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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采凝]索情郎君

[樓采凝]索情郎君

楔 子
第01節
第02節
第03節
第04節
第05節
第06節
第07節
第08節
第09節
第10節
 

  女人,呵呵呵……他向來只當她們是暖床的工具,發洩精力的玩偶,高興時,揉揉捏捏,一起做做愛做的事;不高興時,擠擠壓壓,做……他愛做的事,瞧瞧她們,哪個不是爭先恐後的搶著當他的床伴?唯獨她這個該死的亂黨,偏偏要挑戰他的男性魅力,害他不得不拿出「男性本色」,教她嘗嘗他的味道── 果不其然,他只不過運用「君子動口,小人動手」的小小伎倆,她便自動「投懷送抱」,乖乖的爬到他的炕上……為了讓她發揮「禍水」的天性,他真可說是用心良苦呢! 但對於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她,他當然不肯輕易的饒過囉!他要她──為他瘋狂、為他癡迷,還要她一步也離不開他,這樣,他才有拋棄她、嫌惡她,甚至一腳踹開她的快感,所以,他二話不說的強要了她的身,還不斷two more,three more ……直到他驚覺,他那顆冷硬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向她棄械投降,他他他……對她動凡心了啦!可沒想到老天竟沒有成人之美!她的心形胎記,好死不死的與他失散多年的親妹妹「百分百」雷同?!拜託!他可從沒打算玩禁忌的遊戲啊!這下他該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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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7-10-26 13: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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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紫禁城
  後宮「洛雲居」的小花園內不時傳來陣陣銀鈴似的對話,冀王府閔葑郡主與八格格昱馨正在棋盤上格鬥著,由於兩人旗鼓相當又互不相讓下,以致輸贏未果,兩人便輕嚷了起來!
  「起手無回真君子,你怎麼可以又換子兒呢?」閔葑郡主不服氣的叫嚷著,硬是要昱馨格格放回吃去的白子兒。
  「我偏不!難道不做君子不行嗎?」昱馨格格天生嬌貴霸氣,是眾多格格中最難伺候的一位,也是最得皇上寵愛的小格格。
  她常仗著這樣的驕寵橫行後宮,奴才宮女們見了她,無不像見了女暴君一般,不敢稍有差池,否則……頸上的腦袋難保啊!
  「你不能不講理啊!」閔葑顰緊柳眉,輸得不情不願。
  「我們可是好姊妹喲!你讓我贏這麼一回有什麼大不了的?幹嘛那麼小器嘛!」昱馨格格水燦的眼向閔葑輕瞟,展露美顏。
  「下棋哪能讓呢?讓來讓去就沒意思了。」
  閔葑乃昱馨的閨中密友,兩人年齡相仿,無所不聊。
  然而,她倆在個性上就顯得南轅北轍了,閔葑做事一板一眼,但無心機,只消拿捏對個性便極好相處;昱馨格格就刁鑽精怪多了,她的城府極深,年紀雖輕但腦袋裡頭轉的東西,可是他人永遠也想不到的。
  「算了,那我們就別下棋了,去看六阿哥練功耍槍!」
  「你是指樊溯阿哥?」閔葑表情中有絲猶疑。
  在王族中,誰不知道樊溯不僅外表軒昂出眾,功夫身段更是出類拔萃。他英俊的容貌中帶著雙邪魅挑魂的眼,常常壞壞地勾起唇角,讓人猜不透他的心事。
  這樣的男人哪個女子不喜歡?但閔葑就是不敢面對他,總認為他帶給她一股沉重的壓力。
  想想,還是她的未婚夫君——易宸貝勒來得溫和多了。
  「是啊!你知不知道,皇阿瑪似乎有意立他為儲君耶!我早就說嘛!我那堆阿哥裡就屬他最具一國之君的架式,儲君肯定非他莫屬。」昱馨格格一副驕傲和得意的神采,眼神中散發著一股無法讓人漠視的晶亮。
  「真的?」對於這種國家大事,閔葑向來不予置評。
  「當然了,等著瞧吧!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嘛?」
  「好吧!」她不忍破壞昱馨格格的興致,只能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這些日子來,她察覺昱馨格格明顯的不一樣了,以往她提到六阿哥,總是一臉嗟歎、愁眉不展,使得她向來驕縱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愁思,閔葑甚至一度以為她喜歡上了她的親哥哥!
  但近月來,她不再為他憂鬱,神情中有說不出的愉悅,就連昱馨格格的貼身宮女香兒都偷偷告訴她-小格格近來極少發脾氣,她和幾個下人都覺得非常意外。
  然而,這只是閔葑內心的疑慮,她絕不會無聊到去探求答案。
  在閔葑的應允下,兩人雙雙往西方的練武場邁進,半路正巧遇到返回的樊溯。
  他剛練過功,額際尚沁著汗珠,臉部因運氣而通紅,粗獷的氣勢乍現,與他平日倜儻不羈的樣貌稍有不同。
  「昱馨,你怎麼會來這兒?」樊溯揚眉輕問,紫禁城之大,她為何偏要跑來這偏遠的練武場。
  「來看你呀!你瞧,是誰跟來了?」昱馨格格看了一下身旁的閔葑。
  「六阿哥。」閔葑點頭褔了褔。
  「是你,閔葑郡主!今兒個怎麼有空進宮,易宸那傢伙怎麼沒好好看牢你?」樊溯輕揮錦扇,嘴角微漾著一抹笑意。
  閔葑的俏臉立時覆上一片潮紅,她急忙辯解,「他有他的事要忙,我正好可以進宮看看昱馨格格。」
  「是啊!男人不都是一個樣嘛!訂了親就忘了晨昏定省的問候了。六阿哥,你向來風流成性,在美人堆中如魚得水,將來只會變本加厲,比起易宸貝勒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昱馨格格本是要為閔葑出頭,怎知話一出口竟是滿嘴醋意,而且箭靶子倒變成了樊溯!
  樊溯聽了一愕,隨之淡然一笑,「你這丫頭片子,愈來愈伶牙俐齒了,敢情是六阿哥在什麼時候得罪了你?」
  昱馨格格凝目巧笑,「你得罪我的地方可多著哩!要不要我一一算給你聽?」
  「你行行好吧!閔葑郡主在這兒,替我留點兒面子。我一身汗,得梳洗一番,待會兒還得赴熠駸貝勒之約,恕我先行。」樊溯微欠身,頎長的背影瀟灑地消失在兩女面前。
  「哼!」昱馨格格一跺腳,滿心不悅。
  「怎麼了?」閔葑對昱馨格格的不滿,頗為困惑。
  「他和熠駸貝勒混在一塊兒,準沒好事。」昱馨格格口氣不佳的說。
  「聽說熠駸於數月前突然回京,又納了妾是嗎?」這是她由阿瑪冀王爺嘴裡聽來的,不知真假如何?
  「沒錯,而且還是搶了人家燕楚將軍未過門的妻子,真是差勁透了。他約樊溯出去,八成和女人有關。」
  閔葑掩嘴輕笑,「瞧你,跟自己的哥哥吃什麼醋?再說,樊溯阿哥對女人不定的心性是與生俱來的,你又何必把怒氣全都轉嫁到熠駸的身上?」
  「我……」昱馨格格有口難言,她怎能向外人訴說,自小她就愛慕樊溯,從不曾將他視為哥哥﹔而今,她更相信她與樊溯是有緣分的,否則,絕不會讓她在前陣子湊巧聽見皇后與孫嬤嬤私談的一樁大秘密!
  她暗笑在心底,樊溯遲早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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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樊溯,一個身邊從不缺少女人,也絕不屬於任何女人的冷魅男子。
  他是當今皇上的第六子,皇后嫡出,身份地位自然比其它阿哥矜貴。他的體魄英俊偉岸、舉止優雅尊貴,一雙深沉機敏的冷眼,一抹勾魂攝魄的邪美笑容,形貌出色自不在話下,而這些不過是形於外的表相,更令人不容忽略的,是他向來冷靜睿智的處事態度、飄忽詭魅的絕俊氣質、以及那顆讓人無法探究的魔魅之心。
  三年前,他曾與德碩親王府的熠駸貝勒,被眾人共喻為「女人的天敵」。
  沒錯,只要是女人,就沒人能從他們的男性魔網中完整逃出,即便逃了出來,不是失了身便是傷了心。
  然而也就在那時候,熠駸貝勒突然離開京畿,直到三年後的今天,才又再度現身,他甚至娶了個小妾,這倒是挺令樊溯意外的。但,兩人始終各忙各的,直至今日才有機會碰面敘舊。
  「想不到你失蹤了三年,一回來就做了件讓我想了三天三夜都想不透的事,不過我還是得恭喜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真正原因了吧?」在京裡最著名的酒樓「慕客齋」的二樓雅房中,樊溯為兩人各斟了杯翠梅蜜酒,彎彎的笑眼裡閃爍著戲謔的光芒。
  「你明知故問。」熠駸不露痕跡地瞟向眼前依舊精衶煥發、倜儻軒昂的六阿哥,明白表示他沒心情在這個問題上窮攪和。
  憑他倆的交情,及樊溯的聰明才智,熠駸就不信他會猜不出內情。
  「是為了你大哥熠駿將軍?」樊溯挑起左眉,似笑非笑地睨著他。
  談到熠駿,熠駸的臉色驀然緊繃,因這個名字深深擊中他心底的痛楚,但他立即付之一笑,岔開話題,「別提我了,你近來還好吧?聽說皇上有意立你為儲,我是該恭喜你了。」
  樊溯瞇起狹長的細眸,瞅著他,「你以為我會高興嗎?這只不過徒增我的負擔與壓力,更使我們兄弟間產生了隔閡與摩擦,權力地位我本就看得很淡,是否立我為儲君,我一點兒也不在意。」
  「你倒是想得開,儲君這個位置,大阿哥及四阿哥可是覬覦很久了。」熠駸笑睨著他。
  「他們一個是野心勃勃,一個是崇尚暴力,全不適合。」樊溯突然說:「我倒認為八阿哥軏棋比較適任,他唯一缺乏的就是歷練。」
  「瞧你說的,這些還得靠皇上決定,無論你的意願如何,這可是半點不由人,你就認命了吧!至少後宮佳麗三千隨君選,這個好處可不小。」
  熠駸就是愛扯他後腿;但他心裡清楚明白,這種責任與壓力他是撇不開了。
  「算了,後宮那些娘娘、妃子我見多了,哪個不是勾心鬥角,沒一個是真心的。」樊溯嗤之以鼻。
  「天!這可是笑話一樁,你樊溯曾幾何時想向女人索討真心了?」熠駸不自覺地拔高音量,嘴角漾出一抹大大的譏誚笑容。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堂堂大清皇朝的六阿哥最擅長將女人玩弄於股掌間,有哪個女人碰上他不是失心失意的?他這回說的話,倒是挺新鮮的!
  「你毋需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是以無情浪蕩出名?」樊溯大笑,刻意將這尷尬的話題帶過。
  基本上,女人對於他只是調劑與發洩,樊溯相信若不是自己有傲人的外貌、非凡的身世,她們會如此趨之若鶩嗎?
  說穿了,她們貪的不也是這些榮華?
  「跟你比我還差一大截呢!至少這三年來,我全心全意在武學上下功夫,絲毫未動過真情。」熠駸面色凝重,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復仇。
  「你……」嘴角似笑非笑的牽了牽,「你的復仇欲太強,我猜,就連你這次突如其來的婚姻,也是因仇恨而來的吧?」
  熠駸眸光輕閃,陡地颯爽一笑,「知我者莫若六阿哥了。」俊容回歸正經,「不談這些,今天我找你來是為了那些亂黨之事。」
  「他們還不放棄『復明』的野心?」樊溯眉宇糾結,他為這事已傷了好一陣子腦筋﹔皇上將平亂黨的大事交給他處置,前陣子他才剿滅了一窩,想不到他們卻像螞蝗似的又來一批,看來不拿出非常手段是不行了。
  本來,他也是以英雄惜英雄的心理,想網開一面,給那些忠貞之士一條活路。既然他們不識抬舉,就別怪他無情!
  他六阿哥樊溯絕非是婦人之仁,倘若卯上了,他耍出的狠手段足以令人破膽寒心、寒毛直豎的。
  「那些人根本就是想以卵擊石,笨的不擇手段了。」
  「好!就稱了他們的心,從現在起,抓到亂黨,格殺勿論!」
  樊溯命令一釋出,熠駸只得領命,執行他的嚴厲軍令。
          ☆          ☆          ☆
  攬月樓,一處傳聞攬進全天下美艷女子之樓坊,南至江南花魁,北達漠北嫦娥,冠絕群芳,傾國傾城。
  而其中,以珞珞之美最能顛倒眾生。
  「六阿哥,您好久沒來找珞珞了。」她媚眼挑勾,杏眸含醉帶春;柔軟的玉指不時沿著樊溯剛毅的下顎輕劃著,極盡其挑逗之能事。
  在煙花巷內,每日有多少名流公子、豪門顯貴川流在她四周,其中就只有樊溯一人能觸動她的芳心﹔也唯有他有本事教她放下身段,萬般求全,只為了討好他,博得一夜激情;她甚至妄想,自己是唯一讓這位冷情阿哥動心的女人。
  「聽說熠駸貝勒不時來你這兒,就連洞房花燭夜那晚,也是在你床上度過,你還有空想我嗎?」他似笑非笑,嘴角乍現冷嘲。
  「六阿哥,您吃醋了?」珞珞臉臊心悸﹐心中暗湧一絲竊喜。
  吃醋?!樊溯寡情的薄唇帶笑,半合著眼,四肢伸展在鋪上羊毛毯的長椅上,表現得極度慵懶。
  他單手伸出,隔著件薄如蟬翼的晨紗,一手握住珞珞豊盈柔嫩的胸脯,不甚在意地撫弄揉捏,漸漸力道加猛,似乎想將他的不悅訴諸於她的身上!
  「哎——您弄疼我了!」珞珞糾結著刻意描繪的眉,重重地抽了口氣。
  她已不經意的捕捉到一絲寒氣從他身上透出,亟欲將她凍裂開來!
  看來,是她異想天開了。
  他漾著五分邪氣的深邃眼眸微瞇,放輕了手上的力道,低柔的嗓音透著嘲謔,
  「珞珞,千萬別不自量力啊!你的嘴巴再不乖點兒,小心我會讓你永遠說不了話。」
  樊溯隨即翻身而起,挺立在她眼前的是他全身裸露的偉岸體魄。
  珞珞突然意會,他打算離開了!
  「六阿哥,您別急著走,珞珞絕對會小心,絕不再說錯半個字,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服侍您的。」她半擋著他的去路,柔亮的音律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因著急而略啞的嗓音。
  樊溯幽冷的眸光凝拐她,「記著,下不為例。」
  她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水眸漾著淚光,「您放心,珞珞再也不敢癡人說夢了。」
  樊溯索性閉上眼,漫不經心地說:「服侍我吧!」
  「是……」珞珞輕聲應合,匍匐向他,豊滿滑嫩的身子輕輕蹂蹭著樊溯,並伸出靈巧的舌尖,在他細小的乳頭上貪婪地輕吮細舔。
  他暗抽了口氣,喉中悶哼著,看似頗為享受其中。
  眼見六阿哥欣然接受,珞珞更放大了膽子,將整個身子捱近他;樊溯更是不負她的期望,大手猛地將她扣得死緊,狠狠地揉掐著,雙唇更是不得閒地在珞珞身上找著他想要的柔軟。
  「你保養得不錯,皮膚愈來愈滑嫩,也愈來愈懂得怎麼勾引男人,挑動他們最難控制的慾望。」他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如火的杏眸,邪笑轉熾。
  「是六阿哥……不……不嫌棄。」珞珞的俏臉蕩著笑意,氤氳的眸底蓄滿對他的渴望及需索。
  記得上回樊溯來找她,是在三個月前,這三個月裡,她每夜魂縈夢牽的不就是那段綺美的過程嗎?她總是殷殷企盼著他的寵愛,等到月影淡然、薄曦微霧時才不得不死了心,在第二晚繼續她的等待。
  三個月後的現在,她又怎能放他走。
  「你這女人一點就通,現在說出口的話,就順耳多了!」樊溯的嘴角徐徐勾勒出一彎冷弧,輕拂開她身上那件若隱若現的紗霧,頃刻間,珞珞玲瓏有致的胴體毫不掩飾地呈現在他眼前。
  「六阿哥……」珞珞雙眼媚勾不斷,似乎已忍不住體內奔竄的灼熱,渴求那最後的需索慾望。
  樊溯凝唇輕笑,正要一騁雄風,陡地,他眸光倏冷,機敏地一個翻身,躲過由窗外飛射而進的利刃!
  珞珞當下被這突發狀況嚇得魂不附體,放聲尖叫:「有刺客!救命啊——」
  樊溯幾乎在同一時間,起身迅速著裝,毫不遲疑的躍窗追去!
  他的輕功要得,才不過片晌,已追上前方的黑衣人。
  此時,天方大白,京裡的百姓陸績起灶升煙,樊溯及黑衣人就在一處民房的牆外對峙良久。
  「你是亂黨?」樊溯盯著刺客,仍然一副好心情地問道。
  「我們永遠是大明子弟,你們這些韃子入侵中原,自立國號,才是亂黨。」那刺客一股傲氣,完全不畏死的反唇相稽。
  樊溯挑高英眉,眼神陰鷙沉寂,嘴角卻帶著笑,「難道你沒聽說過能者為政嗎?你們明朝蕭牆之禍不斷,宦官內監主導一切,君不納忠言,唯信讒言,逼死多少良將仁官?說穿了這不過是你們自找的﹐你們還有什麼臉在我們滿人面前大喊復明?真是可笑!」
  「你……你沒有資格批評我們,凡是滿人就該死!」黑衣人擺明了目空一切,仍強硬響應、死不退縮。
  樊溯凝眸不語,眼底殺意頓生。
  那刺客覺得週遭的空氣霎時變冷,急急後退一步,翻身想逃!
  「往哪逃?」樊溯立即出掌擋下對方的去路,招招攻勢凌厲致命﹔黑衣人節節敗退,疲於招架!
  走招不過三式,樊溯已掌控整個局面,只消再狠揮一拳,黑衣人必定喪命。
  「我今天就要讓你知道,是我們滿人該死,還是你們這些愚忠之士該死!」
  當致命的一掌正要劈下,突然,從牆下衝出一道纖影,硬生生地替黑衣人擋下火辣的掌風;黑衣人趁隙而逃。
  他突然收式,當下神馳,因為瞧見了一抹絕色姿容。
  樊溯毫不隱晦地以一雙利眼看著她吃痛難耐的表情,方纔那掌,他足足用了七分力,雖然臨時收氣,卻還是傷了她。
  「你是他的同黨?」他放輕語調,語氣卻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她仰首,對上他犀亮冰冷的眼光。
  蹙緊眉,她咬牙忍著疼,淡淡地表示,「我不認識他。」
  「不認識?」他瞇起眸,不信任的眼神寫滿眼曈。
  女子不再理會他,拖著傷就要進屋。
  「你救了亂黨,就想這麼一走了之?」樊溯冷極的低沉語調在她身後揚起。
  「亂黨?我說過我不認識那個人。」她又一次作出矜淡的解釋。
  樊溯伸手,想抓住她欲走的身子,卻被她輕易閃過!
  他疏忽了,這女子的武功不弱!樊溯驀然領悟,再度出手,已毫不留情地掐住她受傷的頭肩處。
  女子暗壓下將出口的呼痛,卻不求饒。
  「告訴我,你的名字?」才問出口,樊溯便懷疑自己的心態;他從未將任何一個女人放在眼中,何況是區區一個名字。但無妨,他今天心情好,可以陪這個女人玩玩。
  「平凡女子罷了,公子毋需知道。」女子的小臉已泛白,可見傷口的痛已沁入骨髓,但她仍咬牙硬撐。
  公子?!他鬆了手,女子反倒踉蹌數步,貼著牆面,額上已是點點汗珠。
  緩緩地,日漸東昇,暖陽映在女子臉上,讓樊溯更看清楚了她的臉。
  她有張撩動人心、精雕玉琢的俏臉;柳眉下的是雙深似汪洋的黑曈,似蹙非蹙的美眸彷若暗藏心事,清靈天成卻冷若寒霜。
  「你不認得我?」亂黨不識得他,這倒是異數。
  「我為什麼要認得你?如果沒事,我得進去療傷了。」她臉上絕美的五官訴說著倨傲與冷漠。
  她的沉默更加在她冷冽的外表下注入一絲寒意,像個佇立在雪白山頂的仙子,眼中只有自己一人。
  「你以為我會那麼容易放你走?你幫著亂黨逃逸是不爭的事實,我現在就可以押你進地牢,你不怕嗎?」樊溯以一種幾乎透視到她內心深處的眼光逼視著她。他的目光盯得她焦躁不安,她凝著臉反問:「你剛剛招招凶狠,欲置人於死地,即使那人是亂黨,即便你是當今的聖上,也沒有權力私下取人性命,難道你認為自己的所做所為對嗎?」
  樊溯嘴角揚起淡笑,半掩的眸子掠過一抹極富興味的眼神。
  他冷冷低笑,挑釁道:「你很有膽識,卻笨的很,以為逞口舌之快就能讓我放了你嗎?」
  「你沒有權力抓我。」她臉上的血色漸失,抵著牆的背脊逐漸下滑。
  樊溯一個箭步向前,扶住她下墜的身子,「讓我看看你的傷。」
  「不用!」她逃難似地後退,眉尖防備地緊蹙,眼中的冰冷更深了,「你別在這兒繼續對我糾纏不清,我可以回去自己上藥。」
  她右手攀在門邊,想找機會閃進門內。
  樊溯怎會讓她得逞,「糾纏不清?你就喜歡故意違逆我的意思,惹我氣惱?」
  「你我素昧平生,只要你讓開,我又如何惹你氣惱?我向來獨善其身慣了,自會處理自己的事,還望公子成全。」她的聲音依然不冷不熱,聽不出情緒,唯一透露出她傷勢的嚴重性,就是她幾乎快站不住腳。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官差雜沓的腳步聲,「亂黨,亂黨在哪兒?六阿哥追去哪兒了?」
  樊溯面色一緊,冷不防地將她推進門內;他輕揮紙扇,恣意灑脫地站在原地,等著來人。
  「原來是六阿哥,六阿哥吉祥。」衙門李捕頭一見樊溯,立即躬身請安,身後的官差也忙不迭下跪叩拜。
  「起來吧!幹什麼這麼驚慌?」樊溯無表情地看著這群緊張不已的差役。
  「聽攬月樓裡的姑娘說,有亂黨行刺,六阿哥追出來很久了,屬下趕忙跟上來。」李捕頭立即做著解釋,眼衶四處留意,似乎想看出些亂黨逃逸的蛛絲馬跡。
  「沒事,亂黨已逃,日後得嚴加看守紫禁城。」他義正辭嚴地命令著,語氣中有不容懷疑的威凜。
  「是,屬下會加派人手。」李捕頭頷首領命。
  「對了,你可知這幢大雜院裡住著些什麼人?」樊溯狀似不在意的斜瞄了眼女子消逸的門扉。
  「啟稟六阿哥,這戶人家乃是京中最大的武術館——耀武揚威。館主是侯卿耀,下有一子侯威棖、一女侯蔚晴,底下弟子約兩百人。」李捕頭詳細回答,不敢稍有差池。
  「哦!看樣子你對他們很熟悉。」他的臉龐掠過一絲詫然。
  「是這樣的,侯館主為人正義清高,衙門有事或拘捕人犯人手不足時,他都會義務幫忙,而且他的武功不弱,實是武才的料。」李捕頭眼底有說不盡的讚揚。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樊溯紙扇輕揮,從微斂的眼中看不出他的想法。
  「可是亂黨尚未抓到,六阿哥您一人在這裡,可能不太安全。」
  「我說下去!」他冽眸一瞥,目光倏地變濃轉闇,不含情的剛毅線條逐漸緊繃,其鐵青的臉色讓李捕頭駭由心生。
  「是。」
  在李捕頭的指揮下,眾官差火速離去。
  樊溯走出暗巷繞到大街,抬頭凝視著磚紅大門頂上紅匾鑲金、乃勁瀟灑的四個大字——耀武揚威。
  侯蔚晴!是她嗎?他不禁撇唇詭笑,心底暗自盤算。
          ☆          ☆          ☆
  侯蔚晴被樊溯猛力推進門後,即貼在門後竊聽他與官差們的對話,也因此獲知原來他就是傳聞中足智多謀且風流倜儻的六阿哥。
  這麼說,她救的那位黑衣人當真是亂黨了?
  只是,她不懂,果真如此,他為何不揭發她呢?聽他向官爺們調查耀武揚威武館,是不是表示他有更強烈的報復企圖呢?
  她擔心這麼一來,豈不無意中害了武館?
  突地,心猛抽緊,傷口也驟疼了起來。她低喟了聲。
  「小晴,你怎麼了?」大哥侯威棖經過後院,驚見她痛苦不堪地倚在牆邊,重重的喘息著。
  「我沒事。」蔚晴不想將適才發生的事告訴他,以免造成武館的震驚。
  「什麼沒事,你額頭都冒冷汗了!」侯威棖扶著她往石椅上坐下,漸漸看出端倪,「告訴哥,你是不是受傷了?」
  蔚晴無法再隱瞞了,點點頭,「剛才屋外有人打架,我看不過去,出手相救卻挨了一掌。」
  「真是的,你以前不是那麼多事的人啊?」侯威棖抓住她受傷的手臂,輕輕轉動著,「忍著點,我幫你運氣活絡活絡血脈,就不會那麼疼了。」
  蔚晴點點頭,閉目忍氣,讓哥哥幫她打散傷口的瘀氣。當侯威棖運足真氣輸入侯蔚晴體內時,卻發現受到阻礙,郁滯難行!
  侯威棖不禁皺眉,急急詢問:「你到底是惹了誰?傷得那麼重?」
  蔚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怎能說出對方是個阿哥,她招惹了皇室的大人物的事實;她甚至不知道這會不會給爹及整個武館帶來麻煩呢!
  侯蔚晴從不愛管他人之事,對身外之事向來冷然以對,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剛剛怎會出手救那個黑衣人。或許是那個六阿哥出手狠毒、毫不留情,讓她看不過去巴!
  但她卻沒料到那個六阿哥的功夫會這般了得,雖然他在剎那間收了勢,卻還是讓她傷得這般重。
  「你得讓我看看傷處,再這樣下去會惡化的。」侯威棖憂心忡忡的說。
  「哥,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傷在右肩胛近胸處,她是個大姑娘家,怎能給大哥瞧見。
  他似乎也看出了蔚晴的為難,理解的說:「那你自己得好好處理,必要時可請爹幫你……」
  「不!不要告訴爹,我不想讓他擔心。」侯蔚晴拉住哥哥的手,直搖頭。她著實不願讓爹又為她擔心,武館底下弟兄的事已夠他老人家煩心了,又何必多她這一筆。
  「好吧!那哥扶你回房。」侯威棖歎口氣,服了這個妹子的執拗。
  蔚晴點點頭,撫著傷口回到房裡,待侯威棖走後,她便開始運氣調息,但氣息每逼向傷處,總是令她吃痛難耐,可見這掌風非常結實,即使力道不滿五分,也令她吃不消!閉上眼,腦海掠過他張狂謔笑的臉龐,猜不透心思的邪肆笑容,在在都令她心慌意亂!
  她強壓下胡思亂想,定下心神,重新運氣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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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紫禁城內,月影高照。
  樊溯身在東宮書齋內,批示卷牘。外邊偶然傳來御林軍巡視的腳步聲,與宮女的竊聲細語,他慢慢合上案牘,往後輕靠在檀木椅背,閉目沉思。
  近來亂黨肆虐得厲害,擾得他已數日無好眠,腦中想的全是如何將他們盡數剿滅的計劃。
  只是,亂黨多如鼠竄,且行動一次比一次難以捉摸,只怕哪天會危害到皇阿瑪的安全。
  五天後,皇阿瑪決定走一趟天屏山進行天祭以還願,這路途雖不算遠,但一路上全是荒涼地段,山谷幽壑,明天得傳命御林軍多派人身手,加強巡邏與防衛。
  其實,更令他憂心的,是今天早上巧遇的那個奇異的女人。
  她究竟是不是亂黨之一?如果是,那麼耀武揚威武館極可能是亂黨的大本營,平日做為傳遞消息的據點;如果不是,她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為那亂黨挨上一掌呢?
  他那一掌雖不重,但卻足以讓一個女人受傷極重,那女人還真會自找苦吃,活該啊!
  書齋外傳來細微的探問聲,樊溯閉上眼也知道來人是誰。他噫了聲,「進來吧!昱馨。」
  「六阿哥,你好厲害喲!你怎麼知道是我?」昱馨格格躡手躡足地推開門,探進一個小腦袋,開心地問道。
  「昱馨,六阿哥不是告訴過你,你已經長大了,不要半夜再來我房裡,免得招人非議。」樊溯濃眉糾結,看著他最小的妹妹。
  此刻,她手上端著一碗不知名的東西,八成又是來為他進補的。
  他不知這小丫頭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宮裡的阿哥、格格那麼多,為何她老是對他獻慇勤?他是疼她沒錯,但那純是手足之情,為何他在她眼中老是看到愛慕之情?
  這其中一定有鬼!
  「我們是兄妹,你管人家怎麼說。來!這碗是參茶,你喝了我就走。」她將茶碗放在樊溯眼前,在他對面坐下。
  她喜歡六阿哥,著迷於他認真在公事上的肅穆表情,以及談笑間的戲謔風情,只要能靜靜的看著他,昱馨格格就覺得好幸褔!
