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顏依依】 情夫扶正

【顏依依】 情夫扶正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尾聲



家世背景一級棒,
臉蛋迷死路上所有女人的他,
說身邊沒女人,鬼才信!
沒錯,他要的是能讓他想寵一輩子的,
其餘,免談!
那在好友婚禮上暗自啜飲、流淚的甜心,
被他看上了,哪裡逃去,
不過,她真的很不識好歹耶,
他這人人搶的金龜跟她求婚,
她不但拒絕還說只缺情夫想逼退他,
那好,就先賴在她身邊再一步步攻佔,
只是,他的情夫扶正計劃好像不太順利,
告訴她親友他這情夫是真心愛她,
結果她一氣之下的處罰是──
故意撩撥起他最深層的慾望,
還殘忍的不准他碰她……



================
文章已經審閱完畢
謝謝你的發帖
=============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7-11-19 10:31 編輯 ]

TOP




  無常     顏依依

  冬去春來,季節的輪替循序轉換,人生的無常彷彿亦日日上演。

  好友雯的父母一向健朗,然而今年年初,一個中風,一個驟然辭世,事情相繼發生,突然得令好友震愕,更令一干友人愣然,不知該如何給予安撫。

  人有旦夕禍福是否就是如此?

  不勝欷吁之餘,自己開始叨念起阿爹、阿娘,天氣多變,得小心保暖,半夜若起來如廁,一定要記得添衣,身體若有任何不適,一定要說……碎碎念的程度直比咱家阿娘。

  不過呀,一切皆出於關心,沒什麼比家人各個都平安健康更教人寬慰,是吧!

  人世的無常令人悲歎感慨,機器故障的無常,就讓人無奈跳腳了。

  寫這篇序時,家裡的電腦才送修回來不久。沒錯,它居然選在小女子趕稿時出問題--

  話說某個星期天,自己很認份的Key稿子,結果電腦竟接連莫名其妙的出現解決不了的狀況,想當然耳,我只能打電話找救兵,將朋友由好夢正甜的被窩裡吵起來。(淑慧,歹勢ㄋㄟ。)

  然後?

  很好,它當真如我預料,壞了。連主機都送修,來來回回好幾趟。

  說不嘔是假的,這一修理不僅影響寫稿進度,更花去好幾張大鈔,姑且不論劃不划得來,第一就覺心疼吶。

  話說回來,有時會想,世事既無常難料,自己是不是乾脆什麼都不做、不管,只顧行樂就好?

  答案是,沒辦法耶!

  世事雖無常難料,日子依然得過,最起碼也有肚皮要顧,光遊蕩行樂COCO只怕很快就散盡,到時,喝西北風嗎?

  所以,工作照常要做,行樂偶爾小小為之即可。

  有點龜毛?唔,如果我是千萬富婆,或許會慷慨放縱些。(呵呵……)

  總而言之,光明正當的掙錢遠勝過非法的詐騙……呃,言之有理,不過好像離題了厚。

  OK,但願這一年自己凡事都能順順利利,親愛的讀者朋友亦然。

  看小說吧。拜!

TOP

楔子


  黎明乍現,溫和的晨曦在靜謐中展露,悄悄透進一幢樸實秀雅的三樓公寓,灑落屋內一對相擁而眠的男女身上。

  女子密長捲翹的眼睫輕搧,小臉依戀的在倚偎的胸膛上磨蹭幾下,張開了惺忪睡眼,入眼的赤裸結實胸懷,令她很快記起昨夜的一切--

  她,將自己給了他。

  芳心怦跳,她臉兒泛紅的將視線移向就算睡著,也佔有的摟著她的俊逸男人,心悸得更加不能自己。

  昨天的夜特別醉人迷離嗎?她保留了二十七年,即使曾論及婚嫁的未婚夫都沒能越過最後防線侵佔的純真,她卻獻給了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他。

  抬手輕撫他濃密的眉、尖挺的鼻、性感的薄唇,她微啟的唇邊低逸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昨夜的美好纏綿或許是個意外,然而她明白,自己的心始料未及的愛上了,愛上這個原該與她毫無瓜葛,卻成為她情夫的男人。

  情夫?!

