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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出岫]幸福三部曲之追尋--千金女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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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0 11:51 只看該作者

[雲出岫]幸福三部曲之追尋--千金女傭

[言情小說][雲出岫]幸福三部曲之追尋--千金女傭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終曲

================
文章已經審閱完畢
謝謝你的發帖
=============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7-12-24 10:5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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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0 12:0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凌晨四點，方家的大門由外推開，方詠心疲累的踢開高跟鞋，就這麼坐在玄關的地板上。
　　
　　輕輕的用腳關上鐵門，方詠心看著寂靜的屋內，不禁嘆了口長氣。
　　
　　自從方家那對放任的父母將事業移往美國後，自己便和兩個妹妹一起「相依為命」，身為長女的她自是一肩擔起照顧妹妹的責任，尤其是那個猶在高中就讀的小妹，並且相當的樂在其中。畢竟她自幼就追求著美滿的家庭生活。
　　
　　但是，事皆與願違，她才剛感覺到「家庭」的幸福氣味，那個不要臉的男人就拐跑了小妹詠情，再加上那個夜夜不歸營的大妹詠意，她登時覺得自己的美麗世界碎成片片。
　　
　　想到這兒，她真想衝到尹家痛扁那個已成為她「妹夫」的男人，幹麼那麼早把方詠情搶走，害她現在寂寞得要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更別提做了一桌好菜要給誰吃了！
　　
　　想到就覺得鬱悶！
　　
　　看著近四十坪的家，方詠心不自覺的嘆氣。
　　
　　詠情還在的時候，就算二姐妹各做各的事，她也從不覺得寂寞，但自她搬出去後，她只覺得這房子好大、好冷。
　　
　　不管她在外面玩得多瘋、多高與，跳舞跳到腳快斷掉，一回到家還是覺得心一下子落入冰窖，四周的牆壁彷彿朝她倒下，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夠了！她受夠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無關適應問題，詠情都嫁出去一個多月，農曆年節也早已過完，她卻仍是渾身不舒坦。
　　
　　她要去找尋她的理想－－一個有家庭溫暖、有深厚親情的地方。
　　
　　因為，那是她從小便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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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0 14: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傍晚，方詠心提著小行李，打量起眼前的房子。

　　半人高的圍牆內有著一棟兩層樓的歐式建築物，房子前則是一片草地，一條通道由鐵門通至大門口。

　　唔，感覺很好！
　
　　方詠心在心裡給這兒的環境評了高分，而後按下電鈴。
　
　　走出來的是個小男孩，年紀雖然不大，但看來卻相當早熟。他看了門外的方詠心一眼，嘴角抿起，一言不發。

　　方詠心在心裡打了個問號，不明白小男孩的敵意為何而來，但她仍露出了友好的笑容，朝男孩問道：「請問趙令光先生在嗎？」

　　男孩眼中的敵意更為明顯，口氣也頗不友善。
　
　　「妳找他有什麼事？」

　　方詠心沒回答，只是納悶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她一向很得小孩子緣啊，怎麼眼前的男孩看她這麼不順眼？

　　「喂！」見她沒回答，男孩不耐的叫喚。「沒事的話就走人。」他一說完就轉身打算進屋。

　　「等等。」方詠心連忙叫住他。「我找趙先生有事要談。」

　　小男孩雙手環胸半回身看向方詠心，目光是超齡的凌厲。

　　「很多女人都要找他，可是不見得都是真的有事要談。」

　　方詠心一愣，為了他話中的影射而氣憤。怎麼，他爸是多了不起嗎？做什麼這麼懷疑每個女人！

　　「這位『先生』。」方詠心勉強擠出一抹笑，很無奈的對眼前的老成男孩揚揚手上的介紹信及行李。

　　「請問貴府缺女管家嗎？」

　　男孩的眼中在一剎那間出現疑惑，隨即很快隱去，而後走回來替她開門，淡淡的回答：「缺女傭。」

　　「妳要應徵管家？」

　　趙令光坐在沙發上，難掩懷疑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很年輕，也很美麗，一身合宜的連身窄裙凸顯了她的好身材，是男人眼中的標準美人。但是，女管家？有沒有搞錯？

　　相同的，他在打量她的同時，方詠心也正在研究著他。

　　三十出頭的年紀，給人的感覺是沉穩而精明，抿緊的唇則透露出他嚴苛的一面。一張算得上好看的臉，最突出的是那雙桃花眼；她光這麼悄看著就能感受到那股熱力，只差沒臉紅心跳得發暈，總之，她未來的老闆是個全身上下洋溢著成熟男人魅力的人。

　　這時，她終於相信了男孩的話，這樣的人，想必是有許多女人虎視眈眈的想藉各種名義接近他。

　　「是。」方詠心暗笑地轉回視線，將介紹所陳老闆的信交給他。

　　趙令光皺著眉接下，快速的將信看了一遍，還是不懂老陳是怎麼辦事的！他記得自己明明和他說了要找個人來整理家務、陪陪孩子，而眼前這個女人，他怎麼看也不適合。

　　「方小姐，請問妳明白管家的工作內容嗎？」

　　「陳老闆有和我提過。」方詠心笑笑，目光不自覺的越過他，看向藏身樓梯上的兩名孩子；除了剛才替她開門的那個男孩外，還有一名年紀更小的女孩，正張著黑溜溜的大眼看著她。

　　她向小女孩笑笑，小女孩馬上害羞的躲到男孩背後。男孩臉上卻是一絲表情也沒有，但黑眸裡一樣有著防備的神色。

　　真是兩極化啊！純真可愛的女孩及早熟陰沉的男孩。

　　「方小姐。」趙令光喚回她的注意，語氣是公式化的。「很抱歉，我個人並不認為妳適合管家這份工作。」

　　方詠心從他的目光不難想像出他是以什麼的標準來認為她不適合這份工作。

　　果然還是不該化妝，穿得這麼漂亮的來嗎？但她記得去面試時不是都該好好的打扮一番嗎？

　　答案是未知的了，因為嬌貴又好命的她並沒有面試的經驗。去年畢業後就專心留在家裡扮演「主婦」的她從沒找過工作，今兒個是頭一遭。

　　「趙先生，我想陳老闆既然敢讓我上門拜訪，必定是認同了我的實力足以勝任管家的工作。」想她當初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讓陳老闆答應替她找僱主，所以囉！有沒有實力，試了就知道。

　　「你為何不給我個機會試試看？若之後你覺得我做得不好想辭退我，我必定二話不說地走人。」為了自己夢想中的生活，方詠心極盡所能的希望能待在這裡，儘管這兒的「家庭氣氛」並不若陳老闆大肆誇讚的那般。

　　趙令光沒回答，只是看著信中附上的履歷表，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妳高中畢業？」

　　「是。」方詠心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轉而詢問她的資料，不過她仍是照著自己編造的資料回答。

　　若抬出她研究所畢業的高學歷，他更不會相信她適合當女管家了。

　　「妳看起來不像高中畢業。」趙令光的眼中露出精光，「『谷南』是相當優秀的學校，怎麼不繼續升學？」

　　方詠心沒讓他問倒，因為她早就預先想好說辭，只見她不急不徐的回答：「家裡出了點意外，經濟問題導致無法升學。」

　　「哦？」趙令光揚了揚眉。「但是妳從高中畢業到目前六年半卻一點兒工作經驗也沒有？」

　　「因為做的全是一些打工性質的工作，所以無法細列。」方詠心聳聳肩，裝出無奈樣。這個趙先生看來不簡單耶，問得真清楚。

　　「是嗎？」趙令光笑笑。「比如說？」

　　方詠心早料到他會這麼問，所以偏過頭假裝思考，其實早在來之前便想好了。

　　能說什麼呢？她一路求學，除了在家中照料妹妹的生活起居外，哪時候出去討生活過？所以啦，只好把大妹方詠意的打工經歷搬出來。

　　「擺路邊攤賣些衣服、小飾品啦，偶爾也會去客串平面模特兒，也有去餐廳打過零工。總之很多，做得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方詠心最後這理由總結，代表自己做過的工作真的有夠多，以免以後一時「想不起來」。

　　「聽來的確是多采多姿。」趙令光點點頭，雖然不是很相信，但也只能往人不可貌相的方向想。何況老陳知道他的脾氣，是不可能隨便塞個人給他的。「那妳為什麼想做這份工作？」

　　「呃......」方詠心遲疑了一會兒，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憧憬幸福的家庭生活吧！想了半天，她只能說：「薪水高。」

　　趙令光同意，他給的薪水是很高。

　　「我先給妳試用期一個禮拜，若一個禮拜之後我覺得妳不適任，那就不好意思了。」

　　方詠心聰明的接話：「放心，只要一句話，我會自己走路。」

　　趙令光滿意的點點頭。「一切細項就如老陳和妳說的，整理家裡、準備三餐、照顧孩子們及狗......」趙令光想想，「妳還有沒有什麼要求？」

　　方詠心偏頭想了想。「這兒供食宿？」這也是令她前來的誘因之一。

　　「對。」

　　「那......我有個要求。」方詠心突地閃起晶亮的眸光。

　　「說。」趙令光向後一靠，等著她的要求。

　　「我希望能和你們一同吃飯！」

　　趙令光眸光一閃，倒是頗為吃驚她會要求這種事。「沒問題。」

　　趙令光看著桌上的菜餚，想來他是錯看眼前的女子了。

　　「方小姐，看來妳手藝不錯。」尤其令人訝異的是，她居然能穿著那身礙事的裙裝在廚房裡奮戰，而後妝都沒花的變出整桌食物！

　　她是用鐵樂士化妝的嗎？

　　「謝謝誇讚。」方詠心笑笑，這算是過了第一道關卡嗎？「還有，若不介意，我希望你能直喚我的名字。」她不習慣別人小姐小姐的叫她。

　　方詠心為他添好飯，這才跟著坐下。

　　這時，樓上的二名孩子也下來了。

　　「這就是孩子們？」方詠心雖然早看到了之前躲在樓上的二名孩子，但仍是裝作不曾見面。

　　趙令光招來二名孩子為她介紹：「端鋒十二歲，幼依八歲。」

　　方詠心朝他們笑笑。「你們可以叫我詠心姐姐。」

　　方詠心不意外的在男孩眼中看到一抹不以為然。

　　趙令光轉向孩子。「以後我不在，就是她負責照顧你們，知道嗎？」

　　孩子們點了點頭，趙令光也回以頷首。
　
　　「吃飯吧！」

　　方詠心雖然笑著，但還是為他們之間的疏遠而皺眉。她看得出來，小孩們和趙令光並不十分親近；雖然比起自己家是好一點，但距離「正常」的親子關係似乎還有那麼一點差距！

　　她該不會只是從一個洞跳到另一個洞裡吧？

　　看著眼前默默吃飯的三人，她真的有種被騙的感覺。

　　幸福美滿的家庭？我哩......陳老闆騙她！

　　想了半天，方詠心開始打算要不要偷溜了。可是一抬頭看見趙幼依正在偷偷看著她，眼裡滿是寂寞與.....渴望！

　　渴望？看著那似曾相識的眼神，方詠心的心揪了一下。

　　思緒突然飛回自己年幼時。那時的自己在想什麼、做什麼？好像就只是等著父母回家，好見見久未謀面的他們，聽聽他們的聲音！想知道無論如何他們還是關心自己的。

　　回望向趙幼依，她也是嗎？也在等人關心她，陪她說說話嗎？

　　看著小女孩，方詠心迷惘了，她還有妹妹可以互吐心事，偶爾更是可以一塊兒發瘋亂跑，她呢？

　　看著眼前吃著飯、絲毫不在意周遭情況的趙令光，以及另一邊不時打量她的趙端鋒，方詠心軟化了！

　　就當她同情心泛濫吧！她說什麼也要留下來，為了這個同病相憐的小女孩。

　　但是，既然留下來了，也許該來個大改造，別讓這個小孩像自己一樣，在空曠又冰冷的房子裡長大，成為另一個她。

　　朝小女孩一笑，方詠心就這麼決定了。

　　隔天一早，方詠心才剛將早餐端上桌，就見趙端鋒牽著趙幼依下樓。

　　方詠心露出笑容，看來這男孩子挺愛護妹妹的喲！

　　「早，來吃早餐吧！」方詠心朝他們招招手。

　　趙端鋒以小學生的標準看著她一身「艷麗」的裝扮，裙子是膝上二十公分，還化了妝！趙端鋒皺起小臉，著實懷疑她來應徵的企圖。雖然爸爸好像不認識她，可是太多人想倒追爸爸，也許她正是其中之一呢！

　　「你在想什麼？」

　　聽見女音，趙端鋒突地回過神，被近在眼前的女人臉龐嚇了一大跳，連忙一把推開她。「誰准妳靠我這麼近的？」

　　這小鬼，很欠扁哦！

　　方詠心正想訓斥他一頓，卻看到他身旁瞪大眼的趙幼依，只得硬生生忍住，擠出抹笑容，不希望小女孩嚇到。

　　「幼依來，吃稀飯好不好？」

　　方詠心說著就要伸出手牽她，卻教趙端鋒拍開。

　　「你！」方詠心歛起笑容，決定好好糾正小男孩的態度。她自認沒做錯什麼事，他作啥淨是找她麻煩？

　　「我喜歡稀飯，詠心姐姐。」

　　怯生生的童音阻止方詠心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方詠心看向害羞的小女孩，決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過她那個不識好歹的哥哥。

　　「好，幼依乖，我這就盛。」方詠心沒再看向那個欠打的趙端鋒，但仍替他盛了碗稀飯，交代道：「小心燙！」

　　趙端鋒沒理會她的好意提醒，逕自拿起筷子動手，這才發現，他已經好久沒有在家裡吃早餐了，都是他帶著妹妹在半路上的早餐店解決。現在這麼坐在餐桌前，看著那道穿著圍裙的身影，他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

　　不是討厭，可那是什麼呢？

　　以往的管家沒一任是他喜歡的，她們不是喜歡端起大人的架子就是老對著爸爸流口水，想要讓爸爸娶她們，看了就讓人討厭。所以他總是想盡辦法讓她們知難而退，做不到十天就走人。

　　可是......看著眼前替妹妹佈菜的奇怪女人，他卻覺得她和以前的那些女人不太一樣，但是哪裡不一樣呢？

　　「吃呀，大少爺。」注意到他的呆愣，方詠心開口調侃：「難不成要我餵你？」

　　「誰要妳餵！」趙端鋒火大的回嘴，拿起碗就是一大口粥往嘴裡送，快得連方詠心都來不及提醒。「好燙！」

　　方詠心一臉無奈，「我剛才說過了，稀飯比較燙。」看著他慌忙搧口的樣子，方詠心笑了出來，他畢竟還只是個孩子。雖然早熟，但不至於太世故！

　　「好點了嗎？」

　　看他嘴角旁全是飯粒，方詠心抽了張面紙替他擦去，倒惹紅了趙端鋒那張俊朗的小臉。

　　「不用了。」說不出謝謝，趙端鋒只是彆扭的低下臉，繼續與他的早餐奮戰。

　　方詠心也不去理他，她漸漸發現這小鬼的行為模式了，現在不去理他反倒是一種慈悲。　

　　「好吃嗎？幼依。」她轉向一旁的妹妹，發現她嘴角有了笑意，方詠心也大方的一笑。

　　「嗯。」趙幼依點點頭，好笑的看著她和哥哥的一來一往，隨即讓她圍裙下的打扮給引起了注意力。「詠心姐姐，妳每天都要穿這麼漂亮嗎？」

　　方詠心掛好圍裙，看著自己的湖綠色長毛針織衫加上緊身窄裙。很漂亮嗎？她已經儘量隨便穿了耶！

　　隨意的聳聳肩，她拍拍趙幼依的頭。「我習慣這麼穿，比較方便做家事。」

　　話才說完，她便聽見右手邊傳來一聲冷哼，她帶著警告意味的看向添著稀飯的趙端鋒。

　　「是嗎？」趙幼依不疑有他的點頭。「可是這樣和以前的管家差好多。」

　　以前有些年輕的阿姨，像阿雲、阿玉她們，也是常穿得......哥哥說那是花枝招展，她看了也覺得不喜歡，嗯......就是「聳」吧！可是詠心姐姐不一樣，可能是因為詠心姐姐比她們都漂亮，而且既溫柔又親切，讓自己有種不太一樣的感覺，可是她又說不上來那是什麼。

　　「人有各種的嘛！」方詠心也只能這麼說。

　　果不其然，右手邊又傳來一聲輕哼，但方詠心已經懶得去理，只是裝作沒聽見。

　　「趙先生什麼時候起床？」看著桌上的菜，方詠心想著要不要先收拾一下，可是又怕大老闆下來時沒得吃。

　　趙端鋒聽了露出不屑的神情，果然，她的目標還是爸爸。

　　「用不著妳管。」趙端鋒放下才吃了一半的第二碗飯，背起書包。「妳不准進他房間叫他，他自己會起來。」

　　方詠心奇怪的看著他，不明白他話中的尖銳是為什麼？

　　「你飯沒吃完。」方詠心瞥見他碗裡未空。

　　「吃不下。」他酷酷的回答，替妹妹背好書包，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等等，便當......」方詠心拿起準備好的飯盒。

　　「不用了！」趙端鋒冷冷地拒絕，拉起妹妹打算去學校。

　　「不行不用。」方詠心在門口攔住他們。

　　趙端鋒看了她一眼，才不情願的開口：「我們學校有供應午餐。」說完，拉著妹妹穿過院子，不再看她一眼。

　　臨出鐵門，趙幼依回頭想朝她揮手，卻被他快速拉走。

　　方詠心朝趙幼依揮揮手，站在門口沉思起來。

　　那孩子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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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0 17: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妳為什麼沒叫我起床？」一聲雷吼由樓上傳來。
　　
　　正在客廳拖地的方詠心納悶的抬起頭，就看到趙令光一邊打領帶，一邊衝下樓，還一手夾著公事包，一手夾著圓筒狀的物品，手忙腳亂的樣子差點讓方詠心笑了出來。

　　「妳發什麼呆，我遲到了妳知不知道？」將手上的東西往沙發一甩，趙令光才有空去弄他的領帶。

　　方詠心這才想到他先前的吼聲。叫他起床？端鋒不是......啊！那小子騙她。

　　「怎麼了？」看她臉色有異，趙令光皺起眉。

　　方詠心連忙搖頭。「對不起，我打掃得太認真，結果忘了叫你的事。」

　　趙令光看著她額頭的細汗，再看眼明顯整潔的屋內，決定算了。

　　「以後一定要記得八點二十分前叫我起床。」他交代完，拿起沙發上的東西就往外走。

　　「等等！」方詠心叫住他。「早餐......」

　　「來不及了。」回答時，人已經進了車庫裡。

　　方詠心聳聳肩，重拾起拖把。

　　看來那小子陷害她哦！可是為什麼呢？她想了半天還是想不通，她對他一直客客氣氣的，倒是他老是給她臉色看，這是怎麼回事？

　　呆立半晌，方詠心仍是得不到結論。

　　算了，還是好好的做她的家事吧！

　　抬頭看了看略有小成的客廳，方詠心滿意的點點頭。一個早上，她就這麼弄東弄西，將趙家由上到下整理、打掃了一遍。

　　「吁，還真有點喘了。」方詠心在飯廳坐下，決定以一碗泡麵解決中餐。只有她一個人時，她是一點下廚慾望都沒有的。

　　飯，就是要人多才好吃嘛！

　　就在方詠心吃著麵時，她看到了一團東西穿過和廚房相連的門接近她。

　　她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才發現那不是她的幻覺。

　　「哇！好可愛喔！」她衝上前，將站在門前的大狗摟住不放。

　　她這才想起來趙家還養了一隻狗，只是沒想到居然是大隻的聖伯納犬，因為名字叫「小小」，害她以為是小博美哩！

　　小小也不怕她，就這麼讓她摟著，圓圓的大眼則朝桌上望去。

　　興奮感退去，方詠心才注意到牠的動作。

　　「啊！你餓了對不對？」方詠心這才憶起自己忘了餵牠。

　　「對不起哦，我都忙忘了！」方詠心連忙找到刻有「小小」的食盤及狗食，餵飽了牠。

　　方詠心又吃起泡麵，眼睛帶笑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小小。她從小就想養狗，這下真是太好了！

　　小小吃完俅，搖搖尾巴，又穿過廚房回院子去。

　　「現實！」方詠心笑罵，隨即開始下一波的工作－－洗衣服！

　　

　　趙端鋒在校門口等到妹妹，二人牽著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哥哥。」趙幼依只叫了一聲，就沒有下文。

　　「什麼事？」趙端鋒看向妹妹的神情是溫柔的。

　　「你......要趕詠心姐姐走嗎？」雖然有點遲疑，但趙幼依仍是問了。

　　趙端鋒揚揚眉。「妳不想嗎？」

　　趙幼依很快的搖頭。「我覺得她很好啊！和以前那些人不一樣。而且爸爸不也答應讓她留下來了？」和詠心姐姐相處了十天，她覺得她和以前那些人真的都不一樣。

　　「是嗎？」趙端鋒淡淡回應，想起那個女人。

　　「是呀，我覺得有她在......好像比較......」趙幼依想半天，就是比較不出個所以然來。

　　「妳喜歡她嗎？」

　　「嗯。」趙幼依看向哥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討厭她。」

　　趙端鋒想了會兒，仍是無法順應妹妹的要求。畢竟那女人才來十天，自己也還沒搞清楚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可沒忘了先前的一連串教訓。

　　「不行。」他斷然的拒絕妹妹。「妳忘記了嗎？之前那些女人個個都說是要來當管家，要來照顧我們，結果目標還不是爸爸！我們怎麼知道這次的是不是又是一樣？」

　　「可是......」趙幼依急得紅了小臉。「我覺得她不像是為了爸爸而來的。」

　　「誰知道呢？也許她只是表面上裝作不是的樣子。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我們也看不出來啊！」實在是被前例嚇到心寒了，趙端鋒拒絕去相信。

　　「就算她真的是管家好了，妳希望是她隌我們還是爸爸隌我們？如果她真留下來當管家，爸爸就更晚回家了，妳要嗎？」

　　想要爸爸又會和以前有管家時那樣一直加班，常常和一些阿姨出去玩到很晚，趙幼依用力的搖了搖頭。

　　「我不要！」她想要爸爸在家，即使只是關在書房裡，不會陪她玩，但她就是要爸爸在家。

　　「那就對了。」趙端鋒讚許的點點頭。「所以，我們絕不能讓她留下來，不管她是管家還是想當爸爸新娘的人！」

　　「可是......」趙幼依想到大家一起吃早餐、回到家有人在門口等他們的情景，又覺得有點下不了決心。詠心姐姐看來真的很好耶！

　　「沒有可是。」趙端鋒停下腳步，嚴肅的看著妹妹。「我們絕對要趕走她。有了管家，就沒有爸爸！」

　　趙幼依皺起小臉，低低的說：「我知道了。」

　　看著妹妹不開心，趙端鋒也高興不起來，但這是沒辦法的，他們不管怎麼樣也要把爸爸留在家裡！

　　「你們回來啦！」正牽著小小散步回來的方詠心，正巧和兩兄妹遇個正著。

　　趙端鋒沒理她，拉著妹妹就上樓，而趙幼依也低垂著頭，不敢看方詠心。

　　這兩個孩子又怎麼了？
　　
　　方詠心納悶的把小小放到院子裡，進了屋裡看不到小孩後，站在樓梯口朝上喊著：「小鋒、依依，洗洗手換好衣服，下來吃點心。」

　　「誰准妳那麼叫我的？」趙端鋒很快的出現在樓樓梯口，滿臉淨是不認同的怒氣。

　　「我准的，這樣叫比較順口。」她可是想了好些天呢！

　　方詠心聳聳肩，轉進廚房端出準備好的果汁、蛋糕。

　　「我不同意。」趙端鋒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還有，誰讓妳去整理我的房間的？」

　　「拜託，你是十二歲的小孩子耶，別老說一些四十歲歐吉桑的話好不好？」方詠心受不了的翻白眼，越過他準備上樓找趙幼依下來吃點心。

　　懶得理這怪胚，依依可愛多了！

　　「不准進我房間，不准叫我小鋒！」趙端鋒攔住她，一臉沒得商量樣。

　　「你少得寸進尺了，進你房間打掃是我的工作，不高興叫你爸爸、我的老闆來赦免我。至於小鋒，如果你不喜歡，我叫你少爺可以了吧！」

　　「妳也不准叫我少爺！」彆扭死了！

　　「你很愛找麻煩喔！喂！」方詠心懶得再和他瞎扯，將他的身子往樓下方向一轉。「去吃點心，一會兒再吃飯。」

　　趙端鋒看著她上樓，耳邊迴盪著她的話。

　　她真的很奇怪，居然沒為他的處處找碴而生氣，或者威脅著要去向爸爸告狀，只當他是小孩子玩鬧！抬頭又看了她的背影，他心裡不禁想起妹妹說的那一段話。

　　難道，她真的不一樣？
　
　　忍不住的跟著上了樓，站在妹妹房外，他清楚的聽見裡頭傳來笑聲，彷彿是那女人說了什麼笑話逗笑了妹妹。他好奇的向內望去，就見她正替妹妹梳理著長髮，嘴裡也沒停著。

