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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采凝]多情劍客癡情種

[樓采凝]多情劍客癡情種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什麼?只因他的心上人要娶老婆,新娘不是她,她就要藉酒消愁,盡情暢飲?乖乖!酗酒也就罷了,她更自不量力想要英雄救美,撲通一聲──跳下水。不料,人沒救到,自己卻差點香消玉殞,不但魂魄跑到別人身上,而且成了「見光死」!天啊!莫非她變成借屍還魂的「倩女幽魂」?不行,她得想辦法賴上他,誰教他是她的救命恩公咧!他無奈只好飛鴿傳書恭請師父出馬,施起靈魂脫殼之術── 先將兩人的靈魂擊出體外,再重新魂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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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7-10-25 14: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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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向來古靈精怪、活潑逗人的冷綵衣,今兒個突然悶不吭聲的坐在門外石階上連連歎著大氣,只要你稍稍汪意一下,即會發現她臉上竟會無聲的消下淚珠兒,滴在她那托著腮的雙掌內。
  「唉!」又是一聲冗長的歎息聲。
  她美麗的雙睜無神的望向天際霞光,但腦子裡全是今天晌午在聶府的種種情形,她不願多想,但又實在擺脫不掉這段惱人的記憶……
  「優優,融兒,我來了!」
  綵衣興沖沖的從豐村來到了「洛陽織坊」,一進門只瞧見她倆均神色疲軟的躺在廳中太師椅上喘息著。
  「喂,你們兩個怎麼了,像吃撐的母豬似的,連坐也沒個坐相。」綵衣雙手叉腰直挺挺的站在她兩人之間,含著笑意訓斥著她們。
  「我們是吃撐了,真的快撐死了。」優優毫不優雅的拍拍肚子,並打了個非常大的飽喃。
  「你們究竟是吃了什麼?怎麼變成這副樣子?」綵衣皺皺鼻子,非常迷惑地生了下來,並夾了塊桌上的糕餅放在嘴裡,「奇怪了,你們都飽得一塌糊塗了,怎麼還吃這玩意兒呀!我看還是我好心點兒,幫你們吃吧!」
  「我們剛才就是去參加喜筵,這就是姜餅,好吃吧!」融兒為自己倒杯茶,想緩緩飽感度,「他們小倆口正準備趁著新婚四處玩玩,昨兒個逛來丁咱們洛陽,所以今天一早特別擺了一桌喜筵補請我們一頓。」
  「喜筵!誰的?」她邊吃邊間,還不忘搖晃著兩隻小腿。嗯,這餅還挺好吃的。
  「喝喝看這茶吧!它也是那新郎倌帶來的。是太行山上的好烏龍。」融兒也為她斟上一杯。
  「我認識他嗎?」彩次微蹙秀眉,不經意流露的神情是如此的自然。
  「不認識吧:他明鞏玉延,是太原「飄香茶莊」的少主。」優優頓時想起當初將他錯認為自己老公的滑稽情景,不禁一抹微笑爬上眼底。
  「綵衣,你認識它的。」
  不知何時,聶寒雲已從門外跨步進來。
  「聶大哥,你怎麼知道我認識那個鞏玉延?」綵衣站起身,對於這項消息抱持著好奇不已的心情。
  「還記得當時掉進幽谷,你救了我的那段日子嗎?」他嘴角帶著笑意,然眼神卻不經意的與優優觸碰了下。的確,那段時光不僅苦了他,也苦了優優。
  「當然,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想想那時候……唉:還真讓人感動。」綵衣雙手交錯在胸前,一副動容的表情。
  「奇怪了,這段故事我怎麼沒聽說過呢?大哥,你非得告訴我不可。」融兒走向寒雲,目露新鮮感,更有著逼問的架式。
  (凝凝插句話:欲知內情嗎?請翻閱古典浪漫系列106一生癡戀系列之一《霸道也可以溫柔)不就得了。)「以後再讓優優告訴你吧!」寒雲搖搖頭,有點兒受不了女人打破沙鍋間到底的個性。
  「好啼!真小器。」融兒嗽起紅唇,有點兒不服氣,又拿他無可奈何。
  「好了,你別打岔了,聶大哥,你還沒告訴我那個鞏玉延究竟是誰?」太陽底下已沒什麼新鮮事丁,無聊至極的綵衣好不容易發掘出一樁好玩的事,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探究一番。
  「你既然記得幽谷的一切,挪還有沒有印象曾在我失去記憶的時候,有一位儀表堂堂、氣質不凡的公子來找過我,他不僅誤會了我們,更摔了你一屁股?那個人就是鞏玉延。」
  思及當時那尷尬有趣的場面,寒雲忍不住大笑出聲,連帶著優優和融兒也笑的樂不可支。
  原以為綵衣會跟著他們一塊笑鬧,把這些往事當成一出笑話看,但令他們詫異的足,他們所見的綵衣竟然靜悄悄地、不打一聲招呼地悶頭哭了起來,其哭聲之慘烈,足以讓人聞之心痛。
  「綵衣,怎麼了?你別誤會,我們絕沒有笑你的意思……哎呀!怎麼搞的,好好的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優優所見的綵衣永遠是無憂無慮的快樂小天使,今天這種突變的情形她還真不知如何面對,只好將求救的眼神嫖向寒雲及融兒。
  融兒欲言又止,連舌粟蓮花的優優都沒轍了,只怕她會愈幫愈忙。
  最後還是沉著穩重的寒雲開口了,他輕拍綵衣的肩,「綵衣,告訴聶大哥,你有什麼委屈嗎?還是我方才說的那段話惹了你什麼傷心處?倘若真是如此,聶大哥在玉-曰兒向你說聲抱歉。」
  綵衣這才徐徐抬起頭,含愁帶怨的昨中深藏濃濃水霧,及一抹無法掩飾的傷心,「不是你的錯,聶大哥,真的不是你的錯……」她頓時慌忙地站起身,因為她知道,再待下去她一定會無法控制的繼續大哭,要在別人家丟臉,不如回自己家吧:「我……我想回去了,對不起,我實在……改天再過來。」
  「綵衣,你才來,怎麼又要走了?」優優和融兒兩個姑嫂很有默契地拉住她各一邊的衣袖。她這副模樣,她們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離開呢?
  「不要強留我,過些日子我再來。」綵衣氣自己,為何壓抑不住自己的淚潮,讓人看笑話。
  「綵衣,你這樣不言不語的,我們看了很難過,你知道嗎?你快說嘛?」優優使盡全力的拉住她,死也不讓她溜走。
  綵衣以手背抹去臉上殘淚,卻抵不住不斷湧出的新淚,但她依然勉強自己笑著說:「沒事,我真的沒事。我答應你們,過兩天一定會再來洛陽。」
  「可是……」融兒依然覺得不妥。
  「讓綵衣走吧!或許回去冷靜的想一下,她就會來告訴我們原因了。」寒雲較理性的說。雖明知事有蹊蹺,但當事人尚在渾沌煩躁之際,這樣是問不出結果的。
  既然寒雲都這麼說了,便佞及副兒也不想再強求她,於是放開揪著綵衣衣袖的手。
  「謝謝你們。」
  話音方落,綵衣已匆忙的衝出了聶府。
  「怎麼會這樣呢?該不會是她氣我們沒帶她一塊兒去參加喜筵吧?」融兒真的不懂,於是開始拼湊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可能性。
  「不會啦!洛陽離豐村雖不遠,但少說也要耗掉半天腳程,當時玉延的通知來得又急又猛,我們怎麼來得及去告訴綵衣呢?再說,綵衣也絕不會計較這些的。」
  優優搖搖頭,立即打回了融兒的假想與揣測。
  「在我看來,這八成和玉延賢弟有關。」寒雲插嘴道。憑男人的直覺與判斷,剛剛綵衣所表現的全是感情糾葛之苦。
  「難道她……」在場約兩個女人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優優條然擊掌大喊了聲,「對呀!還記得以前,在我尚不認識融兒時,原想撮合她和辰雲的,但她那時候對我表示她已有心上人,只不過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有的也只是一面之緣,該不會那男人就是……」
  「鞏玉延!」
  寒雲替她接了話,大伙的表情也顯得更莫測高深了……回想起晌午所耳聞的一切,綵衣禁不住又垂下頭,暗自歎了口氣。她不該對一個她毫不瞭解的男人用情如此之深,但是又無法消除時心中綿延不絕的心碎與迷惘;本以為她會有機會再遇見他的,本以為她會讓他也重視她的,怎奈連第二面都還沒碰上,他已為人夫。
  此時天上飄下細雪,沾在她濕灑灑的粉臉上,彷彿自將她的淚拂去一般,只可惜一切均是枉然。
  是上天的捉弄嗎?地想。
  再過尢天就值臘月了,洛陽城內,每個角落均掛滿了喜氣洋洋,象徵著大吉大利的紅聯,準備迎接新的一年的開始。
  當然,聶象的織坊也不例外,無論小廝、丫鬟,或是當家主母,寒雲、辰雲及他們的妻兒,都全融入這片歡欣鼓舞的氣氛之中。
  唯一讓他們不放心的就是綵衣,自從那天她匆忙逃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優優及副兒實在極想去看看她,但由於年關即將來臨,她們這兩位少夫人必須掌管主屋的事,並發落大大小小的工作,而寒雲的織坊更是性的不可開交,畢竟新年當頭,大家都希望換上新裝以求個仔兆頭,於是他們的布料更是供不應求,連他那不太管事的老弟辰雲也被寒雲拖下水,答應幫忙他度過這過渡時期,所以他們實在是抽不開身。
  然,今兒個聶府有朋自遠方來,也正好被辰雲交付了這項任務。
  「力橋,怎麼不先捎封信來呢?我好去碼頭接你呀!」在看見冉力橋的那一瞬間,聶辰雲簡直是喜出望外,他們「風城五條」已有好一陣子沒聚會了,冉力橋的前來,莫不帶給他一陣驚喜。
  「我又不是什麼金枝玉葉,哪需麻煩你這麼迎來送去的,況且,只怕我一捎信來,你就躲得無影無蹤,所以不如突擊的好。」
  方僑扯開嘴角,帶著狂猖的笑意。
  「好傢伙,你出言不遜喲!我聶辰雲做人哪那麼失敗呀!」他不懷好意的在力橋不注意的剎那以手肘撞了下他的胸。
  「你暗算我!沒道理呀!」力橋揉了揉胸口搖搖頭。
  「你警覺性降低了,老兄。」辰雲調侃他。
  「不是我警覺性太低,而是人相信你了。」說話的同時,力橋不忘回報一拳之仇,右拳擊向辰雲的右腹。
  「天啊!你還真狠哪!」辰雲微彎著腰腹部,暗碎了聲。
  「我只是想測驗看看,你是不是也信得過我,看樣子,你這朋友我沒白交了。」
  力橋漾出他那獨一無二的笑容。
  「去你的,還不進來生。」辰雲搖著頭,脫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才剛進聶府前廳,眼尖的融兒立即認出丁他,興高采烈的擁上前問道:「表哥,是你來丁!一年沒見了,你一點兒都沒變耶!」
  「怎麼沒變,變得更有女人綠了。」辰雲在一旁不忘椰瑜他。
  「你討打。」
  力橋氣不過辰雲耍嘴皮子,又想再做一次攻擊,還沒出手即被融兒攔了下來,「夠了!剛才在屋內就聽見你們拳打腳踢的聲音,現在還沒玩夠呀!太問的話,你們兩個就去前院做兩百個伏地挺身算了!」
  「是是是,娘子訓示,為夫的怎敢不聽,我是不想跟他玩了,是他跟我沒完沒丁。」辰雲這招「做賊的喊抓賊」的功夫還真厲害!眼看力橋著了火的補線已對他充滿了威脅性。
  融兒無奈地看了看他兩人,每次碰面,這就是他倆的相處之道,她不懂,才兩個大男人就能把屋頂給掀了,若是「風城五條」全到了,那還得了!
  「表哥,咱們進去吧!我百件事想麻煩你跑跑腿。」
  倏地,融兒想起了,既然他那麼閒,不如找他做點兒「有用的事」。
  「拜託,融兒,我還從開封趕來,椅子都還沒碰著,如又要我幹嘛了?」面對表妹那一臉既曖昧又賊兮兮的表情,力橋突然有種掉入狐狸窩的感覺,睽違已久的親人,一見面沒有欣喜落淚的場景,竟然還要他出公差!
  大過年的,他是不是拜訪錯了對象?
  「怎麼,你不願意呀?那就算了,我看,就我撥空去一趟豐村鎮好了。」融兒瞧他那副防她像防賊似的模樣,也不想為難他了。
  「豐村鎮?」光聽見這兩個字,力橋一臉的不正經立即洗滌成一片肅穆表情。
  「還不是綵衣……算了,你也許不記得她了。」她繼而對辰雲說:「我進去換件外出服,你的工作能不能暫擱置一旁,暗我去好嗎?」
  「好,沒問題。」今天織坊的人潮已沒往常那麼多了,大概是要買布的人都買齊了吧!他撥個半天時間是沒什麼問題。
  力橋卻冷不防地擋住融兒進屋的身影,「你還沒告訴我綵衣怎麼了?」
  他的口氣是急躁,是擔憂,沒有半點兒的玩世不恭。
  「你記得她?」融兒與辰雲五望丁一眼,均對方橋的反應感到大大的詫異。
  「她是個俏麗又慧黠乖巧的女孩兒,我還沒追到手呢!怎麼可以忘了她?」力橋說道。坦白說,他此次前來洛陽.下一站就是豐村鎮,這一年來,他日夜不休的忙著家中事業,好不容易在年前他終於將父親交給他的擔子暫時穩固了,於是趁現在,他給了自己一個機會去追回那個纏繞在他心底整整一年的女孩──冷綵衣。
  「什麼?力橋你……」這個消息重重震驚了辰雲,連融兒也甚感不可思議。
  「你們先告訴我,綵衣怎麼了?」
  力橋已無心去探究他倆的種種表情,他話已說的很清楚了,不是嗎?此時此刻,唯有綵衣能牽動他心底纖的各種情緒。
  「她的心上人娶妻了,但新娘不是她。」融兒說這話時,臉色有點兒悵然。
  「誰?是誰負丁她?」力橋頓時謎起撞睜,緊握泛白的指關節正喀喀作響。
  「力橋,你別誤會了,並沒任何人負了她,那人也只不過是綵衣暗戀的對象。」
  辰雲眼看不對勁,連忙遏止力橋繼續誤會下去。
  「暗戀!」這個消息的確讓力橋難以消化,因為快樂無慮的綵衣,怎麼也看不出在感情上竟會如此不順遂!
  融兒點點頭附和道:「嗯,至少到目前我們根據種種跡象推測,這個可能性最大。」
  「我還是想知道那個有福氣的男人是誰?」他面不改色的間。
  「鞏玉延。」
  力橋眸光一閃,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年前,彩次之母藍櫻隨其夫冷笑天(華山掌門)回華山,特地為山上弟子們準備了些新衣、新鞋,並加些菜色,計劃和那些孩子們一塊兒迎春。綵衣堅持不肯同行,因為她沒那個心情,只想趁這個機會好好的靜一靜。
  冷笑天無奈,只好隨她去了;反正在這兒有優優與融兒為伴,他們安心的讓她留昨夜綵衣不用繼續在父母面前佯裝笑臉,她捧著酒壺倚在門檻,盡情的暢飲丁起來,她不知藉酒澆愁愁更愁這個道理,只是一味的想麻痺自己,讓自己忘了他,更忘了他娶妻的事實。
  她更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據隴中,她只記得昨晚酒後她整個腦袋像走了位似的,不聽使喚的猛搖晃,晃呀晃的,直到她完全失去任何印象。
  此時她卻抱著腦袋,夾在兩腿間,各種作嘔的疼痛感像浪潮般襲向她,她壓根無法思考,只希望能盡快壓抑住這種無窮無際的疼痛感。
  然,無論她抱得多緊,始終不能減輕這種磨人的痛楚,忍不住地,滴滴難受的淚水自她眼角垂落至地面上。
  忽地,綵衣感覺有道陰影慢慢覆蓋住她!她驚愕地猛然抬起頭,頭頂卻正好撞上一副堅硬寬廣的胸膛。
  那人將綵衣的小腦袋靠著他的胸,輕輕為她按撫著太陽穴,那動作好輕柔,感覺好舒服。綵衣覺得奇怪,她一點都不想知道他是誰,軌這麼無緣無故的信任他,任他幫他按摩。
  他身上隱隱發出一陣淡淡青草香,彷若能提神一般,突然,她竟發現頭疼的痛楚已沒那麼劇烈了!
  「為什麼酗酒?」
  一股低沉像風輕吟的嗓音,徐徐拂過地的臉,在她耳畔迴盪,綵衣心下陡然一緊,是個既陌生又熟悉的音律,但她實在想不出是誰。
  綵衣茫然的抬起頭,將視線看向那張無比俊逸陽剛、卓毅不凡的臉上,以懵懂生澀的口吻問道:「你是誰?」
  「你當真忘了我嗎?」在他不疾不徐的語調中,綵衣宛如能轉出些許心傷。
  「我想,我應該記得你,但是現在我腦袋一片渾沌,思緒無法集中。」綵衣痛苦的敲著自己的頭頂。
  「你酒喝太多了。」語氣中,他帶有譴責的意味。並奪下她虐待自己腦袋的心手,緊緊的禁銅在他的大掌中。
  「昨晚喝的,我也該醒了。」她搖搖頭想甩掉這份暈眩,雖說她宿醉了一夜,但仍沒忘記那是她昨夜灌的酒,現在也應該清醒了。
  「為了一個毫不知情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吐納之間,他已將綵衣的苦澀全言明了。
  綵衣太驚訝,她下唇微微顫抖著,「你知道?」
  心中的這份愛戀,她從未對任何人吐露過,這個男人為何知道?難道他是上天派下凡間來安慰它的?
  「看看我,你會發覺我是個仔男人。」他凝視著它的眼,希望她也能仔仔細細的看看它的心。
  此時,綵衣腦中激起一陣前所末有的驚慌,她想看清楚這男人,但焦距始終對不上。
  「潛意識告訴我,我應該認識你,你究竟是誰?別讓我猜了。」英俊的男人雖比比皆是,但像他這樣充滿侵略性又異常溫柔的男人,在她印象中,除了聶府兩兄弟,卻再也找不出來丁。但她真的認識他,她堅持的以為。
  「融兒的表哥,冉力橋。」他俯下身,在她耳畔低吟。
  「冉……方……橋。」綵衣復誦丁一遍,往事更是一幕幕在她腦海裡回轉著,她發誓一定要找出這個人!
  霍地,她睜大了眼幢,看向他,「我記得了,你是冉大哥,上回融兒與玉延大哥在豐村鎮請回門濟時,你也在場。」
  力橋嘴角泛起一陣薄薄的笑意,一年了,她還是沒忘了他。「不錯,聰明的女孩兒。」
  綵衣也大大的鬆了口氣,既然是熟人,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更不想追問他是如何知道她暗戀別人這檔丟臉的事。
  突然,她拉起他的大手,「走。」
  「去哪兒?」
  「喝酒。」她理所當然的對他盈盈一笑。
  「不准。」他冷峻的回道,表情中更有著不置可否的憤怒與不滿;他是來勸她的,可不是陪她一塊兒墮落的。
  「為什麼?」她那半揚的低泣嗓音,無由約激起力橋心底深處一抹罪惡感。
  見鬼了!她幹嘛用這種聲音反問他?好像他是個破壞她美夢的大惡人。
  「不為什麼,我只是不願你繼續糟踢自己的身體,酒喝多傷身。」他低吼道。
  就在這瞬間,綵衣突發一陣猶似空谷幽鳴的輕歎,兩眼茫茫然的道:「心已傷,誰會在乎身體呢?」
  「這麼說,你另在乎鞏玉延?」他明知不該這麼問,但一股衝動的唆使下,他還是傷了她。
  綵衣更是錯愕的難以自持,她更訝異於為何在他面前她就像個透明人,什麼都瞞不住呢?
  「為什麼?你為何什麼都知道?」她疑問的眼神直逼向他。
  「你以為你隱藏的很好嗎?」他不答卻反問。
  「我……也許吧: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是喜歡勸他,可是……別想那麼多了,咱們去喝酒吧!」
  她拉起他的手就想往屋外走去。
  「你父母呢?」奇怪,她喝成這副鬼模樣,怎麼沒人管呢?
  「回華山丁,咱們別管那麼多,去喝酒。」
  「我說不準。」他將她拉回懷中,猛然低首覆上她的檀口,那股火辣辣的熱氣燒灼著它的舌。綵衣又慌又恐,卻又無法推卻,整個人迷惘在這份激情中。
  他這是做什麼?他憑什麼這麼對她!為什麼她要忍受這種讓人為之心跳的感覺7.
  甚至已完全沒有絲毫考慮的能力了。
  好不容易,她找回自己的意識,咬了他那不規矩的舌!
  「呢!你──」他撫了下滲出血絲的唇色,挑起一眉,「丫頭,你還真狠呀!」
  「你流血了:對……對不起。」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她只是一時衝動。
  他勾起她的下巴,謎起眼,邪穌的附在她耳畔說:「幫我擦擦,嗯!」
  不知是受了蠢惑,還是自己的迷失,她自腰間掏出手絹,輕輕為他拭著沾血的唇他赫然握住她的柔美,取下她手中的絲絹,看著上頭繡了個「彩」字。
  「送給我。」
  「這只是條手絹。」她不懂他要這東西幹嘛?
  「我就是要。」他變得有些孩子氣了。
  綵衣福至心靈的笑了,不知怎地,有他在,她忽然忘了先前的痛心,「可以,咱們交換條件,我將這手絹送你,你陪我去喝酒。」
  方橋撇唇一笑,服了它的固執,「好吧!淺嘗即止。」同時,倘也趁綵衣一時不注意,取走了她手中之物。
  「還我手絹。」她連忙想搶回來,但方橋已早她一步的將它折放在自己前襟。
  「丫頭,不許食言。想喝酒就跟我走吧!」握起她的小手,他二話不說的領著她前往轉街處一間小小的酒肆。
          ☆          ☆          ☆
  這間酒肆空間雖小,但佈置怡人,不遠處更有著一潭波光鄰鄰的宏水賈,間妾提升丁這家酒肆的格調與外來的人群。7w到了酒肆,綵衣才知道自己受騙了,他竟塞給這家店老闆一小袋沉甸甸的眼子,並命他從今以後不准再賣酒給她,不但心此,從頭至尾,他也只肯施捨給她一悄杯炎味的玫瑰露,這算哪門子的交易嘛!扒「我要要回我的東西。」她嗽起唇,不快的說。
  「我已經陪你喝酒了,你沒理由。」力橋兀自開懷暢飲著,他面前的那一潭花彫與綵衣面前的那一小杯玫瑰露,真成了強烈的對比。
  「不公平,要嘛!我跟你換。」
  她將僅剩半杯的玫瑰露擱在他面前,兩手一伸,準備捧回本該屬於她的東西。才往上一提,綵衣就覺得不對勁,她立即將那潭酒挪至眼前一瞧,天呀!她簡直快要尖叫加發狂了,裡面竟是空的。
  「你……你要我?」
  「謝謝你的酒。」力橋含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將面前的玫瑰露一仰而盡,「有你唇齒問的味道,還真香……」
  完了,綵衣這下子偷雞不著蝕把米,得不償失啊!
  「你……你好過份,我要去告訴融兒。」她指著它的鼻尖,戰慄的說。
  「請便,她一定會感謝我這麼做的。畢竟,我的犧牲讓這世上少了個酒鬼。」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到她漲成豬肝色的俏臉。
  「犧牲!你竟說犧牲。」可憐的綵衣一遇上他,原本該有的傷心全沒了,藉酒澆愁的意念也全完了,剩下的,軌只是想好好的臭罵他一頓。
  力橋隱隱笑在心中,唇角更是浮現了一個滿意的角度,因為他的目的達到了;雖說此刻的她是恨他入骨,但至少不再消極沮喪,她甚至已忘了鞏玉延是吧?
  「當然是犧牲囉!我不僅得花時間陪你:又得花錢為你買酒,你說這不是犧牲是什麼?」此刻,他臉上浮起一抹令人髮指的笑意。
  「我沒要你暗我。」她激烈地據理力爭。
  「沒嗎?那麼剛才是誰一開始就企圖抓著我的手往外跑?」他詢問的表情更得意了。
  「那……那個時候我……我酒醉還沒醒嘛!」沒辦法,她只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你承認自己尚在酒醉之中?所以不能怪我不讓你再喝了吧!」說到最後原來她又被框了!
  「但是我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綵衣拍著桌子,陡然站起身。
  力橋搓搓鼻翼,揚起一周,壓根不將她挪股氣欺看在眼中,以似挖苦似褒獎的語氣,:「你對狡辯這項功夫很在行。」
  「亂講,我哪是狡辯,是你自己沒道理。」她氣的都快哭了。真衰!已經夠倒楣了今兒個還遇上這麼個蠻不講理的男人!
  剛才在家裡,那個溫柔又體貼的人會是眼前這個臭男人嗎?還是她剛才真的宿醉未,才會被他拐騙出來?
  更氣人的是,他還奪走了她的初吻!
  眼看她眼角已閃爍淚光,力橋也不忍心再逗弄她了,「好,是我沒道理,是我錯了,別傷心了好不好?」
  「不好!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你走,別再管我了!」她轉過身,頓時想起自己悲慘的人生、無情的遭遇,更想起了那個佔據她腦海已久的單戀對像鞏玉延,一時間,她覺得自己像極了滄海中的一葉小舟,不知何去何從……發現她的沉寂,方橋不禁怪自己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快又傷了她的心,搬上她的細肩,他輕吟,「綵衣──」
  「別碰我。」她閃過不讓他觸碰。
  「糖葫蘆……糖葫蘆……」在這尷尬的氣氛下,磊然由街道彼端,遠遠地傳來小販的叫賣聲。
  「糖葫蘆!」一時間,她像是忘了自己正在氣頭上,猛然抬起睜往外瞧去。
  力橋心領神會的說:「等我一會兒。」
  「嗶──」待綵衣反應過來時,他早就像旋風般飛了出去,她已喚不回他了。
  他究竟上哪兒去了?為什麼她剛才拚了命的想趕他走,此時又怕他一去不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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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該不會真的被她給氣走了吧?
  綵衣等了好久,卻不見他回來,現在的她難免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她索性站起身,決定出外走走,但她絕不是為了找他喲!她給自己的理由是,方才出門走得匆忙,此刻她身無分文,幸虧她和這家老闆熟識,否則豈不破人拉著朵進衙門,告她個「白吃白喝」的大罪。
  都是那個臭冉力橋,臨陣脫逃算什麼好漢,簡直要害死地嘛!真是遇入不淑,她早該回家燒香拜佛來著。
  與店老闆打好商量後,他卻笑嘻嘻的說:「冷姑娘,你沒銀子不打緊,之前那位公子給了我那袋銀子已夠你喝個上百壇了,只可惜……我不能再賣你了。」
  綵衣握著拳頭緊了又鬆,但她依然以她高超的演技扮著笑臉說:「沒關係。」
  哼,見錢眼開的傢伙!
  走出酒肆後,她深吸了口氣,迎接外頭的閃閃朝陽,宿醉了好些日子,她似乎已好久沒見過那麼美的陽光。
  少了暗戀的對象,原來她的人生並未因此而打折、不再璀璨。
  對鞏玉延,她充其量也不過是在喜歡與欣賞的限度,為何要因為他的成親喝成像個爛泥人?或許是因為她常年深居於幽谷,從未見過比較好看俊逸的男人,所以當她初遇他的那一瞬間,她完全被他吸引住了,雖說當時場面有點火爆。
  她對著燦爛奪目的陽光笑了笑,從今以後,她冷綵衣絕不再做這種傻事,她要回復以往快樂活潑的她。
  像是受到誘惑似的,她的腳步漸漸往忠水潭的方向而走,由於這兒乃屬豐村鎮之鎮郊,宏水潭緊臨懸崖峭壁,看來為之壯觀。
  綵衣在潭邊駐足,她欣賞的不是這兒的風景,畢竟她在這也住了將近一年,景色雖美,卻也看得發霉了。而它的視線竟是町著四周為數不少的遊客,希望能從中看到他。
  也不知怎地,她突然瞄向遠方的崖上,令她們目驚心的是,她瞧見上頭有個白色小點正俯瞰著潭面,有點兒躍躍欲跳的模樣。
  夭哪:由於距離甚遠,她瞧不出那人是男是女,綵衣此時能做的就是拚了命的往崖上跑,但願能拉那人一把。
  距離漸漸拉近了,她終於瞧清楚了,那是個白衣少女,由她那絕望哀勵的表情中,綵衣看得出挪女孩有著深切的痛苦。
  該死,再怎麼樣也不能尋死嘛!她冷綵衣失丁戀也不過醉上幾天,哭上幾次,這女孩為什麼要那麼想不開呢?
  彷若瞧見有人往它的方向衝來,女孩兒驚恐地看著綵衣漸行漸近的身影,毫無預警的踞起丁腳尖,「琳」地一聲往下跳,那姿勢就像尾飛躍而起,劃過天際的美人魚。倘若不是時間不對,立意不對,綵衣一定會讚賞她優美的跳躍姿態。
  嘿:但她可是求死啊!
  綵衣壓根沒想到自己會不會游水,諳不諳水性,在救人為第一的考量下,她也學那女孩,以一個非常美麗的弧度跳下了冗水潭!