  沒錯,他,是她的情夫……

TOP

第一章


  半個月前--

  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褚煥熙從一陣不小的人群騷動中,極為容易的找到他要接機的目標--身高一八○、髮長及肩、戴著墨鏡,背著只簡便帆布袋,一身率性牛仔衣褲的帥哥。

  「煥熙!」帥哥瞟見他,咧出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大步邁向他,所經之處引起接二連三的驚歎聲。

  「你會迷得那些乘客忘記自個兒要飛哪一個國家。」上前與他來個哥兒們式的擁抱,褚煥熙笑謔道。

  「謝謝你的恭維,我在飛機上已經被幾個空姐煩得差點跳機。真搞不懂,不就同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有什麼好看。」啐念發牢騷間,靳夜恆已將好友拉出機場大廳。

  長途飛行在飛機上小憩,是快意又重要的事,怎料每當他欲沉沉入睡時,便有空姐前來要替他服務,實在很煩人。他也不過比平常人長得體面一點,那幾位空姐要看就靜靜的看,有必要擾他清夢嗎?

  有什麼好看?褚煥熙不禁因好友這句話莞爾搖頭。事實上,與家人定居法國,抱怨被空姐吵擾的他好看至極。

  奶奶是法國人,中法混血兒的夜恆五官格外深刻,雖是黑髮、琥珀色瞳眸,不若金髮碧眼那樣醒目,然他渾身上下特有的閒適、慵懶氣質,讓他有種如雲、如風的不羈瀟灑味道,教人不注意他也難。

  「還好你沒跳機,少了你的紅包,我的損失可大了。」褚煥熙打趣的脫,帶他走向停在停車場的座車,明天正是他的大喜之日。

  聞言,靳夜恆倚著車身睨視他,「我說過你不用來接機,若耽擱正事,可別怪我。」

  「不會,婚禮事宜大都已經籌備好,宴客會場也有專人佈置,我其實幫不上什麼忙。再說你遠從法國而來,我怎能不親自來接機。」他們是在哈佛求學時認識的知心朋友。

  靳夜恆忽地取下墨鏡,琥珀色雙瞳不客氣的直瞪著他,「不過有筆帳我倒非找你算不可,沒事你這麼早結婚做啥?」

  「嗄?」褚煥熙反應不過來。

  「托你的福,我被扔了道在三個月內找個妻子回家,與接下雪爾·凡賽斯集團亞洲分公司總裁二選一的最後通牒,否則我老爸就不認我這個兒子。」

  雪爾·凡賽斯集團是靳家在法國的事業,以研髮香水為主,成功創立遠近馳名的S.V香水品牌,半年前更開發亞洲市場,於台灣成立分公司,由靳夜恆居住台灣的叔叔靳懷廉任職總經理,代為打理公司。

  明瞭原委,褚煥熙笑笑的用遙控器打開車子中控鎖,讓他坐進副座,自己則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在我看來,伯父開的二選一條件,很簡單。」他邊啟動引擎邊說。

  靳夜恆悶聲咕噥,「你明知道對我而言,很困難。」

  他喜歡自由不羈的生活,受不了要成天待在公司過朝九晚五的日子,更別說要在公司坐鎮。

  在父親的逼迫下,他曾經進雪爾·凡賽斯總公司主事過,然而每次皆不到一個月,他就蹺頭落跑。並非無法勝任公事,而是成堆公文壓得他直覺得喘不過氣。

  至於娶妻,他始終遇不到能讓他興起寵愛一輩子念頭的對象,如何娶?

  就這樣,成家與立業兩項,他均令父親很有意見,不巧他又接到好友的喜帖,結果,父親便以他兩位哥哥都已成家,他亦快三十歲,現在好友也要結婚為由,對他下最後通牒。

  無須他明說,褚煥熙當然明白他的困難。

  他熟練的開車上路,「伯父很清楚你的能力,才屬意由你接下亞洲分部總裁的大位。人家說熟能生巧,你多進公司幾次,以後說不定會想天天往那兒跑。」

  「不如你替我去當總裁如何?」靳夜恆不茍同的橫睨他,法國的總公司他進去的次數都數不清了,還不照樣不想往那兒跑。

  「你想害我爸跟我翻臉?自家電子公司不顧,跑去管理別人的公司。」他要是敢提隻字片語,他父親大概會像夜恆的爸一樣,不認他這個兒子。「這條行不通,你就換走另外一條路啊。」