  樊溯無奈地端起茶碗,一飲而盡,「我已經喝了,你可以下去了!」
  「六阿哥……」
  「我說下去。」他微斂眼,雙手環胸,不耐之色盡露。
  「我知道你在煩些什麼,我陪你可以替你解解悶,六阿哥,你不要趕我走嘛!我乖乖的不出聲、不打擾你,總可以吧?」
  驕縱的個性使得昱馨格格從不知怎麼聽命於他人,她僅知整個皇室中無人不將她視若珍寶,她才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
  她也以為六阿哥老是對她不耐煩,是因將她視為長不大的妹妹,她有把握,遲早有一天,他會把她當成真正的女人。
  「你如果當真知道我在煩什麼,就別再來打擾我了,行嗎?」樊溯那張宛如刀削的臉型,精準地刻劃出一張極具個性與魅力的臉,飛揚的兩道濃眉與那雙令人望之生畏的鷹眸相輔相成。
  昱馨格格凝視著他那張不怒而成的臉色,心口因仰慕而漏跳了一拍,她紅著俏臉,「你是在為下個禮拜皇阿瑪的祭天大典而傷腦筋是不是?如果你覺得棘手,我可以纏住皇阿瑪,別讓他去祭什麼天了。」
  「你別孩子氣了,祭天大典何等重要,這是為大清百姓祈褔,更是為鞏固大清版圖祝禱,哪能說不去便罷!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樊溯揮開紙扇,掩面閉目,逐客令下達得毫無轉圜的餘地。
  「六阿哥以前對我不會那麼殘酷啊!」昱馨格格噙著淚,委屈極了﹔任何人都可以對她凶,但就是樊溯不可以呵!
  「小妹,我不是對你凶,而是以前太寵你了,我想你也長大了,許多事不該再任性妄為。該說的,我全已說盡,接不接受在於你,如果你不走,那我走了。」
  樊溯索性站起,意欲走向門外,卻被昱馨含淚叫住!
  「好,我出去就是了,你不要走。」
  昱馨格格不是認輸,而是她自知樊溯這一出宮,又不知何時才會進宮,而且他鐵定會流連在外頭那些凡婦俗女的身上,她才不要呢!
  樊溯在門際煞住腳步,順手將門打開,「改天我忙完了,再帶你一塊兒去騎馬吧!」似乎不忍看昱馨格格一副傷心的模樣,樊溯終於軟化的說。
  「真的?」她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臂彎。
  他拉下她勾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荑,沉著氣說:「只要你乖乖聽話,六阿哥幾時騙過你了?」
  昱馨格格笑開了嘴,急急的點頭允諾,「好。那我馬上走,但六阿哥也別忘了答應帶我去騎馬的事哦!」
  樊溯不語,只點頭應允。
  對昱馨格格來說,這就夠了,衝著他亮眼地一笑後,她便踅返出屋,回到後宮「洛雲居」。
  樊溯搖頭興歎,突然,腦海裡又出現今早巧遇的那個小女人,冰冷而不苟言笑,卻異常的耐人尋味。
  她的傷……反正被昱馨這丫頭搞亂了思緒,他已無心在公事上,不如去瞧瞧吧!
  望向窗外,夜空月淡星稀,正是時候。
          ☆          ☆          ☆
  侯蔚晴坐在床榻上拉下簾幔,身上的衣裳早因療傷而褪至腰際。
  她垂首輕撫傷處,仍明顯看見一道深深的五指印,雖已運氣了一整日,但氣滯感仍在,令她酸疼難耐!
  自幼她便隨著父兄習武至今,遇到前來踢館的人亦不少,各派的武術她多少都有涉獵,但從不曾見過內力這般強韌的對手。
  難道宮廷中的功夫,當真這般了得!
  一整天,她以不舒服為借口一直躲在房裡,不願自己的異狀讓爹爹憂心,唯有知情的大哥前來探望她數次,並不斷數落她不該逞強硬撐,但她相信,只需再調息運氣兩、三日,必能讓傷勢漸緩。
  突然,夜風乍起,詭異得像是附了成的鬼魅,在屋中繚繞;蔚晴躲在幔帳中,聞到暗藏在空氣中的異常味道。
  她機警地拉攏衣衫,悶著聲問:「誰?」
  久久未聞回音,她輕輕撥開簾帳查看,房內空無一人,然案上燭火忽閃忽滅,加深了弔詭的氛圍。
  她下了床榻,關上微啟的窗,房內燭火卻赫然熄滅,一道黑影陡地掠過身後!她猛然旋身,依然不見人影!
  「是誰?別在那兒裝神弄鬼的!」
  久久,仍未有響應,她又繼績說:「你是道上的朋友?或是與本館有恩怨,特地來尋仇的?」
  過分提防下,她一不小心扯痛了傷處,不禁低哼了聲。
  忽然,她腰部被人一攬,蔚晴出手想還擊時,身後的人先開口了,「別亂動,你傷得太重,會疼暈的。」
  她背脊一僵,想回身瞧清來者,卻始終無法如願,「你是誰?」
  「你說呢?」一襲溫熱的男性鼻息往她頸後吹拂,掀起她心中一陣莫名的悸動,這令她心慌意亂。房內已無燭光,窗外月色黯淡,又看不清人影,他到底是誰?
  不過,這聲音有點兒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蔚晴不顧一切,猛然出手;卻被來人箝住雙手,「別企圖反抗我,就算你沒受傷,也別想從我手中抽身。」
  「你……不怕我喊人……」
  她亟欲吼出的聲音卻被他一記粗暴的吻給梗在喉頭,怎麼也喊不出口。
  男人的吻急切又狂猛,激發起她體內蟲動的陌生感覺,慾火渾身鼓脹,教她難以消磨;蔚晴想忽略掉這種滋味,她甚至連對方的臉都沒看見,居然就沉迷其中,這種顫動激情令她害怕!
  「不——」她猛力推開他,以內力點燃燭火。
  一道光束照亮了整間屋子,也讓她看清楚了來人。「是你!」
  她雖吃驚,但仍是一臉倔漠,兩道彎似遠山的眉不自覺地揪緊著。
  「不歡迎我嗎?你可是有意無意地老往我腦海裡鑽,還真是不公平啊!」他冷魅的眸睇著她,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嗅著她特有的馨香。
  「你貴為六阿哥,平日高高在上、眾星拱月,何苦跑來我們尋常百姓家中找樂子?」她終於耐不住站,垮坐在椅凳上﹔肩上的麻痺感因而加劇。
  「你還記得我?這就不枉我特來此地了。」樊溯突然俯下身湊近她,粗獷的男人氣息吐在她臉上。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她語透不悅,凌厲的目光逼視著他那張訕笑的臉。
  難道就因為她無意間救了亂黨,就得賠上一命,他才肯罷休嗎?
  「我不過是救了位不相識的人,因而得罪了你,你就因為這樣要判我的罪嗎?」她怒視他,漂亮的臉蛋更形冷漠。
  樊溯揚高一眉,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進房後壓根就忘了她曾救了亂黨這回事,原來,她擔心的是這個!
  那麼說,她跟一般人無異,同樣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囉!
  這個感覺令他頗為不悅。
  「有何不可?」樊溯的口氣也因而變得惡劣。
  樊溯倒要看看這個故作冷淡的女人會作何反應,她該不會跪在他面前,哀聲求饒吧!
  侯蔚晴臉色瞬間慘白,久久才開口道:「好!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剮你就動手吧!但我相信你應該是個講理的人,『耀武揚威』跟這件事毫無干係,希望你莫傷及無辜。」
  樊溯仔細地審視她那張義無反顧的倔強小臉,眼底閃過一絲竊喜。
  他果真沒看錯,這個女人當真是與眾不同!
  看來她是愈來愈討他喜歡了﹔庸脂俗粉的女人他見多了,倒是頭一次碰上像她這種冰雪似的冷漠女子,真是趣味無窮啊!
  霍然,一股挑戰她的慾望趨強,他極想看看當她臣服於他身體下時,又是何等的撩人媚樣,不該還是座冰雕吧?
  「你打算一人承擔?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那套以偏概全的鬼話?」樊溯冷銳的眼輕移,定在她冷漠的臉上。
  「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闖出的禍事,希望你別顛倒是非。」
  見他似乎想拿耀武揚威武館下手,蔚晴一緊張,又牽動了傷處。
  她顰眉微蹙的模樣落入樊溯的眼底,竟讓他心中掀起一絲不捨。他淡言道:「你中的是我獨自鑽研的掌風,需靠深厚的內力才能化解瘀血滯氣,單靠你自己是無法辦到的。」
  「我自會解決,不勞你費心。」蔚晴仍是一臉倨傲。
  「你向來都是以冷漠來響應別人的熱情嗎?」樊溯表現得極有涵養,但仍掩不住他強悍的野性氣息。在這沉寂無風的夜裡,他的氣息更顯得粗重而且急促。
  「你走吧!夜已深,再留下恐遭人誤會。」蔚晴不得不驅趕這頭野蠻的狼,她得利用時間養傷,否則,明兒個再不出房門,爹爹必會看出端倪。
  「你說趕人就趕人,未免太狠心吧?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和你閒聊兩句便走人的。」他目光燦然地睇視著她,口氣微含曖昧。
  「你到底想幹嘛?」她的表情已難掩厭煩。
  蔚晴那抹視他為鬼魅的厭惡眼衶引起他大大的興味!想到他自出身使被眾人端在手心上呵護,上自皇太后、皇上,下至坊間女子,唯獨她把他當成垃圾似的,這倒頗令他覺得新鮮!
  「為你療傷。」話語方歇,他出其不意地出手。
  蔚晴警覺地退身,躲過他的快手!
  漂亮!他暗自為她喝采。邪肆的肩眼微挑,「你的身手雖不賴,但你絕對逃不出我三招。」
  果然,第三招一出手,樊溯悠哉的身形已將她逼至死角,輕輕鬆鬆的將她置於牆面與他之間!
  「我認了,你將我關進大牢吧!」她閉上眠,故意忽視他逼近的氣息,也算是沉默的抵抗。
  蔚晴不想再做困獸之鬥,在天子腳下,誰能不屈服於惡勢力?
  原以為緊接而來的會是他凶狠的箝制。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個充滿懲戒性的狂吻,他的唇重重的掠奪她的,完全封鎖住她微弱的抗議!
  鎖在她腰間的大手攏聚了力道,讓她不能稍有抗拒,他以命令的語意道:「去炕上。」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你這個下流的男人。」她拚了命的反抗,她寧可疼死,也不願聽他的頤指氣使。
  「你這個頑固的小女人。」樊溯噙著笑,俯望懷中傲氣凜然的人兒,忍不住輕囓起她漂亮的耳垂;並靈巧的一提,輕鬆地將她帶上了炕上。
  「你……」
  「噓,別動氣,否則傷難好不說,還會鬱積成內傷。」樊溯狎玩邪笑,鋒冷的眼眸隨著他的大手,定在她的衣襟盤扣處。
  蔚晴想出手揮掉他一臉自得的笑容,但身上的傷讓她出力不易,全身虛軟!
  「這才乖,別亂動,我保證你馬上就會痊癒。」
  他低笑著,一手壓制住她,另一手輕輕解開她的鈕扣,大掌毫不遲疑地鑽進她的衣襟內,撫觸她的傷處;指尖並在肚兜內緣輕輕撥弄。
  這逾矩的動作讓蔚晴幾乎羞愧得無地自容!
  「別碰我!」她暗嚷,突然感到傷處一陣熱氣傳送,緩緩沁入肌膚,疼痛之感漸緩,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舒暢感。
  蔚晴不禁瞥向樊溯,他專注的神情一反適才的輕佻,額際點滴的汗水代表他正極力為她通順瘀氣。
  一炷香時辰過去,他慢慢收了氣,臉上也綻放出了笑意,他抬起她的下巴,輕薄的撫觸著她的下唇,「你已經好了大半,只需再自行運氣一個時辰,即無大礙。」
  「我懂了,你走吧!」她重咬著被他撫摸過的下唇,彷若要將那種灼熱的感覺用更深的痛楚淡化。
  「我大老遠出宮為你治傷,你連聲謝也不說,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吧!」他嗤笑,大手一轉反握住她的柔荑,將她往身上一帶。
  「你到底要干呀?對一個弱女子做出這種事,難道不怕別人說閒話?」她怒目以對,他究竟要控制她到幾時才肯罷休?
  「哈……你這個小女人真是有趣,你怎會不知道我對你做了什麼來著呢?療傷啊!」他笑得狂妄無禮。
  「那你何必碰我,走開!」屈辱之淚終於浸淫在蔚晴的眼眶裡。
  「治傷難免會有肌膚上的接觸,你這又是何必?」他以大拇指拭去她掛在眼角的淚水,一副不以為意的語調。
  「既已療過傷,你是不是可以放開我了?」她說來哀怨,愁眉深鎖。
  蔚晴看得出來,這個貴為六阿哥的男子根本不會這麼簡單地就放過她。但她不懂,為何他不乾脆將她抓進牢裡,偏要以這種下流的手段處置她?
  「當然可以,不過我還沒索取我該得的報償。」他低語,展現一副狂佞的姿態與曖昧的笑容。
  「報償?!」她無懼的杏眼直視著他。
  「不懂嗎?」他不做好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苦她怒火高漲的容顏。
  即使不懂,也被他看得全身如著火般;蔚晴別過臉,故作冷淡的道:「你滾!我不想聽你廢話,難道你不怕我叫人來?」
  樊溯精爍的目光不停梭巡著她俏紅的怒顏,口中發出幽冷的低笑。倏地,他拉住她的下顎,力道趨猛,掐出了紅痕。
  「你不會這麼傻吧?」他面無表情地撇唇。
  「什麼意思?」
  「很簡單,他們來了必會救你,為了救你,想當然爾就會得罪我,至於得罪我的後果,你——可想而知吧!」他眸底的光束閃了閃,露出你看著辦的神情。
  他倒要瞧瞧,她如何鬥得過他?
  「你太過分了!難道你想藉權勢壓迫老百姓?」蔚晴企圖坐起,卻力不從心,最後只能頹然的放棄。
  「你搭救亂黨是實情,我怎麼知道『耀武揚威』武館是不是亂黨的地下據點,是不是亂黨巢穴?將你們全都送往衙門審辦,難道有錯?」他深邃的曈眸泛著趣意,得意的神情彷彿惹她心慌、生氣是一件有趣的大事。
  是啊!小綿羊又怎能逃得出大野狼的手掌心?
  「你分明是指鹿為馬、胡說八道!」他言下之意令蔚晴心慌意亂!
  他怎麼能隨便將罪名套在別人的頭上?
  「我是不是指鹿為馬、胡說八道,就得看你合不合作,聽不聽話了。」他扣住蔚晴皓腕的力道略為放鬆,濕熱的唇舔舐著她柔軟的耳垂,詭魅的氣音在她耳際放肆折磨著她的定力。
  她索性閉上眼,以靜制動。
  男人不都這樣嗎?你愈反應,他們就愈自得,若當他明白自己所掌控的女人是個無情緒、無感覺的木頭時,自然就會放了她吧!
  「你果真不是普通的彆扭……」聲未歇,他已擒住她的纖腰,錮在自己的臂彎中。她隔著抹胸,緊貼著他的男性身軀。
  樊溯哪會看不出蔚晴想耍什麼手段,可他更想知道,這小女人究竟能在他面前逞強到幾時?
  不知何時,她身後的紅色系線已鬆脫,自然而然的,她的紅色抹胸也滑離了身;樊溯溫和多情的眸光內斂,眼帶淫肆的笑意,狎玩著她潔白潤滑的右乳,並在那粉紅的峰頂上細細玩味、撥弄。
  蔚晴緊閉著眼,刻意想漠視這抹屈辱,但那緩緩竄進神經的酥麻感卻又令她不得忽視!千百種折磨都比不上這種感受來得駭動人心。
  「停……停止——」她顫著聲,已洩漏了身體的反應。
  這是什麼感覺,怎會有種擺脫不了的狂奮呢?太詭異了!
  「求我。」他幽然嗤笑,不打算輕易歇手。樊溯手指的撫動更強烈了,他仔細的欣賞著她郱張迷惘彷徨的俏臉。
  她應該還是個處子吧?
  蔚晴僵住身子,偽裝對他的侵犯不為所動,然緊握的拳已說明了一切。
  「差勁的演技。」他突然俯身,含住她早已為之堅硬的花蕾,以牙齒輕囓拉扯漸漸轉為吸吮狎戲,他要看看她能故作冷漠到幾時。
  蔚晴的心手握得更緊了,指甲已嵌進了掌心而不自知,那假裝的冷硬已逐漸由她迷惘燒紅的小臉剝離了!
  「求你……」
  她有股快要滅頂的感覺,彷若將窒息在這陌生的情潮之中!
  「求我什麼?」樊溯略抬首,邪魅的眼像狼般,正看著他的獵物一步步踏進他早已預設的陷阱中。
  「離……開我。」她擠出體內所有的力量,卻只能吐出這幾個不堪一擊的字眼,這對樊溯而言,根本不具威脅性。
  「你的小嘴還是這麼硬?」他的眸光變冷!
  「我不是勾欄院內的妓女,你何苦這麼對我?我又不是你的女人。」她蓄在眼眶已久的淚終於滑下了面頰。
  「我從沒將你視為妓女,否則,又何必為你如此大費周章?再說……你怎知你不會是我的女人?」他舔去她的淚,沿著臉龐一直來到頸窩,細細綿綿地索吻著她優美的頸線。
  蔚晴忍不住地喟歎了一聲,一股燥熱竄上臉頰延至耳根……
  樊溯滿意地一笑,青湛的下巴在她耳畔廝磨,「你學得很快,有些長進了。」
  出其不意,他的右膝突然擠進她兩腿間,頂著她的柔軟處輕揉摩挲著,「怎麼樣?這滋味是不是更棒?」
  他的嗓音輕柔備至,一陣震顫竄向她的背脊,令她全身虛軟乏力。
  樊溯的唇又再次封住她的嘴,以手指代替了右膝的動作,這種親密的觸碰令她快慰;他一步步將她帶領上情慾的顛峰,吞沒了她情不自禁的狂喊!
  「想不到你是如此的熱情,原來你所有的冰冷全是裝出來的,而且那麼容易滿足,一點也不貪心。」他冷嘎地一笑,手指仍恣意地在她的嬌軀上揉弄著。
  「你羞辱我還不夠嗎?」蔚晴閉上眼,恨自己的屈服。
  她不過是名普通女子,為什麼他不放過她呢?
  「當然不夠,我還沒得到該有的報償呢?」樊溯瞇起眼,怒意倏起;別的女人求之不得的寵幸,她……居然視為羞辱!
  「什麼?」
  「不懂是嗎?我會好好的調教你。」
  他猛然拉住她的身子,埋首在她挺傲的雙峰之間,恣意舔舐她美麗的胸線;蔚晴體內剛撫平的浪潮似乎又湧起海嘯,困惑與難受的感覺環繞著她。
  「摸我的身體。」他命令道。
  如受了蠱惑般,又基於好奇,蔚晴怯怯地舉起手,伸進他半敞的衣襟,觸碰他堅硬糾結的胸膛,這奇妙的觸感似乎壓抑過她的羞怯。
  似乎,她也聽到樊溯的鼻間傳來一道悶哼。
  突然,他身體一僵,隨之躍起,拉攏衣衫,對她說:「記住,你會是我的女人,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蔚晴猛回神,晃眼間他已不見蹤跡,然房裡仍留有他獨特的氣息。
  她這才驀然發現,她居然忘了反抗,還不知羞恥的順從他,撫摸他的身體!也難怪他會將她視為煙花女了。
  「蔚晴、蔚晴,你醒醒……」是侯威棖!「早上踢館不成的那些人,居然不死心的在武館四周放火,你快出來,免得危險。」
  「好,哥……我這就出來。」
  侯蔚晴錯愕之下,趕緊將褪卸一半的衣裳穿好,心中有了了悟。
  原來,他是聽聞大哥前來的腳步聲,才臨時走人!這般好的聽力,世上還真是少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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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火勢來得雖快,但在館內眾人齊聚一心下,不出半個時辰,大火已全然熄滅!
  待大伙共同努力清除雜物與污潰後,已是隔日下午。
  「還好,館內並未有太大損失,這次能那麼快將火滅了,是每個弟兄的功勞。」侯威棖拍了拍身上的黑灰,喘著氣說。
  「哥,喝杯水吧!你也累了一個上午了。」蔚晴端了兩杯熱茶出來,分別給父親與大哥奉上,「最重要的是館內無人傷亡,這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蔚晴說得對,雖然弟兄們累了一天,所幸大家都是平安的。」館主侯卿耀撫鬚說道。
  「我已經查出來了,昨天前來踢館並放火的那些人,就是城裡剛成立的武館『鐵弓館』的大弟子金焞。」侯威棖續道。
  同行相忌自古便存在,但以殺人放火之不法手段想爭奪一席之地,那就太過分囂張了。
  「昨日他們踢館時,我念在同為武術練習者而不跟他們計較,想不到他們仍不死心。」侯卿耀嗟歎一聲。
  「爹,您看我們需不需要報官處理?若是再不動聲色,他們也許會變本加厲。」
  蔚晴的顧忌倒是真的,所謂人心難測,只怕鐵弓館的人積習難改,若他們再不反擊,就會被視為病貓啊!
  「你說的沒錯,但我們沒證據呀!」侯卿耀直搖頭,只因一整日下來只忙著滅火,根本沒抓到肇事的人。
  「或者,我們可以派弟兄們嚴加戒備,倘若『鐵弓館』再有行動,一定會有把柄落在我們手上。」侯威棖建議。如今不得不守株待兔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做了。你就傳令下去,教弟兄們嚴密防守,若發現可疑者,一律抓來見我。」
  館主侯卿耀正傳下命令時,突然,館中子弟匆匆前來廳前報告。「啟稟館主,弟子剛才去鐵弓館打探虛實時,正好瞧見府衙派人前去,將他們的館主給抓了起來。」
  「怎麼會有這回事?難道他們放火之事,已有人告上府衙了?」侯卿耀猜測道。
  「這個弟子就不清楚了,但我偷聽了一會兒,好像是什麼阿哥下的命令。」
  蔚晴聞言,心中重重一震,難道是他——樊溯?
  「那就更不對了,我們從不曾與皇室中人打過交道,那可能是鐵弓館與他們的私人恩怨吧!」侯威棖分析道。
  俗話說:惹天惹地,千萬別惹上皇親國戚,到時候就連翻身的機會都沒。看來這話一點兒也不假啊!
  「咦,蔚晴,你的意思呢?」侯卿耀見女兒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怔忡地看著地板。
  她猛一抬頭,蒼白的臉色盡露。
  侯威棖驀然一驚,不小心說漏了嘴,「天!難道你的傷又犯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傷!什麼傷?」侯卿耀緊張地追問,難道晴兒受傷了,這是幾時的事?
  「沒什麼……只是點小傷,早已沒事了。」蔚晴支吾其詞。
  「你的武功向來不弱,一般宵小根本無法動你一根寒毛,是誰傷了你?告訴爹。」
  「爹,我真的沒事,何況,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看爹如此激憤,蔚晴哪敢說出對方的名諱。再說樊溯的身份如此尊貴,哪是他們區區一個武館惹得起的,能少些紛擾便是平安。
  對蔚晴而言,平安即是褔啊!
  可他會放過她嗎?昨夜他臨去前的那句話又代表著什麼?他的口氣是如此霸道、專橫,讓她怎麼也忘不了。
  「你不說,威棖你說。」侯卿耀轉向兒子詢問:「我年紀大了,心可不老,你們兩個年輕人在搞什麼玩意見最好別騙我。」
  「爹,您別生氣,哥也不知道,是我昨兒個順手救了一位亂黨,被官方的人所傷。」不好意思讓哥哥代為受過,蔚晴只好說了。
  當然,重要且難以啟齒的部分她全跳了過去。
  「你救了亂黨?」原以為爹爹的情緒會為之緊繃,但他似乎很平靜,甚至好像展露了些許喜色。
  「我不認得那人,他蒙著面又著黑衣。只因女兒一時多事才犯下大錯,爹,我不知官方的人會不會放過咱們,倘若館裡出了事,您放心,我會一人承擔的。」
  侯蔚晴還是決定先行告知父兄,以免噩運來臨時,眾人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她絕對會以一人的生死來保全整個武館的安危。
  突然,樊溯那張猖狂謔笑的臉龐又浮上心頭,蔚晴不自主地又是一陣心旌輕蕩。
  「瞧你說什麼傻話?我們是一家人,哪需要靠你一人負責?」侯威棖不喜歡她老是將自己孤立起來,那冷漠的個性自幼不改,教他氣餒。
  「你大哥說的是,爹一定會出手相救,別忘了我們也是漢人,如今時運不濟,才由滿人為政。」侯卿耀說來義正辭嚴,彷彿對滿人的仇恨仍在。
  這讓蔚晴想起袓父當年便是被剛入關的滿清韃子給殺害了,也難怪父親表現得如此憤怒!
  「如果今後你遇上反清人士遇難,盡量出手搭救無妨,能盡點心力,我們就不要吝嗇。」侯卿耀再次強調。
  「我懂,爹。」她只能依命。
  「好,你有傷在身,先去休息吧!」
  「是,那我先回房了。」蔚晴退下。
  她本想說自己的傷勢已無礙,但思緒一直圍繞著樊溯打轉,實在沒心情再留在廳內面對眾人。
  是他嗎?是他抓了鐵弓館的館主嗎?
          ☆          ☆          ☆
  「稟六阿哥,我們已經找到了亂黨的藏匿處。」樊溯的禁軍護衛統領慕熙入宮稟告有關亂黨的最新消息。
  手中茶碗輕扣蓋,樊溯揚睫看向來人,「既已知道,怎麼還不加派人馬上去剿滅亂黨?」
  「屬下已派了不少人前去,但那些賊子刁鑽滑頭,活捉不易,但若不留活口,恐怕難以找出真正的幕後操縱者。」
  「飯桶!」樊溯眉頭微攏,陰惻惻地開口。
  「屬下無能,請六阿哥賜罪。」慕熙拱手請罪。
  樊溯將手中瓷碗擱置桌上,並不理會慕熙的自責行為,四肢張狂地伸展,以略懶的語調問道:「在哪?」
  「城東二十里虛的山壑中,那裡地形詭異,山隙又多,極易逃脫。」慕熙戰戰兢兢地回答。
  「果真如此,我倒想和他們會會。」樊溯深邃的眼眸帶著迷離,一抹微笑透著弔詭;在慕熙尚未意會出他的想法前,他已起身步向屋外。
  「六阿哥,危險!」慕熙當然知道樊溯言出必行的個性,但不得不提出警告。
  樊溯回首,以沉靜略帶危險的眼神凝望著他,令慕熙心口倏冷,「欲得虎子,焉能不入虎穴?」
  「六阿……」慕熙尚未回答,樊溯已跨出門檻直趨馬廄,他只好快步跟上。
  一進馬廄,樊溯命馬伕牽來他的快駒「電馳」,不等慕熙開口,他已長褂一撩,輕躍上馬鞍,「我一人去即可,你們不用跟隨,省得礙事。」
  樊溯心底已有數,既然對方的窩藏地點如此隱密,人多反而壞事,不如他一個人行動來得自在。
  「六阿哥,您不可以貿然……」
  未等慕熙語畢,他已策馬出宮,馳騁而去……
  出了北京城,他直驅城東,到了隱密的山壑處勒住馬匹,靜觀地形。
  不動聲色地,他從鞍袋中掏出數支油箭,於箭頭點火,往山溝的狹縫中射出,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況下,倏忽目睹由山壁溝洞內衝出數人直往崖後奔逃。
  樊溯撇唇綻笑,一揮韁繩,繞到山後守株待兔,當亂黨由後山一個個奔出後,他迅速出招,必能將他們一一制伏。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瞬間,突然由空中飄來一襲白影,阻隔了他的行動,也讓那些亂黨趁隙逃逸。
  「是你!」樊溯一驚,止住了招式。若他有意追擊亂黨,幾乎是手到擒來,但他卻為她駐足了。
  「你又亂開殺戒了?」蔚晴身著一件白色採藥服,手拎竹籃立於他眼前。
  「你怎麼會往這裡出現?」他瞇著眼,看著她這副樸素的打扮,頓感趣意甚濃。
  「我正打算上山採藥。」她特意與他保持約十步之遙,只因他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威脅性,令她心慌意亂。
  「採藥?」他遙望了一眼她手中的竹籃。
  她點點頭,不再多語,舉步朝山裡而行。
  「等等,你向來都是如此我行我素?」樊溯輕聲喚住她,語調不疾不緩,但卻直扣人心,引發蔚晴心底一絲冷顫。
  她停頓片刻,不想多作解釋,直往山裡步去。
  一道冷風劃過她的面頰,樊溯已傲然挺立在她眼前。
  她垂首不看他,自顧著繞過他身旁企圖離去,卻被他橫身一攬,整個人被抱個滿懷!
  「你究竟想做什麼?」她的人被他鎖在銅牆鐵臂的懷抱中,只能蹙眉瞪著他。
  「你又一次救了亂黨,你說我想幹嘛?」他雙臂緊錮著她嬌柔的身軀,沒有放她走的意思。
  他心想,這女子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故意挑釁他,若不給她一些小小的教訓,說不定下回見面,她將會爬到他頭上撒野了。
  「處我極刑嗎?」她冷冷的回視他。「這次我並非在武館門外救人,你不必再誣賴武館中的人了。」
  「你不怕死嗎?」他平靜的聲音彷若來自深邃的幽谷黑洞。
  「你怕死嗎?」她不答反問。
  樊溯倒不知她會有此一問,挑高眉,謔笑著,「怕!自古英雄誰無死,怕就怕死如鴻毛般低下。」
  「你能言善道,我不想和你說了。」
  「咦,我回答了你,你就想一走了之,這不公平。」他再一次喊住她,表情深沉難懂。
  「我也怕死,這總成了吧!」蔚晴眉頭糾結,不知他還要糾纏她到幾時?
  昨日她親眼看見父親面對滿人之憤慨,她就下定決心,不想再與他接觸,免得徒增左右為難之苦。
  「但我卻瞧你一點兒也不知死為何物,膽大得很。」在樊溯流於霸氣的臉上蓄滿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有意思的小女人!
  「快黃昏了,我得盡快趕到山頭採藥,失陪了。」蔚晴不願再繼續繞著這話題談論,趕緊找理由離開。
  她靜待了一會兒,見他無反應,便轉身欲走。
  「你會醫術?」走了十來步,他突然在身後揚聲。
  她迅速回轉身,他已來到她眼前——好厲害的輕功呵!