  這鏡頭不僅嚇壞了其他遊客,更嚇壞了手拿兩支糖葫蘆,尋覓前來的冉力橋曰剛剛他趕至糖葫蘆小販處,糖葫蘆已真個精光,一支不剩,在他的要求下,小販只得匆忙回到住處再拿了一些賈給他,因此,前前後後浪費了不少時間。
  等力橋趕回酒肆,卻見不著綵衣的情況下,只得四處尋找,卻萬萬想不到,待他找到她時,迎接他的會是這麼個忱目驚心的景象!
  他將手中的糖葫蘆往後一周,奮不顧身地躍進潭中。
  水中暗藏著無數疾轉的漩渦,夾雜著混濁的水氣與雜質,力橋一時掌握不住棉線,心急如焚的他,宛如一隻被箭刺傷的困獸,心中飽受急湧的折磨與鞭笞。
  綵衣,你在哪兒?
  朦朧中,他隱隱約約瞧見在岩石旁躺著一個嬌弱的身影,礁石割破了她的衣衫,綠苔種住她的臉,力橋來不及撥開,隨即抱起她衝上潭面。
  水流拂去她臉上的青苔,他終於看清楚懷中女子的臉。
  天,不是綵衣!她是……沒有任何思考的空間,他條然將她往岸邊一欄,再度潛進水中,尋找綵衣的身影,老天幫幫忙,他絕不能失去她!
  漩窩愈來愈急,猛然,他發覺腳上似乎踢到個東西,低頭一看,是綵衣!
  他立即撈起她,將口中剩餘的氣息灌進她已近窒息的口中,慢慢往上滑行,但這樣的急救動作似乎無效,綵衣完全不接受他所灌輸的氧氣,即使到達了地面上,她依然氣息全無且緊閉著雙睜,沒有任何甦醒的反應。
  「求你醒醒,綵衣!」
  力橋不停拍打著它的面頰,該做的急救措施他全做了,然綵衣仍毫無反應。
  完全失去方寸的力橋,只能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希望能藉由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已臻冰冷的身軀。
  心神俱碎的力橋在他成年後已近十年末掉過淚的眼中,此刻卻蓄滿了心痛的演,他恨為何他與綵衣的緣份如此淺薄。
  難道鞏玉延在她心中的份量真是那麼重,重到足以讓她為失戀而不要性命?她為什麼那麼傻呢?
  恍然間,他似乎聽見有不少人在叫道:「這裡也輸了個全身濕淋淋的姑娘,誰來救她呀!」這讓他猛然想起自己第一個救起的女孩。
  悲痛異常的他原可以不管她,但不知怎地,有一種力量竟催促著他一定要救醒那女孩,於是他帶著沉痛的心思走近那位姑娘,先撫觸她的鼻息。還有一息尚存,他立即將她扶正坐直,背對自己,將體內的一股真氣輸入那女孩的體內……圍觀的人群愈來愈多,大伙都襟口不語,更默默析禱著這位年輕人能救活她,畢竟能救一個算一個,否則,一下子兩個年輕女孩命喪宏水,是一出多可憐的悲劇呀!
  慢慢地,女孩有了動靜,片刻後,在眾人的盯視下吐出一肚子的積水,幾聲劇咳之後,她又昏厥了過去。
  明白她已脫離危險,木然的力橋抱起綵衣就要離開。
  「等等,年輕人!你不管她了?」眾人叫喚住他,以為他們認識。
  「她已經沒事了。」他徒生一股很自私無理的念頭,為何沒事的人不是綵衣。
  「你難道就讓這姑娘躺在這兒?」大伙更是不懂了。
  「你們知道她住哪兒,就將她送回去吧!」這已是他所能做最大的極限了。
  「她不是我們村裡的人,我們都不認識她呀!」
  「那就隨你們處置。」
  但令他詫異的是,正當他要拔腿離開時,那一群少說也有三十幾個圍觀者卻逃的更快,沒有人願意接續他的善心,帶一個無親無故的女孩回家。
  眼看所有人盡做鳥獸散,唯一留在原地的人就只剩下他了。
  「天哪!綵衣,你醒醒好嗎?告訴我,我該怎麼辦?」雖然他也不認識躺在地上的姑娘,但他能無情到罔顧人命的地步嗎?
  葛然,他想起師父曾說過,在近開封的熊耳山有個雪沁窯,窯內常年結電凝冰,將綵衣送到那兒,應該可以保存它的身體才是。
  但這個姑娘呢?
  力橋微搖首,棄她於不顧他做不到。算了,就帶她一同前往吧!相信綵衣要是夭上有知,她也會贊同他這麼做的。
  力橋雇了輛馬車速往熊耳山,為了把握時間,他運向辰雲說明的時間都沒有,一心(想安頓好綵衣,因為他相信只要她的軀殼不死,她一定還會有醒來的機會。
  到了山腳下,他又請了常年居住於熊且山,且熟悉山路的錢個大漢,用竹子搭起的榻,扛著綵衣與那位不知名的姑娘,前往山林深處的雪沁窯。
  想找到雪沁窯是很容易,但要進去的話,可就是難上加難了,窯洞外有百年、層圍堵在口,除非有非常雄厚高深的內力,否則,想要鑿開這堵冰牆,可謂是異全天開,天方夜譚呀!
  「這位公子,你當真要進去?」扛竹床的其中一人間道。
  力橋看了看綵衣,「我非進去不可。」
  「我在這兒住了近二一十年,從未見過這堵冰牆開過,更沒瞧見有人能擊開它我看公子,你就死心吧!人死不能復……」
  「綵衣沒死,你們誰也不能觸她霉頭。」力橋雙手一揮,厲聲喝止道。誰也不能說他的綵衣死了,她只是睡著了,魂魄散了,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在場的幾位大漢個個面面相覷,直覺這位年輕人必是受了強烈的刺激,或是他真的愛極了這位姑娘。
  另不過他們扛著約有兩位姑娘呀!他愛的叉是哪個呢?
  「那麼我們就將她們兩位放在這兒,接下來的工作,軌得靠你自己了。」既然他們的忠言對他來說是逆耳的,他們也不便再勸他什麼了。
  力橋從腰際拿出一錠不算少的銀子交給他們,「謝謝你們,放心吧!這冰牆難不倒我。」身為風城丘妙兒之傳人,他不會去師父的臉,再說,綵衣目前的情況也不容許他失敗。
  「那麼祝你好運了。」
  眼看力橋執迷不悟,大伙收下該得的報酬後,只能搖搖頭走下山去,但願一切真能如他所說的那般容易。
  力橋未做任何遲疑,他立即盤腿端坐在窯洞正前方,雙拳緊握置於膝,兩眼輕閉聚凝神……緩緩地,一股般的白霧煙幕自他天靈蓋升揚而起,緊握的雙拳也逐漸泛起紅光,可見他已將十成十的內力聚集在它的雙掌間,蓄勢待發。
  終於,他將體內的氣息調至最有利的狀態後,如同雷霆萬鈞的一掌理冰層中央,也就是它最脆弱的地方。突然,有如山洪爆發的轟然巨響衝上天際,碎冰殘水也飛機直闖方圓幾里外,有更多的冰屑擊在他身上,但他依然不為所動的調整自己的氣息,將它回歸於零。
  此時,窯內封鎖多年的寒氣款款飄搖至洞外,也打醒了力橋因體力透支而昏昏欲睡的大腦。
  「綵衣!」他迅速轉身,尋找剛才他已將她暗藏在岩石後的身軀。
  還好,她並未受到冰刮。
  緊接著,他將這兩個女孩兒挪進洞內,自己則靠著綵衣的冰冷身軀睡著了。
  倚在洞牆邊的女孩,輕煽了下羽睫,怎麼覺得好冷,難道這兒就是陰朝地府?記得她跳進水裡,不諳水性的她立即抽痛丁腳筋,迎面襲來的大水,一波一波的灌進她口中,接下來的一切,她卻什麼都不知道了。
  徐徐地睜開了跟,她又冷又渴,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臂,她虛脫的完全動不了了@微動了下,全身的疼痛隨之而來……她還會疼,難道她並沒死?集中精神!女孩告訴自己,倘若要救自己,軌不許再這麼病厭厭、渾沌不清了。
  於是她強迫自己抓住眼撞中的焦距,一定要看清楚此刻她身在何處,還有沒有希望獲救,還是她根本就已被人數了?
  終於,一頁頁雪白的畫面從她眼前飛越而過,這是哪兒?難道這就是地府著名的寒冰煉獄:這麼說,她還是死了,只是不知道這裡是第幾層地獄。
  她虛脫的靠回了冰牆上,想不到連死了都還會又餓又累,這簡直和活著沒啥兩樣嘛:還是在陽世好,有陽光,有溫情,還有親情友情,哪像這兒除了一片白外,什麼都瞧不見,她會不會餓死?冷死?死了又死,又會到哪兒?
  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在她心底築成,女孩也不禁佩服起自己那獨一無二的超級想像力。
  她自嘲地一笑,突然餘光一閃,她竟看見在遠方冰床上倒著兩個人,像是一男一瞧他們連死都分不開,八成是生前雙雙為愛殉情的。
  女孩賣力的站起身,困難的移動著尚嫌生硬的腿,慢慢挪向他倆,好歹她總該問問現在自己身在何處吧!
  女孩站在那對情侶身邊,由於躺在冰床上那個女的被男的擋著,而他的面部低垂,使女孩無法看清楚他們的臉。索性她蹲下身,欲從下方看清楚那男人的面容,軌這麼一瞧,她嚇得跌了個例栽蔥!
  是他,丙力橋!他怎麼也來到了地府,明明跳下去的人只有她呀!那躺在冰床上的女孩又是誰?
  她站起身,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踞起腳尖,越過力橋看向那女子。
  啊──她……她……她怎麼長得那麼像自己?
  再看看冰牆所反射出的自己,天啊!女孩差點嚇暈丁過去,冰牆中的面容卻是個陌生女子的面孔,這麼說,躺在冰床上的女孩當真是自己了!
  「該不會是我的魂附在了這陌生女子的身上?」綵衣摸著面頰,望著反射在她眼前不熟悉的容顏,難道她並沒死?不,應該說她的軀殼已死,留下的只是一個附錯身的靈魂。
  完蛋了!她要怎麼向別人解釋這件不可理解的事情?叉有誰會相信她呢?
  「你醒了?」
  力橋猛地清醒了,剛才在睡夢中,似乎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響在他耳畔喃喃輕念著,這讓他疲憊的心裨頓時集中了起來。
  「你……」她該怎麼說,說她是綵衣嗎?力橋會相信她嗎?
  「你會冷?」
  瞧她雙臂緊縮在胸前,微微顫抖著,但他不知冷根本敵不過綵衣此刻心中的寒氣與害怕。
  「不是,我……她怎麼了?」她指著冰床上的自己。
  「她睡著了,但無論多久,我都會等地醒過來。」力橋輕輕拂過綵衣約面頰,感情之深表露無遺。
  真實的綵衣目睹這一切,心靈深處的感動是無以復加的,但她能告訴他嗎?算了,暫時守著這個秘密吧!畢竟就算是她說了,也不見得有人會相信這種神怪之說。
  「你愛她?」她想知道,因為這個結果來得太突然了。
  「愛上她一年多,等著見她等丁一年多,想不到好不容易現在我來了,卻發生這種車。」他雙手交握成拳抵在額頭,傷心欲絕。
  「怎麼會這樣?」她簡直難以接受,太意外了!
  「想不到她會為了一個單戀的對象,跳水自盡。」他說的更是淒楚傷心。已將她當成發洩情緒的對象。
  「我不是──」天呀!她該怎麼辦,她不是為了男人跳河的,她是要救此刻讓她附身的這個女人呀!
  「你叫什麼名字?為何也掉進水裡?」他沉聲問道。氣她這類不知愛惜性命的笨女人。
  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也掉進河裡?綵衣拍頭歎息,她哪知道啊!她又不是她,唉: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事到如今,只好胡譏丁,「我明紗紗。」就像現在的她,只剩下一縷虛無標紗的幽魂,「因一時失足,才掉進忑水潭。」
  「住哪兒?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沒有家。」既然要胡扯,那不如繼續扯下去。
  「沒家?」由他狐疑的眼光看來,他似乎不怎麼相信。
  「我是個流浪女,靠賣藝掌零四處遊走。」綵衣心中突然一愣,她好像愈說愈離譜了。
  「好吧!那我就派人送你下山。」
  他幽遠的胖光停留在水床上綵衣的臉上,他不希望在他與綵衣的世界裡有外人的存在。不是他沒有悲天憫人的胸懷,而是他現在根本就是自顧不暇,亦無心去管綵衣以外之事。
  「你不管我了?」綵衣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絕情之人,即使是素昧平生,他也不能丟下她不管。難道她從今以後真得靠掌琴賣藝為生?突然間,她真的好想爹和娘,更不知以後能不能再度相認。
  「你從前又是讓誰管了?」既是流浪女,獨立性必定很強,沒必要賴在這兒不走,煩人!
  「我──」綵衣苦不堪言,她該如何對他說明她就是綵衣呢?看著牆上的倒影,現在的她是一張平凡的臉,不起眼約五官,瘦小的個子,該不會他極重視外貌,因為她目前的模樣而厭惡她。
  「男人,哼!」
  「你說什麼?」他瞞起眼回補她,這女人在這兒冷哼個什麼勁兒?她瞧不出它的心情很惡劣,惡劣的想殺人嗎?
  「我笑你們這些眼裡只有美貌與女色的臭男人!」她猛然回嘴。
  力橋心中那抹殺人的慾望即將呼之欲出了!「就因為那兩樣東西永遠不會屬於你,所以你嫉妒?」
  「你怎麼說這種難聽的話?」綵衣怎麼地想像不出,眼前的他是會為她黯然紳傷的大男人;如果他知道今天他所頤指氣使的對象是綵衣的幽魂的話,一定會後悔萬分的。
  嫌難聽就出去!你再待下去,綵衣會被你吵的不想醒來了。」他食指指向窯口,臉上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勢,與失去綵衣的錐心刺痛。
  (凝凝註:從本行開始,為了分辨綵衣的本尊與分身,躺在洞裡的綵衣我就喚她「綵衣」,會蹦會跳的綵衣我就喚她「紗紗」,各位清楚了嗎?還是不懂的話就去找塊一口豆腐吧|.)「你神經病!我就是──」
  渺紗咬咬下唇,氣憤難言,真是個大傻瓜!用甩衣袖,她轉身走出了洞口,讓他一輩子去抱著那具軀殼吧!
  幹什麼?她怎麼跟自己生起悶氣來了?唉!算了,出去透透氣也好,這裡冷死人了啦!
  力橋手握綵衣的柔美,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蒼白冰冷卻依然姣好的面容,這樣的動作他不知保持了多久,以致終於放棄的握緊拳掩面痛苦嘶吼著,老天,綵衣真的不會醒了嗎?你不該那麼狠心的!
  一直到了日落西山,他才情神委靡的站起身,決定下山回家看看,或許可以找到能救綵衣的方法或是奇人,他絕不能再在這兒坐以待斃。
  心意一決,他立即準備下山,在出洞的那刻,他又回頭望了望安靜躺在冰床上的綵衣,以多情的語調說著:「綵衣,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然,就在力橋跨出洞口的一剎那,他差點被躺在地上一坨軟綿綿的東西絆倒,低頭一看,又是她!那個叫什麼標標還是紗紗的女孩。
  「喂!」他蹲下身,搖了搖她的肩。
  「你沒事睡在這兒幹嘛?起來了!」力橋誤以為她睡著了。
  「該死,她該不會又──」觸了下她的鼻息,竟變得氣若游絲,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這女孩兒昏了過去!
  怎麼辦,這個要不得的包袱何時才能拋開?
  煩躁的一拳擊在地面上,他氣急敗壤的跳起來,左邊蹦了幾步,右邊走了幾步,幾乎可以將山頂上的雜草野花全給踩爛了!
  算了,稍稍值得安慰的是,冉府離熊耳山並不遠,就先將她送回家再說吧!屋漏偏逢連夜雨,何時他才能看見晴朗的天空呢?
  抱起倦趴在地上的瘦弱女子,他無奈的憶口氣,踩著沉重的腳步,帶著破碎的心往山下陽長而去。
  當力橋將紗渺帶回冉府時,已值寒夜,府裡的人大多正在熟眠之中。除了看門的老姚與護院外,並無人知曉。
  他交代了一聲,命老姚立即前往後院打掃出一間客房,好讓這位姑娘住下。老姚停駐了腳步,不禁好奇這姑娘是誰?跟公子是什麼關係?
  「老姚,你在那磨蹈個什麼勁兒,還不快去?」力橋輕斥道。對於下人們泉湧而來的好奇心,深感無力招架。
  「是……」老姚被力橋的喝聲嚇了一跳,連連點頭,轉身逃開了。
  力橋望著老姚那短小緊張的身影,不禁搖搖頭,淺笑了一下,然而當他頭一垂,看見懷中的人兒時,笑容立即斂住了,她還真是個麻煩呢!
  隨著老姚的步伐,他也往後院的方向而行。
  進入後廂的客房,他將紗紗放至床榻上,細細端詳著她微蹙娥眉的面容,那抹憂傷的神韻還真有點像綵衣。
  他是怎麼了?這女孩怎麼會和綵衣有關係呢?看來,他是快精神虛脫了,真難想像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他的世界竟全變了!
  綵衣離開了他,卻又冒出了這麼個女孩,他要怎麼面對未來的路呢?
  見鬼了,他簡直快被上天的惡作劇給逼瘋了!
  紗紗輕輕糯動了下紅唇,朦朧中,她還記得當她一走出雪沁窯,被外頭的艷陽一照後,她立即不省人事了。
  怎麼會這樣,它的頭好暈呀!
  睜開眼,她正好與方橋那雙似柔似熱的睜光相對,「你……我又這麼了?」
  「你又給我找麻煩了。」他的口氣有些不耐。
  「我不是故意昏倒的。」她說的好委屈。
  「當然,你只是蓄意的。」他標了嫖白眼,刻意醜化她。
  「你以為我愛昏倒?我只是怕那烈烈的太陽──」紗紗猛然住了口,她突地靈光乍現,會不會自己不過是個幽魂,所以見不得陽光?
  「你會見光死啊?」
  他一拍床綠站直了身,顯然不相信她的鬼話,更受不了她那總是掩飾自己錯誤的論調。
  「你怎麼知道?」紗紗掩住口,驚訝地以為他已相信她是綵衣!
  「我當然知道了,你那副又矮又小的醜樣子,怎麼也不敢站在陽光下嚇人。」它的表情明明就是輕蔑鄙夷的。
  「天殺的!你說我什麼?又矮又小?矮小又怎麼樣,哪像你沒事長的那麼高,像個巨人似的,幹嘛?嚇人啊?」紗紗義憤填膺的跳下床,不服輸的踮起腳尖,企圖與他平視。
  「就有不少女人喜歡我這種體格,你嫌我像巨人,那是因為你太矮小,讓人覺得可憐!」他立即收拾起驚訝,發揮起反詰的能力。
  「好個冉力橋!我高興矮小不行嗎?這樣才能發揮小鳥依人的美感,讓人愛憐呀!你嫉妒還是羨慕了?。」
  紗紗氣得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手指不停戳著他的胸口,那股憤憊的氣勢將力橋一步步擠向牆角。
  但力橋的錯愕與退步並不是怕她,而是驚訝於她怎麼知道他的名字,在豐村,他並無熟人,根本不可能會有人通風報信給她第更令他不可思議的是,方纔他好像瞧見綵衣的影子掛在她身上,隱約中,那齜牙例嘴的人應該是綵衣!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他沉著冷聲問道。
  「什麼?」紗紗愣住了,剛才她有喊它的名字嗎?連帶一肚子的怒氣也因為這個意外而嚇得煙消雲散。
  「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力橋愈來愈忍不住了,這女人不僅麻煩,還有些恍憾的毛病。
  「名字……名字……嗯……嗯……」
  「快說!」他揉揉眉心,不得不服了這個稀奇古怪的異類。
  「我……我是猜的。」完了,完了,紗紗急得冷汗直冒,她是可以告訴他,她就是綵衣,但以他現在的態度,可想而知,說出的結果必會受到他更大的嘲弄與鄙笑~不,她不要!
  「猜的:哈……喔:我懂了。」他猛地揪住她的補線,眼眸灼灼逼人的問著,「在你不小心落水前,是不是和綵衣交談過,她提過我是不是?」
  「啊?」紗渺語拙了,他還真會想像情節,好吧!既然他替她找到了搪塞的理由,她何樂不接受呢?
  「你真聰明,一猜就中。」她對他傻笑著。
  力橋揚起一眉,仔仔細細地探究著她的表情,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孩,神秘兮兮的,跟著他或許有什麼企圖吧!
  「我看,你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該回去了吧!」他試著趕她走,如果她還是堅持賴著他,她會後悔的!
  「回去哪兒?」
  「隨你高興。」他擒著笑意。
  「可是……」紗紗委屈的掉下淚,她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能去哪兒呢?再說,她現在的模樣也沒半個人認識她。
  力橋暗自地想,又來了!所料不差,看來,她是打定主意賴定他了。
  「接下來,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孤苦無依的你無處可去,又不想再次的四處賣藝走唱,希望我收留你?」他以不帶人氣的冷眼看著她。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不在乎多養我這麼一個,對不對?」紗紗帶著一臉討好的笑容。
  「女人啊!翻臉比翻書還快,別忘了,我是個巨人,沒理由養你這個侏儒。」這句苛毒的數落讓紗紗剛消的怒潮又衝上了面頰。
  她生氣地腿起眼與他的目光較勁著,「你沒理由罵我是侏儒,綵衣也沒比我高到哪兒去吧!」她心裡暗笑:我說我自己矮,你管得著嗎?
  「你說什麼?」他霍然拉起她的衣襟,咄咄駭人的吼道,「你沒權利批評綵衣,更沒資格說她的不是!」
  乍聽之下,紗紗心裡有些甜甜的,因為他是那麼的重視綵衣,但現在她不是綵衣,而是紗紗呀!這種矛盾又糾葛難解的情結她該如何自處呢?
  「除了我,沒人比找更有資格說她。」恍憾間,她的嗓音宛如空谷幽鳴般的悲切傷心。
  「什麼?」她的聲音又輕又低,力橋一時間沒聽清楚。
  「沒什麼,你出去吧!」她重重的坐回椅上,想起未來,心中就一片悵然。她好想爹娘,好想優優、融兒,還有兩位聶哥哥,但奇怪的是,她對鞏玉延的思念似乎在發生這樣的事件後已沒那麼深了,甚至已忘了那份痛心。
  渺渺苦笑著,想不到她對鞏玉延的愛,並沒她所想像的那麼深。
  望著她那抹時愁時憂的表情,力橋忽然覺得心神輕晃了下,怎麼搞的!這奇奇怪怪而且會見光死的小女人,哪裡值得他為它的愁而傷感。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出這個門。對了,最好明天我不會再見到你。」
  然而,紗紗並未如他所猜測的駁斥他,反而趴在桌上哭了起來。這景象著實讓他愣了好半晌。
  但他並未上前去安慰她,因為他做不出這種前後不一、矯情嘿心的事。最後,他還是為她關上房門走了出去,只不過,他的心情及思緒突然變得糟透了,只要一閉上眼,他即會想起地無依且孤單的哭聲,更甚至害怕明天以後再也見不著她了!
  他用力睡向牆面,自嘲的笑著:冉力橋,你有自虐狂嗎?不能再如此下去了,明兒個他得去拜訪名醫仙人,盡一切力量挽回綵衣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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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翌日一早,紗紗在睜開眼的那一剎那,連忙翻起身,找尋著力橋的身影,猶記得昨晚她哭得迷迷糊糊的,最後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真糟糕!她還不知道己身在何處呢!
  一敞開房門,她立即被一道刺眼的光束逼回了房。摔跌在地上的紗紗這才想起她不能袒露在陽光底下,還真是個道道地地的見光死。
  這下該怎麼辦呢?她總不能每到遇大白天就躲在房裡不出門吧!如此來,她準會被逼瘋的!
  就在她左思右想,仍然理不出頭緒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一位可愛清秀,年約十四、五歲的青衣少女,只不過她頭上的彩髻讓她看起來老成了許多。
  「姑娘,我叫小圓,冉公子要我來伺候你梳洗並用早膳的。」小圓露出一雙小梨渦,一副矮短的身材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模樣非常的討人喜歡。
  「小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看見她,紗紗彷如遇到救星一般,拉著它的衣袖不肯放。
  「姑娘,你請說。」小圓微屈膝的洗耳恭聽。.
  「我不叫姑娘,你喊我紗紗就行丁。我能不能麻煩你拿一把黑傘給我?」
  渺渺試想,如果撐著傘,她應該就不怕烈日了。
  小圓掩嘴一笑,好似紗紗說的是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一般,「姑──紗紗姑娘,外頭沒下雨。」
  「下雨?」紗紗突然恍然大悟,她亦笑道:「我拿傘不是用來擋雨,而是用來擋陽光的。」
  「為什麼?外面的陽光並不強呀!」小圓歪著頭不解的說。
  是不強,但足以令她昏厥了!渺渺在心中感歎道。
  「因……因為我皮膚不好,一曬太陽就會出疹子,所以只要是白天出門,我一定要打傘的。」萬歲: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不悖常情的理由了。
  「喔!原來如此,那麼紗紗姑娘,你先梳洗一番,我去拿傘立刻回來。」小圓臉上露出了一抹瞭然的表情。
  「謝謝你了。」
  當小圓離開後,紗紗興奮的生回銅鏡前打理自己的面容,攬鏡自照,鏡中反射出的陌生面孔,此昨天在洞裡瞧得更是清楚些,小小的眼,大大的鼻,普通的嘴,的確沒什麼特色,再加上矮矮的個子,扁平的身材,連她看了都可憐起了自己,也莫怪丙力橋會這麼討厭她了。
  唉,冷綵衣呀!冷綵衣,你要附身怎麼不挑挑對象呢?真虧了你生前那一流的機智與頭腦,更浪費了你原本還算嬌柔可人的面容。
  甩甩頭,她不願再想。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整理清爽,這時,小圓也正好拿把黑金進門了。
  「紗紗姑娘,你的傘。」小圓將黑金放在圓桌上,倏地輕呼了一聲,「你飾發的技術真不錯,將頭髮一挽上,整個人感覺都不一樣,有精神多了!」
  因為從落水至今,紗紗一直都是披頭散髮、面如死灰般,如今稍稍用心打理了下,果然不同於以往。
  「謝謝。」紗紗自得一笑,挽髮這門功夫是她娘教它的,也是她最自豪的一項本事,「你坐下,我幫你換個髮型,怎麼樣?」
  「這怎麼可以,我只是個丫鬟。」小圓拚命搖晃著腦袋,她是來服侍紗紗姑娘,怎能本末倒置呢?
  「沒關係。」她對小圓露出一抹堪稱誘人的笑容,輕輕將她一拉,按在銅鏡前的椅上,不由分說的解開她的髮辮,重新且認真的為她編著屁於小圓年齡的變翠髻,耳努再蓄了些流蘇發,恍然間,小圓就像個追隨在菩薩身旁的心玉女般,青春有朝氣。
  小圓的眼睛隨著紗紗靈巧的雙手轉呀轉地,更為她層出不窮的創作而感到驚奇,漸漸的,她亦幾乎認不出鏡中那可愛的女孩是自己了!
  「紗紗姑娘,你的手好巧啊!」大功告成之後,小圓情不自禁的在鏡前繞了一圈,興高采烈的樣子,讓紗紗也跟著歡喜不已。
  「喜歡嗎?」
  「我好喜歡,謝謝紗紗姑娘。」小圓例嘴一笑,露出屬於她那種年齡的光彩。
  「咬呀!我怎麼忘了,早膳已經準備好了,就請紗紗姑娘去用呢!老夫人還等著我送梅子糕過去,那我先告退了。」
  「你去忙你的,我馬上就去。」忽地,紗紗又喊住她,「你所說的老夫人是再公子他娘嗎?」
  「沒錯,她是個很好的人,只可惜身體一向不好,好了,有空再聊,我擔心灶裡的糕點被後出那只野貓偷吃了!」說著,她那圓圓滾滾的身子就這麼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紗紗欣然一笑,霍然覺得這戶人家似乎還滿有趣的,住在這兒好像也不錯喲!不想走的意念也愈來愈強了!
  出了餐廳。紗紗又打起傘,遮住那刺眼的陽光,為什麼他沒來用膳呢?自昨晚他離開她房裡後,她就沒再見過他,他會上哪兒去呢?
  這裡的環境讓她覺得好陌生,方才地聽餐廳裡的王媽說這兒是開封,開封是什麼地方呢?離洛陽遠嗎?
  她有預感,冉力橋一定又去熊耳山了。紗紗躲在大拿下,窩心的一笑,對於他對自己的深情非常感動,雖然她現在的外表已不是綵衣,也沒綵衣的美麗動人,但是至少它的靈魂是,思想是,她應該感同身受才對。
  她心裡突然有了決定,想去雪沁窯看看他,當然,她地想看看自己的表相還完整嗎?多希望自己能重回到原有的身軀內,如此,她就可以回去看爹娘和一大群她思念已久的朋友了。
  老天,求求你,讓我回去吧!
  將傘撐好,她躲著烈日,驚驚惶惶的往熊耳山而去,這回她絕不能再昏倒在路上,否則,若讓力橋再藉機取笑她,她一定會氣斃了!