  將車子拐個彎,他繼續說:「你媽和爺爺都是台灣人,沒告訴你『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的台灣諺語嗎?伯父給的三個月期限,剛好就是今年台灣農曆年前,你娶個老婆回去不就得了。」像他和准老婆岳筠,就是這樣才選在年前結婚。

  靳夜恆很難不拿白眼瞟他,「褚先生,我要是遇到我想疼寵一輩子的甜心,不用你說、我爸逼,我早將人娶回家了。」

  「你說的想疼寵一輩子的人,該不是你唸書時曾說過,第一眼就要有感覺的人吧?」停下車等綠燈,褚煥熙詫愕的望向他問。

  「是啊,怎樣?」

  怎樣?「拜託,對方是不是你想寵愛呵護的人,不經過交往,你怎麼會知道?一見鍾情的風險太大,且其中受外貌吸引的成份佔多數。你可別告訴我,光憑一眼,你就能決定你的妻子人選。」他和岳筠交往了兩年,才決定走上紅毯。

  靳夜恆沒讓他失望的點頭,「一直以來,我是都在找第一眼即可確定能成為我妻子的人。」

  褚煥熙聽得雙眼大睜,直至後頭連串喇叭聲提醒他綠燈已亮,方才重新駕車上路。

  靳夜恆醇厚的聲音傳出,「我不覺得自己在尋覓一見鍾情式的愛情,畢竟這些年來,我見過的美女不計其數,也沒有一個能真正打動我的心。其實我要的不是驚艷的感覺,而是忍不住想寵她的心情,你能懂嗎?」

  不懂。素未相識的人,如何對其興起憐疼之心?但以夜恆出眾的相貌,主動圍繞他身邊的女人絕不會少,若要發生一見鍾情的事,確實早發生八百次了,可認識他這幾年,也沒聽他談過半次戀情。

  「你會不會浪漫得太不切實際了?」這是褚煥熙唯一歸結出的結論。再怎麼說好友身體裡都流有法國人的骨血,又長年在法國生活,浪漫的因子豈會少。

  「是這樣嗎?」靳夜恆懶懶地抱著帆布袋往椅背仰靠,「看來我最好有被趕出靳家大門的心理準備。」

  褚煥熙教他咳聲歎氣的語氣惹笑,「還有三個月,現在擔心未免太早。明天的喜宴上你就睜大眼睛看,也許會發現你命中注定的她也說不定。

  「謝謝你聊勝於無的安慰。」台灣他又不是沒來過,情緣要動,早動了。

  「若是跟別人說你這位條件一等一的大帥哥娶不到老婆,只怕沒人會信。不過我可先提醒你,明天在我的婚禮上,稍微收斂一下你的魅力,別蓋過我這個新郎的風頭吶。」此話玩笑的性質居多,他的准老婆雖沒見過好友本人,但見過他的照片,心裡仍將他擺第一順位。他若在意好友在喜宴上造成什麼嘩然高潮,也不會邀他回台灣參加自己的婚禮了。

  「知道,我躲在最角落當道具、佈景,行吧?」

  「行,你果然上道。」褚煥熙指著前方不遠的叉路問:「你要到你叔叔那裡,還是回你家在台灣的別墅?」

  「到你家吧,如果有需要,我多少可以幫忙,反正我跟廉叔說過參加完你的婚禮再去拜訪他。當然,假使不方便,就麻煩你直接送我到我叔叔家。」

  「是你自己說要幫忙的哦,到時若被我爸使喚,不關我的事。」揶揄著,褚煥熙將車開往回家方向。老友的好意,他心知肚明,也樂意接受。

  靳夜恆不介意的揚唇肆笑,搭機的疲憊在與好友的閒談中,忘諸腦後。

  只是望著好友格外飛揚的喜悅神情,他忍不住在心底喟歎--

  他想疼寵的妻子,人在哪裡?

