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樓采凝]難道偷心也犯法

[樓采凝]難道偷心也犯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尾 聲


      啊?沒看過項王爺發飆?!瞧他親自出馬找尋蹺家的小郡主,
  人還沒找到,卻撞上那娘娘腔的傢伙,拐走小郡主,將他困在櫻花林不說
  如今竟還有種上王爺府找他決鬥!豈有此理!決鬥就決鬥,誰怕誰!
  豈料大戰五百回合,他才知她竟是女兒身,堂堂王爺窩藏盜匪已是國法難容,
  而他卻偏偏愛上官府懸賞緝捕的「櫻木女花盜」,擺明了只愛美人,不愛王位!
  只見那奸臣祭出御賜「扶龍杖」,意圖將他先斬後奏,
  急得生平最討厭當女人的她,這會兒居然穿起女裝,踩起蓮步
  只為混進敵營,救出心上人……







================
文章已經審閱完畢
謝謝你的發帖
=============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7-10-26 13:43 編輯 ]

TOP

第一章

  貝爾湖畔近月來顯得異常冷清,青翠的山巒、無邊的春色均誘惑著櫻木翩翩那顆十七少男……喔!不,應該說少女的心思。
  自從大哥櫻木凌澈與二哥櫻木龍越各自找到了他們的伴侶後,老是在她面前上演著「纆綿緋惻」、「濃情蜜意」的恩愛戲碼,只差沒將春宮戲也搬上台面。
  那多刺激她嘛!
  她想三哥櫻木藍勳之所以常不在鄔內,可能與她的感觸相仿,但他就是有事可忙,忙得眼不見為淨。事實上,也並非她見不得人家恩愛,只是與自己的失戀相較之下,自己卻成了一個大笑話!
  失戀?沒錯。
  她櫻木翩翩最喜歡、也最寵愛的小親親玉兒居然嫁人啦!
  天——這是何其殘忍的諷刺呀!
  就因小玉的想不開,當了新嫁娘,連帶其他的小親親都心猿意馬,大趕流行,一一出閣為人妻,再這麼下去怎麼得了!
  曾經受寵花林的櫻木翩翩居然也有受到冷落的時候,這種打擊可是會將她逼死的!唉……
  「翩翩,怎麼又瞧你在哀聲歎氣的?」
  櫻木藍勳剛回櫻花鄔,便看見翩翩坐在崖上長吁短歎的。
  「心情不好。」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失戀了?」
  翩翩猛然抬首,以狐疑的眼光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這還需要解釋嗎?你臉上明明就寫著『失戀』這兩個字。」藍勳戲謔一笑,眸中調侃意味正濃,唯有翩翩看不出來。
  「是嗎?」她摸摸臉頰,一副認真的模樣。
  「你和你的『女人』鬧僵了?」他興味盎然的又問。
  「何止鬧僵。我們已經分手了。」她有些氣虛地呻吟著。表情中幾乎找不到以往活躍的神采。
  「哦——」他點點頭,心領神會的應了聲,最後他笑了,「沒關係,三哥相信憑你的本事,會找到新歡的。」
  「真的?」翩翩眼神驀然一亮。
  櫻木藍勳沒想到自己一句胡謅的話居然會帶給她一股重生的希望,於是他更誇張的說:「當然,咱們翩翩長得一副丰采俊朗、唇紅齒白的模樣,好比潘安再世,就跟你的名字一樣——翩翩美少年,怎會有姑娘眼睛長在背上,沒看見你的俊俏呢?放心吧!」
  「天哪!三哥,我從來不知道你那麼會說話。」翩翩興奮極了地捶了下他的肩胛骨。
  「這和我會不會說話沒關係,重要的是你的確有這份能耐。」扯謊上了癮,瞧藍勳一發不可收拾了!
  沒事逗逗這個性奇特卻又異常善良的妹妹,還不失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但藍勳心裡也有數,他這念頭倘若讓翩翩知道了,準有他好受的。
  藍勳暗自在心中竊笑。
  「有你這番話,我心頭陰霾盡散,念在你沒人伺候的份上,走,我煮頓可口的午餐讓你嘗嘗。」
  她一得意,拉起藍勳的手便走。
  「我不餓,你別客氣了。」對於翩翩的好意,他仍是心有餘悸。
  「你放心,這回我不會再放巴豆了。」翩翩對他眨眨眼,露出可愛的酒窩,這也是令藍勳招架不住的地方。
  試想,有天使面孔的她,心是不是如同魔鬼呢?
  其實。也不能怪他會有這種要不得的念頭,實因半年前他不知說了哪句話得罪她,她居然在菜餚內加料,整得他死去活來,差點兒丟了半條命。
  看著她熱心的樣子,藍勳實難拒絕,只好搔搔腦門,賭上一賭了。「那就有勞你了。」
  「別客氣!對了,三哥,你會不會也像那兩個傢伙一樣,說成親就成親了?」她實在害怕最後剩下她孤家寡人一個。
  「哪兩個傢伙?」
  「大哥、二哥呀!」
  「不會。」藍勳斬釘截鐵的回答。
  「可是我記得老爹生前好友穆伯伯的千金穆蓉兒,可是對你一往情深!」
  北俠穆天行,乃為「攖木花盜」的世伯,也是這麼些年來唯一可自由進出,櫻花鄔的外人。
  「算了,你別提她。」想起穆蓉兒,藍勳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可是……」
  「別可是了,三哥向你允諾,你沒嫁之前,我是不會成親的——」忽地,翩翩手上的扇柄已架在他頸上,打斷了他的話。她大聲疾呼,「我要說幾次,我不嫁人,而是娶老婆!」
  「好好好,在你尚未娶妻之前,我是不會成親的。」藍勳無奈地瞟了瞟白眼。
  「這可是你說的!」翮翩開心地咧開嘴,因為她不會成為孤家寡人了。
  「沒錯。」
  「好,那咱們來打勾勾。」
  藍勳在心中悲嗚。唉!又來了,誰要他有這麼個不承認自己是個女人,更不承認自己還很幼稚可笑的妹妹呢?
  老天有眼,還是盡早將她嫁出去吧!
          ☆          ☆          ☆
  吉林.項王府
  「秋雨,你想不想出府玩玩?」項諾安無聊地趴在涼亭內的圓桌上,看著遠山霞光。心忖:如果能去那兒瞧瞧,該有多好!
  關在府邸悶了十六載,連只蒼蠅都不如,更別談自由了。
  怪就怪她唯一的哥哥,也就是當今皇上最寵信的項楚雲,老把她當智障兒似的,保護得無微不至,命令她大門不能出、二門不能邁,唯恐她一踏出府便會遇害一般,簡直氣熬了她。
  想溜出府,卻又不得其法,哥哥的那些侍衛一點兒也不甩她,沒有老哥的命令,她連到門口透透氣都屬天方夜譚!
  唉!再這麼下去,她的青春不都浪費在這兒嗎?人家說侯門深似海,看來這句話不僅是對那些嬪妃而言,連她這個郡主都難逃這樣的命運。
  秋雨就常勸她,等嫁了人就會好些,但這也不過是從這個牢籠跳到另一個牢寵而已,她才不甘心呢!
  唉——又是一陣冗長的歎息聲。
  「郡主,你別這樣,讓秋雨看了好心疼。」
  項諾安的帖身丫鬟秋雨,只能在一旁安慰著,郡主這種愁容她已看了好些年了,除了安慰,又能如何呢?
  王爺愛妹心切,誰也清楚他這種過份關懷的情結其來有自,原來在安郡主之上還有位霖郡主,約莫五年前,她乘機溜出府玩耍,怎知居然被宵小給引至山林姦殺了!這種打擊帶給王爺莫大的悲痛!
  實因老王爺與老夫人早逝,兩位郡主自幼便是王爺帶大,感情之深可見一斑,霖郡主慘遭不測,王爺自責甚深,一直怪自己未盡到照顧的責任,也因此對安郡主的行動限制特別嚴格。
  所以,這又能怪王爺嗎?他也是很苦的。
  「可是我真的好悶。」諾安百般委屈道。
  「你就忍忍吧!別再惹王爺生氣了。」秋雨好聲勸慰。
  「秋雨,你行行好,我不會走遠的,只去那座山頭瞧瞧而已。」她指著矗立在眼前那座灰蒙的青山。
  「郡主,那座山你看似近,實際上可有好一段距離的,你就別固執了。」
  秋雨搖頭興歎!
  「當真連你也不肯幫我?」她皺著小巧的鼻,側頭睨著秋雨。那抹可愛動人的模樣,還真是會令任何男人見了打從心底喜歡。
  「天地良心,我不是不願幫郡主,而是沒那能耐。」秋雨在心裡叫屈,怎麼說她也不過是個丫鬟呀!
  王府戒備何其森嚴,就算有十個秋雨也幫不了她的忙!
  「算了,我也不勉強你。你走吧!我要一個人靜靜。」諾安別過頭,不再寄望於秋雨。
  「可是,郡主……」
  「你走啦!別煩我。」她揚起秀眉,緊蹙額頭。
  「好吧!那我先離開,你也早點兒回屋去吧!天色暗了,風也大了。」
  諾安點點頭,不再言語;秋雨也只好暗自搖頭後,舉步離去。
  待她走遠後,諾安的眼神又凝睇在遠處那抹青山黛水,在塵煙迷漫的穹蒼中,晚霞的襯映下,它是那麼的美不勝收。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去瞧瞧,一定……
          ☆          ☆          ☆
  大好的機會來了!
  聽說今兒個大內皇宮中的林丞相前來本地,今晚還打算在項王府過夜;王爺特地派遣所有的侍衛隊前往迎接保護,一時間王府內彷若空城,這對項諾安來說可謂是十分難得的佳機。
  終於,在她清麗無雙的面容上出現了一抹盈盈笑意。
  趁著秋雨不注意之際,諾安著上僕人衣,帶著大包行頭,溜出了府邸。
  才剛閃至大門,驀然看見尚有三個守衛盡職地站在門外,諾安心底大喊:糟糕!
  最後,她決定放棄走前門,踅返房內。
  在房內徘徊一陣子,時間在指縫中慢慢滑過,諾安心急如焚,深怕秋雨就在這節骨眼上跑來找她。秋雨對她雖忠心,但對老哥更是崇拜,碰上這種重男輕主的僕人,她也只好認了。
  算了,再杵下去也不是辦法,諾安決定到後院瞧瞧可有逃離的機會。
  前後勘察了許久,最後她發現幾乎無路可逃,唯一的出路便是跳牆了!
  驀地,她想起了「狗急跳牆」這句話。想不到她堂堂項王府的安郡主居然有淪為狗的一天。
  不管了!偶一為之就能逃離這座困了她許多年的樊籠,也是值得的!
  只是爬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吧!隨即她立刻單腳跨上磚牆,學著貓兒的動作徐徐翻上牆頂,所幸牆面層次分明,對平日運動細胞不弱的諾安尚構不成太大的問題,當她安全落了地,趁著無人注意的空檔,快速逃離了項王府。
  至於未來……誰管它呀!
          ☆          ☆          ☆
  是夜,當林丞相就寢後,秋雨才敢向王爺通報郡主不見的消息,剎那間項王府邸立即籠罩著雲譎波詭、風起雲湧的僵滯氣氛。
  在項楚雲過份平靜的臉上,大伙都看見了異於平日溫和線條的冷肅,只是潛藏於表相下的會是什麼樣的狂濤怒焰就不得而知了。
  「你再說一次,安郡主怎麼了?」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秋雨。
  「奴婢今兒下午特地去街坊買新的被單褥墊,好讓林丞相今晚可用,怎知道郡主就趁這時候溜走了!都是秋雨不好,王爺您就懲罰我吧!」秋雨重申,語氣中似著急,又含自責。
  「這不是王嫂的工作嗎?」他一雙利眸以對,嚇得秋雨直打哆嗦。
  「王嫂今天正好不舒服,請我代她一天。」秋雨囁嚅著。
  「那麼小姐那邊呢?」項楚雲兩道濃眉蹙成一團,雙手交疊於前。
  「奴……奴婢原想出去一會兒工夫,應該不成問題的……」
  「結果她卻有足夠的時間溜出去?」他實在也不願意大聲對下人說話,只是安郡主溜出府這件事非同小可呀!
  「王爺請恕罪。」
  秋雨咚的一聲跪下,心跳聲剎那間像是戰鼓直嗚般,連牙齒都打著顫。
  「算了,畢總管——」
  「屬下在。」畢總管戰戰兢兢地回應。
  「派出去搜尋的人手回覆了嗎?」他臉部線條變得剛硬,語氣焦灼;如今只能將希望寄望在他們身上。
  他一直安慰自己,諾安不會功夫,應該走不遠的,他又派出不少人手追蹤,絕不可能讓她給甩脫。
  「還……還沒。」
  「什麼?一群飯桶!」臉色才稍霽的他,這回不得又怒上俊容。
  算算時間,少說也過了三個時辰,這麼久的時間內,派出了上百名護衛隊菁英,居然一無所獲?
  怎麼可能?難道她插趐飛了!
  「王爺,再等等吧!可能就快有消息傳回來了。」畢總管是項府元老了,項楚雲亦是由他看著長大,對於項王爺外冷內熱的個性他心知肚明。也因此他是這群下屬中唯一敢進言規勸的。
  「該死!」他怎麼等得下去!
  「王爺,聽見了腳步聲,一定是有人回報了。」登時,雜遝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畢總管興奮不已道。
  項楚雲聞言猛一回首,正好瞧見一名士兵唯唯諾諾的站在廳門外。他拚命壓抑住急躁的語調,沉聲問道:「找到郡主了嗎?」
  那士兵搖搖頭,一臉懺然,「稟王爺,沒找到……」
  「你說什麼?你們這群人是幹什麼的?」他忍不住咆哮。
  「不過,我們已有線索,安郡主極有可能是往東北的方向逃逸,只可惜目前正值商旅過境,人多紛雜,實難尋覓。」士兵急急解釋著。
  「東北?」
  項楚雲聞言,心上猛然一震,她怎麼會跑到三教九流雜處的東北呢?聽說那裡盜匪猖獗,橫行無忌,殺人越貨之事無所不為,她是去找死嗎?
  五年前霖郡主慘死的那一幕又重回他腦海,頓時項楚雲刷白了臉,愁雲罩頂,久久說不出半個字來。
  「我們已有人循線追去了。」那人自知自己一時心直口快,惹來王爺的擔憂。
  項楚雲搖搖頭,「沒用的,我必須親自走這一遭。」
  「王爺,那府邸……」畢總管連忙追問,府中不能一日無主呀!況且東北並不近,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十來日。
  「全權交由你負責吧!」
  「屬下不能……」
  「現在不是謙讓的時候,沒空再多做考慮,我這就出發。明早,請將我的苦衷告之林丞相,對於服侍怠慢之處請他見諒,並替我好好招待他老人家。」
  語畢,他便將牆上的劍佩帶上身,疾步出去,「備馬。」
  秋雨這才站起身,與畢總管對望了眼,大伙心中都寄望著王爺此行能將郡主尋回。否則項王府必將又是一場大亂!
          ☆          ☆          ☆
  徼天之幸吧!
  當項諾安離開王府後,立即遇上一支準備前往東北的商旅,由於女扮男裝的她長相可愛,備受商旅者團長的喜愛,在她告知自己也打算去東北投親時,老團長立即大方同意她隨行,並領她前往。
  直到長白山底時由於路徑不同,才與她分離。
  其實,這也該怪諾安了。當老團長問她親人住在何處時,諾安所知的有限地理位置只有東北長白山,想當然耳,她便在此地被迫與他們分開了。
  此時,她孤獨一人走在山路上,幸好現在正值大白天,否則她真是會嚇壞了!
  聽說山上有老虎、餓狼!是真的嗎?
  看來,她得趁夜晚來臨之前趕緊離開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怎奈山路崎嶇難行,又多分歧小路,走了老半天依舊繞不出這滿目的蒼鬱山林。眼見太陽已漸西沉,她的心跳聲隨之加強重擊,遠處似乎有狠嗥聲忽遠忽近地長嗚不斷!天,她就快嚇癱在地了。
  誰來救救她呀!
  夜幕罩來,諾安仰天居然瞧不見天上的星星,心中的驚駭足以吞沒了她!
  她自問,是不是後悔逃出府了?但她依然很倔強的回答:不,她不後悔!但只要別遇上野獸。
  驀然,遠方似乎出現兩道光點,那是什麼?緊接著那光束慢慢靠近諾安,隱在樹影下的身影終於呈現在她面前!
  是野狼!諾安緊緊揪住領口,嚇得迭步後退,直到背部抵上了樹幹,她才猛然想到自己的處境——就快變成這隻狼的腹中肉了!
  「別過來,不要過來!」
  她驚慌地對著它大吼,愚笨地想要先聲制「狼」。
  那匹狼彷若聽得懂人聲一般,靜止不再前進。
  「對……就是這樣,乖,你好乖……」諾安早已汗濕衣襟,涔涔冷汗自額際不斷淌下,她的眼前變得模糊,水氣甚濃,不知是淚是汗水。
  「你不要攻擊我,更別吃我,日……日後我一……一定叫我哥拿上好的山牲肉來伺候你,以報……答你今日不『吃』之恩……」
  完蛋,她嚇得腿都軟了!怎麼逃呀?
  野狼突然一陣長嘯,諾安立即跌坐地面,顫著聲說:「別……別吃我……我不常運動,肉質又硬又澀……很……很難下嚥的。」媽呀!明年此時會是她的忌日嗎?
  慌亂之際,她早已弄亂了盤發的髻繩,一頭烏溜油亮的黑髮因而滑落於肩,這模樣已將她柔美的女人味表現無遺了。
  「去……去吃野雞或野豬肉,它們比我好……好吃多了。」不管它聽得懂或不懂,早已六神無主、面色癡呆的諾安只能盡量開口說話,看樣子它似乎滿愛聽她鬼扯的!
  「『光豆』最不愛吃野豬肉,又老又硬的,你自己留著用吧!」
  突然一道人聲從野狼身後發出,那人語氣充滿了調侃與挪揄的趣味。
  「是誰?」諾安恍若遇上了觀世音菩薩,她急促地喚道:「快來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你放心,光豆也不愛吃人肉的。」
  櫻木藍勳從野狼身後翻身躍起,落入諾安的眼底,他輕輕拍著野狠的前額,柔聲說著:「光豆,別在這嚇人,回洞睡覺去。」
  可怕的是,那隻野獸居然真聽他的話,發光的眼看了諾安一眼後,轉身便離開了;諾安此刻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了!
  「你一個姑娘家跑來深山幹嘛?自殺嗎?」藍勳有趣地看著她。
  「我被盜匪追殺,迷了路了。」諾安現在是又餓又渴,懶得解釋這麼多。
  「哦?」藍勳揚揚眉,以一種頗為疑惑的眼神打量著諾安。
  怪哉,他心忖:早在年前玉門寨被滅之後,這裡已風平浪靜了好些時候,從前不多的商旅最近也增加了不少。會是哪裡的盜匪追殺她呢?
  瞧她一身細皮嫩肉,談吐氣質亦不俗,除了服裝不搭外,倒挺像是達官顯貴之後,方纔她與光豆談的那席長篇大論就不是普通人念得出來,他還真不得不服了她!有意思的女人。
  「你有要去的地方嗎?我可以好心點兒,護送你去。」這可是他櫻木藍勳破天荒第一回雞婆呀!
  「我家逢巨變,才欲投靠親人,來到這兒才知曉親人早已搬離東北了,我現在又餓又累,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兒東西吃。」
  諾安娓娓道來,卻只有後面兩句是真話。只因眼前的年輕人又帥又俊,諾安在仔細探究下居然有點兒神魂顛倒的感覺!她直覺他應該不是個壞人,她決定暫時賴上他了。
  藍勳有些為難,隨便帶個人回櫻花鄔定會遭來凌澈與龍越的責備,如果不管她,這似乎又太沒人情味了。
  再說,他帶她回去會不會引來大伙的猜疑呢?畢竟她是個姑娘家,大哥,二哥不都是因為帶個女人回去而被婚姻束縛,如果他依樣畫葫藘,準會讓他們譏笑自己按捺不住寂寞,到時候好心變成了驢肝肺,得不償失呀!
  而且她畢竟是個陌生人,也不知她是何居心,倘若中了她的苦肉計呢?不過瞧她剛才那嚇破膽的模樣,如果真是苦肉計也未免太逼真了吧?
  看她那副快餓厥了的模樣……又不能讓她露宿荒山……
  算了,見死不救枉為人!今晚先安置好她,試想老哥他們也不會如此不通情理吧!
  「你跟我回去吧!」他當下做了決定。
  「真的,你願意收留我?」諾安眼神猛然一亮,藏在胸臆間的那顆心居然止不住地雀躍著。
  「先過了今夜再說,明天咱們再共商計策吧!」
  「你的意思還是要趕我走?」諾安用極其可憐無辜的口氣問道。
  「這……」藍勳一時啞口無言,他怎麼遇上個麻煩!「去不去由你了,可別得寸進尺。」
  「啊?好吧!」諾安暗自吐吐舌頭,只好暫時收斂一下心性,誰要她是堂堂安郡主,從小就被人捧在手掌心上,雖未恃寵而驕,但多少有些恣意妄為的衝動!
  「天色已晚,再不走,老虎當真就出現了。」
  為了杜絕這小妮子繼續胡思亂想,藍勳只好出言恫嚇。
  「剛剛那匹狼,是……」
  「它叫光豆,是我從小養大的,所以不吃人。」櫻木藍勳對她魅力一笑,隨即邁開步伐,率先離開這個陰鬱的山頭。  