　　他很快的縮回身子背靠著牆，不自主的陷入深思狀態。

　　妹妹看來很開心，而且笑了。這女人，還真有點不同！

　　夜晚，方詠心將兩名孩子送上床後，端了杯咖啡來到書房前，輕敲兩下房後走了進去。

　　「趙先生，我送咖啡來。」她來到趙家十多天，其實真正和趙令光碰面的機會少之又少，除了早上叫他起床、替他打點早餐外，再來就是晚上這杯咖啡了。

　　他真的很忙，幾乎是過了八、九點才會進家門；而且那還算早的，更晚的話半夜都算平常。相同的，他和孩子們也沒什麼機會相處，因為小孩子十點就上床，早上又較他早出門，時間完全錯開，怪不得他和孩子們會那麼疏遠。

　　「哦，謝謝。」趙令光看她進來，摘下眼鏡，揉揉疲憊的雙眼。

　　「不客氣。」

　　方詠心放下咖啡就準備出去，沒想到趙令光居然開口了。

　　「妳真的很有一套，先前的幾任管家沒一個做超過半個月的！」

　　想起小鋒那副排斥樣，方詠心不難想到會有這種結果。所以聽他這麼說，她也只能傻笑矇混。

　　趙令光也不以為意。「孩子們都還好吧？」仔細想想，他也好些天沒見到孩子了。雖然處在同一間房子內，碰不著的機率卻相當大。

　　方詠心揚了揚眉，想起那兩個孩子，尤其是年幼的趙幼依，不禁反問：「既然會擔心，為什麼不親眼去確認？」

　　趙令光抬了抬眼，沒料到她會如此回答，頗為意外。「妳應該知道，我和孩子們的作息時間一點交集也沒有。」他雙手交握，背靠上皮椅看著她，對她的問話頗感興趣。事實上，不是他不想親眼看看孩子們、感受他們的成長，而是沒辦法。

　　「作息時間是可以改變的。」方詠心強迫自己直視那勾人的雙眸。這男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就嚴肅萬分，那雙眼睛卻是分外誘人；重點是，兩相組合下卻不會讓人感到突兀，但卻教她難過極了。一方面要提及認真又嚴肅的主意，另一方面卻得把持住自己失控的心跳，好累！

　　「抽一天別加班，回來陪陪孩子，聽他們在學校裡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找一天早起，陪孩子們吃頓早飯，順便聊聊瑣事，真的有這麼難嗎？」

　　「如果妳來坐坐我的位子，就知道難不難了。」趙令光沒被她的話打動說服，不甚在意的搖搖頭。

　　他的生活重心向來是擺在工作上，家裡與孩子交給其他人就行了。

　　談話的同時，他也注意到這名新來的管家雖然對自己愛理不理，但對於孩子們卻有種特別的情感，這算是好事吧！

　　「可是......」方詠心的話在他又垂首於一堆設計圖中自動消音，她吞下未完的長篇大論，想起自己無權過問。

　　畢竟，她只是個管家而已。

　　而且，自己到現在連小鋒都還搞不定，又哪來的立場為他們「伸張正義」？說不定小鋒和依依還會嫌她多事。無奈的暗嘆口氣，方詠心拿著托盤往外走。

　　「我先出去了。」

　　趙令光只是微不可見的頷首表示聽見，眼睛沒一秒離開過桌面。

　　關上門前，方詠心又深深的嘆了口長氣。

　　真是麻煩的一家子，小孩難纏，連大人都難搞。

　　有家庭溫暖，有深厚親情的地方？那應該不是趙家吧！

　　唉！她只能自己是誤入賊窩，教陳老闆給騙了。但渾水已經蹚了，哪有那麼容易脫身？光想到依依那可憐樣，她就捨不得。

　　唉！怎麼辦呢？理想與現實的差距，該怎麼去填補？

　　

　　方詠心到了趙家兩星期後，三人加小小一如前幾天地呆坐在飯廳。
　
　　方詠心皺眉看向時鐘，七點半了。

　　「算了，我們先吃吧！」一如往常的，她率先放棄，說服孩子們別再等了。畢竟小孩們尚在發育期，若餓到就不好了。

　　「哦！」孩子們有氣無力的應聲，帶著很明顯的失望。爸爸今天又不回來吃晚餐了。

　　「小小，你也來吧！」

　　方詠心替狗狗裝好食物，三人一狗於焉開動！

　　「你爸爸常這樣嗎？」方詠心吃著飯，難掩好奇的開口詢問，「不回來吃飯也不打電話回來？」

　　趙端鋒吃著飯，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

　　「真是要不得。」方詠心咕噥了聲，決定找天好好跟那位父親談一談，就算不回來也該打通電話，別讓小孩子老等著他回家。

　　「怎麼了？詠心姐姐。」趙幼依扒著飯，張大著眼看她，聽不清楚她剛才的話。

　　「沒事，快吃飯。」方詠心又夾了好幾道菜到她碗裡。「妳要多吃一點，要不然風一來妳就不見了。」

　　「才不會呢！」趙幼依笑著反駁。

　　「不會才怪。」方詠心對她皺皺鼻子，看向趙端鋒。「你也是，淨長身高不長肉，以後怎麼保護女孩子？」

　　趙端鋒的反應是看也不看她一眼，逕自吃著飯。

　　方詠心早就習慣他那副模樣，也沒理他，又將目光調回趙幼依身上。「依依來，妳喜歡吃什麼都告訴我，我明天就去買材料回來做給妳吃。」

　　「真的嗎？」趙幼依放下碗，雙目圓睜。

　　「當然囉！我一定要把你們養胖一點。」方詠心只差沒拍胸脯保証。

　　「那我要吃布丁。」

　　「什麼？」方詠心聽了一呆。

　　一旁的趙端鋒已經笑出聲。

　　「還有今天的蛋糕......」不等她說話，趙幼依脫口而出一串零食的名字，當然，全是她愛吃的！

　　「等等，我說的是正餐的菜。」方詠頭大的加以解釋，她可沒打算做一堆零食給正在發育中的依依吃。

　　她是希望她長胖點，但可不希望她變成無節制的小胖妞耶！

　　趙端鋒自得的吃完晚餐，與小小一同移師客廳看電視，沒理會飯桌上討論得欲罷不能的一大一小。

　　摟著小小，坐在沙發上的趙端鋒聽著聽著，不禁笑了出來。

　　真是耍寶耶！

　　美好的清晨時分，方詠心將衣物放入洗衣機後，走向二樓盡頭，準備進行例行工作－－叫老闆起床。

　　站在主臥室前，她照常輕敲兩下房門。「趙先生，該起來囉！」

　　沉默是唯一的回答。

　　方詠心莞爾一笑，已經相當習慣這樣的反應。其實她敲門也只是禮貌性而已，因為光這樣趙令光是不可能起來的。

　　輕推開房門，她先走到落地窗前拉開布帘，灑落一地的晨光，而後移向大床，看著埋首枕頭中動也不動的人。

　　「趙先生？」她先是含蓄的輕推他的臂膀，想當然，也是沒反應。

　　方詠心的笑意更深，這幾乎快成了她每日的必備遊戲。

　　誰會猜想得到，平日嚴肅精明俐落的著名建築師，早上卻有著過人的賴床本領，她第一天上來叫他時還真被他給嚇了一大跳。

　　「趙先生，起來了，要遲到了。」她加重推他的力道，只差沒整個人跳上床去將他提起來搖晃，不過她也提不起他那高大的身軀就是。

　　床上的人動了動，卻只是翻了個身，嘴裡發出幾聲聽不清楚的低喃，又不動了。

　　真是神奇耶！方詠心再次驚歎。

　　說真的，她怎麼也想不到趙令光居然是這麼樣的一個人，但是知道後她反而有點高興，因為這時的他看來可親多了。

　　「趙先生！」方詠心這次連聲量也加大，雙手拉住他的手臂，開始用力的想拉起他。「快起來，八點十五分了，再不起來就真的來不及了！」

　　「什麼？」

　　在她「美妙」聲音的持續叫喚下，趙令光終於睜開了眼，發出他每日必問的兩個字。

　　「我說，再不起來你就遲到了！」方詠心沒放手，努力的拉著他的手以免他又翻個身睡過去。她已經叫他叫得相當有心得，絕不會讓自己再陷入困境，因為只要讓他再躺下去，就真的很難叫醒他了。

　　她湊近他耳邊，以著高而不刺耳的聲音說：「起床了。」

　　「知道了。」很有效的，趙令光瞇著眼坐了起來。

　　「幾點了？」

　　「八點二十。」方詠心滿意的點點頭，再一次成功的達成任務。「我下去弄早餐，你可別再躺回去了。」

　　趙令光扭扭脖子，二話不說的站起來，行經帶笑的方詠心身旁，扯了扯嘴角。

　　「妳真有一套。」趙令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話中有話。

　　「就因為我能叫你起來？」方詠心順著他的話問，放心的看著他那極具吸引力的臉龐。只因剛睡醒的他沒有平日的犀利，有的只是未完全清醒的慵懶，不過一樣是令人難以抗拒就是。

　　趙令光眨眨眼，「因為妳是唯一一個認真叫我起床，而不是藉機推我上床的人。」這還真讓他懷疑起自己的男性魅力不復再了呢！

　　他不禁想起前幾任管家，只覺頭痛。

　　方詠心偏過頭，逸出銀鈴似的輕笑，不以為意。

　　「我只能說你相當缺乏識人之能，引狼入室也是自找的了。」低下頭，方詠心不得不猜測起，若他真被之前的管家們推上床了會怎麼處理？

　　「是嗎？妳也是經由我面試的，莫非妳也是匹狼，只不過相當聰明，懂得『等待』二字的意思？」趙令光臨入浴室前又回頭，給了她一抹帶趣的目光。

　　也許是意識尚未清明，也許是身處在臥房之中，也許是眼前的人真的有那麼點特別，所以趙令光難得的放鬆自己與她相對。

　　方詠心搖頭一笑。「你想太多了，我可是純正小綿羊呢！」朝他微微頷首，方詠心自在的轉身下樓。「別再說了，當心真的遲到了。」

　　趙令光只是噙著笑看著她的背影。

　　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

　　
　　完全清醒過來的趙令光換好衣服下樓時，方詠心也準備好了早餐。

　　看著眼前的西式早餐，趙令光點點頭，「妳真的是個好管家。」

　　自她來後，每日的早餐皆有不同變化，但固定是中西式穿插，她說這樣比較不膩。而晚餐他雖然很少在家中吃，不過少數的幾次就可以看出她的用心，全是些營養兼顧美味的菜色。

　　家裡有了她之後，可以說是沒有一處有灰塵的，打掃得極徹底，讓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有潔癖；而小孩和狗就更不用說了，照顧得是無微不至。

　　「我該說很榮幸得到你的認同嗎？」方詠心笑笑，拿著托盤站在一旁。

　　趙令光吃著早餐，讚許的對她點點頭。「看來，我可以放心的把孩子交給妳。」

　　「交給我？」她心裡突然閃過一種想法，該不會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欠缺父愛的孩子們才一直沒給她好臉色看，就怕失去父親的注意力？

　　「是呀！」趙令光不覺有異，仍舊說著：「我的工作很忙，實在沒有時間去處理孩子的事。」

　　「沒有時間？」方詠心的眼睛幾乎冒出火的瞪著他。怎麼他還是這麼說呀！那自己上次在書房和他說的不等於白說了嗎？他一點也沒聽進去嘛！

　　「這是什麼爛理由啊！什麼叫工作忙？是工作重要還是孩子重？麻煩你有點責任感好不好？那麼小的小孩子，他們需要的不是我這個女管家，而是你這個父親耶！別告訴我賺錢是為了他們以後的生活著想，那種話我聽多了。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屑你們的錢，我們要的只是你們偶爾能回來陪陪我們，那就夠了！」

　　一時間，方詠心將自己小時候的想法和現在的他們重疊，一串話裡有為兩個小孩抱不平的心埋，也有她小時候的心聲。

　　莫名其妙被吼了一大堆的趙令光並沒有生氣，只是神色怪異的看著她，而後輕敲桌面，露出淡笑。「妳的反應也太激烈了吧！我想，妳說不只是我和孩子們吧！」精明如他，自是沒漏聽她的每一句話。

　　方詠心的臉不爭氣的紅了，這男人除了那雙桃花眼外，笑容還該死的迷人。她深吸了口氣，自覺失態了。

　　「抱歉，我不該對你大吼。可是我不得不說，小孩子最需要的是親情，而親情是不管用什麼都無法彌補的。」

　　看著她眼中忽然流露出淡淡的哀愁，趙令光倒有種不同於平日的感覺，致使他不再多加反駁的點頭，「我知道了。」

　　他突如其來的答應反教方詠心錯愕不已，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麼好。

　　「那......」

　　趙令光抬手阻止她，匆匆的將早餐解決，起身穿上西裝外套。

　　「我上班了。」

　　「呃.....」方詠心來不及阻止，也沒立場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出門，錯失這次的「談心」時機。

　　唉，還是沒辦法，只好再觀察一陣子了！

　　她現在的首要課題是怎麼收服小鋒那雙超齡小鬼。她已經忍到最高點，她該教教他禮貌是什麼東西，順便讓他學學十二歲小孩該有的活潑了。

　　超齡而成熟寂寞的小孩她們家就有三名，毋需趙家長子再添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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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0 2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方詠心和兩個孩子的感情也越來越好，雖然趙端鉻那彆扭的小鬼還是以冷臉待她居多，對她向來也沒好聲好氣的，但是她看得出來，他已經不像一開始那麼樣的排斥自己。

　　靜心觀察下來，她終於搞懂了這家子的相處模式。

　　簡言之，和她們家很像。只不過趙令光似乎比她的爸媽好一點，因為他每晚不管多晚都會回家，而星期假日偶爾也會待在家中，只不過是在書房裡加班。他雖然不常和孩子見面，但至少也算是處在同一間房子裡生活了。

　　而她也終於知道了他是個首屈一指的建築師，自己開了一家事務所，生意好不好她是不得而知，不過看他的名氣和那似乎永遠做不完的工作，好不好應該很顯了。所以他很忙，每天都晚歸，對孩子的照料，他習慣性的把一切交給他所信任的人，比如她！

　　真是不負責任！但是在和他商談無用後，方詠心也放棄了。畢竟這也正合她的意，多了兩個孩子一隻狗，她的生活終於又熱鬧起來。

　　美好的家居生活，優閒的做做家事，照顧小孩和狗狗，不就是她理想中的生活嗎？但該死的，她心裡卻有種莫名的失落與不捨。

　　只因兩個孩子即使和她處得再好，自己卻還是能夠感受到孩子們對於父愛的渴望。因為在晚上看電視時，門外一有點風吹草動，二個孩子就會露出期待的眼神等著大門打開，直到發現那不過是路過的車或風聲，才又一臉失望的轉回視線。

　　很心疼！因為這種事情她小時候也經歷過。

但事件中的男主角、趙家男主人趙令光，她對他一點卻一點也使不上力。她不是沒和他提過，只是成效不彰。

來趙家二個多月，與他見面的機會就只有每日早晨的起床號及晚上十點後的一杯書房咖啡，再來就是假日的三餐；而且自後她來的了後，趙令光就更晚回家，更常假日加班了，所以即使她想和他談談孩子的事卻一直苦無機會。

這根本就算不上是溫曖家庭嘛！仔細想想，好像想自己追求的理想生活有點不同。要離開另尋嗎？她卻捨不得兩個孩子，哎喲真是麻煩，果然如自己先前料的，渾水一但蹚了，就怎麼也脫不了身。

真是麻煩耶！

「詠心姐姐？」見她不久出聲，坐在她身旁的趙幼依將目光調離電視看向她。「妳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爸爸。」方詠心笑笑，卻發現孩子們的神情忽然變的古怪起來。

「怎麼了？」她不解的看著兩個孩子。

　　趙端鋒和趙幼依對看一眼，又相繼搖頭。

　　「少來，你們兩個的表情好怪。」方詠心偏不信是自己太過敏感，他們兩個明明就不對勁。

　　「詠心姐姐。」相當遲疑的聲音，由趙幼依口中發出：「妳喜歡我爸爸嗎？」

　　方詠心目瞪口呆，不能理解為何她會做此聯想。「妳誤會了！」她連忙撇清，可不願背上這麼大的「罪惡」。

　　「我是在想，為什麼你們和你爸爸之間的關係會那麼的……」方詠心皺眉，想著該如何婉轉而不傷人的表達。

　　「不親。」趙端鋒抿著嘴，自動的替她接話，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爸爸工作忙，所以自然少待在家裡，也沒有時間陪我們。」

　　方詠心再度張大了眼，看他的目光彷彿是在看火星人。

　　「居然連你也這麼說！你是頭殼壞了還是刺激太大瘋啦？這算理由嗎？一個男人連小小的家庭都沒辦法顧好的話，工作成就再高又算得了什麼？還不是失敗的人生！」

　　「詠心姐姐，妳在生什麼氣啊？」一隻小手輕輕的扯了扯方詠心，趙幼依完全不懂她為何如此激動。

　　「沒事！我是在說教。」方詠心拍拍她，又轉向趙端鋒。「那種觀念是不不得的，你還只是個孩子耶，沒必要替你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找理由。說實話，你也希望能和爸爸一起吃飯看電視，偶爾全家人一起出去玩吧！你也不喜歡現在這樣子吧！和自己的爸爸像個陌生人一樣，生疏連我這個外人都快受不了。」

　　趙端鋒的小臉有些泛白，他閉了閉眼，神情是難受的。「就算我這麼想，那又怎麼樣？」爸爸的工作永遠那麼多，在家的時間永遠那麼少，他能做什麼？

　　「怎麼樣？」方詠心提高了聲調。「心裡這麼希望就和他說呀！小孩子有什麼希望就要和大人說，不說的話，他們怎麼會知道！」

　　趙端鋒扯扯嘴角。「說了也沒用。」

　　「你都還沒說咧，怎麼知道沒用？」方詠心不放棄的遊說。想當初自己就是不懂得要求、表達，才會讓父母以為她們需要的只是安定無虞的生活，而造成姐妹們幼時的寂寞無助。所以。她一定要說服小鋒，改變他和依依的生活。

　　「拜託。」趙端鋒一副受不了的樣子。「他是我爸爸，我比妳還了解他。」稍稍一頓，他續道：「而且……妳也不明白我們的情況。」

　　正是因為自己的出身以及對父親的敬畏，所以他和妹妹才會這麼聽話，根本敢表達心裡所想的。

　　「什麼情況？」方詠心嗤之以鼻。「我只看到三個本該相相愛的人之間的距離卻好像由地球跑到外太空般遙遠。拜託，你是他兒子，依依是他女兒耶！怎麼我看起來你們好像只是借住在這兒似的？」

　　趙端鋒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引來方詠心的注意。

　　「怎麼了？小鋒。」方詠心止進長篇抱怨，看向怪異的趙端鋒，一轉頭，就連未說話的趙幼依也是一副怪樣。「依依？」

　　「我不是他兒子。」驀地，趙端鋒蹦出這麼一句。

　　「啊？」方詠心只能錯愕以對。

　　不是他兒子，要不然是什麼？不會吧，趙令光明明親口承認過呀！

　　「小鋒？」

　　「我們是私生子！」趙端鋒看著她，露出些微苦澀。

　　趙幼依看了連忙跑到他身邊牽起他的手以示支持。

　　他露出微笑，擁住妹妹。

　　「咦？」方詠心一愣，私生子？「可是……」趙家是沒女主人，可是，趙令光結過婚了不是嗎？她一直沒去注意這個問題，怎麼，結果不是嗎？

　　「我們沒有母親，他也沒結過婚。」趙端鋒爆出驚人之語。

　　「怎麼會……」方詠心真的嚇到了。那這兩個孩子是他在外頭生的囉？但為什麼承認了孩子，卻看不到母親？

　　真是筆爛帳耶！這算什麼呀？

　　「他說我們是他的錯誤。」看她少見的驚慌，趙端鋒忘了那令自己不愉快的身世，有趣的看著她。

　　「錯誤？」

　　「對，我是他十八歲的錯誤。」趙端鋒很認真的回答。

　　「對，我是他二十二歲的錯誤。」趙幼依也以她童稚聲音加入討論。

　　那個混蛋居然敢這麼說！

　　「那你們的母親？」他為什麼沒結婚，這算什麼？

　　趙端鋒聳聳肩，神色間有股落寞。「從來沒看過，也不知道她們是誰，長輩們和爸爸根本不和我們談這些事。」

　　等等，方詠心升起一絲疑惑。「她們？」

　　趙端鋒笑了笑，「我和依依不同母親。」

　　那個爛人！真看不出來他是這種人！居然在外頭欠了一堆風流債，卻又狠心的只要孩子不要媽媽，真是氣死人了！

　　怪不得孩子們會這麼的害怕、不安，還有著說不上來的自卑感，原來全是這件事在作怪。有這種不負責任的爸爸，難怪他們的危機意識會那麼高，那麼排斥外人！

　　她強忍怒意，露出「可怕」的笑容。

　　「沒關係，他現在幾歲？」

　　「三十一。」趙端鋒回答，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

　　「那我就要成為他三十一歲的錯誤！」她絕對會讓他收回那些沒心肝的話！這麼可愛的孩子耶，他居然說他們是錯誤！那好，她就要讓他看看什麼是真正的錯誤，比如說僱用她之類的。

　　方詠心伸手將趙幼依摟進懷中，順便將彆扭的趙端鋒也一塊抱住，不理會他的掙扎，緊緊的擁著這對可憐的兄妹。她決定，這檔事她管定了！

　　「別擔心，我會陪著你們。你們別擔心，我一定會幫尔們教訓那爛人的！」該死的臭男人，一點為人父的自覺也沒有，真是該死！

　　以前的事她可以不管，但是兩個孩子的幸福她是管定了！趙令光你等著吧！

　　趙端鋒在她懷中與妹妹對視，心裡不禁迷惑了。她不過是個陌生人，為什麼會對他們兄妹這麼好？從來沒有人像她這樣的。爸爸很忙，根本無暇去照顧他們，他們也不敢麻煩他。

　　爺爺奶奶雖然疼他們，可是每每聽到他們的出身還是會忍不住的皺眉，說什麼「有辱門風」之類的話，而其他的長輩只會趁沒人在時笑他們，從沒有誰會像她這樣子，不但不笑他們，還要保護他們。

　　他還來不及想通，方詠心就放開了他們。「你們都餓了吧！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們吃。」笑著拍拍兩人，她站起來往廚房走，心中有股久違的溫暖開懷。

　　她決定了，她一定要好好改造這個家！

　　

　　晚上十一點，方詠心將兩個孩子送上床睡覺，整理完屋子的她一個人坐在客廳喝著茶，卻仍不見男主人的身影。

　　很忙，真的很忙！每天送咖啡進書房時，看到那成堆的設計圖及滿滿的行事曆就可以知道他不是故意晚歸，而是真的很忙。

　　但是，到底是工作重要還是家庭重要？

　　她想答案並不難猜，看他寧願讓孩子們冠上私生子的名號也不結婚，就可以知道他對家庭並不重視，雖然和他相處的機會少之又少，她還是可以輕易的看出那男人個工作狂。

　　要不他也不會在假日時，仍是死守著書房裡的那堆死板圖表。

　　這樣的男人該如何去敲醒他，告訴他孩子們比工作重要多了？

　　又倒了杯花茶，方詠心自嘲的笑了笑。她不過是個管家，這麼做未免干涉太多。

　　但是，看到那兩個令人心疼的孩子，她還是不免多想。他們早熟、獨立，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怔怔的出神。

　　是在想爸爸吧！從小欠缺母親的關懷，唯一的親人又沉迷於工作之中而忽略了他們，小孩們沒變壞還真是萬幸！

　　「還沒睡？」

　　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她的冥想。方詠心轉過頭，才發現自己想得太入神，居然連趙令光的車聲及開門聲都沒聽見。

　　「你回來啦！要不要吃宵夜？」方詠心由地毯上起身，對著他問。

　　「不用忙。」趙令光揮手阻止她，瞇眼看著在暈黃燈光更顯柔美的她。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有限，但他很難不去注意她的年輕與美貌，以及全身上下散發出的一種特質，非常吸引人的特質。