  ☆  ☆  ☆  ☆  ☆

  將開著紫白色花瓣、代表不變的愛的兩株半人高桔梗盆栽,搬移至較醒目的位置,凌紫優滿意的吁口氣。

  環視著中國流蘇垂掛,以及各式玫瑰花卉點綴,融合中式典雅與西式浪漫的偌大婚宴會場,她抿緊的唇邊滑開笑意。

  不錯,到目前為止的佈置很順利,岳筠若見了,應該會喜歡……

  「哇啊,好漂亮!表姊妳好厲害。」

  忽起的嚷嚷擾斷她的思緒,循聲回過頭,凌紫優便見表妹岳筠,和她的兩位好友孫郁如、方樺一道前來。

  「明天都要當新娘子的人,怎麼還到處亂跑?」她對著表妹微皺眉頭。

  「方樺姊臨時又看中一件禮服,叫我去試穿看看,然後說妳在這兒,我就跟她和郁如姊過來,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岳筠靦腆回答。

  凌紫優略帶無奈的瞟向方樺,「妳別再叫岳筠試禮服了,已經挑好就好,難道妳想讓她明天每十分鐘就換一套禮服?」

  「嘿嘿,五百。」她話一說完,孫郁如突然朝方樺伸攤手掌。

  「什麼?」凌紫優狐疑的溜看兩位手帕交。

  「還不就是打賭。」方樺埋怨的接話,啪一聲打下眼前的手掌,丟句「欠著」,再轉看質問她的好友。「我賭妳會高興讓自個表妹在婚禮上多換幾套漂亮禮服,誰知道妳竟然說出跟郁如猜測得差不多的話,妳這個表姊真小氣。」

  她們三人合開了間「幸福婚紗會館」,岳筠是紫優的表妹,她當然會不吝嗇的提供美美的結婚禮服給她穿嘍,怎曉得她竟投反對票。

  「不是我小氣,岳筠想穿幾套禮服都隨她,問題是結婚禮服穿脫都不方便,準備太多套,反而是累贅。」

  岳筠在一旁輕輕點頭附和。雖然有各式各樣的華麗禮服可穿很過癮,可是光要穿好一件,就足以整垮她,準備三套她已覺得綽綽有餘了。

  「我跟方樺說啦,不過她這個衝動派的見岳筠要結婚,就樂得直想將漂亮禮服全往她身上套。」孫郁如調侃。基本上三人當中,她和紫優是較理智型的。

  「什麼衝動派?若要論衝動,也非紫優莫屬,我們兩個都還沒來得及幫上忙,她就將宴客會場佈置好了。」

  岳筠噗哧而笑,「方樺姊,表姊這不叫衝動派,而是實力派。」

  紫優表姊不但是婚紗會館的老闆之一,更是專業的新娘秘書,舉凡彩妝造型設計、婚禮規劃、會場佈置,甚至連家長造型、宴客應注意事項,都可一手包辦。此次她的婚禮事宜,便全權委託她辦理。

  「我沒這麼厲害,只是盡己所能為妳的喜宴出點力。怎麼樣?會場這樣佈置還滿意嗎?」凌紫優伸手比比場地。

  「嗯!」岳筠喜氣的臉上堆滿笑。

  「妳根本就不用問,妳的佈置連我都滿意得不得了。」孫郁如大方表達她的讚美。

  「就是,連我都好喜歡。紫優妳偏心厚,自己的表妹要嫁,宴客會場就佈置得比較美。」方樺接腔。

  是唷,她這會又從小氣變偏心了?「放心,等妳跟郁如要嫁人時,我絕對將妳們的婚宴會場佈置得美輪美奐。」

  「聽到沒?男友一拖拉庫的人。」孫郁如瞅向方樺,「要不要考慮在過年前將自己嫁掉,討個吉祥圓滿呀?」

  「算了吧,就是找不到可以托付終身的人,男友才會一個換過一個。要等我嫁人,不如等紫優比較快。」

  「方樺姊!」

  「方樺!」

  岳筠與孫郁如的阻止太慢,方樺最後一句話落,只見凌紫優原本談笑風生的俏麗臉龐頓時僵凝住,熱絡的氣氛瞬間窒住。

  方樺總算驚覺到自己誤觸不該提及的禁忌。「紫優--」

  「我還有些佈置工作要檢視,妳跟郁如先送岳筠回去。」沒讓好友將話說完,凌紫優攔話擲出交代,隨即踱到另一頭去。

  那段她曾經當過新娘,卻在婚禮上被拋棄的難堪過往,她不願再提及。

  「妳還沒要嫁就慢慢等,扯到紫優做什麼?」孫郁如沒好氣的瞠瞪方樺。

  「我一時忘記嘛。」

  紫優曾受過嚴重情傷,雖因而受刺激的找她跟郁如合開婚紗會館,當新娘秘書建立人人稱道的口碑,但她曾經披婚紗要嫁人的傷心往事,是不能提的地雷禁忌,更遑論在她面前問她何時要再嫁人。