  她走得汗流狹背、臉色慘白,好不容易到了山頂,紗紗佩服死自己了,想不到她竟能撐到這兒!她倚在牆邊微微喘口氣,這才躲進了雪沁窯。
  「你怎麼來了?」力橋的口氣像極不歡迎她似的。
  「我不能來嗎?」她有些賭氣道。
  「我說過,這地方只屬於我和綵衣的,外人最好別來煩我。」他眼神直揪著綵衣依舊美麗得讓人醉心的面容。
  「我不是外人!」渺渺激動的想說:我就是女主角!
  「那你是什麼人?」他撇上右唇,有點兒不屑。
  「我雖不是她什麼人,但至少我跟她有點緣吧!」
  「什麼緣?」他挑高眉。
  「我們一塊兒落水的,這不是緣份是什麼?」她趨上前瞇起眼,端倪著他挪一臉輕蔑。
  「狡辯!」他別具深意的笑了,這是她以紗紗的身份與他相遇以來,他所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我還是覺得你笑起來比較帥。」她癡癡地望著他那一副架驚不馴的模樣,如今她才發覺他其實一點地不比鞏玉延差。
  鞏玉延文質彬彬、卓爾不凡,他乃傲骨磷胸、雄姿英發,各有其特色。奇怪了,當初她怎麼沒發現他那麼有男子氣概呢7.
  「我──」她出乎意料之外的讚美,使他錯愕了一會兒,且無言以對。
  「真的,你不要再傷心了,振作起來好嗎?我相信綵衣地下有如,也不希望看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非常誠懇的說,再沒有人比她更能代表綵衣了。
  他的睬光又回到綵衣身上,「我找了幾位有名的大夫來,他們均束手無策,並叫我將她埋了,別再執迷不悟,你說,我怎能埋得下手?」
  「不,你不能埋她!」紗紗聞言,嚇了一跳!倘若真埋了,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關你什麼事,你幹嘛那麼激動?」
  他抿緊唇,望向她那驚惶失措的面容,那眼神就像看透了她的秘密一般的灼熱與熾烈。
  「是不關我什麼事,我只是覺得她那麼漂亮,埋了多可惜呀!好吧!你如果真想埋就埋了吧!別以為我有什麼企圖似的。」紗紗背對著力橋,暗自吐吐舌頭,偶爾誇誇自己總不為過吧!
  「你說的不錯,這麼個纖弱可人的絕塵女子,我壓根無法相信她已死了,即使她真的離我遠去,我永遠也不會理了她。」他執起綵衣柔若無骨的心手,雙眼閃著雋永不變的情意。
  紗紗看看自己的手,不知怎地,好像他的那股熱力能隔空傳來她手心般,不僅它的心,連她的手也感到熱呼呼的。
  「你通知她的家人了嗎?」不知道爹娘聽見這消息,會是如何傷心?
  「綵衣她爹娘還沒回來,但我已通知……你又不認識她,問那麼多幹嘛?」力橋赫然發現他已挺習慣她在他身邊吱吱喳喳的,就連自己話也多了起來。
  唉,真不該!
  「人家只是關心嘛!瞧你這副凶樣,綵衣就算醒了也不會理你的啦!」
  她對他皺皺鼻子,生氣的踱到冰牆邊,窩在那兒動也不動的。
  「你吃飽了?」
  「什麼?」紗紗倪著眼看向他,感覺他這話暗藏玄機,因為依她判斷,這個人絕不會好心且無聊的間她吃飽了沒。
  「吃飽了,你就可以上路了。」又來了,她就知道。
  「可是快過年了。」她雙手拚著衣角絞檸著,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無依模樣,好得他的同情心。
  只不過,她不知道他心裡有沒有「同情心」這三個字。
  「敢情是你打算留下來過年?」他蹙緊劍眉。
  「最好是這樣啦!」紗紗可憐兮兮的說。
  「等過了年,是不是還想撻過元宵?」他銳利低沉約叉問。
  「才差半個月,應該不打緊吧!」她低著頭,瞄了他一眼。
  「過了元宵又想耗到端午?」他臉孔變得陰鴛不定,聲音也明顯壓低了。
  「如果你不反對。」她的嗓音細如蚊炳。
  「你心裡一定想最好別走了。」他猛地放大音量,嚇得紗紗如驚弓之鳥般的跳了m來,並打起侈喨。
  「我不走是怕你後悔耶!」紗紗嚇過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潮湧般的憤慨之目。
  「算了,我發覺你真的愈來愈莫名其妙了,著實讓人受不了!」力橋悶笑了聲,心裡頭明白,這小妮子又在編一大篇夭花亂墜,讓人聽得一頭霧水的歪理。
  「你竟然說我莫名其妙,人看不起人了!走就走,誰稀罕!」紗紗一甩頭,合著羞辱之淚衝出了洞。
  力橋赫地站起身,手舉在半空中,喊住她的話語也在喉頭處吞了回去,他並開始反省,自己這樣做對嗎?會不會太缺乏惻隱之心了?
  然,就在力橋於悔恨及面子之間做抉擇時,紗紗又折了回來,且臉色發白!
  見她回來,力橋竟然感覺自己是高興且釋然,.然而嘴皮子依然不放棄與她抬起槓「怎麼,後悔自己說了大話,想回來向我纖悔,希望我能摒棄前嫌再次收留你?」
  由於她背著光,他並沒看清楚她蒼白的臉孔,剛才紗紗忘了撐傘衝了出去,差點兒又昏倒在半路上,她是憑著一股毅力跑回來的,卻還要面對他無情的椰偷。
  「放心,我馬上就走!本以為你會不一樣,原來你也和鞏玉延一般,是個無情無義的呆頭鵝!」
  她抹去淚,捨起牆邊的黑傘撐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即去!
  綵衣!你這孤苦無依的靈魂,何時才能找到你能停泊的港口,生前你單戀不成,死後的靈魂又被愛戀著你的人捨棄!好奇怪的際遇。誰能告訴我,哪兒該是孤魂野鬼的去處,我不想留在人間了,太傷人心。
  「渺紗,等等!」一道勁風掠過她眼前,原來是他!那個她永遠都不想再見到的男人。
  「閃開!」她吐露著冰冷的寒霜。
  力橋這才看清楚她的容顏,「你臉色好難看,剛剛回去就是為了拿這把傘?你當真會見光死?」
  「冉公子,你的問題太多了!」
  渺紗猛然背轉過身,動作一快,眼前一片黑,她立即扶住牆邊的石巖。好熱,此刻乃值正午,黑金似乎擋不住挪一束束白光,她幾乎快招架不住了。
  力橋關切地攀住它的身子,「回洞去。」他似乎已相信她真的怕光。
  「我提醒你我快倒下了,你最好快走,當作不知道,我不希望又引起你的誤會。」
  她扶住石巖的手,整個人愈來愈虛脫了。
  「誤會?」在這緊要時刻,他沒心情去分析它的話。
  「誤會我用……苦肉計……纏住……纏住你。」
  就這樣,她真的倒下了,倒在他寬廣溫暖的臂彎中……力橋望著她緊閉的眉睫,太多疑慮在他心中繁衍著,這女子究竟是誰?跟鞏玉延又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天,這攤爛帳怎麼亂成了一團呢?
  辰雲和融兒一收到力橋的飛鴿傳書後,立即趕來了冉府,據冉府的僕人們說力橋不在,每天都必須等到日落西山後,才會見他踩著瞞珊的步伐回來。
  問那些僕人,力橋到底在忙些什麼,偏偏他們又一問三不知,簡直快急煞了辰雲及副兒。
  綵衣發生那麼大的一件事!這個力橋究竟在忙什麼呢?
  看來,他壓根不寂寞也不憂心嘛!現在不是正從正門走進了廳房,手上還抱著一個嬌小的女孩。
  「表哥,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丁?」融兒話中藏有暗諷,這是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來的。
  「辰雲、融兒,你們來了,快坐呀!」
  力橋是個聰明人,怎會聽不出呢?他只是故意忽略融兒語氣中的苛責罷了!
  「這姑娘是?」辰雲灼灼的眼神射向力橋,顯然也誤會他了!
  「說來話長,你們等會兒,我去去就來。」
  明明他可以將紗紗交由一旁僕人抱她進房,明明他也可以在她昏迷的當兒棄她於不顧,但他真的做不到,更不放心將她交予任何人。
  這一陣陣的矛盾情結,搞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很快地,他穿越過許許多多令人眼花繚亂的迴廊,進入紗紗的房間,輕輕將她擱撫觸她的額頭,他竟發覺她全身冷的嚇人.幾乎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軀體。力橋胸口猛然一窒,突然,他很怕她和綵衣一樣不會說話。不會發怒,更不對著他流淚。
  「來人啊!」他情急的一喊。
  「公子,有何吩咐?」
  「快去請大夫。」他心煩意亂約叉說。
  「大夫?」僕人登時瞧見躺在床榻上臉色慘白的紗紗,心裡頓時明白了,「好,小的立即就去。」
  力橋心緒不定的看著紗紗,看來,早已忘了尚在大廳內等著他的兩個大人物。於是在光陰的流轉中,一直到大夫為紗紗看過後已過了三炷香的時間。
  「大夫,她怎麼了?」他急促的問道。
  「她脈搏非常的弱,幾乎歸零了,但她並沒有死。實際狀況我也查不出來,不過我可以先開一些補藥讓她恢復些元氣後,再作打算。」大夫仔仔細細的觀察道。
  他的解釋令力橋震驚,但他卻隱藏的很好,「那就偏勞您了。」
  就在這瞬間,他才猛地想起廳外約兩名追魂使者,老天!被他這麼一耽擱,想必辰雲及副兒絕不會放過他了!
  交代小圓照顧好紗紗後,他飛奔至了大廳。
  「抱歉,辰雲,讓你久等了。」
  他帶著一臉苦笑,對辰雲打著哈哈。
  「少跟我來這一套,說,綵衣呢?她怎麼會掉進宏水潭?你信裡又沒交代清楚,真把我們給急死了!」一打照面,辰雲馬上興師問罪。
  「那天我去找她,她要我帶她去喝酒,就這樣我們到了間酒肆。」想起當時情況,力橋不由得抽了口冷空氣。
  「後來呢?」
  「後來地想吃糖葫蘆,當我買了回來時,卻在酒肆找不到她,只來得及見到她跳潭的那一剎那!」他幽遠的眼袖,說明了往事不堪回首。
  「她為什麼要跳潭?」綵衣向來開朗,不可能跳水的!
  「我不知道,我只曉得當天她情緒很低落,會是為了那個男人嗎?」說到這兒,他忿然的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彷彿把它當成了可解愁的酒。
  「會嗎?她那陣子雖然很消極,但不至於會尋死吧!」辰雲直搖頭,簡直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所以找說,真正的原因誰也不知道。融兒呢?」力橋突然發現融兒怎麼不見丁?
  「她去找舅娘聊天了。」
  「我娘身體一向不好,終日躲在佛堂,是該有個人跟她聊聊了。」提起娘,力橋心裡有份擔憂。
  「你還沒告訴我綵衣呢?」辰雲憂心忡忡約叉問。
  「為了保存她的軀體,我將她置於熊耳山的雪沁窯內。」
  「帶我去。」
  「我也一塊兒去。」這時,融兒正好由後面門簾處走了出來,也恰巧聽見了他倆的這段對話。
  「那當然。舅娘還好吧!待會兒我該去看看她了。」辰雲關切的間,方纔若不是為了怕力橋臨陣脫逃,他是該和融兒一塊去看她老人家了。
  「還是老樣子,在佛堂裡,我覺得她的氣色及心神平靜不少。」融兜著笑容說突然她心神一轉,叉立即開口問道:「表哥,剛才你手上抱著的姑娘是誰?該不會綵衣剛出事,你就……」
  「融兒,在你心中,表哥是這樣的人嗎?」他截斷了地無心的猜忌。
  「抱歉,表哥。」融兒自覺說錯話,郝顏以對。
  「說是巧合吧!那位姑娘和綵衣同時落人宏水潭,而我卻救出活著的她……」這能,是陰錯陽差嗎?
  「事到如今,只有認了,至少你也救了一個不是嗎?」辰雲開口安慰他不願看見那雙孤寂而受傷的眼神。
  聞言,力橋立即恢復其原有的清朗神情,「你們不是要看綵衣,那走吧。」
  辰雲二人允諾點頭,三人並肩離開了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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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見過綵衣後,向來堅強的融兒也禁不住悲從中來,涕淚交錯的臉上哭成了一團濕濡,她怎麼地想像不出,前後才沒多久,綵衣的生命就出現了那麼多的轉折,她應該是個無憂無慮、充滿活力的女孩才是。
  還記得從前,她們這兩個同齡的無憂女孩在一塊兒度過多少歡樂晨昏,這一份情誼是用言語都無法交代清楚的。
  優優本也是吵著要來,卻被聶府的一大堆事纏住,因此只能等融兄回去,她再過來了。
  除了融兒的哭聲外,一切均在靜默中度過,辰雲及方橋也在無言中盯視著綵衣雪白的面容,心口均流竄過無數個難以相信的問號。
  她不該尋死的!
  逗留了約莫二一個時辰,辰雲擔心融兒哭倒,繼續觸景傷情,決定先行帶她回洛陽。
  力橋並未挽留,因為他知道在此種情形下,自己是無法做個盡責的主人。
  雙雙道別後,力橋亦返回丁家中。
  「紗紗姑娘,你就別做了,待會兒公子回來了,一定會責罵我的。」眼看紗紗一桶桶的挑起水,扛進後院儲水間,小圓的心臟都快爆掉了!
  說也奇怪,原來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氣息微弱的紗紗,突然在日落之後,猛然清醒了!更難以置信的是,初醒的她非但不帶疲色,精袖更是充沛的不得了。
  「不會的,我不做才會挨罵呢!」紗紗扛著兩桶水,氣喘吁吁的說。
  「為什麼?」小圓歪著頭,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樣。
  「你不會懂的,冉公子一心想趕我走,我想,如果我做點兒事,他就不會那麼排斥我了,真的!我不求薪俸,只希望有口飯吃。」而且在這兒,她可以常常見到綵衣──自己的軀體,但這句駭人聽聞的話她並未說出。
  「冉公子會趕你走?」會嗎?她怎麼一丁點兒也看不出來。
  「小圓,你下去!」冉力橋充滿磁性的嗓音驀然由她倆的背後響起。
  「是。」好家在,冉公子並沒怪罪於她;小圓對紗紗暗示性地吐吐舌頭,要她小心點兒之後,即退了下去。
  「去休息。」他沉著聲說。奇怪了,為何現在一見到她,胸口就莫名壅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慌和無措。
  「沒關係,我不累。」
  紗紗戰戰兢兢地望著他,就怕他又舊話重提,其實,她也不是非得留在這兒不可,只是怕光的她,要如何單獨生活呢?
  而且……她似乎、好像、有點兒喜歡賴著他的那種感覺。
  完了!她該不是喜新厭舊、見異思遷了吧!明明喜歡的人是鞏玉延呀!怎麼能夠:管他的,反正鞏玉延也不認識她,又娶妻在先,讓她單相思的夢想幻滅,所以不能怪她。
  她給了自己一個熱呼呼、又強強滾的理由。
  冉力橋這才瞧見她肩上那一根快要被兩隻沉甸甸的水桶折成兩半的扁擔,又看了眼她那纖弱的單薄選肩,她怎麼吃得消呢?
  他一手將扁擔拚了起來,「你還嫌自己不夠矮嗎?拿那麼重的東西壓,遲早你會變成冬瓜。」
  「提水也會影響身高?」
  這傻女孩還將他的調侃當聖旨呢!瞧她那信以為真的表情,力橋不自覺她笑了出來。
  「我曾告訴過你,你笑起來很好看。」她成了花癡了嗎?每次看見他的笑容,她都覺得癡迷。
  「你這麼說是想巴結我?」他挑起一道劍眉,清亮的眸子閃著一抹難解的光芒。
  紗紗羞報的點點頭,不一會兒工夫又搖著頭道:「我是自走,但我真的走了,等我對陽光的適應能力強一些,我會立刻就走,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看她那怯生生的面容,力橋再也說不出任何傷害她的話「能告訴我,你、什麼怕光?」
  「皮膚病。」她簡潔有力的說,一點兒都不像是說謊,畢竟已騙過小圓了第一一次也比較有經驗些。
  「得皮膚病曬了太陽會昏倒?」他瞇起澄澈如水的眸子她當他連一點醫常識都沒嗎?紗紗的唇詫異得張成一個o型,如今她才意會到什麼是捉襟見肘的窘狀,「我從小就有這種毛病,而且皮膚也很差,所以自然而然這麼認為了。」
  這個謊圓得還可以吧!他會相信嗎?紗紗微垂秀顏,不敢看向他那雙能透視人心的大眼。
  「難道沒找過大夫看過?」憑這句話,他好像已信了她。
  「大夫都束手無策。」她的頭垂的更低了。
  「抬起頭來。」他命令道。
  「幹嘛?」,她微微抬眼看向他。
  「你說謊的時候,都喜歡低著頭嗎?」他拆謊的功夫還真是一針見血、單刀直入啊!紗紗這時候哪敢抬頭呀!
  「我……其實……坦白說……老實講……」
  「你有完沒完,既然不想說那就別講了,我冉力橋並非有挖人隱私的習慣,只是」只是什麼?出自一種關心嗎?喔,不!他不會對綵衣以外的女人付出什麼天殺的關心。
  他更氣她對他聰像防賊似的防著他,每回問她什麼老是支支吾吾的,半晌打不出一個蹦子來,偏偏又趕也趕不走!若他真是吃公家飯,手上握有重權的話,八成會將她視為敵軍派來的潛匪。
  「我又不是故意不說的,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被你救起後,我就變成這個模樣,怕光怕的要命,或許我已經死了,你救起的只是個魂魄。」她幾不可聞的柔弱聲音與她不知所以的表情晝上了等號,只是她沒說出這縷幽魂是屬於綵衣的。
  「胡說!」力橋臉上浮起驚愕的表情,他不該相信這種怪力亂神之說的,但為何乍聽之下,心裡竟會產生莫名的抽痛,深怕她說的是真的!
  該死!他怎能放任自己動了真情,她只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女孩兒,但面對她的笑與憂的表情,他總會無措的被她勾引去目光。
  綵衣呢?他將她置於什麼地位了,為何他竟曾往這個紗紗身上發現綵衣的影子!
  對,八成是移情作用,他不會對她動心的。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嗎?」她的目光靜靜停在他錯綜複雜的臉上,並一步步的挪近他,欣賞著他那一臉充滿力與美的雕塑品。
  「我不需要為你解釋什麼,能做的也只有幫你再請個大夫瞧瞧,一定能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她幹嘛一直靠過來,難道非得將他通到失控的邊緣?
  「謝謝你。」她在他耳畔輕吐幽蘭之香,雖知請多少大夫結局依然相同,但她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輕漾了一抹醉人的微笑,她旋身欲離去。
  「站住!」他出乎意料之外的一聲喝阻,不禁嚇住了紗紗,就連他自己也微愣了半天!就在紗紗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他兩瓣深富情感的唇立即攫住她愕然微啟且充滿致命誘惑力的香唇。
  「你拚命的誘惑我,就是為了得到這個?」
  他粗糙的大拇指輕拂過紗紗那已趨紅腫的柔唇。
  紗紗並未聽出他話中嘲諷的含意,只知道這是她所熟悉的滋味,雖然這軀殼不是她的,但那種感覺卻是唯一且特殊,又印象深刻。
  他的唇宛如一道火餓焚燒過她全身四肢百骸,密密實實地貼住她的,令紗紗頓覺懊熱難當,他那濃濁強烈的氣息不停吹在她臉上,那般酥酥癢癢的感受使她宛如沐浴在春風之中,而時間也靜止在這份激情的緘默裡。
  「如你所願,讓你得到了它,還滿意吧?」他微微抽離,如梟庹的銳利視線毫不溫柔的盯著她瞧。
  「什麼如我所願?」她懵懵懂懂的看向他那氣象萬千的表情中。
  「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吻,或者還要更多?」他眸中有著不容抗拒的霸道。
  她璀璨流離的瞳眸突然有了警覺,也意識到他話中譏嘲的味道,「冉力橋,你不要太過自大,我不是那種女人,剛才明明是你──」
  「沒錯,是我先主動的,你還想要我負責嗎?」他樞意地靠在桌台邊,輕描淡寫的語氣有著令人氣結的尖銳。
  「你出去!」她比著門,手指嚴重的顫抖著,就因為她的外表不是綵衣,他就能這麼糟煽她,甚至誤會她!
  一個是火冒三丈,一個是氣定神閒,這樣的景觀還真可謂是相映成趣。
  力橋漾起一抹平淡的笑意,「見光死的姑娘,明天見了。」
  「我再也不想見你,你走!」紗紗氣得淚眼婆婆,斑斑淚痕的俏臉上蓄滿了悔恨,就算是魂飛魄散她也不該留下的。
  力橋靜默地望了下她的背影,表情中並無挪揄成功的得意,反而被一種迷惘所覆,是不是他太無情了?
  徹夜難眠的力橋,心中老揪著一份無以名狀的矛盾感,在他說了那麼多難以入耳的傷人之語後,他總會莫名的害怕紗紗會不會當真被他給氣跑了?
  人家說女人是無常的,在他看來,自己才是無常得可以,明明施計是要趕她走,這會兒又擔心他的計策得逞。見鬼了!他不該吻它的,為什麼那份香甜老是纏繞在他腦海裡,根深柢固般的揮之不去?如今的他該如何自處是好?
  翻身下床,索性去瞧瞧吧!若看見她安穩的躺在床上,或許他就不會失眠了。
  換好衣服,被上斗蓬,沿著幽暗迂長的迴廊,力橋來到了紗紗的房門外,輕輕開啟房門,桌上的油燈已滅,一抹不安定感隨之湧上他的心頭。
  迅速打著火石,果然床面上空無一吻,連她的小包袱也不見了!
  她見光死的趁著黑夜溜了!
  這個傻瓜可曾想過,明兒一早太陽露出臉後,她又要怎麼辦?在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世界裡,是沒有人會管一個躺在地上的孤苦女子!
  他氣得眉頭糾結在一塊兒,只是不知他是在恨自己的狠,還是氣她的傻?
  長袂一撩,他躍上馬背,只求能盡速追上她,夜那麼深,她一個弱女子壓根不用等到太陽出來,就會先遇上危險了。
  所幸自冉府出來欲往大街,只有一條馬街巷,馬街巷雖名為「巷」,但路面十分寬廣,總長約五里,依力橋判斷,紗紗是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內走出這條巷子。
  一路上他揪緊纏繩,盡可能的放慢速度,那雙灼灼逼人的雙目不停掃向左右兩方,唯恐自己一個疏忽而漏掉她那矮小的身影。
  然,軌這樣他前後逛了足足三趟,全無功而返,第四趟他幾乎是用疾馳狂奔而過,在找不到她的倩影之下,他再地無法表現出應有的沉穩自持了。
  對了,他怎麼忘了熊耳山!
  稍稍恢復鎮定後,他開始研判一切的可能,這條馬街巷雖是通往大路的唯一一條管道,但約在二一分之一處即有一個小岔路,那條岔路就可通往熊耳山。
  疆繩一拉,馬頭一轉,他以虎虎生威的英姿往目的地疾奔,他發誓,當他找到她時,一定要好好的當場殺雞橄猴一番,就是這個女人讓他如此的心急如焚,就是這個傻瓜,讓他首次嘗到何謂提心吊膽的滋味。
  若不好好的回報一番,他怎麼撫平心中的那抹怨氣。
  到達雪沁窯,原來她當真在這!
  紗紗靜默地待在綵衣身旁,執起綵衣的雙手,眼光靜靜的停駐在她臉上,袖色幽柔,淡淡浮上一抹愁,好久好久,她都不曾變換過姿勢,那般專注就連力橋也為之動容。
  他是該喚醒她了,「你好好的不睡覺,跑來這兒幹嘛?」
  見到她,該有的好言好語怎麼到了口邊全又吞回了肚裡?
  紗紗猛然抬起頭,才發現他龐大的身軀已臨立在她眼前,狂野深沉的陰鴛黑胖顯得陰森且複雜。
  「你怎麼來了?」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龐,她這才確定的確是他!
  「別忘了,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他蹲下身,仔細觀察她的面容。還好,臉色還算紅潤。
  他突然靠得那麼近,古銅色的臉龐有股關切的柔情,這是她的錯覺嗎?如果是真的,那就讓她永遠別醒吧!
  「我說過,我會走。既然下定決心就不用再等你開口趕我了。」慘澹的月光照進了洞穴之中,紗紗的神色也變得淒然。
  「之後呢?白天呢?太陽出來的時候,你又該怎麼面對?」當初欲趕她走,是因為不知道她得了這種怪病,如今既然知道了,他也不是鐵鑄的心腸。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她又不是玩具,喜歡的時候他就抱一下,不喜歡的時候就去得遠遠的。紗紗蹶著唇,好像是受傷了!當然,那傷是在心底。
  「我──」他收了氣又說:「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跟我回家吧!」
  「那不是我的家。」她家在豐村,一個充滿人情味的小鎮,那兒有爹有娘,還有她的手帕交。
  「你可以把它當成你的家。」話一脫口,力橋也愕然了;然,倘那份震驚並未逃過紗紗的眼睛。
  「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嗎?放心吧!我沒當真。」她勾起一邊唇角,表情中有太多的不認真。
  「別把我的話當玩笑聽,我是確定且認真的。」他黑眸一睹,雙瞳深深的擄獲它的臉,他就是不喜歡她的自以為是,軌勘乖張。
  「你當真願意收留我?」她何嘗不喜歡有個容身之所,只是被他趕煩了,她也覺得自己是個麻煩。
  「就如同你所言,相逢自是有緣,我會找大夫醫好你的痛,等你完全復元有能力照顧自己,你想上哪兒去,我也管不著了。」
  對,他留下她完全是出自同情,他很自豪的告訴自己。
  「倘若我一輩子都好不了呢?」她不得不提醒他。
  「挪就再說吧!」他旋過身,不願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走一步算一步,好吧!我答應讓你收留了。」她對他嫣然一笑,奇怪的是,她挪張不漂亮的臉,在力橋看來竟變得風情萬種。
  「夜已深,快回去吧!」逃離似的,他率先衝下了山,而尾隨在他身後的紗紗只覺得他變了,變得既溫柔又狂野,既無情又霸道。
  他究竟是怎麼了?
  紗紗起了個大早,因為今天是她正式成為冉府一份子的開始,「凡事起頭難」,又所謂「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因此她今天可是精力充沛、信心滿滿地準備迎接這一天的來臨。
  首先,她撐了支大黑傘,穿梭在迴廊間,應前廳後清理的溫暖又舒適。剛開始,除了小圓外,大伙均被她大白天撐著大黑金走路的模樣給弄得一頭霧水,但在經過它的一番解釋之後,大多能夠理解她的苦處,原來這小姑娘的皮膚不好!
  甚至有些小廝、丫貨們,還提供獨家秘方,希望能解除她的痛苦,雖然這些偏方對紗紗來說根本就是無濟於事,但她依然將這些珍貴的友誼都一一擺在心底,但願有機會能回報他們。
  然,這一切的一切,看在力橋眼中實在不是滋味,瞧著她成天流連在僕人小廝間打情罵俏不說,還有事沒事撐支傘嚇人,難道她不知道這種舉動已經引來不少外人的輩言流語,更將她撐傘的舉動蔚為奇觀了!
  見光死的人就該好好待在房裡別出來嘛!
  省得他碰到有疑問的客人,就得替她解釋一回,天!他是招誰惹誰了?看來,他的木場生意也別做了,因為每回生意談了一半,客人眼光最後總是停駐在她身上。
  待客人走遠後,力橋悶著氣走向她,「你為什麼就是按捺不住寂寞,非得鬧得整個冉府雞飛狗跳?」
  「雞飛狗跳?有嗎?」她和大家處的都很好啊!
  「是沒有,但是能不能求你別大白夭的老拿著傘嚇人?」他不耐地揉揉眉心,表情亦明顯的僵硬。
  「你以為我願意?」她洩氣地垮下肩膀,原本雀躍的心已蕩然無存。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走吧!」
  他二話不說,垃起她的手就走。
  「喂,你要帶我去哪兒?我的傘──」他陡地一拉,她手中的大傘也羞點兒飛了出去。
  「熊耳山,雪沁窯。」
  「我不去!」紗紗強硬地拉回自己的手,一與他分開,她立即躲得遠遠的。
  「為什麼?昨晚你不是一個人跑去那兒嗎?」他糾結眉心,厝痘低沉的問道。
  「我昨晚去是為了與她道別,可是我知道你不一樣,你每天去只是為了向她纖悔,我不希望你這個樣子!」
  因為她就是綵衣,更不希望他因為自己而禁錮所有的感情,只為了一個不會動的軀殼。
  「要不你希望我怎麼樣?忘了她?我辦不到。」他炯然約亮起黑眸,挹鬱低冷的聲音慢了開來。
  「我也不希望你忘了她,但你有自己的人生要過,她畢竟已經死了。」她注視著他,語重心長的說。
  「你以為我忘了她就會接受你?」他極盡挖苦的說。
  「你怎麼這麼說!」惡劣的言論如利刃般傷了她的心,紗紗喉頭梗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難道不是嗎?走吧:與其讓你在這兒胡鬧,不如跟我上山。」
  不讓她再有任何反駁的餘地,他牽它的手,二話不說的直往外拉;他就是要她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免得她再闖禍、鬧笑話!