  「不會,只是依袓先留下的藥方,採些可治創傷的藥草回去熬成藥,武館內跌打損傷在所難免,自己有藥可敷較方便。」她隨口應道,但願能趕緊離開,她委實不願再與他延宕不休。
  「反正我要抓的人也被你救了,乾脆我陪你去好了。」他眼神如刀,語調卻是相對的熱情。
  「不用!」她立即拒絕。
  「那可由不得你。」樊溯詭笑一聲,便伸手打算握住她。
  蔚晴靈巧一閃,擺脫他的大手,往身後十呎處一躍。
  樊溯眸光一閃,露出一絲訝異,「想不到你的功夫還不賴!」
  果真是出身武館,底子不錯。由於前次兩人過招不到三式,瞧不出她的武功究竟如何,但光憑剛剛她那招流星閃掠的幻影虛形,可見她的輕功了得!
  「謝謝過獎。」蔚晴清靈的水眸,飄進他訕笑的臉龐。
  「天色已不早,還是讓我保護你吧!」樊溯也不懂自己為何老愛逗她,可能是她的疏離讓他興起挑戰的念頭。
  他相信不用多久,他必能擄獲她的心,到時候他便可一腳踢開她,讓她後悔自己在他面前擺架子。
  他所擁有「女人天敵」的盛名絕不能毀在她手上。
  「你身份尊貴,荒山野嶺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她盡量保持禮貌,不想與他惡言相向。
  天色已漸暗,他若再執意不離去,今天的採藥計劃恐怕得作罷,但空著手回去,一定會讓爹起疑呀!
  該如何是好呢?
  「那麼請問,哪兒才是我能去的地方?你的閨房嗎?」樊溯攏聚眉頭,大聲質問,完全不顧及她的無措。
  「你……那隨你,你要跟就跟吧!小心有的毒蛇只有利牙卻不長眼的。」蔚暗自知這番話嚇不了他,但她仍氣不過他的跋扈與霸氣。
  「毒蛇有利牙,而你卻有一口利齒,我既然馴服得了你,自然不怕那些蛇輩。」他仍是一副悠哉的模樣。
  蔚晴凝視著他好一會兒,之後,她二話不說地轉身步向山林。
  樊溯徐步跟上,他人高腿長,蔚晴走得急切,他卻輕鬆恣意。約莫半個時辰,他倆已身在深山叢林之中,日已西落,此刻只剩餘暉,蔚晴僅能靠記憶中的印象來採擷所需的藥草。
  「天色都暗了,你還執意在這兒摘這些野草?」樊溯半倚在樹上,興味盎然地看著埋首在草堆中的人兒。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延誤時間,到現在還待在這裡。」
  「聽你的口氣,像是怪罪於我囉?」他邪氣地戾笑聲漸近,最後在她頭上停止,灼熱的呼吸聲彷如雷聲。
  蔚晴才抬頭,就對上樊溯那雙詭譎多變的雙曈,她的心思微漾,卻又不敢直視﹔她急急低下螓首,卻被他單指一勾,執起她的下顎。
  「我怎敢怪你,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私救亂黨的嫌疑人犯,你沒將我抓進大牢,我就該額首稱慶才是。」她不再退縮,凝視著他的眼。
  「你這句話挖苦多於感激,我是該高興還是生氣?」樊溯嗤笑,拇指故意撫弄著她的下唇,極盡挑逗之意。
  這小女人似乎愈來愈懂得以下犯上,且不畏死,還真難搞定她。如果換成是珞珞或任何一名女子,此時可能早已嚇得珠淚漣漣、全身打顫了!
  「無所謂。」她的眼神突然被一株幼草吸引了去。
  「你……」
  「噓,別吵!」她輕手輕腳的趨近那長相奇特的小草。
  樊溯噤了口,瞇起雙眸,看著她那可笑的舉動,彷彿她眼前那株小草會長腿跑了似的。
  看了半天,她仍下不了手似的,樊溯不覺好笑道:「你這是幹嘛?我幫你吧!」
  想不到他才出手,那株小草便縮回土裡,不見了蹤跡!怎麼,他是見鬼了嗎?
  蔚晴氣漲了小臉,「都是你,多事!」
  他則是一臉的匪夷所思。
  「這種植物叫『隱形草』,是療傷不可或缺的藥底子,止血的效果非常好,但採擷它時必須非常小心,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它會立即隱避,也因為如此,近年來能看見它的機會是愈來愈少了。」蔚晴說來有絲氣餒。
  「我又錯了?」他笑著詢問。
  蔚晴看了他一眼邪笑的表情,還是決定以冷漠響應,不理會他,繼續她尋找藥草的行動。
  她明白,像他們這種閒來無事以逗人為樂趣的王孫貴冑,她只能漠然以對,等他們失去了興致自會離去。
  他也不逼她,只是仰頭半掩雙目,從眼縫中睇著她故作平靜的倔強!
  驀地,他眸底一黯,同一瞬間整個人撲向蔚晴,將她攬於身後,以腰間扇柄直插入盤踞在樹根的毒蠍!
  然而,距離過近,樊溯為閃躲蠍腹中噴出的劇毒汁液,身子往後一閃,兩人紛紛落入溝塹中,呈現一副曖昧的畫面。
  樊溯整個人覆在她身上,笑得滿是邪氣。
  蔚晴使勁想推開他;他卻固若盤石,怎麼也不為所動。
  「我救了你一命,你竟是這麼對我?沒良心的女人哦!」他貼伏在她幾乎快喘不過氣的嬌軀上,沒有一點離開的意思。
  她運氣,急欲翻身而起,卻發現氣運至丹田處,猛然一陣劇疼,她忍不住低吟了一聲!
  樊溯這才發覺有異,抽離身後,猛見她腰間不知何時插進一根枯枝,白色採藥服已染上一片鮮紅。
  「該死的!」他急速翻開她的外衫,卻被她制止!
  「別碰我……」她急忙抓住他為所欲為的雙手。
  「你裝什麼矜持,你身子我早已摸透了,還怕我看?」不知哪兒竄起的急躁,讓他莫名心慌,語氣也跟著惡劣起來。
  蔚晴聞言,只能傻在當下!
  他話意中充斥著鄙視,彷若將她視為淫蕩的女子。樊溯——六阿哥,「女人天敵」的邪惡封號早在京裡沸沸揚揚地傳遍了,她不是不曾耳聞,但為何還會在他的挑弄下失魂無守呢?
  她果真淫蕩,這全是她自找的。
  傷處隱隱泛出的劇疼,讓她無力反駁,更無心情自怨自艾,疲憊的感覺襲上眼睫,她好累……
  發覺她已是氣虛,樊溯驚愕地大喊:「侯蔚晴,你給我醒過來,不許睡!」
  她微睜開眼,看了他一會兒又再次閉上。
  「侯蔚晴——」
  不對,她失血太多,再不止血一定活不過今夜,但又不能移動她,這該怎麼辦?
  樊溯已失去向來特有的鎮定,他甚至尚未察覺自己竟出現了二十五年來不曾經歷的狂亂!
  他應該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呀!
  隱形草!這三個字猛地掠過他腦際,他立即躍出溝塹,來到適才發現它的地方,所幸,它經過一陣平靜後,又自土壤中萌出頭來。
  這次,他極小心的靠近它,剎那間以迅捷的速度將它整株拔起,再折返至蔚晴身邊。
  樊溯凝視了傷口好一會兒,先將她的衣衫撕開,並倏地將她腰間的枯枝拔出,覆上隱形草,而後徐徐運氣止血,加速藥性發揮。果然,傷口表面漸漸凝結,也止住了不斷泉湧而出的鮮血。
  他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袍為她蓋上,這才有空檔理清自己的心思。驀然,一股愕然襲上心頭,他不該為一個女子如此倉遑失措的,難道自己對她的感覺不只是有趣、挑戰的念頭,甚至有點兒……
  不!他重重地往後一震,狠狠的否決掉這可笑的想法。
  「痛……」她的呻吟拉回了他的思緒。
  樊溯盯著她緩緩睜開的眼;當蔚晴完全對準了焦距,映在瞳上的便是他那抹玩世不恭的笑臉。
  「你這個女人真會折騰人,算算看,你欠了我多少恩情了?說!你打算怎麼賠償我折損的精神和時間。」
  他揚眉展笑,俊臉漫上一抹慵懶的邪氣。若小心觀察,亦不難發現在他的五官裡有著釋然的表現,是一絲放心的輕鬆。
  「你又救了我?」她不敢相信。
  「這裡沒有第三者,不是我,難道是獅子、老虎?從此刻開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他淡然地說,露出該有的自負與傲氣,鐵鉗般的手圈住她的腰,晶燦深邃的眸子熾熱地鎖著她欲逃避的目光。
  「難道你要我聽命於你?我可沒逼你救我。」她故作冷峭。
  「好大的膽子!敢違逆我的意思?」他面色一凜,如鷹的利眼盯著她。
  然而,暗藏在冷凝臉孔下的卻是一抹濃濃的興味。
  「那你走吧!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晴兒,你很勇敢,不過那只能表現在你的伶牙俐齒上。」樊溯環著她的手臂警告性的收緊。突然,由她身上傳來一襲薄釀似的香味讓他心猿意馬,使得他佯裝的強硬幾乎控制不住了。
  罷了,既已注定是他的女人,他又何必苦了自己。
  在蔚晴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俯身湊上自己溫熱的唇,封住了她抗議的嘟囔,佔有似的攻城掠地!
  「頂嘴對你而言,可是天生的本事?我今天可要好好教教你,該如何對一個男人馴服。」他略離的唇再度與她重合,一隻手更探進了她的領口,原披在她身上的樊溯的外袍也因而滑落,裸露出她殘破衣衫下玲瓏誘人的胴體。
  她拒絕的喊叫聲被樊溯吞沒在口中,他在她唇上謔笑反問:「你說什麼?哦,還不夠,你喜歡這滋味是不?我會讓你滿足的。」
  「不……」蔚晴無奈的反抗聲又被他吞噬。
  樊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雙手狂放地輕撫著她的身子,在肚兜下撐起她圓潤飽滿的雙峰,恣意狎玩著那粉紅玫瑰。
  「你的身子真柔軟,比青樓中的美姬還過之而無不及。」
  他自以為是的贊語,聽在蔚晴耳中卻格外刺耳。
  他竟將她比做那種逢場作戲的女人!
  「你……你滾!」她使盡渾身的力量吼出,但逸出口後卻變成了蚊蚋低吟。
  「你說什麼?要我滾!我沒聽錯吧?」這女人死硬的拗脾氣,真懂得如何挑起他體內蓄藏的怒火。
  「你不要再碰我,別再戲弄我了。」
  她企固翻身坐起,卻被他猛地壓制住。「別亂動,否則傷口裂開,那就麻煩了。難道你當真對我的觸碰一點兒感覺也沒?不會吧?」
  他用力拉下她的褻褲,一手制住她的身子,梭巡著她柔軟的大腿內側,漸行上探…
  蔚晴緊繃著身子,梗在喉間的吶喊幾乎讓她窒息。
  終於,他的中指撫上她的瑰核,以緩慢的節奏繞行觸碰,火熱地翻攪著她體內奔竄的慾望。
  她慌忙得想抗拒這抹幾乎吞噬身心的感覺,然而愈是掙扎,那慾火焚身的感覺卻愈是纏著她不放!一種陌生的輕吟終於逸出了口。
  樊溯努力壓抑小腹掠奪的渴望,滿意的一笑,再次飢渴地封住她的唇,撩撥蔚晴青澀的情慾更上一層,直到她虛軟的棄械投降,反手攀住他腦後,響應著他如潮似火的熱吻。
  突然,一陣亢奮激發了傷口的劇痛,蔚晴吃疼地重歎了一聲!
  樊溯立刻撤了手,急促地問道:「還很疼嗎?」
  蔚晴痛苦地點點頭。
  「今天就饒了你吧!我送你回去。」抱起她,趁傷口尚未裂開之際,樊溯小心翼翼地送她出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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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蔚晴受傷後已經七天了。那晚,在她的堅持下,樊溯只好將她置於武館門外,為她叩了大門後便藏身街角,待她平安進了武館後方離去。
  可想而知,她的突發傷勢在武館內引起一片猜忌聲,其中尤以侯威棖最甚。
  「已經好幾天過去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說到底是誰傷了你?」蔚晴的傷已好了大半,今天終於可以走出房間,看看外面盛開的杜鵑。
  才走出門,她就看見怒氣騰騰的大哥前來質問。
  「我說過,是我不小心跌進溝塹中,才無意受了傷,你為什縻就是不相信我?」這句謊話說到最後自個兒倒有些相信了。
  「是嗎?為何你身上的衣物殘破不堪,又是誰為你止的血?還有,穿在你身上的男人外掛又是誰的?」他咄咄逼人,堵得她毫無反駁的機會。
  那件褂袍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的衣物,天然蠶絲所製,上頭的松杉繡功精緻細膩,可見它的主人來歷一定不簡單!
  這種猜測讓他不舒服極了,忍耐多日,今日他非得弄明白真相不可。
  「哥,你看了我的……」蔚晴吃了一驚。
  「男女授受不親,我不會這麼做,是阿香告訴我的。我特地囑咐她不可讓第三者知道,是為了顧及你的顏面,更擔心讓爹起疑,為什麼你就不願意對我說實話呢?」侯威棖說來激動不已。
  「謝謝哥哥替我隱瞞,但我已十八了,有些事自有分寸,不會讓別人為我擔憂。」雖兄妹多年,但蔚晴卻始終無法對他表現出屬於妹妹該有的貼心,或許是她向來矜冷的個性所致。
  「小晴,我是為你好……」
  「今天天氣真好,我想出去走走。」蔚晴遙望天色,轉移話題。
  「你——好,我陪你去。」候威棖再也不願讓她單獨行動了。
  「不用了,你放心,我不會再出事了。」提出了保證後,她轉身步出武館,獨留下候威掁一臉嗟然。
  出了耀武揚威武館,她直覺想去山上的「碧雲寺」上上香,順便向了因師太參悟人生之道,近來她的心緒過於紛沓,已不知如何才能得到平靜。
  千屏山向來幽境深謐,宛若仙靈之地,山腰的浮嵐裊裊,直達山頂形成一朵朵詭譎的雲彩,迷離萬千。而碧雲寺便是位於山頂的一座清幽廟宇。
  平日人潮就不少的山路上,今日不知為何卻杳無人煙,蔚晴正納悶之際,兩位衙門官爺向她走來,「姑娘,今天這條山路禁行,請你離開。」
  蔚晴未開口,只是一臉狐疑地看著官差。
  「待會兒皇上要來山頂舉行一年一度的祭天儀式,閒雜人等一律迴避。」官爺又做了一次較詳盡的解釋。
  蔚晴了悟地點點頭,回身打算離去。
  突然,她聽見一位官爺對另一人說道:「這次皇上的安危特別交由六阿哥負責,六阿哥武藝不凡,我們大可放心了。」
  「是啊!倘若那些亂黨企圖在六阿哥眼前鬧事,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蔚晴腳下步伐微頓,樊溯的影像突然閃過腦際,登時有股想見見他的衝動。於是,她又問:「請問官爺,皇上幾時會行經這兒?」
  「大概再一個時辰吧!反正今天你都別出現在這裡就成了。姑娘,你快走吧!」那兩人已不耐煩地催促道。
  蔚晴略頷首,轉身走遠。
  一個時辰過後,皇上的鑾駕車轡已至,在大批隨行護駕的車馬圍繞下,浩浩蕩蕩來到千屏山腳處。而樊溯此刻身著銀白長袍,胯下乃一白色上品駒,器宇軒昂、英姿勃發地隨侍在側。
  侯蔚晴躲在樹叢內,為之神往地看著他。
  她不解,才該恨他的欺凌,為何又忘不了他那抹魅惑迷人的神態,宛若一條絲線緊緊束縛著她的心,說不出那種矛盾與苦澀的混雜感觸。
  驀然,右邊樹林內出現不尋常的動靜,像是有數人潛伏在那兒。
  她正在揣測的同時,陡地數道黑影由可疑處掠出,如一道閃電般直衝向皇上的轡座!
  「暗殺皇上」四個字這才驀然竄進了蔚晴的腦際。
  來不及細想,她立即挺身而出,使盡全力護駕。在殺手的尖刀插入轡座的前一秒,一個迴旋踢掃開了那批刺客!
  事實上,在此千鈞一髮的剎那,樊溯早已察覺有異,也縱身飛起禦敵。
  蔚晴終於知道,若她不多事,他也能應付得游刃有餘,而她的加入,只不過讓他更輕鬆罷了。
  但,想收手為時已晚,她已成為眾人眼中的標的物!
  尤其是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更是狂刺。
  「停!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皇上感覺車身一陣輕晃後,外頭便起了打殺聲,雖靜止得很快,卻也明顯的表示剛才有人欲行刺。
  「啟某皇阿瑪,剛才有數名殺手意圖不軌,欲行刺皇阿瑪,兒臣認為一定和亂黨有關。」樊溯必恭必敬地回報。
  他這種嚴肅正經的表情,還是蔚晴頭一回見到。
  「那些人呢?」
  「已被兒臣制伏,不過,這得感謝一位女俠臨時出手相救,幫了兒臣一個大忙。」樊溯心懷不軌地看向蔚晴。
  她心口陡然漏跳了一拍!不明白他到底在耍什麼詭計,他明明可以不用將她招出來的啊!
  「哦!那朕倒想見見這位女俠。」
  皇上掀起金鑾篷上的玉珠簾,在公公的攙扶下,緩緩步出。
  頭一次,蔚晴看見了萬人景仰的皇上,也訝異於與自己所想像的不同,原以為他該是嚴肅拘謹、不苟言笑,但此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位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一國之君!
  「民女叩見皇上。」她隨即下跪。
  樊溯則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立即又補上,「皇上吉祥。」
  「起來吧!」皇上見她一臉好相貌,丰姿楚楚、貌比嫦娥,於是點點頭又道:「女俠一身好功夫,不如來宮中當女武師吧!朕有位小阿哥,今年才十二歲,天性調皮了些,給朕趕走了不少武師傅。或許你的溫柔婉約可以感動他,好好規勸他,不知女俠意下如何?」
  蔚晴當下楞住,沒料到事情會如此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猶疑尚未請示爹爹,不知如何回復。
  正在她一舒莫展的同時,樊溯卻開了口,「這麼好的機會,女俠當然同意了。還不趕緊謝過皇上?」
  「我……」她看了眼皇上眸底的一絲期盼,不忍拂逆,只好勉強答應了,「謝謝皇上,民女定當全力以赴。」
  「那好,這兩天你就準備妥當,一切事宜就交由六阿哥處理,朕等你入宮。」皇上再次步上馬車,吩咐公公,「上路了。」
  蔚晴低頭恭送,不敢再抬頭,就在浩瀚隊伍由眼前慢慢經過後,她才揚眉看過去,卻隱約對上了一雙深邃且極富心機的目光!
  她的背脊猛然發寒,一股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
          ☆          ☆          ☆
  「你說什麼,你被皇上召進宮內了?」
  不可置信的,首先發難的人竟是侯威棖。他雙拳緊握,臉部因氣憤而潮紅,可見他有多麼無法接受這項事實。
  「剛才我打算去碧雲寺上香,正好遇到皇上打算到千屏山頂祭天,半路上竄出兩名刺客,被我攔下,所以……」
  「所以,你就被那老皇上看上了!」侯威棖又氣得口不擇言。
  「哥——你別亂說,我進宮是當小阿哥的師傅,並非宮女。」蔚晴急忙辯解,她不能理解,為何哥哥的脾氣近來變得暴躁嚇人。
  「反正我不准你去!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強人所難。」侯威棖又是一陣狂吼,搞得耀武揚威廳堂的氣氛十分緊繃。
  在他心裡,蔚晴不僅是妹妹,更是他最心愛的女人,他倆並非親兄妹啊!然而,這項事實卻在父親的交代下始終無法對她坦言。
  她此去宮中,無論是當宮女或武師,對他而言距離更加大,他怕她會經不住誘惑!皇宮內,除了虛華就是浮名,她能淡然面對嗎?
  「讓她去吧!」突然,一直不作聲的侯卿耀開口。他的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與想法。
  侯威棖難以置信的道:「爹,您怎麼可以——」
  「你別說話,我自有我的道理。」侯卿耀淡淡的語調聽來極其冷冽。
  「您的意思是?」蔚晴也感覺到父親話中有話。
  「小晴,你可以去宮裡,但是你得答應爹一件事。」
  「爹儘管吩咐,只要我做得到,女兒一定照辦。」蔚晴自幼即不敢違背爹爹的命令,她更能意會這件事對爹來說,定是非常重要。
  「好,等時機到了我自會告訴你。」侯卿耀的眼底突然閃過一抹光芒,「可別忘了你答應爹的事。」
  那束眸光似乎暗藏著一股濃烈郁滯的仇恨,蔚晴心口輕撼,爹爹的這種眼神以往她從不曾見過。
  「答應爹,你絕不可忘記也不可食言。」侯卿耀激動地重申。
  「蔚晴知道,絕不會忘記。」她答應得有些忐忑。
  爹當真變了,變得混身充斥著戾氣,心思沉重得連她都不認識了。難道他心裡藏著什麼不為她所知的秘密?
  「爹,您不可以為了某個目的而犧牲蔚晴。」侯威棖仍不放棄力挽狂瀾。
  「威棖,你再亂說話,爹可要對你重罰了。」
  侯卿耀一聲怒斥,讓侯威棖收回底下欲脫口的禁言。「是的,爹。」他痛苦地看了蔚晴一眼後,忿忿地揮袖離去。
  侯卿耀皺攏灰白的眉,凝望著侯威棖離去的背影,暗自搖頭。自己的兒子心裡打什麼主意,他哪會不清楚,但在這敏感時刻,還是得放下兒女情長啊!
  「小晴,你打算什麼時候進宮?」他轉首看向蔚晴,這才發現女兒已長得亭亭玉立、窈窕動人,擁有一張姣好的容顏。還記得他剛收留她時,她不過尚在襁褓申,不知不覺十七年過去了,怎不令人感歎歲月不饒人?
  「我還沒主意。」她坦言道,雖已決定進宮,但仍缺乏一股毅然決然的勇氣。
  「你還是早點兒去吧!適應一下環境也好。」
  「我知道。」蔚晴的心頭突然一陣空虛,久違的疲憊與無力感再度湧現,對於未來她一點信心也沒,突然要離開這個她生長多年的地方,不捨之情仍強烈地在胸口煎熬。
  尤其﹐她將面對的人是他。
  「怎麼了,你有心事?」侯卿耀看出她心神恍惚。
  「沒……只是放心不下爹爹的身體。」爹爹近來老毛病復發,她卻不能在他身邊盡孝道。
  「這你放心,反正都在京裡﹐你又不是不能出宮,隨時可以回來看爹呀!」
  他的目的只是要她進宮,最好她能博得皇上的信任,如此他的下一著棋才能盡快出手。
  「我一定會常回館裡看您、大哥、還有其它弟兄。」侯蔚晴應允,卻始終無法感受到父親隱約散發的那抹興奮。
  「那你趕緊去準備吧!」侯卿耀揮了揮手,便兀自陷入沉思中。
  蔚晴離去之前,同侯卿耀老邁的背影看了一眼,才舉著蹣跚的腳步走入後室。
          ☆          ☆          ☆
  原來紫禁城內的一切和她想像的並不盡相同。
  雖說外觀景致與排場都是耗費大手筆的設計與金錢堆砌而成,但隱藏其中似乎全是金玉其外的散漫生活。
  蔚晴不禁搖頭,對於自己今後該如何適應這裡的生活感到無措。
  「怎麼了?不喜歡進宮是不?」特意等在紫禁城外,帶領她進宮的樊溯,並未遺漏掉她微蹙眉頭的表情。他在九彎十八拐似的長廊上停下腳步,帶著恣意瀟灑的笑容看向她。
  「怎麼會?對我來說,去哪都一樣。」她輕輕地說。
  「因為你的個性本就雲淡風清,所以去哪兒都能獨善其身?」他的一雙利眼,似能洞悉人心。
  「你……」她垂下頭,不予致評,繼續往前走。
  「你別忘了,你進了宮就擺明了落入我的地盤,你想,你還能逃得過,掙脫得了嗎?」樊溯不理會她的恐懼,上前攫住她的下顎與她面對面。
  他軒昂的性格、危險善變的臉龐帶給蔚晴內心不小的衝擊!
  她別過臉,他亦加重手中的力道,不願放開她,「我只要你記著,只要是屬於我的,無論是東西或是人,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他一鬆手,蔚晴連忙後退貼住牆面,但仍可感受到被他肆虐的下巴彷如被烙了印般,把灼熱的感官刺激到最高點。
  她恨自己被他的一舉一動所影響,「你到底想說什麼?」蔚晴用力抹了抹下頷,恨不得能將殘留在那兒,他的手的溫暖抹掉。
  樊溯瞇起眼,緊接著像道颶風般席捲向她,以蠻力抓住她的雙肩撗向自己,以飢渴狂野的吻猛然封住了她的口。
  他的舌如火焰,焚著她的唇,有股熱力讓她不得不張開嘴喘口氣,而他的火舌卻趁隙而入,緊攻她虛弱的心防與無依的靈魂深處!
  直到蔚晴無力地軟倚在他身上,他才霍然放開她。
  「我吻了你,也曾將你全身上下給摸遍了,你如果要擦拭掉我留在你身上的印記,除非你毀了自己。」他唇角微勾,冷冷地道。
  「毋需我毀了自己,你已經先行動手了。」她努力地與他劃出一道距離。
  她就知道,那天在千屏山,他所漾出的笑容不懷好意,原來當真是居心叵測!是自己太傻,被採藥時溫柔多情的他給迷惑住了,單純如她又怎能應付得了他擅長的邪惡遊戲?
  「你要逃到哪兒去?這裡可是皇宮內苑,既已來了,就別想擅自出宮。」他眼底激射一道道磷磷青火,臉色卻相對的凍成寒冰。
  「我不想和你多說,你只需把我該做什麼事,從何時開始做,吩咐下來就行了。」她強打起棈衶,不讓自己退縮,更不願自己輸在他無理的氣焰之下。
  「是不是進宮的心願已達成,現在便迫不及待地想與我劃清界限?」他幽惑的眼眸瞇出一絲戲謔的狹光。
  她怒瞪了他好一會兒,不發一言轉身離開。
  「去哪兒?」樊溯的動作更快,剎那間她又被鎖進他的胸前!
  「讓我走,我要回武館——」她清麗的小臉已被憤怒、抗拒、倔強、指控給扭曲了。
  樊溯卻在這時候放肆大笑,「哈……冷靜可人的小白兔這會兒怎麼變成了一頭張牙舞爪的母老虎,恨不得將我撕裂後一口吞進腹中?」
  「如果可以,我會這麼做。」
  「你休想!」他箝著她腰際的手猛一用力,卻無意間扯痛了她的傷口!
  蔚晴低呼了一聲,一股錐心的疼痛讓她淚水盈眶。
  「怎麼,你的傷還沒好?」他焦慮的眸映照著她的淚眼,口氣急促震驚,似乎比她所承受的痛苦更劇烈。
  她按住傷口,輕搖頭。她根本不敢看他,此時此刻的他像是又回到了採藥那天,他會為她焦慮,亦會關心她,全然沒有皇家子弟的驕貴。
  然而她知道,那個他只是個幻影,片刻後他又會回到那冷酷無情的樊溯六阿哥,無論在氣勢言辭上絕對是不輸人的。
  「這怎麼可能,十來天過去了,你有武功底子又懂得自我調息療傷,早該好了。」他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
  蔚晴再也受不了他的控訴與懷疑,激烈地響應道:「對,是我騙了你,我裝病作痛行了吧!」
  這些日子來,為了避免讓爹爹起疑心,她和平日一樣得帶著弟兄們練武作操,又怕身上的藥草味會引人疑慮,因此,她不敢上藥,且常常一個不注意,剛癒合的傷口又被扯開,幾次下來,傷口已化膿積血,疼痛難當,但她依舊面不改色、故作堅強。
  唯一知情的哥哥也被她的演技給矇混過去,以為她已經完全康復。
  「讓我看看。」她的臉色頓變蒼白,額際滲出冷汗。
  在樊溯五官上浮上一層關注,柔和了他原有的嚴厲,形成一股變幻莫測的特質。
  「我不。」她一閃,首次躲過了他的「祿山之爪」。
  蔚晴不喜歡他老是對她頤指氣使的,尤其是他那露出可惡笑容的臉龐更令她無所適從。
  「我倒要看看你準備閃躲我到幾時?在紫禁城內的每個人都是為自己的私利而生存,不會有人管你這個平民女子。」他森冷的說。
  「這麼說,你也是以私利為目的了,而我卻無法帶給你任何利益,你尋錯對象了。」她差點被他的低語懾住,但仍勉強鞏固自己的自尊。
  他瞇起狩獵的雙眸,由眼縫中笑睇著她作堅強的模樣,「沒錯,你既非將門之女、更非富家千金,根本無法帶給我利益,但卻能讓我嘗到戲弄狎玩你的快感,因為,你的逞強與清高自傲礙了我的眼,或許你可以跟妓女學著對我獻媚諂言,等我一厭倦就會放過你。」
  「你……作夢!」他冷冽無情之語又激得她傷口隱隱泛疼。
  「就算我作夢吧!而你永遠是我夢裡的囚女,除非我願意,否則你永遠逃不出我的控制。」他看到她撫在腰間的手又緊縮了一下,「跟我回我的寢宮,我一定要看看你的傷。」
  「別碰我!」在他說了這麼一串刺傷她的話,他怎能還期待她會若無其事地跟他走!
  「是嗎?那我今天非得將你『碰』得徹底不可!」樊溯正要以蠻力拉住她的手腕時,長廊盡頭的拱門下出現了一個雙眸含怒的身影。
  「六阿哥——」是昱馨格格,她徐緩地走向他倆,冷冽的目光始終未離開蔚晴,「她是誰?你玩女人從不曾玩進宮裡過,為何任意將她帶進宮?」
  樊溯收回手,轉首看向昱馨格格,並不作正面回答,「小妹,有事嗎?」
  「沒事我就不能來你的『溯澐宮』嗎?」昱馨格格彷若心愛的玩具被人搶了似的,憤怒地叫嚷著。
  蔚晴卻聽出了些許玄機,原來他帶著她繞繞轉轉的,是來他的地盤?