  「表姊沒事吧?」岳筠擔心的眺向看起來顯得落寞的忙碌纖細背影。當年那場等不到新郎的婚禮對表姊的打擊很大,他們這些親朋好友都極力不在她面前提起那段傷心過往,就連她的准老公褚煥熙,她都沒跟他提過。

  「沒事,讓她靜一靜就好,我和方樺送妳回去。」

  孫郁如與方樺不約而同眺望好友一眼,有默契的悄然帶著岳筠離開,兩人心中迴繞著相同的感慨--

  三年了,難道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走進紫優封閉的心嗎?

  ☆  ☆  ☆  ☆  ☆

  秋陽溫暖灑照的晴朗天氣,是個結婚的好日子。

  褚、岳兩家的小兒女於今日聯姻,席開三十桌,熱鬧喧嘩的筵席在佈置雅致的飯店宴客廳進行著。

  觥籌交錯的慶祝聲中,靳夜恆悄悄離席來到安靜的走廊,未注意貴賓休息室門上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旋開門把就閃身進去。

  闔著眼,靠著牆,他放鬆的輕吐口氣。

  好友能娶得美嬌娘,他很為他高興,可是連他這個新郎的朋友都莫名其妙成為被敬酒的對象,不僅四面八方的秋波向他頻傳,更有婆婆媽媽詢問起他的八字想為他做媒……

  唉!他能不開溜嗎?

  「呃……」

  一聲像是酒嗝的聲響陡地傳入耳裡,猛然意識到休息室內有人,靳夜恆睜開眼,這才發現原本該十分光亮的室內,因落地窗簾拉上三分之二,昏暗許多。

  他轉頭尋找方才聲音的來源。當眼眸不經意映入一張淒楚小臉,他的心中沒來由的一震。

  她是誰?怎會獨自一人蜷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飲酒?

  才思索著,就見她半仰著的娟秀小臉滑下兩行清淚。

  不可思議的,那晶瑩如鑽的淚恍如燙入他的心,令他胸口揪緊發疼,教他不由自主緩緩走向她。

  沙發上的凌紫優絲毫未察覺有人闖入她的小天地,也沒發覺有人正逐步靠近她。

  「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微晃的舉起手中高腳杯,她夢囈般的低喃,嘴角扯出苦澀的彎弧,模糊不清的說:「幸福呵……遺棄了我……」

  語畢,一口飲盡杯中殘酒,不勝酒力的她,整個人就這麼昏醉的往旁邊倒去。

  靳夜恆及時上前接抱住她,雙眸自始至終皆定在她臉上。

  很細緻典雅的五官,波浪捲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上,別有番清美的韻味。然而令他失神的不是她的秀麗,而是她眉眼間的楚楚神傷、唇畔間的淒涼笑意,以及揪疼他心的瑩瑩淚滴。

  伸手拭去她頰上淚痕,他輕巧的抱起她。

  他不知道她是誰,但他明白,她就是他尋覓多時,想疼寵一輩子的人……

  ☆  ☆  ☆  ☆  ☆

  方樺和孫郁如找不到凌紫優的人影。

  「盥洗室裡也沒有。」從休息室的洗手間出來,方樺臉帶焦急的說。

  「會不會先回去了?」

  「紫優喝了酒。」

  瞥見好友比指橫躺地毯上的空酒杯,孫郁如微手攢起眉。

  紫優的酒量爛得可以,一杯就醉的她理當在休息室內昏睡,怎會失去蹤影?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沒喝酒,休息室之後有人進來,那杯酒是別人喝的。」方樺提出她的臆測。再怎麼說今天也是紫優表妹的婚禮,她雖維持以往不出席餐宴用餐的原則,也應該會保持清醒,等會後與岳筠寒暄幾句。