  紗紗無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勉強自己跟上他愈趨加快的腳步,同他一塊乘上坐騎。
  一路上她緊握著黑傘,雖然力橋不時勒緊韁繩,讓馬兒呈散步的狀態前進,但西風狂起,紗紗欲抓緊手上的傘還是顯得非常吃力。
  「我想我還是下來用走的比較好。」她稍稍露出腦袋,瞄了眼在後方正襟危坐的力橋,倏地餘光瞥向四周,這才發現這條路好陌生,它不是通往熊耳山的。
  「這裡是哪兒?你不是要帶我去看綵衣嗎?」.
  「你還算有點兒智慧,放心好了,我不會把你賣掉的,再說你那幾兩肉也賣不出個仔價錢。」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由他謹慎仔細的表情可瞧出他似乎在專注找尋著什麼。
  「你在我什麼嗎?」她試著又間。
  「聽說這兒住了位隱世大夫,我正在找他。」他輕巧地一收韁繩,馬兒立即停止了動作。
  「不用那麼費事,綵衣並不是靠任何精湛的醫術就能回天的。」她搖搖頭,誰會比她更清楚自己的狀況。
  力橋凝神且疑惑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道:「我打算請他來醫治你。」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不用了,不用了,我好得很。」
  紗紗暗忖:她怎麼可以就醫呢?要是被看出她是個附魂體,那該怎麼辦?
  「你全身都是毛病,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好得很?」他指責的聲浪在她耳際響了起來。
  「我這一身病是無藥可醫的,不勞你費心。」她垂首斂目,腦中正在思索著該如何婉拒他的好意。
  「無論有沒有用,軌試試看吧!別再跟我爭了。」他並不喜歡他倆老是處於分分秒秒針鋒相對的局面。
  「但……」
  「終於找到了,就是那兒。」他霍然而現的欣喜神情,打斷了她的但書。
  相對於他的喜悅,紗紗可是緊張極了,她趕緊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試聽有沒有心跳,又量著自己的脈搏,看看有沒有動作,可千萬則讓那位神醫看出她不過是個活死人。
  由神醫那兒出來後,紗紗的表情可是開心極了:倒是力橋露出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像陷入千年寒窯似的。
  什麼該死的紳醫,竟說紛紗沒病,換言之,也就是查不出何以她會見光死?再說正常人不是都希望能解除自己身上的病痛嗎?瞧她開心歡笑的模樣,彷彿醫不好,才是地想要的。
  女人──真是難以理解的動物!
  「我說吧!沒人能醫好我的毛病,你就不信!」這丫頭還不知適可而止,淨在那兒加油添醋、煽風點火的。
  「我不會再理你了。」恰巧一陣強勁的北風夾著風沙吹過,力橋謎起乾澀的雙眼說道。一隻手則將她嬌小的身子緊壓在胸前,若不如此,雙手托傘的她早就被這道勁風給刮飛了。
  窩在他溫暖的臂彎中,紗紗頓覺安全無虞,她發現自己好久好久都不留這麼有安全感,如此平靜了。
  見她那麼信任的在他懷中,他獨樹一幟的冷漠突然退了場,換上一抹溫柔的關切,「太危險,別撐傘了,躲進我的斗蓬裡吧!」力橋將她手中的黑金一抽,塞進馬測的吊袋中。
  被鎖在黑斗蓬內的紗紗,雖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清楚的聽見挨在她耳畔如雷鼓般的心跳聲!他為何那麼緊張呢?這不應該是他所該有的反應呀!
  「別動!」
  她這是幹嘛?小腦袋老是不規矩的在他胸口磨磨蹈蹈的,弄得他全身燥熱如火,是故意的嗎?
  「你說什麼?」躲在裡面的她沒聽清楚他在吼些什麼東西,於是將斗蓬撥出個小縫,偷窺了他一眼。
  天,他的臉好紅啊!是不是不舒服?
  為了求證,她將心手往上探,試圖觸及他的臉龐,想試試他的溫度。
  當她冰涼的柔美撫上他的面孔時,他好不容易壓抑的人餓又像點燃了引信般的恣意蔓延開來。
  「住手!」他這回的吼聲又大又響,紗紗來不及收回手,卻已被他一把接住。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發燒了,既然不想讓我碰,我就不碰嘛!快放開我。」
  它的心手在他的大掌間推拉掙扎著。
  「發燒!我什麼時候發燒了?」真要命,看不見她的臉,話也說不清楚。
  力橋隨即扭轉馬頭,將他駛向一個可擋住烈日的洞墾間,「這裡沒有陽光,你可以出來了。」
  紗紗這才從裡面鑽出頭,看了看外面的世界,「這裡是哪兒?我看不清楚你的臉耶!你病得嚴重嗎?」
  「你為什麼非得一直詛兄我生病,你才快活?」她才有病呢!
  「沒有嗎?我剛才明明看你的臉漲得好紅。」雖然視力已能漸漸適應洞墾中的黑暗,但她仍想知道他還好嗎?
  「我──」力橋搖搖頭,按住太陽穴,表情有股啞巴吃黃連的痛苦。始作俑者是她,現在卻變成了無辜者,而被她搞得燥熱難安的他卻成了病人!
  瞧他眼中寒芒盡射,無疑是生氣了。紗紗不敢再多話,只是睜大眼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沒發燒,更沒生病,現在你懂了嗎?」他的瞳仁中是異常黑熾而熱烈,表情深沉難測。
  紗渺點點頭,「沒有就好,那我們現在還要去熊耳山嗎?」
  「當然。」這已是他每天必定的行程,一天沒看見綵衣,他心裡就無法安定。
  「她好幸福。」紗紗竟有點羨慕起自己來了。
  「你才是幸福的,畢竟你有感覺、有靈魂……走吧!別讓彩次等久了」怪了,他怎麼又把她當成綵衣了。
  為什麼他老覺得她一些細微的動作,甚至是擠眉弄眼,都有著綵衣的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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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冉府混久了,上至總管、帳房,千至馬幢、花匠均無不成了紗紗的最佳摯友因為她待人誠懇,又摸得透所有人的性子,因此在打通人際關係的這條路上,她簡就是無往不利!
  畢竟力橋每天都有數不清的生意要談,她也不能無時刻的纏著他不放,但她需要友,需要綿延不絕的歡笑聲來忘卻自己的煩悶,和一二不為人知的痛苦。
  你們瞧!她又打著一支黑傘,忙碌在前廳後院之間……這會兒,又來到了馬顧,與馬懂十天學習餵食,及幫它們洗澡。
  「十天,這些馬都是你照顧的嗎?你好厲害喔!」
  紗紗最喜歡撫摸它們自頸部展延而下的須毛,光滑如絲,炯炯亮麗,觸感好極了,因此她更是佩服小天的本事了。
  「沒錯,我打從十歲就進了冉府當馬僅,八年了,少說也有點兒本事了。」小夭認認自得道,活了十來歲,也只有紗紗把他當偶像看。
  「你也十八了嗎?真巧,我也是耶!」
  紗紗天真雀躍的表情,彷若她又發現了個大新聞般。
  「真的?你沒騙我吧!可是你看起來好小喲!」綵衣是已經十八歲了,但它的分身紗渺大概也只有十五、六歲吧!
  「可能是我得天獨厚,看起來比較不老吧!」
  小天的話,讓她又想起力橋時而取笑她「又瘦又小」、「發育不全」的可田全主主口詞與模樣,原該有的喜悅早被她丟到腦後。
  「紗渺,你怎麼了?好像不太開心,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十天提心吊膽的問,深怕得罪了他好不容易所擁有的仰慕者。
  「沒啦!以後你不要再說我個子小了,行嗎?」她嗽起唇,蹦到馬顧外面圍欄上生了下來。因為外面搭了個大帳篷,今天天色又陰暗微雨,因此陽光並不強。
  十天立即跟過去,在她身邊席地而坐,「以後我不說就是了,可別再生我的氣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它的表情,直到她笑丁,他才鬆了口氣。
  「我的脾氣好像很差。」看他那正襟危坐、襟若寒蟬的模樣,她這才意會到自己是不是人在意那個男人了。她為何要為力橋的一言一語嚇壞了她的朋友!
  「這不叫脾氣壞,只是性子比較直而已。」小天極盡所能的安撫她,因為紗紗的確是個談天的朋友。
  「謝謝你,十天,你真的太好了。對了,晚膳後來灶房一趟好嗎?小圓、阿棣、福伯都會來耶!」
  紗紗忽然想起晚上的節目,因為也唯有在太陽隱沒後,她方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也不用害怕自己大白天撐傘的奇怪行徑嚇壞了來訪的客人,畢竟這是力橋要求它的,不是嗎?
  「好啊!有什麼好玩的是不是?要不怎麼大伙都去呢?」這件事倒勾起了小夭的興致。
  「福伯今晚要教我做湯包,想請你們去評個分數。」
  「那我們都有口福了。喂:紗紗,你是怎麼說動福伯的,他向來不將拿手絕活示人的。」福伯可是冉象的主廚,拿手的家鄉小吃手藝可把冉家大大小小的胃口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多少年輕小伙子想向他學得這門技術,但他就是不肯,死也不願授徒。
  這下可好玩了,紗紗竟然輕而易舉的得到這項殊榮。
  「也沒什麼啊!只不過我每天早上都會去和他聊聊天,他喜歡談他的家鄉裡,碰巧我也喜歡聽,這樣而已嘛!」她聳聳肩,不以為然地道。
  「你喜歡聽福伯那些像女人裡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家鄉事?」十天的表情就像是他聽見了什麼稀有傳聞似的。
  「有什麼不對嗎?」紗紗被他的驚訝狀給弄混了。
  「我恨佩服你的耳朵,難道你不覺得他很囉唆?」小夭雙眼往上一吊,聽福伯講故事,對他來講簡直就是場酷刑。
  「不會呀!他對家鄉的思念就如同我一般,聽他說著往日的一切,也能溫暖我的記憶。」她凝神望著外面的落日霞光。
  「你也想家?」小天歪著頭問。
  她點點頭,「嗯,有一天我會回去的。」
  「我想一定是你的痛,讓你出不了遠門囉!」大家都相信了她的「皮膚病」。
  渺渺微微一歎氣,「我會析禱自己的痛能趕緊痊癒。」她更希望自己的靈魂能盡快回到「綵衣」身上。
  「一定會的,而且我們大家都會幫你祈禱。」小天由衷地道。
  「謝謝,喂!你瞧,那不是小圓嗎?她一定是來找我了。」紗紗愉快的翻下欄杆,撐起傘跑向她。
  「小天,福伯要我來講紗紗去灶房,她要表演精彩的廚藝,晚上記得要來喲!」
  小圓與小天遠遠地打聲招呼後,使與紗紗相偕而去。
  「福伯,是這樣嗎?」
  紗紗小心翼翼地將湯包放進蒸籠裡,再將它擱在已冒出滾滾白煙的大鍋上。
  「沒錯,就是這樣,紗紗真聰明。」福伯瞧紗紗已抓住了做湯包的竅門,一時間笑得合不攏嘴。
  「孺子可教也。」花匠阿棣也由衷佩服著她的理解力。
  「哪裡,是福伯教的好。待會兒就可以吃了,希望大家能賞臉多吃點兒。」紗紗滔麗的小臉上,帶著顧盼生輝的笑容。
  「咦,小夭怎麼還沒來?他該不會是忘了吧!」小圓不時跑到門邊引頸而望著,卻也引起大伙的一陣調侃。
  「放心啦!小天最愛吃了,尤其是福伯的湯包他怎會錯過,放心,再等會兒心上人就會出現了。」這其中就屬阿祿那張嘴最壞了。
  「真的嗎?小圓,你的心上人是小天?」控制好鍋上的溫度後,紗紗立即走到小圓身邊,關心的問道。
  「你……你別聽阿祿亂講。」小圓情難自己的低下頭,雙手拚命地握著手上的絲絹,巴不得將它檸出水來似的。
  「你老實告訴我,我可以替你們作媒喲!」紗紗鼓勵她說出心底話,情愛這玩意兒就是這樣,有時你不講,對方一輩子就像只笨牛不會理解你的心。
  她就有過這種身受其害的經驗。
  「對啦,說吧: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喲!小天是滿聽紗紗的話,只要她一出馬,保證沒問題。」阿碌起閱著。
  「可是……小天常說我才十五,像個小孩子。」小圓懾儒的說。
  「什麼小孩子,我老婆十四歲就嫁給我了。」福伯也不甘寂寞的掩上一嘴,每當他一說起「想當年」,大伙都盡可能的避而遠之。
  「真的嗎?那一定是個很動聽的愛情故事。」
  也唯有紗紗這丫頭,願意往福伯的記憶河裡跳,那條河可是長得嚇人,往往他一沉浸其中,他們都南想回去睡覺了。
  「當然,這得從我十九歲那年講起……」福伯正浸淫在自個兒回憶的當兒,卻被小圓一聲大叫給截斷了。
  「你們瞧,小天來了,小天終於來了!」
  「真是他耶!小天,你來得正好,救了我一命。」阿祿也趕緊衝往門邊瞧。
  「怎麼回事,大家幹嘛都用這種感動的眼光看著我?」十天好笑的看著灶內的一群夥伴們。
  「沒什麼,沒什麼,你來的正好,紗紗,你的湯包好了吧!」阿棣對他眨眨眼,一伸手將小天拉進了屋內。
  「應該差不多了,福伯,您瞧瞧好嗎?」
  福伯打量了下時間,「嗯,可以了。我們一塊兒來看看紗紗成功了沒?」
  緊張的時間到了,除了許多人急促的呼吸聲外,更夾雜著數個肚皮飢腸驊驊的聲立日就在福伯打開蒸籠的那一剎挪,大伙可說是都屏氣凝神地等待著揭曉的結果,其中以紗紗更甚之。
  「成功了嗎?福伯。」紗紗戰戰兢兢的問。
  福伯率先嘗了口,先是皺皺眉,後是揚揚唇,簡直是吊足了眾人的胃口。
  「真香,太棒了!」這就是福伯的回答,也就在他最後那句話說完後,第一個蒸籠內的湯包立即被搜刮一空,連塊肉屑也蕩然無存!
  而快樂的不得了的紗紗,壓根不知道丙力橋此刻正在四處尋找著她,找得都快發狂了!他以為她又溜了。
  正好蹦到灶房外的他,納悶著為何那麼晚了,.裡面卻燈火閃耀,還有不少歡笑吵鬧的聲響?
  蹙著眉心,他邁著矯健沉穩的步伐走向那兒,由微啟的門縫中,他瞧見了紗紗夾在一堆男人中,眉飛色舞地嬉鬧著!不僅如此,她竟還來了塊不知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塞進阿棣與小天嘴裡,瞧他們得意不已的模樣,一族簇怒火在力橋心中沒來由約焚燒而起。
  這成何體統啊!
  「碰!」門一撞,力橋漲紅的臉龐竟成了這歡樂氣氛中的強烈點綴。
  「公子!」大伙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莫不對他這抹憤怒感到詫異!
  「公子,你來的正好,來嘗嘗這湯包有沒有我老頭的家鄉味?」還是年紀最長的福伯首先回復正常,他忙不迭地拉著力橋至蒸籠旁,將一個湯包放進碗裡塞進他手「福伯,你們這是…!」力橋顯然是一頭霧水了。
  「別多話,吃吃看。」福伯一臉興味的看著他。
  力橋不好破壞他老人家的興致,只好將就的吃上一口,其實他根本不必嘗,福伯的手藝是眾所皆知的,並不需多此一舉。
  「很好吃,福伯,你做的東西沒人敢有意見的。」力橋輕笑道,福伯向來對自己的手藝自視甚高,什麼時候需要人來評價了?
  「這東西不是我做的。」福伯高興的撇高唇色,臉上的皺紋也刻劃得更深了。
  「哦!」力橋謎起眼望了下屋內所有的人,最後將目光鎖定在紗紗臉上,徐徐走近她,「那麼說,是誰做的?」
  「是……」紗紗被他溫熱的眼神看得說不出話來。
  「公子,你真聰明,怎麼知道是紗紗姑娘的手藝?」小圓心直口快,不打自招道,卻招來一個個的白眼。
  「你怎麼那麼傻!公子只是問紗紗,又還沒確定是誰,你幹嘛那麼雞婆?」小天指著小圓的鼻子發起牢騷來了。
  「小天你……」小圓一面對他的責備,眼淚就禁不住地的滑下來,他不懂她的心也就算了,竟然還用這種口氣……「嗚……」
  承受不了種種痛徹心屍的委屈,小圓掩面泣之而逃。
  「小圓,小圓……」
  紗紗欲追上,卻被小天攔了下來,「紗紗別理她,她就是愛哭。」
  「小天,想不到你是這種人,你們男人真沒一個有良心的。」說到最後,她亦狠狠的瞪了力橋一眼後,即拔腿追了過去。
  力橋莫名地看著她的背影,對於無故招來此一橫「眼」,著實地想不透!
  她那麼晚了不睡覺竟與一堆男人周旋著,他還沒找她算帳,她竟先給他來記下馬威!天,他冉力橋的世界為何在一夕之間全變了!
  不過,她的湯包做得還真道地,的確有福伯的味道。力橋不忘咀嚼回味了下尚留在口中的那份香甜滋味。
  「小圓的心情好點兒了嗎?」
  紗紗從小圓房裡一出來,力橋的聲音也跟著出現了。
  「你知道?」她很不解的笑說,甚至暗忖是不是該對這頭大笨牛另眼相看了?還是他只關心別人的感情世界,對於自己的依舊迷惘。
  「小圓及十天在冉府也有些年了,我並不是個無知的主人。」他以一抹瞭然的口
  吻說道。
  「那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紗紗臉上泛著光彩,希望他對這件事也能樂觀其「順其自然。」他恣意的倚在牆邊道出這四個字。
  然而這四個字聽在紗紗百中彷若天籟,她興致勃勃的說:「那太好了!既然你也贊同,這麼說這個紅娘我是當定了。」
  「你準備怎麼做?」
  力橋眼神閩黑炯迫地直盯上地無邪的臉上,這小妮子罵他們男人沒一個是有良心,卻不知她本身就是讓小天無心意識到小圓優點的罪魁禍首。
  「你認為呢?」坦白說,一時間她也沒個頭緒。
  「離小夭遠一點兒。」他只是看著她,臉上表情波瀾不興。
  「為什麼?」她問的漫不經心,並不瞭解這問題正逼進他心頭的不痛快處。
  「最近你常往馬廄跑?」他反問。
  「是啊!小天說要教我怎麼給馬兒梳理須毛。」她開心的笑說卻不知自己雖不美麗的臉上也會出現令男人抨然心動的神采!
  他情不自禁地掏捧她的雙頰,溫柔的說:「是你令他產生遐思,讓他沒有其他心思去注意別的女孩。」
  「天,你什麼時候會說好聽話了?我會令小天產生什麼遐思!哈,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副「發育不全」的模樣。」她拿力橋曾嘲弄她的話反激他。
  「你不信?」
  她搖搖頭,直把他這些話當成另一次的嘲諷。
  「就像這樣。」他燒灼的唇攫住她的,氣人的是,自從那一回過後,他就一直想念著這個吻;一抹對綵衣的歉疚深深席捲著他,但為何他始終認為抱在他懷中的佳人就是綵衣呢?
  這種要不得的感覺揪得他好痛苦,使得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精神分裂的傾向。
  「綵衣……」他心痛的低吼道。
  「這就是你的懲罰嗎?把我當成綵衣的替身。」她微微脫離,抽空櫻嚀出聲。
  「隨你怎麼說,以後不許你再和別的男人混在一塊兒。」他口氣粗魯又霸氣。
  「你想收我當小的?」紗紗出其不意的說了句能傷他於無形的話語。
  力橋猛然推開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明明深愛著綵衣,卻還來招惹我,不准我這個,不准我那個。」她竭盡所有的力氣反擊他。
  「你若要成全小圓,就得照我的話去做。」他扯住她的雙手說。
  「我並沒有不成全他們的意思!」紗紗無辜的大叫。
  「你有事沒事去找小天,他會誤會你對他有意思,在這種情況下,他又如何會去注意到小圓呢?」這女人真是不打不清醒。
  「你說的是真的?」她有點兒半信半疑了。
  「你自己回想看看吧!」他湊近她道。
  「我……」時間頓時沉寂了,她慢慢咀嚼著他話中含意。的確,小天看他的眼神不同,對於她的誇獎好像也非常在意,難道真是地無心的表現招來了誤會?她細弱的身子猛然一僵,「那我該怎麼辦?」
  「解鈴還需繫鈴人。」她總算理解了,力橋遞給她一抹傭懶的笑意。
  「我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了。」
  紗紗已陷入自我的思考模式中,她告訴自己,一定要解除小天對她的這份不該有的迷失。
  「好了,現在你該給我一個交代吧!」他看了看鞋尖,隨即以一種神秘的眼紳看向她。
  「你又在考我了。」最近他說話老是語焉不詳地。
  「自己身體不好,以後別再四處亂晃。」他就是想不透,平凡的紗紗為何就有四處顛倒眾生的本事,看著府中的小廝幾乎每個都對她言聽計從,他就一肚子的不舒服,或許連他也難逃此劫吧!
  「我都只是在府裡走動……哦!我懂了,你又在指控我老愛遊走在男人之間,問題是我跟他們只是朋友,誰要冉府沒幾個女僕呢?」
  渺渺頓時恍然大悟,更不懂為什麼每每他倆都要為了這種問題而爭吵不休。再說地無懾人之姿,更無動人之美,哪來那份能力呀!
  「你最好聽我的勸,否則我也許會如你所願,將府中男僕全換成女的。」他放肆一笑,這分明就是威脅。
  「我不信我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她翹起小鼻尖反駁他。
  「好,那咱們可以走著瞧。」
  揭下這句不怎麼好聽的話語後,力橋對她漾出一抹挑戰的微笑,挑挑眉隨即揚長而去。
  渺紗卻只能木然的望向他,心中暗忖,她該接受他的挑戰嗎?雖知他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主子,但方纔他那笑意裡的信心十足,她該冒險一試嗎?
  該死的丙力橋!
  第二天一聲雞鳴後……無所事事的紗紗開始了她的反擊行動,既然不准她去找別人,那麼她只要跟著他就準沒錯,看他能捱到幾時。
  有了一個大白夭撐著大黑金的怪人跟著,紗紗倒要瞧瞧這個冉力橋怎麼談生意,本來處處為他著想,她才好心的躲在後面,既然他那麼不賞臉,她又何必一廂情願呢?嘻,非得把他搞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不可!
  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然,大半天過去了,奇怪的是力橋竟達一點兒異議也沒,反而對於她特意的「黏」與「膩」倒滿能自得其樂的,這種現象倒讓紗紗變得不知所以、進退兩難了。
  「走,連忙了兩天,今天得上山去看綵衣了。」見日已西沉,紗紗行動也可以方便些,於是力橋當下決定道。
  「可是現在去,視線不清,山路難走啊!」紗紗雖為他對綵衣的用情之深而感動,但也不能一意孤行呀第「沒問題,那路況我已經很熬了。」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著她接下來的理由。
  「但是……」
  「公子,公子……」門房正在此刻衝了過來,急聲說道。
  「老姚,什麼事?」
  「前廳來了對中年夫婦,瞧他們神色悲勵,像是遇上什麼急事似的。」老姚微喘的說道。
  「請你告訴他們,我這就過去。」隨即他轉身對紗紗說:「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來。」
  「不,我也去!」沒來由地,紗紗心底突生了種悲切的感觸,彷彿這封夫婦與她有某種關聯似的,說不定就是……所以,她一定得去看看。「求求你……」
  對於她難得的懇求,力橋實在是拒絕不了,「好,一塊去吧!」
  紗紗終於釋了口氣,於是帶著又是喜悅又是緊張的心情邁向前廳──映入眼簾的,果然是她朝思暮想、思念已久的爹和娘……一句哽咽悶在喉間發不出來,她多希望自己能喊他們,可是不能,她知道沒幾個人會相信這樣的事,即使爹娘相信,她的外表也不再是綵衣了。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默默的待在一旁看著他們,記住他們的面容。
  「不知您兩位是?」
  在力橋印象中,並未見過綵衣的父母。
  「我姓冷,綵衣的父親。」冷笑夭雖然已是心痛欲絕,但仍保有他沉穩內斂的威「原來是冷伯父,想必這位就是冷伯母了。」力橋心想:他倆終於由華山回來了,也是他該對他倆有個交代的時候。
  「我就是綵衣的母親,關於她落水的事我已聽融兒他們提起,但我相信.的綵衣足不會輕生的。」藍櫻頗為激動地道,畢竟綵衣是她一手拉把大的,別人瞭解綵衣個性,但她絕不可能弄錯。
  躲在一旁的紗紗,露出一抹淺笑,還是娘瞭解她。
  「我能理解您的傷心,但綵衣終究是……」力橋的表情有著一絲悵然。
  「她呢?聽說你將她保存在雪沁窯,我想去見見她。」冷笑天粗啞的說聽得出他傷心多時。
  「我正好想去看綵衣,那就一塊兒去吧!」
  「那麼就請再公子帶路。」冷笑天亦客氣地回道。
  力橋附和允諾,並對紗紗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一道前往。
  凝望著綵衣,早已哭盡淚水的冷氏夫婦倒反而顯田平靜了,縱使傷心,但稍稍值得慶幸的是,力橋將綵衣的身體保存得很好,這使得原本想將綵衣帶回的冷笑夭臨時改變了主意,就讓綵衣繼續留在這兒吧!
  也唯有這裡,才能讓綵衣繼續安穩地沉睡著。
  「冉公子,謝謝你。」這是冷笑夭僅能說的。
  「不,是該怪我,倘若我不答應帶綵衣去喝酒,不隨意離開她,相信這出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雖已事隔多日,但力橋仍自責甚深。
  「別這麼說,我想這可能是天意吧!」事到如今,再去怪任何人,也是於事無補阿噢藍櫻自從踏進這裡後,棉線就未曾離開過綵衣,她不斷回憶著以前她母女倆在幽谷中相依為命的日子,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的消下。
  紗紗眼看娘搖搖欲墜的身子,她立即上前扶道:「伯……伯母,您關節不好,別再站了,坐會兒吧!」
  「這位姑娘,你……」藍櫻疑惑地看向渺紗,她是有關節疼的毛病,這素不相識的姑娘又是從何而知。
  「我明紗紗,是綵衣的朋友。」紗紗梢旋過身子,有意躲開母親彷若能洞悉一切的犀利胖光。
  「綵衣的朋友我大多認識,可是……」她揪住紗紗的袖口,端詳著她。
  「櫻妹,夠了!別嚇壞了人家小姑娘。」冷笑天立即打斷藍櫻不斷的追問,雖不知她為何會有這種激烈的反應。
  「不,我總覺得你好像我的綵衣。」
  對她,藍櫻有種莫名的親切,畢竟她曾和綵衣單獨相處了那麼久的時光,沒有人比她更確定這份感覺。
  力橋亦詫異地看向渺紗,奇怪,他為何也有同藍櫻一樣的感受,只不過他並未說出口。
  「櫻妹。別傻了!」冷笑天對她這種反應,只能感歎搖頭。
  看父親那種根本不相信的模樣,紗紗原有的興奮一閃而過。
  「沒錯,是伯母弄錯了。」她無力的說。
  「伯母,你也許是累了,天色已晚,回府歇會兒吧!」力橋為了不讓紗紗為難,只好讓藍櫻轉移注意力。
  「櫻妹,趕了那麼久的路。你是該休息了。」冷笑夭心疼的抱緊她的肩,給予她力量。
  「也好。」在離去時,藍櫻仍不忘對紗紗深深的一瞥,那一眼讓紗紗悸動地想摟緊她,大聲的叫她一聲「娘」!
  然而,她依舊是沒勇氣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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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過了一夜,翌日凌晨,冷氏夫婦即雙雙告辭,回去了豐村鎮。
  紗紗雙手托腮倚在窗橘,凝望著他倆隱身的地方,她想,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怎麼了?真把他們當成你父母丁?」力橋無聲地走近她,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不錯,我好希望能喊他們一聲爹娘。」她一雙無辜的眼眸閃耀著星光,近看才知道原來那是淚。
  「其實你沒事可以去和我娘作作伴。」他無意識的說出。
  「什麼?」紗紗不相信他會這麼講,她曾聽小圓說過,冉夫人身體一向不好,長年住在佛堂,很少人去叨擾她。
  「去陪陪我娘吧!」他仍一派雍容閑雅的模樣,不像是開玩笑。
  「可以嗎?聽說她老人家喜歡安靜。」她的表情中充滿了疑惑,更不懂他這麼做意欲為何?
  「你應該會和她合得來。其實她是寂寞的,而畢竟我是個男人,不是個女兒,很多體己話她不好對我說。」他雲淡風輕的解釋著,很多事無須著墨太多。
  「哦,是這樣嗎?好,以後我會常去看她的。」
  紗紗唇色勾起個淺笑,她早就想去見見她老人家,只不過小圓勸她別去招惹是非,而今既然他同意了,她也沒什麼好顧慮的。
  「糖葫蘆……糖葫蘆……」
  好熟悉的叫喚聲!
  紗紗綻出了個更大的笑容,垂涎的模樣往外直瞄,「好像外面有人在賣糖葫蘆,我沒聽錯吧!」
  說著,她早已按捺不住的拿起身旁的黑傘,衝到了門外!
  力橋一語不發的看著她,他的表情定震愕的,剛剛……剛剛……她聽見糖葫蘆的雀躍神情就和綵衣如出一轍,難道姑娘家都喜歡吃糖葫蘆?