  樊溯不耐的表情中再也沒有一絲柔和的線條,口氣更是不容否決的冷峻,「當然可以,但我現在沒空,你出去。」
  「六阿哥……」昱馨格格張口結舌,絲毫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是向來對她柔言軟語的六阿哥樊溯!
  「不!我不要在這裡,我要出去!」說話的是蔚晴,她不停搜尋可逃離的出口,然而,紫禁城何其大,光一個宮院就彷似迷宮,何況剛才她專心於逃避他銳利的眼,並未注意到路徑,這該如何是好,她該如何逃過他的糾纏?
  「你別作夢,該走的人是她。」樊溯指著昱馨格格,慢條斯理的說,黝黯的目光深沉難懂。
  昱馨格格聞言,氣憤地衝向樊溯與蔚晴之間,盯著蔚晴的眼道:「你到底是哪來的壞女人,居然敢搶我六阿哥,我打死你!」
  昱馨格格伸出的手立即被樊溯按住,他冷冷地說:「昱馨,你敢動手,我絕不會饒過你。」
  「六阿哥……你一向是最寵我也最疼我的,今天竟然為了一個庸俗的平民女子來責罵我?」
  昱馨格格梗著聲嗚咽著,狠戾的眼直瞪向蔚晴;蔚晴被她的指責委屈得慘白了臉,百般無辜淚盈於睫。
  「昱馨……她是皇阿瑪特意請來的女武師,你應尊重她,你的年紀不小了,不准再意氣用事。」
  樊溯的態度稍微軟化,但仍拿出應有的鋒利氣勢,不許昱馨格格再口沒遮攔、恣意妄為。
  「女武師?!這怎麼可能,宮裡不缺武師啊!」
  「她是皇阿瑪請來專門教導小阿哥武技的。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你現在可以離開了。」樊溯表情冷肅的說。
  「六阿哥……」昱馨格格迭步後退,怒意佔滿了整個臉上,「我不會讓她待下來的,我這就去請皇阿瑪趕她出宮!」憤懣之言才竄出口,她已飛奔離開。
  樊溯有預感,未來又將是漫天風暴,但他可一點兒也不在意。
  皇阿瑪又怎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收回聖令?
  「格格既然不歡迎我,那我離開好了。」
  昱毊格格余留下的那抹劍拔弩張的氣焰仍燒灼著蔚晴的心靈,她不知道自己當初答應皇上進宮是對是錯?
  平凡如她,根本不屬於這裡,也應付不來。
  「難道你想欺君?我可提醒你,欺君罪重者可誅九族啊!你有這份能耐承受這麼大的罪過嗎?」
  樊溯挑高右眉,不費吹灰之力的幾句話,立刻將蔚晴帶進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中,她像是挨了一記悶棍,原就白皙的臉龐變得更形槁灰。
  「你……你簡直就是惡魔!」
  「哈哈……你盡可以冠冕堂皇地替我安上任何的罪名,反正我話已說盡,你這只蝶若硬要飛離我編織的蛛網,只怕會翅破翼損,傷重成殘!」樊溯逼近她,對她露出個不痛不癢的笑容,低嘎的音律潛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慄!
  蔚晴定在原地,悲愴至極幾乎說不出話來,腰間抽痛的傷口更是如撕裂般地難受!她蹲下身,不住的顫抖。
  「你怎麼了?走!我定要看看你的傷勢。」
  他臉色驟變,連忙抱起她疾奔向自己的寢居,沿路並喚宮女盡速傳來太醫。他心中直喚:侯蔚晴,你怎能出事?我還沒向你宣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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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太醫離去後,由於藥物使然,蔚晴深深地沉睡著。
  延宕許久的心終於安穩下來的樊溯索性也鑽進被窩內,與她同床共枕,他並不在意她醒來後見了此情景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只想知道他何時才能完全控制她的心靈。
  他心裡明白,他要得到她的身體是易如反掌,他甚至可以讓冰冷如水的蔚晴在他的床上轉為烈火,但她的心呢?
  卻是他始終掌控不住的。
  漫漫長夜,他卻夜不安枕,美人在側,還老是因為熱度未退而喃喃囈語,喚著一些人名,如她爹、她哥哥……可就是沒有他!
  他不禁自嘲,憑他樊溯向來在女人堆中無往不利,之所以喜歡捉弄她,是不甘在她面前受到冷落,這種意思是純粹想挑戰她的心嗎?或是另有原因?
  但這原因他不願深究。
  蔚晴漸漸由昏睡中清醒,當陌生的環境在眼中逐一顯像時,她赫然一驚,直想坐起,但胸前被一隻鐵臂橫阻,動彈不得。
  她望向手臂的主人,他正以一張冷冷訕笑的臉色瞅著她。
  「你怎麼可以跟我睡……睡在一塊?」
  她欲起身,樊溯壓制她的力道也加強,「別亂動,你再逞強,傷口可能永遠也好不了。」
  「我是死是活,根本不關你的事。」她的翦水秋曈泛著一絲水霧。
  「是不關我的事,但皇上將你入宮的事全權交由我處理,我可不希望你進宮第一天就出事。」
  樊溯翻身而起,上身微微前傾,眸底閃過一抹謔笑與輕蔑的神色。
  「那你放我出宮,我就不會死在你面前。」她盯著他,聲音變得緊繃,故作的冷靜就快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視下焚燒殆盡。
  「你還沒死心啊?既然和我同床共枕了,就該認命,你的住所我就安排在我的寢宮後面,從今以後,你我可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就如同唇齒般密切,你就像齒永遠離不開我這兩片唇——」
  隨著話語的結束,樊溯飛快地以自己的唇含住她粉嫩的小嘴,時深時淺,淺如蜻蜓點水;深若狂肆潮湧,火熱的氣息燒得她雙頰緋燙、耳根子火紅如酒;他的舌尖輕刮著她的貝齒,撞得她不得不打開門禁讓他蠻橫進入,吸吮屬於她的那份甜美。
  欲到手的獵物,他絕不會讓她由他的指縫中溜走;除非——兩敗俱傷。
  樊溯也明白,過於冷然的她不會傷他,寧願面無表情地接受這一切。但他要的不是她的逆來順受,而是絕對的服從,打從心底的依戀他!
  他撩撥的火力十足,蔚晴根本就是在迷惘無措的情況下,被他卸除所有蔽體的衣物,直到他濕滑的舌纏繞住她胸前兩簇綻放的小花時,她才猛然驚覺自己又再一次淪陷在他特意設下的情慾之海。
  她不要再溺斃其中!
  樊溯明顯的感受到身下嬌軀的微顫,他不動聲色地加強手上的力量,手指輕觸她敏感的腰際,在褻褲底游移,伸入輕探……
  蔚晴背脊一僵,抗拒的聲音被他逼回喉,樊溯的舌尖火熱地翻攪,漸近化成柔情的深吻,吸吮至她抗爭無力,終於投降在他的慾海中。
  溺斃吧!
  樊溯邪惡的手指不停地在她兩股間摸索,拇指眷戀地在她脆弱的核瓣上輕摩細揉,且放任自己的中指節節深入,感受到她全身輕顫、挾緊的滋味。
  終至,一股陌生的熱潮濕透了她的底褲,蔚晴忍不住吶喊出連她自己都厭惡的嚶嚀聲!
  樊溯邪笑地俯首,睇著她詭笑,「你現在明白了吧,只消我動動手指頭,你就招架不住,完全投降了。你原有的氣焰呢?這種如癡如醉,足以讓你變得淫蕩的滋味,別的男人給過你嗎?」
  隨著話語的轉折,他的目光也變為陰鷙,冷冽地挾著一股陰森的狂佞!
  「你無恥……」她的纖手無力地遮蔽她胸前的雙峰。
  蔚晴含淚看著他噙笑的臉,他衣衫完好,她卻赤裸袒裡,活像他所說的淫婦,讓她無力反駁。
  「你接下來是不是又要罵我變態、齷齪?瞧!你都濕成這樣了,何必還裝成一副高貴不可侵犯的模樣呢?」
  他冷肆的眸光尖銳如箭,彷彿想將她穿透!食指更出其不意地加入了挑弄的陣容,更加狂烈地摩挲搔弄,將另一波更瘋狂的激情加諸在蔚晴身上。
  樊溯邪惡的眼直盯著她迷惘無依的神情,得意的抿唇笑了起來。
  「京裡有多少女人為你等待,你淨可對她們予索予求,為何找上我?」她呼吸漸漸凌亂,他手指所引發的酥麻讓她不得不臣服。
  小腹的灼熱令她心慌,她企圖裝成不在意,但紅暈的臉色早就洩漏了她身體的自然反應。
  「小女人,你很聰明,這話算什麼?以退為進嗎?不錯,京裡有數不清的女人等著我青睞,但她們沒有你這種心思、這般城府,所以勾引不了我。」
  他騰出另一隻手,托住她一隻圓潤豊滿的乳房,恣意揉擠;蔚晴咬著下唇,忍住這抹來勢洶洶的疼痛。
  他懶懶的低笑,垂首銜吻住那枚為他綻放的蓓蕾,以齒囓咬、以舌繚繞,激起一團團欲罷不能的火苗在蔚晴體內狂燃!
  原就擠在幽穴中的手指也不懷好意地蠕動著,愈趨狂肆地抽動。樊溯要她後悔她剛才說的那番話,更要她為他癲狂、癡迷,永遠離不開他。
  如此,他才有拋棄、嫌惡她的籌碼。
  蔚晴再次被他逼上了天堂與地獄的邊界,狂亂中她只想抓緊一塊浮木,而泱泱慾海中唯一可依靠的僅有他。
  一個可讓她沉也可讓她浮的男人。
  「你不能不承認,我的愛撫給了你快慰與滿足吧!」他冷冷地說。
  蔚晴不語,不承認也不否認。
  見她如此漠視他的冷然,他的火氣也隨之上揚,「別想逃避我,你不會如願的,除非我不要你,否則你休想逃脫我的手掌心。」
  「你要的僅是我的依順,不是嗎?」她輕喘道,雙手緊抓著被褥。
  蔚晴突如其來的疑問讓樊溯震驚,但他卻掩飾得很好,僅笑說:「不錯,是依順,絕對的依順。」
  「絕對的依順?」蔚晴悄悄地凝睇他,似乎不懂「絕對」二字的意義。
  他當真病了!蔚晴已不懂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她的依順對他來說有那麼重要嗎?
  「聰明如你,我想你會懂。」他笑得深沉難懂,放肆地緊盯她姣好無瑕的容顏,宛如一頭已覷定獵物蓄勢待發的猛獅。
  樊溯狹長的眸泛起一絲厲光,似乎想將她清妍的嬌容深鐫在心底。
  他的注目讓她無所適從,略微動了一下,才發覺她體內的他的手尚在,驚嚇地張開了口。
  他似捷豹立刻捕捉住她的唇,嗤笑聲逸進她唇間,「怎麼,又蠢蠢欲動了?是不是懷念這種感覺了?」
  他手部緩移,目光慵懶地梭巡著她飽含痛苦的小臉。
  「別……」她恨自己老是臣服在這種激情的感官中,卻排拒不了。
  「放心,我今天不會動你,你有傷在身,在有所顧忌的情形下翻雲覆雨,那太累人了。」他肆無忌憚地開口,毫不避諱地對她說出輕薄的言辭。
  當她面帶霞光地激出體內最後一次顫動時,他才撤手,附在她耳畔輕語,「舒服吧!幾次了?」
  「你……大膽無理!」她眼中的淚滑下臉頰。
  「你不也大方的接受了我的大膽無理?」他濕滑的舌舔舐吸吮著她頰上的瑩燦淚珠,聲音低柔地說。
  她無言地怒視於他,身體霎時變得僵冷。
  樊溯的手觸到她冰冷的臉頰,指尖的熱氣陣陣傳入她的肌膚,「你又打算收回熱情,以冷淡示人了。」
  「我……」她乘機拉攏起上衣。
  他唇角掀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軟化了臉上逼人的詭譎,使她不設防地說:「如果哪天我做到你要的依順,你就會放過我?放過耀武揚威武館中的所有人,是不是?」
  他揚眉發噱,「你就這麼不情願留在宮內,待在有我的地方?」
  「你先回答我。」她皺著柳眉。
  「嗯……算是吧!」樊溯像一頭偽裝得很好的狼,譏誚奸詐地笑說。
  然而,他話中可信度有多少又得另當別論,說穿了,他從不曾答應任何人連他自己也沒把握的事,倘若對方要將他的話當真,他也沒轍!
  「我懂了。」她臉上突然展現一抹稍縱即逝的笑容。
  這笑意看在樊溯的眼中,卻不舒服極了,「換你說了。」他的嗓音挾著一絲冷硬,眼神也淨是炯迫狹光。
  「嗯?」她佯裝不懂。
  「你裝傻。」他欺近身,邪魅地與她對裞,「好,我再問一次,你是否不情不願地進宮,甚至後悔與我朝夕相處?」
  「我沒……沒有。」既已決定順服,就沒有所謂的情願與不情願、喜歡或不喜歡了,蔚晴告訴自己。
  他低緩地笑了,抽身站起,「無論你是真心或假意,都別想逃得過我的雙眼,因為你不是戲子,根本無演技可言。」
  說完,他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才道:「今晚你就睡在我的寢宮,一切等傷好了再說吧!」
  就這樣,蔚晴看著他走了出去,恍惚間,她似乎在他俊逸的五官中看見了些許陰鬱;她感覺,他並不如他所表現的那般快樂。
          ☆          ☆          ☆
  經過半個月的調養生息,蔚晴的傷勢已痊癒的差不多了,這些日子來,樊溯用盡天下良藥、稀有補品,極盡所能地為她滋補身子。
  蔚晴常嘲笑自己這麼被供養著,想不發胖都難。
  當然,身子既已復原,她擔任武師的工作也當執行了。就在剛才,她已與小阿哥齊潞見了面,他果真是個頑皮搗蛋的十二歲男孩,身為天之驕子,多少帶些驕縱之氣,但不失開朗天真,只要順著他的意思循循善誘,他還是會聽話的。
  至於小阿哥齊潞也喜歡上了這個大姊姊,她沒有宮裡格格們的跋扈囂張,更不帶矯揉造作;更重要的是,這位侯姊姊還真是漂亮,比他那些格格姊姊們還令人驚艷百倍。
  但她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愛笑,說話雖柔柔軟軟、細綿如水,但少了笑容就像是花兒少了露珠兒的陪襯,變得不生動了。
  他有自信,一定要讓侯姊姊為他綻放笑容。
  在蔚晴的指示下,齊潞此刻正在練武場上,舞著一套拳法,好讓蔚晴指點缺失。
  收了最後一式,齊潞緩了緩氣,道:「侯姊姊,你瞧我武功不錯吧!我皇阿瑪就是看不起我,老說我練的是三腳貓功夫,請了一大堆又醜又凶的老師傅來整我!這回,他終於開了竅,請了你這麼個漂亮的姊姊來。」
  他咧開嘴大笑,孩子氣表露無遺。
  「小阿哥,怎麼可以這麼說皇上呢?為人子首重孝道,如此才是君子所為,否則一切都枉然了。」蔚晴微傾身,拍拍他的肩道。
  「好呀!好嘛!」齊潞吐了吐舌頭,難得面對責難時不發脾氣。
  「還有,你的底子不錯,出招都很完美漂亮,但就是太過急……」
  不待蔚晴說完,齊潞就截去她的話,「嘿,我就說嘛!我本來就很不錯了,以前那些老師傅就愛挑我的毛病。」
  瞧他聰明地故意漠視她句尾的評語,還洋洋得意地搖頭擺尾,舉手投足間淨是自然天真的童心,蔚晴見了,不由得輕笑出聲。
  「哇——侯姊姊,你笑了耶!我就說你笑起來一定好看。六阿哥還挖苦我,說我不可能看見你的笑容,他要是看見你為我而笑,鐵定會氣得七孔生煙。」
  原就興高采烈的他,這下更是開心不已。
  「六阿哥……」聽見這三個字,她不禁全身一顫。
  「偷偷告訴你,我感覺得出來,我那性喜辣手摧花的六阿哥喜歡你喲!你可得注意點兒,女人只要一被他糾纏住,鐵定死無全——」
  「齊潞——」
  他背後猛然一聲重喝,嚇得他吞回最後一個字。
  「你是不是嫌六阿哥給你安排的課程太輕鬆了?要不要我再多加兩個時辰來練射箭?」樊溯徐步走向齊潞,扇柄輕輕彈在掌心上,發出頻率驚人的聲音。
  「不、不!我非常滿意你的安排,怎敢嫌呢?」
  宮中上下,除了皇阿瑪之外他最怕的就是六阿哥,但他卻對樊溯的絕頂武藝羨慕不已,當初皇阿瑪本有意由樊溯指導他武功,讓他是又驚又喜,無奈六阿哥不怎麼願意擔負這種責任,他可是為此失望了好一陣子哩!
  「那就好,你先下去練功吧!我有事找她。」樊溯不疾不徐地向蔚晴撇撇唇。
  「哦……好。」
  離去前,齊潞還對她擠眉弄眼了一番,好似在說,瞧!我說的沒錯吧!你已成為六阿哥預定的目標了。
  「等等,你剛才的招數雖然都很正確,但太過心浮氣躁,第一招氣未提盡,便使出第二式,如此必事倍功半。」他冷冷地喚住小阿哥,不忘耳提面命。
  「啥?」天哪!原來六阿哥剛才一直在這裡監視他,那麼他說了他一堆壞話也全都被他聽見了!
  「你下去吧!好好練,別辜負了美女的笑容。」樊溯平靜的語氣中不難察覺冰冷的醋意!
  「哦!」齊潞腳底抹油趕緊跑了,阿彌陀佛——他才十二歲耶!六阿哥該不會同他吃起醋來了?唔——不過這個發現倒是挺有趣的,「女人天敵」的六阿哥居然會跟他吃味飲醋!這下他豈不得意歪了!哈……
  「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你打擾我了。」蔚晴後退一步,盡量與他保持安全距離,這半個月來,他雖沒再找機會侵犯她,但見了他,她仍會心慌。
  「每每見了我,你就只會說這種千篇一律的鬼話?」他輕輕逸出一絲哭笑不得的歎息聲。
  這數天,他壓抑著接近她的衝動,怕自己控制不住而弄傷了她,往往探問幾句後便離開。而她卻將他視為牛鬼蛇神似的,老躲得遠遠的。
  難道這女人一點兒也意會不出他的用心良苦?他也愈來愈為自己那捉摸不定的心思而苦惱著。
  這幾天他仔細沉思過,發現自己對她的感覺竟已不同於其它女人,這個認知讓他不禁暗自苦笑了許久。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當然不懂了,在你心裡早已認定我是個壞男人。」他不由得發出一陣犀銳的冷笑。
  蔚晴心頭一震、臉色一窒,怎麼也咀嚼不出他的話中深意。他是怎麼了?認識他以來,他總是自信滿滿,何時眉宇竟深鎖著?
  「你為什麼這麼說?」她首次想主動去瞭解他、懂他。
  樊溯舒開糾結的眉心,眼底掠過一絲微妙的笑意,「我今天來找你,是徹底想做個壞男人,我忍得太久,也受夠了!」
  「你……難道你又想故態復萌,脅迫我?」蔚晴睜大杏眸,發現他臉上帶著一抹異於尋常的詭譎,令她惴惴難安。
  「不知是誰曾說過,她要順從我?怎麼,你後悔了?」他表現出一臉淡然的嘲諷,笑聲中帶著幾分狂放和笑謔。
  為了耀武揚威武館與父兄,她只能硬著頭皮說:「我說出的話就絕不會後悔,但你必須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是你所謂的順從?」
  蔚情望向他宛若斧鑿刀刻的俊美五官,心忖:如果他不是宮中之人,也不是那麼霸氣無理,那該有多好?
  「你愈來愈會說話,也愈來愈會發問囉?」他凝著笑,危險的氣息霎時湧現。
  「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要什麼?而且我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我得趕緊去找小阿哥,盡我的職責。」蔚晴盡可能撇開敏感話題,企圖拿齊潞當擋箭牌。
  「你的意思是——和我在一塊是浪費時間了?」樊溯瞇細眼睛,掬起她的下巴,忿忿然地反問。
  「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耽誤了我的工作。」她甩開他的箝制。
  「你情願和齊潞那個毛頭小子在一塊兒?」她的話引爆了他心底早已蠢動的赤怒狂溺。
  他狠狠地揪住她的手腕,咬牙道:「他不過是個孩子,你別用美色去蠱惑他。」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她向來柔美的嗓音因提高而變得尖銳。
  以往的他不過是霸道、專制,而此刻的他卻變得蠻不講理。
  「我胡說八道了嗎?那你為何僅對他笑,對我卻吝於給予。」他酸味嗆濃的話語卻讓她難以承受。
  蔚晴微蹙眉,無法理解他何以會如此激動?
  她的笑對他當真那麼重要嗎?不過想想,她真是對他笑不出來,因為那好像與一般賣笑女子無異。
  她不擅對任何人逢迎諂媚,尤其是他。
  「你擁有的笑容何止千萬,並不差我一個。」她垂首道。
  「但我就要!」話一出口,不僅是蔚晴,就連樊溯自己也吃了一驚!曾幾何時,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在不知不覺中竟變得這般重要?
  「你……」
  「走!」為免去尷尬,也為了給自己釐清思緒的機會,他抓住她的手腕就往馬廄拉去!
  或許馭風而行,他的腦袋可以讓風吹得清楚些,不再胡思亂想。
  他索性架起她,騰空飛往馬廄,精準無誤地坐上他的愛駒「電馳」,往紫禁城後方的橫山飛馳而去。
  橫山暮靄、雲煙裊裊,由這個山頭看不盡另一個山頭。
  樊溯策馬疾奔,彷若奔向不知的未來,雖前方迷障重重,但他仍不遲疑地向前直闖,猶似他不退縮的個性。
  他的左臂橫隔在她胸下,似鐵般地緊緊箝住她,手掌托住她的右乳擠壓揉搓著,嘴唇卻貼在她耳畔,低笑說:「如果你不甘寂寞,何不找個成熟的男人,齊潞還太幼稚,你再怎麼勾引他,他也滿足不了你這個小女人的胃口。」
  蔚晴反駁的話語尚未說出口,他已扭過她的小腦袋,赫然貼住她的唇,深深囓吮,火熱地進攻她的城池;她的唇綿密滑冷,混合著醉醺火燙的滋味,想要她的慾望一陣陣撞擊著他的胸口,今天,他要向她索討他要的一切。
  他安慰自己,得到了她,他就不會再這麼患得患失了﹔等她失去了神秘感,等他奪了她的一切,他必能將這種要不得的女人甩拋到腦後。
  蔚晴沉迷在他強取豪奪的狂吻中,久久才從他嘲諷的神情中抓回一絲神智,「我從沒勾引過任何男人,你不要誣賴我。」
  「那我呢?你的故作冷漠不就是勾引我的另一種手段,嗯?」
  他的話音輕緩,大手下滑,撫上她的小腹,在她恥骨間搜尋著她女性的柔軟,似折磨般地揉撫著她。
  蔚晴倒抽了口氣,嬌喘連連。
  樊溯並不想放過她,微微前傾,一雙半合的黑眸將她全身上下仔仔細細瀏覽了一番,「還有你這身子,每一寸都足以教我銷魂蝕骨、慾火翻騰。」
  他笑意很輕,過分深沉的目光,令人心生警惕!
  樊溯突然將韁繩一拉,轉了個方向,往山腳下一處茂密的林間邁進,路經一條寬闊的淺溪,他因而決定溯水而下,改走快捷方式。
  「電馳」快步疾行,濺起亮麗的低矮水花,樊溯置於她身下的手並未抽離,隨著馬兒的起躍,陣陣刺入她的緊窒中。
  蔚晴緊抓著他握韁的手臂,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仰,半瞇的眼流露出她深陷愛慾情潮中無法自拔的迷惘。
  低喘聲終於變為高昂的驚歎!
  「舒服吧?還想嗎?」他再次吻住她,渴望的舌鑽入她吶喊不止的口中;她每一聲喘息都是火種、每一寸肌膚都具有無限魔力,點燃蠱惑著他想佔她為己有的瘋狂念頭。
  蔚晴飛揚的情潮未定,只知潛意識地搖頭。
  「這可不成,我還未得到解脫呢!」他恣意哂笑,聲音裡淨是他要定她的肯定。
  蔚晴不由得心跳加速,自知自己是逃不過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似乎也不想再逃避了,在他倆經過這一串曖昧不明的關係後,雖然他尚未突破她的最後防線,但她又怎能說自己還是清白的。
  高潮退去,她突然變得目眩神迷,昏昏沉沉。
  到達林中的一處幽靜的溪畔,樊溯勒住了韁繩,躍下馬也將她抱下放在草地上。「宮內閒雜人太多,這裡幽靜多了。」他低柔的嗓音如春風般拂過她的臉龐。
  突然,他倆身後出現一道狂妄的笑聲,驚得蔚晴趕緊藏身在樊溯身後。
  「我說六阿哥啊!你擾人清夢囉!把我的魚都給嚇跑了。」
  樊溯猛回首,居然看見熠駸貝勒身著便衣,斜倚在青石上垂釣。
  該死的!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找碴的傢伙!
  「熠駸,你不在家守著美人,跑來這裡尋這些魚兒開心,不無聊嗎?」樊溯低沉的嗓音中揉合一絲危險的慵懶。
  「近來亂黨稍稍收斂了些,已不像以往般猖狂,既然無人可抓,我當然無聊囉!但我絕想不到能在這兒看見美女。」熠駸不懷好意的眸光射向躲在樊溯身後的蔚晴,意有所指地說。
  她仰首與他對視﹐久久,她頷首致意。
  原來,他們是屬於同一種類的男人——一樣擁有非凡的外貌、霸氣的條件與致命的危險性,讓人無法漠視。
  對於她對他的示好表態,樊溯看在眼底,頓覺心頭悶悶的。
  「你才剛納妾,聽說她有傾國傾城之貌、閉月羞花之美,捨棄家中美人,來這裡讚賞庸脂俗粉,你未免也太不長眼了吧!」
  樊湖言下之意已很明白了,那就是「你快滾吧!」
  熠駸饒富興味地調侃道:「你將美人比喻為庸脂俗粉!老天有眼,不知是誰不長眼呢!難道你不怕美人生氣嗎?」
  「她?」樊湖冷眼看向蔚晴,遲疑地說道:「她天性冷漠,從不會將心事表現於外,即使有,也是淡然地看不出來,我還在猜她是不是不懂得怎麼生氣,世上究竟有哪件事能激起她的喜怒哀樂呢?」
  他表情無異,但語氣莊重,看得出他極重視她。
  熠駸心照不宣地笑了,但他並不打算就此撤手。
  樊溯居然也會為女人動心,這真是天下奇聞啊!他怎能平白無故喪失這難得可戲弄他的機會?
  熠駸轉移了目標,對著蔚晴輕言探問:「姑娘,尊姓大名?」
  眼光一直瞟向遠山的蔚晴愣了一下,久久才說:「小女子姓侯,侯蔚晴。」
  這兩個男人究竟在幹嘛?敘舊嗎?如果沒她的事,她想回宮了,小阿哥還在等她呢!
  她溫溫順順的語調更是讓樊溯嘗到了什麼叫「不是滋味」。
  熠駸看了樊溯一眼,按著又問:「姑娘,你可知我是誰?」
  蔚晴茫然地搖搖頭。
  她這種冷漠的響應方式倒是讓樊溯滿意。
  「你不認得我?」熠駸表現出不小的震驚,京裡少有人不認識他,尤其是女人。看來她真如樊溯所言,有著冷觀世事的個性。
  熠駸嘴角輕扯出一抹笑,難以想像在女人圈內暢行無阻的六阿哥,居然會將難能可貴的真心放在這樣的女子身上。
  樊溯曾向他表示,這女子挑起他的征服欲,到了手後,就不這麼新鮮了。但熠駸敢拿性命打賭,事實絕非如此。
  樊溯啊樊溯,你已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啊!
  蔚晴再次搖頭,「小女子向來以武學為重,未曾留意外面的世界,還請公子見諒。」
  「你別喊他公子,他乃德碩親王府的熠駸貝勒。」樊溯插了嘴,看不慣她老對他必恭必敬的。
  蔚晴聞言,看向樊溯,發現他的臉色冰冷得可怕!
  「六阿哥,我有個要求。」熠駸詭笑,閃爍的眼神不由得讓樊溯提高謷覺。
  「你說。」
  熠駸看著蔚晴,唇緣綻著一抹笑,「既然你不在意這樣的『庸脂俗粉』,那我接收過來,如何?」
  樊溯微震了一下,眼神陷入一片濃稠的幽暗中,他半合著的雙眼也同樣瞅著蔚晴,淡言道:「這得問她,她肯嗎?」
  雖然表情雲淡風清,但心思已昭然若揭——
  你敢?!
  「敢問侯姑娘,你皇宮內院住煩了,可否來敝人的寒舍小住?」熠駸燦然邪笑,笑中淨是對樊溯的挑釁。
  蔚晴垂首斂目,看不出情緒,緘默數秒後才開口:「我答應皇上進宮指導小阿哥的武藝,有職責在身,所以不能擅自離宮,還請貝勒爺見諒。」
  熠駸揚揚眉,別具深意地瞄了眼樊溯略帶得意的臉孔,「這樣吧!皇上也算滿寵在下的,明兒個我就進宮要人。」開開玩笑罷了,何必拿這種殺人的眼光瞪他呢!
  蔚晴猛抬首,卻顯得不知所措,他這話代表何意?她是人,不是寵物啊!六阿哥又會怎麼響應他呢?像丟玩具似的將灺送人,以維繫兩人的友情嗎?
  「六阿哥,你應該沒意見吧?」說是詢問,不如說是笑謔吧!
  「明日辰時,東山頭見。」樊溯瞬也未瞬地看著熠駸那似笑非笑的臉色,心中興起痛扁他的念頭!
  「幹嘛?」熠駸心知肚明,這話可是他為「冰美人」問的。
  「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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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自橫山回宮後,樊溯便不再糾纏她,兀自待在「溯澐宮」內。
  他在等,等著蔚晴自動去找他。
  他可以感受到,當他向熠駸下戰書時,她眼底似乎閃過一抹鬱暗,她該會為他擔憂、掛心吧?