TOP

第二章

  項楚雲快馬加緶直往東北馳騁,一路上駿馬嘶嗚、塵土飛揚,隨著眼線打探來的消息,他沿途追蹤著一支可疑商旅。
  本打算中途攔截詢問,又擔心諾安不在其中,反倒引來騷動與猜測,只好尾隨至長白山腰,人煙稀少處才進行查探。
  果然,經他一問之下,還真有位十六、七歲的少年郎隱身其中,那八成是諾安沒錯!只可惜就在前一日在他不注意之際,居然被他們放在山腳下獨行了!
  老天,這怎麼成!項楚雲不禁心口陡升一陣驚怵!
  傳聞長白山上野獸叢生,諾安一個女孩家怎能鬥得過兇猛成性的獸類!一思及此,他更是滿心焦憤,愁鎖雙眉。
  謝過團長後,他立即打算搜遍整座山林,只是長白山何其大,又怎可能是一時半刻可以尋透?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未有項諾安的任何消息前,對項楚雲來說都是一種漫長的煎熬!
  大半天過去了,心急如焚的他突然看見在不遠溪壑處有位年輕人垂竿而釣,只可惜他將釣竿隨意挾在腋下,一手托腮,一手拍著四處的蚊蟲,狀似急躁難安,一點兒也沒釣魚該有的優閒。
  優閒?對櫻木翩翩來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都是二哥,說什麼長白山溪壑裡的魚兒鮮美,給二嫂坐月子食用最合宜。還說她不是最關心憫憫的嗎?釣幾尾魚回去是最好的表現。
  去他的狗臭屁!
  現在她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當!好個櫻木龍越,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倘若不是真為了憫憫,她才不會在這兒喂蚊子呢!缺德的龍越!
  突然間,翩翩敏銳地察覺有腳步聲靠近,下意識裡她單手收緊釣竿,全身呈戒備的狀態——
  那人似乎並不放棄,亦步亦趨地跟近,杵在火氣上的翩翩正愁沒發洩對象呢!想不到居然有人不要命的想挑上她!
  猛地,她用力一扯,長竿隨勢一揚,毫無羞池地彈上項楚雲所站立的地方。
  項楚雲一愕,他完全沒料到那個看似白面書生的年輕人,居然會有那麼好的內力,幸而他的功夫在江湖中也算是罕有敵手。否則還真會被這一竿給擊中!
  只見他縱身一躍,倏然一個騰空滾轉,躲過了櫻木翩翩的長竿。
  「你是打哪兒來的山賊?給我從實招來。」
  瞬間,櫻木翩翩已降身在他面前,盯著他炯然生動的眼質問著。
  項楚雲的犀利雙眼緊瞇成一線,語氣深沉地反問:「我是山賊?」
  想不到他項王爺也會被誤認為山賊的一天,看來眼前這小子還真不是普通的狗眼看人低。
  「你不是山賊?難道是樵夫?」翩翩譏嘲地揚高唇角,好似正在說:少在我櫻木翩翩面前鬼扯了,我看人從沒失誤過。
  「很抱歉,我兩者都不是。」看著翩翩那雙不染塵煙的雙瞳,項楚雲居然有些沉迷其中了。更令他意外的是,在這山野中竟然還會遇上如此年輕的高手,看來人外有人這句話一點兒都沒錯。
  如果能招攬他進王府效命,應該是頗大的收益。
  「都不是!」翩翩好奇地打量著他,嗯……這男人長得是挺俊的,一點兒也不比她差,更有一股形之於外的王者之風,粗獷深邃的五官搭上挺直的鼻樑,烔炯有神的目光,稜角分明的唇,還真算是個男子漢。
  的確,不像山賊,也不似樵夫。
  那麼他來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是……
  「喂,難道你是來踏青看風景的?」這倒是滿有可能的,這兒的風光明媚,鳥語花香,唯一差勁的就是蚊子太多。
  「我是來找人。」他簡單扼要的回答。
  若仔細探究,將會發現在他眉宇深處隱藏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實在是被翩翩逗趣的表情惹出的反應。
  「找人?」翩翩眉間打了幾個死結,「你跑到這種雞不拉屎的地方找人?」
  「不知閣下是否曾看見一名女子,年約十六、七歲,身著粗布男裝?她是舍妹,為了逃家跟著商旅來到長白山,我擔心她迷失在山林中。」
  項楚雲難得有禮的解釋著,實因翩翩是他唯一能找到諾安的希望。
  「你虐待她?」翩翩第一個反應便是如此。
  而這個回答倒是令項楚雲錯愕得無言以對!「我……」
  「否則她為何要女扮男裝離家?」她驀地又想起了大嫂蘭薇的前例,「該不會是你逼她成親,她不願意,所以逃家了?」
  項楚雲聳起眉,心中大歎:好個會編故事的傢伙,把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全能扯在一塊兒!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武藝不凡,卻又愛胡言亂語,難道是個低能兒?
  看來,他是問錯了對象。
  「閣下倘若不曾看見過舍妹,那在下告辭了。」與其留在這兒與這個莫名其妙的年輕人多費唇舌,不如利用時間趕緊去找諾安吧!
  「喂,你要走了?」
  好不容易有個人能留下和她說說話,怎能說走就走呢?她可不要一個人再去面對那片無波無紋的溪水,還有那一堆噬血成癮的惡蚊!
  再說。這男人似乎挺有意思的。
  久居「櫻花鄔」的櫻木翩翩,除了成天面對她那三個兄長外,在外幾乎都和女人在一起「打混」。況且,她那幾個哥哥都是如此地卓犖不凡、器宇軒昂,所有男人該有的豁達魅力與俊逸外貌他們也都全囊括了,久而久之,翩翩已習慣他們的超凡模樣,對於外邊男人那種小家子氣的猴樣完全不看在眼中。
  或許因為這個因素,她從來沒注意過男人的長相,也從未有哪個男人吸引過她的注意,於是將所有目光全投射在女人身上,繼而養成她這種愛女人的風流德行。
  但眼前這個男人不同耶!
  酷酷的、跩跩的、冷冷的,彷彿不將她櫻木翩翩看在眼中。這種難得的異類放他走太可惜了!(天哪,還不知誰才是標準的異類哩!)
  「我得去尋找舍妹,她一個女孩家留在這種地方太危險了。」他顯然有絲不耐煩了。
  「喂,我武功不錯,可以幫你找,況且這附近我熟得很。」翩翩當然看出他的煩躁,於是聰明地挑著他的弱點說。
  「哦——」
  項楚雲揚起眉,有點相信他的話了;倘若這年輕人當真熟悉這裡的一切,藉由他的幫助應該會事半功倍。
  「我不會騙你的,我就住在那邊的海拉山下,常來這兒溜溜,我三哥還在這兒養了一匹狼呢!」翩翩很自得的說。
  「狼?」楚雲無不驚歎,看來他那一家子全是怪人!不過聽師父說隱居深山的異人不全都有些怪癖嗎?倘若不是他太年輕,他還真會將他視為隱世高人。
  「你別害怕,光豆不會吃人的。喂,我一直忘了問你叫什麼來著?」
  「項楚雲。」
  本想易名,但他事後一想,深居山中的異者應該不知道他的官稱才是。
  「嗯……還滿好聽的。你妹妹呢?有個名字我比較好打聽。」翩翩非常古道熱腸的問著。
  「項諾安。」
  「好,沒問題。明天同一時間咱們約在這兒見面,我一定幫你打聽。」翩翩開心極了,明天又能見到他,可不會寂寞羅!
  「那就有勞兄台。」
  「不客氣!」翩翩笑臉盈盈道,並看著項楚雲矯捷的身手與漸行漸遠的俐落功夫。
  她暗忖:這男子的功夫身段還真不錯,跟這種人交個朋友應該不會辱沒了她櫻木翩翩吧!
          ☆          ☆          ☆
  「這裡是哪兒?好美呀!」
  項王府的後院香榭園已經夠美了,想不到這個地方居然凌駕其上!完全自然的景觀,一望無限的風情,簡直把太陽底下的所有美麗事物全都寫在裡面了。
  昨晚她睡意極濃,夜幕籠罩下她壓根無法瞧清這裡的景致,只知跟著櫻木藍勳走著走著,來到一個房裡碰到了床,倒頭便不省人事,方纔若不是他來叫醒她,想必她還在和周公約會呢!
  呵——睡得還真香,原來天色將暗,她足足睡了近一天光景!
  她的憨氣與天真,也讓藍勳大搖其頭,這小姑娘居然未曾對他持有任何一絲提防之心,跟著他到房間倒頭就睡,實在是令他大開眼界!若不是他早已習慣一個奇怪的妹妹,或許這小姑娘的表現會讓他視為驚世駭俗吧!
  想想她和翩翩還真是絕配!
  諾安禁不住誘惑,蹲下身掬捧起那密密綿綿的櫻花瓣,拂在手心的觸感是那麼柔和;她真的巴不得投身在櫻花林內,以藍天為幕、櫻花為床,徜徉其間。
  「這裡是櫻花林,我們將它取名為『櫻花鄔』。」
  藍勳好像有點兒後悔帶她回鄔了,因為這女孩兒似乎不是普通的聒噪,愛靜的他自然是受不了。
  殊不知,諾安的聒矂是緣自於驚奇,就好像是只從未放出籠外的金絲雀,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看見了外面的桃花源,那種愜意與自由深深打動了她心靈深處積壓已久的一種釋放!
  「它叫『櫻花鄔』,嗯——滿帖切的。對了,你為什麼帶我出來不直著走?要這麼繞來繞去的,搞得我頭都暈了。」
  項諾安雖孩子氣,卻也心細如髮的發現到這種怪異之處。
  櫻木藍勳突然止步,轉首看她,眼中帶著迷惑。
  「你該不會是有企圖的吧?」他語氣帶著不容忽略的冷意。畢竟「櫻花鄔」在外人看來是個充滿謎與奇的地方,自然也有不少人企圖藉由各種法子好查出進入這裡的捷徑,而「苦肉計」便常是其中之一。
  「什麼企圖?」她天真的問他,眼睛水汪汪、黑黝黝的,充滿了懵懂與無邪的稚氣。
  「你……不會是有人派你來的吧?」藍勳開門見山的說,計劃從她眼曈的變幻中看出她是敵是友。
  「你說什麼?」她依舊眨著她那雙晶瑩水瞳,皎皎眼眸是不經塵世的純真與善良,這點藍勳倒是有自信能辨認出來。
  「沒什麼。」他搖搖頭,想甩掉自己的多疑。
  「對了,你帶我出來這裡幹嘛?不會就只為了看風景吧?」
  「我是要帶你出去。」藍勳打算在還沒有第三者知道以前趕緊將她送出鄔。
  「你有安置我的地方了?」她猜測著,但似乎已能從藍勳的臉上表情得知事實沒她想像的美妙,於是聲音帶著委屈地詢問。
  「我……」老天,她那眼神好似他不安置她就是犯了天條一般。怎……怎麼會變成這種結果?
  「嗨,三哥——」不知何時,翩翩已翩然來到他兩面前,而且眼露噯昧道:「什麼時候你也學著藏私了?嘖嘖嘖,雖然衣服髒了些,但細皮嫩肉的,不錯喲!」
  她剛從長白山回來,手上抓著尾溪魚。
  諾安有些畏懼的躲在藍勳身後,「你是誰?」
  「她……」藍勳猛然煞住口,髇時決定改口道:「她是我弟弟。」
  「弟弟?」翩翩揚揚眉,隨即頗能瞭解的點點頭,「沒錯,我是他弟弟,請問這位美麗的姑娘,你芳名為何呀?」
  諾安端詳著翩翩,發現他年齡與她相仿,雖然嘴巴較不收斂,但的確是個好玩的男人,有了這種認知後,她倒覺得翩翩沒啥可怕的了。
  「我叫項諾安。」她笑意盎然的回答。
  「項諾安!」翩翩一震,笑意立即在唇際漾開,「你就是項諾安?」
  「怎麼了?」諾安感到有異,表情出現些微驚恐的顏色。
  「你哥哥在找你耶!」
  「翩翩,你說什麼?她哥在找她?」櫻木藍勳心中大喜,他終於可以甩掉一個麻煩了。
  「是啊!他可急得很咧!」
  「那我把她交給你了,你帶她去找她哥哥吧!我走了。」蘭勳得意的快步離去,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呀?
  「喂——」諾安追了幾步,卻一晃眼就瞧不見他的影子了。沒法子,她只好折回對翩翩演出苦情戲,「求求你,別讓我哥把我帶走好嗎?他管我好嚴,從不讓我出門,你知道嗎?我已經十六歲了,還沒機會見識一下外頭的世界,真的好可憐耶!」
  「什麼?你長了那麼大從沒出過門?」想不到那個叫項楚雲的居然那麼霸道!
  「是啊……」諾安悲愁地皺著眉。「我好不容易逃到這兒,不想再回去了。」
  「你又怎麼會和我老哥在一塊呢?」翩翩的惻隱之心又氾濫了。
  「我淪落在山林,是他救了我,可是他好像挺嫌我的,準備把我送走,讓我自生自滅。」諾安垂著頭,嬌態百出地訴著苦。「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
  她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救命恩人的大名呢!
  「他呀!叫櫻木藍勳;我嘛!是櫻木翩翩。」
  「翩翩!好雅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樣,俊得很。」諾安天真未鏧地笑說。
  「你太會說話了。好,我答應你不告訴你哥哥了。對了,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如果沒有,我可以照顧你。」愛聽美言的翩翩,揚起炭抹似的濃眉,眼角浮起一抹笑意。
  她心裡正打著如意算盤,既然三哥不要她,那麼自己就把她接收過來,再說諾安的容貌可比仙子,配自己一點兒也不為過。
  諾安愁眉頓開,語出雀躍的屈膝道:「那麼諾安在這兒向公子謝過。」
  「別客氣,以後就喊我翩翩。天快黑了,咱們回鄔吧!這條魚我還得拎回去給我嫂子補身子哩!」
  牽起她的手,翩翩瀟灑的帶領著諾安前往櫻花鄔;而諾安並未逃避,反倒視翩翩為一位不具威脅性的朋友。
  遠遠望去,彷若兩小無猜般,感情甜膩動人。
          ☆          ☆          ☆
  項諾安的突然出現使得櫻花鄔內瞬間陷入一種詭譎的氣氛中。
  櫻木凌澈與櫻木龍越也只是靜坐壁上觀;櫻木藍勳倒是改弦易轍採取敬而遠之的策略,因為諾安看他的那雙眼別具企圖。令他打了好幾個冷顫!
  憫憫與蘭薇倒是極其歡迎,因為她們這兒從未來過客人,新鮮的感覺也不賴!
  想當然耳,最得意的莫過於翩翩了,走了舊愛,來了新歡填補心底的空虛,這不是天賜的嗎?
  只是……
  只是她與項楚雲的約定務必得爽它一爽了!
  翌日黃昏,她依約來到了長白山。沒想到,他人已經在那兒等候著她了!
  「喂,你也未免太準時了吧?」遠遠地,翩翩在他身後一喊,那靦腆的表情在在說明了自己的為難。她該怎麼辦呢?
  項楚雲猛一回身,訝異於自己對他的到來居然察覺不出。好厲害的輕功!
  「你……很抱歉,昨天我似乎忘了問兄台尊姓大名。」項楚雲這才發現自己的失禮處。
  「你別叫我兄台,我可比你還年輕,別把我給喊老了,你叫我櫻木翩翩就行了。」,她爽快且幽默的表示。
  「櫻木翩翩!」項楚雲微攏眉,直覺這名字既奇特又娘娘腔,與他的人倒是挺襯的。其實也不能怪楚雲對「櫻木花盜」的陌生,他向來深居中土,只為國事憂心,江湖軼事向來不甚關心,也毋需注意。
  「沒錯,我老哥們都喊我翩翩,你如果願意,也可以這麼叫我。」她帥氣輕哂。
  「櫻木兄,你愛說笑了。」笑話!這種曖昧不明的稱呼他才敬謝不敏呢!何況是對一個小伙子喊出。
  「櫻木兄?」翩翩皺皺鼻,「算了,愛加『兄』就加吧!隨你高興。」
  「不知你可查出了舍妹的下落?」這才是項楚雲赴約的重點,他不願再浪費時間了。
  「這……」翩翩躊躇,完蛋!他就不會把這檔事給忘了嗎?
  「到底是有或沒有?」瞧翩翩那副漫不經心的推托樣,項楚雲再好的修為也讓她給磨光了!
  好歹他也是堂堂項王爺,沒必要在這種野夫面前卑躬屈膝、好言相說。
  「很抱歉,我查了,但尚無消息。」翩翩已答應了諾安,自然不能據實以告。
  只可惜,向來爽直的她極少有說謊的經驗,這回說來臉紅脖子粗不說,眼瞳還不敢直視於他,項楚雲再木頭也看得出他話中有假。
  「是嗎?」他大步逼近她,眼神灼視著她閃爍不定的眸子。
  「我……我騙你幹嘛?」她突然駭於他立於眼前那抹嘲諷懷疑的表情,只能僅著笑臉說。
  「我是不清楚你的企圖為何,但我勸你休想打我妹妹的主意。」潛藏在項楚雲嚴肅表相下的是敏銳精明的心思,所有的臆測與可能性他全不會放過。
  「笑話!我打你妹妹的主意幹嘛?」翩翩在心底小聲的說:是有一點點啦!
  在項楚雲眼裡這小子滑頭滑腦的,說謊技術又欠佳,看樣子他找到諾安是昭然若揭的事實,但為何他又要隱暪呢?
  難道諾安已落入他手中,他想把她給……
  「說,你把她怎麼了?」他霍地攫住她的皓腕,怒聲喝道。
  「我哪有把她怎麼了。」翩翩臉上的笑容立即打住,灼視著他瞳仁中散發出不悅的冷峻光芒;外表陰柔的她表情也瀰漫著風暴。
  「你不敢承認!」項楚雲已被她挑動得脫軌易怒!
  「我為什麼要承認?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男人了,你可是我唯一看得還算順眼的,所以才對你好言好語的說話,你別拿喬喲!」
  翩翩猛一使勁欲抽回自己的手,兩者的力道相當,任誰也不肯罷手。翩翩運足了力道,項楚雲也不甘示弱,拉扯間她的手腕因他的粗魯已泛紅瘀青!
  她咬著下唇,死也不肯喊疼,直至項楚雲瞥見她腕上的黑影,才赫地鬆開手。
  「你……」他居然會心生愧疚,對於自己所造成的傷害。
  櫻木翩翩揉著手腕。硬忍著眸中跳動的光影,「算你力氣大,我走了!」
  「等等!」他突然喊住他。
  「幹嘛?嫌不夠,還想比腕力?」翩翩的委屈依舊躺在眼底,只是未讓它洩了底;從小她就是個不愛哭的人,為什麼要在他面前掉淚?去他媽的!
  「不知你師承何處?」項楚雲感受到他體內那異常奇特的內力,像是混合著各大門派的精髓,他更能感覺得出來,方纔這小兄弟並未完全施展出功力,他為何要讓他呢?
  看他年紀不比諾安大多少,或許相當吧!這樣的年齡有如此不符的超等功夫,他想不佩服都難。
  「我無師自通行吧?」她也火大了;算了,還是回去找她的小親親心情要愉悅多了。
  「你不願說也無妨,但請你放過我妹,否則我不會罷休的。」言下之意,他已肯定諾安和翩翩在一塊了。
  「不願罷休是不是?行,有本事你就跟著吧!」
  語畢,翩翩立即拂袖而去,並使出上乘輕功,打算甩掉項楚雲的糾纏;怎奈,他亦非泛泛之輩,緊盯著她的背影,全力急起直追,展現他的獵人本性。
  看來,這場追逐戰有得打了!
  飛越海拉山,馳過貝爾湖,項楚雲隨著翩翩的蹤影來到了櫻花林,卻因這幕迷離出塵的景致一時間了神,把她給跟丟了!
  「糟糕!」他猛一擊掌,發出一陣啐歎。
  眼看四方迷霧濃烈,項楚雲猛然發現自己已被困在這座美不勝收的櫻花林內,完全迷失了方向。
  這裡究竟是哪兒?
  記得他剛才飛過重山,似乎又經過一處湖泊……為了求證,他拔高身形從上往下望去,結果依然是一片白茫,什麼都沒發現,除了鄰邊一處幽蒙深邃的溪谷。
  該不會是他中了什麼迷陣?
  櫻木翩翩站在山嶺的一株櫻木上,俯瞰著項楚雲佇立於白茫中的身影,她斜唇一笑,得意至極。隨即她施以揚聲大法,頓時笑聲溢滿整個櫻花林。
  「哈……臭男人,誰要你硬是要跟,這下自食惡果了吧!」翩翩冷言又說:「就讓你待在梅花林內玩玩吧!小心別死在裡頭。」
  項楚雲左張右望,兩道鷹揚的眉峰緊擰,「別裝神弄鬼的,快出來!」
  「我可沒興趣跟你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太累人了,你好自為之吧!我不奉陪了。」繼而,翩翩一個回身,離開了櫻花林,直趨櫻花鄔。
  一道白影輕掠,項楚雲知道她已走遠。憤懣不已的他一拳捶在櫻花木上,抖落的花瓣如雨紛落。
          ☆          ☆          ☆
  「諾安,你哥他跟來了。」
  一回鄔,翩翩立即為自己倒了杯茶,緩和一下氣息。那傢伙的輕功還真不弱,可以與她打個平手,倘若不是她佔了地勢之利,或許並不容易甩開他。
  臭男人!
  「什麼?」項諾安猛地從椅上跳起,險些撞翻了桌上的茶水!
  「放心,他找不到這裡的。」翩翩捶著雙肩,唉!飛了那麼久還真是夠累的。都是他,像只獵犬似的,死跟著她不放,要命喔!
  「那他現在人在哪兒?」諾安依舊不放心,才剛呼吸到新鮮空氣,她不要又被關回牢寵裡。
  「被困在櫻花林。」她掀起嘴角,想到自己的傑作,翩翩莫不開心地笑了。
  「啊?你打算困他多久?」畢竟是兄妹情深,她雖不想回王府,也不願見兄長落到龍困淺灘的地步;平日他就公事甚多,為了找她已耗掉他不少時間,這下又被困住,他鐵定會氣得跳腳。
  「誰知道。」翩翩聳聳肩,心想:看他的表現吧!
  「求求你放了他好嗎?」諾安心生矛盾,她雖愛自由但卻不希望兄長受害。
  「你很奇怪耶!要不我現在就把你交到他手上好了。」翩翩雖愛女人,卻不喜歡她們老是出爾反爾、捉摸不定的態度。
  她想,是不是自己多管了閒事,該放諾安回去才是吧!
  「不,不要!」諾安如驚弓之鳥般地往牆邊退去。
  「那你就別隨便出意見,該放他的時候我自會放他出去。」翩翩笑著靠近她,「忘記你那個缺德大哥,走,我帶你出去看日落?」
  「日落?好啊!」
  諾安果真是孩子氣重.提到玩樂立即睜大雙目,神情中充滿了與致。
  「那走吧!」
  拉著諾安的手,翩翩笑意盎然地跨出步履,沉浸在櫻花林一隅的除了這對「金童玉女」外。還有著一個焦急萬分的靈魂正因掙脫不開枷鎖而激憤難忍!
          ☆          ☆          ☆
  深夜降臨,櫻花鄔依舊吹起了砭骨寒風。
  強勁的回流風挾著冷冽刺骨的寒氣,凌厲回漾在天地之間,直撲向項楚雲的身上,貫穿了他每一個毛細孔,那感覺足以令人窒息。
  項楚雲瞇起乾澀的雙眼,內心是難以形容的氣急敗壞,瞳仁中輻射出強烈的憤怒和不滿,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落在一個毛頭小子的手掌心中!
  每當想起櫻木翩翩削得他體無完膚的冷嘲熱諷,他便是抑鬱難平,心脾間充斥著強烈的火藥味。
  他竟被他身上所散發的那股稚氣給騙了?該死的!
  項楚雲盤腿而坐,徐徐運著體內的氣息使其暢旺溫暖,背部緊帖著櫻花木,好稍稍躲過不斷吹來的冷風,他咬著牙硬撐著,即使眼皮沉重不已,他也不會讓自己倒下。此時此刻,他已完全將自己置身在對翩翩的恨意中,這才能激起他龐大的求生意志!
  「不好受吧?」
  翩翩受不了諾安一夜的糾纏,硬是吵著要她放了她大哥,只好再踏進櫻花林內。事實上她自己也是有點兒後悔了,這種報復對他來說未免太狠了些吧!
  項楚雲聽聞他的聲音,漂亮冷峻的黑眸泛過一絲驚喜。好小子!該是他報仇的時候到了。於是他依舊面無表情地打著坐,以靜制動,決定弄清楚方向後,給翩翩來個出其不意的攻勢。
  「喂,你該不會是睡著了吧?在這麼冷的地方睡去可是會醒不來的喲!」
  翩翩著急地看著他,深怕他已經熬不過去了。
  他依舊是不動聲色,靜靜聆聽著她慢慢接近的腳步聲。
  「項楚雲,你到底是怎麼了?說說話呀!」一抹深深的自責深深地捆住她的心,擔憂與急切在心底混織成斑斕一片。
  於是,她加快腳步,上前一瞧,步子才剛踩在他面前,腳踝便被他一手勾住,迴旋一技。翩翩沒料到會出這種狀況,在無任何警覺的狀況下被他撂倒在地!項楚雲趁勢俯衝向她,雙腿緊勾住她的身子。雙手則鉗住翩翩的四肢,令她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翩翩瞠大眼,蹙眉陰鬱地說著:「你耍詐,沒種!」
  「你說什麼?我沒種!但怎麼也好過你這個娘娘腔的男人。」他冷言嘲諷,不再對他待之以禮,所有的風度被他丟到一邊去!
  「他媽的,有種你再說一次!」他居然說出她最恨的話來,這傢伙找死!
  「我說你娘娘腔、脂粉味太重,尤其是心地之險惡可比婦人過之無不及」從頭到腳完完全全不像個男人,除了一身好功夫外。」
  項楚雲冷撇唇角,倨傲卓越地瞪著他的杏眸,諱莫如深的臉上彷若罩著張森冷面具,讓任何人見了都不寒而慄!
  「你該死——」翩翩努力想掙開,無奈四肢的主穴全被他給牽制住了!
  「你卻比我更該死。還我妹妹來,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省得你在陰曹地府還能欺凌良家婦女。」他雖說得漫不經心,但臉上錯綜複雜的表情顯示出他極大的恨意與復仇之心。
  「你去死吧!她在你手中連當人的樂趣都沒,你憑什麼限制她的自由。」翩翩氣極脫口,已洩漏出諾安的去處。
  「該死的,她真的在你手上!」怒極攻心下,項楚雲的手勁不知不覺中也加重了許多。
  翩翩緊抿唇,咬著牙不說話,一雙杏眸死瞪著他那雙充滿激狂的雙眼。
  「你給我放了她!」他怒斥。
  「哥——我在這裡,你不要逼人家。」諾安在他兩身後突然出聲。
  她現在與翩翩共處一室,但她睡床,翩翩非常有風度地打地鋪;也因此當翩翩一出房門,一夜未眠的她立即尾隨跟上,她有預感翩翩一定是去找哥哥的。
  「諾安!」他兩異口同聲驚呼著。
  「哥,他不僅救了我,還照顧著我,你不能這麼對待人家。」諾安怯聲又道。
  也許這次回王府後,她便再也沒機會出來玩了,但她也不能親眼看著哥哥如此對待她的恩人。
  「你怎麼來了?」翩翩倒是出於責備的語氣。
  「對不起,你一出房閃,我就緊跟著你出來了。」
  「你說什麼,你跟他同一個房間?」項楚雲整張臉罩上一層寒霜,雙目幾乎可以冒出熔漿。
  緊接著,他以手刀抵住翩翩的咽喉,「臭小子,你當真敢戲弄我妹妹,我宰了你這個偽君子。」
  「不可以,哥,他們一家人都待我很好,而且他沒對我怎麼樣,我睡床上,他打地鋪。你別想歪了。」諾安立刻衝到他兩面前,拚命拉住項楚雲的手。
  聞言,項楚雲才猛然鬆手,瞪著臉部已是漲紅的翩翩,「我就姑且信諾安一次,倘若你們聯手騙了我,我會再找上門來的。」
  他一躍而起,拉住諾安就要離開。
  翩翩揉揉已有勒痕的頸子,狠狠地看著他,啞著喉凝聲道:「你以為你們說離開就能離開?」
  「你當然也可以用迷陣困住我們,但我不會放了諾安,要死咱們兄妹會死在一塊兒。」
  他回眸冷冷地看著翩翩,擺明了他不會因而屈服。
  「你——」翩翩看了眼項楚雲,又看了眼滿面帶愁的諾安,終於正視這整件事的
  嚴重性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諾安跟他一塊兒迷失在這片白茫之地,眼見她唇已白、臉已僵,分明就是已經凍壞了。「你有沒有看看諾安的臉色,她必是又冷又寒,你捨得讓她和你一起留在這裡?」
  項楚雲心上更是狠狠一抽,但為了計劃,他不得不讓諾安受點兒苦,否則他們將永遠離不開這座鬼魅之城!
  諾安,請你原諒哥哥。
  「我說過,生死咱們兄妹與共,沒什麼好說的。」不知怎地,他硬是看準了翩翩心軟的弱點。
  翩翩瞇起眼,擋住干冽的冷風,更為了隱藏眸中的怒焰,「算你厲害!我帶你們出去。」
  她衣袖一揮,旋身離開這個地方,項楚雲拉著諾安的手腕,立即跟上,隨著翩翩飄忽的步履,忽左忽右的移動腳步,漸漸遠離櫻花鄔。
  「翩翩,你一定要來救我。」
  臨去前,諾安緊緊抓住她的手,暗自遞了張字條給翩翩。
  「諾安,你這是幹嘛?」項楚雲猛然將她拉開,而後睨睇著翩翩說:「希望你別再來糾纏舍妹,也希望你從未對諾安做出什麼不軌之事,否則我定不會放過你。」
  翩翩沉穩一笑,目光迷離且綿遠,「大丈夫言之有信,我不會騙你的。只不過我會不會再去找諾安,那就得看我的心情了。」
  「好,我等著你。」有種!項楚雲心想:他若非敵,定是良友,只可惜他對諾安心存企圖太明顯。
  「行,既然我喜歡你妹妹,總得冒險不是嗎?」
  驀地,她飛身如雁般掠起身形,以上乘的輕功遊走在貝爾湖畔,盈盈笑聲更是貫穿了週遭氣流,回漾在項楚雲耳中,「你,等著我吧!哈……哈……」  