  「這麼說也是。」孫郁如稍微鬆口氣。「不過說真的,紫優曾在婚禮上遭遇背叛的痛,卻硬是咬牙從事與結婚有關的職業,有時真覺得她在折磨自己。」

  「她說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且她為新人打點一切時,很投入也很誠懇,我想,她是想將自己沒能得到的幸福,竭盡所能加諸在其他新人身上吧!」

  「但願老天有眼,能盡快將紫優失去的幸福,加倍還給她。」

  就在兩人為至交好友祈願時,房門外傳來輕叩聲,門扉隨之打開。

  「表姊……咦!方樺姊、郁如姊,妳們也在這裡啊。」岳筠在新婚夫婿的攬扶下進入休息室。

  「你們不是在宴客會場向賓客敬酒,怎麼跑來這兒?」方樺看著一對相襯的璧人問。

  「岳筠要到新娘休息室換另一套禮服,想請表姊幫忙。」褚煥熙笑著回答。

  「表姊呢?」沒看見人,岳筠問。

  「大概出去走走了,我和方樺進來時就沒瞧見她。」

  岳筠止不住擔心的聯想,不禁望向表姊兩位朋友,無言的詢問她的掛懷。

  方樺會意一笑,「紫優應該等會兒就回來,妳要換禮服?我和郁如幫妳。」

  「對了,新郎倌。」孫郁如想起一件事,「你那個混血兒朋友呢?方樺說想跟他交朋友。」

  「喂,別淨扯到我這兒來,妳自己也很想吧。」

  褚煥熙與嬌妻相視而笑,淡答道:「今天想跟我朋友做朋友的人很多,為了不搶走我這個新郎的風采,他可能躲到某個角落當佈景去了。」

  沒辦法,夜恆太出眾耀眼,宴會上見到不少對他有企圖的小姐猛找機會圍著他,受不了的他,八成到某個無人的角落透透氣。

  「我本來還想介紹表姊跟靳先生認識,可惜她之前在會場巡視,忙這又忙那,兩人連照面的時間都沒有,現在又不在,真不巧。」

  褚煥熙明瞭妻子的可惜,不忍心潑她冷水,沒告訴她好友動心的條件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妳當新娘興奮過頭了哦。」方樺的食指朝岳筠點指。

  見狀不只岳筠愣住,褚煥熙也跟著愕然。

  唯有孫郁如瞭然的解釋,「妳忘記紫優不喜歡人家介紹男朋友給她?要是讓她知道妳有這個念頭,小心她不理妳。」

  「對哦,上回媽想替她安排相親,結果惹得她好一段時間都不上我們家。」岳筠總算記起表姊的另一項禁忌。

  「表姊這麼有個性?」褚煥熙一直以為凌紫優是個很好說話的女孩。

  「很有個性。」在場三個女人不約而同應和,心有靈犀沒挑明她某些接近頑固的性子全因重大情傷所致。

  「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討論,岳筠得趕緊換禮服。」孫郁如首先回到正題,輕拉起她粉橘色曳地的禮服裙襬。

  「對、對,趕緊回新娘休息室換衣服,不然等一下那些賓客會以為新郎跟新娘不曉得偷跑去哪裡洞房了。」

  「方樺姊!妳別亂說……」

  愛戀的看著新婚嬌妻被糗得臊紅雙頰,被方樺與孫郁如帶往新娘休息室,跟在後頭的褚煥熙分心思付,夜恆究竟跑到哪裡當佈景了?

TOP

第二章


  凌紫優醒在一股極為舒爽好聞的味道裡。

  不知為何,她覺得今天的抱枕格外溫暖舒服,意識雖已轉醒,眼睛卻捨不得睜開,小臉直往摟著的抱枕廝磨,依賴的只想在這宜人的溫暖裡多溫存一會。

  瞧著懷中人兒可愛稚氣的舉動,靳夜恆滿足的低笑,胸腔隱隱震動。意外巧遇的可人兒似乎滿喜歡他的懷抱,這是個好預兆。

  奇怪?她抱的抱枕居然會震動,且還發出低沉的笑聲,就像男人一樣……

  男、人?!這太過震撼的字眼將她腦中殘餘的混沌全駭走,美眸倏地大睜,瞥見一堵厚實胸膛,再將視線往上抬,瞠大美眸駭得停格。

  「醒啦?」醇濃的嗓音與性感的微笑一齊拋向她。

  長長的睫毛連眨好幾眨,她像彈簧般彈半而起,「你是誰?怎麼在我的床上?」

  這個好看得十足過分的男人,是打哪裡冒出來的?