  然而,他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月淡星稀,甚至東昇重現,卻仍不見她來到!眼看離約定時刻就只剩下半個時辰,他浮躁的心緒也逐漸加深,變得混沌不清了。
  是他錯估了她嗎?
  在她心裡,他只不過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惡人,她恨不得他此去就別再回來了?
  多種的揣測、無數個疑問,使他一夜不得安眠,直到遠山雞啼的第一聲響起,他才完全放棄等待。
  拿下牆上的金穗魚骨劍,正要出宮,卻意外的發現她就站在宮門口,遲疑地不知該不該進來。
  「是你?」樊溯心頭雖是振奮的,但他掩飾得很好;面無表情的五官裡,卻多少能看出他著實鬆了口氣,一掃方纔的陰鬱與晦澀。
  「我……你……你能不能別去?」關懷之語她說不出口,但從她憔悴的面容裡,樊溯可看出她也是失眠了一夜。
  「為什麼?」他語調輕緩似雲。
  「我不希望你去和貝勒爺決鬥。」她向來就擁有一抹飄忽的氣質,此刻淺蹙眉心的嬌顏更令人動容。
  樊溯癡迷地望著她,低語濃膩得像枕邊呢喃,「你是擔心我還是熠駸?」
  「啥?」他為什麼要這麼問,難道他不懂嗎?
  不懂她的心已漸漸為他撤了防,出現了一股連她都想像不到的眷戀。但她擔心日後他會棄她如敝屣,這也是為何一開始她便學著藏心的原因。
  她試著把心藏起來,不為他所動。
  然而,經過了昨夜,她不得不承認,她始終沒將心安置好,而它早已蠢蠢欲動地飛到他身旁,想守著他,祈求他平安。
  「說!你是擔心他還是我?我一定要知道。」樊溯潛意識地繃緊身子,將她的答案看得極其重要。
  蔚晴沉迷在他魔魅的淺笑中,又怎能否決自己早已暗暗對他動了情呢?
  「你。」
  聲音極細極低,但樊溯卻聽得很清楚。首次,他笑得狂放又恣意,幾乎有著昭告全世界的衝動——
  她在乎他!
  終於,她習慣於他的霸道,承認她對他的依賴。
  「那我就算死在熠駸手上也無怨了。」他無所謂地說,風流倜儻的邪肆笑容再度漾滿整個俊臉。
  「胡說。」她急忙伸出手指,抵住他的薄唇。
  樊溯卻乘機一口含住她的手指,輕輕囓咬吸吮,弄得她滿臉通紅不敢再看他一眼。
  待他鬆口,她連忙走向屋角,因他這過分的親密令她方寸大亂。
  以往,他是曾對地做過更露骨大膽的行為,但那只是建立在掠奪上,即便情迷意亂,也非發自內心。
  但如今,他倆之間的關係似乎有所轉變,多了份她無法解釋的東西,是情愛?是依戀嗎?然而,他對她呢?她不敢想,也沒把握。
  「為什麼不敢看我?難道你說的全是假話?」他蹙眉不悅地說。
  他緊攀住她的肩,語氣咄咄逼人,神秘的雙瞳閃過一絲冷訊。他介意,他介意她不曾為他展露歡顏,讓他放不下心。
  「你怎麼了?」她望著他古怪的表情,心中忐忑不安。
  怎麼了?樊溯緊緊地閉上眼,高傲如他,怎會為了一個女人喪失心志?不應該如此的。
  他只是要征服她,怎麼將自己的心也賠了進去?但……他已無法抽身了。
  「你這是絕對的服從嗎?」猶記得,這是他當初對她提出的條件之一,她是在履行約定嗎?
  「你不喜歡?」她是在學習服從他,還有認識生澀的愛啊!
  樊溯逸出冷笑,魅惑地瞅著她。「我懂了,你這麼做只是想早點離開宮裡,脫離我的計策,是嗎?」
  「你為什麼這麼說?」她的小臉浮上迷惑。
  「難道我說錯了嗎?」樊溯的眼神是慣有的幽冷淡緲,詭怪的性情似又重現。
  他唇角那抹似有若無的譏諷和嘲弄的微笑,奪走了她原以為已平靜的心跳。
  他頓了一會兒又說:「你根本不是擔心我,我若輸了正合你意,倘若我贏了,你的虛情假意正好派上用場,你冀望我會因感激而放過你,是不是?你很聰明,但是太異想天開了。」
  他挑起她的下巴,飛快地吻住她,飢渴又狂野,火熱地翻攪著她的慾望,所有的意識全潰散在他狂野的探索下。
  他恨自己竟對她懷有一份脫軌的關心,他可以將任何一個女人的愛慕眼光視若無睹,但他就是在乎她對他的看法;每每見了她,她就毫無道理且輕而易舉地觸燃他心中最深的熱情,激起他挑戰她的興頭。
  他當真想解剖她的心,看著他在她心中所佔的份量究竟有多少?
  蔚晴亦完全沉溺在這個深吻中,她不由自己地攀上他的後頸,順著肌膚,從肩部、臂膀,撫至他結實的腹部。
  她明白自己這麼做有多危險,但她已顧不得這許多。
  因為她的觸摸,樊溯神經整個緊繃著,終至發出嘎啞如魔咒的音律!
  「別玩火!要不是我沒太多的時間,你現在早已被剝光衣服,躺在我的床上了。」他陰光閃閃的黑曈定定的鎖住她,捨不得移動半寸。
  她像個謎團,時冷時熱;蔚晴啊蔚晴,幾時我才能真正掌控住你的喜怒哀樂?
  蔚晴被他折磨人的視線端睨了許久,頰上映出紅緋,像極了盛開的牡丹;她勇敢地回視他,頸耳處的紅潮不褪。
  他就像迷霧,時濃時散;樊溯啊樊溯,幾時我才能看透你邪魅外表下的真實?
  樊溯突然又熱情地封住她柔軟且脆弱的紅唇,掠奪她所有的甜蜜柔軟,赤裸裸地表現出他的火般的慾望。
  他不得不承認,他的自制力早已被想要她的渴望撩撥得蕩然無存,再加上了些嫉妒的酵素,使他的吻更露骨激狂!
  晨曦由窗縫中射在他臉上,讓他猛然想起了自己有約在身。「該停下來了,否則我真會失約。」
  「那就別去了。」她眼露懇求。
  她的模樣讓樊溯一時迷惘了,「難道你不知道我若不去赴約,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
  樊溯雙唇有抹笑意,但未達眼底;他在等著她的回答。
  蔚晴微愣,退了一步,她才剛開始學習愛他,不希望他又強迫她就範。
  他眼神一黯,因她的舉動而呈現失望的淡漠,「你果真在騙我。你的演技實在太差了,劇情編排得前後不一、漏洞百出。」
  她蹙緊了眉,「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需懂什麼,但我懂。」他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炫目的俊顏流露出一抹邪惡的冷笑,「你死心吧!別再動離開的腦筋,知道嗎?」樊溯不再說話了,持劍轉身就走。
  他若再不走,在他耐力已完全磨光的情況下,不知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蔚晴的心口猛然揪緊,他的不信任深深打擊她的心,使她久久無法釋懷。
          ☆          ☆          ☆
  熠駸坐在客棧臨窗的一角,手指輕觸著一隻手工棈致的長命鎖,神凊顯得恍惚;他抬眼,看著坐在對面的樊溯,他已醉了三分,仍一杯接著一杯,不知何時才會罷休,熠駸可不希望待會兒還得賣命扛個人回去啊!
  終於,他忍不住開口了,「我可是約你出來決鬥的,雖是平手,但還沒分出個勝負,你就一直在這兒酗酒,話也不說,豈不悶死我?」熠駸一面數落著樊溯,一面將長命鎖收回腰帶中。
  樊溯睜大眼,回視著熠駸,眼中滿佈著恐怖的紅血絲,「你當真對她有意思?我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放開她,你要殺我,就趁現在!」
  熠駸聞言,逗弄的意念頓時脫韁而出,他非得惹得樊溯怒眉瞪眼、氣極攻心才過癮!「你正在向我交代遺言嗎?你的意思是,等你一命歸陰後我便能接收她了?」
  樊溯猛抬首,剎那間,一隻酒杯疾速射向熠駸的門面。
  熠駸敏捷地側閃,酒杯劃過他身邊,直接嵌進石牆裡。「喂,你出手也太狠了吧!」
  熠駸足足運了三分力才將那只酒杯給拔出,他魅笑道:「剛才決鬥時,你也沒那麼賣力呀!」
  「因為我明白你也沒有使出全力。」樊溯冷冷低哼。
  熠駸點點頭,「你是我的好友,更是我的兄弟,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我懂,我不會動她的。她雖然很美,但我卻不曾為她動心,因為,我的心已有另一個人駐足了。」他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撫上腰際,感受那只長命鎖仍捆在他腰間的一種廝纏,類似扯不清、理還亂的滋味,讓他心中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因為你那位新納進門的小妾?改天我倒想見見她。」樊溯醉意乍醒,他終於瞭解以往京裡的兩大花花公子終於自食惡果——被情所困、為情所苦。
  情字,在他倆眼中曾是最不值錢、最廉價的東西,他們不知糟蹋過多少女人真心付出的情愛;女人不僅一次向他們索心、索肺、索肝……而他們只是不斷的傷她們的心、毀她們的身、絕她們的念……
  樊溯相信熠駸的那位小妾或許能化解他冷硬的心腸,讓他的心再度接受愛的滋潤。
  「她?她不值得你去看她。」熠駸僵冷地說。
  樊溯似乎聽出了某種弦外之音,「聽你的口氣,你挺恨她的?」
  「恨?!倘若只是恨就沒那麼麻煩了。」耀駸避重就輕的回答,神情裡淨是疲憊。
  樊溯會意的輕笑,將手中的酒瓶呈水平線直拋了過去,「來,你也喝盅吧!女人哪!真是麻煩的動物,咱們別管她們,喝酒吧!」
  熠駸伸手接過,往嘴裡倒了一些,半瞇著眼說:「對!別談女人,咱們來談談亂黨吧!」
  「他們又出來鬧事了?貝都統是幹什麼來著?」樊溯本來就在氣頭上,乍聽此言,火氣不禁更加熾烈。
  「別怪貝都統,他已經盡力了,何況那些亂黨就像螻蟻一般,多不可數,防不勝防。他能將亂事平定至此,已經很不簡單了。」熠駸雖貴為貝勒爺,但他另有一個鮮少人知曉的身份--平亂曉騎統領,而貝楨就是他的直屬部下。
  耀駸笑了笑,又解釋道:「我這麼說,可沒有偏袒自己人的意圖啊!」
  樊溯那張輪廓分明,極端男性化的臉上淡淡地漾開一抹笑意,「你是我的得意夥伴,我哪會懷疑你的能力?你這麼說,好像有意指控我太過苛求了!」
  「我哪敢喲!你可是儲君的最佳人選,為了我未來的仕途,我拍馬屁都嫌來不及了。」熠駸興味不歇地笑說。
  但這「儲君」兩字聽在樊溯耳中,就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他完全沒有喜悅、興奮、自傲的表情,有的僅是無奈和搖頭,抗拒意味盡在不言中。「你應該還記得,我說過,我不屑有今天這樣的地位。」
  「你是說過。但歷史上有多少人為了『一國之君』這四個字耍盡手段、用盡心機,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它,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再說……」熠駸曖昧的低笑,「單單那三宮七十二院,就足以讓你吃不消!」
  「那我勢必得捨棄宮外那些懂得水媚功夫的女人囉?這我的損失豈不太大了!」樊溯收斂起心事,玩味地響應。
  「你會捨不得珞珞?」熠駸不相信他會將心思放在一位風塵女的身上,他直指樊溯的痛處說道:「如果您真見異思遷,那我當然不介意接收你宮裡的女武師啊!」
  樊溯挑高濃眉,氣勢凌銳地走向他,危險地瞇起眼,「你若中意珞珞,我無條件奉送﹔女武師的夢,你就少作點兒!」
  語畢,他起身走向門際,又驀然回首,「放下仇恨吧!否則……你會更苦。」
  熠駸身子微震,看著樊溯離去的穩健步伐,心中難過地歎道:若真能放下,他又何必在這兒藉酒澆愁呢?
          ☆          ☆          ☆
  樊溯離去後,蔚晴似是無心任何事,她那恍惚、憂心的模樣連小阿哥齊潞都看出來了。「侯姊姊,你怎麼了?瞧你魂不守舍的,我剛才耍的招數你到底看見沒?」
  他蹦蹦跳跳地來到蔚晴面前,還調皮地在她面前搖晃著手指。
  蔚晴霍然清醒,「小阿哥,抱歉……我……」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啦!你一定是在擔心六阿哥的安危是不是?」小阿哥雙手扠腰,擺出個小大人的模樣。
  蔚晴點點頭,因為,自己正是讓那兩個男人訂下決鬥事宜的罪魁禍首,無論誰受傷她都會覺得愧疚。
  尤其是樊溯臨行前那幾句莫名的話語,更擾得她的心紛亂不已,先前的柔和,到後來的犀利,她從不知道同一個人竟可以有兩種極端不同的個性與態度。
  為何他要封殺她對他與日俱增的愛意?而不當面弄清楚他話中的意思,她又怎能放寬心?
  「你別庸人自擾了,六阿哥武功蓋世,和熠駸貝勒又是好朋友,他們兩人只是打打鬧鬧一番,不會有事的。」齊潞拍著胸脯保證,既然六阿哥不在,他當然得負起安慰佳人的大任了。
  「可……」
  「沒什麼可不可的,我明白你是害怕他們因為你而傷了感情是不是?我想為了爭奪美麗佳人,打打架也沒啥了不起的,姊姊長得美若天仙,倘若我多長個幾歲,一定也會加入他們決鬥的行列。」齊潞一臉正經地表示。
  這個說法真是讓蔚晴哭笑不得!
  「別胡說了,小孩子說什麼決鬥不決鬥的!快練功吧!」蔚晴輕斥道。
  她刻意收回心神,不再讓自己的表情湧現太多的情緒;小阿哥正值半大不小的階段,這樣偏激的思想對他有害而無益。
  「我才不是小孩子哩!」齊潞不服氣地反駁道,並站直身子,展露他天生的尊貴風範。
  「好!既然不是小孩子,就要聽姊姊的話,專心練功,別再胡思亂想了。」
  「我看胡思亂想的人根本就是你。」齊潞對她扮個鬼臉,又拾起長矛練起功來。
  想不到才不出三招,便被一隻碎石擊中矛干,人朝後蹬了幾下。
  「哈……我說小阿哥,你練的這種功夫能看嗎?我不過隨便放個冷槍,你就收不住了?」昱馨格格譏笑的聲音突然刺耳地扎進齊潞的耳裡,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八格格,你來這裡幹嘛?少來攪局好不好?」小阿哥向來就和年長他五歲的八格格昱馨,處得水火不容。
  在一旁的蔚晴卻發現這位小格格看她的目光中充滿仇視,似乎是從進宮那天就是如此。
  但自己從不曾得罪過她呀!
  「算了吧!就算你再怎麼練也不會成大器,除非……」昱馨格格刻意拉長了尾音,不懷好意的目光又朝蔚晴射了過去。
  「除非怎麼樣?」齊潞抬頭挺胸地回視她。
  「除非你換個師傅,像她這種花拳繡腿的功夫,哪能教你什麼東西?我看你不如求求我,我還可以教你兩招。」昱馨格格瞇起眼,目光放肆的打量著蔚晴,「像她這種人,只適合當禍水!」
  「你憑什麼這樣批評侯姊姊?她哪裡得罪你了?」
  蔚晴不作聲,只是一臉矜淡地回視她;倒是小阿哥看不過去,拚命替她說話。
  「她害六阿哥為她去決鬥,你說她有沒有得罪我?」昱馨格格怒眼以對,說來義憤填膺。
  「這關侯姊姊什麼事?」
  「你少開口閉口都是姊姊,她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淨替她說好話?你給我走開,少在這兒妨礙我,我今天非得教訓教訓她不可!」昱馨對著他咆哮,趕他離開。
  「人家決鬥是人家的事,你湊什麼熱鬧啊?就算你想湊熱鬧,也不用找侯姊姊麻煩嘛!」齊潞聽了,下巴差點兒沒掉下來。
  樊溯阿哥是他們的六阿哥,昱馨格格卻老拿他當情人看,簡直是心理變態嘛!
  「你這個小孩子,吵什麼?你最好給我滾遠點兒,少阻礙我。」昱馨格格厭惡地指著他的鼻尖說。
  一天之內,居然被兩個女人指認為小孩子,鬱悶感霎時充斥齊潞整個胸膛!
  「你說什麼鬼話?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保護侯姊姊,你少仗勢欺人。」
  「小阿哥,你不可以跟八格格這麼說話,畢竟她是你的姊姊。」蔚晴終於打破沉默,委婉地對他說。然後,她轉首對昱馨聲明,「他們決鬥確實是為了我,可我也曾阻止過。」
  「少廢話,你看招吧!」昱馨格格二話不說,拔起齊潞手中的長矛就對蔚晴出招。
  蔚晴剛開始只是閃躲,並不願意還手。
  她的身影寂瓢忽忽、忽前忽後,昱馨格格根本連她的衣襬也碰不著,氣得招數全亂了,原本功夫底子就不好的她,開始胡亂揮矛。
  蔚晴則是以靜制動,以不傷彼此為原則,絲毫不敢反擊。
  齊潞看得目瞪口呆,以往從沒見過侯姊姊施展過如此高深的輕功,如今一見,果然是個高手,看來皇阿瑪和八阿哥沒找錯師傅。
  呵,這下昱馨糗大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齊潞得意的當口,早已失去分寸的昱馨格格,已拿捏不住亂竄的氣息,手腕一鬆,長矛直向齊潞的門面飛去!
  蔚晴一見大驚失色,為救人她再也顧不了禮儀,使勁推開擋在她與小阿哥之間的昱馨格格,及時揮臂劈揮長矛,它一個轉向,疾速刺進一旁的石柱上。
  「啊——打人哪!你這個壞女人居然敢動手打我?」
  昱馨格格見狀也嚇了一跳,見蔚晴武藝不弱,既然打不過人家,她就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老招式。
  齊潞簡直看不下去了,「是你先動手的耶!你還好意思——」
  「別提了,小阿哥。」蔚晴出言制止。
  「好,很好,你們兩個一鼻孔出氣,我一定要告訴六阿哥,教他為我評評理!」昱馨嚷嚷著,囂張地瞪了他倆一眼後,一旋踵就離開了。
  齊潞調皮地對昱馨格格的背影扮個鬼臉!
  「不可如此。」蔚晴喝止,一面撕下衣襬,繫住肘上的傷口。
  「啊!侯姊姊,你受傷了?」齊潞見狀驚呼。
  「我沒事,繼績練功吧!」蔚晴撿起長矛遞給了齊潞,「想要有好功夫,就得竭盡心血,孜孜不倦的練習,懂嗎?」
  「我懂。」見她受了傷仍面不改色,更激起了齊潞努力練功的決心。
  無意間,蔚晴似乎已改變了他向來漫不經心的貪玩個性。
          ☆          ☆          ☆
  執教時間結束後,蔚晴便躲在「茉莉齋」,為自己上藥。
  「茉莉齋」位於「搠澐宮」後方,是樊溯特地為她準備的住所。
  蔚晴才剛處理好傷口,拉下水袖,樊溯便衝了進來,他怒熾剩勝地凝悌著她;看見他一臉陰鬱,她已知是什麼原因了。
  「你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嗎?」她的嗓音平靜無緒,表情亦無波動。
  「你沒話要說嗎?」他聲硬如鐵。
  「如果你要誤解我,我就沒什麼好說的。」她別過臉,他的不信任令她心傷;此時說什麼,已不重要了。
  「你為什麼要傷昱馨格格?」樊溯冷颼颼的語音未落,已猛地揪住她的手腕,眼瞳中流轉著陰森的黯影。
  果然,他是因為這事前來,枉費她為他失神煩憂了一整天。
  她不回話,他的恨意更烈,眸光犀利且森冷,但他唇角卻含笑,舀成一道令人膽寒的弧度,「為什麼你不說話?是不是看見我回來很失望呢?或許你以為我回不來了,所以才敢仗著自己的武功欺負昱馨,對不對?」
  他以指尖輕劃過她優美的下巴線條,以往溫柔多情的眸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幽冷的蔑視。
  「你要我說什麼?承認嗎?」她一手壓在胸間,那心口的抽疼倏地加劇。
  「你最好承認。」他厲聲冷嗤。放肆的眸深含謔笑,帶著狎玩之意,泛過一道狹長的邪光,輕輕掃過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最後鎖住她瀅水清瞳。
  「隨便你說……」蔚晴心窩湧上一股酸楚。
  「原來,今天你一大早跑來我房裡說的話,全是虛情假意,還好我沒會錯意了,否則豈不成了傻子!」樊溯低柔的嗓音瓢渺如雲,感受不出他的心緒。
  他矜冷無情的眼亮起幽光,淡哂的俊容彷似罩上寒霜,「今天我非得嘗嘗看你這個表裡不一的婊子是何等滋味?我想應該不差吧!至少你比那些花娘懂得如何耍手段,故意以冷漠挑起男人的慾望,其實你的內心是狂熱如火的,對不對?」
  「不……」她扭開他的手,搖著頭。
  「不是嗎?你不是想離開我嗎?或許讓我玩過後,我會答應放你走,永遠滾出我的視線!」他嘴角徐徐勾勒出狎戲之色,語意中淨是侮蔑。
  「你這個混帳!」蔚晴舉手欲逼退他的輕薄之舉。
  他只輕巧一握,就箝住她的反擊,雖然她的功夫底子不弱,但看在他眼中只不過是花拳繡腿。
  樊溯使勁將她拉近身,「你真懂得如何激怒我,倘若將我逼急了,我可不會再憐香惜玉啊!」
  他趁她不注意,霍地點住她的力穴,讓她短時間內無法提起真氣,否則,待會兒辦「正事」時還得分心提防她,挺麻煩的。
  「住手……」她發現他的手已不規矩地撫上她的領口。
  蔚晴雙肩抖動的厲害,因為,他又回到她最初認識時的六阿哥,納入眼底的是強權、殘酷、無情的樊溯;後來那位略帶溫柔、熱情、幽默的樊溯已消失。
  她的心彷若已燃燒成了片片灰燼,飄揚在空中。
  他使勁拉扯掉由頸口直延伸至側腰的盤扣,以致蔚晴一個踉蹌倒在床上。
  「怎麼,我還沒開口,你已迫不及待往床上躺了?」他冷酷的唇角似有若無地掠過一抹寒笑。
  「不是……」蔚晴心急了。
  以往樊溯再怎麼凶狠,也不會出現這種可怕的模樣,現在的他就像頭被激怒的狂獅,正準備對她生吞活剝!
  「你今早對付昱馨的氣焰呢?還是你唯獨只會在我面前裝矜持、裝靦腆、裝冷漠,你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勾引我?果然,我猜的沒錯,你這個小女人還真不簡單哪!」
  樊溯嘎然諷笑,挑起她的臉,仔細梭巡著她那雙滿是恨意與提防的大眼,「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今天我會讓你如願以償。」
  「你不要臉!」她臉色灰敗,受不了他的冷言冷語。
  「我不要臉?是,我現在只要你的身體。」他猛然欺上身,揪住她一頭秀髮,孤寂的雙眼凝著冰冷。
  當蔚晴看得心驚的同時,他冷酷的臉愈來愈靠近她的曈眸,在她頸間吐氣!
  「以後不准你再傷昱馨一分一毫,她是我最疼愛的小妹,你連她的一根寒毛、一隻腳趾頭都比不上。」
  「你最疼愛她,就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嗎?」她暗自咬牙。
  「你終於有話要對我說了。」樊溯靜靜等待著。
  他心裡非常明白,以昱馨格格那種嬌貴的個性,常以刁難別人為樂趣,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
  昱馨格格身上的傷根本就是自找的!
  但他故意不拆穿,他想試試,蔚晴會不會把他當成可依靠的男人;有委屈是否會向他坦言,甚至對他撒嬌、向他告狀,結果她什麼都不做,只是冷漠的一瞥、無謂的響應!
  「你早已認定我有罪,我何需再說什麼?」她別過臉。
  「你只會反抗我嗎?我就要看看你要反抗我到幾時?」
  他赫地覆上她的柔唇,不顧她的掙扎,深深探吻,雙手觸及她的鎖骨往下觸撫,扯開抹胸,捧住她一側酥胸,毫不憐香惜玉地揉捏擠壓著;舌尖擠入她的貝齒間,輕喘聲溢入她喉間,撩起兩人的滿腔慾火。
  「說!你是我的。」
  樊溯低嘎的嗓音飄進她的耳,他的手指更是肆無忌憚地狎戲她胸前兩團柔軟的乳房;突然,他雙指一挾,扯動著那粉紅的乳頭,大拇指在上撩轉謔弄,引來她體內簇簇高漲的慾望。
  「別……」她搖晃著小腦袋,欲將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甩出體外。
  但力道被封,她無法使力推拒他!
  「說——」他才不肯放過她,一手扒光她的衣物,讓她柔美的上半身全都納入他火紅的星目中。
  那粉紅似水、如初開的小紅花,怯怯地綻放在乳尖上,勾魂攝魄地吸引著他這只蜂兒去淺嘗。
  他終於按捺不住體內一片狂潮洶湧的慾望,用力含住了小花,要她的心恣意狂洩,終至一發不可收拾!
  他狡猾的舌尖頑劣地描繪著她迷人的乳線,大手緊沿著她柔美的身軀一吋吋輕柔地探索,直到她反抗心消逸,吶喊出他所要的呻吟。
  「要……」她恍惚地嚶嚀出口,當聽見自己喊出的字眼時,她不禁嚇了一大跳,立即收了口!
  但緊繃的神經,及每一個細胞都渴望他的撫觸卻是她騙不了自己的。為何每次經他的碰觸,她就像個慾求不滿的蕩婦,完全沒了原則?
  不,她不能再讓他為所欲為,她要找回自己。
  她略微反抗的意識才剛浮上腦際,隨即就被他另一波挑弄給淹沒了。
  樊溯眼底盈滿邪笑,手掌在她的兩股間輕撫,指頭如魔棒般在她女性的最私密處挑逗揉搓,那穴口處所綻的花苞隨之挺立堅硬。
  蔚晴禁不住這樣火熱的撩撥手腕,她額際沁出渴求的汗珠,拱起身搖擺著臀,瘋狂的需索!
  「看清楚沒?這就是真實的你,如假包換的你,你是那麼的熱情、淫肆、放浪、野性……別再弄一張冰雕的面具戴在臉上,我早已識破,那已經不管用了,那冰也早已被你自己的熱情所溶解,小晴,我現在就想要了你,準備好了嗎?嗯?」
  樊溯狂傲囂張的臉上映上暗紅,那是種激烈的需求;他冷嘎的笑語,低沉似魔,一字字將她的心顛覆得亂成一團。
  見她不敢響應,他輕嗤了一聲,中指猛地伸進她濕潤的穴口,「瞧,你已是那麼迫不及待了,還要假裝矜持嗎?」
  她倒抽了一口氣,卻仍死咬著唇,不肯鬆口。
  樊溯邪魅地看著她,「我就讓你再嘗嘗更美好的滋味。」
  他半跪在床畔,埋首在她雙腿間,低頭輕嘗她釋放出的蜜汁,更在花苞上點壓繞旋,她不鬆口,他也不撤口,兩者較勁著。
  突然,蔚晴低喊了聲,「求求你……」
  樊溯滿意一笑卻未抽身,直到她的喜悅到達顛峰,重重地喊出那陌生的狂喜音律!
  「放心,還沒完呢!該輪到我了!」樊溯起身,迅速褪下自己的衣物,兩人袒裎相對。
  蔚晴頓時紅雲瀰漫雙頰,不敢正視他粗獷的身軀、蓄滿男人味的體魄及邪魅勾魂的淺笑。
  「你這個浪蕩婊子,別害臊了!」他將勃起的部位對準了她的柔軟,邪惡地磨蹭,激起她更深一層的慾望。
  他臉部漲紅,強抑著自己的衝動,頸上動脈也不停鼓動,傳遞著陣陣他想要她的念頭。
  猛地,他將她奮力一轉,讓她背對著他,他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闖入那甜蜜的禁區中。
  興奮、疼痛,輪番流轉著,蔚晴的低嚶與他的重喘聲交融成了一片慾海狂濤!
  在極力的衝刺下,他恍惚看見在她兩股間暗藏著一朵心型胎記,樣式優雅,附在那神秘處,更顯得性感;這顆心,更刺激著樊溯索情、索愛的狂熱。
  他要她,不僅是身,更要她的心,這是在他感官刺激衝向最高點,噴出種子的同時告訴自己的決定。
  蔚晴終於酥軟地趴在床上,他則靠在她背部俯首低喘,依舊將自己埋在她體內,享受著相契相合的歸屬感。
  火眸一轉,他突然瞄見她右上臂包紮的白布,上面還滲有血痕!
  該死的!他剛剛怎麼沒注意到?彷若與她相遇後,她始終逃不過受傷的命運,難道她注定與他相剋?
  「這是怎麼回事?」他突然撤身,將她抱起,眼神緊盯著受傷的部位瞧。
  她斂目不語,憶及他剛進門時囂張的氣焰與無故指控的眼衶,像根滾燙的尖針,直螫她的心肺。
  「告訴我!」他又回到霸道的語調,並順手解了她的力穴,反正此刻虛軟的她已無力做困獸之鬥。
  「說了你會相信嗎?你不是已認定我是罪人,早已判了我的死刑?」她不屑道。
  「你居然把剛才那麼甜美歡愉的事,比喻成死刑?」樊溯火紅著雙目,怒火飛揚,恨極了這個女人老愛說些口是心非的話。
  他認真的考慮,是不是該好好的給她一個教訓?
  蔚晴卻回道:「這是你自己的形容,我可沒這麼說。」
  「很好,你終於打破沉默,會頂嘴反擊了。」他聞言,不怒反笑,「是不是昱馨傷你的?」他頑劣的手指又不安好心地觸碰她的圓臀,找尋那心形胎記。
  「我……我若說是,你……信嗎?」她閉上眼,敏感地抽息著。
  「只要是出自你的口,我就信,只怕你不肯說,不相信我會為你作主。知道嗎?即使是我的親妹妹,我也不容許她欺負我的女人。」他目光迷離地看著她優美的臀股。
  「算……是吧!」該怎麼說呢?是她自己跑過去挨那一矛的啊!