TOP

第三章

  「翩翩,你怎麼了?」
  一向胃口大的翩翩,今兒早上什麼也不吃,只是瞪著眼前那碗滿滿的米飯,表情凝重、沉默不語,這倒是引來櫻木藍勳的好奇。
  「對呀!是不是我今天煮的早膳不合你口味?」蘭薇亦擱下碗筷。關切地詢問。
  「有什麼話可以告訴大哥,還有你那位新朋友怎麼沒來吃早餐,該不會還在睡吧?」櫻木凌澈也軟語說著,他當然看得出翩翩正處於情緒低落期。
  「她失蹤了啦!」翩翩隨口說了,卻引來藍勳的震驚。
  「你說什麼?她失蹤了!」
  「怎麼?你不是視她如毒蠍,避之唯恐不及,也會關心她?」翩翩嗤鼻看他,笑藍勳的假道學。
  「你怎麼這麼說?」他陰鷙地回應。
  「難道不是嗎?人家想見你,和你說說話,你卻溜得跟什麼似的。這下可好,她不見了,你也樂得輕鬆!」
  「櫻木翩翩——」藍勳忍不住地站起身,俯身凝視著她。
  「她當真不見了嗎?」心細如髮的蘭薇自然看出翩翩心中不含焦慮,有的只是憤懣之氣。
  「你給我坐下。」翩翩也站起,雙手硬是壓下勃怒的藍勳,「少發神經了,她沒失蹤,只是被她那該死的老哥帶回去了。」
  「早說不就行了。這正好,她回家了,我們也少了個不速之客。」藍勳因而鬆了口氣,至少她是平安的。對諾安,他說不出心底的感覺,只覺得她太過黏人,喜好自由的他不喜歡這種黏膩,反倒有點兒害怕。
  「當初她是你救回來的,你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翩翩突然一問。
  「她還有什麼身份,臥底的?」龍越倒是替他先發言了。
  「我說了,你一定會嚇一跳,她可是吉林項王府的安郡主。」令她苦悶的是,如此說,那個霸道的男人就是享譽江北的項王爺羅!如果她決定去救諾安,該鬥得過他吧!
  「她告訴你的?」這個消息對藍勳而言,還真算得上是一種震撼。
  「沒錯。臨去前,她交給我一張字條,求我一定得去救她出府。」
  「那項王爺是何時來的,又是怎麼把她給帶走的呢?」關於這點,龍越倒是存著懷疑,依翩翩的個性,除非安郡主自願,否則,她不可能這麼輕易讓安郡主被人帶走的。
  「我也覺得奇怪,既是兄妹,安郡主為何那麼怕他?」凌澈亦補上一句。
  「那個臭男人限制了諾安的自由已十六年了耶,誰受得了!」
  翩翩噘起唇,嗤鼻不已。
  「或許人家是護妹心切。」藍勳直覺地說出。
  「我看他是有病。不管了,你不理諾安是不?那我去救她出去。」翩翩一臉固執,控制不了陡升的怒意。
  「翩翩,別輕舉妄動,好歹人家也是個王爺。」茲事體大,凌澈不能不慎。
  「王爺又怎麼樣,吃得了我嗎?我偏不信邪,非將諾安接出來玩不可。」
  「你太任性了。」龍越對於她的拗脾氣向來不敢恭維。
  「對於我的任性你們又不是沒經驗過,放心,我會完整無缺的回來。」翩翩極其自信地沾沾自喜著,耐人尋味的掃了他們每人一眼後,便翩然離去。
  凌澈倒是心中漾起一陣史無前例的警覺,「我覺得這事似乎沒那麼簡單,翩翩此行好像會發生什麼事般讓人心神不寧。」
  「放心啦!老哥。傻人有傻福,她是個福星。」
  藍勳對凌澈帥性地一笑,隨之也走了出去。
  他們全都相信,翩翩此去是福不是禍。
          ☆          ☆          ☆
  經過三天流星趕月、疾風迅雷之速,櫻木翩翩終於風塵僕僕.形單影隻地來到了項王府外。
  仰望那一片富麗堂皇的峻宇高牆、華堂櫻閣,宛若一個金製的牢籠,此刻它正籠罩在黑幕中,既森嚴又難以親近,也難怪諾安會受不了了。
  她甚至想著當項楚雲那個自命不凡的傢伙看見她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驚訝?震愕?暴怒?抑或是火冒三丈?
  反正絕不會欣喜若狂便是。
  她揚眉輕笑,隨即躍身而起,雖說這牆高近十來丈,但對翩翩而言不過是小孩子玩的戲法,只見她輕盈的身段猶似一縷白煙徐徐瓢冉,最後定是在屋宇上。
  看來項王府果真戒備森嚴,底下衛兵眾多,且各個謹慎不敢怠忽職守,可見項楚雲的確是個足以讓人信服且不敢違從之首。
  翩翩突然打消偷偷潛入的念頭,她趕了數天路,太累人了!乾脆來個硬碰硬,把事情早些解決豈不更好。
  於是翩翩徐徐站直身,一襲白袍掛身的她,玉樹臨風、神采飄逸地佇立於樓宇的最高點,底下侍衛們無不被她那抹俊朗煥發的笑容勾去注意力,更是訝然於她到底是人是鬼?
  「有刺客!」
  也不知是誰,突然一陣高聲疾呼,驀地驚醒了處於愣然中的所有人。當所有人都提起神,才發現剛剛喊著有刺客的人便是白衣人他自己。
  她飄然率性,嘴角噙著抹笑,「你們別這副蠢樣,倘若讓項楚雲見著了,可會氣炸了。」
  「你到底是誰?」
  「我嘛,是你們未來的姑爺。」翩翩笑若朝陽,因為她已經瞧見聞聲而至的項楚雲。
  「你胡說些什麼東西!」項楚雲一提氣,與她並立於樓宇上。
  「各位弟兄聽著了,你們郡主失蹤這幾天,全是和我在一塊兒。我和她晚上全睡在同一間房內,你們說我當你們的姑爺恰不恰當?」翩翩展露出一張淘氣萬千的臉蛋,硬是對上了項楚雲那副怒潮勃生的臉。
  「你給我閉嘴,否則我會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他聲色俱厲。為防屬下有著更多猜想,他不得不假以辭色,並告訴自己得忍耐,否則將自亂陣腳,豈不中了這小子的計。
  「好啊!你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如果諾安沒碰到我哥,也許早就變成狼腹中的食物了,又倘若沒遇上我,也許又會被我哥丟回山上,那豈不一樣是悲慘下場,所以說來說去,我便是你們的再造恩人,還不快來磕個響頭。」
  翩翩雙手叉腰,臉上絕美的五官訴說著不退讓三個字。
  「你太過份了。現在我就請你離開這裡,本王爺沒那個閒情逸致在這裡同你打哈哈!」項楚雲投給她一個足以讓她萬劫不復的憎惡眼神。
  翩翩還以他一個銳不可當的灼人目光,「各位下面的兄弟聽聽看,你們王爺想棒打鴛鴦,也不想想除了我還會有誰敢娶你們郡主了。」
  翩翩在心裡念著:諾安,對不住!本不該拿你的清白開玩笑,但你老哥太可惡,等我報此一箭之仇後,會向所有人澄清你我的清白。
  登時,底下竊竊私語聲不斷,弄得項楚雲心煩意亂。「你找死!」
  說著,他已揮出拳腳,打算擊落翩翩,但翩翩輕盈一閃,很快地化解了他的攻勢;她立即不甘示弱的凌空揮拳反撲,但項楚雲宛若一隻狡獪的狐狸,往住在引她進攻的下一步便逆勢閃躲,讓她損了不少氣力!
  而下方的侍衛隊根本不敢動,也不知該幫誰恰當,一個是王爺,一個極可能是未來的姑爺,幫誰都得罪另一方,不如隔山觀虎鬥來得有趣!
  就這麼,他兩忽上忽下、瞬左瞬右。使得觀看之人目不暇給、眼花繚亂,一個時辰已過,卻依然難分軒輊,功夫均在伯仲之間。
  「停!」翩翩略喘地喊了聲。
  「怎麼,你認輸了?」項楚雲邪笑著。
  「誰認輸了?就算我輸了,你也勝之不武呀!有沒有想過我連續趕了三天的路,吃沒吃好,睡未睡好,哪能跟你的體力比。為求公平起見,你得讓我休息三天,三天後咱兩再一決勝負。」
  項楚雲的掰功怎能敵得過櫻木翩翩?不過,她還真是餓了。
  「你——」項楚雲看了眼底下各個好奇的眼神,為顧及顏面。他只好任她予取予求了,「好吧!不過這三天裡你休想靠近諾安一步,也別想見到她。」
  「這我倒得問問我的雙腳聽不聽話了。喂,客房在哪兒?我得洗個澡、睡個覺,對了,吩咐廚房送一桌子大餐來,我餓得都可以吞下一隻牛了。」
  她嘻皮笑臉的說著,非常瀟灑的拍了下項楚雲的肩,好似多日不見的好友一般,這般情景看在別人眼裡又是一頭霧水了。
  項楚雲深蹙雙眉,語帶不耐,「來人,帶他去客房。」
  「謝了。」翩翩對他擺個鬼臉,跟著一名小廝進入了後廂院。
  項楚雲閉上眼,不停調息著體內亂竄的怒焰,並不停自問:他是怎麼了?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戲耍在股掌間!
  媽的,他非得出出這口怨氣不可。
          ☆          ☆          ☆
  一覺睡來,翩翩頓覺精神舒爽不已,再加上王府的伙食還真不是普通的精緻,吃得她幾乎無法動彈,一夜之間她自覺彷若胖了不少呢!
  為了消化掉肚子內過份囤積的東西,她立即出門至後院練起身子,這道過程可是他們「櫻木花盜」每日首一要事。所謂強身、健身,身不強健何以自保呢!
  連續運動拳腳至日出山頭,翩翩已是揮汗如雨,她收了氣,無聊的感覺也在同時襲上她的心。
  還那麼早,她該做些什麼事調劑調劑呢?
  對了!不如去找諾安聊聊天,順便給她個驚喜。只是偌大的王府要找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她該怎麼做呢?
  霍地,她瞧見假山後正巧有位丫鬟走過,於是翩翩立即走到她面前,將她攔下,語氣焦灼道:「我剛才聽見從你們郡主房裡發出慘叫聲,你還不趕緊去瞧瞧。」
  「你是?」秋雨愣了會兒。
  「我是你們項王府的客人,你還猶豫什麼?」她怒目一視,嚇得秋雨立即拔腿直奔小姐閨房。
  翩翩撇唇一笑,舉步跟上。
  就在秋雨停在一處房門前,猛敲著門的當口,她輕輕拍了下秋雨的肩,「你可以走了,謝謝你的帶路。」
  秋雨嚇得顫著聲說:「老天,你到底是誰?」完了,她該不會是引狠入室了吧!
  「我是你們未來的姑爺,這個理由夠充份了吧?放心,我不會吃了你們安郡主的。」翩翩俯下臉逼視著秋雨,嚇得她腿都軟了!
  「不,我不能拿我們郡主的安危開玩笑,你快走!要不然我可會叫人來了。」為了主子,秋雨硬撐著。
  「你很煩耶!」翩翩深鎖秀眉,而後不理會她地猛敲著諾安房門。
  「郡主,你千萬別開門,絕不能開門。」
  她不喊便罷,這一吼倒真是驚醒了諾安,只聞裡頭傳來她的聲音,「秋雨,發生了什麼事嗎?大清早的就聽見你在外頭窮嚷嚷,看見耗子了呀?」
  「原來你怕耗子!」翩翩附在秋雨耳畔,扯開唇角笑說。
  秋雨霍地紅透了雙頰,正要辯解時,房門突然開啟,露出諾安一張驚愕、激奮,又是雀躍的笑臉。
  「果真是你!翩翩公子。我還以為我聽錯了呢!」
  「我來救你出去的。」翩翩揚起唇,熱烈地擁著諾安。諾安是不以為意,倒是秋雨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立即掉頭往前衝,準備喚人來。
  「真的?」
  「不過可能得三天以後。」翩翩坦言道。
  「為什麼?」
  「因為我答應三天後與你哥來一場決鬥,總不能事先溜了,那可是有損我櫻木翩翩的顏面。」她昂藏一笑,露出可愛的笑窩。
  「你要和我哥決鬥?」諾安傻了似的癱在原地,霎時變得不能言語!坦白說傷了誰她都不願意,這可不是她要的結果呀!
  「有何不可?」
  「你們會受傷的!」她著急地扯著翩翩的衣袖,「不要好不好?那我這就去找我哥,告訴他你不比了。」
  「諾安,你給我回來!」翩翩立即攔住她,面色陰鬱,「你如果不聽話,我可不管你羅!」
  「可是……」諾安簡直是左右為難。
  「別可是了。你放心,我是不會傷人的,最多只是給他點兒教訓,要他少門縫裡看人了。」翩翩雙耳陡地豎起,「有人來了,我以後再來找你。」忽地。一陣輕風掠過,她已消失不見。
  「喂——翩翩……」
  「諾安。」項楚雲悶聲暗喝,喚住了諾安的腳步。
  「哥……」她頓時傻住了,背脊已沁出冷汗。
  「你在和誰說話?」項楚雲明知故問。
  「沒……沒有呀!」諾安不敢面對他冷冽岸然的臉,囁嚅輕喃著。
  他瞇直眼,凝睇了她半晌才道:「他來找你了?」
  「誰呀!」她不忘佯裝迷糊。
  「那個叫櫻木翩翩的粉面小子。」說到這四個彆扭的字,他就感到渾身要命的不對勁!
  「不,不是——」諾安急欲辯解,卻被楚雲舉手阻止了。
  「你的表情暪不過你的心思,我這就去找他。你乖乖的給我待在這兒別亂動!」不管諾安在身後的叫喚,他已直闖後廂院。
          ☆          ☆          ☆
  回到房裡的翩翩,立即準備梳洗一番,昨晚實在太困太倦又吃得太飽,她不知不覺中居然睡著了,現在她已是精神百倍,終於有體力做這件她早就想做的事了。
  昨晚項王府的丫鬟已在木桶裡盛滿了熱水,如今已是涼了吧!
  算了,洗個冷水澡也不賴呀!
  於是她坐在梳妝台前。解下髮帶髮髻,一頭飄逸的長髮傾瀉而下,將她平日所隱藏的女性嬌羞與柔美全都顯現出來了!
  霧鬢風鬟、桃腮帶靨,竇為一代紅粉。
  她才剛脫下外衣,突然一道黑影襲來,破門而入!
  翩翩立即轉首,映在眼簾的居然是項楚雲那副又呆又矬的笨表情!他呆若木雞地看著翩翩,一時凝聲無語。
  她立即將洩下的髮絲往頭頂一盤,語出咄咄,「看什麼?沒瞧過男人洗澡嗎?」
  「你……」項楚雲閉上眼,暗忖:是他看錯了嗎?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男是女?剛才那一幕相信自己是怎麼也忘不了了。
  更令他難以相信,一個男人居然會有著比女人還國色天香的容貌,以往他一身男裝扮相,給人一種俊俏朗目,白面書生的錯覺;而今的長髮披肩,完全顯現出一股紅粉青娥的體態!
  見鬼的!
  「你什麼你!難道你想和我共浴?」翩翩語出粗俗,故意顯露出男子漢的一面。她不得不用激將法,否則必會洩漏自己的真實身份。
  項楚雲凝視著她僅著內衫的身軀,的確她胸前似平坦,不像女兒身,只是為何方纔那個回眸的鏡頭居然一直撩撥著他的心!
  也好,既然她出口挑戰,他就接招,反正都是男人,沒啥好擔心的。況且能戲耍一下這個混小子不也大快人心?
  「我本沒這種打算,既然你開了口,那我就奉陪。」說著,他已著手解著自己的罩衫。
  「你這是幹嘛?」他的動作激起了翩翩心底一陣狂跳。
  「陪你一塊兒共浴呀!」他邪魅地址著笑。
  「拜託,你我都是男人,你不正常呀!」她猛地抓起外衣套上。
  「就因為都是男人,你又何必害怕?」
  在他炯炯生輝的利眸中有的淨是挑戰的顏色。
  「我哪是害怕!我是為你這個項王爺著想,如果咱兩共浴之事傳揚出去,豈不壞了你的名聲,說不定還會傳出你有斷袖之癖。」
  翩翩出言恫嚇,相信他不會拿他的爵位開玩笑才是。
  「蜚言流語,防不勝防,我無所謂。」他瞬間敞開內衫,露出魔鬼般的惡劣眼神,與胸部的纍纍肌肉。
  「你少來這套!別露出一副種馬的體態,只不過是多我幾塊肌肉而已,其他的我一樣也沒比你少。」翩翩立即別過臉,胸口起伏難安。
  該死的!她又不是沒見過裸露上身的男人,光憑他那三個哥哥的胸肌就與他不分上下,為何獨獨看見他的會覺得臉紅心跳呢?
  「既然我有的你也有,就沒啥好避諱的。」
  項楚雲一步步欺近她,那陽別的氣息漸漸拂上她的鼻間,翩翩彷彿肺快抽乾了氧氣似的難受。不僅心跳加速,就連全身血液也四處亂竄,她是不是快死了?
  「你給我站住!別再靠近我。」一團團羞辱的火苗不斷燃燒著她的靈魂。
  「怎麼?難道你還怕我非禮你?」
  他一雙凌厲的黑眸不屑地緊瞇,五官中還真找不到一絲溫和的線條,若真要說有些什麼,那就是嘲弄與鄙夷。
  翩翩心中警鐘大作,偷瞧了下自己的胸部,還好!並沒露出馬腳呀!他應該看不出來才是。
  真要命,她本就不想當女人的嘛!為何偏有副她最討厭的女性身軀?
  「我倒是怕自己會失手宰了你。」她咬著牙低吼。
  「如果你真想殺我,不會半天杵在那兒動也不動。」項楚雲似乎已吃定她了,更是卯足勁想對付她。
  「我說過得讓我休養三天,你該不會言而無信吧!」
  若不是她此刻身著單薄,怕一不注意穿了幫,一定將他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我倒不是這樣的人。」他肆無忌憚地觀察她不怎麼自在的表情,笑意漸漸在他微覷的眼光中浮現。
  「那正合我意,你現在閃遠一點兒,咱們三天後再見。別再動什麼共浴的念頭,否則我定會把你淹死在水裡頭。」
  「你這是幹嘛?脾氣還真不小。再說這麼小的木桶想淹死我,好像沒那麼容易吧!不知你會使出什麼辦法?」見翩翩一步步往牆角裡鑽,項楚雲直覺有趣好玩,方纔的怒意已不見蹤影。
  翩翩口中逸出一陣乾笑,「哈!如果你真想死,我會讓你如願的。現在本公子可不陪你玩這種會笑掉人家大門牙的遊戲。」
  她忽地飛窗而出,徒留下項楚雲那張自得不已的笑臉。終於,他忍俊不住地狂笑出聲。
  這一回合,算是他贏了!
          ☆          ☆          ☆
  「哥,你沒對他怎麼樣吧?」
  諾安急急纏著項楚雲,跟前跟後地追問著他,幾乎快把他逼瘋了。
  「我哪能對他怎麼樣?他現在好得很,在我們這兒吃香喝辣的,連一塊肉都沒少。」他眼觀著案上的東北改革計劃書,語氣是不在意的輕狂。
  「哥,我想去見他。」諾安雙眼含煙帶霧,偷覷著他那張充滿陽剛味的臉龐。
  「不准!」聞言,他身體頓時緊如弓弦,氣憤填胸。
  他就是不懂,為何諾安硬要和那個姓櫻木的怪異小子在一塊兒,就連最基本的羞恥心也全罔顧了!
  「人家遠來是客,讓我見見他嘛!」諾安怎能忍受自己希冀已久的願望就這麼夭折了!
  「那個叫櫻木翩翩的從頭到尾都是那股陰陽怪氣的模樣,我不放心讓你和他見面。」項楚雲端著臉,一副沒得好說的架式。
  但他心裡卻不得不承認,櫻木翩翩的確是個美男子,美得……過火,簡直可以用「美」得一塌糊塗來形容。
  「人家長得好看你也嫉妒。」
  「我會嫉妒他?你少亂用形容詞了行嗎?」項楚雲嗤冷一笑,壓根不在意諾安的激將法。
  「你當真就那麼不喜歡他嗎?」一股落寞的神情堆上她眉梢。
  「是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
  「其實你可以放心。我只是喜歡和他做朋友,不會愛上他的,我真正愛的是……」諾安驀然紅了耳根。
  「什麼?」他猛地將案上的文件合上,臉上呈現鐵青的顏色。
  諾安深吸口氣,鼓起勇氣道:「沒錯,我愛的是他三哥櫻木藍勳。」
  「原來他們一家子全不是好東西!」
  「你亂講,他們全家都是好人,除此之外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也全都待人可親。」
  「什麼時候你已經直喚他們大哥、大嫂了?該不會是你已經……」項楚雲滿佈陰鷙的眼,幾乎令諾安無所遁形。
  「大哥。你少思想齷齪了!別以為天下的男入全是壞人,當初大姐的命運不一定會降臨在我身上,而且你不也是男人嗎?」諾安被逼急了,她氣喘吁吁地大吼著。見楚雲不出聲,她緊接著又說:「你以為我不敢去找他嗎?除非你打斷我的腿。」
  「你以為我不敢?」他的氣息開始混濁,緊握住雙拳以免真的打斷她的腿。
  「你本就是暴君,我已在你的虎威下生存得太久,也厭煩了,要打就打吧!最好把我一掌打死,省得我再見到你。」
  諾安頓時哭得淅瀝嘩啦,把這麼多年的委屈全都傾洩而出。
  項楚雲倒是禁不住踉蹌了數步,語調沙啞粗嗄的問她:「難道我這些年對你所有的關心,在你而言全變成了壓力?」
  諾安擤了擤鼻翼,蹭呀蹭地說不出完整的字句,「我……我知道你是……是為我好,但……但我受不了……」
  項楚雲緊閉上眼。濁重地粗喘了幾聲後,而後輕聲說道:「罷了!隨你吧!我不再約束你了。」
  「你說的是真的?哥——」她簡直不敢相信!
  「倘若吃了虧可別找我,我不會理會你的。」撂下這句看似絕情的話,項楚雲霍然走出了書房。他走進酒窖,灌他個七葷八素。
  唉,女大不中留!  

TOP

第四章

  終於可以好好洗個澡了!
  沐浴過後的翩翩,心情好得不得了!她換了身乾淨的衣物,遊走在項王府的前廳後院;也還好大伙都知道她這號人物。並未因她的出現而詫異,全是以上賓之道對待她。
  這個認知讓她愜意得不得了!表示那個姓項的傢伙也有其可取之處。
  只是這種好感又立刻被他先前的莫名其妙舉動而弄得煙消雲散。氣人喔!
  「翩翩公子。」
  一聲輕喚,讓她好奇地轉首,納入眼前的是秋雨那張微漾歉意的笑臉。
  「有事嗎?漂亮的姑娘。」翩翩果真是調情聖手。隨便幾句話就把秋雨搞得心蕩神馳。
  她羞紅著臉,「我……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道歉!我怎麼沒印象你哪兒得罪過我了?」她噙著笑意,甪扇柄勾起秋雨的小臉。唉,作孽喲!又在挑逗少女心了。
  「是我不好,向王爺通風報信,害得公子被王爺責備。」事實上,她是被諾安逼著來道歉的,原本還有點兒不情不願的她,此刻是多麼慶幸自己有來呀!
  「哪裡的話,你護主心切是理所當然的。」翩翩露出無懈可擊的飛揚神采,還真是亂帥一把的。
  「這……」秋雨當下不知該如何應對,只顧著臉紅心跳!
  「對了,秋雨姑娘。你來找我不會只為了向我道歉吧!」精明的翩翩立即察覺她必然還有別的目的。
  「我怎麼忘了呢!小姐要我請你過去一趟,她擺了酒宴想好好招待你,並為王爺的無禮道歉。」
  「你們主僕二人還真是道歉專家。」翩翩搖搖頭笑歎,「那走吧!我還真有些餓了呢!」方才運功練武太過劇烈,昨晚吃得也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是,翩翩公子請跟我來。」
  在秋雨的帶路下,翩翩隨她來到西廂院的「涼翠亭」;此刻項諾安已在亭內等候多時了。
  「諾安。」
  「你終於來了!」諾安站起身,開心地勾著她的臂膀。
  「你請我吃飯,你老哥沒意見嗎?」這句話倒是翩翩一直想問的,憑她對項楚雲的瞭解,他不是那種能盡釋前嫌的大善人,這種結果不禁令她好奇。
  「他怎麼可能沒意見,是我跟他鬧翻了。」
  諾安垂著臉,看來對老哥的固執有點兒無可奈何。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搞得你兩兄妹失和也不是我來這兒的目的。想乾脆帶你離開,我也知道你不會快樂,還是得將你與項楚雲的心結打開才是真格的。我瞧得出他很關心你,他之所以限制你的行動,該不會有什麼我所不知的內情吧?」翩翩敏銳的感覺出來。
  「其實我上面還有個姐姐,五年前她偷溜出府玩,結果死在賊人手裡,他們不僅殺了她,還凌辱了她!為此,哥自責了好一陣子,最後他把保護我的安全視為最重要的責任。」諾安抿了抿唇又說:「坦白說,我並不怪他,只是想逃!」
  「等後天我比賽贏了你哥,我就同他要求帶你走。」翩翩非常堅持道。
  諾安驚慌疾呼,忙著解釋,「不,我不要你們用這種激烈的方法,倘若我真要走,他也是留不住我的。」
  她對於大哥精湛的功夫瞭然於胸,也親眼目睹過翩翩的超凡輕功,兩人相較下必是龍虎之爭,也必有一傷。
  「這場決鬥與你無關,你別這樣!」對於諾安的緊張,她著實感到啼笑皆非,只要能分出勝負,她是不會傷人的。
  「我答應不傷你哥。」
  「但他會傷了你呀!」
  「你把我看得那麼扁嗎?」翩翩的俊容瞬間垮下。
  站在諾安身畔的秋雨見他兩爭議不休,突然插嘴道:「翩翩公子,王爺後天不在府中,得三天後才回來,你是找不到人決鬥的。」
  「什麼?他打算落跑了?」
  翩翩立即漾出笑意,尖酸刻薄的說著:「原來他不過泛泛之輩,也還好他有先見之明,要不到時候在他的地盤敗北了,豈不惹來許多笑話!」
  「王爺是有要務需要處理,並非逃走呀!」
  秋雨發覺自己若不再為王爺解釋幾句,翩翩公子定會將王爺貶得慘不忍睹呀!
  奇怪了,王爺和他全是一表人才,為何兩人就是合不來呢?
  「那只是他的借口。來,諾安,咱們來喝酒吧!」她開心不已地為自己和諾安斟上一杯酒,而諾安也因為哥哥的暫時離開稍稍安了心。
  翩翩突然餘光一瞥,瞧見這週遭似乎多了許多侍衛隊,才問:「府上有事嗎?好像變得挺緊張的。」
  「哦,不是。因為王爺不在,我們後廂院裡女侍眾多,怕歹人入侵,所以王爺出府的時候都會加派侍衛隊保護。」秋雨插了嘴。
  「有人敢不要命地入侵王府?」這答案倒是令她詫異萬分。
  「唉!誰要咱們王爺過於鐵面無私,他管轄之地只要發現有官史勾搭非法情事,無論對方官職多大,他一樣上奏查辦,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這也是為何秋雨老是為項楚雲說話的原因。
  他的確是個好王爺,只是管束郡主的方法嚴厲了些。
  「這麼說來簡直是防不勝防嘛!」倘若真有人有心要加害府中之人,這些巡邏護衛還是不夠。
  「是啊!所以我哥每每出門總是兩三天便趕回來。」說起大哥對府中的責任與關心,絕對是毋庸置疑的。
  「這樣挺糟的,對了,倒不如你們女人得獨善其身。」
  「怎麼個獨善其身法?」諾安倒是聽得有趣。
  「是啊!翩翩公子,你快說來聽聽。」連秋雨都忍不住好奇。
  「你們姑娘家可以練些防身拳。」翩翩莫測高深的笑了。
  「防身拳?那怎麼練呀!誰來教咱們呢?」諾安是滿同意的,可是其中還有許多細節必須考慮清楚。
  「當然是我羅!」翩翩俊美無儔的臉上漾著認真的神情。
  「你?」
  諾安和秋雨同時瞠大眼看著她。
  「難道兩位不信任我的能耐?」她回視她二人。
  「不是,你武功那麼高強,我怎會不信任呢?只是有點不敢相信罷了。」諾安抑制不住喜悅道。
  「那就好,午後天氣轉涼後,你們就去將丫鬟、小廝們全都喚來這兒,我來個集體訓練。」
  「好,我這就去通知他們。」秋雨雀躍地轉身離開,而諾安也沉浸在這分難得的驚喜之中。
  翩翩只是恣意地喝著淡酒,看不出她的心思。
          ☆          ☆          ☆
  在翩翩的調教下,大伙都興致勃勃地揮動著拳腳。
  丫鬟們首次換上輕便的褲裝,雖然有礙禮教,但也俐落輕便不少;小廝們則全副武裝,露出頗為陽剛的一面。
  三個時辰過去了,由開始的馬步做起,對他們來說雖吃力,卻也甘之如飴。畢竟能免費學得一些自保的功夫,任誰都歡喜。
  而翩翩也頓時成為他們心目中的大好人。
  「郡主、翩翩公子,你們累了吧!吃點點心。」秋雨端了兩碗蓮子湯進入涼亭。
  「還好,秋雨姑娘,你也坐下來歇會兒吧!」翩翩對任何女人都懂得體帖。
  「不了,我後面還有事呢!先告退了。」
  秋雨雙頰瞬間染上緋紅。快步離去了。
  「你喲!這張嘴會害死多少姑娘呀!」諾安掩嘴輕笑,暗自搖著頭,也慶幸自己對翩翩是免疫的。
  「是嗎?我只是對她們表現相對的關心,這本就是男人該體帖的行徑。」翩翩並不以為意。
  「但是卻容易讓人會錯意。」諾安提醒她,女人的心都是滿脆弱的,也很容易受到蠱惑,「你如果對她們無心,千萬別表現得太過關懷,否則她們一旦陷下去,必是無可自拔了。」
  項諾安是以一個女人的心境向她勸說。
  「真的呀!難怪了——」
  「難怪什麼?」
  「難怪我二哥常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在造孽。」翩翩自顧自地點點頭,似乎已經開始反省自己過去的作法到底對或不對。
  或許真如諾安所說,她是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諾安輕輕一笑,「你們一家人還真有趣,我多希望也能像你們一樣,能擁有許多的兄弟姐妹。」
  「這還不簡單,你嫁給我三哥不就成了。」翩翩不忘調侃她,但她當真希望諾安能成為她的三嫂。雖然她常喊諾安小親親,但卻也心細的明瞭諾安真心喜歡的是她三哥——櫻木藍勳那塊大木頭。
  諾安霎時秀顏低垂,細眉深鎖中透露出一股靈氣,她語帶無奈,「但他似乎滿討厭我的。」
  「他呀!不僅討厭你,全天下的女人他全沒興趣,我一向就搞不懂他,寧願浪費時間去賞畫、搜寶,也不願和女人說說體己話!」
  「當真,他不是只對我冷淡?」諾安嘴角帶笑,眼瞳深處已再再升起一絲希望的光芒。
  「沒錯,所以你千萬別灰心,我櫻木翩翩就只認定你是我三嫂。」她粗俗地一拍胸脯,揚聲證明。好似櫻木藍勳未來的幸福全都掌控在她手中。
  「謝謝你,翩翩,有你這句話我又覺得希望無窮了。」
  在諾安璀璨如寶石的雙眸中映出一道喜悅之色。
  「放心,有我在。對了,瞧你也累得一身汗,去梳洗一番吧!」翩翩溫柔的為諾安拂去熨帖在頰上的髮絲。
  在不知情者的眼中,他們還真是天設地造的一雙。
  「好吧!你也一樣羅!」諾安笑語嫣嫣,不停搜尋著翩翩的眼神,發覺對翩翩她居然沒有一絲男女授受不親的感覺。
  「是的,三嫂。」
  翩翩也笑了,炯亮的黑眸閃爍的著柔意,這更是讓諾安心中徘徊著不解。
          ☆          ☆          ☆
  一晃眼工夫,晨夕遞嬗中,又是三天過去了!
  項王府內洋溢著難得的歡笑聲,丫鬟、小廝以及諾安全都聚集在王府後方的空地上,玩著射飛鏢的遊戲。
  翩翩認為在短時間內想學得一招半式是不可能的,但練習飛鏢一方面能輔助提,靈氣,另方面也可以訓練臂力、提高準頭。只要大伙身上都暗藏數把飛刀,即便有歹徒潛入,也可稍微自保。
  項楚雲策馬回府,除了府中的侍衛隊外,卻找不到其他人,這是怎麼回事?
  他隨即向一位士兵問道:「府中其他人呢?怎麼全唱了空城計!」
  「稟王爺,他們全都聚集在王府後山的空地上。」那士兵恭謹地回答。
  「他們在後山幹嘛?」他語出咄咄,這可是王府內從未發生過的事呀!
  「這……」
  「什麼?快說——」楚雲炯亮的黑眸冷不防的掃向他,英武昂藏的外表顯露出一絲不耐與淡漠。
  「他們全在那兒練功射飛鏢。」那士兵驚駭的趕緊解襗。
  「練功?射飛鏢?」他立即拉下臉,一抹錯愕在他表情中一閃而逝。
  「屬下……也不太清楚。」
  「算了,我這就去瞧瞧。」他一拂袖,轉身步出王府,繞至後山。
  果真,映上眼瞳的居然是一群人歡笑興奮的模樣,遠處還傳來各種悅耳的笑聲,更讓他不解的是,他們手玩著飛鏢卻不像遊戲,那刀刀命中紅心的成績的確令人驚訝歎息。
  霍地,他看見了一個人——櫻木翩翩!
  她不停向所有人示範著如何提氣及精準的抓到竅門射出手中的刀。
  每一刀出手,立即引來不少人的鼓掌叫好!霎時,她已和所有下人玩成一團,完全融入於這份雀躍中。
  望著她孩子氣的容顏,青春的笑意,項楚雲居然有點傻了!
  不,他怎能讓那小子再這麼為所欲為呢?瞧,他才出外三天,這傢伙就已籠絡人心到這種程度!如果再放任他下去,是不是自己將無容身之處!
  他快步走去,高聲厲喝,「你們不用工作了,全杵在這兒幹嘛?」
  登時,現場一片鴉雀無聲,在項楚雲犀利的雙眼掃射之下,大伙盡作鳥獸散,唯有翩翩與諾安兩人靜默不語。
  「全是你兩做的好事?」
  項楚雲眉蹙春山似的瞪視著他兩,口氣異常惡劣。
  「哥。你幹嘛一回來就像吃了火藥一樣,亂發什麼脾氣?」諾安忍不下了,立即出聲反駁。
  翩翩倒是笑意盎然,以項楚雲足以聽見的音量附在諾安的耳畔說著:「你何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呢?他除了會像隻狼犬亂吠外,其他還會什麼?」
  「櫻木翩翩——」項楚雲臉上罩著一層寒霜,危險的氣息霎時湧現。
  「幹嘛?你是不是想謝謝我為你訓練手下一些基本功夫呀?」她獨斷地截下他的話,完全沒將他眸中跳躍的火焰看在眼中。
  他蹙起眉心,高高的顴骨使得他五官看來更為深邃。項楚雲不斷警告自己,體內竄燒的火苗絕對不能那麼容易讓他輕易挑起,否則定會中了他的計!
  於是他深呼吸了兩下,以平靜的語調略冷的說:「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趁我不在時動我手下的人。」
  「我沒動他們呀!是他們心甘情願和我一塊兒練身的。」翩翩笑著說,談笑用兵的厲害教項楚雲難以想像!
  他的臉部霎時變得扭曲難看,雙眼如利刃般的射向翩翩,這是他體內悶燒的熔岩即將噴出的預兆。
  見他不說話,翩翩又說:「如果你嫌一個人關在府中無聊,大可以一起來,反正我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
  「你給我滾!」
  他突然攫住翩翩的手腕,怒意勃發地瞪視她。
  「哥,你不可以這麼無禮,怎麼說他都是客人!」諾安立即拉扯住項楚雲的手。
  「我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咱們還沒比試呢!如果我輸了,立刻走人,如果你輸了,我就要把諾安帶走!」
  翩翩抬高下顎,如水嫣然的嬌媚臉龐與他相距不過盈寸,少女甜沁醉人的獨特幽香漸漸侵入楚雲的鼻間,他心神一漾,猛地放開她的手。
  「怎麼?願不願意?」翩翩窮追不捨地問他。
  「什麼時候?」他別過臉,不敢直視他的容顏,省得自己心猿意馬。
  「越快越好,我已經懶得留在這兒看你這張臉了。」翩翩傲然抬頭,頂著鼻孔看著他。
  「你這句話也正好是我要說的。那就明早辰時如何?」他眼神寫滿了深沉難懂的光芒,立於翩翩面前宛如難以撼動的山嶽一般。
  「沒問題。地點呢?」
  「就這後山山頂吧!諾安,我們回府。」他拉起諾安的手,以不可駁斥的姿態命令道。
  「是的,哥。」
  走了幾步,諾安不安心的回首看向翩翩;翩翩則遞給她一個「安啦!」的笑容,容她也告訴自己,無論項楚雲有多強,她都會卯足勁兒全力以赴,絕不能丟了「櫻木花盜」的顏面。
  項楚雲,明天我會讓你好看!
          ☆          ☆          ☆
  物換星移下,日影已漸漸浮出了山巒。
  項楚雲與櫻木翩翩已昂然挺立的站在山頭。項楚雲一身黑衣緊裹住瘦削頎長的身軀,精壯結實的肌肉隱約可見;櫻木翩翩依舊是一襲白衣飄然,在在顯露出丰采俊逸的神情,眉宇間儘是愜意的笑容。
  兩者看來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男人,但同樣的令人心悸!
  「你似乎不太容易遲到。」
  翩翩輕鬆寫意的說著,在朝露晨曦的洗禮下,她顯得神采奕奕。
  「我向來厭惡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他冷峭的說,在晨霧中彷若可凝結成冰。
  「你這點好習慣倒是與我相同。」她輕揚起唇角,無意中擺出的唇形居然會令項楚雲怦然心動!
  他閉上眼,企圖揮掉這抹錯覺,「那麼開始吧!」
  「可以,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帶諾安離開這裡。」
  「那麼就試試看吧!」
  不提及諾安還好,一提及她,項楚雲就基於護妹心切對翩翩起了不耐之意與憤恨之心。
  「行,接招——」
  翩翩頓時一躍,項楚雲也同時拔身輕揚,兩人較勁似地在空中揮動拳腳,他筆直修長的腿使出招招凌厲的功夫,直逼翩翩她身。
  翩翩一開始迭步後退,直到閃過他強烈的攻勢後,她酷似小撒旦的臉蛋詭異刁鑽的漾出淘氣神采,同時間她擊出凌空飛拳。硬是挑戰項楚雲的腿力。
  一拳一腿交錯進行間,漫長的時間過去了,兩人居然依舊呈平分秋色之姿,漸漸地一種旗鼓相當的惺惺相惜之情已微泛在兩人心中。
  「喂,你認輸吧!省得浪費兩人的力氣。」翩翩調整體內氣息,緩緩傳聲出口。
  「除非你認輸!」項楚雲不疾不徐地撇撇嘴,露出一抹假笑。
  「這樣呀!那咱們就只好再繼續了。小心我打斷你的腿,瘸了的王爺可不好看!」翩翩矯健輕鬆地揮來一掌,那種喜歡煽風點火的個性一點兒也沒變。
  「那你得注意你的脖子,注意別讓我扭斷它。」項楚雲也不謙讓,冷冽岸然的臉上凝著冷肅的顏色。
  剎那間,天空上兩道人影再次交會,立即激起另一股風起雲湧的狂熾戰鬥,看得出兩人這回合的比試比剛才那回合更是全力以赴,彼此都抱著非得撂倒對方的心態而賣力演出。
  頓時。翩翩飛上枝丫,點葉使力,行雲流水般,招招連綿不斷;項楚雲更以其根深柢固的內力根基,沉實渾厚的掌力節節相逼。
  要命!翩翩這才發現他原來一直是深藏不露,現在英武猛勇的人是他嗎?
  在一步後退中,她不小心踏了個空,天——這是怎麼回事!
  也就在她分心的同時,項楚雲猛烈的一掌正好擊上她的胸口,翩翩在無法提氣的當口直直往那洞口掉下。
  項楚雲連忙收氣,壓根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在翩翩直墜的同時,他立即俯衝而下,拉住她的手,狂聲大喊:「快上來——」
  怎奈洞內陡升的吸力,讓翩翩使不出勁兒,就連項楚雲也一塊被吸入洞底!
  就在墜地的前一刻,項楚雲猛然一拉,將翩翩拉在他上方,讓自己替她承受撞地的重擊!