  她沒失聲尖叫的鎮靜令靳夜恆暗訝,也令他激賞。

  他跟著爬坐起來與她面對面,溫煦的道:「我叫靳夜恆。這不是妳的床,妳喝醉了,我帶妳到飯店樓上的房間休息。」

  天!他竟然趁她酒醉時帶她開房間?!

  「你……」無心指責,她惶恐倉卒的低頭巡察自己的衣衫。她的清白……

  「我沒對妳怎樣,只是摟著妳睡。」明瞭她在驚慌何事,他坦白說道。

  凌紫優原本因未見自己衣衫不整,也未覺身子有任何異樣而平撫的心,冷不防因為他的話又提至半空中--

  「你摟著我睡?!」不,這不是真的。

  「妳也有摟我。」

  噢,該死,她剛才不就把他當抱枕緊摟著不放?

  她開始覺得額際隱隱泛疼,卻不知是酒醒的難受,抑或是眼前突發狀況引起的疼痛。

  「不會喝酒就別喝,宿醉的頭疼可不好受。」靳夜恆極自然的摟她入懷,輕柔的為她揉按太陽穴。

  也許是他的懷抱太溫暖,也或許是額際的抽疼讓她懶得動,她一時就闔眼偎著他。「我不認識你,我們究竟、究竟還發生什麼事?」不過飲下一杯酒,她怎會跟個男人有如此曖昧的關係?

  「嫁給我,甜心。」

  猝然入耳的字句,讓凌紫優倏地彈離他的胸懷,「你說什麼?」

  「嫁給我,當我的老婆、做我的妻子。」鏗鏘有力的字句清晰的敲進她心坎。

  「你瘋了,你在開什麼玩笑!」她一骨碌跳下床,不知自己遇上什麼樣的人,素不相識,居然開口向她求婚?

  「我沒瘋,也不是開玩笑。」他下床擋住欲離開的她,「我很認真,打從第一眼見到妳,就知道妳即是我想疼寵一輩子的人。」

  很動聽的情話,可她不是十六、七歲情竇韌開的懷春少女,那麼好騙。「這些花言巧語請你留給下一個獵艷目標,讓她們陪你玩你要的縱情戲碼。」

  「我若真要獵艷、要縱情,早趁妳醉酒佔有妳,然後撇下妳離開,而不是在這自討苦吃的聽妳指責。」靳夜恆現在有些後悔幾個小時前沒讓她成為他的人,這樣她說不定就會乖乖的嫁給他。

  凌紫優頓覺語塞。他確實沒侵犯醉得不省人事的她,可是……可是也不能因為如此,就莫名其妙要她嫁呀!

  「你認識我?」她勉強靜下心問。她肯定不認識這位很顯然是中外混血兒的帥哥,那麼他呢?

  「我可以從今天開始認識妳。」他揚著迷人的淺笑回答。

  她覺得頭又疼了。「先生,沒人會向陌生人求婚的好嗎?」這個怪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俊灑笑容驟地斂下,「我有這麼差嗎?甜心,讓妳認為嫁給我是很糟糕的事?」

  他此時的神情無辜得像個大孩子,有那麼片刻,她直覺自己過於殘忍。

  微微搖頭甩去不該有的婦人之仁,她直視他深邃如海的琥珀色瞳眸,平心靜氣的說:「難以否認,你的外在條件很搶眼,問題的重點是,我不是你的甜心,也不想嫁,你明白嗎?」

  「明白,但不認同。第一,我的皮相是不難看,但內在保證更好。第二,今天以前妳我未曾謀面,妳當然不是我的甜心,不過從我見到妳那一刻起,妳已經是我想疼、想寵的甜心。至於最後一點,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現在不想,或許下一刻就想啦。」