  樊溯嘴角掠過嗤笑,「什麼叫『算是』?你這個小女人就是擅長說些模稜兩可的話。」
  她鎖眉不語,突然那……不速之客——他的男性又出人意料之外的穿進她的狹洞中,引來她一陣低喊!
  她淺喘著,看著他僨張的臉,「你……你沒受傷吧?」
  「你是指決鬥?我若受傷了,還能在這兒與你狂歡嗎?」他撐開她的兩股,讓自己的勃發能觸及那令人著迷的柔軟。
  蔚晴想躲卻欲振乏力。
  「我想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你希望我贏還是輸?」他在外輕碰,技巧地引發她的需索,卻不深入。
  蔚晴扭動著下半身,已無意識地喃喃念著,「我只……要你平安回來,我為你憂心了一整天。」
  樊湖心底莫名地鬆了口氣,在她耳畔舔舐她柔軟的耳垂,「這就夠了。」
  他又俯身以舌尖輕劃過那胎記,「你這記號美極了,可惜,你自己看不到。」
  「記號?」一陣奇癢,她抖瑟了一下。
  「你不知道?也對,除了我,不可能有人能這樣舔你、吻你、愛你,讓你交付所有……但,你娘不曾告訴過你嗎?」他愈來愈不規矩的手指與唇舌,放肆的挑弄著蔚晴身上每一吋柔美的部位。
  「我娘……在我很小時就過世了,即使有提……過,我也……也不記得了——」
  發現自己快控制不住,蔚晴自覺該清醒了,否則必將繼續深墜。
  她霍地翻身而起,與他拉開距離;雖已拿薄毯覆身,但在急喘中,高聳的胸部仿似呼之欲出地在薄毯下蠢蠢欲動。
  「小女人,你又在誘惑我了,我怎能放你走?」
  他優美的起身,絲毫不在意自己一絲不掛的昂藏身軀暴露在她眼中,一個擒拿又將她撂倒在身下,這次……
  狂肆、翻騰、雲雨、掠奪……彷似永世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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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樊溯斜倚在「溯澐宮」的熊毛大椅上,性格的薄唇輕啟,深邃似海的星眸半合,手輕搖玉扇,狀似愜意。
  窗外清風徐拂,掠動宮後的茉莉花叢,漾起淡淡的花香,越過花亭、矮牆,傳來他的鼻間。他恣意笑著,聞入幽淺清香,頓覺心曠神怡。
  對,是他的她正在「茉莉齋」睡覺,此刻已日上三竿,她卻像只貪睡的小懶貓,蜷曲在壁炕上,擺出令他心猿意馬、心思狂動的嬌蕩睡姿。
  昨晚,他要了她一整夜,一次又一次地將她帶到慾望顛峰,卻也累壞了她。怕自己一時按捺不住衝動又擾醒她,他特意躲來這兒,聽聞風聲、花香,回憶昨夜那滾滾輪動的歡愉。
  「六阿哥,六阿哥……」齊潞闖了進來,「你有沒有看見侯姊姊,我找了她一早,都尋不到她的人。」
  「她今天休息。」樊溯難得地伸展四肢,顯現優雅的風采。
  「休息?那我怎麼辦?」他一臉洩氣。
  「你想學功夫是不是?」樊溯突然問。
  「嗯。」齊潞點點頭,「奇怪了,侯姊姊要休息,怎麼沒事先告訴我?」
  「今天由我教你,如何?」樊溯起身走向齊潞,似兄長般拍拍他的小腦袋。他向來就明白,齊潞一直希望他能傳授幾招功夫給他,今天便讓齊潞一償夙願吧!
  「六阿哥,你說的可是真的?」齊潞雙曈閃閃發光。
  樊溯點點頭,突然問道:「你侯姊姊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這事不提不氣,說來齊潞就滿肚子火,「還不是八格格,故意去找侯姊姊麻煩,自己功夫不好還要去找人家比試。」他呼呼地喘了喘氣。
  「後來呢?」
  「後來侯姊姊只守不攻,讓了她好幾招,最後,昱馨耍詐搶走我手中的矛,班門弄斧之際,矛不小心脫了手,差點刺中我,侯姊姊為了救我才推她一把,以身擋矛。」齊潞說得義憤填膺。
  「好,你先去練武場準備,我隨後就到。」樊溯點點頭,示意他別再說了。
  「行,我這就去。」一思及六阿哥要親自傳授武功給他,齊潞的氣頓時消退大半,興高采烈地跳了出宮。
  不一會兒工夫,樊溯便聽見另一個腳步聲接近,他踱回椅上,閉目等待。
  他自然知道,是誰才有如此浮躁的步履。
  來者才剛踏入廳,斂目的樊溯便開口詢問:「昱馨,一個女孩子莽莽撞撞的,成何體統?」
  「六阿哥,人……人家有急事嘛!」昱馨格格蘸著紅汁的嘴巴噘得老高,看著樊溯的眼睛卻含情脈脈。
  「你說。」他依然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那個姓侯的女人今天失職了,居然到現在還沒去練武場,你說該不該罰?最好是將她趕出宮外。」她趾高氣昂,不停地在樊溯的耳旁嚼舌根。
  「我昨晚在茉莉齋過夜,她今兒個當然爬不起來了。」他本不願提,但昱馨格格做錯了事還如此狂妄,他不得不逼她住口。
  況且他不是木頭,對女人尤其敏銳,怎會感受不到她對他的兄妹情誼似乎已漸漸變了質,愈發深陷在不該的男女之愛中。
  她雖長得無可挑剔,但天下美女何其多,亂倫之事他絕不茍合。
  況且,現在他已有蔚晴這個小甜點。
  「你說什麼?」昱馨格格詫異極了,雙肩更是激動地抖栗不休。「你怎麼可以和她睡在一塊兒?你們是不是已經……已經……」
  「沒錯。你下去吧!我還有事。」他顯然已是不耐煩了。
  「你會有什麼事?還不是迫不及待的又想去和她溫存,是不是?」昱馨格格怒意狂洩,一發不可收拾。
  她衝至他胸前,俯在他寬廣的肩頭痛哭失聲!「你怎麼可以?以前你最疼我了,現在有別人代替我,我不要!」
  「八格格——」他眉頭緊攏,將她推遠。
  「你又要趕我走了是不是?我偏不。」她霸著他頎長的身軀不肯離去,還抽抽噎噎地說:「她昨天把我傷成這樣,還推了我一把,你怎麼可以喜歡她?」
  「我最恨說謊的騙子!」他受夠了這種曖昧不明的糾纏,猛力將她推開。
  昱馨格格一個不留神,撞上身後長柱,驚叫了聲!「好痛……」
  她假意流下一大缸子的淚,霍然抬眼,卻已不見六阿哥的身影!
  天,他什麼時候走的?不!她不會放棄的。
          ☆          ☆          ☆
  蔚晴幽幽轉醒,才發現早已是日上三竿。她怎麼睡得那麼晚?
  迅速坐起,才發現她全身奔竄狂肆的酸痛,幾乎提不起勁兒。這才猛然想起了昨夜那充滿綺麗遐思的一切,整個人突然像墜入煙雲瀰漫的激流中,炙燙的血液和隆隆地心跳聲,激起她火燒至耳際的窘顏。
  她已將身心都交出去了,樊溯是天神是魔鬼她已無法判斷,只知道她付出的無怨無悔。
  糟,小阿哥!
  齊潞鐵定是尋遍她了,她怎能枉顧齊潞對她的信賴,一個人沉迷在愛慾中,連正事都給忘了!
  穿戴整齊後,她立即奔向練武場;遠遠地,卻瞧見她的位置被頂替了。
  是樊溯!他正全神貫注地教導著齊潞,由馬步、蹲跳、站木樁等最基本的教起,看來齊潞一點兒也不排斥,反而心甘情願地苦練著。
  這幕景象詨蔚晴驚訝,她明白齊潞天賦異稟,只需正確的訓練必能成大器,只是由於以往的貪玩與任性,以致他的根基打得並不好。
  但蔚晴只要提及由根基練起,必會得到齊潞的反駁與不滿,幾次下來,她也就不再執意了。
  想不到樊溯竟能輕輕鬆鬆讓齊潞打破以往的禁忌,去練習這些最初的基礎步驟!
  本來蔚晴不願打擾他們,準備悄然離去,才跨出一步,樊溯的低喃嗓音便由身後揚起,「既然來了,何不看看小阿哥的成果。」
  已被發現,她也不好意思拒絕,畢竟這本是她的工作,然而今非昔比,此刻她再面對他,已無法像以往這般自然。
  見她杵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他索性走過去,笑睨著她,「忸忸怩怩的,你以前不會這麼放不開啊!」
  她看了他一眼,兩頰頓時掩上緋彩。
  「怎麼?還在為昨夜的事害臊?還要不要、想不想,嗯?」他玩世不恭地撇撇嘴,俊逸的五官幾乎貼近她。
  「求你……別再說了。」她當真快招架不住他的輕薄舉止。
  「那不公平喲!我記得昨晚你可是口口聲聲喊了一夜『要你』,我現在不過說一次,你就受不了啦?」樊溯附在她的耳畔,柔聲誘哄著;舌尖更是不安分地乘機觸舔她的耳聒外緣,濕熱的唇加上溫和的鼻息,又撩拂起她至凌晨才稍稍平息的慾望。
  她一手按在胸口,看了眼仍專注於站木樁的齊潞,強迫自己以平靜的語氣說道:「別這樣,小阿哥在那兒。」
  「你還真是個天真的小女人。」雖不願意,但他還是罷了手,改以一抹促狹的表情看著她一臉的潮雲;片晌,他提聲向齊潞說:「你好好練,太陽下山便可休息,我明天來驗收成果。」
  未等齊潞答話,他已拉起蔚晴步出練武場,卻在返回「溯澐居」的半途中,遇上了隨侍在皇額娘身旁的老宮女——孫嬤嬤。
  「六阿哥吉祥。」孫嬤嬤福身請安。
  「起喀。孫嬤嬤怎麼行色匆匆呢?是不是皇額娘又……」樊溯急忙問道。
  皇后近年來身子骨極差,樊溯當然瞭解她是思女心切所致:十七年前,在皇額娘帶著尚在襁褓中的皇妹旻若格格微服進香時,半路遇劫,在一陣混亂中,皇妹也失去了蹤影。
  為此,皇額娘自責甚深,從此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差矣。當時九歲的他,對那些亂賊簡直是深惡痛絕。
  「不是、不是,是皇后突然想食鋰魚,我特地去膳房吩附他們準備。」口欲極差的皇后突然想吃東西﹐這對孫嬤嬤來說可是件大事啊!
  樊溯點點頭﹐「那你下去吧!對了,順便告知皇額娘,趕明兒個我會去『養貽宮』看她」
  「是,奴婢告退。」孫嬤嬤才一轉身,突然與默不作聲的蔚晴四目對上,她驚喊了一聲「你……你是誰?」
  「她叫侯蔚晴,是我的女人。」樊溯替她回答了。
  「你……你姓侯?」孫嬤嬤以狐疑的眼神細細的打量著她,眉頭愈蹙愈緊,似乎心中有心事般。
  蔚晴被盯得十分難為情,她緊緊抓住樊溯的錦袍,秀顏低垂。
  「有什麼不對嗎?」樊溯不禁懷疑道。
  「太像了,實在太像了!」孫嬤嬤不答反問:「不知姑娘可有父母家人?」
  「民女幼時喪母,現有一父一兄長。」蔚晴照實答話。
  「到底怎麼了?孫嬤嬤。」樊溯頭一次見她如此失禮,因而提升了音量;他對週遭事物一向敏銳,孫嬤嬤的不尋常表現當然逃不過他的法眼。
  「沒……沒什麼,奴婢這就趕去膳房。」或許這一切只是她的猜疑,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還是別亂說的好。
  臨去前,她又瞧了一眼蔚晴……當真是太像了!
  「她是?」蔚晴極少過問旁人之事,但這位孫嬤嬤剛才的眼神實在是人詭異了,彷若她們早認識似的,可是,她實在不記得自己曾見過這麼位宮中人物啊!
  「她是我皇額娘身旁的老宮女,可能是年紀大了,舉止多少有些怪異。」他撇唇睨著她邪笑,「別理她,從現在起,你的時間全是我的。」
  樊溯雙手罩上她的胸,將她逼向樹幹,她緊張地口吃,「別……這裡有人走動,會被瞧見的。」
  「小傻瓜,我還捨不得將你的嬌軀與別人分享。」
  他倏然將她打橫一抱,直往「溯澐宮」邁進,然後繞往「茉莉齋」。
  蔚晴原以為他會抱她進屋,沒想到他卻將她擱放在茉莉花的矮叢中,四周圍滿著花蕊,花香四溢。
  「這裡可以嗎?」她猶豫地問。
  「當然,沒我的命令,沒人敢闖入。」他已迫不及待的動手解她的衣扣。
  「不好吧!」她按住他的手,實際想問的是:他會給她一個交代嗎?在她交付了身心後,怎受得了被遺棄的命運。
  「嗯?」他定住手,凝神看她。
  「有一天,你會趕我離開嗎?」她終於道出。
  「離開!」樊溯一震,心忖:原來她還是想離開他!昨晚的溫存不過是她耍的手段之一?
  「你自然會等到離宮的那一天,我從來不會留下同一個女人太久。」他起身,不再碰她,臉色黯凝;昧著良心發表傷人心的言辭。
  「你是這麼想的?」她猛然覺得心口一陣悶疼。
  「難道不是?你的依順不也是這個目的嗎?不過你放心,通常女人給我的新鮮感從不超過一個月,你可以等等看。」一弧邪魅且含瞋的笑容在他臉上渲染開來。
  樊溯心中勃怒,受不了她老想脫離他的念頭,難道跟著他,她就如此難受?
  她心頭一窒,隨即一股酸澀由心頭化開,「等多久?三個月還是五個月?」
  時候一到,她便是被遺棄的命運!
  樊溯勾勒起一抹強裝的笑意,「這就得看你的運氣了?我看,現在你就伺候我,只要伺候得舒服,讓我徹底滿足了,對你失去了新鮮感,自由的時候就會早些。」
  實際上,他也在掙扎、痛苦著,他要了她的身,卻無法鎖住她的心,更可怕的是,他自己的心卻漸漸為她所動,這種無法對等的感覺讓他無措。
  在還能抽身之際,他只想傷她!但卻又不捨得放棄她,真是矛盾啊!
  「樊溯——」她抓住方才被他解開的衣襟,心在滴血。
  為何他會是這樣的男人?之前他對她的溫柔與多情全是他掠奪她的身子的騙局嗎?一旦他得手了,就不再新鮮,甚至棄如敝屣?
  唉!殘酷、冷血如他,她終究改變不了,以往的一切全是她的自不量力,可是,已付出的真心與真愛,她要如何才能收回?倘若收不回,她是不是也將成為像他一般無情無愛之人?
  「頭一次聽你喊我的名字,你好像挺恨我?」他的唇肆笑,深不見底的曈眸掠過一絲嘲弄。
  她搖搖頭,「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蔚晴茫然起身,轉身就走。
  「站住!」他箍住她的細腕,眼露寒芒,「你以為你想走便能走嗎?沒有我的允許,你別想逃開我,更休想離開宮裡!」
  蔚晴不語,只是靜靜看著他那張佈滿恐慌與戾氣的臉龐。
  她不懂,既然他將她視為與他交往的一般女子,且已強取了她的身子,達到了他的目的,為何他還不放過她?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我已沒有任何價值了,為什麼你還不放過我?」她故作平靜道,同時心卻在滴血。
  樊溯訕訕地撇起唇,故做牽強的揚起笑意,「即使沒有價值,你也是我的女人,除非我自己放手,否則,你休想依附在別的男人身下。」
  他瞇起眼,頓了一會兒又說:「說穿了,就算我不要你,也輪不到別人要你,你還是乖乖的留在宮裡任我差遣吧!等你讓我失去興味吧!至於現在……我要看看你所謂的『絕對順從』到了哪種地步?」
  他眼露冷光,一步步走向她,一貫清亮的眸子此刻變得杳無人氣般的幽暗,嘴角更掛了冷酷的笑意。
  「我已將我最寶貴的全給了你,這樣還不算順從嗎?」
  她迭步後退,無法相信眼前冷冽無情的他,和昨晚溫柔多情的他是同一人!才不過一夜之隔,差異居然如此之大?
  「你是給了我你的身體,那心呢?」他冷郁的眼閃了一下。
  「你很貪心……簡直不是人!」她無緒地凝視著他。
  「我就是這樣。」樊溯帶著三分邪氣的俊容微微挑起魅惑的笑容,彷若他就是這般惡名昭彰。
  蔚晴艱澀地吞了下唾沫,懾於他那雙收放自如且致命焦灼的眼瞳,她暗自心傷,自己就像只掉入陷阱的兔兒,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的無情根本已傷人到了極點!不,她不願再被局限在此,即使身受重傷,她也要逃離。
  她旋身才拔開步伐,即被樊溯口住手腕,猛力推倒在草皮上!
  「不要——」蔚晴旋腿一劈立刻翻身而起,擺出架式怒視於他,「我不會再受限於你,現在我就進殿懇請皇上答應讓我辭去武師之職。」
  「你以為你會幾招功夫,就抵抗得了我?」他雙手環胸,橫塥在她面前,其慵懶的模樣根本不將她的反抗放在眼底。
  「那試試吧!」
  她出招,凌厲卻不夠狠毒,只求能找出空檔逃身。
  樊溯的雙手仍交錯於胸,只是微晃身影,輕而易舉地閃過她的攻擊,讓過她五招後,他單手一出,挾住她的藕臂,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一把扯入懷中。
  「小晴,別逞能了,否則又弄傷了傷口,得不償失啊!」
  他鎖住她的柔軀,俯身在她的耳畔低語,灼熱的氣息放肆地鑽入她的耳膜,似笑非笑的嗓音酥人心胸。
  他的鐵臂緊扣在她的緞腰,將她逼向自己,讓她豐潤高聳的胸脯似有若無地壓揉在他的胸膛上,手指更是大膽的揉蹭著她嬌柔的身軀;另只手指則在她臉、鼻、下巴處輕掂,挑情的味道甚濃。
  蔚晴瞠大美目,無計可施下,撇過臉,在他邪惡的手指上用力咬了一下。
  樊溯一時詫異,不禁鬆了手,她卻乘機逃離了!
  約於二十步之距時他喊住她,將那只被咬傷的手指放進嘴裡吮掉了血跡,無情的眼睨向她,「我容你回家看看,但酉時之前得趕回來,你別妄想離開紫禁城,否則……我可是會找耀武揚威武館開刀。」
  蔚晴心口一凜,猶疑半晌後,呀了下唇,拔腿往前疾奔,然,淚卻無聲無息的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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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蔚晴,你回來了!」
  當蔚晴纖麗的身影出現在武館門囗,面對大門的侯威棖一眼就看見了她,臉上出現了難得的喜色!
  大伙聞聲,全轉過身看向她,眼底淨是驚喜,「大小姐,你怎麼有空回武館,皇上老子肯放人啦?」
  侯蔚晴帶著牽強的笑容,對他們點頭道:「是,皇上念我離家多日,思親之苦,所以讓我回來看看。」
  胸口仍是這般難受,窒息的感覺依然環伺著她,樊溯對她的傷害不僅是身體,心靈更是受創頗深!
  想不到今日回家,她已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了。
  「你近來可好?宮裡的生活不好過吧?」侯威棖怎麼看不出她眉頭深鎖,愁絲萬縷,分明不快樂!
  「還好,只要獨善其身,別去招惹他們,自然不會有事。」她撒謊,飄浮的眼神卻洩漏了她苦澀的心情。
  侯威棖自然知道她不肯吐實,可能是怕大伙擔心吧!
  「大哥,你們都還好吧?」她改了話題,怕被看出心事。
  「瞧!還不是老樣子。」侯威棖看了眼練武場上的眾弟兄,見他們個個睜大好奇的眼看著他們,不禁開口吼了一聲,「看什麼?還不去練功!」
  大伙縮縮頸子、吐吐舌,趕忙排列好陣式又揮舞起拳頭。
  蔚晴會心一笑,問道:「爹爹呢?他的身體無恙吧?」
  「老毛病是有的,但依然硬朗,他老人家現在正在大廳泡茶獨飲,你趕緊進去吧!他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蔚晴點點頭,快步跨進大廳。
  「爹——」她的一聲呼喚,讓正執杯的侯卿耀,手微顫了一下,茶水溢出了杯緣!
  「是你,蔚晴!」侯卿耀不可置信地喊道。
  「是我回來看您了。」蔚晴緩緩走近他,對他褔了褔身,眼角噙著淚光,「女兒好想您。」
  侯卿耀微閃神,看著她的改變,這孩子以往極少以言語對別人顯現關心,向來矜冷少言,能由她口中聽聞想念還真不容易。
  「你呢!可好?」
  「除了不能隨時回來看您之外,一切還好。」她企圖隱瞞心思,又回到如故的冷靜。
  「幸好你回來了,爹正有事想見你。」他面孔突變嚴峻,沉聲說:「威棖,你先退下。」
  「爹,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侯威棖執拗地拒絕離去。
  「有些話不是你能聽的,下去——」侯卿耀僵凜著臉,眼底射出精銳之光,以力拔山河的嗓音駁斥道。
  這事情的嚴重性影響整個武館的安危與每個人的性命,知道的人愈少愈好。
  侯威棖眉鎖眼沉,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哥,你先下去吧!」蔚晴不希望自己一回來,就造成他們父子倆間的齟齬,因而出口勸說。
  「我是家裡的長子,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的?我不走。」他仍固執己見。
  侯卿耀的表情填上不豫,冷冷地道:「隨你,但你得發誓守口如瓶。」
  「是,孩兒懂。」
  侯卿耀的眼神又轉向蔚晴,突然間道:「你在宮中方便見皇上嗎?」
  「至今尚未碰過面,但若想見他,應該不難。」雖不知爹爹意欲為何?她還是必恭必敬地回答。
  「那就好。」侯卿耀撚鬚道,神色冷肅。
  「爹的意思是?」威棖沉不住氣的發問。
  他眼神四處流轉了一下,確定四周安全後,他才輕聲響應,「蔚晴,我要你找機會殺了皇上!」
  「什麼?」兩兄妹異口同聲的驚呼,神情充滿著不解與駭意。
  「你們明白咱們是漢人,而耀武揚威明裡是間武館,私底下卻是反清復明的地下聚會所。」侯卿耀每說一句話,莫不帶給他們兩人更多的震驚!
  侯威棖張口結舌地抖著聲說:「爹,這可是滅門大罪,可誅九族,您要三思而行才是,千萬別……」
  「你這個孽子!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們是漢人,怎能被韃子統治,難道你甘於如此?還有你爺爺的仇,你也不想報了?」他端著一張嚴厲的面容,森冷如冰柱的目光睨視著侯威棖。
  他今生的奇恥大辱便是得受制於韃子之幫,他發誓在有生之年,必要竭盡一己之力推翻滿清,復興明朝!
  「爹,現在正處太平盛世,百姓生活安逸平靜,這是明朝宦官當道時所無法企及的,我認為只要是明君當政,五族共存並無不可。」蔚晴也發出肺腑之言,畢竟如今這般的生活已是難能可貴的。
  「蔚晴,你……你是不同意了?」侯卿耀指著她的鼻尖,憤怒不已,話語一出已戰慄不休、氣窒難抑。
  「您別生氣,注意身子。」蔚晴連忙扶住他。
  侯威棖亦倒了杯水過來,「爹,喝點熱水,會舒服些。」
  「你們全都滾!不同意就別喊我爹!我就是氣死也不用你們替我送終。你忘了當初進宮前答應爹的事嗎?真是不肖女!」他使勁將茶水一揮,杯破水濺灑了一地。
  「爹……」蔚晴含淚低泣。
  「你們全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們兩個孽子,滾——」一陣如洪鐘般的喝斥聲後,侯卿耀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全濺在蔚晴身上。
  「爹,您怎麼了?好、好!我答應您,我做。」她重重的跪於地面,已是喪氣不已,身心已受重創的她如今又被父親責難,生之於她有何意義?
  她並不怕死,只是殺了仁君,這……愧對蒼生啊!
  「你當真答應了?」侯卿耀臉露欣喜之色。
  她無力地點點頭;站在一旁的侯威棖卻也只有感慨的份。
  「你打算幾時行動?」他已是迫不及待了!
  「您安心休養身體,我既已答應,就不會食言,此事得找適宜時機進行才是,急不得的。」她心裡卻是苦不堪言。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侯卿耀雙眼覆上戾色,令蔚晴驚畏!
  這個爹爹,好陌生啊!
          ☆          ☆          ☆
  樊溯神色凝滯地匆匆趕往「養貽宮」,他剛才接獲皇后懿旨,請他前往。他擔心是否皇額娘的病情惡化,於是放下手邊事務,立即前去探望。
  進「養貽宮」,孫嬤嬤與一干太監、奴婢立即躬身問候,「六阿哥吉祥。」
  「起喀。」他單手一揮,急步來到皇后床榻前。
  「皇額娘……」樊溯急急握住皇后的手,看著她一臉憔悴的容顏。自皇妹被劫後,他當真就不曾見皇額娘真正開心過,她總是愁容滿面。
  「溯兒,你來了。」皇后虛弱地笑了笑。
  「皇額娘有事找我?」他焦慮的問道。
  「對。」她急著想坐起,卻被他按回床上。
  「您別急,有話慢慢說,趕明兒身體狀況略為恢復,孩兒帶您去山上走走。」樊溯安撫道。
  「你有這份心,娘就滿足了,其實這輩子我有孝順的你和寵愛我的皇上,我已滿足了,可娘只求臨走前,能見一見你皇妹旻若格格。」她虛軟無力地說。
  「皇額娘……」樊溯歎口氣,「有關皇妹的下落,多年來孩兒一直在派人查探,從無稍怠,只可惜事隔多年,極難著手……」
  「我懂,你別在意,這本就是不容易,但哀家想求你……」
  「您快別這麼說,有事儘管吩咐。」他按住她的手背,想讓她安心。
  「我希望在我百年之後,你仍不要放棄尋找旻若格格,她是你最親的妹妹呢!」她飄浮無助的眼似在尋求保證。
  這是她這輩子僅有的願望,無論如何她都希望樊溯別放棄。
  「皇額娘放心,我會堅持下去的,好,您就早點歇息,別再胡思亂想了,我派人去御膳房吩咐他們熬些補品來。」樊溯為她蓋好錦被。
  他曾親自向太醫詢問過皇后的病情,太醫指出這完全是因為皇后憂心過度以致養分不易攝取,因此身子骨一日比一日虛弱,倘若能讓她放寬心,多吸收些營養,病情自然會痊癒。
  「等一下,溯兒。」她急忙抓住他的手,似乎還有話想說。
  「有事您儘管交代。」
  「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你皇妹身上有處地方藏個胎記,我想這應該會有幫助,咳……」她輕咳了幾聲,吃力道。
  「您說。」他睜大炯利的大眼,等待著皇后接續的話。
  「就是……」皇后遲疑了會兒,此乃隱私處,樊溯是個大男人,她不知如何啟口才是。
  「皇額娘您說。」他仔細諦聽。
  皇后輕聲徐言,「在你皇妹的兩股間有一個胎記,我想……」
  胎記!怎麼會?樊溯的神情一緊。
  「怎麼樣的胎記?」他急問。
  「我依稀還記得是一個心形胎記,很漂亮完整的形狀,就在偏右股的地方…那時,我和孫嬤嬤還為她取了個小名,就叫心心。」
  皇后嘴角含笑,已完全沉溺在回憶裡,臉上泛出光芒,那是種充滿母愛的光輝。
  樊溯整個人僵住了,狹長的眸影中映土點點駭冷星光。
  他渾身一陣抖顫,一股悔恨悄然無息地湧上心間。
  「假使旻若還在,現在幾歲了?」他沉冷地問。
  「快十八了,已到花嫁之年。」她幽幽地說,「如果她還在世上,現在一定是位大美人,在裙褓中她已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嬰兒。」
  樊溯重重地閉上眼,沒錯,蔚晴今年十八了!是巧合嗎?不會的,世上沒有這麼湊巧之事。
  難怪他一直覺得蔚晴有股侯家人所沒有的氣質,也難怪她與侯威棖一點也無相像之處!
  如果她真是旻若,是他的親妹妹,他如何是好?想不到親哥哥竟親手對自己的妹妹做出摧花之舉。
  問題是,他遺失在她身上的心呢?這又豈是說收便能收的。
  此刻,樊溯才驀然發現他竟已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烙在她身上的所有無情之舉,全是因為想漠視這份感情所做的愚蠢行為。
  天,今後他該如何面對她?
  「溯兒,你怎麼了?」皇后見他神色有異。
  「呃……沒什麼,皇額娘可知除了那胎記外,可還有別的可憑借相認之處?」樊溯不願就此相信蔚晴就是旻若,他必須再求證。
  「這……」
  「我知道。」孫嬤嬤滿然出現在他們身後,恭謹地回答,「以前我為小格格淨身時,曾在她左耳後看見一顆紅色硃砂痣。」
  「硃砂……」樊溯沉吟著,似乎沒什麼印象。
  「溯兒,那就一切拜託你……咳……」皇后猛地一聲劇咳,驚回了他的神志!