　　「我吃過了。這麼晚還沒睡？」他看了眼桌上的茶具。「一個人喝茶？」這麼好興致？

　　方詠心扯扯嘴角。「在想事情。」

　　「是嗎？那不吵妳了。」趙令光朝她微微頷首便要往樓上走去。

　　「等等。」突生的勇氣，讓方詠心喚住這個向來令他有著距離感的偏主。

　　「有事？」趙令光回頭，揚了揚眉，有些意外。

　　她是個稱職的好管家，將家裡打理得很好，和孩子們也處得很融洽，但對自己倒是一直保持著一段距離，甚至有些冷淡，除非必要，她向來不出現在他面前。他對這種情況並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也沒多作評論，畢竟這不算過錯。所以，她今晚的舉止突然得令他不解。

　　「我有點事想和你談。」方詠心說服自己，為了孩子，再和他提一次，最後一次！

　　趙令光沒反對，只是將手上的東西往旁一放，在沙發上坐下。

　　他這麼配合，方詠心倒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趙令光也不催她，就這麼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再次發覺她的美麗與出眾的氣質，也再次懷疑她的身分。

　　即使她將家裡的事做得再好，他仍然很難相信她會是個做管家工作的人，她看來比較像千金大小姐。

　　在社會的大染缸待久了，他向來有識人之能，而眼前的女子，怎麼看也不像家境困苦的高中畢業生。良好的氣質、得宜的談吐、優雅的舉止都先不說，光她每天穿著名牌服飾走來晃去的就夠教人起疑了。

　　很明顯的，她說了謊，但他不在意，畢竟他需要的是能打理房子、照顧孩子的女管家，而她做得很好，而且截至目前為止沒什麼不良企圖。

　　「我想……」耐不住沉默，方詠心決定單刀直入的說，「我想和你談談孩子的事。」

　　「孩子？」趙令光難讀的黑眸閃過一絲亮光。真巧，每次她和他談話，總是不離孩子們。「他們怎麼了嗎？」

　　方詠心重新坐回地毯上，捧起茶杯遮住自己的心慌。很奇怪，她並不是不常和男人相處，以前出去玩時，認識了不少男伴，但是會讓她這麼不自在的，趙令光還是第一個。尤其當他這麼注視著自己時，方詠心只覺自己緊張得連杯子都快握不住了。這時的她不禁慶幸自己只開了盞小燈，若讓他看見自己臉紅的樣子，可就丟臉丟大了。

　　「詠心？」依照她的要求，趙令光向來直喚她的名字，只不過次數相當少。

　　方詠心嘆了口氣，強迫自己抬頭看他。

　　「要喝茶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方詠心隨便找了話說。

　　「好，謝謝。」趙令光禮貌的道謝，提醒她未完的話題。「妳剛才說孩子怎麼了？」

　　「嗯……」方詠心在心裡為自己的怯懦嗤笑。「我、我想和你談談，不，我想請你……唉！」方詠心挫敗的放下杯子，為自已紛亂頭緒的話語自怨。

　　她真是太多事了，而且和他談可能也沒用吧！先前就說過了，他仍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可是若要求他，自己一介女管家又哪來的資格要求老闆該如何做？

　　看她那苦惱的模樣，趙令光只覺好笑與不解。「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聽他這麼說，方詠心定了定心神，不再多想的直說：「和之前一樣，我希望你能多騰出些時間陪陪孩子。」

　　「我很忙，而且他們有妳陪。」趙令光的答案仍然不變，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有點改變。能夠這麼在意那兩個孩子的人，屈指可數吧！尤其是親友中對那兩兄妹真心好的人並不多。

　　也因此，他更確定由她來陪孩子是正確的選擇，畢竟，他並不擅於和孩子們相處。

　　「他們要的不只是我！」方詠心再次強調。「你是他們的父親，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不管有再多人陪他們。總是少你一位。」

　　「我並不這麼認為。」他不是沒試過在家陪著孩子，但那沉重得化不開的氣氛令他退卻，進而不再嘗試，雖然是親骨肉，但彼此之間的生疏感卻怎麼也揮不去，也許他就是不適合居家吧！所以，他寧願把時間花在工作上，偶爾再和女友出去吃飯看戲，以紓解生活壓力。

　　在他的世界裡，小孩子只能放在心中掛念。

　　「不管你認不認為，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們對親情的渴望是不會變的。你知不知他們常坐在客廳等你下班回家？知不知道假日的時候，他們多希望你能走出書房陪他們聊聊天、做點休閒活動？」

　　「那只是妳的想法。」趙令光露出一貫精明。「我倒覺得妳在孩子的問題上加了太多自身的想法上去。」

　　趙令光看著她，腦子轉得飛快。之前他就有這種感覺，方詠心總是透過孩子們抒發她的心情，由她那天早上脫口而出的話就可瞧出端倪，這也讓他不禁懷疑是為了什麼來應微管家這份工作。

　　薪水高。這是她當初的說法，但看來她並不缺錢，這理由自然也不成立。

　　方詠心一愣，無話可說，因為他說得沒錯。自己總是會忍不住的把小鋒和依依的情況套到她們三姐妹小時候──守著那空曠的大屋，等飛來飛去的父母回來，期望著和他們說說話……

　　一時間，她臉紅了，她覺得自己的舉動好蠢！她一直以為這麼做那麼做是為了小鋒和依依好，但結果全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童年夢想！

　　「我……我……」張嘴半天，方詠心卻教他的話給削弱了氣勢。

　　趙令光沒給她機會恢復，站起身就往樓上走。

　　「很晚了，去休息吧！」

　　看著男主人不以為然的走回房間，方詠心氣得只差沒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怎麼反而讓他給說服了呢？

　　再喝下一杯花茶，方詠心重振了精神。沒關係，看來用說的是沒辦法開化那個白癡男人，只好由她來推他一把了。

　　黑眸閃著笑意，方詠心心裡有了計較，好心情的收拾起茶具。

　　呵！她相當期待明日的到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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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1 15: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又是個美好的清晨，方詠心沒敲門，直接就往大老闆的房內闖。

　　唔，果然還在睡。

　　方詠心露出頑皮的笑，輕手輕腳的靠近大床，將趙令光房內的壁鐘、鬧鐘全調快一個小時，就連他脫在櫃上的手錶也沒放過。

　　「這樣就可以了。」準備妥當後，她開始搖起床上的人。

　　「趙先生、趙先生，起床了哦！」

　　床上的人咕噥了聲，翻了個身，沒有張開眼睛的打算。

　　「快起來，八點二十分了，再不起來就遲到了！」熟練的拉住他的手臂，方詠心用力的想讓他起身，等著他問出那兩個字。

　　「什麼？」

　　標準答案！方詠心愉快的點點頭，湊近他耳邊，「起床了。」

　　「知道了。」

　　很有效的，趙令光瞇著眼坐了起來。

　　「幾點了？」

　　「八點二十。」方詠心面不改色的撒著謊，看著他一如每日的扭扭脖子，二話不說的下床準備梳洗。

　　還是剛睡醒的他好說話。方詠心滿意的偷笑，轉身下樓。

　　「快下來吃早餐哦！」

　　一手扯著領帶，一手提著公事包下樓的趙令光，卻突地硬生生的停在樓梯口，皺眉看著餐桌上的人。

　　「你們怎麼還沒去上學？」八點多了，小學生有這麼晚上課嗎？

　　正咬著三明治的趙端鋒和趙幼依也是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一方面是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另一方面則是不解爸爸怎麼會這麼早起床。

　　「下來啦！」方詠心朝他一笑，轉頭拍了拍愣住的孩子們。「快點吃啊，你們兩個又不是沒看過你爸。」

　　趙令光走向她，眉頭仍是緊皺。

　　「為什麼端鋒和幼依沒去上課？」他問著面前的她，要求她給個好理由。為何他的一雙兒女會在這種時候還自在優閒的在家吃早餐，學校呢？

　　方詠心不在意的聳聳肩，「一會兒就要去了。」

　　「妳沒準時叫他們起床？」他眉頭皺得更緊，想著這種事該不會常發生吧！

　　「不。」方詠心微笑的對上兩個孩子疑惑的目光，回答得輕鬆。「我是沒準時叫你起床。」

　　「什麼？」趙令光聲音顯得相當懷疑。

　　方詠心不理他，反而轉向兩名孩子。

　　「都吃飽了沒？」見兩個孩子點點頭，她這才轉向情緒顯然瀕臨崩潰邊緣的老闆。「意思就是，你今天早起了。」

　　「方小姐，我想…….」

　　方詠心沒讓他說完。「既然你早起了，而且似乎也不太喜歡孩子遲到，那可否麻煩你開車送他們去學校？」雖然是請求，但她根本不給他考慮的機會，直接牽起兩個孩子的手走向外頭。

　　「詠心？」
　　「詠心姐姐？」
　　兩個孩子擔心的喚著，實在不明白她和爸爸到底在說什麼，只聽到了方詠心叫爸爸載他們去上學。

　　「不用了，我們自己走路去就可以。」在門口，趙端鋒一臉不自在的看了在飯桌前不動的趙令光一眼。「不要麻煩爸爸了。」

　　「嗯。」他旁邊的趙幼依雖然不是很情願，可是也附和了哥哥的意見。

　　站在兩個孩子中間，方詠心的目光直接射向趙令光，眼神裡有著淡淡的不認同與明顯的指責。

　　趙令光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將他那稱職的女管家捉到面前來問個清楚，但是看著孩子們那期待又強忍著不要求的小臉，他了方詠心警告的一瞥隨即往外走。

　　「過來，我送你們去學校。」

　　趙端鋒和趙幼依不敢置信的看著走向車庫開車的背影，隨後又愣愣的看向方詠心。

　　「快去呀！」方詠心笑得眉都彎了，絲毫不擔心大老闆一會兒會來尋她的晦氣，只是輕推孩子們，看著他們上車，而後車子開向前往小學的方向。

　　瞧，這樣不是很好嗎？

　　低下身，方詠心高興的抱住小小，愉悅的笑聲在院子裡迴響著。

　　外頭響起車聲，方詠心也正好將早餐端上桌。

　　「妳到底在搞什麼鬼？」一推開門，趙令光將車鑰匙一放，臉色很難看的來到她面前。

　　「現在才七點多，妳這麼早叫醒我做什麼？」方詠心不在乎的表情只差沒惹火他。

　　「早起的感覺不錯吧！」

　　「妳別自作主張。」他凌厲的眼神射向她。「我和孩子的事不用妳插手多管。」她知不知道他一天只有幾小時好睡？居然敢擅自剝奪他珍貴的睡眠時間！

　　「我無法不管！」方詠心絲毫無懼的迎視他的目光。「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只能對著你房間、書房發呆，我做不到。」

　　「妳管太多了。」趙令光不放鬆的盯著她。「我和孩子們怎麼樣都不關妳的事，妳少在那兒一頭熱！」不願失控大吼，趙令光選擇先行退出戰場，以免自己忍不住破口大罵。

　　畢竟，她的出發點是好意，只不過作法讓人不願苟同！

　　看著他提起公事包勾起車鑰匙，方詠心微一揚眉。「你還沒吃早餐耶。」現在才八點不到，他就要去上班啦！

　　趙令光淡淡看了她一眼，邁開步子往外走。「我希望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看著他的背影，方詠心吐了吐粉舌，一點也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沒關係，這一招不用也不打緊，她還有別的辦法！

　　低頭對上小小溼淥淥的黑眼，方詠心忍不住的又摟住他，笑得開心極了！

　　「妳放手啦！」

　　「詠心姐姐，這樣子不好吧！」

　　一大二小在書房外，被方詠心拉住的兩名小孩不禁出聲抗議。

　　「哎喲！」方詠沒放掉抓著他們的手，另一方面還要拿著棋盤、棋子，她還真是佩服自己。「不過是找你爸下盤棋，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轉向冷著一張臉的趙端鋒。「你不是嫌我太肉腳，還說你爸爸有多厲害、多厲害嗎？難得我給你這個機會耶，你居然拒絕我？」

　　說到底，就是她帶著兩個孩子想闖入趙令光的假日禁地──書房，要他陪孩子們下盤棋，增進父子間的感情罷了，哪知道這兩個孩子聽了彷彿要他們下地獄似的，都不願向前，就連現在拉他們到書房門口了，還在那兒跟她僵持不下，就是不敢進書房。

　　「詠心姐姐。」趙幼依的臉色也沒比哥哥好到哪兒去，一樣的畏懼不敢舉步。「爸爸會生氣的。」

　　「他不會啦！」管他會不會，方詠心現在最大的目標就是將兩名小鬼給拎進書房，再看看那個男人會不會真的無情到將他們三人掃地出門。

　　但在她心裡，她還是相信趙令光不會這麼做的。

　　「妳又知道了！」趙端鋒忍不住反駁。他知道爸爸最重視工作了，他們這麼一群人鬧烘烘的跑進書房找他下棋，一定會打擾到他的工作，到時他不生氣才怪！

　　「我就是知道嘛！」方詠心說出毫無根據的豪語，繼而無奈的佯怒。

　　「你們兩個也有點勇氣好不好？」明明就很想和爸爸在一塊兒玩的不是嗎？管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罵人，你們連這麼小小的一步都跨不出去，和爸爸的距離就永遠這麼遠喔！不告訴他你們心裡希望，那要他怎麼改進！你們也很想假日的時候和他在一起，而不是自己在樓下看著樓上發呆吧！

　　「你們喜歡你爸爸吧？」她看著眼前不語的孩子們。「喜歡就要表達出來呀！敲敲門進去，勇敢的告訴他，要他陪你們玩。盡一個當父親的責任！」

　　和爸爸一起玩？趙幼依的大眼閃出光芒，想著這長久以來的願望。

　　「哥哥？」她期盼的看向一旁的大哥，希望他能點頭，因為她真的好想和爸爸在一起，就算只能看著他也好。

　　趙端鋒閉了閉眼，不太敢看向妹妹。不只是依依他也很想和爸爸相處呀！每天等不到他回家，也看不到他的人，讓他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可是，進書房？爸爸會有怎樣反應，如果他很生氣很生氣的把他們趕了出來呢？那他們該怎麼辦，情況不是變得更糟？

　　「小鋒！」眼看趙幼依已改變心意，方詠心連忙全力專攻趙端鋒。「別這麼龜龜毛毛的想一大串了，直接進去不是很好嗎？不管怎麼樣，至少會見到你爸爸的臉，也可以和他說話耶，就算他生氣了，那也沒關係呀！」

　　趙端鋒撇撇嘴，「怎麼可能沒關係？」

　　方詠心幾乎要翻白眼了，她手上的棋盤已越來越拿不住了。

　　「小少爺，我拜託你，你就快點答應吧！」她的手都快斷了。「你爸爸是那種人嗎？他不會生氣的啦！你想想看，他前天不是還載你們去上學嗎？只要你們開口要求，他不會拒絕，也不會生氣的啦！」

　　趙端鋒有點動搖，想起了前幾天的驚喜。「要是他生氣了呢？」心動了，但他仍是不免擔心。

　　方詠心差點癱滑在地上，他怎麼這麼不乾不脆呀！「要是他生氣了，我們也只有摸著鼻子快快溜出來呀！然後我這個善良的大姐姐為了安慰你們受創的幼小心靈，就會帶著你們和小小一起去公園玩，順便再買麥當勞兒童餐給你們吃。」

　　「誰要吃兒童餐！」趙端鋒微微抗議，但終是點頭了，「好吧，我們進去。」

　　「萬歲！」趙幼依歡呼出聲。反正不管怎麼樣，看起來都很好嘛！就算爸爸不肯陪他們，還可以去公園玩呀，總比悶在家裡電視好。

　「都同意了哦，不准反悔，不准偷跑哦！」得到他們的保證後，方詠心才敢鬆開抓住他們的手，而後將棋盤、棋子交到趙端鋒手上。

　　幸好，再這麼耗下去，她還真怕她的手會廢掉！

　　「ＯＫ，我要敲門囉！」

　　宣布完畢，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屏氣凝神，等著看裡頭的工作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唔！好刺激哦！方詠心臉上浮現笑意，抬起手輕敲那扇厚重的木門。

　　「進來。」裡頭傳出趙令光的聲音。

　　「走吧！」低頭拍了拍兩人，給予他們勇氣後，方詠心率先走進書房。

　　終於進來了。

　　趙令光看著有如母雞帶小雞進來的三人，心裡還在想他們要在外頭吵到什麼時候呢！由半小時前就一直聽到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音，聽不清內容，卻可以知道是方詠心正在和孩子們說些什麼。

　　現在可好，他終於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天大地大的事了，要不然他可能會忍不住的開門問他們。

　　「有什麼事？」

　　方詠心先朝他露出個頗為善意的笑容，將身側的趙端鋒向前推了一步。

　　「小鋒嫌我太弱，所以想來找你下棋。聽說你很厲害，所以我帶著依依來旁邊觀摩學習，看能不能進步一點。」

　　她還來呀！真是不懂得「死心」兩個字怎麼寫。

　　趙令光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大笑，這女人難不成是什麼家扶中心派來的？不是和她說過了別插手他和孩子間的事嗎？前幾天故意提早叫他起床送孩子上學，現在又帶著孩子來書房打斷他辦公，真是……腦袋到底裝些什麼，她也太過熱心了吧！

　　看著爸爸一直不說話，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趙端鋒立生退意。

　　「呃……爸爸在忙，那不用了，詠心妳陪我就好了啦！」

　　真沒用耶！方詠心相當不滿的瞪了倒戈的他一眼。

　　本來就是嘛！趙端鋒回敬她一眼。不先閃的話，難不成真要讓爸爸趕哪！

　　「爸爸。」沒理會方詠心和趙端鋒的「眉來眼去」，進門後一直躲在方詠心身後的趙幼依怯怯的朝著趙令光開口。「爸爸很忙嗎？沒辦法和哥哥下棋嗎？」

　　漂亮！方詠心讚許的伸手摟住趙幼依，朝趙端鋒投去不屑的眼神。

　　啐！連自己的妹妹都不如。

　　趙令光看著被擁在方詠心身側的女兒。不知不覺間，幼依也長這麼大了。

　　一時間，為人父的驕傲盈滿胸間，再看向一旁不甚自在的端鋒，他又皺起了眉。自己和孩子間的相處有這麼冷淡嗎？不過是下個棋，有這麼困難嗎？

　　「趙先生？」

　　一轉頭，就見他那天才大管家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自她來後，自己的生活就起了大變化。不過，還不算太差。

　　看著兩名孩子及方詠心，他扯了扯嘴，將桌上的鐘調成計時器後轉向他們。

　　「你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看著眼前笑叫成一團的三人，他也覺得輕鬆起來。

　　也好，就當成休息時間吧！他轉轉頭，離開辦公桌，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和兒子一同擺棋子。

　　「我去弄點心。」含笑的看著眼前這令人感動的一幕，方詠心拍拍趙幼依，飛也似的下樓去弄吃的喝的上來。

　　雖然只有一小時，但總比沒有好。而且，她有信心。一次一小時，總有一天就能夠佔滿他的假日時間，將他拉出書房。

　　等著看吧！趙家大老闆，這就是我的目標！

　　「怎麼了？難得看你發呆。」趙士光看著他這位堂哥百年難得一見的失神，不禁開口取笑。

　　趙令光回神，看著事務所的合夥人，沒多表示的掃開他的手，重新將注意力放回這期新接的住宅區計畫書上。

　　「先別忙著看，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趙士光一把蓋住計畫，耍賴的看著他。「怎麼，又有女人纏上你了嗎？」

　　這可不是他隨便說說的。別看趙令光平日那嚴厲正經的模樣，女人緣可是令人不解的好，無關建築界黃金單身漢的身分，而是他那股……魅惑人的特質。所以即使他再怎麼不苟言笑。桃花仍是滿天飛。

　　所以，他這個沒人要的小堂弟，若非必要絕不會笨到和他一起出席各式場合，提高自己的滯銷率。

　　不過，堂哥倒也不花心就是，尤其是接連經歷了那兩件事後，對女人的態度更是不敢掉以輕心。這一年來也只有與王亞嬋因為工作關係走得較近，卻也沒有什麼好消息。而外頭的鶯鶯燕燕更是打他主意打得兇，這也使得女強人之流的王亞嬋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對堂哥可謂是千依百順，不時的送這送那，嚧寒問暖，但仍化不開堂哥那寒冰似的心。

　　「喂！該不會真讓我料中了吧！」看他一言不發，趙士光不得不胡亂猜測。不過就算如他所猜，堂哥應該也不致如此失常，畢竟有女人纏才算正常。

　　「沒事，全是你的瞎猜。」趙令光終於開口，臉上的表情也恢復正常。

　　「要不是怎麼樣？」趙士光心想能夠讓堂哥心煩的人事物並不多。哦！有了。「端鋒和幼依怎麼了嗎？」這才想到，他已經許久沒見到那兩個孩子了。「不會吧！你之前不是說來了個很能幹的管家，幫了你不少忙嗎？」

　　聽堂哥說，她連端鋒那小鬼頭都收服了，真是神奇呀！

　　想到方詠心，趙令光的眉頭不禁皺起，嘴角卻微微放鬆。

　　她真是個怪異的管家，不是愛調快他房內的鐘提早叫他起床，要不就是帶著兩個孩子往他的書房裡窩。雖然不是很過分，他也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沒發脾氣，但想來還是讓他很……吃驚！

　　趙士光看了嚇了一大跳，令光這表情是什麼意思？

　　「不會吧！真的是那兩個孩子出事了嗎？出了什麼事？要不要緊？你怎麼還能坐在這兒啊？」

　　「既然看到我還好好的坐在這兒，你窮緊張什麼？」趙士光就是這樣，毛毛躁躁的，也不想想自己都幾歲了。

　　趙士光冷靜下來，奇怪的看著他。「不是孩子，要不然你變什麼臉色？還是，你對那個女管家動了心？」不會吧？這可是大新闆耶！

　　「你想到哪兒去了？」趙令光直覺好笑，就算他對方詠心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也不過是好奇而已；好奇她當管家的動機，好奇她的真正身分，好奇她這麼關心孩子的原因，也好奇她的過往。不自覺的，趙令光又想起那晚在客廳的暈黃燈光下，那亟欲閃避卻又勇敢直視自己的黑眸。

　　她真是個很奇怪的人，很美麗，又很特異的女人。

　　「少來！」看他又陷入沉思，趙士光忍不住大叫。「你一定對她有什麼吧！看你又發呆了！」不得了了，他得快點去向王亞嬋報告，畢竟他這個堂哥的過往記錄太過輝煌，他可不希望他又弄出個什麼來，否則端鋒和小依依的出身肯定又要被家族的人拿出來大作文章。而且，他也不信一個高中畢業的女管家比得上才貌雙全的王亞嬋，居然能讓挑剔的堂哥捨去近在眼前、等候多年的王亞嬋。

　　不是排斥或瞧不起，只是想看點好戲，畢竟日子平靜許久了。

　　「士光！」趙令光警告的低喚，提醒他的失控。

　　「好，沒問題，我出去了。」正打算通知王亞嬋的他自是沒多說的退出趙令光的辦公室，心裡也飛快的盤算著。就說是很久沒見孩子，上趙家吃個晚餐好了，不管真相如何，這個女管家已經引起他的高度注意。

　　非會會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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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2 20: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你們兩個怎麼啦？」方詠心由廚房出來，就見那對兄妹好似吃了苦藥似的愁眉不展，就這麼和小小窩在客廳裡動也不動。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方詠心聳聳肩，決定自己想。他們這「症狀」約莫是從五點開始，也就是自己宣布今晚趙令光會帶人回來吃飯的那時開始。

　　她可以推斷，來人不討他們喜歡嗎？

　　說老實話，她對今晚會來的客人也沒個底。今天接到趙令光的電話，她還真嚇了一跳，因為來了幾個月，她從沒見他帶客人回來過。

　　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鐵門打開的聲音就傳來了。

　　「哦！客人上門了。」方詠心急忙進廚房端菜，卻又想起兩個小孩。「小鋒、依依，要乖乖的，有禮貌哦！」

　　來不及等他們回答，方詠心一溜煙的進了廚房，忙得手忙腳亂，無暇顧到外頭的情形。

　　「端鋒、幼依。」趙士光首先進門，第一眼就看見了客廳裡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想不想士光叔叔？」

　　「端鋒、幼依。」趙令光看著不動的孩子們，眉頭微皺。「來見見士光叔叔和亞嬋阿姨。」

　　趙幼依垂著頭，拉著不動的哥哥一把，兩人一起走到那三人面前。

　　「好久不見，你們是越長越大了。」

　　王亞嬋帶著笑容，伸出手想摸摸趙端鋒的頭，卻教他閃開，落了個尷尬的下場。

　　趙令光面色一沉，正想開口，廚房的門打開了。

　　「歡迎你們，可以開飯了。」看出門口的不對勁，她走向孩子們，習慣性的摟住他們的脖子。「小鋒，帶妹妹去洗手吃飯。」

　　趙端鋒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的牽著妹妹走開。

　　方詠心在心中暗嘆，看來他真的很不喜歡今晚的客人哦！這也引起了她好奇心，抬頭看向未及看清的人。

　　哦，美人加青年，這是什麼陣仗？

　　在這同時，王亞嬋和趙士光也同時打量著她。

　　「極品！」趙士光吹出稱不上正經的口哨，朝趙令光眨眨眼。「你上哪兒找來這麼優的女管家，也不介紹給小弟認識一下。」

　　看她那臉蛋、身材，及最重要的氣質，和王亞嬋可謂不分上下，或者該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胡說什麼！」趙令光微斥，轉向方詠心。「趙士光、王亞嬋，方詠心。」簡單的互作介紹，趙令光看向遠處的孩子們，又看向面前的方詠心。「晚餐好了嗎？」