TOP

第五章

  落入黑洞中的翩翩沉吟了幾聲,最後徐徐睜開眼,也才赫然瞧見被她壓在身下的項楚雲,老天!
  經過這一摔,她骨頭都快散了,可是看來他似乎比她更糟。
  他們是死對頭,他幹嘛要救她呢?慢慢從他身上爬下,她翻身至一旁。
  翩翩想喊他,卻久久發不出聲,半晌,才氣若游絲般的呼喊著他的名字,「喂,姓項的……你醒醒呀!」
  老天,他似乎沒動靜,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這看似平常的山頭怎麼會暗藏這麼一處怪異的洞穴,記得在洞口處有股強大的吸力自洞內發出,可是現在置身其中卻什麼也感覺不出呀!
  她仰望天上,遠處有一道白光,似乎就是出口,以前這點兒距離壓根難不倒她,但如今對身軀受創嚴重的她而言,卻宛如登天的難度。
  撫著胸口,她乾咳了兩聲,這姓項的真該死,下手居然那麼重,要不是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掌,她也不會衰到掉到這種鬼地方!
  「你醒醒好不好?」翩翩想,就算要死,也得找個人先聊上幾句吧!否則多無聊。
  果真,他似乎聽見了她的祈求聲,漸漸睜開了雙眼,但焦距依舊模糊。「天哪!這裡是哪兒?」
  「喂,你醒啦!」翩翩興奮的喊著,但那粗啞的聲音依舊是難聽不已。
  項楚雲眨眨眼,翩翩的臉慢慢對上了他的焦距,於是他又問:「我們到底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還不是掉進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我是不行了,如果你還可以,趕緊運氣逃離這兒吧!」翩翩望了眼那個洞口,對於將死在這兒有點不甘心。
  「洞裡!」項楚雲閉上眼,回憶著一開始的情景。
  「謝謝你救了我,你沒事吧?」
  翩翩不會忘記他是為了拉住她,才遭此橫禍的,而且他還為她承受重擊,這份情她欠他欠定了。
  「除了不能運氣外,其他還好。」他徐徐坐起身,背靠牆面。
  看著他動作依然算矯健,可見他骨子挺硬朗的,哪像她全身動彈不得。唉,她現在更是討厭自己是女兒身了,骨架細緻得一點兒用處都沒!
  胸中一股氣悶,她倒仰下來。
  「你呢?」他以一抹關切的眼神看向她。
  「一時還死不掉吧!」被你那一掌擊中,不死都去了半條命,還會好到哪兒去呢?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傢伙!翩翩在心底咒罵著。
  「對不起,我那時不知道……」項楚雲真不知該怎麼解釋,但他記得在落地前她中了他不算輕的一掌。
  「別提了,算我運氣不好……咳……」
  她又乾咳了兩聲,聲音比剛才還要沙啞。
  「我還是幫你看看吧!」
  項楚雲單手伸向她胸前,卻被她急忙拍掉,「你想幹嘛?」
  「我只是要看看你的傷。」他蹙眉解釋。對他過於激動的反應感到訝異。
  「省省吧!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又要補上一拳。」翩翩隨口說著,反正她是絕不可能讓他為她療傷。
  這豈不暴露了她的身份,多丟人呀!以後在諾安面前她又怎麼抬得起頭來?可是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她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諾安。
  「我不會趁人之危。」他俊美的容顏微凝,狂傲的兩潭深泓射出寒芒。
  「反正我就算會死也不會讓你碰我的。」她別開眼,不敢看他。
  「我碰你——省省吧!」他微蹙眉峰,為他不尋常的動作感到奇怪。
  翩翩睨了他一眼,頓覺下腹莫名抽痛了起來,再加上頭腦混沌,睡意漸漸襲來,「我想睡了,你不能突襲我呀!」她喃喃念著。
  「我還不至於當小人。」
  他話還沒說完,櫻木翩翩已沉沉睡去,那抹完全放鬆的容顏居然會挑動他的心;項楚雲斂眉緊蹙,硬逼著自己不能沉溺在他那張美得過火的臉蛋下。
  他不斷提醒自己,他是個正常男人,不能有這種不正常的錯覺!
  只是櫻木翩翩些微的囈語聲老是將他的眼神奪去!
  最後他豁出去了,深邃的眼幾乎帖近櫻木翩翩輪廓精緻的五官;他想探究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居然會有一身比女人還細膩的肌膚。
  久久,他非但理不出一個道理,反而被翩翩那抹沉睡中的美給迷惑了。
  該死!重新調整了心緒,他索性也閉上眼,在這緊要關頭上體力的支撐是相當重要的,他也該睡一會兒了,醒來後,便是他為逃生而傷腦筋的時候了。
          ☆          ☆          ☆
  約打了一個時辰的小盹後,項楚雲漸漸轉醒,週遭一片的昏暗讓他瞧不出現在到底是幾時了?諾安若沒見他兩回去鐵定會驚惶失措,這該如何是好?
  「櫻木翩翩、櫻木翩翩……」
  怪了,他居然叫不醒她!
  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手,居然有種微湯的感覺,楚雲立即將手掌擱至她額上,天!她發燒了。藉著頭上的些微光束,他給她挪個可以讓光芒照上她臉的位置。
  的確,她臉頰酡紅,唇色泛白,是生病了。
  「櫻木翩翩,你醒醒呀!」無計可施之下,他只好輕拍她的面頰,只是她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這該如何是好?
  他洩氣地垮下雙肩,坐於她身側,卻又發覺手部壓到的地方一片濡濕,他跳起身看向可疑之處,映在她白衫下擺居然有一攤血漬,這是怎麼回事?
  見她眉頭擰成團,可見極不舒服,項楚雲只能輕輕為她按摩著太陽穴,希望能減輕她的痛楚,「你快點兒醒醒好不好?」
  只見翩翩眉頭皺了皺,幽幽睜開眼。但嘴裡只是囈語著:「好痛!」
  「你哪兒痛?」他語出關切。
  「肚……子。」
  「肚子?我看看——」
  「不要——」翩翩驚愕地推開他靠近過來的身軀。
  「你到底是怎麼了?像個女人似的忸忸怩怩!你知不知道你可能受傷了,流了不少血。」
  項楚雲說來急促,然翩翩的臉色卻隨著他的話語更加槮白。
  流血!完了,它要死不死的挑這個時候來了!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看看才能放心。」項楚雲已受不了他這種矯揉造作的模樣,不僅人娘娘腔,就連名字也可見一斑。
  「你別過來!」她整個人縮成一團,都快哭了!她肚子快疼翻了過去,卻還要面對他的威脅,什麼跟什麼嘛!
  「你以為我要幹嘛?我是關心你。」楚雲沒轍,只好軟語安慰。
  「你省省吧!我是死是活也不用你假好心。」在抬槓方面她一向是當仁不讓的。
  「是,我是可以不管你,但我不要待會兒身邊多一具死屍,那是很噁心的你知道嗎?」項楚雲故意激她。
  「你沒良心!」翩翩氣極攻心,胸傷復發,疼得她冷汗直冒。
  楚雲看著她緊揪著胸口,意會出了情況。「來,讓我看看。」
  這回他不再求她同意,趨向前一使勁,便扯開了她的前襟。驀地,他瞠大眼,半天吟不出一個字……
  她胸前居然用一條長約數尺的白布綁著,而且是系得又緊又牢!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過……你不要碰我。」
  翩翩拉緊衣衫,無助的臉上佈滿了羞愧與恨意。
  終於,他瞭解了!「你是個女人?」
  「我恨死了這個事實。」她忍著悲憤說。
  「為什麼?」項楚雲難以相信,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居然喜歡當男人。
  「如果讓你去……去當女人,你要不要?」她撫著肚子,小小的五官全皺在一塊兒了。
  「這根本不一樣。你怎麼了?是不是『那個』來了?」所有的事實都顯示項楚雲猜得沒錯!
  「不是,你走開……」她幾乎是用咆哮的,這當然也是她討厭當女人的原因之一,每個月一次的折騰。她受夠了!
  最後原本就喉頭乾澀的她已發不出聲音,整個人蜷曲在角落,痛苦難言!
  「來,靠著我你會舒服些。」
  項楚雲已顧不得許多,緊緊抱著她壓進他堅毅的懷中;翩翩就算一百個不願意,也沒力氣反駁。
  但他懷裡真的好溫暖,而且還有一股淡淡的茴香氣息,翩翩本是起伏不定的心卻在不知不覺中平靜了下來,肚子的絞疼也好了許多。
  「聽我說,當女人沒什麼不好的,可以讓人疼、讓人愛。」項楚雲撫著她的肩頭,開始規勸說教。早知她是個女人,他還跟她比什麼武嘛!
  天,他居然和一個女人斤斤計較。
  「我也可以愛女人、疼女人呀!」過去這麼些年她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你那些哥哥是怎麼教你的?」老天,他快被她逼瘋了;瞧她那副柔若無骨的身軀就足已撼動他的心。
  「你不要批評我哥哥,愛女人是我的決定。」
  她硬是掙扎起身,卻被他強制鉗在懷中,無法動彈!
  「你沒辦法給她們幸福的。」
  「幸福,怎麼樣才是幸福?」她睜著懵懂的大眼看向他。
  「就像這樣。」
  項楚雲深深凝視著她,隨著眼光的專注,他的頭也越俯越低,最後攫住她的紅唇,纆綿細膩地吻著她因震愕而微張的小嘴,瑰麗的唇瓣……
  翩翩半晌吟不出聲,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想甩他巴掌,卻全身酥軟地提不起勁
  片刻,他抽離她,輕聲問著:「你吻過女人嗎?」
  「怎麼可以?我不可能去……」
  「那就對了,潛意識裡你還是把自己當成女人。」項楚雲笑了,至少他知道她的「病情」尚未嚴重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我?不可能的!」她吃了一驚!
  「你覺得我怎麼樣?」他曖昧地笑問。
  「凶得要命。」她想都沒想就衝口而出。
  「我是擔心你會對諾安不利,再說,你不也是像隻母老虎嗎?」他原本冷硬的面孔,此刻竟然軟化得令翩翩免得不可思議。
  「我是只雄獅,才不是母老虎。」她依然嘴硬。
  「我看你只是只傻氣的小綿羊,能不能試著把自己當成女人,把我當女人需要依靠的男人來看?」
  「我……」
  「別急著否決掉我。還疼嗎?會不會很多?」他充滿柔情的黑眸閃閃有神,關切的問句讓翩翩臉上驀然染上一片紅雲。
  她立刻搖搖頭,「你還是離我還一點兒,聽說那玩意兒對男人來說是很晦氣的。」
  「別在意這些傳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怎麼找路出去,再這麼下去對你的身體不好,讓我先看看你的傷吧!」
  「別——」
  他依然不給她有任何拒絕的機會,箍緊她亂揮的雙手,慢慢解開她胸前的布條,瞧見她左胸上的那塊黑色掌印,令他心疼不已,「對不起,我以為你躲得過去的。」
  隨即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為她擦上,白細柔綿的乳房搓揉在他的手心,項楚雲為之神蕩心馳,卻只能壓抑住自己企圖吻上那紅潤玫瑰的衝動。
  久久,他才為她合上衣服,看著她嬌羞中交迭著微慍的容顏,「你有沒有聽說過。女人的身子被誰瞧見過,她就屬於誰的了?」
  「你胡說什麼?」翩翩臉色猝變。
  「我說的是真的,你已是屬於我的了,記住!從今而後,你是我項楚雲的女人!」他不著痕跡的笑了笑,漂亮冷峻的黑眸中是有他對這句話的認真神采。
  「你別傻了!少作白日夢吧!」翩翩只能扯開嗓門怒吼著。
  「別那麼激動,好好休息吧!我也得養精蓄銳一番,找出出路才行。」
  他非常霸氣的將她的小腦袋枕向他的肩,輕拍她的背部,本想反抗的翩翩卻因為這滿舒服的姿勢,任由他擺佈了,不知不覺中兩人同時入睡,卻也不約而同地夢見了彼此。
          ☆          ☆          ☆
  「秋雨,我哥和翩翩怎麼去了這麼久?都快傍晚了還不回來!我真不該讓他們去比什麼試的。」
  諾安焦急地倚門而望,一抹自責深深揪住她的心。
  「郡主,你先別急,天還未暗。或許他們馬上就回來了。」秋雨亦是心急如焚,只是在諾安面前她不敢表現出來,免得更加深了諾安的心慌。
  「如果他們再不出現,你說我該不該派人去找呢?」
  層層的擔憂在她眼瞳中浮現,那頓失所靠的滋味狠狠侵襲著她無助的心。
  「那不太好吧!要是讓旁人知道王爺失蹤了,不知王府會不會發生變亂。」秋雨較諾安年長三歲,思慮範圍也較廣些。
  「會那麼嚴重嗎?」諾安倒抽了口氣。
  「群龍無首下,這是常發生的。」在秋雨極其認真的表情裡,諾安看不到有任何一絲開玩笑的味道。
  「天哪!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諾安的身子明顯地一僵,顰眉蹙額的模樣真是讓人疼惜在心。
  「郡主。你就別煩了,或許他們兩打得高興,盡釋前嫌,跑去鎮上喝酒玩樂了。」秋雨只好賣弄她那舌粲蓮花的本事,只願博得郡主一笑。
  況且在她想來,王爺和翩翩公子的武功都是那麼不尋常,絕不會碰上什麼危險的,一切或許只是她們兩個女人過份杞人憂天的結果。
  「會嗎!」
  諾安倒是沒那麼異想天開,思及哥哥的獨斷霸道,及翩翩的得理不饒人,兩個人就像水火不容的敵手,怎麼看都是想將對方扒層皮的狠樣。
  如此南轅北轍的兩個人,會合解嗎?天方夜譚吧!
  「不管了,已起風了,咱們進屋吧!」
  「可是……」
  「還是進屋等吧!否則著涼了可不好。」王爺不在。秋雨自知得擔起照顧郡主的責任,否則憑她的孩子氣,杵在門外等上一夜都有可能的。
          ☆          ☆          ☆
  翩翩此時正在睡夢中,項楚雲體帖的為她在身體底下鋪上草絮,好讓她睡得安穩,並脫下自己的外衫為她披上。
  之後,他便開始搜尋著這個狹隘的洞內是否另藏玄機。
  這洞內平靜無風,為何在洞口時會產生如此大的吸力呢?看來,這似乎是許久以前世外高人練功之地。一定有出路,他有預感。
  經過一番休養生息後,他已感到體能恢復得差不多了,再次運氣試試吧!
  楚雲提足氣,以蒼鷹飛掠之姿往上直衝,卻就在快達洞口之際又被一道強烈的吸力拉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摸索著洞壁,他居然發現洞壁上有著深刻的腳印,類似以強烈內力攀附其上所致,這麼說,這洞口是要用攀爬的才能出去羅!
  楚雲心中大喜,既已有蛛絲馬跡可循,他鐵定要試試了。
  再次運氣提揚,他手附牆面,銜著腳印處慢慢往上爬升,到達洞口時,他居然絲毫沒察覺出有任何吸力,這種奇異處不禁讓他吃驚也感歎這洞口的神秘!
  原來,它排拒輕功凌空飛越。
  出了洞口,他立即找了根繩索扔下,另一頭綁上粗壯樹幹,而他再度攀爬而下,輕輕叫醒翩翩,「翩翩,我找到出路了。」
  「什麼?」她睜開矇矓睡意的雙眸。
  「我們可以出去了。」他為之興奮的說,「來,把這條繩子綁在身上,我拉你上去。」
  「我……我自己來。」一向都是她保護女孩兒,她可不曾讓一個男人這樣關懷過,好不習慣!
  「你還逞強!」他極不苟同她的任性,只好威脅道:「再不聽話,我就背你上去!」
  「你敢動我?」
  「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遍了,怎會不敢動,你要不要試試?」他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莫測高深地笑說。
  「你……」翩翩波光瀲灩的大眼燃燒著比熔漿還要熾熱的怒焰。
  「彆拗了,趕快走吧!」
  項楚雲二話不說的將繩子捆綁在她身上,而後先附於牆面徐徐攀爬而上;翩翩目瞪口呆的望著他那身形矯捷的身手,最後他終於消失在洞口。
  緊接著翩翩發覺自己的身體慢慢往上提,也聽見楚雲在洞口的呼喚聲,「抵著壁面,免得被撞疼了,然後慢慢跟上來。」
  就這樣,翩翩依言慢慢攀出了洞口。
  楚雲緊緊將她摟進懷中,「你還好吧?」
  「奇怪了,為什麼沒有吸力呢?」翩翩倚在他胸前低語。
  「我猜它排拒輕功。」
  「你一定研究很久了吧?」翩翩頭一次對他心存感激。
  「還好,應該說是我運氣好吧!」望著她那一潭似水柔情的雙眸,正在無辜誘惑著楚雲一顆早已蠢蠢欲動的心。
  「無論如何我還是得謝謝你。否則我這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我那三個討人厭的哥哥了!」說著,她居然忍不住掉下既是傷心也是感性的淚來。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對,諾安可能擔心死了!」瞧滿天的黑幕,他們已出來一整天了,諾安至今未見他們回來,鐵定是急出一身冷汗。
  「來,我抱你。」
  「我可以自己來。」她依然視他如魔鬼一般。
  「你受了內傷,又瞧你全身……想鬧笑話嗎?」他慍怒了。
  翩翩低頭瞧了自己那已滿佈血跡的下擺,登時紅透了臉,「我……」
  「來,衣裳披好,咱們走吧!」
  他將剛剛披在她身上的外衣拉緊,然後打橫一抱,邁開步伐走回府內,雖然折騰了一天,然他心中卻漾滿了喜悅。
  「對了,能不能別向他們揭穿我是女人的事。」她垂眼略帶羞澀道,傾城容顏更是撩撥人心。
  「為什麼?難道你還想再回去當男人?」他皺眉深表不贊同。
  「我已經拜託你了,你還要怎麼樣?」她又羞又惱地瞪視著他。
  「如果我不答應呢?」他試問。
  「那我會恨你一輩子!」翩翩咬著牙根說。
  「也罷,以後再說了。」
  項楚雲不給她正面的回答,只是恣意觀賞著翩翩因惱怒而漲紅的嬌顏,那眼神宛若可透人心的罌毒,深深蠱惑著他的心。
  翩翩別過頭,刻意逃避他,卻仍擺脫不掉被他炙熱目光燒灼的滾湯感受,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          ☆          ☆
  「王爺——」
  「哥,翩翩……你們終於回來了!」
  諾安與秋雨雙雙疾呼,顯現出興奮的反應。
  諾安本已決定不計後果地將王爺與翩翩失蹤之事告知大伙,好派手下全去尋找,也正在這重要時刻,她看見項楚雲與翩翩邁進了家門。
  只是……為何翩翩是讓哥哥抱在懷中的呢?這情景在這節骨眼看來,倒有點兒曖昧!
  「翩翩公子怎麼了?」倒是秋雨按捺不住關心,開口先行問道。
  「她受傷了。」
  項楚雲能感受得出翩翩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顯得緊張異常。算了,他就暫時不為難她,也不揭穿她,讓她再當一陣子男人吧!
  「翩翩受傷了!」諾安與秋雨兩人聞言都焦急地隨著楚雲進入翩翩的房內。
  「他是男……男人,你們不方便在這兒,先出去一下。還有,秋雨你去燒桶熱水,好了命人端在門外即可。」
  他下了驅逐令,諾安與秋雨也只能聽話離開,但在出房門之際,諾安問他,「傷得重不重,需不需要請大夫?」
  「一點兒小傷,我來即可。」
  「哦!」諾安雖有點兒遲疑,但她還是出了門讓他兩獨處,只是她心生疑慮,哥曾幾何時那麼關心翩翩了,始終是水火不容的兩人,怎麼變得如此友善了!
  而翩翩是怎麼受傷的呢?兩個人一早去比試,到天黑了才回來,該不會哥對人家下了毒手吧?
  諾安便在這自問自答、百般不解中走了出去。
  待她消失後,翩翩才從被裡鑽出頭來,「你也可以出去了。」
  「利用完了,就想一腳踢開。」他扯著淡笑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孤男寡女怎麼共處一室,你杵在這兒做什麼?」翩翩瞪了他一眼,嫌他輕浮不正經。
  「你終於肯承認自己是個女人了?」
  他弔詭淡笑,優雅地對她揚揚眉,好似卯上她似的。
  「你簡直不可理喻!」
  他為何老是要以這種壓倒性的魅力壓迫著她,讓她無法喘息呢?「我寧願你像昨天以前一樣對我,別老是以這種曖昧的表情看著我,夠噁心的!」
  「我以曖味的表情看著你?」項楚雲彎彎的笑臉閃過一絲戲謔。
  他疑惑,這丫頭還不是普通的固執,難道打從出娘胎,她就一副男兒身打扮至今?瞧她舉手投足間一點兒也看不出破綻,若非那張美得脫軌的臉蛋,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懷疑她。
  「難道不是?你堂堂一個王爺得日理萬機、忙碌國事,哪有閒工夫留在這兒與我乾瞪眼的。難道你是對我有意思?」
  翩翩故意拿言語激他,希望嚇得他知難而退。
  「你怎麼知道?我項楚雲從不吻我不喜歡的女孩。」他眼帶邪魅她說。
  「什麼?」
  翩翩沒想到,她居然會栽進自己所挖的陷阱裡頭!
  「既然不想當女人,就別像女人一樣別彆扭扭的,來!我替你清洗換衣。」他自知早上的那掌對她來說是吃不消的,要她自己梳洗絕對沒法子弄到完全清爽。
  「你少趁人之危!」她依然是抵死不從。
  他瞇起雙眸,面無表情的冷睇著她,在其雲淡風輕的表相下露出一絲危險的影子,「雖然很想,但我並沒這麼做,而且……如果我真想趁人之危,你也早已不是……不是完璧之身了。」
  「項楚雲——」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他已被翩翩射出了好幾個致命的大窟窿。
  「別尖叫好嗎?外頭奴才們聽見了可是會誤會的。剛才我抱你進府,那畫面已經夠引人遐思了。」他悠悠笑著。抬起她的臉為她擦拭掉臉上的塵土。清麗絕色的容顏立即呈現在眼前。
  此刻的她,發上並未梳起屬於男人的髻,長髮傾瀉而下,流露出另一番慵懶的魅力與韻味。
  「你既然怕壞了你項王爺的名聲,為什麼不離我遠一點兒?」她想躲過他的溫柔對待,卻怎麼也不得其法。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喜歡你,而且我要你。」他坦承不諱的露骨詞彙,聽得翩翩燒紅了小臉,不知是羞窘還是憤怒。
  「你給我出去,你這個下流痞子!」她指著門口破口大罵。
  「我下流?趁你現在動彈不得,我要將你變成我項楚雲的女人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別激怒了我。」他猛地撕裂了她的衣衫,露出她雪白柔嫩的身軀,並以濕布開始擦洗她完全裸露的胸部。
  翩翩當真不敢再做出會激怒他的言詞反應,緊閉著眼承受著這抹被凌遲般的痛苦。是痛苦嗎?她不曉得,只知自己彷彿是個快爆開的東西,全身緊張難忍。
  驀地,她睜大眼,他居然得寸進尺到脫下她的帖身褲!不——
  「別動,全是血漬,你得換件衣裳,省得穿幫。」
  他拖下她的臀於床沿外,底下放盆溫水,仍不改其色地為她清洗著女人最私密之處,翩翩可以一腳把他踢開的,但她卻覺得自己早已是酥軟無力;提不起半點兒力氣,甚至有點兒……有點兒著迷於他這樣對她。
  此刻她未著寸縷的身段就好似奶油般光滑可人,它不斷侵噬著楚雲的理智,更迷惑他的感官,天,他根本就是在找死!
  尤物在前,他卻不能品嚐,一方面是她生理期的緣故吧!
  為她穿戴好下半身時,他額上已沁出多少冷汗呀!自製的滋味還真不好受。他再也不要嘗試了。
  霍地,翩翩一陣驚呼!他……他居然——
  項楚雲經輕吮嚙著她的粉色蓓蕾,激起她體內一陣前所未有的波濤,想抗議,但逸出之聲卻像在呻吟,喟歎!
  他雙掌各自掌握住她一邊乳房,揉壓緊帖,一股電殛般的感受貫穿她全身!他的唇像火苗,一寸寸燃燒著她的心智與堅持。
  項楚雲忘我的愛撫著她如絲緞般嬌柔的身子,他的唇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逗著她、撩撥著她,他要讓她知道身為女人是幸福的,可以享受著如此極端的快感。
  直至她節節高揚的輕喊飛出她喉間,雖未結合,但他知道她已經得到該有的喜悅,只是他虐待了自己。
  「喜歡這種感覺嗎?」他吊兒郎當的說。
  「你滾——」她縮進牆角,恨自己為什麼要受他那一掌,弄得連一點兒反抗的力道都沒。
  項楚雲站起身,丟了件睡衫給她,「套上吧!免得待會兒丫鬟來收拾東西時。暴露了身份。」隨即他捧起那已沾上血的水盆,走到後窗往外一倒,更是將她身上原來那套破衣衫包裹好夾帶出屋……一切動作都是在幫她湮滅她身為女兒身的證據。
  翩翩傻愣地望著他合上的門扉,以及臨走前那臉毫無偽裝的冷漠,心情為何沒有因他的離去而鬆懈,反倒有著一絲絲隱隱的失落……
  櫻木翩翩,這裡不屬於你,你該回櫻花鄔的,那兒才是你要的生活。
  她不斷地提醒自己。  