  他用力的搖搖頭,抹了把臉,老天,他真的快被這丫頭弄得精袖錯亂,他竟然愈來愈覺得她像極了綵衣,尤其是她的神情、動作!
  不一會兒工夫,她嬌小的影子又鑽進了房裡。
  「偌,給你一支,很好吃喲!小時候我娘每次出谷……」紗紗猛地煞住了口,因為力橋細瞇的眼、緊眠成一直線的唇,在在說明了他的疑惑!也讓紗紗頓悟,她一時心直口快說溜了嘴!
  「你不是告訴我,你是個孤女?」
  一記足以致命的駭人睜光直接盯在她無措的小臉上。
  「又有誰小時候沒娘的,你真多心。」她的心跳聲重如擂鼓。完了,他八成聽見丁曰力橋點點頭,「那你剛才說的出谷是?」猶記得辰雲曾說過,綵衣從小與她娘住在幽谷之中。
  「哪有什麼谷,你聽錯了啦!」她閃爍其詞,此刻的紗紗多希望自己有一張舌燦蓮花的嘴。
  「好,你不說我也不逼你,不過我會查清楚的。」在他冷峻的蜂光中,時而閃耀著愈來愈濃的懷疑和不解。
  她究竟是誰?
  「你──」紗紗深鎖眉頭,如果他知道自己不過是個附體的靈魂,無論她是綵衣與否,會不會嚇得趕走她?
  她甚至有些離不開他,她愛上這個男人了。
  「你的身世能告訴我嗎?我希望能聽聽你的故事。」他扯著莫測高深的笑意,特意要試探她。
  「我是北方人……一路由……由北方流浪過來的。」她整個腦袋鈍化了,扯起謊來一點兒也沒有說服力。
  「怎麼聽不出你有北方口音?」他迸出了笑聲,笑她說謊的技術太差。
  「怎麼,你又在吹毛求疵了?我是哪裡人關你什麼事,你非得對我做身家調查不可。」嘴上功夫說不過人家,只好發起脾氣來了!
  「我沒說什麼啊!幹嘛生那麼大的氣,這分明是不打自招。」他的倌傲不馴對紗渺來說的確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你會因為我的苦衷而再度趕我走嗎?」在她甜甜的臉蛋上交織著憤怒與漸深的恐懼。
  「不會,但我希望能聆聽你的心事。」他望著她的眼神有點兒深不可測;紗紗曾一度以為他知道她是誰了。
  「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所得到的只會是你的取笑。」她心絮紛飛的轉過身,隱下眼底的淚影。
  「何以見得?」
  他用力翻轉過她的身子,眼神灼灼,語出咄咄。
  「不只是你,每個人都會如此的。」她甩開他,不願面對他溫柔的眸光;她知道那只是同情。
  「說出來聽聽,你就知道我並非那「每個人」。」她是綵衣嗎?從不信鬼神之說他,忍不住相信這世上真有這回事!
  但首要的,他一定要先突破她的心防,讓她先承認。
  「知命、認命已是我此刻唯一的心境,既知多說無益,那又何必浪費時間和精力呢?」她望了望窗外已趨正午的強烈光影,微微皺起眉拉上了簾幕,「陽光好強,我累,請你出去好嗎?」
  是的,她一定是綵衣,否則正常人怎會懼怕強光呢?力橋對這個事實更有信心「好,你休息。」
  就當他要跨出門檻時,卻又旋過身,語重心長的說:「對綵衣,我此心不變,無論地老天荒,更不計較她變成了什麼模樣……」
  紗紗驚訝得小嘴一時合不攏,想說什麼時,他已不見了!
  難道他知道了?她又能承認嗎?不行,人鬼殊途,她已不是正常人了,豈能害他一輩子,他合該找個配得上他的女子才是。
  對,無論如何,她都得堅定自己約立場,只不過她又能撐得了幾時呢?
  佛堂外,可聽見一連串既沉穩又規律的木魚敲擊聲。
  這種能穩定人心的聲音紗紗並非第一次聽見,只不過今天她是特意來這兒駐足傾聽的。
  力橋說她可以進去陪冉夫人聊天解悶,但她就這麼突兀的進入,會不會不妥呢?
  考慮了一會兒,紗紗已做了決定,聽說冉夫人氣質優雅心地和日,應該對它的貿然造訪不會持太多的責難才是。
  輕輕推開紫檀門,一股沁鼻的檀香味遠遠傳來,那是特製的環香,它沒有刺鼻的煙味,有的只是抹怡人的香氣。
  一個婦人背對著門跪在軟墊上,口裡喃喃念著經文,其用心的態度讓紗紗一時不忍去打擾她,於是紗紗亦跪在另一軟墊上,閉上眼,雙手合十地對案上神佛拜著,希望自己的特殊身份,並未褻瀆了它們。
  「姑娘,你是?」
  冉母停下手中的動作,望著身旁的陌生女子:除了阿棣送膳來,這佛堂已許久不曾有外人進入了!
  「冉夫人,我明紗紗,您不介意我未經您允許,就擅自作主踏進這地方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說。
  「當然不介意,以後你喊我伯母較親切些,別再喊我夫人了。」冉母困難的站起身,渺紗一見不對,立即上前撬扶她。
  「伯母,您的腿不舒服嗎?」
  「老毛病了,骨頭硬得不聽使喚。」冉母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不適。
  「我覺得您很慈祥啊!為什麼大伙都說您喜歡清靜,不變與人交談呢?」見了冉母的笑容,紗紗更大膽的問道。
  「我是喜歡清靜,且這些年來一心向佛,學習憚理,久而久之未與人接觸,以訛傳訛下,我就成了孤僻的老人了。」
  紗紗懂了!原來冉夫人今日的形象,全是由誤會所形成。
  「再公子常來看您嗎?」她不禁想問。
  「他每天早上都會來向我請安,我們都會聊上一陣子,他對我無所不談,包括你。」這小姑娘的容貌雖無特別吸引人之處,但那慧黠靈娟的氣質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難怪力橋會為她而傷神。
  力橋對其母宛如知己般的無所隱瞞,上至生意上的事,下至自己的感情事,甚至於綵衣,冉母都是耳熟能詳。當然,也包括她。
  「我……」極詫異的,紗紗難以想像自己也在他們的話題之中!
  也難怪,當她剛才自我介紹時,冉母並沒有表示任何的陌生言詞,反倒像是早知她會來似的@「對,你讓他很迷惑。」冉母暗自旁敲側擊。
  「為什麼?」她從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能耐。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兒,會懂我的意思。力橋是我從小帶大的,在感情方面他只對兩位姑娘用心過,一個是綵衣,一個就是你了。」冉母雖已年愈半百,但那牽起嘴角莫測高深的神秘笑容還真是力橋的翻版,喔!不,應該說力橋是她的翻版。
  遺傳成功!
  「不可能的!您太高估我了。」紗紗就算作白日夢也不可能這麼以為的:他對它的態度雖還算差強人意,那也純粹是可憐她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女,論感情,哼!別傻了。
  「是不是覺得他老愛我你麻煩,又出言不遜?相信我,那只是他陷於舊情與新愛之間的痛苦呻吟罷了!」她給紗紗一個可信服的笑容。
  出人意表的,紗紗發出一陣陣如銀鈴似的笑聲,「伯母,你不僅不孤僻,還挺會說笑話耶!」歡笑的背後,其實她並不好受,多希望力橋能如冉母所說一般,受上現在平凡的她。
  而她呢?當然也偷偷的愛上他了,如今她才懂得原來她對鞏玉延的愛只限於欣賞的階段,根本談不上刻骨銘心,兩地當時卻哭成那副德行,多丟臉呀!
  但是她的外表已不是綵衣了,只不過剩下一縷幽魂,即使力橋還愛著她,她也承受不起。
  「我說的是不是笑話,你久而久之就會明瞭的,我也不再多言,你自己去體會吧!」贅述無益,自身體驗才最重要。
  「好,我會天天作夢,看會不會美夢成真囉!」
  紗紗調皮的回答惹來冉母一陣搖首,「咬喲!」她遽然暗叫了聲。
  「您怎麼了?」紗紗煞住笑意,關切的問道。
  「腿骨疼,不時會發作一下,沒什麼。」冉母緊鎖的眉頭告訴紗紗,她在說謊。
  「能告訴我怎麼解除這種疼痛嗎?」紗紗相信一定有辦法的。
  冉母苦笑著,「謝謝你,紗紗。不用麻煩了,力橋替我找過不少大夫,但每個都說是年紀大了難免會有的毛病,再說我也疼得滿習慣了。」
  「伯母……」她心痛飲泣,難道真沒法子了嗎?非得這麼疼一輩子?
  「我想進屋歇著了,別為我難過。」她輕拍紗紗的手,堅持不讓她扶,注起枴杖一步步往內室而去。
  因為冉母心裡清楚,未來還很長,她總不能讓別人扶一輩子啊!
  望著她枸褸的背影,紗紗發誓一定要幫她。
  為了冉母的疼痛,紗紗傷了一夜的腦筋。
  天色才剛露出魚肚白,她已急忙的往灶房裡跑,她知道福伯向來早起,說不定此時已經上工了。
  「褶伯……福伯……」
  急事嗎?」
  福伯由灶內鑽出頭,一臉抹黑的喚道:「紗紗,我在這兒!大清早的,你有什麼「沒有啦!人家只不過是有急事找您嘛!」紗紗搔搔腦袋,不好意思地說。
  「喲,難得喔:咱們紗紗姑娘一早有事找我老頭兒,真是小老兒的榮幸。」福伯嘿嘿一笑,就愛開紗紗的玩笑。
  「別這樣嘛:以後我有事都不敢找您了。」
  紗紗微微嗽起唇,撒嬌溫柔的小女兒姿態表露無遺。
  「好……好……你說,有什麼事?福伯洗耳恭聽。」他敲敲她的腦袋,寵溺地看了她一眼道。
  紗紗偷偷竊笑了下,「挪好,福伯,我問您,您知不知道年紀大了,骨子裡又酸又疼,那要吃什麼才會好?有沒有什麼偏方?」
  「你為什麼問我這個?」
  「沒有啦,人家只是想知道嘛!說不定可以救一些老者免於這種痛苦。」紗紗暫時還不想說明事實。
  「可是福伯一向身子骨硬朗,沒什麼骨頭方面的毛病,這──等等,等等,有了,記得小時候,我姑婆也曾患過這毛病,她好像是用什麼……陵陽魚燉生酒喝,聽說效果還不錯。」
  福伯不停折磨自己的腦袋,搜尋著記憶。
  「陵陽魚!街上有賣嗎?」紗紗興奮的問道,果然是有辦法的。
  「時節不對,現在應當沒有。」她這下可問對人了,當廚子的他這個不懂怎麼行「沒關係,只要有法子就衍了。」
  「你到底是……」福伯非常好奇,她今天怎麼特別關心這問題。
  「我去街上瞧瞧,回來再告訴您。」
  她踩著愉悅的腳步晃出了大門,歡喜的神采,使福伯看了直納悶了起來,唉!的垣個丫頭片子不知又在玩什麼花樣丁。
  狹長的街弄,攤販橄比鱗次。
  紗紗慢慢逛著,尋覓著魚販子,不期然的一瞥,讓她瞧見了轉角處一家規模不小的商家,門外擺著各式各樣的魚。
  她撐著黑金衝了過去,問著看店的心哥,「小哥,你這兒有責陵陽魚嗎?」
  「小姑娘,你可能搞錯時候了,現在是臘末,沒那玩意兒。」魚販好笑的看著她撐傘的模樣。
  「那你可知道哪兒有陵陽魚?我急著要。」紗紗無視於他異樣的眼光」依然不放棄的問著:坦白說,這些日子她已習慣了這種特別的注視。
  「挪你只好自己去撈了。」他帶著挪揄的口氣說。
  「去哪兒撈?」紗紗信以為真。
  「熊耳山山谷下的淨水溪,那底下全是你要的陵陽魚,不過由於上面均是結冰層,可要小心點兒。」小販原本開玩笑的語氣在見到她那認真的面容時轉為關心。
  「謝謝,你小哥。」
  紗紗興高采烈的離開了,卻不知此去的驚駭險阻:魚販眼看著她邁向驚險之途,卻無力勸阻。
  淨水溪位於熊耳山山底的谷墾中,倘若不是當地居民是不容易找到這樣一條神秘溪谷。紗紗憑著魚販告訴她的路徑。再加上來這十數次的經驗,終於在黃昏之前找到了它!透著夕陽望過去,那兒還真是美得讓人捨不得眨眼,水面雖已凍結成冰,但依舊是清澈如鏡,在反映霞光的同時,也將它的璀璨照亮了四周的一切,使這看起來恍若人間仙境,幽靜且怡人。
  紗紗將傘一扔,緩緩接近它。真的,它正如魚販所言美麗而危險,薄薄的冰片底下隱約能瞧見快樂游來游去的小魚,那就是她要的陵陽魚嗎?
  再往前走了一步,腳底的冰層陡地移動了下,差點書使她摔了下來。這時候她才知道這冰層好薄好脆弱,倘若一不小心,她必會掉進冰河裡。
  原來「如履薄冰」的滋味就像現在一般──膽戰心驚。
  紗紗有些挫敗的蹲了下來,一手撥弄著方才被她踩空的水面,一手拿著從街上買來的撈網,她知道聰明的魚兒絕不會自投羅網,他們喜歡在安全地段游移。
  怎麼樣她才能往冰河中央挪動卻不踩空冰層呢?這麼一個高難度的問題可真難倒她了!
  遠遠望去,有只特別頑皮的陵陽魚不時躍出冰洞,快樂的繞了圈又跳了回去,火垣分明就是引誘她去逮它嘛@好,渺紗下定決心,非得逮到這只狂妄的魚兒不可,它以為她不敢再往前走嗎?
  偏偏她就跟它卯上了:於是紗紗小心翼翼的向前一步步邁著步伐,她不停告訴自己,大不了再淹死一次,說不定這次就能回魂了呢!
  每踩一步,腳底不聽話的冰層就微微晃動了一下,真是刺激又好玩,好動的紗紗已經忘記了危險性,她兩眼灼熱,死盯著那尾與她作對的魚兒,右手高舉撈網,準備來個一網打盡!
  「叮噹!」完了,她失足又落了水,看來,被一網打盡的是她,不是它。
  「可惡的魚!」這是紗紗在失去知覺前最後碎罵出口的一句話。
  同一時刻,冉府。
  「小圓,紗紗呢?」力橋暴怒至極的掀起泛著紅色血絲的眼眸。
  一大清早就見不著她的人影,午膳更沒瞧她回來用過,她當真就那麼貪玩,連撐傘出去嚇人的機會也不放過?
  如果她真只是綵衣的一縷魂魄,一個不注意就會被陽光給照射得魂飛魄散呀:雖然現在正值隆冬,但冬陽有時也是很駭人的。一想到這樣的結果,他臉上淒楚的神情就益加明顯了。
  小圓瑟縮地搖著頭,她從未見主子生那麼大的氣過,更不明白的是,紗紗姑娘已不是孩子了,還怕她會走去嗎?
  「你與紗紗的感情最好,猜得出她會去哪兒嗎?」他剛由雪沁窯回來,她並沒去那兒。
  小圓還是一味地搖頭,抖著聲,嚇得語不成句,「不知道……」
  「你──唉:罷了。退下吧!」
  小圓聞言,如同獲得大赦一般,呼了口氣拔腿就跑,連謝謝都忘了說。
  力橋見狀搖了搖頭,慚愧自己剛才那粗莽的態度,一定嚇著了不少下人吧|.只是紗紗……綵衣……她到底上哪兒去了?
  想起紗紗的坦率天真,綵衣的靈逸慧黠,如果她二人真為同一人,那是個什麼樣的組合呢?難怪,當初他就常常在紗紗的神情中看見了綵衣的影子,更因害怕自己感情的不事,而困惑不已。原來她就是她!她為什麼要瞞他呢?真得好好打她一頓小屁股不可。
  然,前提之下,就是要找到她才行。
  「公子,聽說您在我紗紗姑娘7。」方才受了驚嚇的心圓衝進了灶房,一古腦兒訴說著自己的委屈,福伯因此才知道公子正急著找紗紗。
  「沒錯,福伯難道你知道……」力橋欣喜若狂的回應著,他終於有紗紗的下落了。
  「今兒個一早,天色剛暈亮,紗紗就跑來灶房問我有關治療骨子疼的秘方。」福伯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事跟紗紗失蹤有關嗎?」力橋怒顏勃發,這丫頭每天都有新鮮事好挖掘……不對,聽娘說昨天紗紗陪了她一天,言談間她也清楚娘隨身已久的老毛病,她如此積極該不會是為了娘!
  「逼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當我告訴她可以以陵陽魚燉藥試試,她即迫不及待的跑出府了。」順著力橋驚慌的臉色,福伯見了也憂心忡忡,畢竟活大把年紀,尚無子嗣,他早就把紗紗當成女兒般疼愛了。如今她說不見就不見,他老人家又情何以堪呢?
  「陵陽魚!她難道不知道這季節沒這種東西嗎?」
  再數日就入春了,此時正值冰河凝結時期,喜寒的陵陽魚早就躲到冰層下活去了少說也得等春分時節開始溶冰時,才得一見。
  「也這麼告訴她,可是她偏偏就不信邪,想去市場碰碰運氣。」福伯本想,她失望就會回來,哪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從這兒到市場,來回不需要半個時辰,如今太陽都快下山了,她到底晃去哪兒了。」他結實的拳頭緊握又鬆開,狹長的黑昨半隧著,遠望天際,多希望下一秒能聽見銀鈴般的笑聲。
  但,他失望了,襲向他耳際的卻是阿祿的喳呼聲,「公子……公子……我剛才去市場批雜糧,你知道我聽到什麼消息嗎?」
  「快說!」力橋節奏明快的打斷了他的廢話。
  「轉角賣魚的阿鴻說,大清早有個撐黑金的姑娘,跑到淨水溪去撈魚,到現在還沒見她回來呢!你說那人會不會是……」
  不再給他說話的餘地,力橋已一鼓作氣的衝出廳房躍上馬匹,一聲喝令,馬兒就像是聽得懂人語般直往熊耳山底下的淨水溪長驅而行。
  見鬼了!為什麼又讓他見到同樣的一幕景象,她活生生又掉進了水裡!
  力橋條地翻下馬,腳尖未點地,他即飛騰而起,直飛往冰河上方,它的落水處。
  這回他不能失手,絕不能!因為這裡沒有第二個女子當她的替身了,他直盯住目標,泛白的臉上閃爍著決心,以靖蜒點水的方式點冰蓄力,眨眼之間他已躍進水中,以掌力將漂浮在水中的紗紗吸向自己,緊緊鉗住她的嬌軀,一飛沖夭!
  「紗紗……綵衣……」
  以吻封緘,他將濃厚的真氣緩緩送進她體內,還好,她一息尚存,沒有上回那麼糟。
  「咳……」幽幽轉醒的紗紗,望清楚眼前的人影時,她笑了。「我抓到它了。」
  「什麼?」鬆了一口氣的力橋,怎麼也沒想到她醒來的第一句話不是「謝謝他」,而日三句他聽不懂的怪話。
  她手一舉,掌中緊握住的就是那尾陵陽魚,而他竟然沒發現!
  「你究竟在搞什麼鬼?」他積壓已久的緊張與怒氣全都一古腦兒傾洩而出,震得山河幾乎部變色!
  「我逮到它了,可以醫治伯母的痛了。」她笑的燦爛,似乎早忘了方才溺水的痛「紗紗……」他想罵她傻,但為之動容的心卻再也責備不出她任何話。解下罩衫,他為她披上,預防她著涼。
  「謝謝你又救了我。」紗紗多少嗅出他的火氣,閃動了下長扇的眉睫,泛出調皮的神采。
  「你故意的。」他亦淡不可聞的笑了。
  她戲謹的吐吐舌頭,「你聰明。」
  「又去碰水,不害怕嗎?」他語氣有著心疼。
  「害怕?大不了再死一次。」說到這兒,她神情變得有些悵然。
  「我不准!」他遽然吼出聲,喝止了她悲切的言詞。
  「你!」紗紗嚇了一跳,她的死無關於他,他又何必那麼激動。
  「不准你再說死與不死的話。」他別過頭,依然無法掩住自己的心痛,終於忍不住,他扳住她柔弱的肩膀,急切地道:「你到底是不是綵衣?」
  「不是!」想也不想,她便脫口而出。
  「不是嗎?」他看進它的靈魂深處,想勾出她不定的閃爍;果真,黜黑的瞳仁中,在謊言的刺激下,顯得飄蕩不實。
  她苦笑了下,「綵衣現在不是在雪沁窯內嗎?你怎麼會這麼想,她那麼美,而我是那麼平凡。」躲過他目光如火的注棉,卻迷不了自己心情的起伏;為何他會懷疑呢?她自認沒露出什麼大馬腳。
  「你以為我會在意這個?」他受不了的咆哮!無奈地望向天際即將隱去的霓彩,時節的遞媲,卻更動不了他對她的心。
  他愛綵衣,不僅是外表,更包含她天真爽朗如朝陽般的好心性,如果她的反相從此即是平凡的紗紗,他亦一點兒也不會在意,否則,他不會在情不自禁之下被她挑起熱情,吻了她的唇。
  「你不在意,但我會,因為我本就不是她。」
  現在的她見不了陽光,再也不能在艷陽底下踏青、朗詩、玩鍵揪;與其守著她,不如讓他再覓有緣人。
  「好,你不承認我也不逼你,但你要為你父母想想。」力橋挪近身,一股激動的嗓音近距離的揚起。
  「再多的痛苦,隨著時間的流轉,都會淡化、忘卻。」她閉上眼平淡的說;更不想讓他瞧見凝聚在她眼中的淚。
  「那抹扯心撕肝的痛,豈止一個「忘」字了得?」
  他欺下身與她平視,卻不經意瞧見她眉睫的水光,硬是從眼縫中滑落了下來。
  「告訴我,你有什麼苦衷?」
  紗紗搖著頭,一直排拒他的熱情傾注在她身上,這不值得!
  他眼中的執著未稍減分毫,心靈的悸動亦由零度狂飆至沸點,「為什麼不說話,不信任我?」
  「你說不逼我的。」完了,她快要投降了!對於他的進攻,她唯有背水一戰。
  「我關心你,難道錯了嗎?」他瞇起眼,看進她左右為難的神情,「天色已暗,家裡每個人都為你擔心,回去吧!」
  他決定暫時放過她,不再意氣用事。
  輕輕樓住它的肩,不讓她有絲毫掙脫的可能,他與她並肩走在回府的路上,力橋突如其來的一間,「你喜歡吃糖葫蘆。」
  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詞。
  「你怎麼知道?」紗紗睜大眼,今天已有太多的訝異,她不需要了。
  他唇角漾起一抹笑,兀自說著,「綵衣也喜歡。」
  天,他到底在幹嘛?迂迴戰術嗎?「我不懂你話中含意。」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你懂的。」並深深吸取她發問的香氣,「綵衣落水的那天,我就是去為她買糖葫蘆。」
  「這怎麼可能?我並沒告訴你我……」紗紗赫然梧住唇,但說漏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力橋一瞬也不瞬地望了她好一會兒,「你還說你不是綵衣?」
  「綵衣已經死了。」她低下頭聲音細如蚊納。
  他突然攫住它的雙肩,低喊道:「我不管你是不或是,但我要說的是,我……我愛你。」
  「不,你不愛我,你只是一味的將我當成綵衣,但你可曾想過愛上我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我不知何時靈魂又會移位,找吏不知什麼時候魂魄將灰飛煙滅,而且人鬼殊途,這是不應該的。」
  她毫無心機的大喊出來,彷彿愛上她是件多麼可恥又不值的事,卻不知在她言詞之間,已將她堅守的秘密全洩漏出來了。
  「無論你是人抑或是鬼,我都愛。」他敏如梟鷹的灼人視線,讓紗紗恍然覺悟到自己的傻氣。原來她什麼都說了!
  「我……你弄錯了,我不是綵衣,我……」
  真相大白後,一切的解釋都是枉然和多餘的。當她再度對上他那柔情依舊的臉龐時,她知道她就此輸了,將要誤他一生。
  「還有呢?怎麼不說了?」力橋勾起她的下巴,銳利深沉的說,其鼻息無意識約吹拂在她臉上,紗紗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動著;他已用盡最大的耐心等著她粉飾,也等著她最後的招供。
  「為什麼?我並不值得你這麼做,當初綵衣已如此,現在的紗紗更沒資格。」她垂首,再也不敢看他了。他是這麼的深宮魅力,她怎麼配得上他。
  「你錯的離譜,更以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去瞭解我!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樣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拋下這句話,力橋一把抱起纖弱的紗紗,像老鷹捉小雞一般,逮回府中。
  「我的魚──」再也沒有下文了,因為她已遭紅唇劫,該有的反駁全都隱沒在他的唇齒之間,鎖在喉問的櫻嚀彷若多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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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幹嘛?」
  力橋氣沖沖的將她抱回冉府,最後竟將她往床上一扔,紗紗抓緊前襟,害怕他有什麼企圖。
  瞧她這副緊張的德行,她以為他要強姦她嗎?真該死,她越表現成這模樣,他就愈想要了她:「把濕衣服換了!」
  他背轉過身,暫時給她一個私人的空間,也給自己一個喘息冷卻的機會。
  紗紗趕緊將簾帳拉下,躲在裡面迅速將衣服脫下……完了,她忘了拿乾淨衣物進來,身上的濕衣服又被她丟到簾外的地上,她該怎麼辦?
  下下之策,她只好求救於他了,「你……你能不能將矮櫃上的那且衣服丟進來給?」
  力橋以為他聽錯了,迅速轉過身,望向帳中瑟縮成國的黑影,她是打算引狼入室嗎?搖搖頭,他走向矮櫃拿了衣物,卻不注意地從中掉出了件珊瑚紅的貼身肚兜,力橋倒抽了口氣,難道連上天也不放過他?他拚命想當個君子,但偏事與願違,注定要他成為小人嗎?
  輕掀簾帳,他瞧見用被單將整個人裹得密不透風的紗紗蜷曲在床頭一角,目光直瞪著他。
  「你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是在邀請我嗎?」他以一貫邪魅的表情笑問。
  「東西留下,你可以出去了。」她斂了斂睫眸,躲過他深沉的補線。
  力橋揪高兩道濃眉,眼底透著興味正濃,看著她裸露在外朱經著墨的優雅粉頸,他深覺體內一波波熱氣正炙烈漸進地燃燒沸騰著。
  坐在床沿,他掏起她小巧的下顎,語帶混濁的氣息,「相信了吧!無論你的表相是什麼?你就是有本事勾起我的熱情。」
  拂過她臉頰的粗糙手指,慢慢滑向她的頸間,欲汲取那道芬芳甜郁的滋味,她總是如此的耐人尋味呀!
  「別……」她抓緊被單,微微一轉,躲過它的溫柔,「你愛的是我的靈魂,撫觸的卻是別人的軀體,我不要,也受不了!」
  力橋的動作,因她的話而頓住了,蒸發於外的熱力也登時冷卻了,「好,我等,我等你變回綵衣的時候。」
  一抹落寞的神情推上紗紗的眉梢,她不帶希望的說:「我回不去了,永遠都無法回去的,變回原來的自己談何容易。」
  「別失望,讓我想辦法。」他與她的心手交疊在一塊兒,給予保證。
  他那兩簇令人抨然心動的熾熱光芒,宛如情緒的催化劑一般能穩定人心,使人無由的信服他。
  「謝謝你,我發覺自己總是給你找麻煩。」她頗為愧疚地道;再抬眼時,又與他的目光交錯,此刻她好想告訴他一句話,但又不知如何啟齒。
  「我脾氣不好,過去對你凶了些,能原諒我嗎?」他坐在床沿,直想將她擁入懷,但她說她受不了他擁抱「別的女人」,他只好暫時忍下了。
  「當時,你為綵衣的死而心痛,當然情緒不定,而我又會找喳,虧你受得了我,沒趕我走。」想起往事,她忍不住一笑。
  「我該感謝自己沒趕你走,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他輕拍她的小腦袋,並把衣物放進她手中,「把衣服換上,睡吧!年關將至,明兒個我帶你去買幾件新衣。」
  「力橋──」她頭一回喊他的名字,令他心緒飛揚的迴旋過身。
  「還有事嗎?」
  「我……我愛你。」
  她條地將羅帳又拉下,躲了起來,沒讓力橋見到她早已紅透的緋紅臉色。
  說了,她終於說了!隱忍已久的話語今兒個終於脫口而出,紗紗剎那間覺得好輕鬆、好愉悅。
  力橋心滿意足的一笑,漆黑若子夜的黑眸今晚更是明亮,歎了口欣慰的氣息,他眉飛色舞的踩著雀躍的步伐離開了它的房間。
  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他嚮往已久,原以為再世等不到的一句話。
  渺渺含著笑容踩在迴廊之間,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剛起鋼的藥燉陵陽魚,一面抬高右邊肩膀,小臉一歪,夾著那把與她形影不離的大黑金,緩緩向佛堂走去。
  「伯母,紗紗來看您了。」
  她將黑傘一拋,騰出一隻手啟開房門,正好迎上冉母著急的面孔。
  「伯母,您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紗紗趕緊將陵陽魚放在桌上,而後扶著冉母緩緩走回座椅上。
  「紗紗。你沒事吧:聽說昨兒個你為了我,羞點兒連小命都賠上了。」冉母不捨地抓緊紗紗的手,一臉動容。
  「瞧,我不是好好的嗎?伯母,謝謝您的關心。」紗紗忙不迭地站起身,在冉母面前兜了一圈,開心的笑盛的確能襯出她臉蛋的紅暈。
  冉母也叮了口氣,她終於放下了一個懸宕了一整夜不安的心。
  「那就好,你不知道當我昨夜聽力橋提及這事兒時,我有多想去見你,怎奈腿不能行,力橋也向我保證你是平安的,我才放棄這個念頭。」
  「伯母,有您這麼關心我,紗紗真的好感動。」紗紗眼底溢滿無以名狀的淚影,今生她何德何能,能得到那麼多人的愛與關懷。
  「我是該喊你紗紗還是綵衣?」
  冉母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使綵衣愣了一下。
  「您知道?」
  「我不是說過,力橋與我是無話不談嗎?」她那充滿仁慈的笑意,依舊是魅力無邊,這不禁看傻了紗紗。
  紗紗笑了笑,「還是叫我紗紗吧!一個虛無飄渺的壤魂。」
  「別這麼說,相信力橋會有法子的,你要對他有信心。」紗紗度眉憂愁的模樣全落人冉母的眼中,她還真是不捨。
  「沒辦法的,我已是半個陰間人,陽世人是沒法子替我解決困難的。不過我還是謝謝你們給我力量。」
  她綻出一抹堅強的笑容,不願因自己的悲哀帶給她四周的人困擾,跟著她煩惱、傷心。
  「對,要有力量。」冉母亦笑了,因她有自信而笑。
  「我怎麼忘了,這是陵陽魚,聽說吃了對骨頭有好處,看我多話的,都快涼了!」
  她端起湯碗,酋了一匙餵著冉母。
  「好,好,我自己來。」
  兩個女人的歡愉笑聲因此響遍了向來冷清的佛堂。
  今兒個是除夕夜,家家戶戶歡騰鼓舞地迎接新的一年,除了滿街炮竹聲外,更有著喧鬧嬉戲的人潮。
  好個臘月三十!