　　「好了，請入座。」方詠心沒去管趙士光的探視目光及美女迸發的敵意，只是擔心的瞥著兩名孩子。

　　以這種情況看來，倒是不難理解那名美女的身分。當然，她也可以知道孩子們的抗拒不開心從何而來了。

　　「哇，真豪華。」趙士光看了滿桌好菜，不禁低聲詢問趙令光：「這桌菜真的是她做出來的？」

　　「對，吃你的飯吧！」

　　趙令光開口警告，但趙士光向來是個不接受警告的人。

　　「天，看她一身宴會裝扮，居然能變出這桌食物，真是佩服。」

　　被冷落在一旁的王亞嬋雖然不悅，但仍維持著溫婉可人的笑容，只是看向上菜的方詠心時眼神稍嫌嚴厲了點。

　　「慢用。」

　　上完菜，方詠心正想逃上樓，卻教趙令光叫住。

　　「不一起吃嗎？詠心。」他可沒忘記她當初唯一的要求就是同桌吃飯。

　　呃……躲不掉了。方詠心無奈，只得拉了張椅子坐下。就這麼巧，正好坐在趙令光那主人座的對面，據說那是女主人的位子。

　　倒楣呀！

　　「令，你們都同桌吃飯嗎？」王亞嬋心中不快，對這事極為在意，卻又忍著以最不質問的口氣側面了解。

　　她太看輕敵人了，早知道趙家的新任管家是這麼一個年輕女子，她非天天上門不可！

　　「妳管那麼多！」

　　趙令光沒回答，方詠心也來不及說話，趙端鋒就冷著臉毫不給面子的冷嘲出聲。

　　「端鋒！」

　　「小鋒！」

　　兩道聲音響起，一是欲發怒的趙令光，一是震驚的方詠心。

　　「為什麼總是這麼沒禮貌？」趙令光不懂，為何端鋒對旁人總是這麼的針鋒相對，為什麼他就不能像對詠心一樣的對待旁人？看他和詠心相處得那麼融洽，他還以為他已經改變了呢！要不然他也不會帶士光和亞嬋回來吃飯，沒想到他還是一樣。

　　「向亞嬋阿姨道歉！」

　　趙端鋒的回答是別過倔強的小臉，不肯開口。

　　「你……」

　　「別罵哥哥。」坐在趙端鋒旁邊的趙幼依跳下椅子，拉住哥哥的手，表示她的支持。

　　「幼依？」趙令光的眉頭皺得更緊，「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是誰教你們這麼沒規矩的？端鋒，道歉。」

　　看著不動的孩子們，趙士光正想出面打圓場，方詠心搶先一步開口。

　　「別罵孩子！」

　　趙令光看了她一眼，壓下怒氣。「我在管孩子，請妳別插手。」

　　聽見他冰冷的語調，王亞嬋心裡有絲欣喜，恨不得他們快吵起來，而趙士光則是住了嘴，懷著看戲的心態看著對峙的兩人。

　　方詠心沒讓他嚇著，離開位子摟住兩個孩子，相當不滿趙令光的處理方式。

　　「要罵孩子前，是不是該想想為什麼他們會這樣？」

　　她站出來，不是寵孩子，而是她最能了解孩子們那由不安全感所引發的反抗舉動，她是心疼啊！

　　「他們這樣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可以原諒他們年紀小，現在呢？端鋒都快上國中了，連這麼一點道理都不懂嗎？」趙令光看著相擁的三人，一瞬間居然有他們才是一家的錯覺。

　　「那你自己呢？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你曾經認真的對自己做的事負責嗎？」方詠心鼓起勇氣對他大吼，優雅形象全部毀滅。「你曾經好好的想過孩子的事嗎？你現在憑什麼指責他們？」

　　「請妳搞清楚，他們是我的孩子！」趙令光一反平日的冷靜，語調不禁激昂起來。

　　「你還記得他們是你的孩子嗎？」

　　「他們當然是，倒是妳……」

　　「令光！」眼看兩人越吵越激烈，趙士光忍不住出面調停。

　　趙令光停止反駁，看了眼王亞嬋及趙士光，以及握緊拳頭的趙端鋒及快哭出來的趙幼依。深吸了口氣，他壓下滿腔怒火。

　　「士光、亞嬋，抱歉，今天的晚餐取消，我改天再補請致歉。」趙令光朝趙士光丟了個眼神。「士光，送亞嬋一程。」

　　「沒問題。」趙士光明白看戲不急於一時，堂哥既然難得的發飆了，逃命才是上策。

　　這一來，王亞嬋就算再不願也只得跟著走。反正不用擔心了，令光這麼一生氣，看來這個管家是待不住了。

　　送走了趙士光及王亞嬋，趙令光轉向孩子們。「端鋒、幼依，回房去反省。」

　　「他們不需要反省。」方詠心冷冷的反駁。

　　趙令光沒理她，只是以著嚴厲的目光看向孩子。「回房去。」

　　方詠心不滿的僵著臉，彎下腰拍拍孩子。「乖，先上樓，我有事和你們爸爸談。」

　　趙端鋒和趙幼依看著她，難掩擔心，因為爸爸真的生氣了。

　　「沒事的，乖，先上去。」她想了想，指指飯菜。「把飯菜添回房吃，別餓著了。」

　　趙端鋒和趙幼依仍是不放心，但看了看一臉怒意的父親，還是無語的上樓去了。

　　看著他們就這麼上樓，方詠心心想算了，畢竟以他們現在的心情一定什麼都吃不下，還是一會兒再做點心上去。

　　「很好，現在人清空了，我們可以繼續。」調回視線，方詠心重拾先前火力，不滿的看著趙令光。

　　「我想，妳想說的話應該比較多吧！」趙令光板著臉，沒忽略她對孩子的關心。

　　敢情他是嫌她竟見多？「好，我今天就一次說完。」方詠心豁出去了。「你知不知道他們今天為什麼這麼沒禮貌的得罪王小姐？我不讓你罵他們不是溺愛，只是覺得就算要罵，你也要先罵你自己！」

　　「我又怎麼了？」趙令光覺得萬分不解。

　　「你又怎麼了？」方詠心生氣的重複。「你做任何事前可不可以先顧慮一下孩子們？你是他們的爸爸耶，麻煩你有點為人父的自覺好嗎？」

　　「我哪兒對他們不好了？」趙令光自認沒有。

　　「你又對他們哪裡好了？你抱過他們沒有，陪他們聊過天沒有？」方詠心一寸寸的逼近他。「你知不知道他們生活在怎樣的恐懼之中，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疏遠不經心的態度使他們的不安全感有多重？」

　　「不安全感？」趙令光重複，思考著這層涵義。會嗎？端鋒和幼依一貫性的反抗，全是因為自身的不安全感作崇，而那不安全感來自於他？

　　「要不你以為是什麼？每任管家做不到半個月、對你的現任女友不禮貌，他們為的是什麼？只不過是希望能奪得你的注意罷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卻一直想不通，不是忽視是什麼？

　　趙令光沉默，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事。難道真如她所說的，長久以來，他一直忽視出了孩子的心情？

　　「他們是你的孩子耶！如果你真的那麼不在乎他們，或是覺得阻礙了你尋歡，那我坦白的和你說，以我的能力，要養兩個孩子並不難！」

　　「小姐，妳是不是搞錯了！」她這麼咄咄逼人，趙令光也火了。「妳今天只是受僱於我的管家，嚴格說來，和我的家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們是我的孩子！」趙令光拿她的話回敬她。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帶走他的孩子們！

　　方詠心的怒火更熾。「你也知道他們是你的孩子，那你居然還這麼對他們！小鋒早熟，依依膽小，這是怎樣的環境造就出來的性子，我想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我只是希望你想通，除了大房子、管家和不愁吃用生活外，還有什麼對孩子而言是更重要的。」

　　「我到底對他們哪裡不好？就算不好，也用不著妳這個外人來說話吧！」怒氣一波波湧上，趙令光連之前的事也不滿起來。「還有妳，老是不聽我命令的提早叫我起床，要不就率眾進書房打擾我辦公，妳知不知道妳這麼做造成我多大的困擾？這樣就代表妳偉大、好心、愛孩子嗎？妳還不是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旁人的不方便上！妳口口聲聲為孩子為孩子，妳真的是為了他們嗎？」

　　趙令光難得失控了。「在妳來之前，我們不也過得好好的，妳少拿自己的問題與幻想來套到我和孩子身上，把我們當妳親子遊戲的一部分耍！」

　　方詠心氣得紅了眼，直想把眼前這男人拆吃入腹，他居然敢這麼說！

　　「好！既然你這麼說，從今天起，我再也不管你和孩子間的事了，反正你這朽木也不會聽人勸，管也是白管，小孩子有我照顧就可以了！」她狠狠的瞪著他。

　　「只不過我要你知道，小鋒和依依都是乖孩子，只不過太重視你了，再加上他們的身分特殊，年紀又小，有些時候難免會偏激一些。但你在責備他們之前，能不能先想想是誰害他們變成這樣的？」

　　「反正在妳心裡，一切全是我不對。」趙令光氣得沒辦法靜下心來聽她到底說了什麼，只知道她將自己說得一文不值。

　　他這是什麼口氣？方詠心吸了好大一口氣才抑住自己想打他一拳的衝動。

　　「我懶得和你說了，反正我以後不會再管你和孩子的事。」

　　丟下這一句話，方詠心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直接就往自己房裡衝。

　　廳裡只剩下趙令光一個人，他看著滿桌子的菜，低咒一聲！

　　該死的她，居然這麼對他大吼大叫，把他說得一無是處，偏偏自己就是說不出解僱她的話，因為這個家真的需要她……至少孩子們需要。

　　該死！該死極了！

　　

　　隔天一大早，當方詠心和孩子們吃著早餐時，趙幼依忍不住問了。

　　「詠心姐姐，爸爸還在生氣嗎？」小小的臉上，是擔心也是煩惱。

　　趙端鋒聽見她開口，也停下了進食的動作，看向對座的方詠心。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心裡也很後悔自己昨晚惹爸爸生氣，尤其後來聽爸爸吼得好大聲，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他更是擔心。

　　「這個嘛！」方詠心漫不經心的舀著地瓜粥，對這事並不是很關心，但仍安慰著兩人。「大概消氣了吧！」

　　「真的嗎？」看她的樣子，連趙幼依也不相信。

　　「他以前都會氣上好幾天。」趙端鋒放下碗，失去了食慾，自己不是第一次對那個王阿姨不禮貌了，而爸爸也不是第一次為了那位阿姨生自己的氣。可是每次看到那個女人，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對她吼叫，然後就換爸爸對自己吼叫了。他真的不希望惹爸爸生氣，可是就是忍不住。

　　「別管他了。」

　　吃著飯，方詠心餘怒未消的輕哼，招來孩子們的驚訝目光。

　　「詠心姐姐？」詠心姐姐不是這個樣子才對呀！趙幼依也停下進食的動作，狐疑的看著她。

　　「怎麼回事？」依她過往的態度，她應該會想辦法要他們去向爸爸認錯道歉才對呀！趙端鋒憶起，昨晚她的聲音好像也很大。「妳和爸爸怎麼了？」

　　「沒怎麼。」方詠心連想起那個男人都嫌煩。「反正他既然這麼不關心你們，我們也別老賴著要他和我們一起做這做那了。」

　　方詠心正經的看著兩人。「反正你們還有我，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用不著那混帳來參一腳！」
　　
　　「妳不是要我們努力、加油，把爸爸拉近我們嗎？」趙端鋒皺起眉，臉上的神情與其父如出一轍。

　　「把你們的努力放在那王八身上是一種浪費，還不如把這份心力用到別的地方去。」方詠心越說越不屑。

　　「別一直說些難聽的代名詞。」趙端鋒忍受不了她混帳、王八的稱呼自己敬愛的父親。

　　「別再淨說些廢話，飯吃一吃上學去了。」方詠心懶得再談那個「賤人」。「依依，快點吃。」

　　「詠心！」除了面對父親，趙端鋒可不是個好說話的小孩。「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方詠心翻了個白眼。「你爸都不理你們了，你們還那麼愛護他做什麼！別理他啦！以後我們和小小三人一狗的相親相愛不也很好？」

　　「爸爸真的很生氣嗎？」聽她說得這麼堅決，趙端鋒更是懊悔自己昨日的行逕。

　　「你管他氣不氣！」方詠心真是沒力了。「反正我的意思是，不管他現在怎麼想，我都不要再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了！他今天如果真的愛你們，就會自己找時間、機會來和我們在一起，要不然，沒了他我們還是一樣會好好的生活，而且會很快樂！」

　　趙端鋒聞言不語，趙幼依也是一樣。

　　就這樣放棄了嗎？想起前些日子，他們還很高興的讓爸爸載去學校、窩在書房讓他陪自己下棋。怎麼才沒一會兒，這些相處的時光就像幻影一樣要消失了！難道真的不能再多幾次嗎？

　　看到兩個孩子這樣，方詠心嘆了口氣，心軟的開口：「他不會氣很久的啦！他是你們的爸爸，總會原諒你們的。而且他那麼忙，哪來那麼多時間生你們的氣？」

　　「真的嗎？詠心姐姐。」趙幼依半信半疑的抬起小臉。

　　「對啦！」方詠心只差沒發誓保證。「你們也別太難過了，不管怎麼樣，他終究是你們的爸爸，不會改變的。」

　　趙端鋒依舊沉默。他當然永遠都是他們的爸爸，可是他們想要的，不是只會工作的爸爸。

　　「好了、好了！你們別這樣嘛！」方詠心受不了他們的死氣沈沈，直後悔自己幹嘛說了那番話讓他們這麼難過。「趕快吃一吃去上學，遲到了就不好囉！」

　　看著兩個孩子食難下嚥的樣子，方詠心更後悔了。

　　這下可好，兩個孩子變得比她剛來的時候還糟糕，乕崍一切又得重來。可是即使如此。她的決定仍是不變。現在想起那男人昨晚的話，她仍不免氣得全身發抖。

　　一個這麼…..過分的人，不配擁有這麼可愛的小孩，她神智不清了才會去邀他加入自己這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家庭」！

　　而且，她說了，她再也不要管他！

　　「很難得喔，你居然會這麼晚才進辦公室。」接獲助理「密報」，一大早等不到趙令光人影的趙士光再度進到辦公室中，看著面色難看的堂哥。

　　「昨晚沒事吧？」看他這副樣子，看來不光是有事，而且還很「大條」。

　　趙令光放下公事包，連抬頭看他都鎌懶，一心一意只想著家裡那個該死的女人。她居然沒叫他起床，放任他一覺睡到十點半，還在他怒氣衝天的下樓問她為什麼時，語氣涼涼的回他一句：「你不是要我別管你？」而後甩頭就走，擺明了不願理他。當然，也沒有準備他的早餐。

　　真……他媽的！

　　「令光？令光堂哥？」趙士光被他咬牙切齒的樣子給嚇了一大跳，不會吧！令光向來是嚴肅但不失禮教的雅士之流耶，什麼時候也會露出這麼兇狠的表情，真是讓人訝異。「昨晚到底怎麼了？」

　　「沒事。」趙令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再怎麼生氣也是沒用，因為那女人根本就不怕。

　　「沒事？」打死他也不相信，看他昨天只差不頊原則的捲起袖子打架了，怎麼可能沒事？

　　「你解僱了她？」她，自然就是那位勇氣可喜的俏管家。

　　趙令光脫下西裝外套看向他，皮笑肉不笑的問：「什麼時候開始，你這麼關心我的『家務事』了？」

　　他可沒忘了士光對那女人讚賞有加，這讓他相當的不滿意。

　　「我一向很關心的。」趙士光大言不慚，只當沒看到他那預備Ｋ人的笑容，「說吧！你們昨天吵……談得如何，沒打起來吧？」

　　「你很煩。」趙令光將桌上的電子鐘轉向他。「現在是上班時間，請別淨談些私人問題。」

　　「這很重要。」趙士光擠眉弄眼，破壞了趙家男性一貫的俊容。「還有，你沒對兩個孩子怎麼樣吧？」

　　這也是他相當擔心的事，因為令光對兩個孩子可謂嚴厲有加…..呃，或許沒那麼嚴重啦，不過也是不苟言笑就是。其實若是他的話，他是絕不會去怪孩子的，因為他知道兩個孩子都很好，有問題的是他們那個「家庭」。但他沒辦法去說，因為令光堂哥並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人，簡言之就是難搞，他不惹來一身腥，外加被大卸八塊。

　　想到這兒，他就益發佩服起那位管家，居然敢直攖其鋒。

　　只是，不知她昨晚有沒有被生吞活剝，外帶趕出家門？

　　趙令光瞥了他一眼，看來不給答案他是不會死心的。

　　「我說最後一次，沒事。」他投向他的目光是凌厲且不留情面的。

　　趙士光摸摸鼻子，知道自己該閃人了，即使還沒得到答案。

　　「我……請恕我斗膽問最後一個問題。」他退、再退，努力的退，直到手握上門把，背貼著門才停下。

　　敢問就別逃！趙令光無奈的看著他沒用的舉動。

　　「那……方小姐還在嗎？四肢健全嗎？心靈沒受傷吧？」須知，這堂哥雖不打女人，但罵起人來可也是很惡毒的。

　　「我給你五秒。」趙令光露出抹非常有禮貌的笑，厲眸卻不留情的盯著他。

　　門就在他身後，五秒應該綽綽有餘。

　　趙士光果然沒讓他失望，就這麼一旋身，手腳並用的，不到三秒就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很好。」門關上後，趙令光滿意的一點頭，終於得以投入工作中。

　　至於那個該死的女人……算了，暫且饒了她。

　　原因嘛！沒辦法，誰教她是唯一一個做超過一個月的管家，如果真的辭退了她，自己那雙兒女要怎麼辦？

　　該死的！說到底，自己就是拿她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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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3 18: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難得的一個星期假日，趙令光沒有加班，亦沒有外出約會。

　　在書房辦公到下午，站起來想稍作休息的他，才剛走出書房，就隱約聽得一陣聲浪，彷彿正是那個已四天未和自己打過照面女人和再也不曾進書房找自己的孩子們。

　　聳聳肩，他往樓梯口走去。才到二樓走廊盡頭，他就聽見了趙端鋒的聲音。

　　「喂！妳下快一點好不好？」

　　「哎喲，人家這是謹慎小心，你懂不懂這個道理呀？」接著是方詠心的聲音。「妳說對不對呀？依依。」

　　趙令光站在樓梯口向下遙望，就見一大二小一笨狗圍著客廳茶几，正在下棋的是趙端鋒和方詠心，而趙幼依則靠著小小，端著一盤餅乾和小小分食著，順便充當裁判及觀眾。

　　「女人，妳快一點！」

　　「催什麼催呀！還有，本小姐有名有姓，方詠心三個字你是不認識呀？虧你已經十二歲，今年夏天就上國中了，國語程度還這麼爛。要不要我幫你補習啊？免得畢不了業哦！」

　　由趙令光的方向看過去，方詠心噙著小小的笑花，一手移著棋子，一手由趙幼依手上的盤子拈起點心，那輕鬆自在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

　　處在孩子之中，她更顯耀眼，眼底偶爾露出的淡淡哀愁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晶亮含笑的黑眸。很有朝氣，很有活力，也很吸引人！

　　「妳少廢話，都幾歲的人了，下棋還輸給小孩子，也不怕傳出去笑掉人家大牙。」趙端鋒反將她一軍，也學她拿了塊餅咬著。「妳出去就別和人說是我們家的女傭，省得丟了我家的臉。」

　　什麼時候端鋒的話變得這麼多了？還會開玩笑？是開玩笑，不是他慣有的嘲諷，趙令光很確定。

　　還記得那次在書房陪他下棋，他由頭沉默到尾，緊張得移動棋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哪有現在這自在模樣。

　　「哥哥，該你了啦！」一旁始終帶著笑容聽著二人鬥嘴的趙幼依忍不住出言提醒，順便抗議，「還有，不要說詠心姐姐是女傭。」

　　「還是依依乖。」方詠心一把摟過趙幼依。「不過不要緊，我大人不記小人過。而且我本來就是女傭嘛，管家只是好聽而已。」

　　方詠心仍是笑著，彷彿女傭對她而言是多麼高尚的理想職業。倒是趙端鋒低下了小頭，氣自己失言。

　　趙令光微微一笑，看來她真的很得孩子的心，幸好自己沒有在一氣之下要她走人，要不然孩子們肯定很難過。也好，看在孩子們的份上，我可以饒了她的態度不佳、出言不遜、惡意冷落……

　　咦？被她冷落又有什麼關係？算了，這不是重點，趙令光的注意力又轉回樓下。

　　「小鬼，該你了哦！」方詠心不在意的笑著，推了推懺悔中的男孩子。

　　「還是你想投降認輸，那也是……」

　　「誰認輸了！」趙端鋒的臉立時抬起，迅速的一伸手吃掉了方詠心的馬，而後得意的看著她。
　　「唷！了不起哦，那是我讓你的。」

　　方詠心好笑的學著他那得意狀，而後和趙幼依笑成一團，就連小小也感染了那股喜悅，吐了吐舌頭。

　　「妳不要每次輸就用這一句話來下台！」趙端鋒氣得臉色發白。

　　「下台？那是什麼？」方詠心佯裝聽不懂，笑得賴皮。

　　「詠心姐姐，妳每次都這樣。」看哥哥氣成那樣，趙幼依也忍不住為兄出頭了。「欺負哥哥。」

　　「我哪有欺負他？」方詠心眨眨眼，神情無辜。「我都『讓』他贏耶！」

　　「詠心！」趙端鋒受不了的大叫。

　　「咦！你終於記得我的名字啦！」方詠心又笑了出來。耍端鋒這小鬼真的很有趣耶！而且看著他蹦蹦跳跳的樣子比之前那陰沉樣好太多了。

　　站在樓梯口，看著樓下鬧成一團的趙令光，嘴角也不禁浮現笑意。

　　心裡有份很奇異的悸動，在看到客廳中那三人一狗窩在一塊說說笑笑時，他覺得相當高興，彷彿心裡有股熱流暖暖流過，溫熱了他的心。

　　加入他們！

　　還是不要吧！他下去只會弄僵氣氛，更何況那女人現在根本就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笑容轉為苦笑，他默不作聲的又轉回書房，繼續他日復一日、現在卻已不再那麼吸引他的工作中。

　　在和趙令光大吵一架後，方詠心報復性的不去叫他起床，讓他睡到自然醒，晚上的那杯書房咖啡也讓他自己下樓泡，而她一有空就自個兒帶著兩個小的出去玩，沒有再試著找趙令光。畢竟就算沒有他，她和孩子們還是可以玩得很開心／想自己當初缺少父母關懷，不也長這麼大！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自己雖然這麼報復趙家大老闆，他卻二話不說的全數接下，只除了頭一日睡過頭大吼「為什麼」而已，害她心裡亂過意不去。

　　而在日子又過了一個星期的今天，她也忘了當初的氣，反倒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呃，更正，是過意不去。畢竟他是老闆嘛，這麼對自己算是相當客氣了！所以，今日的她特地在孩子們睡了後，親手端著一杯「親善咖啡」來到書房前。

　　敲門、開門、放咖啡，動作一氣呵成，就當方詠心不好意思地轉身欲出門時，趙令光叫住了她。

　　「什麼事？」方詠心的眼神飄忽，就是不對上他。

　　因為……她難為情嘛！雖然她已經不記仇的忘了那晚的爭吵，可是誰知道眼前這男人忘了沒！被叫住的方詠心，開始懊悔起自己幹嘛好心的替他送咖啡進來，無疑是在示弱嘛！

　　「坐。」趙令光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要她坐，眼睛則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

　　經過這陣子，他早已心平氣和，只是心中有個念頭一直揮之不去。尤其在看到她和孩子們的相處後，他更是覺得眼前這個管家相當不尋常。

　　是知道她並不如之前所說的是為了錢才來這兒工作，但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個單純的管家對僱主的小孩子付出這麼多嗎？不是他看低人性，而是現實真的讓人懷疑。

　　「到底有什麼事？」無法拒絕的坐下，方詠心垂著頭，仍在想著不該進來的事，倒沒注意他的打量。

　　「妳為什麼想來當管家？」她並不缺錢，出身看來也不差，為什麼會甘願來做這種旁人眼中低下的工作，而且樂此不疲？

　　這陣子，他常不經意的注視她的一舉一動，發現她每天像著魔似的做著家事，那令人咋舌的工作量她卻絲毫不以意，反而樂在其中，常可聽見她哼著歌，洗著成堆的衣物，顯得相當開心，那開心的表情是平常的她，尤其面對他時不會有的，而和孩子們在一起時的她就更不用說了，幾乎是沒停過笑。