  「皇額娘您別再說了,旻若的事就交給我吧!」他對皇后淡淡一笑,隱在平靜面容下的心思卻深幽難測。
  他起身面向窗外,眸光倏地冷沉,他得解開這個謎——
          ☆          ☆          ☆
  蔚晴回宮時已是晚膳過後,她神情憂鬱地走在內徑,卻在「溯澐宮」外停滯了步履,她心緒紛擾,沒準備好要見他。
  她企圖繞過「溯澐宮」,轉向後方的「茉莉齋」,經過蓮花池,卻乍見樊溯手搖羽扇,神色陰沉地坐在大石上看著她。
  「你終於回來了。」他的聲音一如往常,語氣中充滿譏誚與無情。
  「父兄留我吃飯,自然不好拒絕。」她輕聲解釋,沒心情與他爭辯。
  他點點頭,搖扇的手霍然一頓,問了句讓蔚晴無法會意的話,「侯家父子對你可好?」
  她不解地鎖眉,「他們是我父兄,對我再好不過。」
  「你可曾想過自己長得一點兒也不像他們。」他暗喻。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目光矜冷地睨向他,神情不耐,「我累了,容我下去休息可以嗎?」
  「你過來。」他冷聲命令,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他心思的波濤洶湧。
  蔚晴看了看他,俏臉上只剩一抹蒼白,「我並沒離開,我已回來了,你可以放過我了吧?」
  見她靜駐在原地不動,他徐徐站起,緩步走近,「別緊張,你遲回來,我可有罵過你,打了你?」
  她搖搖頭,強持冷漠的心又是一震。她害怕……害怕自己築構起的冷靜會因為他的一言一詞又應聲而碎!
  「那就對了─-」他一個使勁兒,將她往懷裡一拉,在她愕愣的同時,掀起耳後長髮看去!
  突地,樊溯手上的羽扇「啪」地一聲落地,他的心彷若被重重的撞擊了一下,往後迭退了數步。
  他僅存的一絲希望破滅了,完完全全地破滅了!
  「你怎麼了?」她看出他今日與往常截然不同。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
  樊溯一張深刻且冷峻的英俊面容微微抽搐著,那深沉的表情與語調平添了幾許陰森與無奈﹔頓時,氣氛冷凝,令蔚晴呼吸直覺困難了起來!
  「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蔚晴揪緊了心,她猜……難道他已知道爹的真實身份以及他交代她的目的!
  不,不可能!當時並無外人在場,可,他的臉色怎會變得這麼難看?
  「我沒事,你回房睡吧!」他表情木然,聲沉如鼓。
  「樊……」
  「別喊我喊得那麼親熱,滾回去!」他一雙黑澄澄的眸子直盯著她瞧,眉毛蹙成一團,表情是嗜血的憤怒!
  「我是關心你。」以他目前這樣的狀況,她怎能安心離開?雖然對他,她總是隱藏感情,但是愛上這個男人,是欺瞞不了自己的。
  「你滾——」
  見鬼的!為什麼她以前不會對他投以熱情,目前這種情況下他能接受嗎?她是他的親妹妹呀!亂倫之罪他如何承擔?
  「我不走。」她的表情是堅決的,望著他的眼盈盈如秋水。
  「你!」他目光熒然,一股來自深邃的幽暗眼神直射向蔚晴,突地,他大笑!
  「你這個女人怎麼趕都趕不走,留在這兒是不是想看我與別的女人合歡燕好?」
  蔚晴倒退了一步,眼底出現驚惶之色。
  「你不懂嗎?」他冷笑了一聲,「珞珞,你別躲了,可以出來露個臉。」
  這時,突然由蓮花池裡大石後鑽出個美女,她身材白皙似緞、玲瓏如水,嬌艷得彷似出水芙蓉,兩丸玉乳毫不遮掩地彈跳在樊溯眼前,撩人入骨。
  他緩步走向那美女,蹲在她身前,雙手托住她的胸脯,在指下恣意揉搓著,臉上瀰漫迷醉的癡迷。
  「六阿哥……」美女往後微仰,將豐潤的胸部挺向樊溯,已是陶醉其中。
  那水珠兒沿著乳溝緩緩滑下,樊溯以舌去舔舐,眼露邪肆的笑意,狎玩那挺立的乳尖,「珞珞,還是你懂得賣弄風情,只要是男人沒一個能逃過你的媚功之下。」
  「珞珞……謝謝六阿哥恩寵,那您愛珞珞嗎?」她輕吟的語調字字似刀,凌遲著蔚晴的心。
  她想逃,雙腿卻如鉛重般無法行動。
  「當然愛了,是這樣嗎?」他銜笑,傾身含住那玫瑰,瘖啞低喃,眼露氤氳的慾望之火。
  「她怎麼還不走啊?」珞珞瞪著蔚晴蒼白的臉。
  「她愛看就讓她欣賞吧!那個女人就只會擺架子,總是裝出一副冰清玉潔,不得侵犯的模樣,其實她可比你還……」他獰笑著停頓了會兒。
  「還怎麼?」珞珞好奇地睜大眼。
  「還……悶騷,哈……」他肆笑的嗓音挾了一絲無情的冷嘲;驅趕蔚晴離去的意味甚濃。
  她既與他有血緣之親,又是親妹妹,他不能再對她有任何綺思遐想,亦不能再付予他心底的熱情愛意,唯有藉著傷她,來緩和自己漸深的情思。
  蔚晴聞言,倒退了數步,重重癱在身後的茉莉花叢,表情中淨是飽含傷害的苦痛,為什麼在她想承認愛他的同時,他要拿無情殘酷來回報她?
  「您何不問問她要不要把衣裳脫了,加入咱們,珞珞不會在意玩玩三人遊戲。」她嬌媚低笑,柔若無骨的身子幾乎完全吊在樊溯身上,弄濕了樊溯一身錦袍。
  他卻毫不在意地褪下外掛,僅著內襯躍進池中,與她來個鴛鴦戲水,池內水氣裊裊升揚,灼傷了蔚晴的眼,也螫傷了她的心。
  珞珞胸前那兩朵嫩潤,霞紅似的玫瑰緊緊地貼在他胸膛上,大膽地誘引著蜂鳴蝶舞的激情春潮,賣力地在他體內撩起一片熾焰狂情。
  突然,樊溯以迷惘蕩漾的眼,瞟著直待在一旁早已淚眼婆娑的蔚晴,「珞珞的提議不錯,你要不要也下來玩玩?」
  當他看見她眼角的淚影時,心頭猛然一陣撞擊,但他刻意忽略它,反以一雙瀲光深沉的眼凝視她,一臉獰笑。
  她猛搖頭,勉強撐直自己的背脊,轉身逃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場景。
  奔回「茉莉齋」的蔚晴撲倒在床,在對樊溯交付出了身心後,她還能回到原來的自己嗎?原來在樊湖心中,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女子,永遠無法走入他心中;她只是他掠奪的獵物,待到手後便再也不會珍惜了。
  此刻,她若要求離去,他應不會再留她了,一個已無利用價值的女子,只有被任意遺棄的份。
  她想離開,但爹爹交代的事……她懷疑自己下得了手嗎?
  但不做又將有負爹爹的期望,他以死相逼,她又怎能狠心漠視?
  所以,她只好繼續厚顏留下,等待機會了。
  而最終,死便是她的歸路……
          ☆          ☆          ☆
  接續的十天光陰對蔚晴而言,簡直是度日如年。
  她不再有樊溯的音訊,他亦不曾再來探視過她,但由宮女耳語間彷若可聽聞他近日尋花問柳的行為已愈漸猖狂,經常夜居「攬月樓」,不見回宮就寢。
  蔚晴的心早已碎成片片,她無心於教導小阿哥齊潞武功,對他只能深感愧疚與自責。
  爹爹交代的事始終迴盪在她腦海中,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積壓在胸臆間的那股凝滯感也更沉重。
  就今晚吧!她經調查得知,今日戌時,皇上將約宮中數名大官在御書房秘密會議,既屬秘密,御書房內必無護衛跟隨,且參與者以文官居多,威脅性也降至最低,是下手的最佳時機。
  然而,蔚晴心裡更是清楚不過,今夜也正是自己的死期!
  無論她功夫再好,也無法闖過大內高手的追殺與成群御林軍的圍攻,只是在死之前,她想見見他、再看他一眼才得以瞑目。
  即便他再無情殘忍,總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她思他、念他、想他之心也從不曾稍褪,數日的分別只有更加深她對他的依戀。
  而他呢?流連在群芳之間,忘了世上還有她這個人是嗎?
  或者是,他壓根將他與她曾有過的一切早已丟得遠遠地,不復記憶了?
  「侯姊姊,你怎麼了?」齊潞收了氣,走向蔚晴身邊,「最近你好像老是恍惚無神的,有什麼心事嗎?」
  「沒……沒什麼。」她心虛了。
  「沒有才怪,你一定在想我六阿哥是不是?從來沒有姑娘能逃得過我六阿哥的魅力,我想你也不例外吧!」齊潞自以為幽默地道。
  「小阿哥……」齊潞這句話深深擊中她的心扉,久久無法釋懷。
  她悲淒地說:「許久不見他了,不知他近來可好?」
  「他哪會不好,天天和不同的美女在一塊兒親熱,可真讓人羨慕!侯姊姊,你就放棄他,選擇我好了,如果你願意等我長大……」
  「小阿哥——」蔚晴搖搖頭,阻止他再胡言亂語。
  「好吧!看在你那麼鍾情我六阿哥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今天他可沒出宮哦!一直待在『溯澐宮』。」他鬼靈精怪地又說:「反正今天也練得差不多了,我就放你半天假,你去找他吧!我也要去找十四阿哥玩去了,明天見。」
  看著他離去的雀躍背影﹐蔚晴不禁苦笑﹐明天……她可還有明天?
  她望向「溯澐宮」的方向,是的,她想再去見見他。拖著無力的步伐,才經過宮門外,便聽見裡頭有女子吟哦輕喟的激情囈語,頓時,她煞住了腳步,心頭驀地一陣緊繃,受傷的淚已無聲無息地淌下臉頰。
  才要回身走避,即聽見樊溯由裡頭傳來的冷誚嗓音,「羽兒,你可真帶勁兒,也夠辣!以往我怎麼都沒發現你的好呢?」
  「六阿哥心裡只有珞珞,哪放得下羽兒?」女子軟綿的嗲聲中,醋味四溢。
  蔚晴轉頭,試著透過窗縫看著暖炕上裸體交纏的男女。
  「從今天起,我只寵你一人,以前我有的那些女人我全給忘了。」樊溯嘎然低笑,長臂將懷中女子鎖於身下,強烈狂鷲地攻上她的股間,長驅直入下引發那女子陣陣激情嘶喊。
  蔚晴傻在當下,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碎欲絕,迭步後退中無意撞上了腳邊盆景,引發一陣聲響!
  「誰?」樊溯陰冷的聲音霍然飄出!推開身下的羽兒,迅速著裝。
  蔚晴摀住了嘴,以防由喉間迸出悲鳴,她拚了命想逃開,但雙腿卻如千斤石,怎麼也無法移動。
  此刻大門已被拉開,樊溯壯碩頎長的身影已擋在她身前。
  他瞇起眼,嘲諷地譏笑道:「真難得,今天你會主動來找我。有事嗎?」
  她心慌地搖搖頭,強烈感覺到他笑眼中的冷酷,「只是順便……順便過來看看。」
  「明兒一早,我向皇上稟明你因家中有急事,得暫辭武師一職。」他面無表情,彷若一顆風化千年的石頭,不露半絲心緒。
  他不得不趕她離開,每每見了她那抹紛姿,他總會在憤恨中埋怨不休,怨上天對他開了個那麼大的玩笑!
  為何要在他尋得自己的感情時,才被他發現這麼難以承受的事實!
  對於皇額娘,他只好暫作隱瞞,等他的心情稍稍平靜,他會對她說出一切。
  「是不是利用過後,已無價值?也喪失了興趣?」她雖笑著反問,那抹微笑中卻透著滄桑。
  樊溯驀然獰笑,冷銳的眼鄙視著她,「你可能誤會了『利用』二字的意義了,如果你認為和我在一塊的那段時光,你也獲得愉悅,就不該稱之為利用吧?」
  他嘶啞的嗓音未歇,已飢渴地吻住她的唇,他告訴自己,算是最後一次放縱吧!此刻他只想愛她、吻她,把所有一切的道德束縛全都拋諸腦後。
  這吻綿密純柔,愛撫著蔚晴那顆殘缺不全的心,自己的意識完全封鎖在他給予的熾情唇舌挑逗中……
  正當她沉醉其中,卻被另一波狂野肆虐的吻所侵襲,一次又一次的蠻悍糾纏,她的菱唇幾乎經不住他狂狷的掠取!
  下意識地,她喃喃吐露出隱埋在心底的那三個字,「我愛你——」
  樊溯如遭電擊般猛然一窒,霍然推開了她,危險冷峻的臉上溢滿了心力交瘁!
  「你說什麼?」他眼底閃過一道似笑非笑的光芒,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可笑意念在心頭氾濫。
  老天啊老天!你這是何苦呢?在他完全心灰意冷的同時,又跟他開了一次大玩笑。
  他的雙眼突變犀利,帶著冷漠,令她陌生!
  「沒……沒什麼……」她恨不得吞回剛才那三個字,現在的她彷似一個低賤女子,跪在他身下向他求愛般難堪。
  「我要你再說一次。」他眼神忽地一銳,狠狠地扯住她的下巴逼視她。
  「我……」她呀著下唇,不去看他雙眼中逼人的威脅。
  「再、說、一、次——」他那蓄勢待發的狠勁兒讓她的心又重重擰了一下,冷意瞬間蔓延全身。
  「我承認自己愛上你了,今天想來見你最後一面。」她哽著聲,臉上淨是悲淒之色,他狠心傷了她,她卻無法不愛這個擾了她一池春水的男人。
  「最後一面?」他在震驚之外,還聽出了些弦外之音。
  「呃……」她抹去淚,掩去傷痛,隨意找個理由,「你不是要我離開嗎?以後將後會無期。」
  「你就那麼急著想撇清我?」他一臉苦笑。
  「六阿哥,你在和誰說話啊?讓羽兒等了那麼久。」這時,屋內的女子似已不耐煩地邁到門際,整個人偎在樊溯懷裡,身上只著了件薄紗,曼妙的身子若隱若現。
  蔚晴見了,不忍再見他摟抱別的女子溫存。
  她全身虛軟地倚在柱上,臉露淒楚的澀笑,「等著你寵幸的女人太多了,怎會缺我一人。」
  「愛上我後,你當真能走得如此自在?」他語帶奚落,故意不去相信自己終於征服這冰冷女子的心。
  她回身走避,不願再讓那女人親膩的畫面灼傷自己的眼。
  走了數步,她才輕吶道:「心雖不再自在,但我會讓身自在。」
  樊溯冷冷地看著她一步步虛緩無力的離開自己,霍然伸手推開倚在他身上的女子,眼神中出現狂佞的光芒,宛如利劍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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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當夜,御書房內燈火通明。
  皇上與文官數人聚於一堂,共商政事,為了一則新徵稅制度商議其可行性;皇上乃一仁君,認定此事攸關加重百姓負擔,因此不願草草准行,必須經過多次計算、商議後才得予定奪。
  「皇上,現在外患多,不多徵稅款恐無法支應軍隊糧食,請皇上三思。」右使大臣提議道。
  「稟皇上,右使大臣說的沒錯,加徵稅制得盡早實施,以紓解日漸空虛的國庫,否則將會有極大的後遺症啊!」丞相費雲也道。
  「不,朕曾令國庫總管大臣送來帳冊,也盤算過,暫時尚可支撐到明年中,此刻決定將帶給百姓多餘的壓力,有關增稅之案就不要再提了。況且前方不斷有消息傳來,鎮國將軍此次出兵勝算已定,最遲於年底便可凱旋抵京,到時不再有戰役,民生富裕,再提增稅辦法,才是時機。」皇上立即否決了兩位大臣於月前的提議。
  此刻隱身在屋宇的蔚晴,不禁為皇上的仁智英明深感欽佩,可她現在卻要殺了他!這該如何是好?
  但聽聞費丞相向來意圖不軌,私吞不少公款,難道皇上一直被蒙在鼓裡?
  「皇上……」費丞相仍企圖力挽狂瀾。
  「你別說了,費丞相,許多事你心知肚明,朕念你是大清開國功臣,不予追究,別得寸進尺。」皇上嚴厲地看向他,語出咄咄,絲毫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皇上……臣罪該萬死」費雲立即跪地,垂喪著臉不敢再贅言。
  其餘機要大臣,心懷不軌者莫不心驚,個個露出膽寒的臉色!
  蔚晴暗自為皇上叫好,皇上這麼做不僅顧全天威,也給予有二心的臣子們迎頭痛擊,做有效的警告示意。
  她看著手中的長劍,處於躊躇不定中,這一劍下去不僅是國家喪失一位仁君,更是全國百姓之禍啊!思及父親以死相逼的絕決,她知道自己這個惡人是做定了!
  罷了,死後再去地府向閻王爺領罪吧!她定定的看著皇上的背影,一鼓作氣地俯衝直下,卻在劍尖將刺入皇上後頸時,心念一凝,轉了手勢,僅劃傷了皇上的左臂!
  「刺客,有刺客……」
  御書房內立即亂成一團,忠心大臣立即以身護君,膽小怕死的則趴在牆角好掩身自救!一時間,忠奸兩分,皇上盡放心中。
  御林軍大批闖進,首當其位的便是六阿哥樊溯!
  他眼露怒熾,單手扳住她的身子,半瞇的眸直逼向蔚晴那雙楚楚雙曈,陰沉地問:「說!為什麼要刺駕?」
  自白天她對他說了句「最後一面」,樊溯便心神不寧著,因此,他一直在注意她的行動,想不到她居然做出這種傻事!
  「為了反清。」她矜淡地回答,臉色沉滯,已無求生意識。
  「那你接近我是故意設計的?刺殺皇上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樊溯臉色大變,口氣嚴肅得讓人心驚!
  蔚晴心中溢滿苦澀,她一點兒也沒心理準備會在這種場合與他相對,只好冷下心說:「沒錯。」
  樊溯聞言,背脊一僵,一雙矍爍有神的眼幾乎要將她的靈魂射穿。
  「大膽亂黨,快押進大牢去。」膽小怕事的費丞相首先發難。
  「你不是小阿哥的武師嗎?朕記得你上回在千屏山救了我,為何今天又要刺殺朕?」皇上喝止御林軍的動作,坐回龍椅上,厲聲詢問。
  「這……皇上您就下旨賜小女子死罪吧?其餘毋需多問。」蔚晴跪下求死,本來這便是她今夜的歸途,她只祈求早點兒上路。
  「大膽女子,念你曾救過皇上,何不求皇上饒你一死?」樊溯聞言,心猛漏跳了一拍,緊張揪緊了他的胸口,急於為她請命。
  他倆之間的帳還沒算清楚,他怎能就這麼便宜地讓她死!
  「不用麻煩了,我求死的心意已決,請皇上成全。」既不能弒君,又不能罔顧爹爹期待,她只好以死謝罪。
  皇上臉色一凜,「好,你既執意要死,那朕就成全你。來人哪——將這女刺客——」
  「不,皇阿瑪,兒臣求您饒她一命。」樊溯陡地跪下,這舉動讓蔚晴難以置信,無情殘忍的他怎會為自己……
  「為什麼?六阿哥,你得說出個理由。」皇上擰眉沉思。
  樊溯回身望向她,幽魅的眸拉住她那雙無神的冷曈,沉冷的徐言,「她便是十七年前失蹤的皇妹『旻若格格』。」
  此話一出,群臣嘩然,就連皇上也猛地起身,眸底掠過無比驚異之色。
  蔚晴的錯愕與樊溯已無溫度的眸光,倏地交織在一起,激盪中全是無奈……
          ☆          ☆          ☆
  蔚晴的身份經過證實無誤後,她已被送至「璥璇宮」安置,從此被尊稱為「旻若格格」。
  也因此,皇上饒過了她刺駕的罪行,更派人送上重金至耀武揚威武館感激侯卿耀養育之恩,但當總管太監到達時,卻發現耀武揚威武館早已人去樓空!
  為此,蔚晴放下了一顆沉浮已久的心,那表示爹爹和哥哥已解散武館,逃命去了!雖然她對他們有無盡的想念,但為避免日後尷尬,這樣也好,不是嗎?
  皇后更是欣喜萬分,時而傳她至「養貽宮」與她長聊,皇后的身子骨已大有好轉。
  但受衝擊最大的莫過於蔚晴了!她突如其來成了格格,那她與樊溯的關係不就變為?!
  一時之間她怎能承受?他們已有了肌膚之親這等不正常的關係,這該又如何是好?
  更嚴重是她的心……竟深深愛上了自己的親大哥!那已是一種收不回的愛戀與相許,這輩子將永難忘懷。事隔數日,她明白他故意疏遠她,刻意不與她碰面,只是,她想知道他是何時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而他之前所作的那些無情之舉又是故意的嗎?
  至於樊溯呢?
  他正在「溯澐宮」酗酒,整個人埋於酒味沖天的房裡,狂歡作樂!繞了一大圈,這個擾亂他一池春水的女子不僅是他妹妹,還是個心如魔蠍的惡劣女子。
  「六阿哥,你別喝了好不好?陪昱馨去騎馬嘛!」昱馨格格不知何時進入了溯澐宮,她面帶得意的想,現在六阿哥明白他與那個女人是兄妹關係,該沒戲唱了?
  「你出去——」他瞇著半醉的眼,盯著眼前擾人的「蒼蠅」。
  「六阿哥,你怎麼可以……」昱馨格格不服氣地耍賴道。
  「我說出——去——」他微合上眼,語氣雖慵懶淡漠,但其頹廢消沉的眸子卻映出層層陰森。
  「你……難道你還忘不了那個女人,她可是你的妹妹呀!」她尖嚷。
  「昱馨,她也是你的姊姊,你語氣放尊重點,該有的禮節不能忘。」他倏地抬頭,雖已喝了大壇清酒,但神志可清楚了。
  「好,我們不談她,談我。六哥,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昱馨格格神情一陣激動!
  他嘴角凝出了一抹訕笑,「你從小就愛纏著我。」
  「不,不只是愛纏你,我更愛你,希望有一天能與你共結連理。」她激狂大喊,已忘了隱藏心事。
  他眸底斂去訕笑,鎖著濃眉問道:「你說什麼?」
  「我愛你啊!愛了好久好久了。」她的嗓音盡力持平,俏顏中充滿了希望,她祈求能得到六阿哥相對的愛。
  「別忘了,我可是與你有血緣的親哥哥,你我是不可能的。」他心如止水地看著她,難道她也傻了?
  「不!你根本就不是我哥哥,你不是皇阿瑪的親生子!」
  昱馨格格赫然說出,當脫出口後才驚覺被她搞砸了一切!她急欲解釋:「六阿哥……我隨便說的話你可別相信,我……我只是……」
  她不解釋還好,她這麼一緊張的表態反倒有欲蓋彌彰之嫌了!
  只見樊溯面色一凜,陡然站起,探究似的眼光凝視著她半晌。
  「我亂說的,六阿哥……」
  不待她再次解釋,樊溯已衝出「溯澐宮」,直闖「養貽宮」。
  昱馨格格卻愣在當下,半晌無法移動,直覺她的夢毀了,白白地毀在自己手上!
          ☆          ☆          ☆
  「皇額娘。」
  樊溯沉冷地站在「養貽宮」門口,落拓飛揚的黑髮隨風飛揚,更加呈現出一股狂妄的氣質。
  「溯兒,有事嗎?」皇后端起參茶正要飲用,見他來到,又擱置於案上。
  他頎長的身軀優雅地跨入廳中,一見皇后就道:「皇額娘近來身子骨已有起色了?」
  「是啊!找到了你皇妹,讓我心口寬慰了不少,溯兒,還真是謝謝你了。」皇后似乎未看出他神色有異,開心地表示。
  「那就好,兒臣有件事想請問您。」他冷漠的唇角輕揚起,透露寒冽的笑意。
  「有什麼事你儘管問,為娘定是知無不言。」皇后淺啜了口參茶,以絲絹拭了拭唇道。
  「那能否請您身旁的宮女先行退避?」
  「這……」皇后這才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關切地詢問:「溯兒,你怎麼了?有心事?」
  「不錯。」毫無掩飾的憎恨在樊溯臉上清晰可見。
  皇后微震,這才向兩旁宮女示意,「你們先退下,沒我的命令不准打擾。」
  宮女們褔身退下後,皇后便說:「有何心事?你問吧!」
  「孩兒是否為皇上所親生?」他目光如炬,一針見血地道出,完全沒有遲疑。
  皇后驚彈了一下,支吾其詞地,「你怎麼會問這種話?讓你皇阿瑪聽見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她不明白這個二十幾年的秘密他是由何得知的?
  「看樣子,皇額娘是不願解決孩兒的心事了,那我只好求助於皇阿瑪。」他霍然站起身,準備邁出「養貽宮」。
  皇后的表現已在在彰顯出事實真相,他嘴角泛起一陣苦笑,臉部線條霎時僵凝,現在他只想知道真相。
  「等等,好……我說。」皇后沉痛道,回憶往事,「當皇上還是儲君時,你是身旁一位忠心護衛之子,當時你親生父母為了救駕殉職,原才三個月大的你一時之間成了孤兒,而我當時正好難產,你皇阿瑪為安慰我喪子之痛,也為報恩,因此收養了你,並封鎖我難產的消息,把你視為親生兒哺育。」
  「這麼說,我這個阿哥之名也是假的了?」可笑啊!他自認矜貴地生活了二十六年,原來仍是個凡夫。
  「溯兒,你千萬別這麼說,我和你皇阿瑪從未將你視為……」
  「我懂了,兒臣告退。」他沉靜的打斷了皇后的解釋,躬身後,即面無表情折返來時路。
  「你去哪兒?」皇后喊住他,心頭狂跳!
  他雙眸漾起一抹落寞的笑意,「回宮歇息。」
  一直躲在內廳珠簾後的蔚晴此時現身,方纔,她正好到後面為皇后親煎湯藥,所以才讓她聽見這一段秘密。
  「旻若,你聽見了?」皇后悲楚地說。
  蔚晴擱下湯藥,對皇后褔身道:「請容女兒去看一看六阿哥,我不放心……」
  「也好,你去吧!」
  「謝皇額娘。」蔚晴得准後,立即尾隨樊溯而去。
  步出「養貽宮」未遠,她便看見他停在白槐樹下,好整以暇地等著她,彷若知道她會來似的。
  「你在等我?」她輕柔地問,纖美的小臉癡癡地望著他。
  好久……她好久不曾和他這麼親近地說過話了,她真的好想他!剛剛聽聞他的身世,那不就表示他們之間不帶任何血緣關係了,一絲喜悅竟在她的心間泛起。
  「你身上有股特殊的茉莉香味,剛剛在皇后那兒我已知道你就在附近。」他冷沉的眼突地凝住她的眼曈,「很可笑是吧?你是不是躲在簾後笑盡了我的自命不凡?看透了我即將潦倒落魄的命運?旻、若、格、格」他刻意拉長尾音,鋒冷的眸光將他那張俊逸的臉龐變得肆虐邪惡、冷冽犀利!
  「我……我沒有……」蔚晴被他炯懾無情的目光給刺傷了眼,「我寧願你依然喊我蔚晴。」
  她被他的惡言惡語折騰得泫然欲泣,向來冷然的她從不知失了心後,竟會為對方的一言一詞傷得這般深!
  「哦!蔚晴是嗎?」他唇畔挾帶了一絲詭笑,臉上卻帶著一絲怨怒,「現在你是高高在上的格格,你的命令,我這個平民百姓怎能不聽從?」
  「樊溯……你說話何需挾槍帶棍?我沒有這個意思。」她的人、她的心早已為他所俘虜,他為何不懂得珍惜?
  她何嘗願意當個格格,這根本不是她要的頭銜,如果能夠,她寧可回到以前有父有兄有家庭的生活。
  寧可……有他的愛。
  如果可以,她渴求在他心底的某個角落,能擁有屬於她的一席之地。
  「那你是什麼意思?跟著我,是想來我的『溯澐宮』重溫舊夢?現在你從我身上已找不到半點可利用的價值了,除了……床上吧?」他的黑曈陰惻地一閃,眸光幽沉似冷潭。
  「不……」她倉皇地搖頭。
  「是便是,何需作假呢?」他趁其不意,倏然摟住她,以強迫式的手段將她帶回「溯澐宮」。
  踢開寢宮大門,他將她放於暖炕上;蔚晴的眼中亮起警戒,卻不想反抗。
  樊溯斜靠在床柱旁訕笑,全身隱藏著一股狂放之氣;他眉斜修長,隱約散發著一抹教人摸不透的殺傷力。
  「太完美了,你我既無血親關係,那我便可名正言順『愛』你這個格格了,虧我忍欲多時,原來全是多餘的。」
  他欺近她,溫柔的眸風倏磚,邪氣陰柔的臉龐與她對視,雙手更是火熱地侵佔她的豐胸,伸入她的玉袍內恣意撫觸。
  「我想知道你對我持著何種心態?是認真的嗎?」
  她閉上眼,承受著他欺於她身的種種情慾折磨,她的身子被他雙手撫觸之處也漸漸炙熱起來!
  樊溯薄唇含了抹蕩肆的笑容,兩指挾住她的玉峰恣意揉弄,狡猾的舌親暱地舔舐著已挺硬的花蕊,帶給蔚晴陣陣輕顫與無助的恐慌。
  「格格想知道我是否認真?」他淺笑,直視她茫然的曈眸深處。
  他凝著冷笑,霍地拉下她的長裙,長指隔著底褲在她柔軟的私密處撩撥戲玩,「我對你的身子是認真的。」
  樊溯幽惑的眸揉入嘲弄與恨意;沒錯,他恨,恨他難得一心想給予真情的女子居然利用他弒父,現在還好意思來向他索討真心?
  太矯情了吧?
  可以他現在的身份,在別人眼裡又會作何感想呢?認為現在的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對,這只高貴的天鵝已被他欺凌、掠取了!在離開紫禁城以前,他還要抽走她的靈魂!