  渺渺當然也不例外,她拿著春聯爬上又爬下,四處張貼的紅彩,陪映出喜氣洋洋的氣氛,讓一向不怎麼熱鬧的冉府瞬間洋溢在春情之中。春,原來也是能讓人心曠神怡呵!「小圓,你幫我拿著飯糊,我先爬上去。」
  「哦,好。」
  紗紗俐落的爬上長凳,接過小圓手上的飯糊,一手拿著小毛刷將手上的「春」字塗滿了飯糊,黏在適當的角落。
  忽地,一陣黑影掠過眼前,她猛地一陣暈眩,若不是她及時抱緊身旁的圓柱,可能早已失足滑落下來。
  「紗紗姑娘,你怎麼了?」小圓看出她怪異的動作,不安的問道。
  「沒什麼,可能昨晚沒睡好吧!」她揉了揉太陽穴,不在意的一笑。
  「你臉色好蒼白,我去跟公子說去。」
  「小圓……」紗紗來不及喚住她,緊張兮兮的心圓已跑得不知蹤影;如今冉府上上下下每個僕人都知道她現在已是公子心上的一個寶,更是大伙由衷喜愛的乖巧女孩兒,任誰也不希望她有什麼不適與萬一。
  真是的,明天就過年了,力橋一定忙極了,怎好讓他再為她的事操心。紗紗無奈地歎口氣。
  單腳尚未構著地面,沒想到那般黑色漩渦又襲入她腦中,一個不平衡,她知道自己要鬧笑話了,這一摔必是很慘。
  然,接下來的一切,並未知她預料般發生,一雙強而有勁的臂膀將她攔腰一抱,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不舒服怎麼不說?想瞞我到幾時?」
  是力橋!此刻的他怒意橫生,更融入相當的擔憂。
  「小圓太敏感了,你不用那麼擔心。」站穩後,她對他漾出一抹美麗的笑靨,但依舊掩蓋不了其蒼白的唇色。
  「推托!你的臉色瞞不了人。」他漂亮冷峻的黑眸閃過一絲不滿。
  「那我去歇一會兒就好了。」她隨意敷衍道,其實這種情形已經有三天之久了,魂魄也會生病嗎?她不懂。
  「來,我扶你。」
  「不用啦,我又不是生了什麼重病,連走路都要人扶豈不令人笑話!」她掩唇一笑,輕拂開他伸來的關心,為了表現得能讓他信服,於是兀自邁開步伐大步走。意料之外的,走不到兩步,暈眩感又襲向她,使她跟蹈了幾步。
  「怎麼了?」
  漾滿疑惑與憂慮的跟隨掠過一抹驚慌,力橋連忙勾住她的腰,有種不對勁的感覺益加困惑了他。「我派人請大夫進府一趟。」
  紗紗急急拉住他,「不用……我想,我並不是生病。」她眉頭漸鎖,神情籠上一層淡淡的愁。
  「那你──」
  「還記得我什麼時候落水的嗎?」她突如其來的一問,令力橋一愣,更明白這問題並不單純。,.,「再九天就是臘月。」他怎會忘了那一天,那一天他幾乎失去心愛的女人。
  「離今天有幾日?」她細心望著他刀刻般的臉部線條,想將這份感覺刻骨銘心,更想抓住那抹稍縱即逝的溫暖,即使哪夭她煙消雲散了,也忘不掉。
  「很簡單,三十九天了。」
  力橋全身繃得死緊,他有預感,這結論必定差的不得了!
  「聽說人死後四十九天就得回地府報到,我猜我就要魂不附體了,也將永遠離開你。」她也不希望如此,但這幾夭的種種跡象顯示,這種可能性最大,也是她將逃不過的劫數。
  原以為再差的日子也不過這樣了,只要能與他終日相守,她不在乎回不回到綵衣的身上,但如今可能連這少得可憐的析求都將變成了奢望。
  「不可以,不會是這樣的:我已梢信回奇林山向我師父丘妙兒求救,你要等他來,一定要!」他摟住她的細肩,聲聲碎心的低吼不停凌遲著她的心,她若能等,一定等,她也百般不願離開他呀!
  「你別緊張,這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是如此的。」她笑的嬌媚極了,但願能趕走他心中陰霾;倘若這些臆測全是真的,那就表示她還有十天的時間,她要利用這僅存的時光帶給他歡樂,而不是煩鬱。
  像她這幾天勤奮不怠,拚命做的事,不就是希望帶給冉府一個歡樂的過節氣氛,她要他們每個人都快樂、開心。
  「你為什麼總是表現的什麼都無所謂?」
  力橋難以想像,這女子到底是為自己而活,還是別人?
  「我只要你快樂。」愛他的心可見一斑。
  氣氛頓時僵滯,她的話令他莫名感動,按捺不住摟緊她的衝動,他多想緊緊地將她嵌進懷裡,永遠不再失去。
  「放心,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的。」他溫柔的拂去它的淚,「明兒個是大年初一,咱們去水霧寺上香析福,相信神明知道你的善心亦會保佑你。」
  「可是白天我沒法子出門。」她考慮到自身的不便。
  「撐傘呀!」
  她翩若蝶翼的眉睫悄悄斂下,稍感為難地道:「明天水霧寺一定擠滿了上香的人潮,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關係,讓你成為眾人的焦點。」
  「偶爾成名一次也不賴呀!」他一點兒也不以為意,事實上,紗紗在他心目中坤,任何東西都重要;面子,算什麼啊!
  「你就會逼我笑。」紗紗為他不正經的話而笑了。
  「會笑就好,別再哭了:為了我你一定要堅強下去,必須有搏鬥的精神。」坦白說,他心裡可能比紗紗更害怕,擔心哪天她突然又離開了他。但力橋告訴自己,若連他都認命了,紗紗就真的沒救了。
  「好,我答應你。」
  激盪的情緒在紗紗胸臆間翻騰不已,她要為他擊倒命運,即使是地獄來的使者也不例外。
  「紗紗……」他挽起她鬢邊的一絲秀髮,這才發現她臉色並未好轉多少,「快去歇著吧:剩下的工作我來就可以了。」
  他取下她手中剩餘的春聯,以專制的眼神命她立即回去房裡。
  「吃年夜飯時記得叫我。」她答應冉母要一塊兒用的。
  「哪會忘了你。」在他濃情蜜愛的眼神中,紗紗滿足的回房中。
  當紗紗消失在轉角處時,力橋的目光瞬間轉為犀利與堅決,看來,他得以飛鴿攔截住師父,要求他迅速趕來,否則只怕來不及了。
  十天,充滿關鍵性的十天!
  力橋作夢也沒想到,迎春的第一天,所前來的第一批訪客,竟會是耶序廷與石韋,當初他們同為風城丘妙兒門下,與晶辰雲、孟寧風號稱為「風城五傑」。
  自從辰雲娶妻後,打光棍的也只剩下他們四人了。
  冉府難得一口氣來了這麼兩位英俊挺拔、卓爾不辭的男子,這封冉府大小僕役來說,可是件大新聞耶!
  「序廷、石韋,怎麼有空來開封呢?」
  三個大男人一見面,忙不迭地拍肩寒暄著,尤其是力橋更是興奮不已;算了算,他們風城五傑自從葫蘆島一別後也有兩年不見了。
  「聽說你情場失意,所以特地來安慰安慰你囉!」
  石韋向來愛耍嘴皮子,得到這種八卦新聞,他能不調侃一下嗎?
  「是辰雲告訴你們的?」力橋翻了下白眼,原來男人也有長舌的。
  「別怪辰雲,他是擔心你,偏偏最近又走不開身,所以梢信託我們來看看你。」
  序廷倒是一本正經,或許身為封遠候的他,本身就深具威嚴。
  力橋笑的搖晃著腦袋,「多謝他了。倒是你,序廷,葫蘆島乃邊防重鎮,你這個封遠侯又怎麼走得開呢?」
  「他最近已訓練了位得力助手,所以已不用像從前那般忙碌不堪,偶爾偷跑一下,並影響不了軍防。」石韋扯開一個帥得一塌糊塗的笑意,代字廷起了個話題。
  「是嗎?那恭喜你終於出頭夭了,不用再被重任壓得瑞不過氣來。」葫蘆島雖為序廷所駐守,然當初李尊叛變,圖謀不軌,險些遭外族侵略襲奪,全是由「風城五條」慷慨赴義、全力反擊,以致能守住這重要的據點,進而能守住大唐的版圖,不為宦官污吏所書。
  為此,序廷永遠記得這些兩肋插刀、難能可貴的兄弟之情,於是當他獲知力橋有難,便隨即放下一切趕來開封。
  「說了,當初實在是多虧了你們。那位綵衣姑娘呢?你還將她置於熊耳山上嗎?
  人死不能復生,你該走出來了。」序廷苦勸道。人生寅為多情苦,也因此無情無慾是他所想保有的現狀。
  力橋默然一笑,身上磊地產生一股難以捉摸的神秘感,波瀾不興的臉上隱藏著一抹淡淡的隱憂,「她的軀體在熊耳山,靈魂卻是無時無刻的守在我身旁。」
  「力橋,你瘋了嗎?愛一個人沒錯,但也毋需沉迷到這種地步!」
  石韋誤以為他愛丁刺激,所以語無倫次的。
  「石韋,你還不懂我嗎?我會因為愛一個女子而終生不娶,但自知有重任在身的我是沒有權利發狂的,你誤會了我的意思。」難怪紗紗當初不願對他坦白,原來這事要外人相信還真難哪!
  「那麼你的意思是?」玩世不恭的石韋臉上極少出現過如此專注嚴肅的表情。
  「我……這該怎麼說,我應該說綵衣的確已經死了,但她又獲得重生,只可惜她只能附在別人的軀殼上,現在的她叫紗紗。」
  不僅力橋說的艱澀,恐怕連序廷與石韋也理不清吧!搞了半天,他們還是轉不懂。
  「老兄,別跟我咬文嚼字、打啞謎的,我快要被你弄混了!」石韋攤攤手,急性子的他,劈頭就數落力橋的不是。
  「力橋,你說的該不是靈異傳奇吧!」序廷較冷靜,似乎已轉出些微端倪。
  「不是,現在的綵衣已是別人的外貌,這不打緊,重要的是再十天……再十天她或許連附在別人身上的能力都沒了。」
  提到這兒,他忍不住握緊雙拳,看看時間,師父怎麼還沒到呢?
  「等等……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靈異:難道我那位無緣的大嫂她──」說了這麼多,再怎麼遲鈍的人也該聽懂了。
  附身!這可是坊間流傳的靈異故事,但這種事叉百幾個人遇上呢?老天,他石韋何其有幸,竟讓他給碰著了口
  「我那位未來的大嫂呢?快請她出來呀!」他倒想看看被附身的人是不是如傳聞中的青面獠牙、陰森詭異。
  「拜託你,石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難道沒瞧見方橋一臉苦澀嗎?」序廷帽了口氣,輕斥了句。
  石韋搔搔腦袋,深含一抹歉然道:「抱歉兄弟,我只是好奇,沒考慮到你的情緒,有我習得上忙的地方嗎?」
  「我已派快鴿去通知師父前來,現在只能靠他了。」
  丘妙兒實屬傳奇性人物,由外表看來,他只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然實際上他已是百歲人瑞了。
  相信駐顏有方、懂得返老還童之術的師父,必有法子救綵衣。
  「你把師父都請來了:剛才聽你的口氣,好似又遇上什麼麻煩了是嗎?」師父閉居奇林山多年,已近五十年未涉及江湖事了,序廷懷疑他會現身嗎?
  於是力橋娓娓訴及這七七四十九夭的典故,這亦是他最無法接受的殘酷事實,但願師父能看在多年師徒的情份上,下山一趟。
  「兄弟放心吧:師父是性情中人,他必會趕到的。」石韋輕拍他的肩,瀟灑一曬,亦代表對他的支持。
  「千里鵝毛,你這句話比什麼都入耳。」力橋一掃陰霾,率性輕笑了。「走,介紹大嫂給你們認識認識,但我先聲明,她可不是什麼怪物。別用異樣眼光看她呀!」
  「放心,我們可都是成熟男人,不會不識大體的。」
  序廷與石韋挑起濃眉,笑的無辜,隨即跟隨力橋的腳步而行。
  後花園內有一處荒廢已久的花圃,今兒個卻完全變了顏色,當然是由黑白變彩色的囉!
  紗渺和小圓早在十數天前為了迎接新年來臨,特地去市集買了幾株花苗栽種在那一片荒蕪的土地上。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經過十數天的培植,那些原本只是不起眼的花苗似乎頃刻間全變得欣欣向榮般,美麗又多姿!尤其是大年初一的今天,更顯得耐人尋味極了!
  方纔紗紗牽引冉母出來賞花,悶在佛堂已久的她全然忘了外面的世界竟也有美得無可比擬的一面,多虧了紗紗,她才有踏出佛堂的一天。如今她的膝部關節不僅能正常活動,走路也不覺得累了,這一切的一切也都得歸功於紗紗啊!
  一個時辰後,紗紗就堅持要她回房歇著,這小姑娘總是細心約為她設想所有,按部就班是紗紗所堅持的條件,免得她一時累著了,反而得不償失。
  此時此刻的紗紗撐起黑金蹲在花圃的中央,提著水桶細心灌溉著,希望能在自己離開以前見到花圃更茂盛的一面。
  然,這怡然自得的表情,當然全都落人三個大男人的眼中了。
  「倘若她不是我未來的大嫂,我追定她了。」石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發言道。
  「你敢!」力橋狠眼瞪過去,那道殺氣騰騰的目光可令任何人為之膽喪,但只有風城俠客除外,畢竟他們各自的性情都不怎麼好吧!
  「不敢不敢,我怎麼敢呢?」石韋嘻皮笑臉道。
  「好了,別鬧了。快去問候一聲吧!」序廷催促道。
  三人同步,一塊兒走向紗紗。
  「晦,大嫂。」石韋與字廷異口同聲的喊道!瞧力橋平靜的臉上有著些許笑意,並無任何不滿。
  倒是紗紗,聞聲後驚懼的抬起頭,「誰?」
  「抱歉,大嫂,嚇著你了。」石韋微領首,對她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壓根沒注意到力橋不耐的表情。
  「你們是?我不是什麼大嫂啊!」紗渺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兩位瀟灑不祥的男子。
  「我們是力橋的兄弟,當然得稱你大嫂囉!」石韋饒富興味的盯著紗紗那不甚美麗的臉蛋,看來,力橋是真心喜歡綵衣,並不在乎她現在的外貌。
  石韋的解釋讓紗紗羞得滿頰緋紅暗羞怯,使她不敢看向力橋。
  「你好,我是耶序廷,這位滿口胡說八道的男人叫石韋,咱們都是力橋的師兄弟。」序廷鄭重的自我介紹。
  「序廷,你這不是自打嘴巴嗎?說我胡說八道,難道你不承認她是咱們大嫂。」
  石韋立即抓到它的語病,反擊道。
  「喂,你這傢伙……」
  「你們別吵了,是我配不過力橋,不關你們的事。」紗紗應付不來這種場面,只好當起和事佬。
  「什麼配不配,我只要你。」力橋不喜歡她老是自暴自棄、庸人自擾;他要她快樂幸福,一切煩惱只要丟給他就衍了。
  紗紗已紅透的臉龐,瞬間又覆上兩片紅雲,他怎麼能在外人面前說出這麼露骨的話呢?簡直是教她挖個地洞還嫌躲不夠。
  「大嫂別害羞,我這兄弟就是這樣,愈露骨愈嘿心的話他就偏愛說,唉!本性難移呀……」
  「石韋!你別惹我下逐客令。」力橋黑胖榮榮,胸臆問的怒潮早已氾濫成災。石韋,你自求多福吧口
  「封遠侯救命呀!我這個升斗小民向你喊冤,他想殺我滅口耶!」石韋扯著序廷的衣袖,條然躲到他背後,那滑稽逗趣的模樣,使得力橋想罵也罵不出口了。
  「石韋,雖然你與方橋同年,但實際上你遠比他年長幾個月,難道就不能表現得穩健些?」序廷禁不住也數落了他幾句。
  「你這話說的偏心喲:是他不懂得敬老尊賢耶:怎能怪到我頭上。」他吊兒郎當地睜大眼,一副戲謹的神情。
  而這場景卻讓一直梓在旁邊不知如何是好的紗紗掩嘴大笑了出來。
  「你們幾個真的很有趣,想必感情也一定很好囉?」
  「大嫂英明!我們幾個從十歲就開始吵到現在,所以兩年不見了,能不吵一些回補嗎?」在石韋輕鬆寫意的俊臉上,有著風趣促狹的意味。
  「那你們慢慢在這回補吧!我去請福伯多煮些好菜請各位,紗紗先告辭了。」紗紗低首笑說,並禮貌性的微躬身屈膝,以為告退。
  望看她漸行漸遠的纖弱身影,石韋不由得直搖頭道:「她真是個附身的靈體嗎?
  真看不出來呀!聽說大嫂真正的外貌,可謂是舉世無雙之美,是真的嗎?」
  「無論她外表是美或醜,只要她的靈魂與我同在,我不在乎她是附身在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身上,或是年僅二八的俏佳人,這些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在力橋撲朔不見底的明胖深處,蘊藏著一抹深奧難懂的光芒,對綵衣那股無以復加的感情,是外人所不能明白的。
  「她值得你這麼付出。」
  序廷頗有同感的點點頭,曾幾何時,他才會有方橋尋愛的這份勇氣呢?他是不是也該打破以前的迷失,勇於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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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時間在指縫問的流逝是特別快的,轉眼間又過了十天,紗紗的神情臉色已不能同日而語,漸漸呈現出蒼白疲乏之色。
  力橋雖有序廷與石韋的陪伴打氣,但每過一秒他就如坐針氈般的苦難熬,深怕因他的錯失而終究會失去他最心愛的綵衣……紗紗!
  「師父向來行動矯捷,這會兒怎麼成了龜公了。」石韋雙手抱胸,不僅是力橋,他也顯得焦躁。
  「這話別讓師父聽見了,否則准有你好受的。」序廷看在師兄弟的情份上勸告他,免得到時候他屍骨無存。
  在師父他老人家面前說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說有關於「老」的字眼,這下可好,石韋活的不耐煩了,竟叫師父龜公,有個「公」字,這還了得!
  「難道不是嗎?師父少說也有百餘歲了,還養成一副十五、六歲的模樣,你說是不是變態?」石韋不以為意道,年輕有什麼好的,德高望重才值得人敬仰。
  「好小子,你說誰變態來著?」
  倏地,一陣青澀的孩童聲由遠至近地傳來,石韋臉色乍變,因為不用多想,他已明白是誰駕到。
  觀世音菩薩、釋迦摩尼佛,你們怎麼沒保佑我呢?
  與他的臉色呈極端不同的是力橋,原本沉寂欲死的心在聽見那一聲熟悉的怒吼時,已飛躍了起來,紗紗有救了!
  「師父。」
  三人見到來人,同時行了跪拜之裡,站在他們面前的的確是一位外表雖稚齡,但仍不失沉穩內斂的小伙子。
  這一副畫面看在不知內情的人眼裡,一定是有趣、荒唐,又兼具玩味的效果,難怪江湖上盛傳丘妙兒行徑怪異,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長老的江湖奇人!
  這世上還真是無奇不有呵!
  「石韋,你剛才說什麼來著,再說一遍讓我聽聽。」淡然的詭異氣氛悄悄地溜進了石韋的心坎,他挑了下胖光,決定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招式應對。
  「師父,您耳聰目明的,哪需要我再說一遍呢!」嘿!這傢伙就是不怕招惹丘妙兒,還一臉漫不經心的說道。
  「好小子,教養了你十幾年,翅膀破了會頂嘴了。」丘妙兒隱約地斜唇一笑,幾年不見,這石韋還是那麼的頑劣,真拿他沒辦法。
  「師父,我可不敢頂嘴,難道恕不承認自己耳聰目明嗎?」石韋低下首,眼珠子一轉,例著嘴笑道。
  「好個石韋,你喜歡耍嘴皮子,我就讓你多稱心如意一會兒吧!等我解決了力橋的事,再找你好好算這筆帳。」丘妙兒以其威猛之姿轉身對石韋冷笑說。
  「師父,你說的對,力橋的事重要,你還是以他為重吧!」石韋暗自對方僑與序廷眨眼求救,受不了師父老找他的喳了。
  序廷卻凝然不語,靜默地凝視著他,倒想瞧瞧這個石韋怎麼收拾殘局?而力橋則滿心繫在綵衣身上,沒啥心情教訓這小子,因此他開口道:「師父,你此次前來,是否已想到辦法救綵衣了?」
  「我得先瞧見她的人再說。」丘妙兒沉吟道。
  「是她的軀體,還是靈魂?據紗紗……呢……也就是綵衣她自己說,再三天朗滿七四十九日,到那時候,她即會如一縷輕煙消逸無蹤了。」事到如今,他仍希望這一切只是紗紗的臆測,不是真的。只不過見她最近日漸憔碎的身影,可見得這很可能是真的。
  「她說的沒錯,冤死之人,無論死後靈魂飄流何處,但最終仍是要回到屬於它的方,而這期限是四十九天。我想,我先見見那位紗紗,再上山見綵衣。」丘妙兒細心為力橋解釋著,由其微蹙的眉峰可看出,他對這件事也覺得棘手不已,陰陽兩界要何才會有交集呢?
  「那好,師父隨我前來吧!時日所剩無幾,偏勞師父了。」
  「難得有情人,你放心,我會盡力的。」
  丘妙兒允諾後,力橋這才略微放下緊繃的神情,露出一抹堅定的決心及篤定的笑意。
  雪沁窯外,近幾天來竟開始融雪了。
  眷來冬去,這是千年不變的定律,然由此可知,雪沁窯內的溫度已沒有那麼低了,再這麼下去,綵衣的軀體只怕會受到威脅。
  見過紗紗後,丘妙兒分秒必爭的決定連夜趕去熊耳山再見一次綵衣,他必須找出兩者問的奧妙之處。以及融合在一塊兒的最佳時機。
  「看來第四十九天是關鍵日,成功抑或是失敗也就在這一天了。」丘妙兒語氣沉重,可見這種事要做得完美並不容易,更何況倘若不成功,則可能再犧牲力橋的一條性命。
  「師父,您的意思是說,再三天綵衣就可以回到自己身上了?」力橋興奮的神情溢於言表,他在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他和綵衣就要再次團聚了!
  「你這小子,到底有沒有仔細聽清楚我的話,我是說可能,而且還不一定會成功,瞧你高興的,想給師父壓力嗎?」丘妙兒搖晃著腦袋,唉!好個天下癡情種。
  「師父,無論如何,您一定要救她。」
  聞師父此言,力橋那顆歡欣鼓舞的心叉沉到了谷底,難道連師父也沒把握嗎?的垣下該如何是好?
  「救她的人是你,不是我。」丘妙兒眉頭微蹙,稚氣的臉上卻融入不相容的孤傲神色。他該說嗎?說了,憑力橋對綵衣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愛一定會冒險一試,只怕失敗,他二人也就回天乏術了。
  「您此言有弦外之音,儘管說吧!」此刻他眼光全都鎖在師父身上,專注的等待著下文。
  「如果可能要了你的命,你願意嗎?」
  丘妙兒斂了斂眉,希望力橋別輕言許諾。
  「我當然願意。」他壓抑滿腔的翻湧情緒,堅定不移的說。
  「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成功的機率只有五成。」自幼提攜的徒兒,丘妙兒實不願他遭到不測:然情字難了,誰又逃得過呢?
  「有一半了,這已算是上天厚待我,我怎能錯過。」他的表情平靜無瀾,看來,任誰也說不動他了。
  「力橋:!」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序廷及石韋終於忍不住喚道。
  「好兄弟,別勸我,你們該支持我才是。」他發出莞爾的笑聲,自然的神情彷彿他才是局外人。
  「好吧!我們祝福你。」力橋的肩胛挨了他倆各一詞拳。
  「謝了。師父,我該怎麼做呢?」時間緊迫,他不願耗費在猶豫不決中。
  「明天咱們先將綵衣的身軀和紗紗送回她倆的落水處,怎麼來就怎麼去,就是這個道理。至於接下來的步驟,我再慢慢告訴你。」丘妙兒摸了摸末長鬚的下巴,緩緩說道。
  「那我們明天晌午出發,可以嗎?」
  「晚一點兒吧!傍晚時氣候較宜人,對綵衣的身軀較有利。」剛脫離雪沁窯,不宜在太炎熱的時候行動。
  「師父考慮的對,那就這麼決定,咱們回去準備一下,順便讓紗紗有個心理準備。」此刻的力橋一心想回去告訴紗紗這個仔消息。
  丘妙兒點點頭,「難為你了,孩子。」
  「看這種情形,我都不怎麼敢談感情了。」石韋搓搓鼻翼,頓感愛情這玩意兒實在是人偉大了,並不是他所能觸及的。
  「算了,我看哪家姑娘被你看上,才是她的悲哀哩!」
  悶聲不響的字廷還真是一鳴驚人,活活惹來石韋的一記大白眼。
  「序廷,我可沒惹你呀!你少損我。」他氣呼呼的碎了聲。
  「夠了,你們兩個,回去吧!力橋可是急死了。」丘妙兒各給了他們一個大爆栗,然後率先走出了洞口。
  「走吧!別發呆了。」
  力橋卻趁機將他倆的身軀一堆,三人連袂圭在師父身後。
  夜闌人靜,月色氰氨。
  力橋悄悄地推開紗紗的房門,站在床頭靜靜凝望著她白習的睡顏,隱約中更加深那抹刻骨鏤心約五屬感,他絕不容她離開他的世界。
  方纔他在師父房裡商議良久,也讓他明白要救綵衣是萬般艱難,但他絕不會因此而退縮,只要有一分的機會可救回她,即使真要了他的命,他也在所不借。
  倏然,紗紗微微睜開了柔情滿載的杏眸,深邃的瞳光揉和著濃郁深情望進他眼中,「那麼晚了,怎麼來了?」
  「想來看看你,否則我睡不著。抱歉,吵醒你了。」他投給紗紗一個幾乎可醉死人的眼神。
  「貧嘴!什麼時候你也學會講一些天花亂墜的甜言蜜語了?」她拉高被緣,微微遮住自己已泛紅的頰光。
  「紗紗……」他欲言又止。
  「嗯?」力橋極少有這種反應出現,於是紗紗心中的疑慮悄悄擴大了。
  「我們明天回豐村。」他的鷹眸閃爍了下,似乎已下了極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
  「為什麼?豐村並沒有人認識我。」紗紗暗撫胸口,近鄉情怯!她光想就舉足不前了,因為那兒有爹娘,有熟悉的朋友,偏偏又無從相認,那種失落感是難以言喻的。
  「但你認得他們,難道你不想見見他們?」
  「再過兩天我就得消失了,你是要我去與他們道別嗎?」她做不到!就讓她靜靜地走吧!