　　幸福，她覺得幸福！

　　這是為什麼？

　　方詠心抬頭對上他，這才發現他的眼中已退去平日的銳利，嚴苛無情的嘴角微微放鬆，整個人看上去居然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她下意識的笑了笑，不自覺的說出自己的心情。

　　「因為我家很大很大，但卻一個人也沒有，不管我多晚回家都一樣。那滿屋子的寂靜惹得我快發瘋，所以我想逃出來，尋找我理想中的家庭生活。」她漾出柔柔的笑，繼續說道：「我喜歡整理家裡、喜歡作菜，更喜歡小孩子，當然還有狗狗，你們這兒和我的理想生活很相像，所以我就來了。」

　　「那男主人呢？」趙令光的手搭上桌面，不自覺的將她的手握住，問題就這麼問出口。他沒忽略她的描述中，根本沒提到他這個重要的角色。

　　方詠心沒發覺兩人的親密，只是一愣。「我沒想過耶！」

　　「沒想過？」趙令光盯著她，不甚滿意這回答。

　　方詠心笑笑，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理由。

　　「我的父母是那種很自我的人，對小孩子採完全的放任，對他們自己也是一樣；我的童年記憶中並沒有他們的存在，都是我們三個姐妹們一起守著一棟大屋等著他們回來，可是他們通常都忙到不會回來。以在我的世界中，沒有父母。」方詠心這麼的下了註解，朝他偏頭一笑。

　　「知道嗎？我有個妹妹，她真的是得到雙親的真傳，且有過之而無不及，任性妄為到無人可比，但是我並不擔心，因為我們三個孩子向來有分寸，不會做出什麼壞事。但另一方面，我們三個孩子都寂寞，在堅強的表面下，存在的是一顆脆弱而易感的心。」

　　趙令光懂了。「就是因為這樣，妳才不希望端鋒和幼依也是這麼長大？」

　　也就是自幼如此，所以她心中根本沒有「男主人」這個詞。知道這項訊息，還真是令人沮喪。至於原因為何，他暫定為自身的魅力受損所致。

　　「是啊。」方詠心一抿嘴，想起兩個孩子最近偶爾表現出的不愉快，她決定再和趙令光提一次，畢竟孩子對親情的渴望不是她所能改變的。

　　「你比我父母好，端鋒和幼依也還小，一切都還來得及，就看你怎麼做。」

　　說著，方詠心忘形的拉住趙令光的前襟，不自覺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呃……就當是我請求你，別讓他們和我一樣好嗎？」方詠心張著那雙幽幽水眸盯著他，尋求他的答應。「寂寞，真的讓人好難受！」盯著他那雙一直覺得無法親近的黑瞳，方詠心卻覺得安心而溫暖。是什麼改變了嗎？她覺得那雙桃花眼和它的主人有著不同於以往的地方，那是什麼？

　　趙令光大手向內一收，隔著桌子輕擁了她一下，眼中盈滿憐惜。

　　寂寞嗎？記得自己也曾那麼覺得，也曾經歷過，一直以為自己克服了那情緒，卻在她這麼赤裸裸的剖白後，才發現自己並未跳脫出寂寞的枷鎖，只是逃避的躲藏了起來。「我答應妳。」他揚起唇角，給了她一個十足真心的笑容。寂寞，真的是令人相當難以忍受的事。

　　當方詠心皺起秀眉，思考著他那句話及那抹笑容背後代表的意義時，趙令光已經抽回身子，對她一笑。

　　「妳的話我記住了，去睡了吧！我還有工作要趕。」從今天起，他要好好的重新生活，和她與孩子們一起。

　　家庭嗎？他倒是個很差勁的男主人。

　　方詠心呆愣難反應的看著著重新埋入桌子上的資料中、不再抬頭的趙令光，雙手環住自己的雙臂，手臂彷彿還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他抱了她？那麼親密的一種舉止？

　　但她並不討厭，甚至還覺得有點酥麻，而且，有種被珍惜、溫暖的感覺。

　　很幸福？

　　她不禁想到小妹與妹婿。小妹詠情說過，找到尹昕就是她真正的幸福。所謂真正的幸福，就是指這種感覺嗎？

　　「妳在發什麼呆？」

　　突然的，「真正的幸福」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她一回神，正好遇上他帶笑的眼。
　　「還不想睡？」趙令光如此猜測。

　　方詠心搖搖頭，想也沒想的跑出書房，而後摀著燒紅的臉顂坐在走廊上不動　想著剛才的事。

　　對她而言，眼前的生活方式就是幸福了吧！至於那個滿身桃花的男人，在他身上她可能無法發現什麼真正的幸福！

　　輕拍自己的臉顂，方詠心重振精神，決定下樓泡壺茶，好好定定自己被嚇得亂了方寸的心神。

　　至於那幸不幸福的事就多想了，反正現在，她就是覺得幸福！

　　趙家的清晨，方詠心和兩個孩子及小小正在共進早餐。

　　「依依，把蛋黃吃掉，不能只挑蛋白吃。」方詠心舀著粥，鷹眼沒放過趙幼依那偷偷摸摸的行逕。

　　「可是……」趙幼依苦著張小臉，「我不喜歡吃蛋黃嘛！」

　　「不喜歡也得吃。」方詠心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不讓她養成偏食的習慣。

　　「小鋒，我說吃稀飯不要吃那麼快，你怎麼都不聽啊！」轉向一旁的趙端鋒，方詠心也是有得唸。「再吃一碗，慢慢吃好不好？你是難民呀！又沒人和你搶。」

　　趙端鋒只是微哼一聲，不回答的又添了一碗稀飯。

　　「你呀！少拿那張冷臉嚇人，你以為我……還會……」方詠心一臉驚訝的看向正步下樓梯的人影，連話也忘了繼續說。

　　「趙先生？」

　　她一出聲，背對樓梯的兩名孩子也跟著轉頭，而後亦是不信的瞪大眼。

　　「爸爸？」

　　「早。」相較於他們的驚訝模樣，趙令光倒是一派自然的道聲早，便逕自拉過椅子坐下。「今天吃中式的？」

　　「對。」方詠心吶吶的應了聲，替他拿出碗筷，表情仍是十分的不敢置信，兩個孩子們也是一樣。

　　因為他們都知道，趙令光是要讓人三催四請才會起床的人，鬧鐘對他向來無效，那麼今天這是？

　　「你們是怎麼啦？」趙令光夾著小菜，朝目瞪口呆的三個人笑問。怎麼，他提早起床有這麼令人驚訝嗎？更何況上個星期在方詠心的「訓練」下，他也漸漸習慣了在沒人叫喚的情況下早早自然睡醒。

　　「沒事。」方詠心連忙搖頭，順帶拍了趙端鋒一掌。「小鋒，快吃，你的稀飯都涼了，依依，妳也是。」

　　一聲令下，兩個孩子才又開始動作，但是仍會不時朝趙令光瞧去；他們實在不習慣和爸爸同桌吃早餐。

　　趙令光微笑，看來他們是真嚇到了。這也告訴了他自己有多失職，孩子們居然連和他同桌吃飯都覺得不對勁。但無妨，反正隨次數增加，總有一天他們會習慣的。

　　四個人就這麼沉默的吃著早餐。

　　「我吃飽了。」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趙端鋒跳下椅子，看著妹妹。「依依，要走了嗎？」

　　「等等。」趙幼依倏然回神，發現自己才吃了半碗。「我還沒吃完。」

　　方詠心笑笑。「別急，慢慢吃，還來得及。」

　　趙端鋒瞥了眼時鐘，很懷疑她的話，不過妹妹沒吃完也沒辦法，他只好又坐回椅子上，看著妹妹努力的吃著。

　　「依依，吃慢一點沒關係。」趙令光的聲音響起，又嚇了三人一跳。

　　依依？他不是都叫幼依的嗎？

　　「一會兒我開車送你們去學校就不怕遲到了。」

　　開車？送他們去學校？

　　趙令光看著他們一臉驚訝，忍不住低低的笑了。這一笑，三人更是不解。

　　趙幼依放下碗，悄悄的拉了拉方詠心，低聲而擔心的問：「爸爸是不是生病了啊？」

　　方詠心也只能笑笑，回她個不知道的聳肩。趙令光真的怪怪的。

　　趙令光沒去理會她們，只是快速解決完自己的早餐，朝孩子們點點頭。「走吧！爸爸載你們去學校。」

　　趙端鋒和趙幼依同時看向方詠心。

　　「去吧！」方詠心鼓勵的笑笑，牽著兩人來到趙令光面前。「路上小心。」

　　站在門口的趙令光忽而一笑，伸手輕撫了下她的臉，很快的又收回，改牽起孩子們的手。「我們出門了。」

　　他一說完便帶著孩子們往車庫走，留下一臉茫然的方詠心獨自撫著臉頰。

　　奇了？她怎麼忽然有種送老公小孩出門的感覺？

　　還沒想通，車子已經駛出。

　　「詠心姐姐，再見。」

　　趙端鋒和趙幼依由車窗伸出頭朝她喊著，表情是少見的興奮快樂，完全不同於上次她使計要趙令光送他們上學時的戰戰兢兢。

　　果然，還是自發性的好。方詠心也露出笑容，朝他們揮揮手。

　　讓爸爸心甘情願的送他們上學，是他們期待許久的吧！

　　「我們走了。」趙令光朝她微一頷首，車子穩穩的朝學校方向開去。

　　直到外頭的鐵門又關上了，方詠心仍呆呆的站在大門口，想著自己心中那份感動到底是為了什麼。很陌生的一種情緒，但卻又彷彿早已尋找許久。

　　方詠心笑著搖頭，不願再去多想。轉身回屋子，方詠心繼續用著自己未吃完的早餐，而後一如往常的收拾著餐桌。

　　她才剛收好，送孩子們上學去的趙令光也回來了。「啊！你回來啦。」

　　「妳很驚訝？」趙士光來到她面前，饒富興味的問著。

　　這種情況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嗎？怎麼自己照做了，她居然比孩子們還吃驚？

　　方詠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概是不習慣吧！」要不然她還能怎麼說？

　　「是嗎？我還以為妳會很高興看到我這麼做呢！」趙士光拉過椅子坐下，一雙熱力十足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她。

　　方詠心只覺得自己的臉快燒起來了，連忙端著碗筷躲進廚房。她肯定和趙令光八字不合，要不也不會只要有他在，自己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怎麼？難道妳不高興？」趙令光覺得有趣，倚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的背影。

　　方詠心真是無奈極了。「我沒有不高興。」吸了口氣，方詠心洗起了碗盤。「而且我看得出來，小鋒和依依都很開心。」

　　看來她真是忘記了。趙令光不在意的笑笑。

　　「不管怎麼樣，我只是覺得早起的感覺還不錯。」

　　方詠心洗碗的手驀地一停，想起了自己好久前曾說過的話。

　　她倏地轉過身，卻只看到他上樓的身影。

　　站在廚房裡，方詠心笑了起來，笑得開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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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3 23:1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趙令光變了！

　　摟著小小，正在享受優閒下午茶的方詠心，不自禁的想起那個男人最近令人費疑猜的怪異行為。

　　首先，他不再每日晚歸，一個星期裡，總會有個兩、三天是準時回家，和他們一起吃晚餐。還有，吃完飯後，他不再像以前一樣直接埋首書房裡，也會偶爾坐在客廳裡陪孩子們看看新聞、喝杯茶，然後才上樓。雖然沒有交談，但對孩子們而言，已經相當珍貴。

　　他們還能再抱希望嗎？他這麼做的意思是有心正視孩子們，還是僅僅只是他最近比較不忙？

　　撫著小小，她只覺得心煩。

　　而且，更可怕的是，在他加入後自己才發現，原本她構想的「美滿家庭」並不美滿，它如同一個圓缺了一角，而那一角還相當重要，常人稱之為男主人。

　　她不禁又想到那晚在書房的對話。男主人嗎？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來卻讓她覺得臉紅心跳的。

　　唔！好煩哦！

　　「我們回來了。」一高一低的二道聲音由院子傳來，接著是開門的聲音。

　　方詠心這才回過神，發現自己居然發呆到忘了去替兩個小的準備點心。回過頭，看著兩個小的正走向她。

　　「對不起，我忘了替你們準備點心了。」她匆忙站起。「等我一下下，我這就去弄。」

　　嗚……她今天本來想大展手藝，烤個純正的美國蘋果派說，她連蘋果都切好了耶！

　　「詠心姐姐，不用了啦！我們喝牛奶就好了。」看她那著急又自責的樣子，趙幼依連忙開口。

　　「不行！」方詠心對這種「家裡面的事」可是很認真的！當下將剛才盤踞心頭的俊顏給拋到腦後，繫上圍裙就往廚房裡衝。

　　蘋果派！

　　美好的星期假日，方詠心替趙幼依梳著頭髮，趙端鋒已不耐的在門口大叫。

　　「是好了沒啦？妳這女人就是愛拖拉，耗個什麼勁嘛？快出來！再不出來天都黑了！」

　　「你在雞貓子鬼叫什麼？有沒有聽過好男人守則？」方詠心極度不悅的給他一個白眼。男生就是這樣，一點耐心也沒有，今天這個髮型很可愛，她早就想給依依試試了。只不過遲了一會兒嘛，叫什麼叫，真是差勁又不成熟的小鬼。

　　「什麼好男人守則？」端坐在椅子上趙幼依一面看著鏡子中同樣不解的趙端鋒，一面央求：「綁馬尾就好了啦，詠心姐姐，哥哥不喜歡等人。」

　　「不行，綁這樣才可愛！」方詠心有她的堅持。「還有，好男人的守則之一就是，女人打扮時要等待！妳也希望以後哥哥和嫂嫂能和平相處、恩恩愛愛的吧！所以我們從現在起就要訓練哥哥，免得他長大娶了老婆了，卻因為不夠體貼而常吵架！」說了一堆道理，方詠心的手也沒停著。斜眼看去，果然看見趙端鋒一臉的不以為然，順便發出招牌冷嗤。

　　剛走過來的趙令光正好聽見她這番「高論」，輕揚起笑，出現在兒子身旁。

　　「你們要出去？」

　　他這一出現，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趙先生？」

　　「爸爸？」趙端鋒狐疑的抬頭看向身邊的人，訝異爸爸今天居然沒在書房閉關。

　　而趙幼依聽見聲音一回頭，方詠心才編到一半的頭髮也就這麼脫手而去。她連忙伸手去捉，卻捉不住。

　　依依的髮質太好了！真……氣人吶！

　　「天呀！」她無奈又不捨的看著鬆開的辮子，直想放聲尖叫。

　　「啊！對不起，詠心姐姐。」後腦一吃痛，趙幼依連忙回頭，一臉歉意的陪不是。她試著伸手幫忙，可是只有越幫越忙的份。

　　「女人！」一旁的趙端鋒受不了的大翻白眼。他不明白，就是頭髮嘛！做什麼花那麼大把工夫去變花樣，一條橡皮筋紮起來不就成了？

　　麻煩，女人就是麻煩。尤其是詠心，妹妹都被她帶壞了！

　　「沒事吧？」站在門口的趙令光，眼神含笑的看著她們的手忙腳亂。

　　「沒事。」兩名女性異口同聲的回答。

　　「你們還沒回答我。」趙令光含笑提醒。「你們要出門嗎？」

　　方詠心努力的偏頭回想，他今天這異於平日的舉止該不會又是自己幾百年前建議的吧！搞什麼嘛，她都已經放棄改造他的宏願了，怎麼他反而心情大好的願意配合？

　　看她那樣子，趙令光心想自己是別想等她回答了。微傾身，他看向面露無措的兒子。

　　「小鋒，你們要去哪兒？」

　　趙端鋒一愣，爸爸怎麼和那女人一樣叫他小鋒了？

　　「小鋒？」趙令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點，不像平日的冰冷公事化。

　　「詠心姐姐要帶我們去動物園玩。」回答他的是一臉羞怯卻又鼓起莫大勇氣的趙幼依。末了，她猶相當期盼的凝視著對她而言有如天神般偉大又遙遠的爸爸。「爸爸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趙令光眼神一柔，看著自己的女兒展現出的勇敢。

　　何時依依也這麼大了？記憶中的她，總是躲在端鋒背後，連句話也不敢和旁人說。抬頭望向她身旁帶笑的女子，是她改變了依依吧！

　　一低頭，就見端鋒也是一臉的期待。他揚起笑容，低下身輕搭住兒子的肩頭。

　　「當然好，我們還沒一起出去過吧！」記憶中，沒有與家人共遊的畫面，只有成堆的公事、設計圖、合約書、建材選單……也許，他真的放錯了生活重心。

　　「爸爸？」趙端鋒看著近在眼前的臉，不由得泛起羞澀的笑意。他還是第一次和爸爸靠這麼近呢！

　　「真的？」聽見他的回答，趙幼依不顧自己才梳了一半的頭，急急的跑向門口。「爸爸真的要和我們一起去？」

　　「當然。」看著他們興奮喜悅的神情，趙令光有的是自責與不捨。

　　他明明可以早一點這麼做的，可他卻沒有，竟讓他們寂寞又孤獨的過了這麼多年。若不是她……抬頭看向方詠心，她也正帶笑的看著他，開口打斷了他的反省。

　　「趙先生，我個人的建議是，你最好先去換套衣服。」這個人真是工作狂，連在家裡都還是成套的西裝往身上穿，他就沒別的衣服了嗎？

　　趙令光拍了拍兩個孩子的頭後站起身，露齒一笑。

　　「我個人的建議是，畢竟我們都生活在一塊了，妳就直喚我的名字不是更好？」初聽見她有禮的叫喚自己並不以為意，畢竟這麼喚他的人可多了，但現在一聽，倒覺得有點彆扭而……刺耳！

　　方詠心神色未變，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反正只是個稱呼而已。

　　「行，你可以去換衣服了嗎？」

　　趙令光苦笑的看著他們三人的輕便服飾，再看看自己的襯衫西裝褲。

　　「我的房間由妳整理，我的衣物由妳清洗，難道妳沒發現嗎？」

　　「發現什麼？」不只方詠心不懂，就連兩個孩子也是瞪大了眼。

　　趙令光手一攤，說出驚人之語：「我除了西裝就只有睡衣。」

　　他向來鮮少外出遊玩，設立事務所後更是沒日沒夜的忙著，所以衣物漸漸的只有這兩類，連套在家穿的家居服都沒有。

　　「咦？」三人同驚。

　　「好像是耶！」方詠心仔細想想，還真的是這樣。平常看到他都穿西裝，本來以為是為了可以隨時外出的緣故，沒想到是因為沒別的衣服。

　　「我明天就去幫你買。」方詠心搖頭開口，真是太扯了。

　　「謝謝。」趙令光相信絕對有這個必要。「我們可以走了嗎？」

　　兩個孩子隨著他看向方詠心。

　　「女人，別再浪費時間了哦！」趙端鋒不滿的睨她一眼，要她識相點，別再讓他們等了。萬一爸爸不耐煩不去了，看她怎麼賠！

　　「詠心姐姐…….」趙幼依也是一般心思，而且她覺得老是坐著不動也好累哦！她現在只想快點出門，快點去動物園看無尾熊。

　　「好啦！」拗不過他們那模樣，方詠心笑著將趙幼依的「半成髮」拆下，簡單的梳了兩條小辮子。「迅速又確實，這樣滿意了吧！」

　　「好啦！我們出發吧！」牽起兩名孩子，趙令光含笑的看向梳妝檯前的方詠心。

　　一瞬間，方詠心只覺心裡有股熱流竄過，看著眼前的一家人，她真實的感受到家庭的美好；而他們，正邀著她加入。

　　「詠心？」

　　低柔的嗓音少了平日的冷淡，更是讓她停不住心中的悸動。

　　「喂！女人。」趙端鋒皺起小臉，不自覺握緊了爸爸的手，就怕這次動物園之行告吹。「妳該不會說不去了吧！」

　　敢說是，他絕對翻臉！

　　「詠心姐姐？」聽哥哥這麼說，趙幼依不禁緊張起來。

　　「沒事。」方詠心漾出笑容，愉快的走向三人。

　　「我們出發囉！」

　　假日的動物園果然是人山人海，尤其是趙幼依心儀許久的無尾熊前，更是排了一長串人。

　　好不容易輪到他們，卻看沒兩眼就被後頭的人催促著往前移動，但沒有人露出不耐的神情，除了趙端鋒。

　　受不了，怎麼會有人能夠忍受排那麼久的隊，就為了看不到一分鐘、又不見得有多可愛的動物？不過他自是沒將抱怨說出口，因為這是妹妹要求的。

　　四個人走走逛逛，在休息區坐了下來。時間也差不多接近中午，方詠心拿出親手做的三明治與紅茶，給走累的三人補充體力。

　　這麼坐下來一張羅，方詠心更覺得有種怪異感。

　　她不是沒帶孩子們出來玩過，只是之前出來玩很像是帶弟妹出遊，而今天加上他，卻覺得……好像小家庭！尤其一旁的遊客又不時的投來欽羨的目光，更令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怎麼了？詠心。」注意到她的沉默，趙令光問著。

　　「沒事。」回過神，方詠心快速的回答，一邊故作自然吃起三明治。

　　趙令光靜靜的看著她，看出她明顯的不安，他心下立即想到她常沒有原因的逃避著與自己相處。

　　會是因為她的幸福藍圖中沒有男主人嗎？

　　想起她的話、她的熊度，趙令光也無言的陷入深思中。

　　他與她應該是怎樣的身分定位？他心下明白，絕不會再是僱主與管家了。

　　那，是什麼呢？

　　「老大。」辦公室的門打開，露出趙士光的頭。

　　「什麼事？」

　　趙令光由辦公椅起身，準備去興建中的工地看看。

　　「王小姐昨天找了你一天，找不著的結果居然打到我的手機來了。」趙士光半是提醒，半是抱怨，也有一小部分是探視，只因為他這堂哥最近的行逕有點兒怪。私人的情況他是不知道，可是他最近滅少了加班的次數，常是一下班就閃人，最晚不超過七點半。就他側面了解，連一向黏人的王亞嬋也有陣子沒看到他了，那麼令光到底是去了哪裡？

　　他真的很好奇，正好趁這個機會理直氣壯的探他口風。

　　「我不在家。」趙令光想想。「手機也忘了帶。」

　　「不在家？」趙士光的好奇心又被挑起。這個工作狂向來不是待在書房就是到公司加班，昨天居然不在家？而重點是，他昨天也打過電話到他家去，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趙家根本沒人！

　　一家子出遊？會嗎？有可能嗎？

　　「我們去動物園。」趙令光想起昨日，唇畔又露出笑意。

　　他從不知道一家人一起出去玩會如此有趣，而且他也終於可以直接笑看著處在孩子中，笑得純真的方詠心。

　　「動物園？」趙士光嚇了一大跳。「你和端鋒、幼依和那名管家四個人一起去？」

　　真是太神奇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麼重工作的堂哥居然會浪費時間去動物園。

　　「沒錯。」趙令光點點頭。「依依想看無尾熊。」

　　「玩得很愉快？」

　　看他那喜上眉梢的樣子，不知情的人絕對會猜他……戀愛了！而且….依依？什麼時候他和孩子們那麼親密了？想了想，他只有一個想法，答案一定就在　那名管家身上！

　　「對。」趙令光拿過外套。「你到底有什麼事？我趕著巡工地。」

　　「沒事，沒事。」他連忙搖手，「不過就是轉答王亞嬋找你。」

　　事實證明，他沒有問的勇氣。

　　「我知道了。」趙令光點點頭。「公司交給你，我出去了。」

　　「慢走。」

　　趙士光跟著他走出辦公室，看著他踏著輕快的步伐離去。嘖，還吹口哨咧！真是輕鬆愜意又幸福美滿的樣子呀！

　　看來那名方姓管家不簡單哦！居然還能拖動趙姓工作狂去逛動物園。真是讓人崇拜萬分哪！

　　了不起！

　　很快的，時令來到夏日。

　　美好的星期天，昨夜加班趕夜工的趙令光在沒人叫喚的情況下，一覺睡了過午。他放回時鐘，伸了個懶腰，就見院子傳來一陣陣嘻笑聲。

　　他露出笑容，下床走到露天陽台，看向聲音的來源。

　　院子的草地上，方詠心看來像是在灑水，她腳邊的小小像是惡作劇似的咬著水管，就見方詠心又笑又尖叫的，水管的水失控的淋了她及小小一身。

　　「小小！」方詠心盯著腳旁的大狗，手上的水管乾脆報復性的對準牠。「還鬧我！你真是越來越大膽囉！」

　　「汪汪！」搖著尾巴，小小玩得相當開心。

　　「趙小小！」方詠心笑喚。

　　「詠心姐姐。」不遠處，趙幼依站在水龍頭開關旁，臉頰被陽光曬得紅撲撲的。「要不要我把水關掉？」

　　「喂！妳也小心一點好不好？別往小小臉上噴！」站在妹妹旁邊，雙手環胸的趙端鋒語帶指責，不過其實是樂得很！尤其是看到她淋得一身溼的狼狽樣。

　　站在樓上的趙令光就見方詠心頭一偏，愉快的笑聲傳了出來，而後手一揚，水柱便改往兩兄妹方向落。

　　「哇！」趙幼依驀地被水濺到，放聲尖呼。「好涼！」

　　「詠心！」側過身護住妹妹，趙端鋒的表情是兇狠不足，狼狽有餘。

　　「怎樣！不高興嗎？」方詠心笑得很皮。「我可是為你們好，今天天氣那麼熱，淋淋水很清涼喔！」

　　「清涼個頭！」遠遠的，趙端鋒的聲音吼了過來。

　　「原來還不夠涼。」方詠心故意點點頭，手上的水管更是對準了趙端鋒。

　　「汪汪！」她身邊的小小不甘寂寞地追著水花跑，隨即和趙端鋒及趙幼依圍成一堆。

　　「小小。」

　　趙端鋒無奈，趙幼依則是開心的摟住牠。

「好啦，關水了。」覺得玩夠的方詠心朝趙端鋒喊著，放下水管，自己也早就是一身溼了。

　　「你們兩個快進去換衣服，小小來，姐姐幫你擦擦。」

　　一聲令下，當下各就各位，換衣服的換衣服，擦身體的擦身體。

　　在陽台上的趙令光看了莞爾一笑。轉身走回房間，趙令光不禁想到，在方詠心心中自己可能連小小都不如吧！

　　他怎麼也無法忘記她的夢想藍圖裡是沒有男主人存在的，而且平常相處時，他也可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不同待遇，可能是定位點不同所引起的吧！她對自己就是沒有像對孩子和狗那般輕鬆自在。