TOP

第六章

  「項王爺,別來無恙啊!」
  駐東北邊防將領徐慶今兒個特地前來項王府拜訪項楚雲。
  事實上,他兩私交不錯,只因一位於邊界,一位於中土,於年前呼蘭一別後便無緣再見,算算已有年餘未曾往來,今天徐慶的造訪,帶給楚雲莫大的喜悅。
  再者。因楚雲官居王爵之位,而徐慶不過是小小副將,在不敢冒犯其上的顧忌下,徐慶一直避著楚雲,以免兩人尷尬。
  也因此兩人雖久未聯繫,卻也一直關心著對方。
  「徐慶,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楚雲由案上抬頭,突然見到久未謀面的摯友,心中的震驚可說是無以言表。
  「我故意叫門房別通報,想帶給你一個驚喜,可別介意呀!」
  徐慶開朗大笑,流露出已年臻四十的飛揚神采。雖說他年長了項楚雲約莫十三歲,但兩人個感情並未因此產生鴻溝。
  「怎麼會?我高興都來不及了!」他大步迎向前,兩人颯爽擁抱大笑了一陣子。
  突然,徐慶臉色微凜,面略帶愁,「可惜我今天來不是與你敘舊暢言的,而是有事想麻煩你。」
  「什麼事?」對於徐慶突如其來的造訪,楚雲早就知曉內情並不簡單,既然徐慶願意開口,他當然洗耳恭聽。
  「京畿大臣林幗梁沿路前往邊關處,他居然以官威要挾咱們得讓涿部入貢之物經由他手,你知道這是不合常理的。」
  楚雲聞言驀然想起林幗梁林丞相曾因路過這兒而在他們項王府過夜那麼一回事,
  「他腳程還真快,已經到你那兒?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而我不過官拜五品,無法限制他的行為,所以我千里迢迢趕來這兒,希望王爺能給我個手諭,好阻止他呀!」
  當今皇帝,因害怕將兵掌權自重,危害到他的威望與江山,因而對於鎮守關口的忠勇將領都不給予實權,這也是當時番外為亂之主因呀!
  「這沒問題。需不需要我走一趟?」
  項楚雲倒是想去瞧瞧林丞相到底是何居心?所謂進貢物,多為對方君主帖上封條與隨侍進貢者原封不動送進京畿皇上跟前,再於皇上面前拆封,絕不得私下妄為,林丞相應不會不知道這條法令才是。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秘密或隱情?
  「不了,此途遙遠,不敢勞動王爺大駕,待一切情況確定後,我會捎書給你。」徐慶擔心楚雲一人前往會有潛伏的危機。
  「你太忒謙了。我不在意路途遙遠,千萬別把我當外人。」項楚雲極不苟同徐慶老以身份的懸殊做擋箭牌。
  「我怎麼會呢?如果把你當外人,我也不會來這一遭。」
  實際上,他確曾考慮良久,深怕楚雲若得罪林丞相,心懷不軌的林丞相會伺機報復。
  「你這句話,我聽來舒服多了。好,你隨我來書房,我立刻修書。」
  在項楚雲的帶領之下,徐慶隨著他穿越了拱門小徑、小庭香榭,來到了王爺的「吟書閣」,恭候手諭。
          ☆          ☆          ☆
  連續五天的時間裡,翩翩多由諾安照料,至於梳洗更衣便是翩翩親自動手,因為頭一天的污穢已在項楚雲的幫忙下徹底洗淨,所以現在只需稍稍清潔一番,這簡單的工作她還做得來。
  況且經過數天的調養生息,她的傷勢也已漸漸好轉,雖未痊癒,但也已好個七分,所以……她打算就此離開這兒,回到她從小生長的地方。
  只是他,卻像是失蹤一般,始終沒出現過。
  算了,這樣不是也挺好的嗎?省得見了他,翩翩還得尷尬難堪。
  「什麼?你要離開了!」諾安難以抑住驚訝地猝喊著。
  「對不起,與你大哥的那場比試我輸了,還被他打成重傷,真是丟臉!」翩翩向來有認輸的風度,雖然那只能算是自己運氣不好,哪兒不踩,踩進那個要命的洞穴,否則輸的可不一定會是她。
  「勝敗乃兵家常事,你是個江湖俠客,就更別放在心上了。」諾安當真不希望他離開,這陣子有翩翩作陪,她日子過得有意思多了。
  「很抱歉,我可能沒法子帶你走了。」一想起這,翩翩就難堪她抬不起頭來,她永遠忘不了當初是誰在諾安面前大言不慚保證的!
  「那你就別離開,我哥近日壓根也沒提過要你離開呀!」諾安只能極盡所能的挽留翩翩。
  翩翩卻不屑的認為:他當然沒說要她離開了,她留下一天,就可供他羞辱自得一天,這種沒顏面的事她才不幹呢!
  「別提他了,他現在正洋溢在喜悅的情緒中,根本忘了有我這個人存在。」
  無意識下表現的不滿,聽來彷彿是女人的抱怨。
  「不會啦!你就留下嘛!」
  「諾安,我很開心能交上你這個朋友,不過我當真要走了。」諾安一副離情依依的傷心樣兒讓翩翩好不捨,但她實在不能再留下了。
  況且,她害怕再見到項楚雲那雙能透視人心的雙眼。
  「翩翩……」
  「你別著急。說不定我會叫我三哥來找你。」她幽默的對諾安眨眨眼。
  提及櫻木藍勳,諾安立刻俏臉通紅至耳根,「他是他,你是你,我才不是重色輕友的人呢!」
  「當真?那我叫他別來羅!」翩翩揚起唇角,調侃道。
  「翩翩……」諾安一跺腳,垂顏羞澀不已。
  「你放心,撮合你兩的事我是管定了。那我走羅!有空再來看你。」
  翩翩擰擰諾安的鼻尖,依然是如此的風流倜儻,勾動少女心;諾安望著翩翩寂寥的背影,突然她恨起了大哥,都是他,翩翩才會急著離開。
  回憶這五天來,大哥除了第一天對翩翩表現過友善外,其餘時刻均不見人影,要不就終日躲在吟書閣,哪有那麼多卷子好看的,她才不信呢!
  對,她非得找他評評理不成!
  也因此。她立即轉往吟書閣一探究竟……
  「哥!」她氣呼呼地推開門,項楚雲錯愕的臉色尚未閃過,她已大聲開炮發飆了,「都是你,你為什麼是那麼討厭的人,我從沒那麼討厭過你,不過今天你讓我討厭極了!」
  「你怎麼了?諾安。」他蹙眉探問。她怎麼了?什麼討厭不討厭的,他倒聽得頭暈。
  「我生氣了!」她手叉著腰,一臉委屈。
  「是不是怪哥哥最近沒好好陪你?」對,這應該是最大的原因。以往她不就常常胡亂藉題發揮嗎?
  「誰希罕你陪呀!我只想求你對翩翩的臉色好看一點兒,他又不是……」
  「你說什麼?翩翩她怎麼了?」
  項楚雲一時心急地扳住諾安的手腕,語氣之急促讓諾安為之震懾,「哥,你弄疼我了啦!」
  項楚雲猝然放開她,「快說,她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你,人家被你給打傷了,你居然一連數天不去探望他,活像人家被你打傷是活該似的,現在你開心、你得意了吧!他走了,他走了——」
  諾安將一古腦兒的怨氣全都發洩在項楚雲身上,只見他臉色發青,頸部動脈暴跳個不停!諾安完全被這一幕嚇著了,天!她說錯了什麼嗎?
  「哥……」她迭步後退,企圖乘機閃出吟書閣。
  「你說她走了?」終於,他在諾安打算轉身落跑的前一剎那開了口。只是語調之陰森、表情之冷冽,讓諾安怵目驚心。
  「他是……走了。」諾安顫著聲說,許久……已許久她不曾見過哥哥這樣勃怒的模樣。奇怪的是,翩翩走了,他應該高興才是,幹嘛用這種可怕的模樣盯著她?
  「走了多久?」他的聲音是陰冷不帶人氣,肺像是抽乾了空氣般,靈魂突然冷冽了起來!
  櫻木翩翩,你居然敢不告而別?他之所以沒去看她,是擔心自己克制不住想要她的念頭而傷害到她,她居然趁他調整心緒的空檔跑了?
  「剛走。」諾安怯怯的說。
  霍地。在她還來不及眨眼的當兒,項楚雲已衝出閣外,好像一隻出擊的鬥牛般,令人駭然。
          ☆          ☆          ☆
  「櫻木翩翩,你給我站住!」
  項楚雲如魔鬼般的現身,飄然降臨在櫻木翩翩面前。
  「你這是幹嘛?我只是依你的意思離開罷了,你幹嘛擺這個臭臉給我看!」翩翩顰眉蹙額瞪著他,體內莫名湧起一團羞辱的火焰,燃燒著她的理智。
  「我什麼時候要你離開了?」他的臉部因憤懣而扭曲變形。
  「項王爺,你還真健忘,那句叫我『滾』的字眼從一開始就纏繞在我耳邊不放,想叫我忘還真難!」
  想不到她倒還挺會記恨的,這個結果不錯,項楚雲在心底淺笑。原來激發在胸口的怒氣也消去不少。
  「我的確忘了。」他神秘的雙瞳輕閃,微微掠過一絲翩翩不懂的光芒。
  「你這只健忘的豬!」翩翩失控的大叫。
  「你是第一個敢罵我是豬的女人。」
  「我不是女人!你聽懂了沒?」翩翩難堪地雙拳緊握。他為什麼老是講不聽,白癡嗎?「我甚至還想罵你是禽獸呢!怎麼樣?你打我呀!」
  「我不打女人。」他依然說來平淡。
  「你找死——」翩翩忍不住地一個迴旋踢掃向他,項楚雲不躲也不閃,就站在原地硬生生的吃了她這一腿。
  霎時,他被她踢中前胸,當場吐出一口鮮血!
  「項楚雲!你為什麼不躲?」翩翩沒想到他居然會像尊菩薩似的動也不動地挨她一腳。她想去看看他的傷勢,卻拗著不肯過去!
  「我欠你一掌,本就該還你。」
  他乾咳了兩聲,老天!她這一腿還真重!
  「你……誰要你還來著?」翩翩又恨又急,杵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你別離開好不好?」他突如其來的一句不搭軋的話,讓翩翩愣在原地。他這股呢喃似春風般的低語,簡直可融化任何姑娘的心。
  如果……如果他用在別人身上,一定會得到很好的回饋,可是她不行,她又不是迷戀他的女人。
  「我還是得走,求你別用這種膩死人的語調跟我說話,噁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無所不用其極的想激怒他,但狠話一出,她卻沒有半點親痛仇快的感覺,心裡有的卻是一股股隱隱的失落。
  「是嗎?這種噁心的話可是多少姑娘求之不得的。」
  他率性的拭掉啖角尚餘的幾滴血跡,冷然一笑。
  「行,我巴不得你去說給她們聽,我不妨礙你了。」翩翩說不出心中的酸澀是什麼,只知道自己不能再面對他了。因為……她居然越來越無法拒絕他那抹懾人降服的魅力,看見他任何一絲舉動,心底都會產生一股濃烈的悸動,不!她這輩子不當女人的,至少也不能愛上男人!
  這感覺太弔詭了!
  就在她打算旋身逃離之際,他驀然開口道:「如果我答應讓諾安隨你去,你會答應留下嗎?」
  「你說什麼?」她猛地煞住了腳步。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再多留下一個月,我就讓你帶諾安走。」他想,一個月應該足夠醫好她的拒男心理,他非常有把握。
  「為什麼不能是現在?」留下一個月絲毫沒意義呀!
  「不為什麼,這只是條件。」他也不避諱地道。
  「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
  「願不願意就隨你羅!你應該不忍心讓諾安失望吧!等你走後,我一樣會限制她的行動,她的所作所為。」事到如今,他不得不用激將法,賭上一賭了!
  「你這不是談條件,分明是要挾嘛!」無恥的傢伙!
  「隨你怎麼以為了。」
  他挺直身背著光看她,讓翩翩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隱約感受到他那來自瞳仁處深邃的注視。
  「你不是誆我吧?」她胸口驀然掃過一陣強烈的波動,只能警戒地看著他,以掩飾自己的不安。
  「我以『項王爺』的名義保證。」
  他眼神凝重地讓她難以喘息,翩翩只好低下頭躲過他那眩惑人心的注視,但心中依然無法做出去或留的抉擇。
  她不懂,他為何要留她一個月呢?難道他挖苦她還嫌不夠,想拿一個月的得意來交換諾安的自由?
  天,她心又亂又慌,彷若已掉進一個無底的漩渦中,完全沒了主意!
  項楚雲見她久久道不出答案,胸中的緊張度已無以復加般的遽增,他擔心她會拒絕他,卻又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恐慌。
  「好吧!一個月就一個月,反正在你們這兒吃香的喝辣的,又住得舒服,有何不可?」她倒是說得一身傲骨,完全不像是被威脅的。
  「但願你永遠過得舒服。請吧!」
  他濃膩而低沉的嗓音中充滿得意的淺淺笑意與魅惑的吸引力,讓翩翩不知不覺地隨著他的手勢返回王府。
          ☆          ☆          ☆
  一回項王府,櫻木翩翩便展開她一日數回的獵艷行動,不僅對丫鬟們打情罵俏,甚至連住在王府附近的幾戶人家裡頭的黃花閨女也逃不過她帥氣倜儻的魅力。
  她這種任性胡為的態度看在項楚雲眼中簡直是肝火直揚,只差沒好好的教訓教訓她。甚至,她還將胡同妓女戶裡的女人叫到王府供她「玩耍」!他看不下去了,若再不出聲阻止,還不知她將胡鬧到幾時?
  就連諾安,對翩翩一反常態的舉止也大感不解。
  然,誰也不懂。這只是翩翩偽裝的一種手段,因為她已明顯感受到項楚雲對她的重要性,為害怕自己繼續沉淪,她於是招來姑娘調戲對方,好喚回從前的興趣。
  只不過這方法似乎對她已沒任何作用了。該死的項楚雲!
  「來,來,本公子今兒個請喝酒。」
  她高舉酒杯,左擁右抱,好不快活,神情上幾乎看不見她失落的痕跡,也尋不著她逃避的破綻。但事實如何,唯有她心知肚明。
  「謝謝翩翩公子,奴家已經不行了。」
  香春閣的艷兒倚在翩翩懷中,又是嬌羞、又是諂笑,煙花味十足。
  「才喝這麼點兒就不行了,怎麼成?難道你想回去轉別人的台,告訴你,我可包了你整晚呀!」翩翩硬是拿酒抵著艷兒的唇倒,還低頭舔去她嘴角的酒漬,這抹曖昧的情景看在對桌的諾安眼中不禁眼紅心跳!
  她可不是來插一腳的,只是想來規勸翩翩要節制點兒,因為她已發覺大哥的臉色近幾日是越來越難看,為防生孌,才特意來阻止。
  但翩翩似乎對她視而不見,讓她好生為難!
  「鳳兒,你說你會不會像艷兒一樣臨陣脫逃呀!連我賞的酒都不肯喝?」翩翩看向右臂中的鳳兒,笑中醉意頗濃。
  「奴家怎麼敢呢?您賞喝的我就喝,賞吃的我就吃,這全是公子的好意,更是你對奴家的愛心,我絕不會糟蹋的。」
  鳳兒煙視媚行的,那抹春樣算是老鳥一隻。
  「艷兒,你聽見沒?得多向鳳兒學學。嗝——」她打了記酒嗝,卻不忘又為自己斟上一杯酒。
  「翩翩,不要喝了。」諾安情急之下按住她的手。
  「諾安,你別杵在這兒礙我的好事,回你房裡。況且這種情景不適合讓你瞧見,快走!」翩翩這下才正眼瞧了她一眼,好似方纔她在她面前是個影子似的,她壓根沒注意到。
  「你不趕她們離開,我就不走!」諾安似乎已跟她卯上了。
  「咦,你該不會是吃味了吧!我是櫻木翩翩,可不是櫻木藍勳喲!」翩翩借酒裝瘋地吃吃一笑,這種打馬虎眼的作為讓諾安反感極了。
  「你好讓我失望。」
  諾安搖搖頭,她難以想像翩翩會變成這副樣子,以往她逗弄姑娘還會選擇對象,瞧她現在這個樣,好似只要是女人,她就照單全收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她變了個樣,而且好可怕!
  「娘們,這是男人找樂子的方式,你不能接受就離我還一點兒。」她啐了聲,將諾安的好意掃得遠遠的。
  「對,對,安郡主,你還是離開吧!」鳳兒笑倒在翩翩懷裡,也同聲挪揄起諾安來了。
  「去,你是什麼身份?敢頂安郡主的嘴!」翩翩一拍石桌,怒意勃發的吼了聲!諾安嬌貴的身份,哪是這幾個臭婊子比得上的。
  她是心情不好才頂了諾安幾句,現在可是後悔得要命呢!
  「你們全給我滾出項王府——」
  緊接著憤怒咆哮出聲的不是櫻木翩翩,居然是站在拱門處的項楚雲。他簡直是受夠了!
  剛開始他順著她的意,為的是怕她一走了之,想不到這小妮子居然得寸進尺到將妓女招來府邸,這成何體統?
  看來,他若再不教教她,她鐵定會病入膏肓。
  兩個女人登時嚇得合不攏嘴,夾著尾巴一溜煙便消逸無蹤。
  「哥,你怎麼來了?」諾安知道哥一向對此事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今兒個怎麼了?居然會來到他向來極少出現的香榭園。
  「我來教訓一個人,諾安,你先離開。」他凝視著翩翩的眼寒光迸射,讓她赫地心跳疾震了下。
  「哥,你不可以……」
  「走開——」他魯莽的一吼,嚇得諾安噤了聱、凝了氣。
  「我叫你下去。」見諾安無所動靜,他又喊了聲,但聲如冰削似的銳利。
  諾安委屈地看了眼項楚雲與翩翩,覺得自己在他們之間老被趕來推去的,難道她的好心真的礙著他們了?
  下去就下去,走人就走人,誰希罕!
  「你幹嘛老是對諾安呼來喚去的?」
  翩翩醉眼曛然地凝睇著他,然而他卻在她面前晃動得厲害,想瞪卻始終瞪不准!
  「她是我妹妹,用不著你關心,你瞧瞧你自己什麼樣子。」他忍,他等,然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氣、讓他惱。
  「什麼樣子?很好啊!」翩翩看了眼自己,「既是風流倜儻,又是器宇軒昂,難得一見之美男子。」是啊!她一向都是那麼自戀。
  「走。回房裡換下這身衣裳。」他硬拉著她直往她暫居的後廂房邁進;翩翩卻在搖晃中無意識地隨他回了房裡。
  「你怎麼知道我想睡覺了?」看見這床榻真是滿足。
  「你別跟我裝瘋賣傻,把衣服脫了。」他面無表情地冷睇著她。
  翩翩揉揉雙眼,睜著迷濛的秋水雙瞳,側著頭天真地看著他,「你很奇怪耶!老是冷著一張臉,你不凶的時候好看多了。」
  楚雲聞言,一個箭步逼近她眼前,鼻尖碰著鼻尖說:「我也不想對你凶,是你逼我的!為什麼要把外面的女人叫進府裡氣我?為什麼要在我眼前故意調戲府中的丫鬟們?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害她們,一個女人怎能愛另一個女人呢?」
  「你又老調重談了。」他的話讓翩翩幾乎醒了一半。
  「你少在那兒給我裝瘋賣傻!」項楚雲決定不再被她牽著鼻子走了,於是下了最後通牒,「說,你到底答不答應換下這身男裝,從現在起以女兒身去面對所有人!」
  「你……你在說哪個朝代的笑話?我怎麼聽不懂呢?」
  「好,你若執意如此,咱們就試試看吧!」
  冷不防地,項楚雲猛地扯開她的衣襟,露出了白色內衫,翩翩總算全醒了,「你這是幹嗎?」
  他並不吭聲,唇依舊冷硬地緊抿著,剛毅的下巴硬如石雕;手上動作更是奇快無比。且粗劣地繼續扒著她身上的衣服。
  翩翩立即揮上一拳,怎奈在頭重腳輕的宿醉尚未完全消褪之前,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每一招均被他輕輕鬆鬆地化解掉。
  「你答應的話,我就立即停止。」他的聲音篤如岩石。
  「你作夢!」她的眼神怨懟不已。
  「好,那我就讓你成為我的女人,更讓你嘗嘗何謂真正翻雲覆雨的滋味!」
  「嘶」地一聲,翩翩前胸頓時一陣清涼,在她還來不及錯愕的當口,項楚雲已欺下身含住那他夢想已久的粉紅瑰瓣,似嚙啃、似舔舐、似纏綿、似難捨,他的舌就宛如折磨人的撒旦,慢慢進佔她的靈魂深處,緊接著她的心也跟著被掏空了!
  他的大掌,沿著她的側腰滑行,一道低沉富磁性的嗓音飄進她耳中,「你真是個迷惑人的小東西。」
  翩翩動彈不得,他的撫觸、挑動,均像是充滿了魔力般幾乎撕裂了她似的,更甚之,他寵意暖暖的低語、親暱的愛語,都像是毒蠱漸漸侵入她的神智,使翩翩也陷入了這場男歡女愛中,漸漸不可自拔……
  「你走,別碰我——」久久,她才硬是擠出了這幾個字。
  「才剛讓你嘗到甜頭,我不會就此離去,精彩的還在後面。」他斜唇略帶得意的笑著,醉人的話語滿是挑逗。
  後面!翩翩不敢再想下去,此刻她就覺得快被一股不知名的洪流淹沒了,還有後面,豈不死得屍骨無存?
  不,她不要——
  她雙手緊帖著他的胸企圖推開他,卻因全身酥軟得提不起勁兒,而他那堅硬如鐵牆的胸膛只是更向她靠近,緊緊帖住了她的胸。
  「別逞能,我最不喜歡女人太過跋扈的。」
  他聲音淡得幾乎是輕蔑,俯身舔她的頸窩,單手更是趁勢解開她的腰帶,摸索至她的大腿內側……
  這種親密的撫觸,使得翩翩全身一僵,動彈不得!
  看見她那青澀無助的表情,項楚雲心生憐惜,動作也為之輕柔了許多,當他撫觸上她女性私密的核心,在揉弄摩挲下,翩翩禁不住從口中迸出一聲經歎低吶!
  項楚雲滿意地一笑,再度蓋住了她的唇,攫住她柔軟的瓣蕊。
  驀然,一陣濕潤的感覺漾在他臉頰,他蹙眉抬身望她,天,她哭了!
  翩翩也不知為何自己會流下淚,只知她過去維持了近十八年的尊嚴居然在今天被毀於一旦,她更恨的是,竟然自己還會沉迷在這份激情之中!
  她完了,她真的完了!
  「你不喜歡?看樣子不像呀!」
  「你滾!」
  她忍著淚嚎啕著,為何到現在他還要拿這種話來挖苦她,讓她難堪。
  「你睡會兒吧!一定是剛才喝多了。」看她這淚眼婆娑的模樣,項楚雲忍不下心再勉強她,今天能得到這樣的結果,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他閉上滿是慾望的眼,試著平復胸中狂燃的慾念,久久,才又開口道:「你剛才的表現雖不是很好,但也差強人意,我想下次你會更進步的。」
  話語方落,他便旋踵而出,徒留下翩翩那張滿是羞愧與憤懣的小臉。