  她的美眸圓睜,下顎緊繃,她的唇微啟但發不出聲音﹐原來他依然以戲弄她的身體引以為樂。
  「我錯了……」蔚晴哀淒低語。
  「錯?你一點兒也沒錯,錯的人是我,是我有眼無珠地欺凌你、佔有你的身子是吧?說,你準備拿什麼來報復我?還是打算端起格格的架式懲處我的以下犯上?」他的大手下滑,托住她的臀,以無比魅惑的眼光愛撫著她。
  蔚晴暗吸了口氣,力持冷靜,「我從……從不在意格格這個頭銜。」
  「這麼說是我不明事理,貶低了你囉!」
  樊溯強迫自己壓抑住那如潮湧出的慾念,然挑弄她的手段,甚至每一個動作仍是煽情又溫柔。
  他再度撫觸她的背脊,以唇碰觸她的頭側、耳聒,並伸舌舔舐耳穴,以牙齒輕囁她。
  蔚晴閉緊眼,雙手抵在他胸前輕喘,聲音幾不可聞,「別……請你……別這樣。」
  「格格在哀聲請求了?」他綻開謔笑,黑眸中的火焰使她更加心慌意亂!他又俯身以舌挑弄她的肚臍,雙手托住她的雙乳,掌握那可愛的重量,緩緩揉搓擠捏著她,刻意讓她無法抗拒自己的慾望,再也無法背叛自己的良心拒絕他。
  「不……」她啞聲哀求。她可以恨他一生一世,卻永遠無法否認他的撫觸對自己造成的影醬是如此之大,每一個歎息與顫抖都是最自然的反應。
  「別吵,難道你看不出我在服侍你嗎?旻若格格。」他平靜地說,但冷酷的聲音卻令她的身子因驚恐而抽搐!
  他的手漸往下移,靈巧地褪去她的底褲,按摩她雙腿間神秘柔軟的核心,並再次低頭吮上她的小嘴,引誘她分開唇接受他潮濕且霸道的吻。
  蔚晴身軀一僵,纖指戳進她的掌心,克制那一波波瘋狂的悸動竄進她的小腹,她不要成為他恨意下的犧牲品,卻又無力也無心拒絕!
  樊溯也脫下自己身上的衣物,與她裸裎相對,滾燙的兩副身軀緊緊纏繞在一塊兒,情慾的火焰燃燒著彼此的理智。
  蔚晴再也無法抑制淚水,她淌下無助的淚水,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襲上她所有的感官。
  窗外不知何時也變為斜雨飛揚,多變的氣候啊!那顆恍若他的難測的心。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沒有淚的冷感女子,想不到你的淚還真多啊!」他的手有魔力般地在她的嬌軀上恣意妄為,早已硬挺的灼熱抵在她的柔軟,不因她的淚而稍有退卻之意。只因那飢渴難耐的情潮已逐漸席捲了他的理性,他已沒辦法掌握自己的意念了!
  她閉上眼,任淚無止盡地流下,所有的自尊與堅持也在這一瞬間全瓦解了……
  「不准哭,是不是我的前戲不夠?」他抽身,暫斂下自己狂熱的慾望,俯下身親吻著她的大腿內側,毫不留情地以舌尖挑動那密林內的突起,吸吮、啃銜著它,帶給她無比的驚訝與狂喜。
  蔚晴承受不住地想推開他,樊溯會意地一把抓住她的柔荑,「記得你上回曾說『愛我』,現在還算數嗎?該不會隨著我的身份敗落也變得蕩然無存了?或者那不過是你利用我所耍的計謀?」
  「我愛你,無論你是誰;我也完全沒有利用過你。」蔚晴不容他誤會她的真情。她抖瑟低語,被他技巧的愛撫弄得全身酥癢,怎麼也無法在這時候撤離他。
  投降吧!在他的身下,她從來就不是自己。
  雙手扣在他的寬肩上,享受他所給予的一切快感,運用他的性愛技巧帶領她馳入一種無法形容的激情世界。
  「是嗎?」他似乎一點兒也不相信,「衝著你這些違心之論,我一定好好服侍你,讓格格感到滿意。」他慢慢翻上她的身,臉帶詭笑,無情地狎語刺激著她的心靈。
  她呆愣得無法言語,才剛體驗的激情歡愉卻成為她此刻最難堪的表情。
  「別裝傻,還有更刺激的在後面呢!」
  他的情慾已高漲,燎烈的火焰已超乎他所能忍受的範圍!
  霍地,他抬起她一雙玉腿環住自己的腰,一陣猛烈的挺進,他的勃發擠進她那潮濕、顫抖的緊窒中。
  一陣陣的索求、一次次的衝刺,樊溯將他強烈的需索完全展現在那如獅狂猛的動作上。
  她的靈魂,他要帶走!
  蔚晴像浮游在大海中的浮萍,載浮載沉中幾乎滅頂,直想抓住一絲希望,免於沉淪於地獄深淵。
  「看著我,對我喊出你的需要——」他乍停,因抑欲,額上的汗不停流下。
  她緊緊抓著被單,緊閉著唇,強忍著自身的需求。
  「你還是那麼固執嗎?這樣呢?還是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他探進他倆之間,撥弄那一片濕熱滑暖的滋味。
  「嗯……」她的執拗已接近潰敗。
  「繼續——」他加速手中的動作,臀一前一後的緩移,撩撥她僅存的殘餘意識。
  「我要……」他醇厚低柔的嗓音配合撩人的動作,果真令她放棄了自我,拋下了矜持。
  「要誰?」他眸光犀冷,掠竄過一絲冷光,嘎語逼問。
  「你……」她的眼眸已迷惘,禁不住地自動扭動著臀,企圖迎合他。
  她的蠢動,令他難抑,他倒抽了口氣,「我是誰?」
  「樊溯——啊……」他又猛烈一頂,激起她一陣呻吟!
  樊溯半斂著深眸,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痕,雙手掌控著她的雙峰,身上身下均發揮他鷙猛的侵犯;直到蔚晴在需索的呻吟中揚起最深切與高亢的喜悅。
  他隨之加強的律動,配合最原始的感官節奏,帶著她攀向雲雨的最顛峰。
  他俯趴在她身上,附在她耳畔說:「今天的格格比以往還令人心癢難耐,你的妖媚功夫似乎有進步了。」
  「你……」她心碎低喃,「總要傷我……」
  「傷你?我可不敢,我只敢帶給你愉悅,難道你剛才的激奮吶喊全是裝的?」他的拇指不懷好意地撫觸她的檀口,加深眉宇間的笑痕。
  蔚晴倏然抽身坐起,拿著被毯掩身。
  他冷冽沉笑,將她的衣物丟在她身上,「格格,在下已盡了撫慰之責,你可以走人了吧!我『溯澐宮』這座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她傻在當場,淚又潸潸流下﹐他只不過將她視為比妓女還不如的蕩婦。
  「滾……」樊溯背轉過身,凌厲無情的怒吼。
  蔚晴著上衣物,被淚浸濕的眼已看不清前方,只知奪門而出,去哪兒都無所謂!最後,她傻傻的蹲在茉莉花叢內低泣,雨絲突變驟大,打在她臉上,混著淚水,倘落在無情的泥地上。
  暈眩感頓時襲向她,她像株被人遺棄的凋零落花,淒楚地倒臥在花叢中,只因為她愛上了一個無情的男子,她就得承受這種痛人心扉的折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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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連日來,在紫禁城內已不見六阿哥的身影,然他頹廢消沉的消息卻已沸騰揚遍京畿的每個角落。
  耳語中全是傳聞著他四處喝花酒,流連勾攔院整日不知離去,比往常更甚之。
  皇上經皇后之口得知樊溯已知其身世的消息,對他消極之舉亦頗感歎息。
  樊溯雖非皇上的親生子,但他對他可是比其它阿哥還看重,甚至有意立他為儲君。幸而這檔事外人並不知情,為了激起樊溯的鬥志,皇上在這時候頒發了重要的旨意——
  「朕已決定立六阿哥樊溯為儲君,不知眾卿家可有意見?」
  早朝時,皇上面對各大臣道出這個主意。
  「皇上,六阿哥之才能眾人有目共睹,只是,近來外頭傳來不少關於他負面的耳語,立儲一事是否先暫時放下,過一陣子再說?」禮部尚書元睽諫言道。
  皇上淡笑言之,「六阿哥尚年輕,一時風流並無不可,元大人多慮了。」
  「皇上,臣倒認為六阿哥乃上上之選,儲君非他莫局,立他為儲之事臣是百分之百贊成。」輔政大臣卻持與元睽相反的意見。
  皇上點頭示意,「除了元大人外,還有哪位卿家有意見?」
  頓時,金鑾殿上鴉雀無聲,似乎無人表示反對。
  久久,皇上便道:「既然如此,朕即刻宣佈立六阿哥樊溯為儲君,於月底擇選吉日,舉行立儲大典。退朝。」
  當然,這件大事,不一會兒工夫就傳遍整個宮內。
  昱馨格格一得消息後,心底漸生詭計,倏地轉往「璥璇宮」。
  「璥璇宮」內,蔚晴臉色蒼白,眼衶黯然地倚在花欄邊,看著欄內成片的桔梗,掩不住心頭的沉痛。
  那夜她躺在花叢內淋了一整夜的雨,最後是被「茉莉齋」的宮女發現,將她扶回這兒,還請了太醫來為她診治。
  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今早才轉醒,醒後便由宮女嘴裡聽聞樊溯這幾天的風流之舉,心頭又是一陣重創。
  他要她滾的惡劣言詞猶在耳際迴盪,她的心都快碎了!
  既然留不住他的真情意,她只想就此離去,未來,她可飄泊於人世,承受孤寂,過著平淡卻無愁的日子,她至少有他的回億。
  她不敢奢望他會回心轉意,同一個濫情的男人索心討肝,這是多可笑的行徑,但她又不捨得離去……因為這裡是唯一見得到他的地方。
  她甚至卑微的想,或許她再也不強求,只求能偶爾見見他就好…
  「格格,回屋吧!你身子才別有起色,在這兒吹風是不行的。」宮女翠兒急著在一旁催促。
  她虛軟地搖搖頭,「我再坐一會兒,你先退下。」
  就在這時候,她聽聞昱馨格格微尖的聲音自宮門處傳來——
  「旻若格格,原來你在這兒,太好了。」昱馨格格慢慢走近蔚晴。
  「昱馨格格!」
  自從上回兩人交惡後,蔚晴和她就不曾再打過照面,此刻見了她,蔚晴頓生提防之心。
  「別緊張,我不過是來找你聊聊天,敘敘姊妹之情。」昱馨格格詭笑地走向蔚晴身旁的石椅坐下。
  「翠兒,你先下去。」支開宮女後,蔚晴淡然地問:「有事嗎?」
  「聽說你躺在茉莉花叢內淋了一夜的兩,身上的衣物又殘破不堪,該不是嘗到被丟棄的命運了吧?恭喜你囉!」
  昱馨格格無情的言辭,對她來說又是另一次打擊。蔚晴沉默不語,心疼得不想再洩漏自己的脆弱。
  「你整天都把自己關在這裡幹嘛?等著情郎來見你嗎?」昱馨格格沉不住氣又問,其話語尖銳懾人。
  見蔚晴依然無語,她又嗤笑,「樊溯現在不回宮,整天在外面喝花酒,早就忘了你,你就別再癡心妄想了!」
  「你來這兒,就是要跟我說這些嗎?」她的話讓蔚晴心口狠狠地被螫了一下,疼入骨髓,卻無法喊痛。
  她怎會不知昱馨格格來此的目的,除了傷她外,絕不含任何姊妹情。
  「當然不是,我是來告訴你另一則消息。」昱馨格格不懷好意地頓了一會兒,又道:「你知不知道皇阿瑪已下旨要立樊溯為儲君。」
  蔚晴身子微震,聽聞這消息她是該為他高興,但卻也產生一股沉悶的感覺,身為一國之君,有哪個不是嬪妃成群,到時他心底更是容不下她了!
  隨即她搖頭輕笑,侯蔚晴,你真傻啊!不用等到他成了皇上的時刻,此刻他心底早已沒有你的存在了。
  他的行蹤成謎,而她卻還留在這兒,愚蠢地等著他少得可憐的疼惜,他真為自己卑憐的舉措可悲啊!
  「那麼恭喜他了。」她無神地響應。
  「如果——讓眾大臣或天下百姓知道他並非龍子,只不過是個假阿哥,你認為他這個儲君還做得成嗎?」昱馨格格刻薄地一笑,臉上閃過一絲嘲意。
  「你知道?」蔚晴的確吃了一驚。
  「或許你不知道,這天大的柲密是我無意間從皇后那兒聽來的,而且也是我告訴樊溯的。」她自得地說。
  「什麼?」蔚晴重顛了一下,頭微眩,「你的目的究竟是?」
  「我要你放棄格格這個頭銜,立刻離開紫禁城,最好走得遠遠的,這樣我就為他守住這個天大的柲密。」她美艷的五官揚起邪笑。
  「否則你就要揭穿他?」蔚晴苦著心探問。
  「沒錯,他的前程就握在你的手上了,旻若姊姊。」她佯裝親暱,那叫喚聲卻讓人膽戰。
  蔚晴蹙眉看向她,那詭異的嗤冷怪笑已將她的意圖彰顯得極為明白,她打算趕她走,讓她離開皇宮、離開樊溯、離開京城。
  「他已無心於我,你根本不必這麼做。」她自覺可笑。
  「我不管,我不想冒險,只要你離開,一切都會恢復跟從前一樣。少廢話,說!你到底定是不走?」昱馨格格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急急催促。
  蔚晴是想走,但她愈想脫身,她的心卻愈往有他的記憶裡沉,他在她身上下了魔咒,她該如何擺脫?
  「好,我走。」淚模糊了她的眼,這刻骨的癡戀她會化為思念,今後以它為存活的動力,倘若用完,她會再向來世預支相思。
  她向來堅強,為何才低首,淚就禁不住的滑落?自從認識他後,她像變得軟弱了,這可怎麼是好?
  「好,我給你半天時間,最好是靜悄悄的離開。至於皇上和皇后那兒,你也不用辭行了,我會為你盡孝道。」
  「能讓我留封信給他們嗎?這是我僅有的心願。」無法盡孝,總不能一走了之。
  「那就快點兒。」
  在昱馨格格的催促下,蔚晴拖著疲憊的身子寫了封信,隨即一如她來時般的灑脫,什麼也不帶的悄然離開了!
  才走不過幾步,淚已模糊了她的視線,走在不知去向的路上,她多希望能與樊溯不期而遇,然而她失望了。
  唉!真心是強求不來的,她似乎也從未擁有過他的心,回憶以往,似乎徒剩遺憾!
          ☆          ☆          ☆
  樊溯深夜回宮,醉意已有三分,按捺不住自己的意念,他來到「璥璇宮」外,流連不去。
  宮中黯然一片,似乎不帶一絲燈影,週遭也靜謐得詭異十分,居然不見宮女、太監隨侍於側。
  頓時,他的心口一驚,大感不妙!
  霍然衝進無人的宮庭,推開蔚晴的閨閣,他看見一抹黑影站在窗近,「蔚晴……」
  倏然,燈蕊被點亮,樊溯看清點燈者。「是你?昱馨。」
  「很失望吧?」她扯著一抹邪笑。
  樊溯半瞇起銳眸,直視著她那暗喻深意的臉,「旻若格格去哪了?這宮內怎麼連個人影也沒?」
  「他們全出去找旻若格格了,不過已隔半日,他們是找不到她的。」她露出一抹自認最嫵媚的微笑,緩緩走向他,偎在他懷中。
  他疑惑半晌,突然沉下聲,嗓音揉入一抹冷然的低誚,「她走就走,為何要派那麼多人手大費周章的找她呢?」
  「六阿哥,你當真不在意她?難怪她說你對她根本不在意。」昱馨格格掩唇低笑,彷似得意萬分。
  既然樊溯對蔚晴只是玩玩的心態,她又何需太在意。
  「這話是她告訴你的?」他傾向她,以邪肆的眼眸懶懶的瞟向她,誘其坦言。
  想不到那個小女人,竟敢將他說得像個沒心沒肺的惡人似的。
  「沒錯,她還一副悲苦的模樣,好像個棄婦,可好玩咧!」她慢慢走入他所設的套話陷阱中。大笑,「你絕對想不到,前幾天她被你玩過後,衣衫殘破又淋著雨,倒在茉莉花叢內哭了一整夜,由此可見有多在意你、多愛你了,可惜愛上你這個無心無愛的男人,還真是我們女人的悲哀。就連她走時都彷彿步子跨不開呢!」
  「既是悲苦她又為何要走?這豈不矛盾?」他心頭一擰,眼露灼光,慢條斯理地坐在椅上,優雅地伸展四肢,狀似不經意地探問。
  「可能你還不知道,今天皇阿瑪已下令立你為儲君,我告訴她,如果她不離開,就把你的真實身份洩漏出去。」昱馨格格杏眼含春地靠近他,恣意坐在他的腿上,「當然我也可以以此威脅你與我相好,雖然名義上,你是我的六阿哥,但咱們私下是可以在一塊兒的,我並不在意名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答應你的要求,你便讓我當不了儲君?」樊溯陡地冷笑,峻冷的容顏上挾帶幾縷邪味。
  「當上儲君,將來的江山可是你的,況且三宮七十二院的嬪妃任你召喚,而且我也不錯啊!你會傻得放棄嗎?」昱砮格格輕言呢喃,妖嬈地勾住他的頸子,送上自己的唇。
  樊溯技巧地閃過,霍然站起,一抹笑透著佞色,「我本就不是宮中人,怎敢僭越儲君之位,請你轉告皇上,我樊溯受之有愧。」
  丟下這句話,他張狂不羈地步出「璥璇宮」,只留下昱馨一人呆立在空無一人的宮中。
          ☆          ☆          ☆
  耀武揚威武館的大招牌仍高掛在檀紅大門上,只是已被蛛網所覆,缺少了以往的威風光彩。
  蔚晴一時無路可去,又不知父兄藏身何處,只得怔忡地站在武館門囗。但,只要他們是平安的,她就了無遺憾,她相信天涯一線牽,只要有緣,他們必會再見。
  至於她與樊溯的緣分何在,她已不願細想,種種的心傷已讓她無力再奢求。
  推開門,慢慢趨近練武場,腦海瞬間閃過弟兄們共同操練的情景,雖辛苦,但那段時光卻是她最無憂無慮的時刻啊!
  她垂首低泣,焉然,一道黑影掠過樹梢,霎時又不見了!
  蔚晴提高警覺,環伺著四周不明氣流的紛擾,然身子尚未痊癒的她自知若真是歹人來襲,她是逃不過的。
  突地,一陣強風拂過她的臉龐,微閉了閉眼,待她再度睜眼,眼前卻捕捉到一襲她作夢都思念的人影!
  「樊溯……」她如梗在喉,半天只能吟出這兩個字。
  「你是我帶進宮的,就連走也不留句話嗎?」他濃眉深蹙,看著她倔漠但又掩飾不了白皙與虛弱的臉龐。
  蔚晴微暖的心此刻彷紼重重的受了一記猛搫,瞬間又恢復冰冷,「抱歉,我忘了。」
  「忘了?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他眼中亮起一道狹光,精爍的眼中藏著深深的困惑。
  「但我還記得你上次要我『滾』的話,這個字我從未忘記過。」她別過臉,當愛已不堪回顧時,執著又有何用?
  樊溯笑了,笑得狂放而邪佞,「該要你記得的你偏不記,就愛鑽牛角尖,你啊!當真不該。我不是告訴過你,這輩子你休想掙脫我的懷抱,這話你可記得?」
  「你說話總是反覆無常,我是不會再上當了。」
  她不懂,在他那黝黑不見底的曈眸中,到底承載著什麼?是狎戲還是惡意挑弄?
  他笑容不減地看著她,「你病了?」
  蔚晴愕然地一陣搖晃,若不是他及時扶住她,她一定會跌倒在地。
  他將她扣進臂彎,觸碰她的額,「那麼燙!」他口氣急躁,「病體未癒,你就這麼跑出宮來?」
  「不用你管。」她拚命掙扎,卻使不出勁兒。
  「你別亂動,以前的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何況是現在病魔纏身的你。」他伸手制住她的雙臂,欺近她耳邊呢喃。
  「我寧可病魔纏身,也不要被你纏身。」
  她真的好累,走了那麼多路,她已身心俱疲了呀!
  「為何要在花叢中哭倒呢?又淋了一夜雨,全是因為我嗎?」樊溯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軟化了他五官的剛稜。
  她聞言,暗驚失色,原來——他知道!
  他專程來見她,就是為了恥笑她、侮辱她的嗎?
  「反正笑罵隨你,如果你發洩夠了,就請快點兒離開。」她重新閉上眼,企圖封鎖情愫及記憶。
  「知道你為我心神不寧,我高興都來不及,怎捨得笑罵你呢?」他微勾起邪氣十足的笑容。
  「那你到底意欲為何?我累了,快撐不住了。」走了那麼遠的路,她全身乏力,好想歇一會兒,最好……永遠別清醒了。
  樊溯摟住她微晃的身子,望著病態可掬的她臉頰透出暈紅的緋色,嬌羞的姿容更奪人心魂。
  而他的驟然靠近,令蔚晴漸迷醉在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麝香味,差點兒不能自拔!
  「我帶你回宮找太醫診治。」他抓住她的柔荑,卻讓她給掙脫。
  「不,我今天已喝過藥湯,只想休息。」她顫巍巍地顛了幾下,又被樊溯給及時攬住。
  他倏然抱起她往以前的閨房而去,踢開門將她放在軟榻上。
  「這樣舒服點了吧?」他灼熱的唇貼住她的臉,性感的嗓音含情脈脈地在她耳際調情般地說著。
  「你可以離開了。」她不想讓昱馨格格誤會,否則將會害了他一生。
  「你就那麼無情,恨不得我立刻滾出你的視線?難不成身份尊貴的旻若格格已看不起我這個平民百姓了?」
  他邪魅地挑眼微笑著,大手愛撫著她織細的腰肢。
  「我沒有,我也不屑當什麼格格,你可知皇上已決定立你為儲君了?」她定住身,不敢稍移。
  「這又如何?」他一點也不心動,這輩子能讓他心動的……僅有她……
  「這表示你我的距離也愈來愈遠了。」反正天明時他又將離開,那她寧願獨活在黑暗中,永遠——
  「小女人,你可是為了我才離宮的?」他隨意問了句,令她的心跳聲陡地漏了一拍!
  蔚晴錯愕地看著他那灼亮的眼曈中鍍上一絲霧色,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的,難道是昱馨格格說出來的?
  她趕緊搖頭。
  「哦?」他看著她欲蓋彌彰的模樣,重重地歎了口氣,委屈地說:「我可是為了你,才離宮並捨棄儲君之位的喔!」
  「什麼?」蔚晴聽得一頭霧水。
  「昱馨格格逼迫我與她燕好,否則就要道出我的真實身世,從以前我就視她如妹,看著她長大,這種事我怎麼做得出來?況且我心裡早已有了個能為我放棄格格頭銜的傻旻若、笨蔚晴,這麼好的女孩兒,我怎能放棄?」
  樊溯溫熱帶電的手指輕輕到過她的下顎,暗棕的眸底映照水晶般的燦亮,唇邊浮現出慵懶的笑意。
  蔚晴杏眼圓睜,不敢相信,只怕這又是另一次的欺騙!
  「你……別再哄我了!我承受不起。」但不可諱言,她的心已漸漸在發酵,忽視不了他那雙蓄滿情意、諱莫如深似的深眸。
  「你不相信我?」他柔情的道。
  她脆弱地搖搖頭,想找回自己從前的冷靜與孤傲,這才發現它們已離她好遠好遠了。
  「你有許多女人,登基後,更是位在萬人之上的崇高地位,誰不趨之若鶩呢?」蔚晴心碎地道。
  「但我只要你,而你卻故意疏遠我。」他扳起臉孔,神情認真。
  她咬緊下唇,苦痛不已道:「你騙我,我再也不信你了,你想盡辦法欺侮我、戲弄我,故意在我面前與別的女人……你若當真在意我,會這樣傷我的心嗎?」晶瑩的淚水若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落下。
  樊溯首次見她哭得如此傷心,如此徹底放肆的真情模樣。
  「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性情冰冷的你不會對我動情,所以,當我發現自己愛上你時,我徹底地嚇壞了!因而我蓄意以傷害你的方式達到心理平衡,後來知道你是我的親妹妹,那種打擊簡直是痛不欲生,偏偏你卻在那時候對我施予關切,令我一陣矛盾!為袪除心底的不安,我以為疏遠你、讓你對我失望,便可達到心靈的平靜。」
  樊溯靠近她,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蔚晴臉上,緩解她冷沁的心情。她抖著聲問:「你說你愛我?」
  「從一開始。」他眼底沒有嘲諷嬉笑,也沒有算計邪異,有的只是真切與認真。
  「可是,你後來卻變本加厲。」她噘著唇問。
  樊溯扯開饒富興味的笑意,她那冷似冰霜的小女人終於會對他耍嗲吃醋了!
  這種俏模樣,才像女人嘛!
  「那是因為你告訴我,接近我只是為了刺殺皇上,讓我感到被利用的憤恨……」
  蔚晴聞言,急急辯解,「不是,那是我騙你的,那時我只求一死,什麼都顧不得……其實刺殺皇上是我事後……我不知怎麼解釋,但對你,我是真心真意……」
  「我明白,否則依當時的情況,你也不會失手,你是故意被擒的對吧?」
  他以指抵住她的柔唇,然後有力且準確地侵略而下,燎火般的舌尖深深地侵入她嘴中,飢渴地狂吻著,雖佔有欲極強,但也不失溫柔。
  「你……你回去吧!我怕昱馨格格她……她不會放過你的。」蔚晴好不容易得以呼吸,卻被他方纔的猛吻,弄得低喘不休。
  「你可放棄當個尊寵的格格,我這個假阿哥自然也可以放棄那些原就不屬於我的儲君之位。問題是,你嫌不嫌棄跟著我後半生受苦?」他揚高右眉,對那些身外之物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事實上,這段期間,他除了身兼御林軍大統領與禁軍統帥的重職,更因興趣,在江南一帶開設了紡織、錢莊、木業等三大商行,如今經過數年的努力,各大商行的生意可說是愈來愈興隆,今後靠它過日子,絕對不成問題,也必能保證讓她衣食無虞。
  「你要帶我離開京城?」蔚晴面露喜悅,難得主動地投進他的懷裡,「好,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驀然,門扉輕扣兩聲,屋外揚起一道磁性嗓音——
  「你們太天真了!想離京過逍遙日子,沒那麼容易。」
  樊溯微愕,但瞬間他忽然大笑,「好個熠駸,你居然找得到我!」
  兩片門陡地被推開,走入一位頎長清磊的男子。
  蔚晴一見,唇上漾了一抹笑意,「我記得你,你是熠駸貝勒。」
  「承蒙旻若格格看得起,在下正是。」他頷首示意。
  「熠駸,你讓我吃味了!」樊溯微笑,意味深長地望了摯友一眼。
  「這個我可不敢。除非旻若格格改變初衷,願意跟我了。」熠駸一臉促狹,絲毫不掩飾其喜歡摃風點火的個性。
  「你——門都沒有。」樊溯狠狠的瞪了他那張厚臉皮。「你倒是說說,怎麼找到這裡的?」
  熠駸貝勒愜意一笑,「知樊溯者莫若我了,否則,皇上也不會派此重大任給我。」他刻意揮動了下手中的聖旨,揚聲道:「六阿哥、旻若格格接旨。」
  「皇阿瑪……」樊溯詫異地站起身。
  蔚晴也趕緊起身,在他的扶持下下了床炕,雙雙跪道:「兒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令六阿哥樊湖與旻若格格即刻返宮。六阿哥雖非朕所親生,但朕視若己出,特下旨正式收他為義子,並與旻若格格即刻完婚。至於儲君人選,擇日再另行商議,但仍保留樊溯御林軍統領及八旗禁軍統帥兩大職責。欽此。」
  熠駸合上聖旨交予樊溯之手,帶著詭譎的眼色,壞壞的一笑,「看來你並沒有隱居江南,過神仙生活的命,一樣得為大清王朝沙場征戰、盡力效忠了。」
  樊溯接過聖旨,以肘橫槓了他一拐子,「好傢伙,你偷聽我們談話!」
  「是啊!可惜沒聽見什麼引人遐思的叫聲。」熠駸被罵得不痛不癢,反倒變本加厲地調侃起樊溯。
  不過,這句玩笑話卻引來蔚晴一陣羞澀,她趕緊躲到樊溯的身後,俏臉羞紅一片。
  「是啊!你還不快回去找你那位小妾調情一番,這樣自然可聽見你想聽的曖昧言語了。」樊溯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反擊回去。
  熠駸卻還以一笑,「對了,既然你提起這檔事,那我順便告訴你,過兩天我便要正式拜堂納她為少褔晉了,到時你可得攜伴參加啊!」
  樊溯立即會意,「你總算想通了。」
  「我就快做父親了,若再執迷不俉,以後如何為人父呢?」
  「當真?恭喜你了。」樊溯誠心道。
  「你也得加油了,不打擾兩位,我就先行告辭。你倆也別溫存太久,讓皇上等得心焦啊!哈……」熠駸帶笑跨出房間,還為他倆好心地合上房門。
  「樊溯,看來我倆的事大伙都知道了!」蔚晴有些忐忑。
  「這正合我意,我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和你之間的情愛,這樣你就永遠也沒法子反悔了。」他熱情地將她抱個滿懷,雙手又開始不規矩了。
  「別……皇阿瑪還在等我們呢!」她來不及阻止,錦袍已被他褪落。
  他縛住她的身子,仆倒在床,眼底勾勒出一抹笑痕,「剛剛熠駸貝勒要我們多加油,那我得試試,看看今天能不能也在你肚子裡下個種,以便能把你捆得死死的,永遠也逃不出我的懷抱。」
  「我不會走,只怕你不要我,呃——」他雙手的深探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你就像花兒,永遠套牢了我這只蜂,你這輩子是甩不開我了。」纏綿的細吻如碎雨般灑落在她身上,不知何時,她身上僅著件抹胸。
  「就快成……成親了,何必那麼急……」她被他撩撥地已無法言語,原有的熱度加上他撩起的熱情,讓她昏眩難受。
  「回宮後,在成親前咱倆得隔離一段時日,這教我怎麼忍受得了?」雙手掌握住玉乳,他間接以掌力緩送涼意為她解除體中的熱源,以致她臉頰不再發燙,漸退了燒。
  「你這段日子不缺女人,又何必……」
  樊溯猛然一記狂吻,堵住她將說出口的話,柔蜜地在她嘴裡吐露,「我只是藉酒澆愁,可沒碰過任何一個女子,就算碰,也只是在你面前做做樣子罷了,你這個小女人別拿話激我!」
  事到如今,難道她還對他的心存疑?該罰——
  該怎麼罰呢?那當然是愛她、疼她……今生今世……來生來世……
  隨著兩人情弦的律動,永無止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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