　　真是！連隻狗都不如，教他情何以堪？

　　略微梳洗，換上了方詠心替他添購的休閒服，趙令光下樓時，方詠心和孩子們也都換好衣服坐在客廳了。

　　「詠心，麻煩妳替我弄點東西。」剛睡醒，真的很餓。

　　「好，馬上來。」方詠心略一點頭，飛也似的往廚房走。

　　瞧，就是這樣子，連玩笑話都沒有。對她而言自己只是老闆，而她只會照著自己的命令做事，其他的完全不理會，也不會想親近他。

　　略一聳肩，趙令光也只能接受。畢竟他們只是主僱關係，雖然心裡覺得不甚平衡，但也無權要求。

　　「小鋒。」轉向一旁的兒子，趙令光揚起淺笑。「來下棋吧！」

　　既然已經決定假日在家時不辦公了，他更是要好好陪陪他們，好補足以往的疏失。

　　趙端鋒露出稚氣的笑，而趙幼依已經跑去拿棋盤了。

　　方詠心由廚房出來，就見父子三人圍坐在沙發桌旁，聚精會神的下著棋。

　　她看著身穿白色休閒裝的趙令光，他正指導著兒子的棋術，那一雙勾魂眼因笑意而微瞇，卻較平日更讓她心動，因為其中閃耀著無與倫比的光芒。

　　那是幸福之光！

　　方詠心低頭一笑，正巧對上小小溼淥淥的圓眼。

　　趙家，越來越有家的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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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6 20: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正好趕在晚餐時分進入家門的趙令光，上樓換了衣服下樓，就看見方詠心由廚房裡走出來。

　　「嗯…再說嘛……今天可能不行耶！」方詠心一面上菜，一面夾著手機，像是拒絕什麼人似的。

　　趙令光在餐桌前坐下，不動聲色看著這一幕，當然，也沒放過兒子眼中一抹看好戲的神情。怎麼回事？

　　「嗯，我不是……改天嘛！」方詠心終於受不了的向趙幼依做出哀求的表情。就見趙幼依無聲一笑，接著跑上樓匆匆的拿了個小鬧鐘下來，而後撥好湊近方詠心的手機，讓它發出嗶、嗶、嗶……的聲音。

　　「沒電了，真不好……」方詠心帥氣的關機，給了趙幼依一個讚許的眼神。
　　「小依依呀，妳真是我的救星，我愛死妳了！」

　　「等等。」趙令光瞧出不對勁了。

　　「你居然教我女兒……」他看到愣得說不出話。用鬧鐘的響聲來假裝手機沒電，還拉依依當共犯！？

　　「哎呀！」方詠心不在意的擺擺手，「像依依這麼漂亮又有前途的女孩子，就得從小教她怎麼拒絕無聊男子，你總不想她年紀輕輕的就教人拐跑了吧！」

　　「妳居然還有這歪理……」趙令光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見爸爸一時無法接受，趙端鋒立刻跳出來。「妳少來，依依以後才不會和妳一樣咧，交際花一名！」趙端鋒顯得相當不悅。

　　每次看她手機響，十通有九通半是男人打的，而且到最後都要拿妹妹當理由。不是「沒電計」，要不就是「托兒計」，他都快看不下去了，她就不能明白、直接的拒絕嗎？

　　「我人緣好嘛！」方詠心苦笑不已。

　　方家女兒間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就是一生一次的青春絕對要給他玩個夠本。自己雖然在父母移居美國後重心放在家裡照顧妹妹，但是不知「死心」二字怎麼寫的追求仰慕者仍是沒放棄過。

　　其實她也覺得煩、也很無奈呀！可是沒辦法嘛！那些人好歹也曾是朋友，她很難撕破臉的硬聲拒絕，只好用這招，而後在心底期待他們終有一天會放棄找她出去的念頭。

　　趙令光微揚眉。交際花嗎？這麼看來，平日這種電話還真不少。

　　「好啦！吃飯了，別再說那種令人倒胃口的話題了。」這麼說是有點對不起那些人，可是自己現在真的不想再出去玩了嘛！要出去跳舞、唱歌、混ＰＵＢ，她倒情願在家陪小鋒下棋，和依依及小小玩。

　　「我們才覺得煩呢！叫他們別再打了。」趙端鋒忍不住又開始抱怨，他真的很討厭她接到這種電話。

　　「為什麼不換個號碼？」接過她添好的飯，趙令光狀似不在意的建議。「換了不就沒這個困擾？」也不會再有任何追求者了！他對這個可能的結果相當滿意。

　　「不行。」方詠心沒注意到她毫不猶豫的拒絕讓趙令光變了臉色。「我妹妹會找不到我。」

　　她這才想起自己好久沒打電話給詠意了！而小妹詠情也只有在剛來的那個月找了一天上午去看她而已！真是的，她怎麼會忘了呢？

　　聽她這麼說，趙令光才放鬆了神情。「改了再告訴她們不就好了？」

　　只顧想自己怎麼會忘了和兩個妹妹聯絡的方詠心全然沒注意到他說了什麼，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很好，吃飯吧！」趙令光滿意的點頭，宣布開飯。

　　方詠心仍渾然無所覺，只是在心中盤算著自己到底有多久沒見到兩個妹妹，尤其是那個行蹤向來不定的大妹詠意。

　　真糟糕，這麼久沒找詠意，這下她更是不知道瘋到哪兒去了！

　　「吃飯呀妳，在想什麼？」趙令光微微推了下方詠心，打斷她的思緒。

　　「哦！好。」方詠心機械化的端起碗，心裡卻仍想著該怎麼辦。

　　真糟糕！

　　司風辦公大廈落成啟用酒會
　　「好多人哦！」頭一次參加這種酒會的趙幼依緊握著方詠心的手，有點害怕的躲在她身後。
　　「沒關係，我們吃我們的就好。」方詠心溫言安撫，示意趙端鋒端起二盤食物，帶著趙幼依和他閃到最偏遠的角落。

　　今天是美好的星期日，自己原本是想趁著艷陽天好好的把厚重的被單洗淨好收到貯藏室，哪知道趙令光一時心血來潮，居然帶著他們三個來參加這個什麼落成酒會。天知道，她寧願在家洗被單！

　　青春時期的過度奢華絢爛，讓她一看到這類陣仗就覺得反胃！以往參加的還不夠多嗎？她已經「從良」很久了耶！

　　但是趙家老大交代，她也只能乖乖照辦，更別提小鋒和依依也很想來看看爸爸設計的大樓有多棒了！所以囉，她只有大夥兒打扮得男俊女嬌美，來這兒捧他個人場。

　　「好漂亮，爸爸好厲害！」一退離可怕的人群，趙幼依才有空看向宏偉的建築物，不禁佩服起爸爸。

　　「嗯。」在她旁邊的趙端鋒也是看得連餐都沒動。

　　方詠心一笑，其實也不是孩子們捧自己的父親，而是趙令光首席建築師的名號果非浪得虛名。光是站在一樓大廳便可感受得到。

　　「怎麼，以後也想朝建築界努力，好來個父業子傳嗎？」她靠著廊柱，笑問一臉感動的趙端鋒。

　　「不用妳管。」趙端鋒俊臉一板，不好意思的別過頭。

　　方詠心還想再虧他兩句，一陣高跟鞋的叩叩聲傳了過來，隨即是一陣香奈兒的香水味。

　　她迷惑的抬頭，正好遇見曾到趙家作客的那位小姐，嗯……姓什麼來著？

　　真抱歉，對於不太相關的人，她的記性一向相當差，會記得她的臉就不錯了。

　　「方小姐。」王亞嬋不悅的看著眼前的人，臉上的表情雖然看似有禮，目光卻相當不友善，說話也毫不留情。「真是失禮，可是這場合不是妳這種女傭該來的地方吧？」

　　真沒想到她居然沒被辭退，而且還帶著兩個孩子來參加令光今年度代表作的啟用酒會，這代表什麼？令光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最近令光除了必要親談的公事外，完全沒找過她，而她每每約他，他總是以有事推辭，這教她怎能不心生懷疑，危機意識高張？

　　方詠心無謂的聳肩，正想當作沒看見，畢竟沒禮貌的人向來是毋需搭理，可是身邊的男童音已響起。

　　「她不是女傭。」趙端鋒不屑的看著眼前自以為是的女人，語氣是十足的不高興。能欺負詠心的人只有他們姓趙的，這女人算什麼？「而且是我爸爸邀請她來的，妳有意見？」

　　「端鋒。」王亞嬋雖然有被冒犯的不悅，但對象是趙家長子，她也只能隱忍下來。畢竟趙家二老可是很寶貝這孫子，自己想進趙家門，最好還是對他多加巴結。
　　
　　「我只是覺得以她的身分，不太適合來參加這麼正式的聚會。你們要來，王阿姨可以陪你們啊。何必叫她呢？」雖不與趙端鋒正面衝突，但王亞嬋仍是假笑的欲使方詠心不好過。

　　「誰要妳陪！」趙端鋒直覺討厭。

　　方詠心笑著摟回怒髮衝冠的趙端鋒，因他的保護姿態大受感動，至於一旁的王亞嬋，她可是一點也不在意。「好啦。別理她。小心被別人聽見，丟了你爸爸的臉。」俯在趙端鋒耳邊低語，方詠心相當慶幸自己方才挑了個好角落；注意到這爭執的人並不多，不過也不是沒有。

　　王亞嬋面子掛不住，尷尬的故作沒事樣走人了。

　　「你們在這兒啊。」和司風集團的人談完話，趙令光好不容易才找到在角落的方詠心及孩子們，走過來卻發現趙端鋒和趙幼依看起來不太對勁。「你們怎麼了？」

　　趙端鋒不習慣的掙開她的懷抱，正想和爸爸說說那位「高貴溫柔」的王阿姨做了什麼好事，卻讓方詠心早一步的截話。

　　「沒事，上回那位王小姐看到我們，過來打聲招呼。」幸好她方才有自稱王阿姨，要不她真的想不起她姓啥。

　　「是嗎？」趙令光不怎麼相信，尤其在看見兒子女兒一臉的不以為然後。他揚起眉，還待再問，趙士光已走近。

　　「令光，我……哇！方小姐，妳當管家真是浪費了。」他讚賞的看著打扮後的方詠心，還是兩個字：極品。真是的，為什麼他就沒有這種好運氣呢？「瞧妳這樣子，把在場的所有女士們全給比下去了。」

　　方詠心但笑不語，趙端鋒倒是撇了撇唇。

　　「剛才有個人就是認不清事實。」他朝妹妹低聲道。

　　「啥？」趙士光雖然問著趙端鋒，但眼睛仍死盯著方詠心看。「你剛才說什麼？」

　　「士光。」見他這麼放肆的看著方詠心，趙令光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你找我什麼事？」

　　「哦！」趙士光這才想起自己是來找他的。「『亞法』的人在另一頭，想找你認識認識。」

　　「那就走吧！」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趙士光拉著他就走，不願再讓他盯著方
詠心流口水。

　　看他們離去，趙端鋒抬起臉，看向吃得高興的方詠心。「為什麼不和爸爸說？」

　　「對呀，詠心姐姐，那個王阿姨好壞的！」不只趙端鋒，就連趙幼依也忍不住地開口，那位阿姨好沒禮貌喔！「妳不生氣嗎？」

　　方詠心還是笑看著兩個孩子。「你們很生氣？為了我嗎？」

　　趙端鋒臉一紅，猶嘴硬的說：「我只是看不慣她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她像她多了不起似的！」

　　趙幼依就老實多了。「我不喜歡她說妳是女傭，妳不是女傭！」

　　「女傭就女傭，沒什麼關係的。」方詠心是真的不在乎。一個人重要的是內涵，而不是身分地位或頭銜；而且若真要比，她也不信自己的身家會比那個…..王小姐差。「而且我本來就是啊。」

　　「不管，我就是討厭聽到她這麼說，好像在笑妳。」趙幼依仍究堅持，因為那阿姨說詠心姐姐是女傭時的口氣，就好像有些長輩們說他們是私生子時一樣，讓人覺得好不舒服。

　　趙端鋒也是不解。「她分明就是在侮辱妳，為什麼妳不生氣？」看她還笑得這麼開心，趙端鋒就覺得生氣的自己好蠢。

　　方詠心還是笑，笑得很真心。

　　「想知道為什麼嗎？」見他們點點頭，方詠心繼續說：「因為她不是我重視的人，今天她不管說了什麼都不能傷害我，你們懂嗎？」看他們一臉茫然，方詠心發現對小孩子說這種道理是為難他們。「意思就是我和那位小姐一點關係也沒有，她怎麼說我都覺得不痛不癢，而且你們不也替我生氣了嗎？比起來，你們兩個的幫忙讓我忘記了該生她的氣，反而高興得很。」

　　趙端鋒的臉又板起。「我說過了，我這不是在幫妳，而是那個女人真的很惹人嫌！妳少在那兒往自己臉上貼金。」

　　「是、是、是，是我自以為是可以嗎？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的唷，親愛的小鋒！」方詠心看著他那彆扭又亟欲澄清自己「清白」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趙幼依看著哥哥，也笑了出來。「哥哥是不好意思啦，詠心姐姐。」其實他也和自己一樣超喜歡詠心姐姐的，要不才不會去管王阿姨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哩！

　　「我知道。」方詠心歛起笑容，神秘的朝她眨眨眼。

　　趙端鋒的臉全紅了。「妳別把話題扯遠，為什麼不讓我和爸爸說？」趙端鋒將最原始的問題重現，不去理會她和妹妹的笑。

　　「為什麼要和你爸爸說？」方詠心低頭看他，神情是配合他的認真。

　　「她……」趙端鋒倒說不出話來。為什麼不和爸爸說？應該要和他說吧！

　　「她是你爸爸的朋友，如果我們向你爸告狀了，說不定你爸反而會幫著她來罵我呢！」

　　「爸爸才不會！」兩兄妹同時說道。

　　「爸爸一定也會生氣。」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自信，趙幼依就是這麼覺得。

　　「好。」看他們倆那副護父姿態，方詠心又忍不住的想笑。「如果他真的生氣了，那不是更不好嗎？再怎麼說，她總是他的朋友，發生了這樣的事，你爸爸會覺得很頭痛吧！你們不希望爸爸不開心吧？」

　　「那樣最好，最好他們別當朋友了。」扁扁嘴，趙端鋒的話是由齒縫迸出的。白癡也看得出來那王姓女人在打什麼主意，不就是和之前所有的阿姨一樣想嫁給爸爸嘛，可是他看她就討厭！

　　「小鋒。」方詠心聽了，無奈的搖頭。
　　「本來就是嘛，她的目標就是嫁給爸爸嘛！如果爸爸真娶了她，我和依依肯定會被欺負得很慘。」

　　「啊？那怎麼辦？」聽他這麼說，趙幼依擔心的皺起眉。

　　「小鋒，你嚇到妹妹了。」方詠心摟住趙幼依，「沒有的事，哥哥隨口說說的，信不得。」

　　「本來就是。」趙端鋒抿著嘴，相當堅持己見。

　　方詠心忍不住，伸手敲了他額頭一記。

　　「喂，會痛耶！」

　　「我告訴你，不管今天她會不會成為你們的新媽媽，你們都要對她有起碼的尊重，怎麼說她也是個長輩。而如果你爸爸選擇了她當你們的母親…..」方詠心驀地停住，由心底直泛起一股酸意。

　　「那怎麼辦？」見她久久沒下文，擔心的趙幼依忍不住開口問。

　　「那……」方詠心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感覺，擠出個尚稱自然的笑容。「你們們當然要試著喜歡她呀！畢竟他是你們最喜歡的爸爸所喜歡的人，懂嗎？」

　　「那妳呢？」趙幼依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到時候詠心姐姐怎麼辦呢？」

　　「到時候你們就不需要我了吧！」想到這個可能性，方詠心想扯扯嘴角，卻也笑不出來。

　　「我不要！」趙幼依大叫，拉著方詠心的裙子。「我不要妳走啦！詠心姐姐，妳不能一直留在我們家嗎？」趙幼依的大眼浮現淚光，為那未知的未來而傷心。「要不然……要不然……」皺著小臉，她努力的想著辦法，「要不然，妳嫁給我爸爸好了，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方詠心瞪大了眼，聽著她的驚人之語，臉蛋微紅。
　　「那……大概不可能吧！」她和趙令光？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更何況，之前他只要一接近自己，她就覺得呼吸困難、行動遲緩，雖然後來漸漸有好轉的趨勢，但她心想，自己和他大概是八字不合吧！

　　「為什麼不可能？」出聲的是趙端鋒，他有趣的看著她臉上的嫣紅。「難道妳不喜歡我爸爸嗎？」應該不會吧，爸爸可是萬人迷呢！
　　
　　「喜歡？」方詠心的聲音不禁提高八度，惹來旁人的注目。她臉一紅，低聲道：「你們想太多了。」

　　「是嗎？」趙端鋒的小臉上淨是詭異的笑。

　　「小鋒……」拿這問題沒辦法，方詠心只好威脅的看向趙端鋒。「這個問題一點也不好玩。」

　　「沒人說好玩啊！」趙端鋒聳聳肩，一副無辜樣。「我們可是很認真的在想著該如何替妳留住工作耶，對不對，依依？」末了，還順便拉妹妹下水，畢竟方詠心向來疼趙幼依。

　　「是啊，詠心姐姐。」趙幼依仰著小臉看她。「沒有辦法嗎？我很喜歡妳耶，妳不能一直待在我們家嗎？」

　　「詠心姐姐也喜歡妳。」方詠心露出笑。「我答應妳，我會儘量待在你們家的，直到…...直到你爸爸辭退我。」

　　「那我去拜託爸爸不要辭退妳。」趙幼依學著她的話，雖然根本不太懂辭退的意思。

　　「好啊。」方詠心不在乎的應著。

　　「女人！」一旁的趙端鋒忍不住翻白眼，她怎麼就是不肯面對事實呢？

　　放暑假的第三天，方詠心陪著兩個孩子，身邊趴著小小，一大二小一犬的窩在沙發上看卡通。突然間，門鈴聲響起，方詠心微皺起眉。

　　「會是誰？」她來了快半年，從沒見過什麼人上門拜訪。

　　「去開不就知道了。」趙端鋒目不離螢幕的說著。

　　方詠心想想也對，站起身往門外走。「來了哦！」站在門口穿鞋，她朝著院子喊。

　　一陣熟悉的女音響起，「看來妳過得不錯嘛！」

　　「詠意！？」方詠心愣在院子裡，而後快速的跑到鐵門前。「妳怎麼來了？不，妳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她這時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那天雖然有想起要打電話給她，可是一和小孩子纏上就全忘了，到最後仍是沒打。

　　「詠情說的。」方詠意淡淡的回答，站在原地看著她。

　　「原來。」她這才想起自己有留地址電話給方詠情，以免她生產時通知不到自己。「妳找我有事？」

　　方詠意以著打量的目光看她。「大姐，妳怪怪的。」

　　「我怪怪的？」方詠心笑了，看著久未見面的妹妹。「我哪裡怪怪的了？還不是一樣。」

　　「女人，妳怎麼開個開那麼久，是誰來了？」拗不過妹妹的詢問，趙端鋒一臉不耐的打開大門向外望，就看見了相似的兩姐妹。「她是？」

　　「不是教過你凡事要等得嗎？淨是當耳邊風學不會！」方詠心輕笑的拉起方詠意，「走，進去再說。」

　　跟著大姐往屋內走，方詠意頗富興味的看帶笑的大姐。

　　「大姐，妳變了。」

　　「還說？」方詠心仍是笑，「妳倒說說看我哪裡變了。」

　　「變得愛笑了。」方詠意一針見血的指出。

　　「啥？」方詠心一愣，空著的左手撫上臉頰，笑問：「是嗎？」

　　方詠意瞥她一眼，不作回答，但也露出個淡淡的笑。

　　以往，她們都是不太笑的，可現在的詠心卻是笑容連連。是什麼改變了她？

　　「是誰來了呀？」

　　「我妹妹詠意。」方詠心笑著和他們介紹。「這是我的少爺和小姐，小鋒和依依，旁邊的是小小。」

　　方詠意勾起笑，看來她是找答案了。雖然很久沒見面，但她可沒忘了大姐偏愛家庭的溫暖。

　　「你們好，我姐姐麻煩你們照顧了。」

　　「詠意姐姐。」趙幼依睜大了眼看著眼前的人，不自禁的冒出一句：「妳好漂亮喔！」

　　「對呀！」趙端鋒涼涼的附和。「尤其站在詠心旁邊更明顯。」

　　方詠心秀眉一揚，難得的沒回嘴，只是淡淡的和方詠意說：「這小鬼就是愛拆我的台。」

　　「我可是說實話。」趙端鋒猶不死心。

　　「好啦！隨你便可以了吧！」方詠心不在意的揮揮手。「你們乖乖的在這兒看電視，我有事和詠意姐姐說。」

　　久沒聯絡，相信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所以方詠心也懶得和趙端鋒爭辯，直接泡了壺茶，就把方詠意往自己房裡拉。

　　一進房，方詠心一面倒茶，一面開口問：「怎麼啦！突然來找我？」

　　「沒事不能找嗎？」方詠意啜了口茶，滿意的點點頭。「還是妳泡的茶好喝。」

　　「謝謝。」方詠心微笑道謝，倒也沒忘了問題。「沒事是可以找，只不過那不像是妳會做的事。」

　　這是實話，方詠意向來活得自在隨意，以往若不是她每隔一、兩個月打電話催她回家，她是根本不會記得家裡怎麼走的。而這樣無拘無束又獨來獨往的她沒事居然會想到她這個大姐，也真是夠讓她吃驚的了。

　　「是嗎？」方詠意垂下眼睫，淨喝茶不再說話。

　　方詠心眉頭皺起，看著妹妹，這才發現方詠意有點不太一樣。

　　須知，方詠意向來喜愛各式各樣的「形象」，常常一時清純、一時嬌美、一時冷艷，以各種不同的衣著搭上截然不同的個性遊戲人間，小妹詠情對她這項「絕技」向來崇拜，直呼是「變身」。而眼前的她，一件簡單的細肩帶上衣、白色七分褲、垂肩的兩條細辮，看來似乎是相當青春陽光的美少女型，但是她的個性卻完全沒改變！沒有變得熱情、稚氣，反而透露出她偏冷的本性。

　　什麼時候開始，詠意會在旁人面前顯露出自己的真性情了？

　　還有，她居然素著一張臉！這更可怕，因為自從她十六歲開始擦口紅後，她就沒看過她以著素臉出現在外頭。

　　方詠心的眉頭皺得更緊。詠意會改變如此之遽，到底是為了什麼？

　　「妳說我變，我看妳才真的變了。」忍不住打破沉默，方詠心頗擔心的看著這個自幼毋需她操心的大妹。「出了什麼事？」

　　方詠意目光飄遠，而後調回直視方詠心。

　　「我沒事，今天來只是想看看妳過得好不好。」這是實話，由小妹那兒聽見她的消息時，她著實愣了好一會兒。是知道她對家庭氣氛的渴望，卻沒想到她會選擇以幫傭的方式來追求這理想。