  「不,我要你能勇敢地面對人生,你忘了我師父嗎?後天是個非常重要的日子,他要我與你一塊兒奮鬥,你不能先氣餒。」
  他的聲音突地變得高亢,企圖以無往不利的口才說動她,他都可以孤注一擲了,絕不容許她輸在心理上。
  「你和我?」紗紗似乎尚未聽懂他話中含意。
  「不錯,是我和你,我拿我今生的剩餘歲月下注,賭你的死活。」他的語調固若窘石,不帶一絲猶豫。
  紗紗瞪大杏眸,單手撫著胸口,不敢再想像下去,但她依舊忍不住的想問:「我不懂你的意思,說明白點兒。」
  「後天我師父會以靈魂脫殼之術,讓我暫時脫離身軀,帶領著你進佔你原有的軀殼,我會幫助你,你一定要忍住闖入肉體那剎那間的疼痛。」他抱緊她,在她耳畔幽幽道出。
  她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變得細微,全身發顫的間:「如果失敗呢?」
  「如果失敗,大不了這世上多了一個孤魂野鬼。」他一點兒也不以為然。
  紗紗倏地仰高臉,輕撫著他剛毅寬闊的胸膛,明眸深處閃動著前所未有的掙扎,「不──不要,我不要你也變成……」
  「噓──所以為了我,更為了你自己,你不能再消極了。」
  他以食指抵住她的唇,肌理分明的手臂狠狠的圈住她,將她禁銅在自己的懷中,隅隅低語著。
  「可是我不要……嗯──」
  他收起慣有的冷靜銳利,猛然埋首而下,熾熱膠著的嘴唇滾燙了她的,更將她娜早已冰冷的心燃得炙熱無比。是的,隨著時間的潛移默化,她早已愛上了這個愛她勝於自己的男人,他的好與真也早已烙印進她原以為已臻麻木的心,他堅定不移的表現吏便她不安游離的心找到了一處避風港。
  「我愛你……」一陣男性的濃厚窮香氣味混在空氣中飄進她鼻間,紗紗更沒忽略掉他的深情耳語。
  「我……我也是。」她羞怯低喃,但每個字均未逃過力橋的耳朵。
  「天!」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粉頰,這親密的動作勾起渺紗一陣輕顫,力橋著火似的雙唇更是不留間隙地覆上她的唇,在紗紗難得失控的腦中已找不到對與錯,理智似乎已悄悄離開了她。
  「紗紗……」
  這兩個字突然喚醒她腦中已沉睡的思維,她霍地想起,此時此刻的她只是「紗渺」,而非「綵衣」。
  「不!」她猛然推開他粗擴的身軀,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著,明顯想控制住自己那氾濫潰散的情緒。
  力橋非常尊重她而停下手中動作,然其緊腿的細埤中卻透著強烈的不解,與壓抑的情潮。
  紗紗見狀,即羞赫的低首道:「難道你忘了,你抱著、摟的、親吻的是紗紗而非綵衣,我不願意……」
  力橋深吸一口氣,極力平復小腹翻騰的火焰,「不怪你,我懂。」
  「對不起。」見他如此的不好受,她真不知自己這麼做會不會太自私了!
  「是我太莽撞,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你上次已經提醒過我了,是我又犯了。」
  他輕笑著,雲淡風輕的臉上彷彿已找回平靜。
  「可是……」
  「別說了,我都能理解,若是我,一樣會如此要求你,千萬則放在心上。瞧你的臉色愈來愈差了,我本不該太激烈。」他抬起她一絡秀髮,汲取發間清香,說也奇怪,那竟有著綵衣所愛的薰衣草的香味。
  「明天當真要回豐村嗎?」紗紗倚在他胸前,慢慢吐露著芬芳。
  「別顧慮太多,記得有我在。還有到達豐村後,我打算向伯父伯母以及辰雲他們坦誠這一切,信不信就在於他們了。」
  因為師父曾說,後天的引魂法最好有親人在現場,如此一來有情之所繫,成功的機率會大些。
  「也好,無論成功失敗,我都該向爹娘坦白了,我真的好想再喚他們一聲,將我對他們的愛告訴他們。」即使失敗,她也沒什麼好牽掛了。
  「不是一聲,是千千萬萬聲,我們不允許失敗的。」他堅定如鐵地道。
  「力橋,其實你不用陪我,那太危險了。」倘若時不我予,豈不是多害了一個無辜者。
  「不涉及危險,哪知真情獲得的可貴。」
  「你的情義,我幾時能報?」他眼中一覽無遺的關懷令紗紗更為傍徨,她何德何能可擁有此番真情摯愛!
  「嫁給我,就是我最大的福報。」他雙眸閃閃發光,妝點著幸福溫暖的笑意:是的,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就是這樣嗎?
  「但願……」
  緊緊倚在他中,紗紗明白此生已足夠。
  一行五人,連帶著板車上的綵衣,一共六位,連夜欲趕至豐村鎮,途經洛陽,於是決定於聶府借住一宿。
  在邁進聶府大門的剎那,紗紗始終不敢踏進一步,那種怯生生的感覺緊緊攫住她的心,裡面的人全是她所熟悉的,這也是讓她舉足不前的原因。
  「進去吧!他們都是關心你的。」力橋在一旁不忘鼓勵她。
  「優優和融兒不知會怎麼想。」她依舊十分躊躇。
  「她們是你的摯友,除了會幫你之外,不會怎麼想。」他握緊她的柔美,款款濃情中有著對她的激勵。
  她對他嫣然一笑,「好,我應該面對她們才是,畢竟明天有一場仗要打。」
  「你想開了就好。」
  「表哥,聽門房說你來了?」融兒率先衝了出來,當她的笑臉看見紗紗時突然征忡了下,好熟悉的神情!
  對了,她好像是年前在開封冉府所遇見的女子?
  「融兒,辰雲他們呢?」力橋亦寒暄道。
  「在裡面,快進去吧!這位是?」細心的融兒見力橋始終溫柔守護著眼前這位陌生女子,不禁問出。難道這女子已代替了綵衣在表哥心中的地位?
  「融兒,你不記得我了嗎?在豐村咱們感情一向很好,就像親姊妹一般。」紗紗做出一記綵衣慣有的眨眼表情,這動作讓融兒驚懼地倒退一步。
  「你……綵衣!」融兒指著她,略顫動的手指寫出她的傍徨與不解。
  「我的確是綵衣,你相信嗎?」紗紗手指圈住融兒指著她鼻尖的手,眼裡隱藏著淡淡憂心,她信嗎?
  「我……我信,雖然外表差距那麼多,但那份神情眼色是模仿不來的,綵衣,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融兒的話是那麼真切,倒讓紗紗寬心不少,她強忍著奪眶欲出的淚珠兒,「我現在叫紗紗,綵衣還在外面。」
  「什麼?」融兒聞言走出門外,外面站了兩個高挺俊逸的男子,和一個打扮奇特的男孩兒,躺在中央木板車上的正是綵衣的軀體。
  「他們是我師父和師兄弟,明天是綵衣回到自己身上的重要日子,我需要你們的幫忙。」力橋亦趨向前解釋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快傻了,先進去再說吧!辰雲和大哥正在開會,就快好了。」融兒快快招呼著他們進廳內,更忙不迭地進入內室喚兩位主子現身。
  「師父!序廷、阿韋、力橋,你們什麼時候到的?我剛才在內室並不知曉,所以未遠迎,請別見怪呀!」
  辰雲快步走了出來,在見到來人時,一臉驚愕與喜悅的表情。
  「辰雲,幾年不見,成親後更成熟囉!」丘妙兒捏了捏他的臂膀,滿意的點點頭。
  「我怎麼不知道成親還可以練肌力呀!可能是嫂子調教有功吧!」石韋曖昧不明地調侃道,還好融兒走得慢,尚未來到大廳,否則準會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石韋,好些時日沒聽你說話了,怎麼還是那麼難聽呢?看來你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聽辰雲的語氣,開玩笑的意味居多,似乎並不介意石韋開這種玩笑。
  「難聽!會嗎?勾欄院的姑娘們還說我的嗓音充滿磁性呢!」石韋摸摸頭,做出滑稽逗趣的表情。
  「是啊!你賞的銀子愈多,就愈有磁性。」序廷的一句話,讓一群人捧腹大笑了起來。
  「序廷你……」
  「綵衣,綵衣,聽說你來了!」優優乍聽融兒所言,由原本的不信轉為訝異,按著兩隻腳不經思考的就衝了出來,也因此打斷了石韋的牢騷。
  優優的話更惹來辰雲及寒雲的側目,心想她是不是想念綵衣已久,快瘋了!
  「優優,我在這兒。聶大哥、聶小哥,你們都想像不到吧?」紗紗收起笑留,轉而以認真無比的神情看向他們。
  「我記起來了,你就是和綵衣同時落水卻被力橋救起的那位姑娘!」看來辰雲的記性不錯,雖只有一面之綠,他仍印象深刻。不為別的,只為當時他目睹力僑緊抱著她的擔憂溢於滿胸,他就揣測到事情並不單純。
  「我是,但事實不僅如此。」紗紗含笑說,眼神看向力橋,希望他能代她發言。
  「我也是事後才得知,她就是綵衣。」力橋接受到它的訊息,於是神情嚴肅地開口道。
  「你是綵衣?」寒雲走近她,仔仔細細端詳著。
  「聶大哥,我的靈魂附身在這個不知姓名的女子身上,所以找容貌變了,但我對以前的記憶卻絲毫未減,這反而痛苦。我倒羨慕你當年落人幽谷中忘了一切,不必受事實的煎熬。」
  「你錯了,那種不明所以的恐懼並不亞於現在的你。我相信你是綵衣了。」寒雲斜唇一笑,輕輕拍著它的肩,以一抹兄長的口吻說:「我們可以幫你什麼,儘管開口。」
  「對,綵衣,我和寒雲都會支持你的。」優便上前緊緊摟著她,一個多月不見,卻已恍如隔世。
  「明天我就要帶她去宏水潭,將她的靈魂找回到綵衣身上,到時候希望你們能在旁圍觀,師父曾說有感情的牽繫,成功的機率會大些。」力橋說出此行的目的。
  「有危險嗎?」辰雲著急的插上嘴。
  「若想獲得成功的果實,危險是難免的,不過我們要相信他們才是。」丘妙兒談笑自若,對力橋,他極有自信。
  「我本不贊成力橋這麼做,但他偏執意要試上一試。」紗紗皺緊雙眉,好似她是個罪魁禍首般。
  「我不准你再退卻,有那麼多朋友幫你,你應該更有勇氣才是。放心,無論是成或敗,我永遠陪著你。」力橋不顧眾人的眼光,上前攀緊渺紗的肩,希望能將自己約滿心熱力傳達給她。
  「綵衣,別忘了我們,我們都會幫你的。」融兒流下感動的淚光,便咽地說。
  「好了,今晚紗紗得早些休息,我們就不要打擾她了。」
  丘妙兒及時開口,明天還有一場很長的仗要打呢!他們都得養精蓄銳一番,尤其是力橋和紗紗。
  「也好,優優,你帶他們到後面廂房歇息吧!」寒雲安排道。
  「丘師父,及兩位大俠,方僑、綵衣,你們跟我來吧!」優優應允著,牽過紗紗的手時,她不忘的說:「今天就不我你敘舊了,明兒個絕不放過你。」
  「我等著你來騷擾我。」紗紗幽默一笑,彷彿重回往日的歡樂光景──一個有她,有優優,有融兒的聒噪女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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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忠水潭依舊如印象中般波明如鏡、綠波搖蕩。
  在此初春的季節裡,陪襯著兩旁爭芳奪艷的杜鵑花兒,有其絕美迷人的意境。其遠圍繞它的山谷頂上,升起了梟梟白煙,更添加了這份迷離之美。
  倘若今天不是有重責在身,倘若這會兒不是生死交經時,紗紗一定會找個地方坐下靜靜享受著視覺的舒暢感,或許她更可以將它寫成一首詩,晝成一幅晝,留下這片刻之美。
  一大早,她就由力橋的陪伴之下與爹娘相認,想不到娘劈頭第一句話竟說:「我就道你是綵衣,在冉府時,我一見到你,就像是看見綵衣的影子,只是我只能告訴自己那是錯覺。
  也因此,她與爹娘的見面,竟比地想像的還順利,早知如此,當初她就毋需太過忌憚了。
  她爹娘明顯消瘦了不少,可想而知,這些天他們過的並不好,甚至沒有新春的氣息,紗紗覺得好對不起他們!
  「綵衣,準備好了嗎?」
  其母藍櫻立於一旁安撫著她,殊不知此時的紗紗自覺從未如此平靜過。
  「也沒什麼好準備了,一切聽天由命吧!」紗紗笑了笑,似乎已看開了許多,不再畏縮,也不再喪志了。
  「你這麼善良,老天一定會幫助你的。」藍櫻想起待會兒綵衣就得面臨生與死的拔河中,不由得悲從中來。
  「娘……」頓時紗紗的心緒宛如蛛網盤錯,亂成了一團。
  「櫻妹,別難過了,你這樣會擾亂了綵衣。」
  冷笑夭摟緊這兩個他這輩子最摯愛的女人,明明是該他這個做父親的保護她的,現在卻需由綵衣一個人去擔待所有的危險,幸虧有深情的力橋予與支持陪伴。
  「爹娘,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沒事的。」紗紗輕煽清雅晶瑩的美眸;力橋說的對,要愛她的人放心,她就得對自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伯父,伯母,把綵衣交給我吧!師父指示的時間已到。」
  此刻力橋正好走過來,在安慰兩者之餘,也遞給紗紗一個堅定不移的眼神。
  「爹、娘,那我走了,我會把你們的鼓勵放在心裡。」輕輕脫離母親緊握的雙手,她溫柔一笑,跟著力橋而去。
  「綵衣──」
  「別喚了,該讓她去面對的時候,我們也該過去了。」冷笑天截住其妻的呼喚聲,粗厚的濃眉高聳著,遠望紗紗的背影。
  在丘妙兒的吩咐下,紗紗、力橋,雙雙盤坐在他面前,呈一字型排開。
  紗紗為首,力橋居中,丘妙兒守後,正在等待著已時到來,以便施展金蟬脫殼之術,企圖將紗紗與方橋的靈魂擊出體外。
  而綵衣的身軀則置於方橋身邊。
  「時辰就快到了,記住得專注心性,千萬則胡思亂想,以免走火入魔。」丘妙兒再三叮嚀,倘若不幸走火入魔,可怎麼也挽不回了。
  「師父放心,我們會謹記在心的。」
  由力橋持平的語調中可看出此時此刻他內心真的很平靜,這亦是最佳狀態。
  「紗紗,你呢?」丘妙兒放不下心約叉問。
  她點點頭,「丘師父,您放心,我恨好。」
  「好,那就開始了。」
  丘妙兒雙手合掌,瞬間產生徐徐煙幕,自他指尖流竄而出。直到煙霧沸騰之際,他雙掌分離,在不容眨眼的速度下按上方橋的背脊,而力橋幾乎在同一時刻將雙掌壓止紗渺的背部,剎那間,一道白色光束透過二一人全身,他們的身體微微打著顫,臉部通紅,由其緊皺的眉頭可看出所受的劇烈煎熬。
  立於兩旁的聶家人及綵衣的父母,無一不跟著他們一塊兒消下洛恃緊張的汗水,在欲助無力的情況下,可真是急煞了人。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力橋三人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因為除了丘妙兒依然保持坐姿外,其餘兩人皆已呈平躺狀態。
  「綵衣──怎麼了?她怎麼了7。」
  藍櫻見狀幾乎呈歇斯底里的精神不濟樣。
  此刻丘妙兒才悠悠開了口,語氣中有著明顯的疲累,稚嫩的臉上竟出現了細紋,黑黜的髮絲也有幾絲白亮,「沒事的,他倆的靈魂已出竅,紗紗已不是綵衣了,如今她只是個陌生女子。」
  石韋首先發現師父的不對勁,他衝上師父身旁問道:「師父,您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丘妙兒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這小子總是漫不經心的,原來不是這麼回事。」
  他的暗喻,讓石韋頓時愣了下。
  「師父,歇會兒吧!」序廷扶住他老人家的身軀。
  「我沒事,只要再運個氣,養個神,就會恢復了,只是我這副蒼老的模樣沒把你們嚇著吧?」他自嘲一笑,露出了難得一見的魚尾紋。
  「不,師父,您這模樣才順眼呢!不僅和藹可親,還有著德高望重的威儀。」石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毛病又犯了。
  「去你的,小子。你們沒事的話,該注意一下方橋及綵衣的神色,一個時辰後,如果嘴唇泛紅就表示成功了,如果起灰,那就……希望會成功才是。」
  丘妙兒不敢說下去,因為他已察覺在場的女人聽見他這麼說,都嚇白了臉,尤其是綵衣她娘。
  也就因為如此,大伙的眼神全都轉移了目標,死死的盯住力橋與綵衣的臉,深怕有個什麼萬一!然,他們的肉眼卻無法瞧見此時的綵衣與方橋是如何賈命的與死神搏鬥著。
  力橋溫柔地牽引著綵衣,來到她的身軀旁,想不到她的靈竟和她的長相是一個樣,如今映在眼前的是貨真價實的綵衣,他輕輕撫觸著她清靈絕塵的臉龐,多想永遠以這種心情細心呵護她。
  收拾起紛飛的情緒,他專心盡力將她的靈附上她的肉體,想不到排擠的作用如此之強,綵衣的靈與身始終無法合而為一,試過幾次後,力橋決定使出最後一招,以自身的力量將綵衣打進其軀體中,只是這麼做,他也許會魂飛魄散,但他已管不了這許多了。
  這是綵衣唯一的機會,也是個的。
  似乎看出了他的企圖,綵衣猛對他搖頭,「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別……別為了我而犧牲自己。」
  「放心,我辦得到的。」他一定要說服她。
  「我絕不冒險,一個時辰的時限就快到了,你快回身上去吧!別管我。」綵衣節
  節後退,她擔心他會出其不意的出手。
  「不,我不放棄。」
  「快回去。」她與他同樣堅持。
  「就是因為時限將至,我才要試上一試。」他激動地大聲吼了出來。
  「我活過來又如何?失去你我也不願苟活。」她淚眼傍陀,不敢看向他逼視的眼光,這種酸楚的滋味揪得她心好疼。
  聽了她這句雖簡單卻又令他感動萬分的告白,力橋也不知如何是好!失去她,他又如何活得完整?
  「綵衣──」他飲上前抱住她,吐露自己的心思。
  「別過來!」綵衣抽噎的喚住他,她不得不小心。
  「不能再等了,讓我們賭上一睹吧!」
  語意方歇,力橋已躍上一步攀緊她,使盡全力將她往其身軀上死命的一擊;綵衣只覺天旋地轉,條來的一陣深痛撞擊讓她暈眩了過去。
  「綵衣……綵衣……」
  藍櫻興奮莫名的叫了聲,因為她已瞧見綵衣的唇色漸漸有了起色,她回來了!
  「你們瞧,綵衣動了!」優優也發現了這項令人鼓舞的變化。
  「真的耶!綵衣,綵衣,你醒醒呀!」融兒高興的流下淚水,漂亮的臉上有笑有淚有喜悅。
  「力橋,力橋呢?」睜開眼的綵衣,第一句話就是問他。
  「力橋?他沒回來嗎?」丘妙兒聞言,發現了不對勁,立即上前扶起力橋的肉體,並在其天靈蓋上用力一擊,隨即大吼道:「力橋,趁這空檔,快回來!」
  在此間不容髮的瞬間,力橋猛然吐出一口濃血,片刻的喘息後,他淡淡道出:「多謝師父幫忙,要不,我可能回不來了。」
  「傻孩子,謝什麼?」
  「師父,你的容顏……是因為我們嗎?」力橋自責甚深,年輕的容貌是師父最在意的,現在他竟變成六旬老翁的模樣,他真是不孝。
  「沒事,回奇林山閉個幾天關就衍了,快去見見你的綵衣吧!她已不再是紗紗了。」丘妙兒哈哈大笑,只要大伙平安,他老個幾歲算什麼──「綵衣!」力橋猛然想起,條然翻過身摟緊綵衣的肩,「綵衣,你還好吧:有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沒有,你呢?瞧你唇邊還有血絲。」
  綵衣拾起水袖,輕輕拭去它。力橋勾住它的手,挪至唇邊一吻,這動作令綵衣心中一悸,愣然望著他。
  此時冷笑天隱隱一揮手,暗示眾人先行離去,給這小倆口一個清靜的空間。
  眾人心領神會的一笑,各自散去。
  「若不是有你,我可能無法重新活過。」綵衣投進他懷抱,為了它的真心付出而感動不已。
  「只要你心中有我,我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他輕揉著她的髮絲,鼻間有她的髮香,還有那熟悉的味道。
  曾經他多少次在夢中想像這樣的情景,地無怨無悔的依在他懷中,任他去呵護,細心的端在手心中。
  如今可說是美夢成真。
  「一年來,為什麼等我變成了紗紗時才道出對我的愛?」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一個像他這麼笨的人,只知暗戀,不知表達。
  「或許是太忙,也或許是舉足不前吧!總之,我將這份愛戀深深收在心底,一直很有把握你將是我的。」他緩緩扳過她的身子,彼此深情對望。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是那麼幸福。」
  不知有多久了,地無法打從心底真正的開懷暢笑,今天在有他的世界裡,綵衣終於回復到當初快樂無憂的笑顏。
  「我就是喜歡你的笑,帶著小梨渦的笑容。」他偷偷親吻了下它的渦穴。
  「力橋,我想問你,你將怎麼安置紗紗?」附身在紗紗身上已有一個多月,對於這副身軀多少也有了感情。
  「師父答應我將她帶至奇林山安葬,那兒山明水秀,是個仔地方。」
  「只可惜至今我還不知道它是誰?我們調查一下她的來歷好嗎?」綵衣有點兒惋惜。「也好,那就暫時把她當成是救你的人吧!」力橋安撫她。
  「老實告訴我,對紗紗你難道沒有一絲感情?」地含著笑問他。
  「有感情也是因為有你。」他搖搖頭,笑她的惡作劇。
  「你真的沒有一點兒依戀?」她窮追不捨,唉!女人的本性。
  「你真想知道?」他邪氣的撇高一邊唇色。
  綵衣點點頭,很認真的表情。
  「是很依戀耶!要不我去守她的身軀算了。」他佯裝站起身,作離去口
  「冉力橋──」她追了過去,明明看出他是開她玩笑,但她依然得不舒服。
  他沒有預警的立即旋過身,勾起她的腰抱牢她,「小氣的女孩逗你的:坦白說,面對了四十幾天的紗紗,說要忘懷真的很難,你難道希望我成為這麼一個無血無肉的男人?」
  「我不是……」
  他抵住她的唇,「別說了,我懂。」
  他攬上她的細肩,兩人相對而笑,無意間也注意到樹旁躲著一堆無聊人士,真殺風景!
  「師父,為何不留下多住一陣子,這麼急著要回去?」辰雲本想盡盡地主之誼,但沒想到才一回府,丘妙兒就揚言要先行離去。
  「不了,我得趕緊回山上去,要不就挽回不了我這張臉了。」丘妙兒燃燃白眉,打趣的說道。
  「原來師父是為了「顏面問題」才急著要走。」石韋飛揚起眉梢,風趣地談笑其間o斤「兔患子,我為了顏面有何不可呢?瞧你那表情!」丘妙兒挑起一眉脫了百韋一眼;他的五個徒兒裡,就屬這位最精靈古怪。
  「徒兒不敢有表情,更不敢有異議,只不過想圖個方便,順道搭師父的良駒回洛水渡口。」他終於說出了目的。
  「你又要下海了?」力橋愕然一問。
  「什麼下海,難聽極了!應該說去享受那海上風光。」他腿起眼,仰望遙處,彷彿眼前正是一片光可鑒人的汪洋。
  .他石韋沒什麼嗜好,就是喜歡海上斑搖的生活,他認為看海、看夭、看鳥,可謂是人生第一大享受。
  「他喜歡就隨他去吧!石韋,要搭便駒,那就走吧!」丘妙兒招呼道。
  「我想,我也該告辭了!」序廷霍然道出。
  「序廷,你性子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患了?」辰雲責難道。
  「離島多日,該回去看看了。」葫蘆島雖有手下坐鎮,但序廷難免心繫於它,這就是責任感使然。
  「也罷,誰要你是封遠侯呢?」辰雲頓時將矛頭轉向力橋,「限,你這傢伙該不會地想一走了之吧!」
  「我不准,我還沒跟綵衣好好聊聊呢!」優優激烈反對道。
  「表哥,你不能就這麼將綵衣帶走了!」融兒也插上一嘴。
  「優優、融兒,我又還沒要嫁給她,就算要走,我當然也是跟爹娘回家呀!」
  綵衣掩嘴一笑,喚她倆反應太過敏感。
  「什麼?綵衣,你不跟我回開封?」力橋這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
  「力橋,你還沒向我提親呢!我怎能不明不白把綵衣讓你帶回去。」冷笑天按捺不住寂寞,開口暗示道。
  「天,我怎麼給忘了:伯父,我這就回府準備,正式前來向你提親。」力橋用力敲丁下額頭,猛地哀歎了聲。
  「不急不急,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我剛剛已翻過黃歷,下個月的日子不錯,你就娜時候來提親吧!趁這個月尚有二十餘天,我就讓綵衣留宿在聶家,你要去要留就看你了。」
  話說的已經很露骨了,聰明的力橋怎會聽不懂?只見他歡天喜地作揖領首道:「多謝岳父成全。」
  「免了,免了,好好善待我們綵衣就衍了。」冷笑天摸摸發自的眉毛,笑的好得意。得此好女婿是綵衣的福氣。
  「綵衣,玩夠了,記得回家看看娘。」藍櫻不捨的撫著她如瀑布般光滑瑩亮的青絲,失而復得的感覺是說不盡的歡欣。
  「娘,我會的。」
  綵衣甜甜一笑,綻開她一向令人神往的溫柔笑意。
  「那就好。笑天,那我們就和丘師父同行吧!」
  就這麼原本熱鬧哄哄的聶府一會兒工夫走了五個人,雖寂靜許多,但至少大夥兒的心都是滾燙的、暖洋洋的。
  綿延不斷的草原上,兩匹駿馬一前一役地奔馳其間,春風漾著絲絲清新劃過鼻息,東方的黃金光束正是他倆此刻心情的最佳對照。
  好美麗的春光,好亮眼的清晨!
  回首以往恍似夢,但那些經歷對他倆來說應該是屬於美的夢境,雖有苦澀,但亦透著香甜,他倆明白終其一生,他們只屬於彼此,對力橋無怨無悔的付出,綵衣更是由衷的確認今生非他莫屬,受他的心豈止於一生一世。
  遙望遠方檬隴的山色,綻藍無根的蒼窩,滿地綠油草坪漫野春生,更甚至那一叢叢的黃色小野花也成為妝點這光景的重要角色,這是一幅多麼醉人的景致啊!
  「曾聽融兒說過聶府後山有一個仔地方,如今才知道這裡人眼的一切絕不單一個「好」字所能涵蓋的。」綵衣歎為觀止。
  「咱們就在這兒訂情如何?」
  力橋炯烈熾人的目光直逼著她,試圖得到他要的答案。
  「我以為我們早已互屬了。」綵衣含笑道。
  既已心靈相通,訂情已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只是想讓眾人知道,你已屬於我了。」說著,力橋已卸下腰間環鉑,上面綴著一個球型號珀,色澤亮眼、古色古香,他二話不說的套上她的頸項。
  「你這是在昭告世人嗎?」綵衣雙手握緊它,感覺得出來,她對這難得一見的號珀已愛不釋手了。
  「可以這麼說。」得知她喜歡,力橋滿意的料唇一笑。
  「我沒那麼好,不會人見人愛的。」她笑話他的大驚小怪,即使她人見人愛,她也不見得見一個愛一個呀!
  「別說人見人愛,一個都不行。」他語氣高亢,似乎不滿綵衣約滿不在乎。
  「橋……」綵衣疑惑地看著他,不解他的激動為何而來。
  「抱歉!」他猛然轉過身,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麼,怎麼會說出這些奇怪無理的話。
  「別說抱歉,我只想知道為什麼?」她走近他,仰望著它的表情,更想由他的瞳眸中得知地想要的秘密。
  「別逼我,我也不知道。」他埋下頭,在她漾著清香的唇間烙下深深的一吻,也技巧的閃過她的問題。
  沉浸在它的濃情中,綵衣明知他有疑慮卻無從問起,算了吧!他若願意吐露的時候,她自會知道。此時此刻,她只顧享受這物的滋味,這種著了火似的感覺讓她心驚也自願沉迷。
  然,它的物漸漸轉為猛烈,像狂風般掃蕩過她臉上每個敏感部位,它的眼間,眉梢,甚至是耳際都蕩漾著他溫熱粗擴的氣味,就在綵衣迷惘在這份激情中的同時,他又落在它的檀日上,撬開她兩片玫瑰花瓣,搜尋著他想要的芬芳郁人的馨香,還有那知醇酒般醉人的蜜津。
  老天,他多害怕失去她!
  更譏諷的是,他對自己的這種無依感竟找不到理由!
  稍稍抽離他的柔軟,他稍嫌痛苦的喃喃低吟道:「山頂上的風景更迷人,想不想去瞧瞧。」
  彷彿唯有這麼說,他才能避開自己所引發的尷尬。
  綵衣無力的回了袖,久久才意會出他話中之意,殷紅了兩腮暗自低首,「好。」
  溫暖的陽光斜照而下,映在她的臉上,帶銀的耳墜子反射出一道道美麗的光環,幾乎將她籠罩其中,此時此刻她真的好美,就如同仙子精靈一般。
  他再次沉醉迷惘了。
  輕搖晃了下腦袋,力橋極欲擺脫這份迷失,現在是在大草原士,場合不對,他可不能再著迷下去,否則那股價張難耐的感受是很痛苦的,「那走吧!趁陽光還溫和之際咱們四處多看看吧!」
  兩匹馬兒再一次的奔馳出發丁,他們似乎在較勁似的,並駕齊驅均不相讓,然其間所夾雜的歡笑聲不正表示著他倆的情濃?
