會再找上任何女人。」
  「可你還不是將她接回府邸!」她皺皺小鼻尖。
  「哎呀!那……那只是為了激怒你,我一直以為你心底放得下的只有喬郡,所以,才找她來演一場戲,可我發誓,有了你之後,我與她之間就一直保持著清白。」
  他深歎了一口氣,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頭一回與一個女人為「慾望」這兩個字解釋那麼多,真不知這個傻氣的丫頭能聽懂幾分?
  「真的?」她雖然相信了他的話,卻又不願意那麼容易就饒過他,她至少也得讓這個傲氣的男人多對她低聲下氣一陣子。
  「你不相信?」老天,還真如他所擔心的那樣。
  「那要看你要如何讓我相信了。」
  她羞赧地笑了笑,那紅嫣嫣的雙腮與柔媚的笑意,讓佐尚羽不禁動了心。他立刻將她擁入懷,以陽剛有力的身軀環繞住她柔軟的嬌軀,張大的手掌探進她的衣下,揉上她渾圓的肚子。
  這是他第一次撫觸她的腹部,以前他想,但卻不敢,就因為喬郡這個疙瘩讓他無法釋懷……他不是聖人,當真無法承受自己所愛的女人孕育著其他男人的孩子。
  而如今不同了,他明明白白的知道這腹中的小生命是自己的,那種父子血親的感覺讓他頓時覺得自己的責任加重了。
  粗實的手心平貼在她光滑如絲的腹部肌膚,緩緩往上罩住她高聳彈性的乳房,滿意的低頭看著她輕顫吟哦的熱情反應。
  「嗯……」他的挑弄令她情不自禁地火紅著臉。
  「你的胸部真美,比以前更豐滿了。」
  或許是因為懷孕的關係,她那兩團椒乳可比以往摸來更豐腴動人。
  難怪人家會說,懷孕中的女人是最美的……
  佐尚羽激切的雙手熱情的探索,使單微沙無助、脆弱地呻吟,可他的唇卻乘機有力地在她胸前落下,含吮住她的一隻蕾丘。
  他一寸寸征服了她的意念,讓她的身子在他懷中酥軟、發顫,但佐尚羽知道他不能太狂野,因為,她的身子是如此嬌小,還有孕在身……
  這……他真擔心自己會克制不了!
  「對不起,微沙,我不該……」他猛搖頭,強迫自己從她的嬌軀中回神,應該是自己為她做點兒事的時候,他不能一味地傷害她。
  佐尚羽才剛起身,卻被單微沙給勾住後頸,拉回她身上,在他胸前呢喃,「別……別走……求你別走……」
  「微沙乖,你現在這樣,我怕會傷了你。」
  佐尚羽的聲音含著濃稠的低啞,雙手伸到頸後,打算掰開她緊扣著的柔荑。
  「你嫌我?」晶亮的淚又晃動在她的眼眶裡。
  「你說什麼?」他被她的淚給刺痛了。
  單微沙別開小臉,縮起身子,抿抿唇道:「你……你已好久不曾碰我了,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很醜……」
  「亂說,我哪時候嫌你醜了?」天!如今他還真是百口莫辯——他可是因為心疼她,才強迫自己不去碰她的呀!
  「我現在這副大腹便便的模樣醜極了,我自己知道,你不用安慰我。」她低垂蟯首,那柔柔嗲嗲的嗓音幾乎戳痛了佐尚羽的心肺。
  「真是!那你說,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明白我愛你呢?」
  他鼻間聞到的淨是她迷人的幽香,還有,那在他胸膛上滑動的兩座小山更是擊潰了他的自制力!
  天老爺!她不能再這樣了……
  「你明白的。」她噘起小嘴兒,輕觸了一下他剛毅的下巴。
  「你——我會傷了你……」他倨傲的輕輕抽動了一下嘴角。她可知他是因禁慾太久,深怕這一發洩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我不怕……」她對他甜甜的一笑。
  既然知道良人亦是愛她的,她再也不要以害羞去面對他,她一定要做個讓他無法嫌棄,更深愛的女人。
  她往下一鑽,埋進他的身下,小嘴沿著他胸開始往下滑移;佐尚羽雙手撐在她上面,渾身一僵,被她舔洗得四肢發軟,卻又不能失控地往下壓傷了她,這……老天!這真是一大煎熬——
  「女人,你在做什麼?」
  見鬼的!他佐尚羽居然會被一個挺個肚子的孕婦整得死去活來?
  不行!反正他已被她調戲得如箭在弦,不得不發,何苦還被她玩弄在手掌心中?於是他一個移動,與她的小臉面對面,「你真要?」
  單微沙憨柔又認真地點點頭。
  佐尚羽深吸了一口氣,立即俯身含住她一隻俏挺的乳尖,並用膝蓋頂開她修長的雙腿,一時間,單微沙不禁因緊張而稍稍猶疑了一下!
  「嗯?」他瞇起眸子反問。
  望著他那雙黑眸精光的瞳仁,她的呼吸先是一窒,隨即深吸了一口氣,自動地張開自己緊繃的大腿。
  「你可以嗎?」他停下手上動作,溫柔地試問。
  「嗯!我要……」她發出細碎的低喃,蠕動著身子,要求他更多的愛撫。
  佐尚羽釋然一笑,在他嫻熟的愛撫下,單微沙早已氣喘吁吁,將自己的所有全部交給他。
  這次的他沒有以往的霸氣、剽悍,有的只是柔柔蜜蜜的對待……
  「羽……你——你愛我嗎?」她羞怯地仰起泛紅的臉蛋,輕聲帶喘地問他。
  他輕撇嘴角,將她緊緊擁在懷裡。「你……你說呢?」
  「應……應該愛我吧?」她拋去害臊,以雙腿緊勾住他。
  「才『應該』而已?」佐尚羽突地停滯,呼吸濃烈微喘地說。
  「別停……」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停止,她難忍地擺動起下身。
  他再一次深擊,啞著聲問:「那你說我愛不愛你?」
  「我……不知道……啊……」她享受地歎息,嘴裡喊出快慰的暢意。
  「不知道?」他強忍著傷身的可能,又定在她的體內。
  「別……你好壞,人家要!」她痛苦地扭著身子,那因懷孕而更為膨脹的胸脯也輕輕蕩漾著,那陣陣乳波幾乎迷亂了他的神志。
  「說!我愛你嗎?」
  「愛……我知道你愛我,可……現在,我要你更愛我……」單微沙對他嬌柔的一笑,惡意地以臀繞起圈,折磨著他。
  「你這個小女人!」
  他再也無法自拔的深陷,今夜他是徹底輸給了他的小娘子,而這輩子,他也將只會為她銷魂癡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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