　　「就這樣？」方詠心偏著頭，更加不信妹妹沒事。「妳到底怎麼了？」

　　「這裡的男主人如何？」沒理會她的問話，方詠意一逕問著自己的問題。

　　「男主人？」方詠心一想起趙令光，眼睛不自覺的閃出亮光。「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哦！以前是個超不負責任的父親，可是最近改善了很多。」

　　方詠意看著她眼中的那抹亮光，以及提到趙家男主人的微甜語氣，漾出笑容，感覺到大姐的芳心蕩漾，但她沒說破。「看來，妳是找到妳想要的幸福了。」

　　「咦？」方詠心一愣，幸福？一開始時，她的確是為了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才會想到趙家當管家的，可是現在呢？雖然大家相處得很融洽，感情也越來越好，但她倒是沒有認真的思考過，這是自己所要的幸福嗎？

　　「最近都沒再出去玩了？」不給她反應過來的時間，方詠意優雅的端起花茶，斜睨著她。

　　方詠心搖搖頭。是依舊有人邀她，可是她都拒絕了。

　　「完全沒有？」

　　「妳該知道，自從爸媽出國後，我就很少出去玩了。」也是膩了吧！而且那時有小妹要照顧，自是減少了外出的時間。

　　「是少，不是沒有。」方詠意看著她。方家的女兒從十六歲起就正式展開一生一次的青春年代，而大姐也不過二十五，正值花樣年華就退出了？

　　方詠心聳聳肩。「就是不想出去。」

　　比起唱歌跳舞，她還比較喜歡在家裡和依依玩髮型，和小鋒下棋，和小小躲貓貓，哦，還有令光，他的書房咖啡不能斷。

　　「最後一個問題。」方詠意輕笑，相似的水眸望進她眼底。「妳打算在這兒待多久？」

　　「咦？」方詠心這下更是反應不過來了。她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只是一逕的沉溺於眼前的生活之中。

　　「趙家與妳不過是主僱關係，總有一天，大家要分道揚鑣的，妳想過嗎？」方詠意佯似不經意，心底卻已經有個大略。詠心如果要永遠留在這個家，就只有一個辦法──嫁給趙令光。

　　「我……沒想過。」被妹妹的話驚醒，方詠心這才發現，到最後，眼前的幸福依舊是無法長久。「不過沒關係，能有一時就一時吧！總比都沒有好，若哪一天真的要離開了，也沒辦法。」

　　方詠意揚起別具深意的微笑。「是嗎？那我就等著看了。」站起身，她輕擁了方詠心一會兒，「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妳能得到幸福。」

　　「妳也是呀！」笑著摟住妹妹，方詠心真心的希望。

　　放開手，方詠意笑得飄忽。

　　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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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7 21: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趙令光目不斜視，一手接起電話。「趙令光。」

　　（是我。）電話中傳傳來王亞嬋略帶幽怨的聲音。

　　「亞嬋？」趙令光的注意力仍是放在圖上。「有什麼事嗎？」

　　王亞嬋微一沉默。（最近你很少來找我。）

　　她抱怨得理所當然，完全以著女友身分質問的口吻。

　　「最近比較沒時間。」趙令光手上的筆一頓，這才想起，自己最近都沒再外出應酬約會，一結束工作就往家裡跑。一開始是刻意的想改變和孩子間的疏離感，多增加點相處的機會，到後來卻是……戀家了，是一種心境上的轉變吧！現在的他一空下來，就是想回家和孩子看看電視、下下棋；看著那帶笑坐在一旁的方詠心，或她是忙進忙出的身影。

　　很自然的一種行為吧！就是想回家，回他們的家。

　　（那……）另一頭的王亞嬋不願就這麼放棄，尤其趙令光最近的態度令她相當不安，她從未隱瞞自己對他的好感，可是趙令光卻從未給過承諾。比起其他的女人，她也不過是佔了點優勢，但現在又蹦出那名管家，讓她想不在意都不行。（今晚可以嗎？好久不見了，我想找你聊聊。）

　　換趙令光沉默了。可以的話，他是很想拒絕，但是自己最近已經拒絕了她許多次，而且無論怎麼說，她總是朋友，於公於私，自己再拒絕，就太說不過去了。

　　一時間，他腦海浮現的卻是穿著圍裙、噙著笑意的方詠心。

　　（令？好不好？）

　　回過神，趙令光無奈的一抿嘴。「就今晚，我七點半過去接妳。」

　　（好。）王亞嬋顯是鬆了口氣，（我等你。）

　　「拜。」掛上電話，趙令光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額角。

　　不知何時，一些平日同遊消遣的朋友群全散了，現在佔據他心中的，就只有家中的人，當然，也包括詠心。

　　和王亞嬋分手回到家中，等著他的是一盞暈黃的燈光、一壺熱茶，以及坐在地毯上捧著杯子的人。

　　趙令光泛出微笑。很熟悉的場景。

　　「又在想事情？」趙令光在她旁邊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方詠心只能笑，不好意思說她是在等他，因為他已經很久沒這麼晚回來了。

　　「加班？」

　　「不，和亞嬋去吃飯。」

　　方詠心胸口一緊。明知他們一起吃頓飯是再平常不過了，為何自己卻覺得滿心不愉快？不解的看了趙令光一眼，卻見他也正瞧著自己，眼神是難辨的。

　　腦中突然閃過小鋒和依依的話──
　　妳嫁給我爸爸好了……

　　不會吧！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嗎？可是上次見到他帶那位小姐回來吃俅時，她可是一點也不在意，相當歡迎的呀！什麼時候起，她的想法感覺改變了？變得……嫉妒起她來！

　　「怎麼了？」見她不說話，趙令光探下頭看向她。

　　被過度接近的臉嚇了一跳，她直覺的往後避，同時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香奈兒！是王亞嬋的慣用香水。

　　不知道為什麼，方詠心覺得體內有股氣往頭上衝，她想也不想的推開他，站起來就指著他說：「你知不知道這麼晚回來是不好的，也沒打個電話回來，讓我和小鋒、依依等你吃飯，而你居然跑去和別的女人約會！」

　　她生氣，她很生氣，她相當生氣！一想到趙令光整個晚上都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她就忍不住怒火高張，真想直接拉他上樓，好好的洗去他身上那股屬於別的女人的氣味。

　　「詠心。」被推開的趙令光穩住身子，看著她一臉怒意的大罵，卻露出有所得的笑容。「妳知不知道妳這個樣子好像等門吃醋的妻子？」

　　方詠心所有的動伯剎那間停住，她吃驚的看著帶笑的他，而後臉慢慢的、慢慢的浮上紅潮……

　　「該死的！」她倏地再度推開他，衝回二樓房間。

　　「詠心？」趙令光皺眉。他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她就這麼生氣啦！還罵粗話，真是小看她了。

　　無奈的搖頭，他不以為意的上樓，不明白她是怎麼了。

　　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

　　直到隔天晚餐後，趙令光終於發現了這點。

　　看著緊閉的廚房傳出碗盤的清脆碰撞聲，趙令光不禁猜測著方詠心是不是把那些碗盤當成他了，若真是，一會兒得去看看傷亡如何，以便預料自己的下場。

　　「爸爸，你和詠心是怎麼了？」看他不斷失神，淨是看著廚房，趙端鋒乾脆和妹妹收起棋子，不解的問。

「你也覺得不對勁嗎？」趙令光回過頭看向他。如果連小鋒都這麼說，那就應該不是他的錯覺了。

　　趙端鋒點點頭，很明顯的嘛！「你們吵架啦？為什麼？」

　　趙令光只能報以苦笑，他這當事人只記得他不過是開了個小玩笑，應該不至於這麼嚴重吧！

　　可是情況看起來真的很嚴重。她不和他說話了，連叫他起床的事都交由小鋒代勞。擺明了不願和他牽扯上。而今天他難得的準時回家，卻發現沒準備他的晚餐，想麻煩她做，她卻盯著電視當作沒聽見，就連平常那杯茶也沒得喝了。

　　自己到底是犯了什麼天大地大的錯事？他雖非聖賢，但道德仁義一樣也不違反啊！難道她連包涵一句玩笑話的雅量都沒有？

　　「爸爸？」

　　聞聲抬頭，就見一雙兒女睜著黑眼看著自己。

　　「怎麼啦？」他露出笑，看著二人，將那惱人的心事暫時拋出腦外。

　　「你不要生詠心姐姐的氣好不好？」先開口的是皺張小臉的趙幼依，「詠心姐姐今天都不理人，也都不笑了。」

　　趙令光摸摸她的頭，青情是無奈的。

　　他也不希望如此啊，因為她的情緒不佳，連帶的孩子們也都跟著少言起來。尤其是習慣了一屋子的溫暖歡笑後，一時恢復成冰冷沉寂的樣子，他還真有點不習慣。而且，他相當想念她那飽含幸福的笑容。

　　「爸爸，不行嗎？」趙幼依拉著他的手，眼看就快哭了。

　　「不是不行，只是……」趙令光看著女兒，實在很難對才八歲的她解釋這團混亂。

　　「你們為什麼吵架？」趙端鋒也嚴肅的板著臉，加入討論的行列。

　　趙令光嘆口氣。「我開了她一個玩笑，她可能因為這樣生氣了吧。」

　　「就只是個玩笑？」他不相信，詠心自己才愛開玩笑咧！「她不可能因為這樣生氣的啦！」

　　「如果不是這樣，那我實在想不起來還有哪裡得罪了她。」趙令光也覺得不解，可是她真的是生氣了嘛！

　　開門的聲音傳來，三個人很有默契的停止討論，同時望向廚房門口。

　　對於三人的注視，尤其是趙令光的，方詠心只當沒看見。她擦乾手解下圍裙，視線投向客廳，卻只盯著趙端鋒和趙幼依。

　　「十點前要上床睡覺喔，知道嗎？」

　　被她那不笑的表情給震住，趙端鋒和趙幼依只有乖乖點頭的份。

　　「很好，我去睡了。」她一說完，便逕自轉身上二樓房間，直當趙端鋒和趙幼依身後的趙令光完全不存在似的。

　　「爸爸。」直到方詠心房間的關門聲傳來，趙幼依才一臉哀戚的看向父親。「詠心姐姐是真的生氣了吧！」

　　「看來是生氣了沒錯。」除了這個，趙令光不知道還如何解釋她如此明顯的漠視態度。但是，到底在生什麼氣啊？不過是個玩笑！

　　「爸爸，你要不要去找她談談？」端起小大人的樣子，趙端鋒對敬愛的父親進言。

　　趙令光對兒子擠出笑。「我想，應該需要。」

　　為了不讓自己的「家庭」支離破碎，被迫「瘦身成功」外加辦公沒精神及遲到，是該找那名「稱職」的女管家談談了。

　　「那，現在去好了！」趙端鋒瞥了安靜的二樓一眼，朝爸爸建議。

　　「嗯……是可以。」趙令光點點頭，站起身卻又擔心的看著兩名孩子。「可是你們兩個……」

　　「我們沒關係！」趙端鋒馬上表示。

　　「對呀！爸爸。」趙幼依也立刻跟進。「你快去向詠心姐姐道歉好了。」

　　道歉？趙令光失笑。先別提他的強硬作風，他可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詠心的事吶！何來道歉之說？

　　「爸爸！」臨上樓前，趙端鋒出聲喚住他。

　　「什麼事？」趙令光回頭，不解的看著兒子的一臉沉重。

　　「她說的，男人就是要忍！」趙端鋒非常認真的對爸爸說：「不管怎麼樣，就是要忍！」

　　趙令光微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半晌，他只是微扯嘴角。「我知道了。」轉過身，他重新邁向二樓。
　　
　　「爸爸加油！」

　　「記住，千萬要忍喔！」

　　上到二樓樓梯口，趙令光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兒女，心裡真覺得自己像是要赴沙場與敵軍將領談判的將士！拜託，搞不清楚誰是老大嗎？

　　雖然心裡這麼想，可來到方詠心房門前，他的一顆心仍是七上八下。他自嘲的一笑，輕敲了房門。

　　「誰？」裡頭傳來聲響，卻沒將門打開。

　　趙令光微嘆，看來沒這麼容易，「是我，趙令光。」

　　他一說完，房裡立刻一片寧靜，再無半點聲響。

　　他是鬼嗎？

　　不死心的，趙令光再次開口：「詠心，我想和妳談談。」

　　依舊是靜悄悄。

　　「詠心，我說最後一次，開門。」軟性訴求無效，他改為命令語氣，但仍是不見成效。難不成還得說出通關密語不成！

　　「詠心？詠心！」他輕敲了兩下房門，還是不開。

　　趙令光微聳肩，覺得萬分無辜。他到底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看著緊閉的門扉，他嘆了口氣，改往自己房內走去，找出了備份鑰匙，心裡著實慶幸他一直忘了把備份鑰匙交給她。

　　「詠心！」為了禮貌起見，他再次敲了下動也不動的木門。「我要進去囉！」

　　門後的方詠心不屑的冷嗤，就不信他能把門撞破。

　　還沒想完呢！門把就被轉動，木門也由外往內推開，她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往地上跌去，口中也發出了慘叫。

　　「啊──」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趙令光走進房間，只來得及看她跌坐在地上，已來不及去扶住她。「我不是說我要進來了嗎？」

　　趙令光無奈的關上門，上前想扶她，卻教她閃開。

　　「你怎麼進來的？」她有鎖門耶！

　　趙令光無辜的揚揚手上的備用鑰匙。「妳該不會忘了這幢房子的主人是誰吧！」

　　「你……」方詠心是真忘了，要不然她一定會加釘木條封門！

　　「好啦！」趙令光不多說的直接拉起她往床上一放，再拉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下。「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方詠心悄悄的向內縮，眼神四處瞟，就是沒勇氣看向他。

　　真孬啊，明明就是自己先使性子與他反目的，卻又總覺得心虛，心虛什麼呢？她實在是不知道。但是為何與他冷戰，她就更不知道了，只知道那晚的心情是急速地下降至冰點，而後又上揚至沸點，而且如果她的氣質再差一點，可能當場對他破口大罵外加拳腳相向！

　　其實仔細想想，他也不過是晚歸而已呀！再仔細想想，他說她像吃醋的妻子也是開玩笑的，這種事，這類笑話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自己不是都處之泰然嗎？

　　這幾天躲著他的同時，她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終於找出了一個關鍵，就是那位香奈兒小姐，以及那句「吃醋」！

　　他交女朋友又關她什麼事呀？

　　雖然這麼告訴自己，可仍是止不住心中泛起酸意與……怒氣！所以，無法控制的，她惡意的讓趙令光不好過，衣服沒洗，襯衫沒燙，晚餐是冷的，宵夜沒著落，也虧他忍得了。

　　呃……大概就是因為如此，自己才會有點內疚加心虛吧！

　　可是，可是……原本就是他的不對，居然和香奈兒小姐玩到那麼晚，誰知道他們做什麼好事去了！

　　想來就全身不舒坦，而且他居然還笑她，說她「吃醋」！她惡狠狠的看向眼前的男人，正好對他那深不見底的黑眸，險些被攝去心神，她連忙別開頭，打破沉默。「沒事的話，我想睡了，請你出去。」

　　「開口了？我還以為妳會這麼一直發呆下去。」趙令光嘴角輕揚，看她的粉頰微紅。

　　「你耳朵沒壞吧！我說請，你，出，去。」不願盯著他的眼，方詠心看向床單，語氣不善。

　　「我也說了，我想和妳談談。」趙令光無所謂的聳肩，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我不想和你談！」

　　「憑什麼？」方詠心冷嗤。「你想和我談我就得奉陪，我才不要！」

　　「小姐，妳該不會忘了我們正好是主僱關係吧！況且我們又生活在同間屋內，有了問題不開誠布公的好好談談，不是很不好嗎？」趙令光俯身向前，靠近她的耳畔輕語：「還有，把頭抬起來，我不習慣對著人的頭頂說話。」

　　要真聽他的話，她方詠心就是白癡！所以她只是整個人退了一段距離遠離他，頭垂得更低。

　　「詠心？」趙令光低嘆，為了她的固執；和她相處了三，四個月，他還是頭一次發現她這一面。

　　「妳再退就要掉下去了。」知道她不會聽，趙令光乾脆一把拉住她，移坐到床上靠近她。「抬頭！我們必須好好談談。」緊捉著她不放，趙令光覺得受夠她的態度了，而且他真的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

　　「我可不覺得我那晚有什麼錯。」看她不悅的別過臉，趙令光配合的改口，「好吧！也許我不回家該先打通電話，以後我會注意的，」還不高興？「我為那天開的玩笑話向妳道歉。」這可是大讓步囉！

　　趙令光仔細的看她，卻見她沒有絲毫的軟化跡象。

　　不會吧！他都已經這麼委曲求全，低聲下氣了耶！她還想怎麼樣？

　　「詠心，妳到底在氣什麼？」見她半天沒反應，一向心高氣傲的趙令光也難保持臉部的溫和表情。

　　方詠心也自問她到底在氣十麼？想了半天，只有那位王姓女子了。

　　是嗎？她嫉妒她嗎？為什麼呢？一時間，情緒紛亂的她完全無法再去面對趙令光，也沒辦法再待在趙家。不行，她得找個地方，好好想一想這一團亂到底是什麼；她得離開，她要好好想想。「我……」

　　聽見她開口，趙令光連忙靠近她，只希望她說出個讓他信服的理由。這也不枉他放低身段向她道歉。

　　「我想休假。」

　　趙令光一愣，萬萬想不到她是說出這種話。「我不淮。」他想也沒想的拒絕。

　　「你沒辦法不淮。」方詠心平靜的說出他無法拒絕的理由。「我來這兒工作近四個月，一天休假也沒有。」

　　「休假的日子我們可以再安排，但不能這麼突然說休就休。」他又不是笨蛋，她挑在這種時候休假，不是擺明了要逃嗎？萬一她一走就不回來了怎麼辦？

　　「我家有事，」方詠心面不改色的撒起謊，「你讓我回家處理，我也很久沒看到我妹妹她們了。」

　　「前些天不是來過一個？」他可沒忘了兒子有提過。

　　正好！方詠心順口接話：「她就是來找我回去的，且我還有另外一個更小的妹妹。」

　　趙令光不說話的看著她，一會兒後才問道：「妳真的要回去？」

　　方詠心低下頭，不開口的點了點頭。

　　「那妳打算休幾天？」無法阻止她，至少要得到她的承諾，孩子們不能沒有她太久。「小鋒他們會捨不得妳的。」

　　方詠心心一緊，但仍是沒改變心意。「事情一處理完我就回來。」頓了頓，她不知道道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加大了音量。「我一定會回來的。」

　　趙令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房間。「希望妳說到做到。」

　　推開久違的家門，方詠心直接坐在地板上，難忘離開前，趙端鋒和趙幼依那捨不得的表情。

　　「妳怎麼回來了？」

　　清亮的嗓音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詠意？」方詠心眨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妳怎麼會在家裡？」

　　「這是我家耶，我不在這兒在哪兒？」方詠意走近她，睜著大眼問：「全是妳，在趙家做得好好的，幹什麼跑回來了？」

　　「我……唉！」方詠心未語先嘆，朝妹妹伸出手，讓她拉自己站起身。

　　「出了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方詠意往客廳走去，不太相信方詠心居然會離開趙家，回來這個她覺得冰冷寂寞的家。「趙令光要結婚了，所以辭退妳？」怎麼想，她也只有這種猜測，想不出別的。

　　「不是。」跟著她在沙發坐下，方詠心想來就煩。「不過也差不多了。」

　　以他和那位王小姐的交情，看來很快就會步向紅毯，自己自然也會被掃出門。

　　「啊！」忍不住的，她放聲大叫，似乎想發洩自己心裡的鬱悶，但到底在鬱悶什麼，她到現在還是想不通，不就是回到原點嗎？有什麼放不開的？

　　方詠意拿起抱枕看也不看的就摀住她的臉。「吵死了。」

　　「喂，我是妳姐姐耶。妳想謀殺嗎？」揮開抱枕，方詠心轉向妹妹抗議。

　　「出了什麼事就直說，別在那兒鬼吼鬼叫。」方詠意逕自喝著飲料，沒啥耐性與她鬥嘴。「妳和趙令光怎麼了？」

　　「妳怎麼知道？」方詠心扁扁嘴，算是承認了。

　　方詠意眼一翻。「拜託妳，說得直接，簡潔，明白一點。」

　　「好啦！妳好好聽哦！」方詠心沒再扯些有的沒的，將那晚發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對妹妹說，只希望能夠快點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就是這樣！」一口氣說完了經過，方詠心口渴的拿起方詠意的可樂就喝。

　「答案很簡單。」方詠意走到冰箱再拿出兩瓶飲料，將一瓶拿給方詠心。

　　「真的？」方詠心頗為懷疑。不可能吧，她想了那麼久都不知道，詠意才聽一次就找出問題在哪兒了？這麼厲害？

　　方詠意沒好氣的看她一眼，「其實妳自己也知道，只不過不願意承認罷了。」

　　「啊？」方詠心這下更不懂了。

　　「意思就是妳愛上了趙令光。」懶得和她拐彎抹角，方詠意直說。

　　「什麼？」方詠心大叫，而後在方詠意的瞪視下收住。「我……這……他……」

　　「妳夠了沒？」方詠意受不了的打斷她的不知所云，「我是妳妹妹，在我面前，妳還要騙誰？」對，她最愛騙自己。

　　「我是……」方詠心回想，而後垂下頭。「好嘛，我是愛上他了。」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不可否認的，她真的是愛上他了，愛上那個命帶桃花煞，雖然嚴肅卻又該死的魅惑人的男人。

　　「早承認不就好了？」方詠意輕哼，「妳都二十五了，愛上一個人又不是什麼天大地大的新聞，何必這樣？」

　　「我會怕。」既然承認愛他，很多事情也都清明了起來，不敢直視自己的心意，是因為害怕，害怕趙令光的惡習再犯。

　　「怕什麼？」方詠意看著她，不明白她有什麼好畏懼的。

　　「他……」方詠心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關於趙令光那謎般的過往。

　　「有話直說行不行？」方詠意凌空拋去白眼，看不慣她反常的拖拉。

　　「有點耐心好不好？」方詠心也回敬她白眼，受不了她淨是愛催她。

　　「這就說了嘛！」

　　「那最好。」在沙發上尋了個好位置窩好，方詠意等她說明。

　　「趙令光他……」遲疑的話在看到方詠意的臉上浮現殺機後調快許多。「他沒有結過婚，兩個孩子全是他在外頭的私生子，知道這件事，妳要我怎麼敢接近他嘛！萬一，萬一他只是……然後……」

　　「總而言之，妳就是怕他吃了就跑，就算兩人有了什麼，也只能像先前兩名女人一樣陣亡，最後什麼也沒有。」實在聽不下去，方詠意乾脆開口替她說完，免得她在那裡「只是」，「然後」個半天。

　　「嗯……」方詠心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大概就是這樣吧！」當初知道後，心裡的陰影便久久揮之不去，雖然由和他的相處看來，趙令光並不像那麼絕情不負責任的人，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真的讓她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而且……」方詠心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現在有個女朋友。」

　　「王亞嬋嗎？」

　「好像是……咦！」方詠心抬頭看向妹妹。「妳怎麼會知道？」

　　「聽說的。」方詠意不在乎的隨口帶過，不認為這是個重要的問題。「她的話，我想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咦？」

　　「據我所知，她並不是趙令光的女友，雖然她倒追多時。」

　　「啊？」方詠心驚叫。「怎麼可能？」

　　方詠意再白她一眼，「有什麼不可能的！而且，我這麼說吧，就算趙令光真的決定選擇她當伴侶了，妳會放心把那兩個小的交給她嗎？」方詠意清亮的大眼看著她，嘴角有抹笑意。「據我所知，她可不是很喜歡小孩的人哦！」

　　「可是……」她和趙令光二個人看起來……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吧！那自己不是早點死心的好？可是，想到那兩個孩子，她又覺得捨不得。

　　「沒什麼好可是的，況且妳哪點比不上王亞嬋？依我看，妳比她更適合趙太太一職。」方詠意打斷她的可是，就事論事的說。

　　她無奈的一笑「就算我的條件比她好，就算孩子們十分喜歡我，可是決定權還是在趙令光身上呀。」

　　「這話是沒錯，但是瞧瞧妳做了什麼？不戰而逃！真是丟我們的臉。」方詠意毫不在意的取笑她的行逕。「今天選擇權在趙令光身上，而妳居然在他未拒絕妳前就先失了信心，這樣對得起妳自己的心意嗎？」

　　「至於那私生子的心結，妳何不回去，用自己的耳朵聽，用自己的眼睛看，忍不住時何妨直接問他，總比妳自己胡思亂想的有意義。而且，妳不在的話，趙令光怎麼知道他該選擇誰？」