TOP

第七章

  「哥,你找我?」
  諾安走進吟書閣,看著滿面愁容的項楚雲,居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最近是怎麼了?與翩翩兩人的行為動作都怪異得一塌糊塗。今兒個更奇怪,他居然會主動找她說是聊聊,哥哪時有那麼好的閒情逸致想找她聊天了?
  不過。答案應當就快揭曉,她也不急。
  「你坐,我……我有事找你商量。」原是站在窗邊的他,踱回了書案坐下。
  諾安不語,只是聽話的找了張檜木椅坐下,其自然的神情好似在告訴楚云:有話你就說吧!
  「我……」
  項楚雲到嘴的話又給吞了回去,他該怎麼說呢?
  「你很少這麼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麼事不方便啟齒?」諾安倒是善解人意的為他找了個撫平心緒的理由。
  「諾安,哥有事請你幫忙。」
  「我?」無論公事還是私事,諾安向來插不上手,為什麼今天會找上她?
  「你願意幫我嗎?」他急促難安的神情並未逃過諾安的眼,當然也就更好奇了。
  「你是我唯一的大哥,我當然願意。只是不知是……」
  「我要櫻木翩翩。」
  「啊?」項楚雲果斷霸氣的一句話,讓諾安煞住口。緊接而來的是一陣驚呼!
  「我說我要她。」他絲毫不改其志的又復誦了一遍。
  諾安直搖頭,語帶惶恐,「哥,翩翩雖然長得漂亮,但他終究是男人,你不能……」
  「她是個女人——」他音量驟增,直入重心,引爆震撼!
  「天哪!你有沒有搞錯?」諾安瞠大眼,一臉的難以置信。此刻她什麼思考都沒有,只有滿腦子沉甸甸的紊亂。
  「我已經驗明正身,哪會有假。」項楚雲已慌亂得忘了要在妹妹面前注意措詞,待他發覺,卻已看見諾安的滿臉酡紅。「諾安,我……」
  「沒關係,哥。原來翩翩真是個姑娘家,難怪長得如此標緻,就連膚質都細嫩的沒話說。」看樣子,諾安似乎已信了他的話。「我能幫你什麼嗎?」
  「她雖身為女人,但自始至終都不願承認自己是女人的事實,病態嚴重到我都認為無藥可救了。」
  「那你是真的喜歡她羅?」諾安心裡是雀躍的!想不到哥哥老對翩翩凶狠又無情,全是偽裝真情所致。
  「你能幫我嗎?可有法子好想?」他想藉由諾安同為女子的思想來改變翩翩。
  「這個……那你可知翩翩對你呢?有愛嗎?」
  「愛?」他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氣,他想:只要沒恨就阿彌陀佛了。
  「是呀!如果她也喜歡你或愛你就好辦了。」她淺淺一笑,露出淘氣的模樣。
  「怎麼好辦?」管她喜歡不喜歡他,只要有辦法試試準沒錯。
  「你附耳過來。」
  在諾安的輕聲竊語之下,項楚雲的眉頭卻越蹙越緊,「這樣好嗎?」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諾安咯咯低笑,終於她的日子可以不再平淡無聊了,絕佳好戲即將上演。
          ☆          ☆          ☆
  隨即,諾安便派人前往齊王府延請睿郡主至府中作客,名義為項王府花季大展。
  每每入春之際,項王府的香榭園總是開滿了奼紫嫣紅的名貴花草,鳥語花香處處可聞。每年此時,項楚雲也都會招待一兩位遠房親戚入府賞花,順便敘敘交情。
  而睿郡主便是最常被邀請的一位,因為上一代齊王府與項王府即為表親關係,而這一代裡睿郡主與安郡主不僅同年,感情又是特別融洽。
  怎奈齊王府位於江南,與項王府有著一段不算短的距離,也因此,唯有藉花季這段時日,諾安才能與齊睿睿重逢,訴說姑娘家心底的心秘密。
  「諾安,這樣好嗎?」
  睿睿聽了諾安的主意後,甚感困擾。諾安居然要她假扮項大哥的未婚妻,她一個閨女怎麼能接受呢?
  「求求你。算是救救我大哥的心吧!」諾安軟語相勸,她肯定心軟的睿睿一定會同意的,再說大哥也待她如妹,她不會棄而不顧吧!
  「這……好嗎?我也只能待個三、四日,這麼短的時間有用嗎?」睿睿禁不住諾安的懇求,心已軟了一半。
  「夠了夠了,睿睿,你是答應了是不是?」諾安欣喜若狂,咧著嘴角嫵媚淺笑。
  「好啦!希望這樣做能對頂大哥有所幫助。」睿睿笑睨了她一眼。
  「太好了。那我告訴你,今晚哥會在香榭園的百花亭內設洗塵宴,你可得對哥多撒嬌些,拋拋媚眼也沒關係。」諾安一興起,開始出著餿主意!
  也還好,睿睿真正的未婚夫史相國的公子史懷秀不在場,否則鐵定氣得跳腳!
  「你喲!我倒是能配合,這就要看項大哥放不放得開?」
  事實上,在齊睿睿的潛意識裡,也擁有不少調皮的作怪因子,只是身為郡主,她不得不收斂些。
  「為了追回心愛的人,他敢不從嗎?」諾安對楚雲倒是充滿信心。
  「聽你這麼說,我已迫不及待想瞧瞧那個不承認自己是女人的美女到底長了副什麼模樣?能讓項大哥動了凡心。」睿睿雙眼骨碌一轉,臉上滿是興味神采。
  「翩翩她是個獨特的女孩兒,武藝高強、獨立自主,你一定會喜歡她的,哎呀!反正晚宴你就能見著她了。」她掩嘴輕笑,賣著關子。
  「那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是不是也該去打扮打扮,總不能輸給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睿睿眼尾閃著笑意,不經意流露出一抹天真的稚氣。
  「也對,如果翩翩真對哥有意思,你越美就能越激發翩翩的妒意。走,來我房裡,我幫你上妝。」
  諾安開心的垃起睿睿的手,直往她閨房而去;兩個小姑娘正興致勃勃地準備為晚宴一場重頭戲熱身。
          ☆          ☆          ☆
  在花團錦簇的「項王府」香榭園內,人聲嘈雜、僕傭如雲,廚娘們不停將佳餚美食送上桌,丫鬟們則忙著斟酒,小廝們負責環境清潔之維持,難得熱鬧的項王府一時間每個人都忙得不亦樂乎。
  唯獨櫻木翩翩。
  她極其不悅地坐在靠柱的位置,手搖著紙扇,瞪視著桌上一盤比一盤還要豐盛的精緻美食。倘若平時,她早就食指大動,津津有味的大快朵頤了,而今日她卻是味如嚼蠟,這些東西看在她眼中簡直是索然無味到了極點。
  這是怎麼回事?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倒是這蜜釀,她卻是滿引一觥,每每甕盡杯乾。
  她這股豪氣看在對面的項楚雲眼中還真是心驚不已,到口勸她少飲的話往往都在諾安的暗示下給吞了回去。
  為了讓戲演來逼真,睿睿率先開口道:「你就是諾安嘴裡的翩翩公子嗎?長得還真俊俏,咱們楚雲都快被你比下去了。」
  「好說。」翩翩皮笑肉不笑著,又為自己斟上一杯佳釀。
  「是不是咱們項王府的東西不好吃,瞧你淨顧著喝酒。」睿睿非常大方的表現,女主人的氣勢表露無遺。
  「哪裡,實因在下不怎麼餓。」翩翩厭惡不已,這個睿郡主尚未過門就「咱們」、「咱們」的直嚷嚷,煩不煩呀!
  為什麼她就是按捺不下波濤洶湧的情緒在胸臆間翻騰的急躁與不安?
  「是嗎?我記得你昨天一直到今天就沒吃什麼了。」項楚雲雙眼犀利如鷹地插上一句。
  「想不到項王爺還會關心在下?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翩翩冷冷的一句回應讓項楚雲為之語結,狼狽難堪。
  「翩翩,你今天是怎麼了?說起話來那麼沖,大伙是關心你呀!」諾安偷覷了下她臉上的表情,那酸味橫溢的模樣可是顯而易見的。
  「諾安,你搞錯了。今晚的主角又不是我,你關心錯了對象。好,如果嫌我礙眼,我走便是,反正這場晚宴我本就沒啥興趣參加。」
  她內心煩亂的騷動像萬馬奔騰,僵冷的空氣中,明顯感覺得到她沉重急促的呼吸聲。
  「翩翩公子請留步。」睿睿喚住她,「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來繼續用膳,你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讓我好生為難。」
  「睿郡主難得來府中,你別任性!」項楚雲猛然將一道命令吟出口。
  翩翩深鎖秀眉地看了看在場的三個主角,唯有她一個外人,要她留下是何道理?難不成要她在這兒看他兩打情罵俏的戲碼?
  「很抱歉,我什麼都不會,就會不識好歹!」
  甩下這句,她便要拂袖而去。哇……好濃的硝酸味呀!
  但絕不能就讓她這麼跑了。他們精心設計的劇情還沒上演呢!
  諾安急急喚住她,「你別走好不好?你這一走反倒讓我成了多餘的人了,翩翩——」她追過去,撒嬌似地扯著翩翩的袖口。
  翩翩就算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是最怕讓女人傷心的她,實在無法對諾安的懇求置之不理,深感自己就像撲向蜘蛛網的蝴蝶一般,再也脫不了身。
  心不甘,情不願地,她又踅返座位,獨自喝著她的悶酒。
  「雲,我敬你,謝謝你為我設下如此盛大的洗塵宴,真讓我感動。」睿睿舉杯,迷濛的眸中佔滿了對項楚雲的崇敬與愛意;當然她也看見了翩翩眼中輕閃而逝的厭惡與落寞。
  現在她終於明白,圍繞在項楚雲身旁的雲英無數,為何他獨獨鍾情於她。櫻木翩翩果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兒。
  她更為自己精湛的演技而佩服不已。
  「怎麼這麼說呢?我也等了你許久。」項楚雲輕摟住睿睿的肩,狀似親匿。
  「以後我嫁進項王府,天天與你碰面,你不厭了我才怪。」睿睿噘起嬌艷的紅唇,小腦袋縮在楚雲懷中磨蹭磨蹭的。
  項楚雲也心領神會的揉揉她的頭頂,將臉湊近她,輕佻之貌盡露,笑得慵懶且令人屏息。「放心,我永遠都看不倦你的,巴不得立刻就娶你進門。」
  「那你得快點兒捎信給我父王嘛!」
  睿睿細膩如黃鶯出谷般的嗓音旖旎的傳進翩翩耳中,聽來卻格外刺耳。
  「好,本王待會兒立刻為你修書。」他在她耳畔呢喃,魅惑的嗓音充滿著濃情蜜意;含情脈脈的眼神更是不斷對睿睿散發出愛慕之意。
  這種讓人拍案叫絕的演技,令坐在對面的諾安目瞪口呆,她遲遲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擅長著吳儂軟語的男人,會是她那剛烈的老哥。
  看來,他為了翩翩,已使出了渾身解數!
  不過,瞧睿睿那張有點兒尷尬的臉,她似乎還無法適應老哥那急轉直上的入戲樣。
  而翩翩呢?她始終低著頭不作聲,毫無反應的臉上讓項楚雲瞧不出自己的演技對她的影響到底有多深,也益發感受到她有著一顆遙不可及的孤傲之心。
  「拜託——老哥、睿睿,你們別在我面前上演這種兒童不宜的畫面,否則我和翩翩要先離席了。」諾安則是希望楚雲別演得太過火。
  「隨他們吧!你哥或許已禁慾多時,抒解抒解也不錯。」是啊!否則他也不會老對她動手動腳。
  意料之外的,翩翩居然說出這種無關痛癢的話,這倒是讓睿睿聽來一陣面紅耳赤、坐立難安。
  楚雲推離睿睿,瞇起一雙細眸睇視著翩翩,那眼神猶如利刃,將翩翩已脆弱不堪的心,一步步逼向角落。
  事實上,她是假裝無所謂,更是拼了命的想忽略掉心底那層泛酸的滋味,濃濃烈烈糾纏得她好痛苦。
  她理不清為什麼?為什麼看見他和別的女人恩愛情濃的模樣,她的心居然會有種失落的痛楚?這不是她要的感覺呀!
  這時候一切突然變得靜謐無聲,她深切的感受到項楚雲掃來的冷眼帶著危險的氣息,難道她說錯話了?
  她猝然轉身,「不妨礙你們了。我先回房。」
  「等等,我還有一樣壓箱寶還沒拿出來呢!你那麼早就離席,小心會後悔。」項楚雲冷冷的叫住她,語調中沒有半點兒溫度。
  「什麼東西?」翩翩蹙著眉問。
  「天山雪蓮之蜜釀,雪蓮長年在長白山上吸取龍泉之水,再加上氣候寒冽,生長不易,是極為珍貴之上品。想不想試試?」
  他將一張俊臉湊近她,昂揚不羈地看著她那雙秋波。
  「算是酒嗎?」翩翩凝視著他。
  「沒錯。」
  「好,那我就留下來嘗嘗看。」以目前來說,唯有酒是她最佳良伴,既有好酒,那就乾脆來個不醉不歸。
  「謝謝你的賞光。」他冷凝一笑,拍下拍手,示意下人將佳釀呈上。
  可想而知,翩翩定是喝個爛醉,酒品欠佳的她還大唱京曲,五音不全的令在場所有人都深感無處可逃。
          ☆          ☆          ☆
  翌日一早,翩翩宿醉才剛醒,睿睿便來訪,令她頭疼不已。這嬌貴的郡主還真煩人,有時間不和心上人在一塊兒,盡會找她碴。
  媽的,她又不是她的情敵!
  「睿郡主,你能不能先出去,等我整裝好再出去見你,否則我擔心項王爺會誤會。」翩翩全身裹著被毯,無奈又怨歎。
  「誤會!他不會誤會的。」
  睿睿今天之所以再次來探望她,乃是想接續昨夜的力道再刺激她一番;昨天晚宴上翩翩的表現已明顯的告訴任何人,她吃醋又不舒服。只是這女孩兒自己不清楚罷了,今兒個她非得點醒她不成。
  「啥?」翩翩整個腦袋還昏昏沉沉,實在理不清她的話中之意。
  「我是說,楚雲向來信任我,也寵溺地任由我,況且是我自作主張想來找你聊聊,他不會怪罪你的。」睿睿非常有肚量的說道。好似一切責難她都大方的承擔下來。
  翩翩忍住腹中翻騰的酸味,睨著她,「郡主千金之軀,幹嘛跑來我這兒聊天,我想我們之間沒啥話題好聊的。」
  「我是來這兒跟你談楚雲的。」她笑得嫵媚,展現出萬種風情的幸福神采。
  「談他!」有沒有搞錯!你有這種閒情逸致,我還沒這種興趣呢!
  「對呀!聽說你在這兒也已經住上好一陣子了,所以我想問問你對他的感覺。」她驀然羞澀地垂下螓首,「你也知道,年底我就要嫁來這兒了,此乃關係我一生的幸福,所以想問問你這個外人對他的感覺,如果不錯,那表示我沒選錯人。」
  「如果我說他差勁透頂了,你難道就不嫁了?」
  怪人,嫁就嫁了,還四處詢問打聽,丟不丟人哪!
  「也許我會考慮,翩翩,你希望我嫁給他嗎?」睿睿也不管合不合宜,一針見血的問了。因為她再留下也不過剩下兩天光景,總不能鎩羽而歸吧!
  「這關我什麼事?」她滿心提防地瞪著睿睿,眸中有前所未有的驚慌。
  難道她看出了自己有了並不怎麼希望他們成親的念頭?
  「其實……其實我嫁給楚雲是有目的的。」睿睿頓展愁眉,真正的試探現在才正式展開。
  「你們同為王室,天造地設,會有什麼目的?」翩翩提高警覺,看著睿睿的眼神帶著不解與納悶。
  她特地跑來她房裡鬼扯這些,到底想幹嘛?
  「唉!還不是我父王,他想合併項王府的勢力,以儲備抵擋宦官的力量,而我就成為這種利益輸送下的受害者。」
  「你怎麼可以用『受害者』這種字眼,難道你覺得嫁給項楚雲是身受其害嗎?」翩翩立刻起了不平之心,也為項楚雲叫屈。
  明明她昨晚還在項楚雲面前打情罵俏著,才不過一夜,她居然說自己是被逼的!這女人心口不一,翩翩開始不喜歡她了。
  「你有所不知,雖然楚雲是個好男人、好對象,給我的感覺也不錯,但……但我已有了心上人。」
  睿睿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還真是將翩翩給活生生地騙了過去。
  「他知道嗎?我是說項楚雲。」翩翩間來急切。
  「我怎能告訴他呢?」睿睿搖搖頭,偷偷別開臉竊笑。
  「你太過份了!想腳踏兩條船?」翩翩那雙炯然晶瑩的黑眸閃亮如炬,低啞且負氣的語調中溢滿了她對睿睿的不滿與對楚雲的同情。
  她看得出項楚雲對睿郡主的疼惜,如果他知道了豈不是很傷心?
  天底下就有這種傻女孩兒,明明恨死了對方,還寧願自己悲痛,也不要對方中情殤。
  「所以項府我沒人可訴說,只有找你這個外人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嫁了他,然後想著別的男人?
  「先嫁給他,再和我愛的男人私奔。」睿睿倒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居然說了句比翩翩的假想揣測還離譜駭人的答案!
  「你……」翩翩震驚地喊不出聲。
  「翩翩公子,求你為我保守秘密,唉!說出後我心裡舒坦多了,那我告辭了。」睿睿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起身便離開了房裡。
  翩翩欲喚住她的手頓在半空中,最後只能頹然放下。
  老天,這種事她能說嗎?項楚雲一向視她如眼中釘,她的勸說他會聽才怪!搞不好還會自取其辱呢!
  告訴諾安呢?這豈不又破壞她興睿睿情同姐妹的感情。
  管他的!別人的家務事,她未免過份操心了吧!
  賭氣似地,她拿起被角蒙頭倒身就睡,只是回漾在她腦海裡的全是方才睿睿那段不該說給她聽的心事。
  完了。她該如何是好?
          ☆          ☆          ☆
  「稟王爺,這是徐副將梢來的快信。」
  門房將剛剛才接獲的信柬呈至項楚雲面前。
  「是他?快遞上吧!」正好,項楚雲也正為他此行的結果如何而惴惴難安,更不知他的手諭對徐慶是否有實質上的幫助。
  「是。」
  門房隨即呈上;楚雲便道:「你可以下去了。」
  他動作迅速地抽出信紙,細看徐慶的書面陳述,然而他的臉色卻在展讀一半過後變得青白交替,持信之手竟微微顫抖著。
  他說得可是真的?
  想不到林幗梁的眼線已安排到他身上了!倘若真如他所言,翩翩不就危險了?
  不行,他得找機會向她求證。
  她到底是誰?
          ☆          ☆          ☆
  睿睿此行的美妙時光,一晃眼三天便過去了,過了今夜便是她回府的時刻;唯一梗在她心口難以為安的便是項大哥與翩翩的事了。
  不知她可有幫上忙,還是幫了倒忙,瞧翩翩這兩天來不吭不哼的模樣,實在讓她著急在心。
  或許是她之前所做的一切激將法老是不溫不火的,激不起翩翩的反應,也或許她該來個更有爆發力的一次,算是送給項大哥臨別的禮物,她就不信這一回翩翩還是會一樣無動於衷。
  晚膳過後,趁著大伙都在廳內泡茶聊天之際,她挨在項楚雲身旁坐了下來,一雙玉臂輕搭著他的肩,將腦袋枕在他肩窩,輕聲燕語地說:「雲,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你今晚別睡了,陪我聊個通宵好嗎?」
  她的話讓項楚雲與諾安都當場愣住,但下一秒便極有默契的懂了她的意思,於是項楚雲立即配合她,「當然可以,是在你房裡,還是我房裡?」
  他的笑容充滿了魅惑,綿蜜的低語足以融化任何一個女人的心,當然翩翩也不例外;只見她滿臉恨懣的瞪著手中已涼的茶水,想就此離去,卻心有不甘,她要瞧瞧睿睿到底想幹嘛,既不愛他,為何還要糾纏他、戲弄他?
  而項楚雲更該死,居然受到美女的蠱惑忘了自省,瞧他那副恨不得立刻就吃了人家的貪婪模樣,活該被騙!
  只是為何見他寵溺著睿睿會讓她如此難受,胸口隱隱失落的像是永遠也尋不回的歡樂,她好想哭……
  櫻木翩翩,你真沒種!
  「隨你了。」睿睿低首輕笑,那噯昧的語調卻直搗翩翩的心扉,她蹙起眉心。帶著一抹掩飾不了的哀愁。
  「可是……你不能乘機使壞喲!」睿睿咯咯低笑。
  「男人不懷,女人不愛,難道你愛我是因為我是個『好』男人?」楚雲以足以溺死人的危險嗓音吟歎,讓睿睿不禁迷倒在他那放浪輕佻的笑容裡。
  「你真壞!」睿睿用食指點了點他偉岸的胸膛。
  雖是演戲,但未免太火辣了吧!諾安吐吐舌頭,想來此舉若再不能讓翩翩起反應,那她項諾安的名字倒過來寫!
  為怕自己的存在,讓他兩演來尷尬,諾安找機會先溜了,「我房裡還有一幅繡帕尚未完成,我回去努力了。」
  見諾安離去後,楚雲更是摟緊了睿睿,一點也不將翩翩的存在放在眼中,「我看,別浪費時間了,咱們回房吧!」
  「項楚雲——」翩翩忍不住地站起身,她不能再看他陷下去,睿睿只是在戲弄他的感情呀!
  「有重要的事嗎?」他微抬眼瞼,睨了她一眼,眼中的漠然與疏離讓她心痛;那話中含意更擺明了沒重要事就別來煩他。
  「我……」翩翩看了眼睿睿那自得的挑戰表情,整個人都陷入彷徨中。她該當著她的面說嗎?
  「你有話就快說,否則我們要回房了。」
  他故意裝成不耐的模樣,臉色丕變!陰冷邪氣的眼眸緊勾著她瞧,令翩翩渾身打個冷顫!
  是她耽誤了他們的「好事」嗎?瞧他那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該死!她何必拿自己的熱臉去帖他的冷屁股。
  「你……你去死吧!活該被人利用。」
  茶碗的落蓋聲猛然響起,翩翩陡地站起身,狠狠地瞪著項楚雲,光是皮相好看有什麼用,滿腦子的情色思想。這種人死了活該!
  她霍然奔出屋外,也因而忽略了項楚雲與睿睿臉上成功的笑靨。
  「今晚該你出場了。」睿睿暗示他。
  「謝謝你的幫忙。」沒有她,他又怎能挖掘出翩翩對他的心意呢?
  「明早我就要回江南,希望下次再來時是喝你的喜酒。」睿睿是真心的祝福他兩,「翩翩是個難能可貴的女孩,別辜負了人家。」
  「這還用你說。」不過要擄獲她的人和心,未來的難關還真不少,「對了,明早我送你出城。」
  「不用了,我有護衛。」她低頭一笑,「說不定明早你還沒法子起身呢!」
  「咦,小女孩可不能淨想些粗俗的事。」他含笑駁斥。
  「要不是這些粗俗之事又怎能激發她的惱怒呢?」她反問。
  「好了,我該回房了,不礙著你了。別忘了,得憐香惜玉喲!」睿睿對他眨眨眼,慢步離去。
  而項楚雲呢?當然是進行他最終的計劃——擒她的心。  

TOP

第八章

  躲在被窩裡低泣的翩翩,從不知自己何時變得這麼孬了!女人愛哭的劣根性她竟也染上了,這怎麼成?
  但她就是抑不住心底漸漸蔓延的委屈,奪眶而出的淚卻怎麼都止不住。最後,她放棄了,不再與自己的心理與生理抗爭,要哭就一次哭個夠吧!
  每一思及項楚雲與睿睿現在就窩在芙蓉帳內,不知在搞什麼鬼,她就忍不住醋意橫生、胃部抽搐,屋內能砸的、能扔的無一倖免,簡直可以以滿室狼籍、慘不忍睹來形容。
  唉!女人,依然逃不過愛哭、愛吃醋,愛鑽牛角尖的宿命!
  怎麼辦?翩翩驚惶的抓緊被子,她明白了,她愛上他了是吧!愛上了那個唯我獨尊、自命不凡的傢伙。
  天,她怎麼會愛上一個男人!
  她似乎都已經看見當項楚雲知道這件事時的可惡嘴臉。與鄙夷不屑的神情、輕蔑低俗的嘲弄。
  她更可以想像大哥、二哥、三哥在知道這檔事時的驚駭表情,然後又是一陣嘲笑與數落。
  明明知道愛上他是她這一輩子的錯誤,為何她還要深陷下去,弄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呢?又為何明明曉得他愛的是睿睿,卻安著不願讓他兩結成眷屬的壞念頭?更差勁的是,她居然在得知睿睿是利用他的愛以完成自己的私利時,會有為他打抱不平,企圖揭發一切的衝動?
  如果不愛他,不就沒有那麼多傷腦筋的事發生了嗎?
  撇開一切不是挺好的,為什麼她就是想不開?
  風吹門扉,弄得嘎嘎作響;燭火微揚,弄得人影形低晃,沉浸在愁思中的翩翩,一反往常的敏銳,對這些不尋常的改變卻視而不見,因為此刻,唯一放在她心中的幻影,不是風兒,不是火光,而是……
  「啊——你怎麼進來的?」黑影覆頂,她猛一抬頭,看到的就是那幻影,喔不!是真實的人。
  他正用大拇指滑過她沾滿淚的臉龐,揚起一邊唇角,「你注意力不集中,我進來許久了。」
  「什麼?你走,別碰我!」她彈坐起身,看著他的眼充滿很意。
  「哭得這麼傷心,這表示什麼?」項楚雲的話如和風,輕拂她的心。
  「什麼?」她捏緊被子,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他緊瞅著她緊張忐忑的神情,順勢坐上床緣,「我想你是愛上我了,呃——可能不止愛上,應該是你早已迷戀我了。」
  「我迷戀你?你這個自大的家——」
  翩翩憤而揮出的拳頭被他一把抓住,「姑娘家,不能老用拳頭解決問題。」
  「我不知道除了拳頭以外,對你還可以用什麼?」他似笑似怒的低語直闖進翩翩一顆無措的芳心,她也只能慍惱地僵住臉色。
  「你可以耍耍小女人的伎兩。」他戲睇佳人。
  「我不是……」
  「你又來了!女人就是女人,衣服脫了,沒有人說你不是女人。」他湊近臉,溫暖的鼻息刻意地、暖暖地吹拂在她細緻的頸線上。
  緊接著他又說:「拳頭只是男人解決問題的方法,而你們女人可以用撒嬌、用柔情、用愛來解決男人。」
  「誰要對你撒嬌來著?」她臉一殷紅,垂著頭藏起浮躁又不安的心思。
  「這可以慢慢學,雖然我知道你拳頭也很厲害,櫻木花盜?」他緩緩脫口說出,卻僅加重了最後四個字音。
  「嗄,你知道了?」她記得她並沒告訴這裡任何一個人她的身份。
  「你真的是一名被官府通緝多年的江洋大盜?」他瞇直狹長細眸,顯然不滿她的不實隱瞞。
  翩翩臉色猝變,「你打算告發我?」
  「你以為我會?」
  「你此刻不和睿睿在房裡溫存,寧可浪費時間跑來我這兒質間我,心思不已經很明顯了?」不准哭!翩翩不准哭!但為何委屈的淚還是忍不住淌在自己交擰的手指上頭?
  「你吃醋了?」楚雲掬起她的容顏,深清款款的問。
  「才沒有,誰管你要跟誰溫存呀!你最好把我送進衙門,就再也沒有人會讓你看了礙眼的。」翩翩用手臂一抹淚,語調中有無可言喻的挫敗感。
  「你錯了,我不會把你送到任何地方,而是會將你藏在我身邊,因為我看你非但不礙眼,而且上了癮。」他撩起她一綹垂在鬢邊的秀髮,眼神是慣有的沉迷。
  「你胡說八道——」
  「別打岔!告訴我你愛的是男人。嗯?」他似鐵鑄般的雙臂各霸在她左右一方,將翩翩囿在小小的圈圈內,粗獷的鼻息直噴上她的臉。
  沒錯,這才是他在意的,他要她正常的接受男人。
  「我……」翩翩躊躇了,她的心差點沉溺在他磁性的低語中。
  可是……她說不出口。
  「不承認還是不確定?無妨,我會讓你明白的。」他邪魅低笑,眼神像團濃霧,緊緊包圍住她。
  「睿睿呢?」翩翩不懂,他明明愛的是睿睿,而且睿睿也打算今晚以身相許了,他哪來的時間跑來這兒戲弄她?
  「我和她的關係說複雜也挺複雜,說簡單也挺簡單的,但是我現在不想提她。」他開始動手解她的領扣,單手撫觸著她的鎖骨。
  翩翩猛地抓住他的手,「不要,你要娶的人是她,但……我希望你提防她。」她不希望他受傷害。
  「你果然關心我,會為我著想。」楚雲漾了個大大的笑容,隨即將她緊緊扣入懷中,「小魔女,為了你我傷了多少神呀!睿睿她不過是我的表妹,她是年底就要成親沒錯,但新郎倌絕不是我。」
  「你說什麼?」翩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了能讓你接受自己是女人的事實,我煞費了多少苦心,為了讓你明白對我的愛意,我更是買通了睿郡主演出這場戲。」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深深梭巡著,瞧她那捉襟見肘的窘樣,心裡溢滿了喜悅。
  「你們腳本編得不錯,演技也不錯。」翩翩性感豐潤的唇抿成一道諷刺的微笑。
  「謝謝你的恭維,為了愛你,你害我欠了別人一份人情。」指腹隨著鎖骨起伏處,他輕輕往下探索,覆上她高聳的胸,「很好,你終於不用束布了。」
  他俯下身,含住那蓓蕾,輾轉廝磨、輕掐細揉,令翩翩完全沉溺在這份溫柔的遐思中。她不懂自己為何會讓他得逞,她可以拒絕,卻寧願享受這份心蕩神馳的感受,況且想忽略他那磁性低柔的嗓音誘惑的確沒那麼簡單!
  見她不再反抗,項楚雲嘴角揚起一道滿意的弧度,兩道炯黑的目光鎖住她細膩沉迷在慾念中的嬌顏。
  他的大掌沿著她凹凸有致的曲線,隨著女性化柔美的膚觸,楚雲已迷眩於肉體的情狂與翩翩激情的呻吟中。
  他的舌更像條狡猾的蛇,任其在她的身軀旋轉遊走,像只飢渴的狼正品嚐親吻著他的小綿羊,那來自下腹處深邃的渴望也逐漸擊敗了他僅存的理智。
  不,他不能急,得讓她享受到身為女人的樂趣,否則他之前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翩翩雙手抓緊床墊,忍住想破口吶喊出的呻吟。這就是屬於男人與女人間的遊戲嗎?為何讓她如此的難受?
  當他的魔掌探進她兩腿間的幽暗角落時,翩翩猛然驚醒了,她失控的大喊:「不行,快停止……」翩翩心裡明白,再這麼下去,她絕對會完全沉淪,讓他予取予求。
  「還要我停止嗎?」他輕輕揉搓著她那粉紅瓣蕊,舌尖則挑逗著她的肚臍內側,輕啃細舔,讓她因得不到該要的滿足而拒絕不了他。
  翩翩發覺體內的血液與慾望都奔騰不休,想激昂出口的歎息全梗在喉間。對,她好像還不夠,卻不知還要什麼?
  自然而然的,她弓起身子,以一種懇求的眼光看著他。
  「別急,我會給你的。」很快地,他褪去身上的衣物,再度壓上她身時,他已不著片縷,映在翩翩眼中的即是他一身宛如希臘戰神的結實身軀。
  翩翩驀地紅透了耳根,她想:原來這就是男人的身體?以前她還一味地想當男人,看來差太遠了。
  一波波滾湯的激流在她體內翻騰不休,此刻是一種期待,她知道一定還有什麼,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何還不動作,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癡迷地看著她。
  楚雲微微下壓,讓自己的亢奮帖近她的女性禁地,這種接觸令她倒抽了口氣,卻不想逃避。
  他埋首啃嚙著她的頸窩,柔聲說著:「放輕鬆,無論什麼,一下子就過去了。」溫柔的呢喃方落,他已衝刺進入她的處女地,隨著緩慢的波動所帶來的快感,讓她漸漸忘卻那種莫名的痛楚。
  直到她耐不住地也向前移動,楚雲才鬆口氣的全力衝刺,剛猛且不失溫柔的舉動,將翩翩帶到另一種不可自拔的漩渦中,只能任其載浮載沉、沖高飛低……
  所有的一切都停頓在彼此失控的吶喊中。
          ☆          ☆          ☆
  「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翩翩倚在他壯碩的胸膛上,心底除了滿足的喟歎,對他更有股難以言喻的愛意在胸中滋生。
  他是對的,一個女人怎能一輩子以男人自居?除非她尚未找到能真心托付的人。
  「不要問可以嗎?」楚雲不希望帶給翩翩壓力。倘若林幗梁要找他碴,翩翩必然有危險,他是不是該送她回東北呢?
  「為什麼?」她挺起上半身,疑慮不已。
  「這很重要嗎?」他漾著一張不怎麼自然的笑容反問。
  「當然,你少騙我了。我知道你似乎在知道我是櫻木花盜後很為難,你別跟我打馬虎眼,我看得出來。」她據理力爭,一點也容不得欺瞞。
  「剛成為我的人,就那麼瞭解我了?」他彎著笑眼,故意忽略她眼中的急促。
  「你別轉移我的注意力!」翩翩臉上佈滿紅雲,用力敲著項楚雲的胸膛。
  他無奈的吟歎了一聲,「我送你回去東北海拉山好嗎?」
  「什麼?用過後就棄如敝屣?」她暴跳起身,蹙緊秀眉,難堪、複雜的情緒同時湧上心間。
  當初他是用盡心思、耍盡花招要留下她,為何在她把一切都獻上後,就迫不及待地想將她趕走?
  難道她櫻木翩翩難得付出真情,就遇上個愛情大騙子?
  「翩翩,你誤會了!我是擔心……」他壓住她激動的身子,以昂烈的雷吼聲喊住她。她可以罵他,卻不能誤會他的心意。
  「擔心什麼?」她聲調淒楚無依,輕得像是在輕囈。
  「別問那麼多,我不會害你的。」
  「你是不會害我,只是想趕我走!」她吶喊著,深幽的眼瞳中波光瑩瑩。
  「不是的——」他急急咆哮,猛然將她扣進懷中,他絕不能在剛得到她後便失去她,「你知不知道有人想對你不利?甚至已有人決定拿你來……」
  幹嘛呀?他為什麼跟她說這些,讓她煩惱?
  「拿我怎麼樣?」
  「我們天一亮就回櫻花鄔,別再問了。」他陰鷙的眼神凝住室內的氣氛,不願再提這些傷神的事。
  「拿我要挾你是嗎?」一向迷糊的翩翩,竟突然變得聰明了。
  「翩翩……」一陣驚愕在楚雲眼中浮現,他欲語還休。
  「我不走,不要扔下我,我可以獨善其身,不會影響你,更不會讓自己成為別人威脅你的籌碼。」在翩翩深棕的瞳眸中含帶鎮定與自信,只要不讓她離開他,要她幹嘛都成。
  而且她更想瞧瞧是誰看她不順眼,敢找她麻煩!
  「不可以,你要聽話,林幗梁不是好惹的,從現在開始我得全力對付他,不能分心照顧你。」聽了她的話,楚雲身體緊如弓弦,彷彿將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我不用你照顧,我只要你答應我,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有我的地方就有你,好不好?」
  她那近似懇求的軟語,聽在項楚雲的耳中能不心悸感動嗎?
  「唉!也罷。好,我答應你,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有我的地方就有你。」項楚雲執起她的手,唇線浮起一道溫柔的笑意。
  對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孩兒,他怎能故作無情,又怎能收起早已滿載的關心?愛她之心好比金石,堅而不熔。
  「楚雲……」翩翩禁不住逸出一聲歡欣的歎息,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連累他,也希望自己能有幸守候他一生。
          ☆          ☆          ☆
  項楚雲苦惱不已的站在吟書間窗邊,對著外邊漫舞的麈煙而漸起愁思。只因前天徐慶又捎來了第二封急箴,上面指出:林幗梁已派遣大批官員前來項王府,準備逼他交出翩翩,否則將以王爵窩藏江洋大盜,知法犯法之名逮捕他。
  他一個堂堂三皇子嫡傳項王府,居然得受林幗梁的脅迫,這還有天理可言嗎?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翩翩受委屈,即使是下地獄、吃牢飯也再所不惜。但令他小安的是翩翩的任性,倘若自己真是被捉入獄,她鐵定會因劫獄犯下滔天大罪,這豈不更糟!
  算算時間,該來的人也應該快到了吧?
  為擔心翩翩會遇上這些傢伙,他已事先麻煩諾安帶她出去逛逛市集,也幸而翩翩向來玩心就重,並未意會出他的意圖,只希望她回來後千萬別怨他。
  「稟王爺,外頭有兩位自稱是東北巡捕之人求見,他們身上都帶有林丞相的手諭,所以屬下已請他們入廳恭候。」一名小廝必恭必敬地站在屋外傳訊。
  「我懂了,你下去吧!」項楚雲沉穩的下令。不出他所料,來得還真快!
  「是。」
  待僕人跫音已遠,項楚雲才驀然轉身,在案上留下一張紙條後,隨之進入大廳,他倒要看看林幗梁到底安著什麼樣的野心。
  穿越幾處拱門迴廊,不遠處便看見站在廳門處的兩名陌生男子。想當然耳,他們必然也看見他了。
  「閣下是?」項楚雲走近他兩,眼神中有著警戒;實因這兩名捕快氣質出眾,體魄亦不弱,可能是東北官方之菁英,也是林幗梁專門為對付他所精挑細選的吧!
  「我們是東北巡捕,特別來此請項王爺至東北一遊。」捕快杜卿客氣有禮的說道。
  另一人盧方更說:「東北雖不如江南物產富饒,但景致不錯,尤其是秋景更為動人,趁秋意正濃,項王爺可來咱們那兒賞楓或對月吟詩都行。」
  「是嗎?」楚雲冷冷笑說:「可惜我沒什麼空,公務太忙,有負兩位巡捕好意,真是抱歉呀!」
  「王爺不必抱歉,你這一趟是走定了。」杜卿目光微爍,表現出他的倨傲。雖說項楚雲一向被人尊稱為清明正直,但窩藏盜匪一事可不是開玩笑呀!
  「你們不過是區區捕快,敢押我?」
  楚雲堅毅方正的臉形宛若刀鑿,鷙猛狂狷地對杜卿二人投以注目禮,那抹孟浪冷硬的氣勢讓杜卿及盧方二人不自覺地打個哆嗦!
  「項……項王爺請別違令,我們手中可是有林丞相的手諭。」兩人不約而同的說道,但已無剛到之時的氣魄。
  「林丞相雖官拜一品,但是……你認為我還需看他的臉色嗎?」
  項楚雲一步步趨近他兩,將其逼上大廳死角。
  「王……王爺……」
  「如果我不走,你們打算如何?」楚雲乘勝逼迫,鷹眸變得無比鋒利,光芒直透人心,在他眼中這兩個捕快的架式形同虛設,他壓根看不在眼底。
  林幗梁,你這個不打自招的傢伙,居然為了貢品起了邪念,只是不知涿部這次將進貢哪種物品能引起他的注意,並甘冒大不韙之罪名而強行佔有它。
  「林丞相交代搜府,找出櫻木花盜。」
  在杜卿示意下,盧方不怎麼自然地開了口。
  「你們敢?」項楚雲極具男性魅力的臉射出寒芒,兩道濃眉聳入雲霄,攢起兩簇高峰。
  顯而易見,他正在強忍著殺人的衝動!
  「我們是不敢。」他兩拱手作揖,一副不敢違抗的模樣。
  「那麼你們又怎麼有把握押我回東北,搜我項王府,只憑他的手諭嗎?」冷凝的空氣僵持在兩者之間,那二人登時像個泥人似的杵在當場不敢有所動作,只能猶豫地看著對方。
  「這……如果不是被逼到極點,我們是不該對王爺拿出……」盧方頓了頓,不知如此一來會不會有以下犯上之嫌?
  當初他們可是抱著孤注一擲的心態前來,但當他看見項楚雲那股正氣凜然的氣勢後,卻舉棋不定了。
  他當真有窩藏江洋大盜嗎?
  「拿出什麼?你們就直說吧!」楚雲雖如是說,但全身已呈警戒狀態。
  「這是林丞相所交代給我們的皇太后親賜之扶龍杖,見杖如見人,項楚雲,你還不跪下!」杜卿以戰慄不休的雙手取出置於華麗橡木盒中的扶龍杖。
  「扶龍杖!」
  項楚雲怎麼忘了?當年林丞相之母與皇太后為幼時摯交,皇太后特頒「扶龍杖」予林府,以鞏固林家在朝廷中永不磨滅之勢力!
  「項楚雲見杖下跪,皇太后千歲千千歲。」他立即跪地拱手接物。
  「王爺,櫻木花盜若真在你這裡,麻煩你把他交出來吧!否則……」盧方頗感為難。
  「我府中絕無窩藏人犯,倘若你們真要我走這一趟,悉聽遵便。」
  他手中仍緊握住那根扶龍杖,即便一萬個不願意,他也不能違令。
  「那麼屬下冒犯了,王爺請吧!」
  盧方雙手接過扶龍杖,單手朝外舉提,「門外我們已備快馬,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只需王爺動身即可。」
  項楚雲輕歎搖頭,「看來你們已做了萬全的準備,更是篤定我非走這趟不可,罷了,那走吧!」
  他甩袖翩然邁步出府,走至大門與總管交代了數句,「轉告安郡主,我過幾天便回來,請她別擔心,還有翩翩……」他沉吟了會兒續道:「府中之事暫時交由你處理,大事等我回府後再辦。」
  「王爺……」畢總管急忙喊住他。他人雖老心可不老,剛剛那排場並非請王爺去作客的呀!
  「沒事的。」楚雲回首輕拍他的肩,隨即旋身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沒把握此行是否能再回來,唯一糾葛在他心底的怎麼老是翩翩那張含愁帶怨的臉蛋呢?
  她會恨他的不告而別嗎?
          ☆          ☆          ☆
  正如項楚雲所料一般,翩翩回府後看見他案上留下的字條,正是暴跳如雷外加心急如焚,他到底是去哪兒了?
  簡單的數字僅說明他將出趟遠門,也沒說明何地何事何因,這教她如何能放寬心等他回來?也由此可見,項楚雲早就料到自己會走上這條路,故而預先留下這張字條吧!
  經過翩翩調來府中所有大小僕役查問之下,才知項楚雲是被東北衙役捕快帶走,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翩翩,拜託你別踱來踱去了,快告訴我這下該怎麼是好?」諾安整個腦袋本就空成一片,再加上翩翩急躁的表現,她更是一點兒主意也沒了。
  如果睿睿還在,便可多個人想法子呢!偏偏她才剛離去就發生這種事,這下可就更亂了!
  「你別煩,我正在想辦法。」翩翩雙手交擰,正苦思不出主意。她不能理解,為何楚雲會自願跟兩個捕快離開,憑他的官爵是可以拒絕的呀!
  然,更讓她心口隱隱作痛的是,不用猜,她也清楚這必和她櫻木花盜的身份有關,否則怎會有這種巧合呢?
  還記得那晚,他不停說著要將她送回櫻花鄔的一幕,是不是在那時候他便知有現在的事情發生?
  喔,她實在不願再想像下去了。
  「我打算回櫻花鄔一趟。」最後,她下了決定。
  「我也去。」諾安聞言,二話不說的表示著。
  「不行,項王府中已無人主事,你若再離開必會引發紛擾,還是先留下吧!」翩翩好言相勸,沉穩的口氣像是發令,讓諾安不能拒絕。
  「好吧!若有消息一定得讓我知道。」
  「一定會的。」
  翩翩雖已坦白自己的女兒身,但仍是一身男裝打扮,只因她不習慣;而楚雲亦不想一時半刻就改變她,只要她心中有他,凡事可以慢慢來,他願給她時間。
  「還有……你若看見了櫻木藍勳……是否能替我……」說到難堪處,諾安有些言不由衷。
  翩翩心領神會地一笑,「放心,我會替你向他問好。」
  繼而,她便蹬上快馬,呼嘯策馬離開。
          ☆          ☆          ☆
  經過三天的辛苦跋涉,翩翩終於回到了櫻花鄔。
  她的出現不僅帶給鄔內每個人興奮感受,更令所有人感覺出她潛意識裡的改變,一種說不出的改變!
  「翩翩,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首先與她打照面的是櫻木龍越,數月不見,少個人抬槓耍嘴皮,他還真是想念她。
  「我才剛到。」翩翩快步走進屋內,為自己倒了杯茶,咕嚕一口喝個精光。
  唉!連趕三天路,還真快累懷了她!
  「是你?翩翩!」連接後面的布簾被掀開,透出憫兒與蘭薇兩張錯愕的俏臉。
  「沒辦法,想念你兩的廚藝。」她攤攤手,露出最迷人且最蠱惑人心的笑意,雖然她心中早已被項楚雲的安危擠得洶湧難抑。
  「什麼我兩!應該說憫兒才是,我只不過是她身旁的副手兼打雜的。」蘭薇自嘲自己的廚藝是一級「菜」!「我的手藝甚至還不及你一半呢!翩翩,真不知是誰好福氣能娶到你?」
  她無意的一句話。卻招來翩翩頸項、耳根處一陣潮紅。這種大大的轉變,怎會逃過蘭薇那觀察入微的雙眼!
  「翩翩,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蘭薇突如其來的一問,不僅是翩翩錯愕,就連憫兒與龍越也睜亮好奇的雙眼。
  「我瞞你們什麼了!」她死不肯說,只因尚未調整好心情。
  「你戀愛了。」
  霍地,櫻木凌澈的磁性嗓音遠遠地勾起每個人的興味,他站在門際似笑非笑的唇形更是引來許多人詫異的眼光。
  翩翩戀愛了!這不足為奇,問題是對象是男人抑或是女人?
  「大哥?」翩翩瞠大眼睛,頂著一張殷紅的臉卻扯不出半個字。
  「他就是項王府的項楚雲。」
  凌澈簡單的一句話正好擊中翩翩的心竅深處,她胸口又是驀然一震!難道她臉上把這檔事寫得那麼清楚嗎?
  不由自主的,她撫了撫自己的臉龐。
  「別摸了,已經鮮紅得像只煮熟的蝦了。」凌澈輕撇唇角,樣子不像是取笑,倒像是喜悅。
  喜悅什麼?是她「改邪歸正」、「棄暗投明」,不再以男人自居了嗎?
  「翩翩,大哥說的可是真的?」龍越第一個露出緊張的神色。老天,翩翩愛上男人了,他是不是該去街上買個爆竹來放放呢?還是去貝爾湖畔辦個十來桌酒宴大肆慶祝一番?
  「翩翩,恭喜你了。」憫兒與蘭薇也異口同聲道。
  「拜託,你們在幹嘛?好像我櫻木翩翩沒人要似的。」她氣呼呼地雙手叉腰,眼神一黯地大吼。
  「咱們大夥兒都想為你歡呼。」龍越對她擠眉弄眼道。
  「你們先別高興,她的心上人有難了,否則她玩得樂不思蜀,哪會記得咱們這些兄弟呀!」
  凌澈老是說些一鳴驚人的話,不僅冷住了熱潮,也懾住翩翩的心;使得她強築起的堅強面具頓時瓦解,流下黯然之淚。
  「你怎麼知道的?」翩翩啞著聲說。
  「你以為你這一去數月無聲無息,我這個做大哥的一點兒也不緊張、不擔心?」凌澈眸中出現了少有的責難之意。
  「大……哥。」
  「我不只一次前往吉林偷看你,就連你二哥、三哥也輪流去探望過你,你受傷之事也逃不過我們眼中。」
  「只是我沒大哥的聯想力,能猜出那姓項的傢伙喜歡上了咱們家不男不女的丫頭。」龍越這句話倒是又毒又辣,但也帖切得很。
  「大哥,二哥……原來你們……」完蛋了,她怎麼還有臉站在這兒?當初又是誰信誓旦旦地在這同樣的地點大放厥詞——她櫻木翩翩討厭當女人,一輩子都不會喜歡男人!
  「現在已不是害臊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怎麼救出項楚雲。」凌澈霍然道。
  「救出?」翩翩愕然,他這句話的意思是……
  「在你尚未回鄔之前,我們已在東北聽到風聲,京城林丞相打算拿你來威脅項楚雲,可見他對你用情至深,即便是自由受限,也不願抖出你的下落。」
  「林丞相!我又沒招惹他。楚雲人呢?」翩翩的雙拳不自覺地緊握,大哥的話讓她感動得無以復加,救項楚雲之心更是深切了。
  「因為項王爺阻礙了他謀奪私利的計劃。你放心,我已派藍勳跟往,我想林丞相應該還不敢對他做出什麼絕事,畢竟他仍是王爺之尊。」凌澈頓了會兒,「除非他先斬後奏。」
  「先斬後奏?」這犀利如鋒的四個字如刀刃般刺進翩翩的胸口,她當下一窒,全身有如陷於冰窖中,被一陣陣刺骨的寒怵扎得千瘡百孔。
  怎麼會發生這一堆讓她莫名其妙的事呢?
  「他或許會仗著手中的扶龍杖將項王爺廢除王位,繼而迫害他的性命。」
  「大哥,你別說笑了,這一點兒都不好玩。」林幗梁再怎麼位高權重,也不能廢除一個王爺的爵位。
  「我不是在說笑,或許你尚未搞清楚『扶龍杖』的權威之處,它可是除了聖令外,無人能敵的護身符,再說聖上位居京畿。天高皇帝遠,根本防不勝防。翩翩,你願意救他嗎?即使有危險。」凌澈突然一問,表情頗為凝重。
  「當然願意,有什麼法子?」上刀山、下油鍋,她櫻木翩翩眉頭也不會擰一下。
  「聽說林丞相在邊防一帶搭建別館,準備三天後在新別館招募丫鬟、廚娘,你若能混進其中,不難打聽出項王爺的下落。」凌澈別有深意的看著她。
  「這……這不就要穿女裝嗎?」天哪!她不是不敢穿,而是穿在身上都不會走路了!
  「翩翩穿女裝?哈……」龍越聞言更是笑不可遏,一副看不起翩翩穿起女裝的模樣。這不難想像,一定和鎮上的張大嬸一樣,拐著外八走蓮步,能看嗎?
  「櫻木龍越,你這是什麼表情。剛才我還以為你有那麼一點兒關心你老妹呢!原來全是幸災樂禍!大哥,我決定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被甄選上。」為了龍越嘲笑的嘴臉,更為了打探項楚雲的下落,她是非去不可。
  「那好,蘭薇、憫兒,翩翩的儀態就交由你們兩位,盡可能在三天內將她訓練打點完成。」
  既然翩翩同意,那就事不宜遲,得趕緊動手準備;至於他們三個做哥哥的也不能閒著,外頭接應的角色就交由他們了。  