  近午時分,力橋和綵衣兩人才返回聶府,走進廳堂。
  瞧他倆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可想而知,準是玩得夠瘋了!
  「怎麼樣?那邊的景色真是好的沒話說了吧!」融兒竊竊暗喜著,由他倆洋溢著笑意未歇的臉中,她知道那兒美麗的景致已成為感情的催化劑,將彼此的心綁在一塊兒了。
  「融兒,你怎麼能將我所發現的好地方告訴他人?」辰雲佯裝責問,但任誰也可以從他帶笑的眸中瞭解他又在開玩笑了。
  「做好事嘛!你瞧,他們訂情了耶!」
  融兒認出綵衣胸前垂掛著的號珀墜子,那可是表哥最愛的一項寶貝,姨娘曾偷偷告訴她,表哥自二歲開始就始終將它戴在身上,從未離過身。
  「你別到處嚷嚷嘛!真是的!」嘴裡雖含羞帶怯地說著,綵衣雙手卻緊握著唬珀,眼紳流露出幸福神采。
  「看來離喝喜酒的日子不遠了。」寒雲端起一杯清茶,饒富興味地道。
  「伯父不是說下個月嗎?不會太久的。」優優清亮的睜子閃爍著喜悅,她真的替綵衣高興。
  「那正好,玉延與巧忑明天會來咱們這兒,我們正好間他們,願不願意一塊去開封參加力橋與綵衣的婚禮?」寒雲拍腿猛然想起。
  「寒雲,你再說一次,誰要來?」
  力橋霍地粗魯火爆的大聲問道,這副衝動的神態令眾人不解。
  「玉延呀!鞏玉延。噢,我忘了你不認識他,但這不打緊,玉延是個很不錯的人,相信你會喜歡上這個朋友。」辰雲誤以為他不正常的反應是因為這個,因此極有耐性的解釋道。
  畢竟事隔多日,任誰也忘了綵衣過去曾因為鞏玉延袖魂顛倒、痛不欲生。然,這幕印象卻始終鐐繞在力橋心頭,揮之不去。
  「誰要當他的朋友!」他語出不悅。
  「力橋!」大伙異口同聲的喊出,這也才意識列事態的嚴重性。
  黨地,氣氛陷於詭譎不安中,力橋味同嚼蠟的撇過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綵衣,他只在意綵衣的感覺。
  「你說,你歡迎他來嗎?」
  「玉延嗎?為什麼不願意?」綵衣迷惑地回望他,駕鈍的不知他是在吃醋。
  玉延!好個玉延!力橋如聽了什麼肝腸寸裂、痛徹心屍的傷魂之語,目藏殺氣。
  她為何要喚他喚得如此親密?難道她仍沒有忘情於他?原來他始終揣在心頭的不安就是因為這個名字!他緊張的沁出冷汗,氣憤之色漲滿了整張臉。
  「好,很好!」他挫敗的閉上眼,生硬的語調中有著無可奈何的痛苦。
  「力橋,你不舒服嗎?」綵衣關心的趨上身,繞到他身前。
  哇,他額前沁出好多汗珠啊!臉色通紅的,八成是哪兒不舒服,她拿起手絹輕輕為他拭著額際的汗。
  「力橋,我看你進屋歇會兒吧!前陣子為了綵衣的事八成把你給票壞了,卻拖到現在才發作。」對於他的異樣,辰雲似乎已想到了某些因素,但礙於眾人在場,他也只好這麼解釋了。
  「你們別把我當病人,我好得很。」
  綵衣手絹裡的幽香淡淡侵入它的鼻息,煽動著他,使他原本就弔詭異常的心情更為雜亂,他不要她也這樣為鞏玉延拭汗。
  「表哥,少逞強了,綵衣的後半生可得靠你,別讓她擔心。」融兒真是無法瞭解他的心態,人詭譎了,一點兒也不像平常的他。
  力橋腿起鷹眸直視著綵衣,會嗎?她的後半生會依賴他嗎?
  「別這樣,去休息會兒好嗎?」綵衣的柔情攻勢,讓他不忍再拒絕。
  「你暗我。」不顧有沒有外人在,他毫無顧忌的說出。
  「這……」彩次微微一踝腳,煞紅了小臉,氣他說話一點兒也不懂得看場合。
  「你們去吧:別在意我們,我們可以當作沒看見。」優優雙手掩住眼睛,語含曖昧道。
  「對對,我們不僅沒看到,也沒聽到。」融兒裝模作樣的梧住耳朵。
  「優優,融兒,你們……不來了啦!討厭!」
  綵衣又羞又窘,腕瞪了力橋一眼,轉身躲進了內室。
  「力橋,製造了機會給你,還不快把握。」辰雲莫不急切地提醒他,「快去追呀:「
  力橋顯然有些無措地看了他們一眼,「多謝各位的「多管閒事」。」語音一歇,他已拔腿追了過去。
  「耶,他這是什麼態度?狗咬呂洞賓嘛!」辰雲的表情顯然非常的無辜,但若你眼尖的話,亦可從它的幢忙中找到一抹促狹的趣意。
  「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該做的我們都做了。」融兒聳聳肩道。
  「只是我還是搞不懂他剛才激動個什麼勁兒。」寒雲雙手抱胸,仍然沉思在方纔的錯愕之中,他半瞇鷹眸,突地叫了聲:「對呀!我們怎麼忘了鞏玉延與綵衣間的尷尬關係。」
  「畢竟那場單戀是綵衣認識力橋之前的事,他不至於反應那麼強烈吧:你們男人就是這樣,一踏進戀愛的圈子裡,就會帶點兒不正常的想法。」優優吃吃一笑。
  「你的意思是當初我也不正常囉?」寒雲逼近她,眼神帶恐嚇的問道。
  「有嗎?我有這麼說嗎?我有指名道姓嗎?哎呀!小寶可能要喝奶了,我回房去了。」優優逮到磯會,忙不迭地溜了。
  寒雲盯著優優依舊纖麗的身影,不禁搖搖頭道:「如果男人在戀愛中還能保持正常的話,那才還是真的不正常呢!」
  「這也只有談過戀愛的男人,才能有的難得經驗。」辰雲笑意盎然地應和著。
  「那我能問相公一聲,這種經驗好嗎?」融融詭異的暗笑道。
  「太棒了!」辰雲摟緊她,與寒雲交會了一抹屬於男人才看得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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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綵衣!生氣了?」
  力橋追進屋內,將綵衣噘唇不依的表情盡收於眼底。
  「到底怎麼了?你今天很不對勁耶!」她收拾起慎意,走近他,閃動關切詢問的星碎。
  「我……我只想知道,他在你心中是否還佔有一席之地?或者更多?」力橋雙手握得死緊,緊抿的唇線帶有一抹旁人意會不出的緊張。
  她曾為他傷心、為他酗酒、為他失魂喪志,雖是單戀,但力橋明白其中的意義並不簡單,他的出現,對力橋來說不啻是種考驗,倘若他輸了,他則什麼都沒有,只徒留一段殘缺的記憶。
  為什麼他要來?為什麼?
  「他?我不懂。」綵衣深鎖眉心,怎麼也弄不清他所指的「他」是誰?
  「不懂!你怎麼能不懂?你曾自願為他生為他死,我就不信你那麼容易就可以將他從你腦海中抹去!」
  他凝著陰鶯的臉,全身上下籠罩著暴怒與醋勁。
  「你知不知道你的話很傷人?」綵衣後退了一步,對於他夾槍帶棍的欲加之罪深感無力招架,一波波羞憤的洪流也幾乎淹沒了她。
  晶瑩委屈的清淚,無意識的滑過她的雙頰,他何時變了,變得毫不講理、語出霸氣。
  「別哭,綵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的淚讓他的心疼似排山倒海般的湧出,封鎖不住滿腹的激情,他俯下身攫奪住她的紅菱,恣意輾轉吸取,將他內心深處的寸寸愛意盡露其中;他不善表達娓娓動聽的詞藻,只知他倆之間的感情不能再出現間隙,否則他真的當走了輸家,若的是他根本輸不起!
  她喘息著與他分開盈寸,輕拂過他臉上刀鏞般且有著剛毅線條約五官,她知道她愛這個男人,無論他說了些什麼傷她心的話語。
  「能告訴我,那個他究竟是指誰嗎?」不知原由,如何解開這個結。
  「你當真不知?」他有些不信。
  「既然你已定了我的罪名,不說也罷。」她稍帶怒意的旋過身,佇立在窗前,卻無心觀賞窗外美景。
  「好,我說。是──是鞏玉延。」這名字他說的猶如刀刷。
  「鞏玉延!為什麼是他……哦,我懂了!」綵衣暗自竊笑,她瞭解他的反常全因為一個字,那就是「酸」。
  醋喝多了,當然酸呀!想不到男人也會如此。
  「你早該懂的。」力橋似乎又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他猜對了她心中對鞏玉延的思念。
  「過去的一切全都過去了。」綵衣早就瞭解過去對鞏玉延的迷戀就像是一個小女生對異性的欣賞,壓根談不上感情,更扯不上愛。
  「是嗎?」他沒把握能擁有她的心。
  「他只不過是來聶府作客,而且說不定他早已不記得我了。」她定定地鎖住他的眼神,不願他產在歧想。
  「關鍵不在於他,只在於你。」
  力橋才不管他記不記得綵衣,他但求綵衣能忘了他,甚至扔掉那段曾帖含在他身上的情感。
  他並非是個不講理的男人,倘若鞏玉延未有家室子嗣,而綵衣又真心愛他,力橋會成全她,甚至祝福它的。
  「我可以用行動表示,你等著瞧好了。」她嫣然笑說,既是嬌媚又動人:坦白說,她喜歡被他在乎的感覺。
  力橋亦淡然一笑,「我毋需你用行動來證明什麼,我會以你的幸福為依歸,只可惜他已成親,所以找不得不干涉,我擔心你得不到真愛。」
  「好,我懂!咱們就別繼續在這個名字上打轉了,我午膳沒吃什麼,現在有點兒餓了,願不願意暗我出去吃些東西?」她半帶撒嬌的說。
  「餓了!怎麼不早說?」他心疼道。
  「現在說也不遲嘛!」她俏皮的吐吐舌頭,就是她這抹天真不造作的表情緊緊鎖住了力橋的心。
  「想吃什麼?」
  「有你作伴,吃什麼都行。」她笑的開心。
  「好,那快走吧!」
  擔心她餓著似的,力橋未作逗留的就將她往外帶,聶府往東約一里處有個張家小鋪,看來,今天一下午他倆可以在那兒好好大快朵頤一番了。
  鞏玉延夫妻倆終於來了!
  寒雲、優優出門迎接,老朋友久未相見,頓時笑約合不攏嘴。所謂友情友情,此不正是最佳寫照。
  「等你倆好久,可終於到了!」搭上玉延的肩,兩個男人一塊走進屋內,自從玉延成親至今已有兩個月了吧!
  「玉延,乃芯,你們可來了,再不來寒雲的頭髮都快等成了花白囉!不是說好三天前到,怎麼拖到現在?」優優語出調侃,幽自己的老公一點。
  「真抱歉,半路馬車出了點問題,本想先梢封信給你們,但想想等信到了,我們也該到達了。」玉延眉間洋溢著笑意,摟著愛妻。
  「是被我這個大腹便便的孕婦拖累了,否則他早就一匹快馬趕著來見你們了。」
  巧芯對玉延一笑,、盡可能為他說著好話。
  「好,原諒你了,誰要你是個有家累的人呢?妹子何時生呀?」寒雲促狹的說著他倆。
  「快了,半個月以後吧!玩個幾夭,我就得常她回去待產了。」思及快為人父,玉延就開心不已。
  「你膽子不小,乃芯都快生了,你還敢帶著她亂跑?」優優難以理解的責問著,倘若半路耍生那可怎麼辦?
  「是我自己要跟的,玉延本來就不同意,優優,你別說了,否則他準會遺人送我回去。」這可是她鬧了好久才爭取到了,才不要因為這樣而放棄呢!
  「好,我不提了,只是擔心你在半路說生就生,現在可好了,你已經到了,在我們這兒生地無妨,帶來些喜氣也很不錯呀!」
  優優真情流露地拉起巧芯的手,突地想道:「我帶你去認識個新朋友,好不好?
  她最近發生了件傳奇性的故事,很精彩喲!」
  「什麼故事?」這可激起巧芯的好奇心。
  「你有沒有聽說過附身?」
  「有,但我總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事。」巧芯杏眼圓睜,玩味十足的說道。
  「難道你們遇見過這種事?」玉延難以想像的看向寒雲。
  「那當然,有機會我們就讓主角現身說法吧!」寒雲撇唇一笑,賣著關子又說:「也許巧芯此去就會有所收穫。」
  「那我可以等著巧芯來轉述了。」玉延亦戲謹一笑。
  「綵衣,綵衣,你看誰來了!」
  優優一進屋,就迫不及待的將正在房內刺繡的綵衣拖進了後花園。
  「優優,她是?」在綵衣眼前站立著一位丰姿草約的孕婦,由其清麗雅致的臉上可瞧出此女子心無城府。
  「她就是巧芯呀!你們總算有緣見面了。」優優一心想介紹她倆認識,因為她覺得她倆的個性極有相似之處。
  「原來你就是巧芯,聶大哥和優優等了你們好久呢!」綵衣走向她,看著巧芯頂了個大肚子,「很辛苦吧?」
  「還好,雖辛苦,但心裡很甜。」巧芯據實以告,臉上洋溢的幸福神色已說明了它的快樂。
  綵衣點點頭,由感而發地暗忖著!她的確和鞏玉延非常相配,當初他選擇她,是百分之百選對了!
  「力橋呢?剛剛怎麼就你一人在房裡?」優優突地問道。
  「聶小哥約他去後出狩獵,融兒也去了。」
  「那你怎麼不去?」
  綵衣唇角帶著一絲羞澀,「我想為他繡一個荷包,你們千萬則告訴他,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真好玩,你放心,我和巧芯都不會說的。」優優非常有默契的對她眨眨眼,這種豆咬耳朵、互訴秘密的本事,是她們女人最內行的了。
  「咦!巧芯,怎麼就只見到你一人,鞏公子呢?」綵衣禮貌性的問道,上回幽谷一別也有兩年了吧!
  如今回想起這段往事,宛如變成了一出笑話,愛情這玩意兒真有這麼玄,當初以為一生就只執迷於一人,想不到最終她愛上的是力橋。
  「他在前廳與晶公子敘舊著呢!走,我們也去參一腳吧!順便認識一下玉延。」
  巧摟亦漾著一抹真摯的笑意。
  「喔!不了,我想將那荷包趕一趕,早點兒送給力橋,況且與鞏公子我曾有一面之緣,並不算陌生。」
  綵衣的美眸微微揚起,解除困頓之綱,找到自己真愛後,現在再提及玉延已不會心痛,更無法理解當時的傷心為何而來。
  「真的,你見過玉延?」
  「綵衣你──」優優抓緊綵衣的手臂,盯視著她瞳仁問的變化。她不希望綵衣又掉進當初單戀的陷阱裡,那是不對的呀!
  而且她已經有了力橋呀!那段沉迷該過去了吧?
  綵衣回眸一笑,遞給優優一個你放心的神情,那態度是既誠懇又切實,因此優優也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果真力橋的柔情,讓綵衣認清了真愛。
  「已經好久了,當時我和他還大吵一架呢!」回憶當時情景,綵衣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吵架:這怎麼可以,如那麼好,一定是玉延不講理對不對?」巧芯氣憤得雙手叉腰,打算待會兒得好好找他算帳!
  「的確是他不講理,你可以問優優。」調皮的綵衣也開始借題發揮了,以報當時一箭之仇。
  「優優,你快告訴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巧芯聰明的改弦易轍,轉而纏上優優了。
  「好吧!我看咱們就一塊去綵衣房間慢慢聊,一邊可以看綵衣繡荷包,一邊可以聽找講故事,怎麼樣?」優優好不容易裝出大姊般的風範,發號施令道。
  「你說什麼都行,那快走吧!」巧芯卻一點兒都沒孕婦的樣兒,快樂的跳躍著,綵衣小心翼翼的護在她身後,可真為她捏了把冷汗,想必她將來一定是位天真可愛的母親。
  「終於大功告成了!」
  綵衣欣賞著手中她精心繡制而成的荷包,左上方是一抹冉冉而升的朝陽,底下是一條川流不斷的小溪,溪上則跨越著一座翠方竹所架造的心橋,畫面是如此的和諧清新;尤其是角落的那個「彩」字,更涵蓋了她對方橋的一份愛。
  「好美呀!綵衣,我從沒學過刺繡,你救我好嗎?」
  自小在妓院長大的巧芯,每天除了工作外,幾乎沒時間也沒有閒情逸致學刺繡。
  成親後,更忙著每天談戀愛,玉延偶爾會教她識字畫畫,至於刺繡這玩意兒,她還沒機會碰一碰呢!
  「沒問題,不過你得先讓我喘口氣吧!我在灶房正熬著冰糖蓮子湯,可能差不多了,你們等我一會兒,我端過來讓你們嘗嘗。」綵衣將荷包往腰間一塞,興奮的到門邊。
  「綵衣,以後你如果需要什麼,就吩咐小宣宣還是其他丫鬟去做,何必一個人進廚房,將身上弄得油膩膩的。」優優想不到她竟沒做好主人該盡的責任,讓客人自個兒處理吃喝。
  「優優,你別把我當客人,我們都那麼熟了,聶府裡的大大小小丫蓮我也全認識,她們平日的工作已不少了,只不過熬個湯。就不用麻煩她們了。」綵衣撇嘴輕笑,為優優的大驚小怪。
  「話不能這麼說……」
  「行了。我的大小姐,你瞧巧芯都笑了!」綵衣搖搖頭又道:「等我一會兒,我馬上把東西端來,別走開喲!」不讓優優有反駁的機會,綵衣逮到機會就溜了。
  繞過迴廊,在經過中庭時,綵衣一不小心撞上了個硬挺的胸膛。
  「抱歉,不知姑娘可有受傷?」一陣男音頓時在綵衣耳際漾開來。
  「沒有,是我不好,人莽撞了。」綵衣揉一揉額頭,順勢仰起頭,在看清楚來人的剎那,頓然征忡了一會兒,「你是鞏公子?」
  「在下正是,不知姑娘……」玉延似乎已不復太多記憶。
  「我是冷綵衣,當年聶大哥身陷幽谷時,你我曾有一面之綠。」她笑的坦率,早已過了迷戀時分。
  「你……哦──我想起來了!真是慚愧,當時在下無禮冒犯姑娘,一直想找機會向姑娘請罪,只是苦無機會。」他一擊掌,恍然大悟的道。
  「都事隔多年了,誰還在意這些,鞏公子就別放在心上。」
  的確,經歷過生死兩難、擁有了一生真情,其他的一切都可有可無了。
  「我剛才聽寒雲說起你的事。」他射出驚異的眼光,看著眼前的她。
  「聶大哥!他說了什麼?」
  綵衣心下倏然一驚,該不會聶大哥把她曾迷戀他的事告訴他吧!倘若真是如此,她豈不是丟臉丟到長江去了!看來,連長江裡頭的魚兒都會笑話她。
  「附身之說。難道沒那回事,是寒雲誨我?」玉延敏銳的察覺出她驟變的臉色,以為他說錯了什麼。
  原來他指的是這個!綵衣暗自呼了口氣。
  「哦,不!聶大哥沒騙你,前陣子我的確碰上這種事,雖不是件挺好的經歷,但也總算是化險為夷了。」她幽幽一說,思及那段「不見天日」的日子,還挺不是滋味的。
  「你和冉力橋的事我也聽說了,他真是位少見的多情男子。」他淺淡一笑,彷彿正在享受一段佳話。
  「我想換作巧芯,你也會義不容辭、奮不顧身的。」
  她技巧著暗喻著他與巧芯的情感也是令人稱羨的美好。
  「哈……說得好!怎麼不見冉兄呢?真想會會他。」他往綵衣身後望了望,似乎在尋覓著冉力橋的身影。
  「他去後出狩獵,可能快回來了吧!對了,想必你正在找巧芯囉?」否則他不會沒事跑來後廂。
  「唉!她就快生了,還像個孩子似的,我不放心特地來看看。」想起愛妻,玉延不禁寵溺的搖搖頭。
  「你放心,她正在我房裡乖乖的學刺繡呢!」
  「刺繡?」玉延彷若聽了什麼天方夜譚似的!坐不住的巧芯也會學刺繡。
  「別不相信,過些時日,我會要她拿出成果來的。」綵衣為他的動作表情而輕輕一笑,忽地想起她灶中的蓮子湯,「那麼鞏公子,我還有點兒事,你就先去找巧芯吧!」
  「也好,那就不妨礙姑娘了。」
  不經意的眼角餘光一掃,玉延恰巧看見綵衣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荷包,「等等。冷姑娘。」
  「嗯?」綵衣聞聲回首。
  「這荷包是姑娘的吧?」他將它遞在她眼前。
  「謝謝公子,可能是因為我剛才的莽撞而將它遺落。」她輕輕接過它,細心拂去上頭的灰塵。
  然,這一幕卻正好讓狩獵歸來的力橋不期然的遇上了;他幽冷的黑啤染上心碎的傷痕,直親著眼前這一切令他痛心疾首的畫面。
  那男子贈綵衣荷包,而她欲如此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它!那男人是誰?該不會就是鞏玉延,一個會讓他害怕的名字。
  他閉緊雙眸,拚了命壓抑自己欲上前揍人的衝動,他已將所有的籌碼都放士了台面,早已輸不起了。
  看綵衣的巧笑倩兮,眼波中流轉的靈動神采,全是針對那個男人,力橋回過頭不願再看見這一切,但隱隱鼓動的太陽穴早已將他的心慌、憤慨表露無遺。
  他不捨,卻又無法見綵衣傷心!
  「力橋!你回來了?」正想離去的綵衣,不期然的一瞥,正好看見臉色鐵青的力橋。
  玉延的腳步也因為這個名字而停滯了下來;望向不及數尺距離遠的那抹頒長挺傲、非凡不屈的身形,果真不愧為「風城五條」之一,他更相信他們會成為好友的。
  力橋並未看向迎面而來的綵衣,卻大步逼向鞏玉延,「我是丙力橋,你好。」
  「猜得出來,我是鞏玉延。」玉延笑意盎然,但也並未忽略掉力橋眼中的敵意,只是他不懂這抹敵意為何而來?
  了然一切的綵衣有預感一場大戰就要展開了,力橋到底是怎麼了?他不要面子,她還想要裡子呢!
  「力橋……」她不放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她在為鞏玉延說情嗎?力橋自行嘲謹一笑道:「放心,我不會出手傷人的。」
  「冉兄所謂的傷人,該不會是我吧?」玉延終於聽出了些許弦外之音。
  「你不夠格。」力橋懾人的鷹眸撼動了他,使得玉延不知是否自己曾得罪過這樣的男人。
  「力橋,別說了,我們走。」綵衣真怕會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力橋對玉延已有著根深柢固偏頗的觀感,只怕一時難以扭轉過來。
  「冉兄對我有意見,我能知道原因嗎?」玉延發誓非搞懂不可。
  「你已有了妻室。」力橋沉聲說著。
  「沒錯,而且就要當父親了。」他很驕傲的回答。
  「那你為何不放過綵衣?」一時失言,力橋吼聲怒斥,風度盡失的責備著,也幾乎忘了在一旁侷促不安的綵衣情何以堪!
  「冉兄……」
  「力橋……」
  綵衣看了看玉延又看了看力橋,頓感無地自容,最後索性一走了之。
  「綵衣──」力橋心痛如絞、後悔不已,表情瞬間如被擊垮般的扭曲著;他真該死:事實上,力橋心裡比誰都清楚,鞏玉延只是個無辜者,綵衣對他癡迷的過往他一點也不知道,這又何罪之有呢?
  而自己之所以語無倫次,全是因為妒意與醋味使然,誰耍他對綵衣擁有一份強韌的執著,活該得到這種局面。
  「雖然我不明瞭你對我的誤會因何而來,在我弄明白前,你還是先去追冷姑娘吧!」玉延信步走至他身旁,壓低嗓音說。
  力橋嘴角擒著一抹苦笑,灼灼黑眸犀利亦坦蕩,「是我方才出言不遜,還請鞏兄見諒,這是我自行其是的下場,但你放心,無論如何我定會追上她的。」
  對玉延行上歉意的一檔後,他往綵衣消失的方向疾奔而去。
  而玉延呢?他只能莫名地會心一笑,轉而尋找他的巧芯。
  也許是心有靈犀吧!力橋直覺往後方草原地帶而去,不做第二處想。
  遠遠地,他即瞧見身著粉色水洗紗的綵衣,靜靜的坐在崖邊,望著遠山,看著近水,狀似心酸。
  「綵衣。」在她身旁靜默地站了一會兒,他才開口低聲喊出。
  綵衣微微一陣錯愕,隨之又撇過頭,背向他;表情中仍有著滇怪之意。
  「是我不對,我已向鞏玉延道歉了,能原諒我莽撞的行為嗎?」他隨著她的目光遙望遠方,薄霧微光映在他剛毅的臉龐,勾勒出他一臉狂野脫軌的帥勁美感。
  「你說什麼?道歉!」這兩個字是他會說的嗎?而他眼中的真摯卻真切地撼動了它的心。
  「他的確是個英武挺拔的好男人,你當初的執意並沒錯。」
  事實即是事實,他已不再逃避這樣的話題。
  「如你所說,那只是「當初」,並不是指「永遠」,倘若這世上真有什麼永遠的感情能感動我的,那就是你給我的。」
  綵衣站起身,撫觸著他一動也不動的臉部線條。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或報答。」他的心情陷於極度困澀當中。
  「不是──我說過,我會以行動證明,你要相信我。」綵衣緊摟住他粗擴的腰,不捨見他如此神傷。
  力橋搖搖頭,「我見他贈給你一隻荷包。」
  「荷包?你弄錯了。」
  綵衣快速的由身上拿出那只荷包,塞進他手中,「你是指這個嗎?」
  力橋低首一瞧,當場愕然住了,再傻再笨的人也瞧得出荷包上繡晝中的意境即代表著三個字,那就是他的名字──冉力橋!
  「綵衣,這……」他竟發覺自己拿著荷包的手心會沁出汗來。
  「剛才不小心掉在地上,被鞏公子發現了,是他撿起來還給我,你誤會了。」
  天啊!原來如此。「是我不對,不該一意孤行。」
  「特別繡給你的,喜歡嗎?」綵衣看著他的眼神中買汪著綿延不斷的愛。
  「當然,我從沒收過那麼好的禮物。」
  他將荷包緊握在手中,深怕它消失一般的珍惜著。
  「看你以後還會不會隨便誤會人家。」綵衣對他皺皺鼻子,微噘的唇型帶有一絲委屈。
  「我保證再世不會!」他接住她的肩,盯著她的眸說。
  「如果我再和鞏公子說話呢?」她含著笑意問道。
  「這……」他對她眨眨眼,「當然不會。」
  「奇怪,前後才沒多久,現在怎麼就能想得那麼開了?」綵衣輕撇紅菱,露出惡作劇的調皮模樣。
  「因為你,你讓我對自己更具信心,鞏玉延雖不錯,但我也不賴呀!」他終於找回他向來的自信滿滿。
  未遇見綵衣之前,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魅力,以前既沒,現在他更不需要,不是嗎?鞏玉延合該是他的朋友,不是敵人。
  「厚臉皮!」話雖這麼說,但她卻挨得他更緊;力橋寬廣的胸膛好溫暖,綵衣更可由其持平的心跳聲中得知他的確已釋然了。
  「臉皮不厚,怎能趁機將你奪過來。」
  或許他該感謝鞏玉延,因為他,他才有接近綵衣的機會。
  「這下可好了,看我還有什麼臉回聶家去面對鞏公子,甚至巧芯。」力橋在中庭突如其來的那段話,一定會引起鞏玉延的好奇,倘若他去問聶大哥,或任何一個知道內情的人,她還怎麼在聶府混下去。
  「立刻嫁給我,所有的事都能迎刃而解了。」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咱們別回去了好嗎?反正洛陽離豐村又不遠,你去投靠我們家算了。」綵衣笑逐顏開,異想夭開道。
  「那好,走。」他倏地拉起綵衣的手,挺配合她的想法,「綵衣,今天是幾月幾號?」好怪異的一問。
  「二月二號啊!你幹嘛間這些?」綵衣顯然有點兒懵懂。
  「二月!太棒了!走,選日不如撞日,我這就去府上提親。」
  還記得當初冷笑天曾提及二月才有好日子,但二號是不是好日子力橋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既是二月二號,也就意味著成雙成對,想必也差不到哪兒去吧!
  「你別開玩笑了!」綵衣不敢相信他會有這種妄舉。
  「不信?走著瞧吧!」
  他對綵衣扯出一記莫測高深的笑容,此舉雖無稽荒誕,然由他臉上所漾開的那副得意樣似乎已穩操勝算。
  事實證明,天公的確疼愛癡情漢。
  當力橋準備了大批禮數毫無預警的進入冷家時,冷笑天除了一臉忡然,隨即將黃歷一翻,二月二日的下方所書寫的是──六合貴人,喜神天降。
  瞧,想不穩操勝算都難呀!
  多情男子總算贏得佳人芳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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