　　方詠心只是沉默，過於混亂的腦子沒辦法在短期間內下結論。

　　「回去嗎！不為了趙令光，也要替孩子們想想。」她看得出來，大姐很愛那兩個孩子。

　　方詠心想起趙端鋒和趙幼依，嘴角不禁浮現笑意，她也覺得自己太意氣用事了，反倒惹得兩個孩子難過。

　　看著她的笑容，方詠意知道她想通了。

　　「要我送妳嗎？」大姐去趙家後，就把她的車給了小妹詠情開，依這個時間，要回趙家，可能要她開車送她一程。

　　「不用。」方詠心朝她笑笑，很自然的摸了摸她的頭髮，一如以往。「很久沒回來了，總要將家裡整理整理再回去。」

　　方詠意無所謂的聳肩。「隨妳，記得回去就行。」

　　「妳就這麼巴不得我走人啊！」恢復了的方詠心，輕鬆的笑罵著。

　　「不，我只是不希望妳錯過自己追尋許久的幸福。」方詠意沒再多說，拎起飲料就往自個兒房裡走，「去睡了。」

　　方詠心看著妹妹的背影，又嘆了口氣。

　　幸福啊！曾經感覺近在眼前的東西，何時又飛離到遙不可及之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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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9 16: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方詠心在家裏待了兩天，美其名是為了整理久未打掃的屋子，實則是暗自凝聚勇氣。終於，她讓看不下去的方詠意給押上了車，直接送到趙家門口。

　　「下車。」方詠意轉向她，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要我替妳提行李進去嗎？」

　　「不用了。」方詠心沒好氣的拿起她沒多大的背包開門下車，不滿的看了妹妹一眼。「妳這個沒良心的小孩，居然這么對我。」

　　方詠意沒理會她，只是揚揚手要她快進去。

　　方詠心仍是站在原地，氣呼呼的看著她。

　　「要我替妳按門鈐？」方詠意作勢下車。「看來我得找那位趙先生好好談。」

　　「坐好！」方詠心氣極了，怒視著方詠意。「妳給我趕快離開。」

　　「妳先進去。」方詠意沒得商量。

　　「好，進去就進去」

　　看著方詠心如火車頭般的衝進趙家將車掉頭離開。

　　看來，她是需要找天好好的與趙先生聊天一天，至少，了解了解他這個人，免得一時不察，將自己的姐姐推入「火坑」。

　　站在大門前。方詠心猶豫再三，而慢慢的打開門。

　　轉到開門聲，客廳裏的孩子很快的回過頭，在看到她後，趙幼依尖叫著衝向她。

　　「詠心姐姐，妳終於回來了。我好想妳哦！」而且更怕她就這么不回了。

　　方詠心蹲下抱住她的身子，這才發現自己也好想她。「我也想妳，妳這幾天有沒有乖乖的？」感覺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臂上，方詠心一轉頭，就看見張大了嘴、吐著舌頭的小小彷佛也在歡迎她。

　　「小小！」方詠心騰出一只手抱狗。「姐姐好想你哦！」

　　「知道回來啦。」站在不遠處的趙端鋒佯裝不在意，「我還以為可以不用看見妳了呢！」

　　這小鬼，還是一點也沒變。「很抱歉哦，讓你失望了。」她放開趙幼依及小小，站起來朝趙端鋒笑笑。「恐怕你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哦！」

　　「哼！」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倒覺得小鋒這次的冷哼多了點開心的成分。

　　「爸爸。」發現了站在樓梯口的趙令光，趙幼依開心的跑過去拉住他。「你看，詠心姐姐回來了耶。」

　　趙令光配合趙幼依的步伐來到方詠心面前，朝她露出笑容。

　　看到她回來，真是讓他松了一口氣；不只是孩子們，連他也在不知不覺間適應了有她的生活，而且還眷戀起她的人。

　　她不在的這兩天，他整個人陷入未曾有過的懶洋無勁。這才發覺，一顆心早就遺落在那抹忙進忙出的倩影上了！

　　「歡迎回家。」刻意的，他強調「家」這個字，承認了她的地位。

　　方詠心一愣。是家嗎？何時她也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可是，他這么說卻一點也不突兀，反倒理所當然。

　　她臉微紅，輕聲的對他道：「我回來了。」

　　趙令光看她一臉嬌羞，只覺目光被她牢牢吸引住，而方詠心也是一時間別不開視線。

　　「爸爸？」

　　拉著他的趙幼依一臉不解，不知道為什么爸爸和詠心姐姐要互看那么久，動也不動的。反倒是站在另一頭的趙端鋒，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詠心，妳做什么對爸爸發呆？我肚子餓了。」

　　方詠心不好意思的回過神，臉頰更紅了。「呃……我這就去準備。」

　　「不用了。」趙令光給了兒子警告的一眼，要他別亂說話。「今天我們出去吃吧！我們還沒一起出去吃過飯呢！」

　　「太好了。」不等方詠心回答，二個孩子率先歡呼不已。

　　「詠心？」

　　趙令光看向她，惹得方詠心更不自在。

　　「那……一起去吧！」

　　所以，「一家人」就這么的去享受了美味的牛排大餐。

　　用過餐回來，方詠心將孩子們送上床，煮了杯咖啡來到書房。

　　強壓下心中的緊張，她深吸了口氣；敲了下房門示意；接著推開門走到桌前。

　　「咖啡。」

　　「謝謝。」趙令光端過咖啡，看得出她有話想說。「有事？」

　　「我……我想和你道歉。」

　　「道歉？」她這么說，趙令光還真是反應不遇來，「妳為什么要道歉？」「我之前心情不太好，所以……」方詠心差點咬到舌頭，沒想到一個如此簡單的道歉，她卻說得那么艱難。

　　「沒關係。」趙令光露出笑，輕易的忘了之前的紛爭。「妳回來了就好。」

　　他這么說，更是讓方詠心羞得抬不起頭來。

　　「怎么了？」怎么看都只能看到她的頭頂，趙令光笑問。

　　「我……」方詠心斷斷續續、極緩慢的凝聚起數不多的勇氣，好讓自己能夠問出心裏想問的事。

　　「嗯？」趙令光微揚眉，相當有耐心的等著。他有預感，她接下來要說的事自己可能會覺得相當有意思。

　　「我想……只是問一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方詠心未問先撇清：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我知道。」趙令光心裏浮上期待，相當配合的點頭。「妳盡量問。」

　　看來兩天的分別，不只是自己，她也有了點想法和感觸。知道這件事，讓他嘴角不由得揚起笑。

　　看見他的笑意，方詠心不再那么緊張。「我是想問，妳會娶王小姐嗎？」

　　趙令光巧妙的遮去眼中的光亮，故作不經意。「怎么會這么問？」「

　　「因為……因為我看你們的感情好像很好……就是好奇而已嘛！沒什么別的意思。」方詠心胡亂的揮著手，顯得欲蓋彌彰。「到底會不會？」

　　趙令光露出狡猾的笑容。「或許會，或許不會。」

　　啊？方詠心一呆，隨即抗議。「你這樣等於沒回答嘛！」他怎樣可以這樣，她可是鼓氣好大的勇氣才敢問出口的耶，居然這么敷衍她！

　　「能不能說明白一點？」她現在終於可以體會方詠意那受不了的心情了。

　　因為這樣語焉不詳，模棱兩可的答案真的會讓人耐性盡失的火氣直冒。

　　趙令光狀似無耐的聳肩。「不管我想或不想，總要問過兩個孩子的意見吧！」

　　哦！他居終還會想到孩子，不錯，不錯，等等！「你還是沒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意思就是」趙令光是到她面前，伸出雙臂搭在桌緣，巧妙的將她困在桌子與自己之間，溫熱的氣息吐向她頻頰畔。「如果我想結婚，也會考慮孩子們，最好是能夠找個孩子和我都喜歡的人。」

　　感覺二人的過分貼近，方詠心只覺得自已連耳根都熱了起來，伸出來想把他推開，卻又覺得不妥，手就這么硬生生的停在腰側，窘了。

　　「怎樣？妳有沒有什么？好建議？」見她不自在的樣子，趙令光惡意的又靠近了幾分，低下的頭幾乎就要和她的額頭相抵。

　　「我」方詠心的腦袋早化漿糊一團，哪哪裏還能思考。事實上，就連他問了什么她都反應不過來，只是難以反抗的看著他的臉。哇……方詠心差點尖叫出聲，他的手、他的手居然摟住她的腰！

　　趙令光撐在桌上的雙手往內縮，輕松的在她身後交握，將她完全納入他的懷中。他相當滿意這種親密的姿勢，除了懷中的人兒過於僵硬外。「詠心？」低嗓一但放柔，催眠威力更甚一般。

　　所以方詠心也只能無意識地響應。

　　「想不想毛遂自薦？」

　　自薦？那是什么？方詠心仍是一臉癡呆樣。「什么自薦？」

　　趙令光輕笑，她的反應。「趙家女主人啊！妳和孩子們感情好，我對妳也頗有好感，看來妳很適合這職位，想不想面試看看？」

　　「面試？」方詠心像只鸚鵡般重復他的問話，整個人只是癡迷的看著他的笑容、他那自若的神態，完全喪失思考能力。

　　「不反對的話，那我就開始！」趙令光眼中浮現詭譎之光，相當大方而自然的將她摟緊，薄唇貼上她的。

　　咦？耶？啊？方詠心驀地瞪大眼，感覺他的舌溜進自己口中，勾引著她與他共舞。

　　這……這是在做什么呀！

　　這一吻，讓方詠心罷工多時的腦袋得以重新運作，她連忙推開他。

　　太沉溺於其中的趙令光一時不察，就這么讓她逃掉。

　　「你在幹什么？」她的臉又是一片嫣紅，也不知是因為嬌羞，還是生氣了。

　　意猶未盡的令光相當扼腕，但沒再衝動地吻她，僅是以手刷過她的唇，笑了。「恭喜妳，合格了。」

　　「合格？」她像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怎么會蹦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需要再來一次嗎？」終是禁不住她紅唇的誘惑，他發覺自己愛死了她的滋味。

　　「再來一次？」方詠心光聽就氣息不穩了。她摀住臉，希望能掩上那上衝的熱氣，一秒也沒多耽擱地面對著他後退。「你太累了。」對，一定是太累，所以才會那么怪。方詠心在心裏偷偷的替他的怪異行為找理由。「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睡比較好。」背後的手一碰到門，方詠心飛也似的開了門往外衝，連句晚安也沒有。

　　瞧她嚇的！趙令光忍不住的大笑出聲，也確定了自己及方詠心的關係。

　　之前曾想過，他倆不是主雇會是什么？現在答案很明顯了，他們將會是家人，她，將是他趙某人的太太，他如此確信。

　　一大早，公桌上的氣氛十分詭異。趙令光的身影才出現，方詠心二話不說的就閃進廚房，不久便聽見由後院傳來的洗衣聲。

　　「爸爸，你和詠心姐姐又吵架了嗎？」趙幼依放下碗，小臉哀戚得像是立時要滴下淚水。

　　「沒有。」趙令光轉拍她，「我們沒吵架。」是怕了吧，想起她不在的那些天，孩子們連話都說不上兩句，凈是靜坐發呆。

　　「那女人又在拿什么喬？」趙端鋒聽來口氣雖不善，但眼裏略帶隱憂，說穿了，他和妹妹一樣，怕她又拎著行李消失，而且不再回來。

　　「她害羞。」趙令光沒多解釋，也不好解釋昨夜書房的事，所以只是轉笑一聲，起身往後面走去。「別擔心，她會永遠待下來的。」留下這句諾言，他踏往後院尋找佳人。

　　穿過廚房，趙令光一出門就看見背對著他，怔怔的朝洗衣槽放洗衣粉的人。

　　「妳幹脆整盒倒下去比較快！」

　　他這么突然的出聲，方詠心手上的洗衣粉還真的就就這么掉到水裏了。

　　「啊！」一聲槮叫，方詠心連忙伸手撈起。嗚……白白浪費了洗衣粉。

　　「詠心。」趙今光無聲嘆息，走到她身後。

　　「妳在躲我。」

　　「我沒有。」方詠心的回答快得今人起疑。我只是忙嘛！要洗衣服，一會兒還要整理草地、澆水，幫小……」

　　「夠了。」趙令光輕聲喝止，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面對自己：「妳討厭我？」

　　「我……」方詠心抬頭看向他，又很快的低下頭，俏臉發紅。「我沒有。」

　　「要不妳這拒絕的態度是怎么回事？」似真似假，趙令光不放松的盯著她。

　　雖然一大早就接到方詠意的電話，知道了她的心意及心結，但是他仍希望她能親口承認，說她愛他。

　　「我……」拜托，是他莫名其妙的吻了自己，她沒抓狂，他反倒來質問她在反常什么的呢有沒有弄錯啊，做賊的喊捉賊！

　　「誰教你要吻我！」捺不著的，方詠心小聲的抱怨。

　　「我是喜歡妳才吻妳。」看她那小媳婦樣，趙令光不禁發噱。

　　「喜歡我？」方詠心吃驚得像是看到外星人。

　　「是呀。而且我也知道妳喜歡我哦！」趙令光好笑的朝她眨砭眼，看著她瞪大了眼，張著小嘴說不出話來。

　　「詠心，蚊子都快飛進去了。」他相當好心的替她合上嘴。

　　「見鬼了，誰喜歡你？」方詠心的反抗稍嫌薄弱。

　　「是嗎？」趙令光撫著下巴，作勢思量。「可是今天早上明明就有個女人打電話來和我密談呀，莫非她騙我？」

　　「女人？」方詠心感到不祥，臉更紅了。「是誰？」

　　趙令光看向她，很高與她終於抬頭了。

　　「她說她叫方詠意，據說是妳的妹妹。」趙令光頂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帶。「很識趣的女孩子，她叫我姊夫呢！」

　　「詠意，妳該死了妳！」方詠心咬牙切齒，只恨方詠意現在不在眼前，要不她絕對會斃了她。

　　「為什么生氣？她是個好妹妹啊！若不是她，我們倆怎么能知彼此心意？」於情於理，他感激她；尤其在看到詠心在情愛上簡直是小鴕鳥一只後。

　　「誰在跟你互知心意！」

　　「詠心。」趙令光低喚。「難不成妳是說詠意亂講，妳對我沒有一絲特別的情感？」

　　「我……」方詠心再次別開臉，不知該承認或否認，只因心尚高懸，而且亂得很；她無法下決心否認，卻又缺乏勇氣承認。看著她一臉為難，趙今光想到方詠意提過一事。「妳在想孩子們的事？

　　「詠意連這個也說？」迅速的抬起頭，方詠心臉上表情混雜，嬌羞，兩難、氣憤皆有。

　　「果然是為了這個嗎？」令趙今光表情高深莫測，輕抬起她的臉，不讓她再有逃避的機會。「如果真想知道，何不直接問我？」

　　方詠心避無可避的對上他充滿暖意的黑眸，感受到他的改變；他不再是她初到趙家時那個嚴肅又冷情的男主人了！

　　一恍神，她輕聲問出自己心上的烏雲，「你為什么會說小鋒和依依是錯誤？」如此缺心少肺的話，今她對他感到不信任的心寒。

　　「錯誤？」趙令光回想超自己用確是說過這種話，也只能露出苦笑。「因為那真的是錯誤。」

　　知道歸知道，但轉他親口承認，方詠心更覺得難過。

　　「他們是妳的孩子耶，而他們的母親……」方詠心震驚得難以直述。能夠發生親密的關係必定有著相當的感情基礎吧，更何況小鋒生於十二年前，那時民風尚稱保守，未婚懷孕有多么嚴重！而他，居然說那是錯誤，他有良心沒有？

　　「小鋒的錯，在於我自身的不成熟。」趙令光吐出輕諷，而對象是他自己。「那年我十七歲，毛頭小子一個，而他母親也不過十六歲；年輕氣盛下有了他，卻無法負起責任，不是錯誤是什么？」

　　方詠心看著他的苦澀。訥訥的問：「什么不能負責任？」

　　「我才十七歲，未成年，能負起什么責任？我是願意娶她，也很想娶她，但雙方家長不肯。後來由我父母出面，將那女孩送出國待產，再給錢要她放棄小鋒，並且永遠不得出現在我們面前。」

　　「那是為什么？」方詠心不解，拆散一對有情人是為了什么？況且依趙家的財勢，早婚並不會有經濟壓力啊！

　　「因為那女孩與我們不當戶不對。」趙令光憶起那段不愉快的往事，也是因為如此，他與父母漸行漸遠。

　　「我也想給她幸福，也想兩入廝守一生，做對快樂的早婚夫妻，但我父母從中阻撓，我從此失去她的消息，連小鋒也是他們後來送回的，之間我全不知情。」一度他還以為父母逼了她墮胎。「我反抗，但人小言微，怎么也沒用。眷然，我知道除非我能自立，要不我做什么都沒用！」

　　方詠心沒說話，只是擁住他，因為她看得出他的心傷。

　　趙令光回摟她，接得相當緊，往事卻仍未道完。

　　「所以我努力的存錢，努力的修學位，就是希望能獨立自主。等到我畢業前夕，終於找到了她的下落，可是她早已成為他人妻。」

　　方詠心咬著下唇，他的情意感動，可是……唉！不能吃醋，不能吃醋，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更何況，這才是第一個，後頭還有個依依的母親哪！

　　該死的，他到底是深棈還是多情？

　　「這打擊對我而言太大，我多年的努力到最後仍是白費工夫，所以我藉助酒精想忘卻這一切，卻又鑄下第二個錯……」他輕吻她的發，口氣是無奈與深深的自責。

　　孩子們為了這出身，受了多少奚笑他都知道，也相當內疚，因為這一切全是他年少時的錯事，卻讓無辜的孩子來承受。

　　「該不會是……」方詠心很自然的往酒後風流那方面想。

　　趙令光仍是苦笑。「同校的女同學故意讓我喝醉，而後發生了關係。只不過她的用意很單純，要錢！」

　　「咦？」方詠心瞪大眼，很難想象真會有這種人，重點是，她居然不受趙令光吸引，這更令人難以接受。

　　趙令光微聳肩。「這就是我的錯。後來發現她懷孕了，我不同意她打掉孩子，給了她更大一筆錢讓她同意生下孩子。」他頓了頓，「現在妳懂了吧，我指的錯誤並非孩子本身，而是我自己。自從這件事後，我就與女人保持距離，免得再次造成大錯。」趙令光低頭看她，眼裏有抹擔憂。「這樣的我，如何？」

　　「不如何。」方詠心別開臉。見鬼的保持距離，那個王亞嬋怎么說？說不定她肚子裏也有一個了！她可沒忘了那天睌上他滿身香水味的回來。「不如何是如何？」趙令光有絲著急的轉正她的臉，就怕她不要這樣的自己。

　　「誰知道你是不是每個女人都喜歡！」

　　方詠心的話仍是含在嘴裏，但訓練有素的趙今光還是聽到了。

　　每個女人？他還有哪個女人？「妳是說亞嬋？」一時間，他還真的忘了。

　　方詠心不應聲的扭過頭。亞嬋，叫得真親熱！

　　趙令光松了口氣，他還以為她是要和他翻陳年舊帳，原來是了亞嬋。「她不過是一個普通朋友，我和她雖然相處的時日長，但兩人間清白，我連她的臉頰都沒吻過。」

　　方詠心白他一眼，表明了不信。對呀！沒親過臉頰，因為都親嘴嘛！

　　「詠心，妳別這樣亂吃醋。」他雖是這么說，但又愛極了她吃醋的樣子；而且她吃醋，更代表她愛著他，所以一時間，他的表情有點好笑。

　　「誰在吃醋！」方詠心輕哼一聲，典型的死不承認。

　　「好，沒關係，我明天就找亞嬋說清楚。」趙令光早見識過了她的心口不一也就任由她。「現在我只想知道，妳愛不愛我？」

　　方詠心差點讓口水嗆到。「我……」

　　「我……」方詠心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氣自己的不夠大方。想當初她還笑詠情不敢承認心意，沒想到自己比她還差，果然是姐妹。

　　「妳的回答？」趙令光受夠了她的昋吞吐吐。「不要再我半天了。」

　　「當然是愛你嘛！詠意不是全告訴你了。」豁出去的，方詠心閉上眼大喊。

　　「她說哪比得上妳親口告訴我！」趙令光揚起笑，滿足的輕吻她。「再說一次」。

　　「不說了啦。」方詠心靠在他胸前，整張臉似火燒般的誹紅。

　　「不說沒關係，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趙今光顯得把握十足。「我們結婚吧！」

　　「結婚？」方詠心一下子跳離他的懷抱，什么時候的事，怎么她不知道？

　　「妳不想嫁我？」趙令光手一揚又拉回她，抵著她的額彽問。

　　「我……」這也太快了吧！這人是坐噴射機談戀愛的嗎？

　　「我不想拖久了多生變故。」他露出誘惑人的笑容。「而且，妳不想永遠待在這個家嗎？有貼心的小孩、可愛的大狗，還有個愛妳的丈夫」。

　　唔，聽超來的確很吸引人，她心動了。

　　「如何？答應了吧！」趙令光仍在她耳畔細語：「更何況，我想和妳合法的同臥一床，共享一條棉被。」

　　「色狼！」

　　方詠心再度摀著臉，欲跳離他的懷抱，卻教他緊緊摟住。

　　「這叫坦白。」趙令光對她吹著氣，蠱惑著她。「嫁給我。」

　　方詠心餐而摀住耳朵，輕點了頭。趙令光一見，萵興的拉下她的手，給了她熾熱又纏綿的一記深吻。

　　這就是幸福了吧！依在他的臂別裏，方詠心輕輕的閉上眼，享受那熱力十足的吻。

　　貼心的孩子，可愛的狗狗，以及愛她的丈夫……幸福美滿的家庭。

　　感覺就像自己追尋許久的那個有深厚親情、有家庭溫暖的地方，也就是趙家，她未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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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大中小發表於 2007-10-19 16:26 只看該作者

終曲

　　方家又辦喜事了。繼春天時小女兒出嫁，在今年秋天，大女兒也覺得了良緣。
　　「詠心姐姐，妳好漂亮哦！」穿著小花童禮服的趙幼依，一臉崇拜的看蓍嬌羞的新娘子。
　　「謝謝妳，依依。」隔著白紗，方詠心朝趙幼依笑笑。
　　「我說小依依呀，妳也該改口了吧！」站在一旁的伴郎趙士光，不禁出聲糾正。「應該叫媽媽吧！」
　　方詠心不用轉頭，就可以聽見右後方傳來一聲冷嗤。
　　「我說小鋒呀！都上國中了，還這副樣子是要討人罵嗎？」方詠心轉過身，看著板著小臉的男孩。「你當心我變身成壞心的後母欺壓你！」
　　「需要變嗎？現在不就是了。」涼涼的回話，趙端鋒對她的態度完全不因她身分的改變而有所不同，兩人依舊是這么明來暗去的鬥嘴，並且深以為樂。
　　剛走近他中的趙令光聽到這段話，卻也懶得去幹涉。畢竟大家都知道，這是詠心和小鋒表達感情好的一種方式。
　　「大姐，恭喜妳了。」化蓍淡粧的方詠意走到她面前。輕輕的擁了擁她。「妳終於找到妳要的幸稫了。」
　　趙士光一看到眼前的大美人，連忙撞了趙令光要他介紹，但下一刻卻看到美人身旁出現了雕像一具。唉！果真美人是不可能落單的。他搖搖頭，識相的離開。
　　「妳也是！」方詠心看了看她身旁的男人「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
　　方詠意只是笑著，看著小妹抱著剛滿月沒多久的孩子走了遇來，身邊目然跟著亦步亦趨的夫婿尹昕。
　　「大姐，恭喜妳。」方詠情看向趙氏一家，當然包括自己的姐姐。「你們看起來其像個幸福的小家庭。」
　　「是啊！大姐真是好運氣，不用努力就有現成的便宜可撿！」只手環著老婆，尹昕看著兩個小孩子。「你們兩個可要小心哦，別看詠心好像很嫻淑溫柔的樣子，事實上可是母老虎一只。來，叔叔給你們一支受虐兒專線。千萬要記好，一有不對勁要立刻報案哪！」
　　「尹昕！」方詠心和方詠情同時低咆，方詠情更是直接掐了他腰間一把。
　　「不要麻煩了。」看出他是開玩笑，趙端鋒難得的漾出一絲笑意。「那支電話號碼我早就杪在家裏的墻壁上了。」
　　「小鋒！」方詠心這下子真是哭笑不得了。
　　方詠意看著一來一往的母子倆以及一旁笑得開懷的趙令光與拉著方詠心裙襬的小女孩，也輕轚笑了。
　　「想結婚了嗎？」她身邊的男人如是問道。
　　方詠意抬頭看他，沒有回答，只是又看了那一家四口一眼。有家庭溫暖、有深厚親情的地方……恭喜大姐找到了她那追尋許久的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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