TOP

第九章

  三天後,在憫兒與蘭薇兩人的「調教」下,翩翩終於可以很自豪的告訴任何人——她是個女人。
  雖說她走路的姿態離「步步金蓮」、「凌波微步」還差好一段距離,但大抵上來說已可謂之「婀娜多姿」了。
  不僅是龍越看了合不攏嘴,就連凌澈也不得不佩服翩翩的耐性與毅力,若不是為了營救項楚雲,或許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她那麼有女人味的時候,看來,下回見了項楚雲,他們可得好好謝謝他才成。
  藍勳則坐在窗邊細細欣賞著她不自在的無邪表情,「翩翩,不是三哥稱讚你,現在的你好比瑤池仙子,不後悔當女人了吧?」
  「真的嗎?如果拿我和安郡主比,誰美呀?」
  好幾天沒見著他了,兩兄妹一見了面,翩翩就不忘替諾安試探他的心。
  「安郡主是誰呀?」藍勳蹙眉,故意跟她打著馬虎眼。
  「你當真忘了她?」翩翩挑眉看他,絕對不能原諒他的無心。
  「我為什麼要記得她?」他俐落地從窗邊跳下,走向她;那抹無辜的表情,好似他真的不記得諾安這號人物。
  「你救過她呀!上回在長白山上,你不是救過孤苦無依的她?」翩翩只好盡量找機會勾起他的記憶。
  「是嗎?我還真不記得下。哎呀!我倒是記得灶裡我還煮著開水準備泡茶呢!現在八成燒乾了,我得趕緊去瞧瞧……」
  就這麼,他輕而易舉且不著痕跡的溜走了。
  「翩翩,你別在意,我保證他絕對沒忘記這檔事,只是不想承認罷了。」凌澈笑說。
  「為什麼?」
  「讓他以後自己告訴你吧!準備好了沒?該動身了。需不需要我們陪你?」
  「不用了,你們只要在外面接應我便可,這是你給我的煙霧炮。我不會忘了的。」他們早已說好,若翩翩找到了項楚雲,且被包圍的話,可以此作訊號,好方便他們掠入搭救。
  「那就好,凡事小心,別讓咱們三個做哥哥的在外面乾著急。」凌澈對她頷首一笑,目光中除了信任還有百般叮嚀。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在翩翩灑脫的笑意中有著自信的神采,她不會讓哥哥們失望,更不會讓項楚雲對她失去信心。
  待她走後,凌澈便向龍越吩咐,「我要你去一趟東北巡官的行館,將林幗梁的野心告訴他,無論用什麼方法,反正就是要引他到林幗梁的新建行宮。」
  「喔,我懂了。包在我身上吧!」
  龍越隱隱笑了,一展身便不見蹤影。
          ☆          ☆          ☆
  翩翩憑著絕代的姿容、美麗的風華,很順利地通過了甄選,更幸運的是,外加她向來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伶牙俐齒,她還被納為別館主事副手。別管主事是位年約五旬的長者,將翩翩視為女兒般疼愛,這倒是耽翩始料未及的。
  也因如此。她要接近項楚雲的機會就更容易了!
  經過多方打聽,目前她已知曉項楚雲正被軟禁在北淮樓,但她必須等到最佳時機,且不引人側目的將他救出。
  櫻木凌澈曾不止一次的囑咐她,絕不能以武力解決問題,否則就算救出項楚雲,也會留下把柄,這反倒害了他。
  好不容易捱了數天,等待已久的機會終於降臨在她身上了!
  「翩翩,今兒個北淮樓一位侍女突然沒來,你就去替她一天吧!」方主事喚著正在幫他清理雜務的翩翩,並派給了她一個她夢寐以求的工作。
  天哪,她就快看見項楚雲了!
  「你是說小曼嗎?她怎會不說一聲就不來了呢?太不該了。」翩翩早就將安置在北淮樓侍女的姓名,模樣記得一清二楚,到時候她得問問項楚雲有沒有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唉!還不是那位項王爺嗎?性子暴躁易怒,小曼已向我哭訴了好幾回,我沒答應換人,她就不來了,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不行呀!一點兒苦都不能吃。」方主事搖頭興歎。
  「原來如此。」翩翩卻暗喜在胸。
  「那你快去吧!可別像小曼一樣被嚇壞了,林大人交代,得好好伺候著,等大人由潼關回來有事要找他商議,還有記著,千萬別讓他跑了。」他千叮萬囑的,好似已有預感她會鬧事似的。
  「方主事放心,我會小心翼翼的。」
  此話一說完,她便一溜煙的往北淮樓跑去,心情之雀躍,連方主事見了都奇怪。
          ☆          ☆          ☆
  叩叩叩——
  翩翩不作聲,只是敲了下項楚雲的臥房房門。今兒個一早她便來這兒了,卻始終不見他踏出房門,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呢?現在正值二更天,不知他睡了沒?
  項楚雲蹙緊漂亮的眉宇,吹熄案上的油燈,「誰?」
  「請問項王爺睡了嗎?」翩翩故意壓嗲嗓音,就是要他認不出來;她突然心生一計,想瞧瞧他是否真心待她?還是和一般世俗男人相仿,只不過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貨色?「我是方主事派來的新侍女。」
  「我不需要什麼侍女,告訴你們方主事,多謝他的好意,順便問他林幗梁何時回來,我一刻都不屑多待在這裡。」項楚雲語出決絕,好像除了放他走外,任何話題都勾不起他的興趣。
  憑這種鳥籠,他壓根沒放在眼裡,倘若不是那把扶龍杖,他早就一走了之!或許林幗梁就是看準了這點,才敢這麼戲弄他。
  「奴婢不敢,奴婢要是就這麼走了,可是會被方主事打斷腿的。」翩翩期期艾艾,說得萬分可憐。
  「那就隨你吧!」他鄙夷地冷哼了聲。
  「可是屋外好冷呀!」翩翩特意以打著哆嗦的嗓音裝模作樣著,彷彿她此刻正在忍受冰寒之苦,就快撐不下去了。
  久久,項楚雲依然不作聲;屋內也沒有任何動靜。
  翩翩只好加強演技,「好……好冷。」
  「你回你自己的窩去。」他語氣不佳。
  「奴婢說過,不敢……」
  霍地,房門倏然開啟,一隻鐵臂將她抓了進去,丟在屋角。
  項楚雲瞪視著黑暗中那抹嬌小的身影,心中陡升起一種奇異的念頭,他隨即連忙甩頭暗笑:她怎會是翩翩?
  「你就給我乖乖站在這兒,一動也別動,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翩翩果真難得乖乖的點點頭,「我懂……」
  見他二話不說的回床榻躺下,翩翩竊笑在心,他果真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不對!他連她那絕色美艷、無與倫比的臉蛋都還沒瞧見,怎知是不是呢?如果讓他瞧見了,他會認出她嗎?不過……他從未見她女兒身的裝扮,應該沒那麼容易吧!唉,這倒是個挺傷腦筋的問題。
  管他的,點了燈再說吧!於是她走向案頭——
  「你幹嘛?」項楚雲猛然喝止她的動作。
  「我怕黑,點盞燈可好?」
  「不准!」他的口氣是沒得好商量的。
  翩翩一時杵在當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突地,她走向他……「你睡覺不蓋被子可是會著涼的,還是由我來伺候你吧!」
  「滾——」她的手剛要落在他的肩,卻被他俐落的閃開了。項楚雲眼瞳泛出層層駭人的火光,差點燒灼了她的皮膚。
  在月影照射下,他隱約看見了她的輪廓,不錯,她的確是個美人兒,比上回那個好太多了,只可惜他心裡只容得下翩翩,無心玩這場遊戲。
  「凶什麼凶嘛!我只是想為你蓋個被褥。」她直覺委屈,已忘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不知為啥,楚雲就是對這突然冒出的小女人有著極不對勁的反應!
  「不用麻煩,你只要別踰矩就行了。」
  他所言讓翩翩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連忙又壓低嗓音,柔柔緲緲的說:「男人和女人能做的事不就那幾件,什麼踰不踰矩,少八股了。」兩隻手還極不安份的撫上他的胸,極盡挑逗之能事。
  她的放蕩行為,讓楚雲有股先除之而後快的衝動!他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抓住她的柔荑,用力側扭,翩翩便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雙手被反剪住。
  她氣上心頭,口無遮攔地破口大罵,「你敢動本姑娘,項楚雲你給我記住,以後我定要你好看!」
  項楚雲心下一悸。這口氣,這跋扈的模樣,分明就和翩翩如出一轍!難道……
  他不著痕跡地將她推往窗邊,藉由月光打量著她的容顏,那出水芙蓉的嬌顏帶著嗔意,紅嫣如水的薄唇抿成一線,是的……她百分之百是他的翩翩,她居然為了見他,穿上她最不屑的女裝。天,真是讓他感動得莫名所以。
  好吧!她一個人獨腳戲演得太久也乏味了,那就陪她演上一段。
  「你這個侍女倒挺凶悍,容貌依稀看來還算差強人意,就不知床上功夫厲不厲害?既然你親自送上門來,為免辜負林幗梁的好意,我就勉強將就一用吧!」楚雲瞇起狹長的眼眸,端詳她臉上嗔怒的表情,心頭為之快意。
  「你敢!」翩翩雙手被他的大鉗拴住,怎麼也動不了;兩腿更是被他的夾在其間無法動彈!
  「試試就知道。」
  他低首,在她的頸側吐氣,舌尖更是肆無忌憚地遊走在她的頸側、耳後等敏感部位,空下的右手更是不得閒的鑽進她衣襟,輕撫她聳起的胸部。老天,她來得正是時候,天知道他想死她了。
  「你……你會不得好死。」她早已被他熟悉的撫觸撩撥得粗喘不已,已掙扎不出半絲氣力好反抗他。
  「死在你的溫柔鄉中,我也無怨無悔。」他將她輕推於床榻上,唇舌頓時覆蓋住她堅挺的乳尖,吮嚙得她幾度達到瘋狂邊緣!
  「你該……該死。」罵人的話說來有氣無力,她還硬得罵出口。
  楚雲抬睫眼一勾,斜唇低笑,大掌已撫上她的大腿,「如果我真該死,你就不會來救我了,翩翩,對不?」
  嗄!翩翩全身一緊,腦袋已繃得無法運作,「什麼?你知道了?」
  「雖然知道得晚了些,但你終究騙不了我,你喜怒常現於臉上,根本不適合當戲子。」他閉上眼,一鋌而入,翩翩驚呼之聲被他吞進喉間。
  翩翩也閉上眼享受這種如瀚浪拍岸的歡愉。
  「別忘了,你永遠都是我的侍女,親愛的翩翩。」
  他抱緊她,將愛的種子播散在她體內,也為這幾日來的思念下了一個落點;他摟著她,遲遲不願放開她,這種失而復得的感受真好。
  「你為什麼不走?我看得出這裡的守備根本難不倒你。」她細細審視著他充滿英氣的眉宇,開口問道。
  「林幗梁手中有皇太后御賜的扶龍杖撐腰,我不能違旨抗令,只要你別落入他手上,他就動不了我,我已打算跟他耗下去了。」他輕淺低笑,眸光中溢滿愛憐與寵溺。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不該認識你。」
  如果他兩不認識,他不就沒事了;她依然是個愛扮男人的女人,而他仍然是人人愛載的項王爺。
  「別胡說,認識你才是我這輩子最重要也是最欣慰的事。少胡思亂想了,趁天還沒亮睡會兒吧!」
  他體帖地為她蓋上被褥,翩翩也在他的輕拍柔撫下憩意漸濃地逐漸睡去。
  此刻盤旋在項楚雲腦海裡的便是如何將翩翩送走,憑她一意孤行的個性似乎並不好勸服,這該如何是好?
          ☆          ☆          ☆
  一大清早,雜遝紛亂的腳步聲直逼向項楚雲的北淮樓,項楚雲驀然驚醒,繼而喚醒翩翩,兩人迅速著上衣物之時,大門也霍地被撞開了。
  項楚雲單手抓住翩翩,給她力量,面對著眼前一列精裝侍衛兵大喝:「你們也太沒禮貌了吧!」
  「項王爺,很抱歉打擾了你,但你身後的女人希望你能把她交出來!」侍衛隊長開口言道。
  翩翩大驚,他們怎可能知道?她一向偽裝得很好呀!正想出面理論,卻不被項楚雲反壓於後,他率先問道:「她是你們林大人派來服侍我的侍女,有什麼問題嗎?」
  「林丞相已回到別館,他打聽王爺你的近況,不解的是,你拒絕了所有的侍女,只留下她過夜,因此懷疑這女人的不同,要咱們領她回去瞧瞧她究竟擁有何種魅力?」這也是事實之一。數天來林幗粱派遣不少人手在四周觀察項楚雲的一舉一動,甚至對其施以美人計,然項楚雲全然無動於衷,而今卻獨獨鍾情於此一女子,聰明的林幗粱經過連夜調查才知她名喚翩翩,身份可疑。
  「她既是我的女人,我便是她主人,你們休想在我手中奪走她。」他目光如利刃,唇角那抹似有若無的譏諷隱約射在每個人的臉上。
  「那屬下就得罪了。」
  那人一聲令下,整列護衛隊立即拔出腰間長劍,蓄勢待發,打算全力以赴。事到如今,項楚雲也只有豁出去了,他拉著翩翩奪窗而出,躍下樓底,在寬闊的庭院中他才好發揮實力。「翩翩,小心了。」他在她耳畔低語叮嚀。
  她撇唇點頭一笑,這些雜碎她還看不在眼底呢!
  於是一場廝殺便由此展開,一群人從後院打到了前院,護衛隊的人數也因此慢慢遞減當中。
  「沒用的東西!」林幗梁突然現身,手拿扶龍杖大喝:「見杖下跪!」
  頓時所有人都跪下。就連翩翩也在楚雲的壓制下跪了地。
  「項楚雲,交出櫻木花盜。否則將告發你共謀之罪。」林幗梁臉上有著勝利的笑容,他想:能捉住櫻木花盜,他不僅能在皇上面前受寵,連帶著他的聲望也將從此鵲起揚威,豈不快哉!到時候皇上也不會怪罪他擅用扶龍杖了。哈……
  「你靠著皇太后恩澤四處欺壓良官,為的僅是一己之私,你以為我不清楚嗎?」項楚雲仇視於他,毫不猶豫地說著。對他而言,翩翩可要比性命來得重要多了!
  況且他早已由徐慶信中得知,林幗梁此趟東北之行,主要目的是想將涿部進貢之物雪雁圖先行押下,因為傳言其上隱喻著一處藏寶之地。
  「項楚雲——好,那我就成全你……」林幗梁心中大喊不妙,深怕自己的野心被他揭露,企圖先發制人!
  翩翩偷偷自腰間拿出煙霧炮,擲向林幗梁,趁大夥兒一陣混亂之際,與楚雲兩人雙雙脫逃出這重重包圍之中。
  這時,早就待在行館外伺機而動的櫻木龍越與櫻木藍勳立刻起身接應,補上了兩顆七彩煙幕,接應走了他二人。
          ☆          ☆          ☆
  「翩翩,你好大的擔子!居然敢在『扶龍杖』面前動手腳,小心皇上把你抓去斬首!」項楚雲半是戲謔半是玩笑的說,他清楚像「櫻木花盜」這種世外豪傑,是絕不會在意這種繁文縟節的。
  「抓去斬了不打緊,別抓我去當皇后就行了。」一抹淘氣的笑容顯而易見的掛在翩翩的唇角。
  「你去當皇后,我看天下不得太平了。」
  這時候,櫻木龍越與櫻木藍勳尾隨而至。藍勳卻遠遠的開口挪揄了翩翩一頓。
  「三哥,我現在沒心情和你笑鬧,你離我遠點兒。」
  「那更好,這表示今天你櫻木翩翩可以讓我『為所欲為』了,何樂而不『為』呢?」藍勳扯著笑臉,在空中便和翩翩纏鬥了起來。
  「去你的,你是吃了二哥的口水,硬找我麻煩。」翩翩立即向藍勳擊出一掌。
  藍勳予以反擊,卻被項楚雲接下一招,「想必兄台便是翩翩的三哥櫻木藍勳了?」
  好個年輕人,看來諾安的眼光不錯!項楚雲細細打量著櫻木藍勳。
  「不錯。你功夫了得,難怪能拐了翩翩的心。」藍勳挑眉怪笑。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能醫好翩翩的陳年痼疾,還真是不簡單。」龍越緊追而上,補了這麼一句。
  「你們兩個非得拆我的台嗎?」
  翩翩雙手叉腰,怒瞪著她兩個愛耍嘴皮子的老哥。
  「哪敢!只不過是逗逗未來的妹婿開心開心,項王爺,得罪的地方請海涵呀!」龍越裝模作樣道,那微瞇的眼頗含邪氣;翩翩一看便知,他八成又在算計她了,所以故意找項楚雲的碴。
  「瞧你們生活得如此愜意,真讓人羨慕。」項楚雲卻道出一句令當場三人都錯愕的話。也的確,官場上的爾虞我詐,他已經厭煩透了,怎奈這是嫡傳官爵,不得放棄呀!
  「既是如此,乾脆搬來咱們櫻花鄔,算是咱們翩翩招贅的算了。」龍越扯出了興味,越說越不像話。
  「櫻木龍越!你為什麼不去陶家招贅?要留在櫻花鄔惹人嫌?」翩翩見不得他們淨開她的項楚雲玩笑,立即破口反擊。
  「你別這樣,瞧妹婿都比你可愛多了。」龍越拍拍項楚雲的肩,劣根性的笑容掛在嘴邊。
  翩翩一個鷹爪掠勾,他一閃給逃了過去;翩翩氣不過的急起直追。
  「以後你就會習慣了,他兩人是櫻花鄔的一對寶,少了他兩兄妹還真是寂靜。」突然,藍勳含笑的磁性嗓音在項楚雲身旁響起。
  「看得出來。」
  望著翩翩與龍越互毆卻滑稽的動作,楚雲有感於胸;更甚者,他發覺身旁的櫻木藍勳年齡雖不大,但卻潛沉得過於冷靜,這樣的男人定足以保護諾安才是。
  「櫻花鄔就在前面了,跟著我走,可別走丟了。」藍勳戲謔的眨眨眼,那狀似親近又彷若遙不可及的姿態令項楚雲難以捉摸。
  甩甩頭,他不再追根究柢。緊追而上,在櫻花林內迷失的經驗至今難忘,他可不要再嘗試一遍,太窒人了!
  以流星趕月之速,不一會兒工夫便來到了目的地。
  櫻花林內的景觀果真可以用朦朧風雅、撲朔迷離來形容,若非在櫻木花盜的帶領下。欲進裡頭一探究竟,根本就是大海撈用的事!
  經過奇特的走步與方位游移,項楚雲終於來到了櫻花鄔。
  「稀客,稀客,項王爺裡面請坐。」
  關於項楚雲的到來,櫻木凌澈早已恭候多時;當然,在項楚雲眼中,凌澈的清睿果決與領導者氣勢的確是不容忽略的。
  「你應是翩翩的大哥,櫻木凌澈?」項楚雲也開門見山的道出。
  「在下正是。」凌澈笑答,突然他瞥向翩翩,「翩翩。你還不去給項王爺倒杯茶?」
  「我給他倒茶?」翩翩指著自己的鼻尖,那種要爭一世千秋的德行又冒出來了。
  「他是你老公,難道要我們去倒?」龍越笑得有些玩世不恭。
  「我——」殷紅的色彩驀地渲染了她整張臉蛋,她賭氣地看著龍越,「就因為我和他太熟了,所以客氣就省下來。再說,又何必『王爺』、『在下』的喊呢?生疏的要命!諂媚的噁心!無聊的透頂!」
  她著實看不慣大哥與項楚雲之間暗湧的潮流,大哥就算要試探人家,也不用這麼虛偽嘛!當然最後,她還是乖乖的暫時離開。
  直到她走遠後,凌澈才仔細端詳起項楚雲,他著實有著不可磨滅的王者風範,成熟煥發的神采自然流瀉,古銅色的臉龐有股懾人的霸氣,聽說他的身手更是矯健非凡、出神入化,這樣的一位人才的確是不可多得的。
  如此魅力十足的一個男人,能看上男子氣概十足的翩翩,或許,這就是緣份的牽引吧!
  「王爺,對未來你有什麼看法嗎?」
  凌澈指的當然是日前林幗梁這檔事,本想不打草驚蛇,但翩翩這次行動還是露了底,試想他絕對不會放棄緝拿項楚雲與他們櫻木花盜,而以櫻木花盜的個性而言,也不會坐以待斃。
  「當然是極力反抗,林丞相野心勃勃、居心險惡,朝廷絕對是容不下他。」
  項楚雲又怎會看不出櫻木凌澈的試探。不過他向來有話直說,不會為了迎合凌澈的想法而曲解自己的意思。
  「既是如此,你可有了主意?」凌澈露出欣賞的眸光。
  「不暪你們,一切來得太突然,我尚沒打算。」楚雲亦坦承不諱。
  藍勳登時開了口,「法子我們已替你想好了,由於我們不方便出面,得出你出面處理。」
  「哦?倘若不失為良策,即便困難重重,我也願意一試。」
  「我已將林幗梁的野心以匿名方式通知了東北巡官騎大人,他現已來到了鎮上,你可出面做證,問題是……林幗梁到時候一定會拿咱們櫻木花盜做籌碼,該怎麼做就看你了。」龍越亦附加說明。
  「你們放心,我會拿捏分寸的。」
  項楚雲決定一試,而這幾句話並未逃過站在門簾處手端茶水的翩翩耳中,她腦中已醞釀了一道主意,她跟定他了!  

TOP

第十章

  「項王爺,請進。」
  東北巡官騎漢之守衛,在通報項楚雲到來之訊息後,隨之必恭必敬的帶領著他進入騎大人霞縣的驛館內。
  當兩人一見,騎漢立即扯開一抹大大的笑容,「項王爺,別來無恙。」
  「在此尷尬時刻見面,非我所願。」項楚雲的語調中頗含嘲弄,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自我挪揄。
  「快別這麼說,自從三天前我收到一封詭異的信函後,便派我的得力助手李護衛前往查探,果真,在徐副將的協助下,林丞相企圖獨吞貢品之事實已明白彰顯,他以為天高皇帝遠,無人能管束他,卻沒想到會遇上你這位程咬金。想當然耳,你也成為他此行的最大眼中釘。」
  騎漢撚鬚輕笑,在在表現出他辦案的神速與魅力之所在;離他兩相交不深,項楚雲亦打從心底佩服他。
  「不知騎大人打算怎麼處置他?」這也是項楚雲極欲得知的,他不願讓林幗梁有任何機會加害翩翩及櫻木花盜。
  「我自有方法對付他,項王爺不用掛心,只不過聽說項王爺好像與櫻木花盜扯上了不該有的關係?」
  騎漢立即將箭頭轉向項楚雲,眸中更閃過一抹教人無所適從的架式。
  項楚雲凝眸以對,瞳仁表情裡絲毫不含懼色,「櫻木花盜向來劫富濟貧,從不濫殺無辜,我想罪不及死吧!」
  「王爺的意思?」
  「放過他們。」
  「怎麼可能?雖然緝拿他們不在我的權責之內,但多少衙門發出通緝告示,我又如何能視而不見?雖說盜亦有道,但依然是歹事,你說不是嗎?」騎漢說得頭頭是道,讓項楚雲一時啞口無言。
  「但我願意力保他們。」最後,他豁出去了!
  「願意拿你的王位?」騎漢諷刺一笑。
  項楚雲故作鎮定地面對騎漢狂妄凌厲的氣焰,「騎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我願意放棄項王爺這項爵位,你就能保證不傷櫻木花盜?」
  「其實你也清楚,若不是他們自願出面,我根本聯想看他們的機會都沒,更遑論要傷他們呢?」
  「那你的意思是?」項楚雲已呈全身警戒的備戰狀態。
  「如果你真對他們有任何意義存在,相信你將是我與他們談判最好的籌碼。」騎漢似乎並不想放過櫻木花盜。
  「你太看得起我項楚雲了,櫻木花盜是謂江湖獨行俠,有怎會有世俗之掛念,拿我來要挾他們,哼!你想得太天真了。」
  不愧是項楚雲。雖站不住腳,但在氣勢上就略勝一籌。
  「可是……我聽說有個女盜與你感情甚深,有這回事嗎?」他試探。
  「沒有。」為了翩翩他們的安全,他一口否決。「我今天來是向你詢問有關林幗梁的罪行,並非櫻木花盜。」
  「這你放心,林丞相我已羈押在大牢內,隨時可以送往京城向皇上請示他的罪狀。」他說來甚是悠哉。
  「怎麼可能?他手上有皇大後親賜扶龍杖,有如免死金牌,你是如何……」
  「而我手上卻有皇上御賜的尚方寶劍,你認為呢?」
  「原來如此。」項楚雲笑了,他怎麼忘了,原來是一吻克一吻!
  「所以我也可以用它來逼迫你交出櫻木花盜」
  騎漢此話尚未完結,便被屋頂上一道宏亮的聲音截了去,「騎漢,你這老賊,原以為你是個清官廉吏,原來比林幗梁那個老賊也高明不到哪兒去。」
  「翩翩!」
  光聞聲,項楚雲便聽出了玄機。壞了,她什麼時候跟來的?整件事會被她搞砸的呀!
  果然,能躲過門外眾多守衛,翩然降臨在騎漢眼前的便是柔美中不失英氣的櫻木翩翩!對她,騎漢早有耳聞,此刻更是對於一個姑娘家能身懷這種絕技而心生激賞,也認同了江湖上的傳聞,櫻木花盜各個都是隱世高人!
  「原來你就是林幗梁口中項王爺的心上人,櫻木翩翩?」他笑問。
  「沒錯,我和他恩愛的不得了,你這老頭是看了嫉妒還是羨慕呀?」翩翩卻任性的將騎漢的好聲好言以吼的擲回他臉上。
  「翩翩,不得無禮。」項楚雲此刻的心境只能用烏雲滿佈來形容。
  「我老伴早年喪命,你們這麼恩愛,說真的我是挺羨慕的。」騎漢反幽她一默,慈善的微笑奪去了翩翩接下來的反駁。
  「我……」
  反倒是楚雲接替了她的話,「你將所有矛頭都針對我吧!放過翩翩。」
  「那好,我就成全你。」
  「老頭,你的意思是?」翩翩心口一痛。只因騎漢臉上的笑容太過詭譎不定,彷若已掘好了一個陷阱等著項楚雲自動跳下!
  「我的意思很簡單。項王爺,我要你在這個小姑娘與你的嫡傳王位做個選擇,也就是你可以與她做對白首夫妻,但需貶為平民,而我可以當作一切都沒看見,也不知道什麼是『櫻木花盜』,但如果你仍想保有這份祖先的榮耀,那就必須與她恩斷義絕,彼此間不再有瓜葛。而且……」
  「而且什麼?」
  騎漢冷眼相望,「而且將她交給我處置,我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只要她代替受罰,我可以不追究其他共犯。」
  「騎漢,你太過份!」項楚雲暴怒的衝上前勒住他的衣領。
  「項王爺請息怒,我想你應該不會為了兒女情長而毀了祖宗的名譽吧!自毀嫡傳王位可是大不孝喔!」騎漢只能用言語激他。
  「你——」項楚雲用力將他推開,沉眉鎖眼地瞅著騎漢那張自得的臉。
  「騎老頭,你簡直是得寸進尺。」
  「小姑娘別急躁,我想你也不希望讓項王爺背負著這樣的責難度一生吧!為了自己的幸福害了他,這不是愛。」騎漢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兩,「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明天的這個時間我等著你們的回覆。」
  語畢,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進內室,不再有商榷空間,徒留下項楚雲與翩翩一張錯愕無從的臉色。
          ☆          ☆          ☆
  「翩翩呢?」
  一回鄔後,楚雲卻怎麼也找不著翩翩,她為何要躲著他,只為了騎漢的一番無稽之談嗎?
  該死的可惡!
  翩翩的三個哥哥們也全都挑這尷尬的時候出鄔,因為他們都知道,感情事得靠他們自己去解決,外人的存在只是種負擔。當然,他們並不完全知曉騎漢與項楚雲間的談判籌碼還包括了翩翩得自縛請罪,否則為了她的安全他們也不會放心離去。
  「項王爺,你走吧!翩翩她說……她說緣盡於此,請你離開吧!」蘭薇頗為難的站在氣勢迫人的項楚雲面前,她不知自己還能為翩翩擋駕多久,早知道她就跟著凌澈他們出鄔去了,只因放心不下才留了下來,她當然也看出翩翩的惆悵與無奈,但為了對方著想,向來獨斷的翩翩似乎長大了,她居然能忍住滿是掏心刮肺的疼痛,自願離開他。
  唉!為何相愛之人不能長相守?
  「你告訴她,除非再見到她,否則我不會走的。」他幾乎用咆哮的,簡直可用暴跳如雷來形容。
  「你別這樣,翩翩見了會傷心的。」蘭薇只能勸說。
  「不會,她根本沒認清楚我對她的感情,又何來的傷心?」他臉上的神情狀似槁灰。項楚雲不懂,為何她不像剛才在騎漢面前如此率真表達自己的感情,不畏強權爭奪自己所要的?卻只因騎漢的一句話,她便躲進她自製的殼中。
  「她的一切所作所為全是為了你,你不知道嗎?你這麼誤解她,對她太不公平了!」蘭薇挺身而出,再怎麼也不能讓他誤會翩翩呀!
  「她的房間在哪兒?我去找她。」項楚雲行隨意走,他已輕而易舉的撇開蘭薇,邁向後房。
  「喂——」蘭薇放下高舉一半的手,直追而上。
  此刻項楚雲已猛地撞開翩翩的房門,卻發現裡頭空無一人。該死,她溜到哪兒丟了?他的心亦被她這種無理由的拒絕而受傷了!
  「看來,她當真狠下心,怎麼也不肯見我。」他猛然一拳掄上牆面,這種強烈的失落宛若狂潮沖刷過他的五臟六腑,令他痛苦不堪。
  「她要我轉告你,回府去吧!她不想害你成為千古罪人。」雖然當傳話筒的滋味不好受,但為了翩翩,蘭薇也只有硬著頭皮說了。
  「我不明白。她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認命了?」他眼泛血絲,看得出他的激憤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這……」蘭薇又能說什麼呢?
  「你去告訴她,天涯海角,我會找到她的。」
  說著,他已拖著踉蹌的步伐,落寞的步出櫻花鄔;而站在暗處的翩翩現了身,視線落在遠處他的身影上,內心卻因剛剛他這番話觸動了心底深處的真切情感,他的專情與認真正一點一滴打動了她的心,而胸口那股疼痛更是不斷侵蝕著她,強忍已久的淚水終於潰堤……
  她告訴自己,這麼做是值得了。
          ☆          ☆          ☆
  項楚雲在櫻花林中不停穿梭,就是找不到翩翩的影子,她到底躲去哪兒了?難道就不能面對面好好談談?
  憤懣之餘,他閉上眼不停敲打著櫻花木,以發洩心中的擔憂與不滿,直到雙掌都擊出了血痕,他才驀然發現被一襲柔軟的掌心給包圍了。
  「為什麼要自殘呢?你瞧,都受傷了。」
  她原本只打算偷偷跟著他,卻沒想到會看到這種錐心的畫面,她不捨更不忍,終於拗不過心中的疼而出面阻止。
  楚雲驀然睜大眼,當看清楚面前清麗熟悉的容顏時,他猝然將她緊緊鎖進懷裡,真怕她又因此消失了。
  「早知苦肉計有用,我早該砍斷我這雙手。」
  「你敢!」翩翩躲在他懷中哭笑不得。
  「只要能留住你,沒有我不敢的。」他吻去她眼角的淚,不捨她失去了過往的歡顏。
  相知至此,翩翩焉有讀不出他心中的愛戀,「別傻了,你這是任性,更會讓我傷心,知道嗎?」
  「你會嗎?」
  「嗯?」她不知所云。
  「你會為我傷心嗎?」他捧住她的臉蛋,望著她吹彈可破的肌膚,又問了一遍。
  「你說呢?」她傻笑著反問,見他那張癡迷的臉,她像是飛進他所編織的柔情網中,再也掙脫不了。
  「我知道你的用心,但別再逃離我身邊,任何事交給我去處理,我會給你一個完美的交代。」他的表情是認真的、無悔的。
  「你能給我什麼完美的交代?罷黜王爵嗎?這不是我要的。」翩翩直搖頭,背轉過身,不願讓他看見她煩憂的面容。
  「決定在我,你不需要傷腦筋,即使不為王,我也有能力照顧你的。」他的臉色如暴風來臨般陰沉難看,他希望得到她的認同。
  「我當然知道你有能力,但我不要死後還得面對項家眾多祖先的責難,我不要當一個陷你於不孝不義的罪人。我兩本就不該認識,更不該彼此動情,這只會為未來種下悲慘的惡兆。」
  翩翩極力抗拒他所投射而來的蜜語濃情,那會粉碎了她的決定,更會融化她的心,像片片灰燼消逸在空中。
  「即使是惡兆,也將由我去承受。」
  他用力扳過她的身子,目光陰森冷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打算自動送上門去,犧牲自己成全我?」
  「我……」
  「別否認,對不對?」他一字一字重重的問出口。
  「我很怕死,沒有這種膽子。」她別過臉,特意規避這個話題。
  「翩翩——」
  「別說了,這櫻花林好美,我們去散散步好嗎?」
  與其在這兒爭吵,不如看看風景吧!或許這將是她生命中最後一回能在櫻花林中徜徉了,而且還是跟自己所愛的男人。
  此願足矣!不是嗎?
  為何她還貪心得直嫌不夠?
  在翩翩的牽引下,他兩走過濃濃鬱鬱的櫻花林,來到一處溪谷旁,她突然笑了!「還記得這地方嗎?」
  項楚雲望了望,記憶立即回到他腦海裡,他瘖啞的說:「當然記得,這裡是我第一回追著你進櫻花林,卻被你困住的地方。」
  「想不到你還記得!」她開心的又笑了。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他似乎感覺到翩翩的異樣,心頭有所警惕了。
  「沒……沒什麼,這裡風景那麼美,片片霞光反映在櫻瓣上,照射滿坑滿谷的紅彩,我們靜靜的欣賞,別談那些惱人的事。」她主動投懷送抱,棲在他懷中,「吻我好不好?」
  「翩翩!」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你不願意?真不給我面子。」她輕跺腳,噘起嬌柔欲滴的紅唇,在在引誘著項楚雲的目光,蠱惑著他去掬飲她的美。
  「翩翩,不要在這時候……我們在談正經事。」楚雲努力壓抑下心底狂亂的跳動,她的表現太不尋常,得提防她。
  「是嗎?吻我就不是正經事了?」
  她仰頭,炯然火熱的目光緊緊勾住項楚雲的靈魂,同時間遞上自己的檀口,在他稜角分明的唇上細舔慢磨,惹得他心思如火,頸動脈狂跳不已。
  去她的弔詭!
  楚雲再也按捺不住想吻她的衝動,雙臂圈住她的纖腰,暫時隔絕掉所有的惱人事物,此刻他只想好好品嚐屬於翩翩的那份甜美滋味。
  他的大掌彷若充滿了魔力般,輕觸她身,翩翩就像被電擊住了,完全由他的碰觸來引發她體內的熱情,即便是令她萬劫不復也在所不惜;他眼中的慾望幾乎可吞沒了她,如熱火燎原的唇在她的齒間流連輾轉不去,她想,他若再持續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定會像泡沬般完全融入他的激情渴求中。
  她纖細的手指不停撫觸著他粗獷的背脊,令項楚雲陶醉在肌膚之親的愉悅中,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絲絃。
  無意識地,他加重了吻,由原有的溫柔纏綿變成強猛豪取,更是催化了他無限的情慾,縱放親吻著她每寸白皙的肌膚。
  翩翩已漸漸深陷其中,不得自拔,這場遊戲是她故意挑起的,她該有能力制止才是,但她如今才知道是她高估了自己。
  這不是她的目的呀!
  他雙手捧舉她的臀部猛然一提,讓她緊帖他的亢奮,以便稍稍舒緩他心緒的激動與狂索。
  翩翩因此動作而猝然驚醒,不能再下去了,否則豈不壞了她的計劃!
  她深深提氣,故意忽略他在她身上所創造的激情,最後一咬牙,撫著他背部的手指在他頸後猛然一點,她……點了他的穴。
  登時,項楚雲瞠大眼,滿臉不諒解的直睇著她眸子。
  「對……對不起,楚雲。只有這樣對你我才是最好的方法,我走了,別急著逼開穴道,這樣對身體不好的……我也知道你對櫻花林地位已暗記在心,所以為防你走出鄔外,我帶你來這裡,這裡的方位與其他地方不同,你是走不出去的。」
  翩翩不敢直視他滿是怨恨的表情,只能流下無聲的淚,艱澀的說著。
  最後,她豁出去地看著他,她明白他臉上的忿忿不平與額上暴跳的青筋有多嚇人,但她只想再看他一眼……
  「別了,我的愛——」
  話語方落,她已翩然飛起,如一隻白色的雁展翅遠離了他的視線。
  項楚雲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離去。最後他運足氣力猛然衝破穴道,嘴中因而噴出大量血液。
  他明白,這其中除了身傷外卻有著更多的心傷。
          ☆          ☆          ☆
  櫻木翩翩離開櫻花鄔後,迅速趕往騎漢位於霞縣的驛館,到達時離一天的期限還剩兩個時辰,但她不願再躊躇等待,只怕楚雲會尾隨而至,因此立即敲著驛館的大門,要求晉見騎漢。
  在面對騎漢時,她毫不猶豫地說出:「我自動前來你這兒俯首認罪,隨你處置,從此不再與項楚雲見面,希望騎大人能說話算話,別為難他。」
  「項王爺呢?」騎漢望了望她身後,蹙眉問道;其實骨子裡卻有著瞭然的笑意。
  「他……有事不能來,由我代替,你就別再囉唆了,把我押進大牢吧!」她舉起雙手,的確有束手就縛的打算。
  「小姑娘,你也許沒聽懂我的意思,我指的是兩個人。」他閃爍著莫測高深的眼神直盯著她瞧。
  翩翩聞言,一把無名火又冉冉上升,「喂,老頭!你別吹毛求疵,我人都來了,也任你處置了,你還磨磨蹭蹭的,幹嘛呀?」
  她既是心意已決,就別再扯上不相干的人,這老頭看來分明是找碴,若再惹她不爽,她不敢保證下一步會不會把這驛館給拆了!
  「你火氣未免大得嚇人,我真不懂項王爺怎會看上你!」
  騎漢輕扯笑意,分明是卯上她卯出了興味。
  「你這是什麼意思?閒得壞人不去捉,管起人家的家務事來了!」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為難你,不過離一天的期限還沒到,我得信守承諾才成,你再考慮考慮吧!」他仔細端詳翩翩臉上的那股傲氣,令人讚揚。
  「不屑了。」再考慮只是會越傷心。
  「你或許不知道,關進大牢是很痛苦的,沒好吃沒好睡,說不定審判下來還會被處以極刑,你真不後悔?」他故意試探她。
  「我真怕就不會來了。」翩翩連眉頭都懶得皺一下。
  「難道項王爺忍得下心?」
  「這……你是不是越管越有趣了?我沒必要什麼都告訴你吧!你又不是我爹。」
  「也幸好你不是我女兒。」騎漢的笑容更擴大了。
  「拜託,你扯哪兒去了,我瞧時辰差不多了,可以押我下去了吧!」奇怪,翩翩怎麼感覺眼皮直跳呢?
  會不會他……
  「等一下——」驀然,一道高亢的男音由外傳進,不一會兒工夫,項楚雲已立於她面前,臉上眸中均是擋不住的怒氣!這道灼熱的視線讓翩翩如坐針氈似的退卻了一大步。
  「我還沒說話之前,你不能將她抓進牢裡。」他轉首瞪視著騎漢。
  「我也在等你,你說吧!你們的決定究竟是……」騎漢坐上檀木椅,等著他兩的「真清告白」。
  「我決定犧牲王位,準備娶櫻木翩翩進門。」楚雲回答得毫不遲疑。
  「楚雲……」翩翩驚呼,卻被楚雲一道深情的擬視而噤了口。
  「你不後悔?」
  「不,史上多少君王天子都可為美人而棄江山,我這區區項王爺的官爵又算什麼?」他毅然決然的表明心跡。
  「好個為美人而棄江山,可以,那我就成全你,將你的意思稟明聖上。」騎漢舉臂仰天以示敬畏。
  「等等!」翩翩連忙叫道,她轉向楚雲,聲出沙啞,「你要我,我還不見得要嫁給你,你別自以為是了!」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真讓他毀了自己的前程。
  「小姑娘,你太緊張了吧!我不過是要稟明聖上,請聖上作主你和項王爺的婚姻大事。」在騎漢的矍鑠的眼神中透露著一股孩子氣的頑劣因子。
  「老頭子,你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翩翩被他前後不一的語調弄得一頭霧水。
  「沒什麼?只不過『老頭子』我,太久沒動過情了,看你們愛得死去活來,有點兒心理不平衡,所以想試試你們的真情罷了。」他撚鬚哈哈大笑。
  「原來你是在戲弄我們!」翩翩叫囂著。
  「騎大人……」連項楚雲也錯愕無語。
  「小姑娘,我是看你的爽直開朗很順眼,所以替你試試項王爺的真心,你怎麼可以怪我呢?好了,我也玩累了,你們回去吧!」
  他疲累的站起身,走了兩步,楚雲陡地喊住他,「你不追究櫻木花盜了?」
  騎漢怔忡回首,「櫻木花盜!誰是櫻木花盜?我從沒聽說過呀!」玆然,他瞇眼輕笑,「記住,我不知道什麼叫『櫻木花盜』,別傷我老頭子的腦筋了。」
  望著他隱身在珠簾後的背影,項楚雲興翩翩霍然懂了,從一開始騎漢就是在逗著他們開心。
  「我怎麼忘了!」楚雲猛一擊掌,語氣中滿是自責。
  「忘了什麼?」翩翩納悶。
  「騎漢在官場上早有一個封號。」
  「什麼?」她倒有興趣一聽。
  「老頑童。」他無力的說。
  「天哪!」  

TOP

尾聲

  「先說好,嫁給你可以,但每半年我一定要回櫻花鄔住兩個月,而且你一定要同行。」櫻木翩翩這小妮子還未出嫁,就開始對項楚雲談起條件來了,只因她實在不捨得離開這個她長大的地方。
  「半年兩個月!那豈不是一年就有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這裡了!」楚雲倒也不迷糊,可不會被算計的。
  「難道你不願意?」
  「不是不願意,你要我隨行,那我的公事該如何處置?」公私無法兼顧,這才是項楚雲兩難之處。
  「好吧!那你就別跟了,我自己回來玩。」男人就是這樣,還沒追上手時是滿嘴蜜糖似的,一弄到口就呸得一乾二淨!別忘了,她櫻木翩翩還沒嫁給他呢!
  「這不行!」她放心他,他還不見得放心她;這小女人就會闖禍,他沒跟著她收拾殘局,怎能安心度日。
  「我還沒嫁給你,你就拿話堵我?你還沒貝爾湖畔那些小親親聽話呢!早知道我就不做女人了。」她回瞪了他一眼,表情滿是悒悒不樂。
  「真的嗎?貝爾湖畔的女人當真都那麼聽話?」
  項楚雲突然裝模作樣地揚聲道,飛揚跋扈的神采散發全身。
  「你這是什麼意思?」
  「有機會你幫我介紹介紹,我發覺我似乎比較喜歡聽話的女人。」他挑挑眉,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
  「項楚雲——」糟了,她心底居然有些泛酸了。
  「翩翩,你不做女人太可惜了,你知不知道你這種河東獅吼的聲音太美妙了!」項楚雲仍不知死活她繼續逗弄她。
  「好,好,咱們走著瞧……」她猛然旋身,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喂,翩翩,你去哪兒?」項楚雲心底大喊不妙,是不是自己玩得過火了。
  「去幫你約小親親,好讓你挑呀!」她話雖如是說,臉可臭的……
  「不用麻煩了,我早就看上一位,你只要幫我約她就行了。」他趕到她面前,衝她一笑。
  「什麼?」天哪!八百分貝的尖叫聲立即響徹雲霄!「你說,是誰?」
  「她呀!是個小眼睛、小鼻子的女人,醋勁兒更是大得不得了,尤其愛以男人自居,實際上是個愛死了我項楚雲的假男人……」
  「我哪有愛死你了,少臭美!」翩翩臉蛋乍紅,不知是氣還是羞?
  「咦,我有說她叫櫻木翩翩嗎?」他眼底輕閃過一絲戲謔。
  「好傢伙!我再也不理你了。」
  翩翩捶了他一拳,既窘迫又難堪地立即拔身飛離。
  「翩翩,你不能走呀!你走了以後我陪誰回櫻花鄔呀?」楚雲輕功亦不弱,立即緊追直上。
  「我不嫁人了,哪用得著你陪。」她吃了秤鉈鐵了心,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不行呀!我已決定娶你了,一定要有始有終。」他硬是拉著她。
  「拜託!你別亂扯,會掉下去的。」翩翩用力拍打他的手,一氣之下運氣揮向他身!哪知一個用力過猛,卻把項楚雲擊落直往下墜!
  「楚雲——」翩翩全身一緊,連忙俯衝直下,正在她準備接住他時卻被他攔腰一抱,雙雙降至廣闊的粉白櫻花瓣上。
  楚雲插住她身上,雙手攫住她的皓腕,「你說,嫁是不嫁?」
  「哼!你又耍我!」翩翩翹起紅唇怒視著他,卻被楚雲一個快動作,點去她嬌艷的絳唇,細細品味著。
  「我什麼都答應你,嫁給我,嗯?」他聲如迷眩人心的音符般輕吟。
  翩翩抬睫,瞥了眼他那雙深邃炯然且容易唆使人淪陷其中的黑眸,淘氣的瞇著眼說:「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答應我每半年回來住三個月,我才……」
  「閉嘴!說好是兩個月,怎麼又多冒出了一個月?」
  「誰要你欺負我、戲弄我,不要就算……」
  「你這個不講理的小女人——」
  「你才是個霸道自私的男人——」
  天哪!各位看信猜猜看,項楚雲答應了嗎?碰上翩翩這種調皮搗蛋的老婆。有得他哄、他騙、他愛上好幾輩子的,永不厭倦……
  下期預告:
  櫻木藍勳這怪異又神秘的小子可能輕鬆沒多久了,不為什麼,因為我看他越來越不順眼。
  項諾安這丫頭似乎也不願放過他,有我凝凝的幫忙,諾安的成功率必然又升揚許多,會不會成功呢?且看凝凝將用什麼詭計了。
  嘿嘿,狗頭軍師當久了,我似乎也越來越邪惡羅!嘻……﹙試想成老巫婆的怪笑聲聳﹚
  
  
《全書完》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