  凌紫優柳眉微蹙,「別告訴我你的結論就是--非娶我不可。」

  他迅速的連點兩下頭,「妳看,我們這不是心靈相通嗎?」

  見鬼的誰跟他心靈相通啊?「你……哈啾!」

  心裡的反駁未出口,她倒先打個噴嚏。

  見狀,靳夜恆馬上取來擱在一旁的西裝外套,不由分說的替她披上。她身上只著一襲茄紫色的碎花七分袖連身長洋裝,是單薄了些。

  「瞧我只顧跟妳說話,忘記問妳冷不冷。告訴我,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輕攬她坐至床沿,攏著她如緞滑軟的長髮問。

  「沒有,只是打個噴嚏而已。」她迴避他令人心頭莫名顫悸的凝視,不明白為何他能對她像相戀已久的戀人般,溫柔呵護。

  他憐惜的摟她靠在他懷裡,「讓我照顧妳,讓我的胸膛與臂彎當妳的依靠,好不好?」

  是呀,他的懷抱好溫暖,心跳好今人女定,結實的臂彎就似最踏實的避風港……噢,不!

  伸手抵開他恍如有魔力,教人於不覺問深陷的胸膛,凌紫優回復理智道:「承蒙你的厚愛,可惜我消受不起。我不想嫁,也不可能答應你的求婚。」

  「為什麼?」他有型的劍眉打了結。

  「很多事沒有為什麼可言,尤其是感情。」她壓根不願再沾碰。

  靳夜恆若有所思的凝睇她,「妳有意中人?」他沒忘記她落淚悵惘的一幕,莫非她和煥熙有感情牽扯?

  「沒有。」說完連她都感訝異,關於她沒意中人這點,竟然不想向他說謊。

  「那妳就不能阻止我愛妳,」

  「愛?」她自嘲的輕撇嘴角,「你說得像呼吸一樣容易,但很抱歉,我不是個沒有愛便活不下去的女人。」

  「甜心--」他急拉住說著就起身的她,怎奈教她撥開。

  「我不是你的甜心。」這男人不覺得這樣喊肉麻嗎?

  「我不曉得妳的名字。」

  「凌紫優。」話落,她懊惱自己做啥跟他報姓名。

  「紫優甜心,」不介意她翻了個白眼,靳夜恆真誠的說:「相信我,我並非滿口說愛騙人的花花公子,只因為對象是妳。」他難得尋覓到的、想寵愛廝守一生的人。

  「我連男朋友都沒想要交,更別提要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當老公。」儘管發覺自己的心沒道理的因他眼裡燙人的執著,以及真假難辨的動人言語而亂,她仍理智應對。

  他再次皺起眉,「那妳需要什麼樣的男人?」他不懂,她的男朋友和老公他都不能當,那他還能以何種身份攫獲她的心?

  凌紫優難以置信的瞪大水靈雙眸。他居然問她需要什麼樣的男人?難不成他以為她是四處尋求男人慰藉的輕浮女人?

  既然如此,她就如他所願。「情夫。我需要一個聽話的情夫,你做得了嗎?」

  錯愕震驚寫滿靳夜恆的眼,沒想到她會丟給他如此勁爆的答案。

  情夫?定視著眼前不馴又挑釁的仰望他的清秀小臉,他知道若他反過來要她當他的情婦,她大概再也不會跟他說半句話,肯定扭頭就走。

  「怎麼樣,明白我絕不是你的老婆人選了吧?」這樣這個奇怪男人就不會再纏著她,她也可以離開……

  「我答應妳。」

  半踅的身子猛然因他拋落的話語頓住,她回過頭,怔愣的望著俊笑如風的柔情臉龐,反應不及的任他摟回他懷裡。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現在,我靳夜恆是妳的情夫了。」如果,這是他唯一能親近她的方法……

  ☆  ☆  ☆  ☆  ☆

  她到底為自己找來什麼麻煩啊?望著興奮的巡看她住處的挺拔身影,凌紫優暗惱的在心裡唉歎。

  早知道,她就不該喝酒,也不至被他抱走而渾然未覺,更不至於演變至無端多個情夫的荒謬境地。

  她問過他,為何他們會睡在一起?他說見她睡得沉,突然也覺困意湧上,於是就躺睡她身旁。只是到踏進家門的此刻為止,她仍舊不敢問,他見到她時,她是否曾出現唐突的失態舉動。

  她怕他瞧見她失控的淚,詢問她不願示人的脆弱,那份只有在醉酒才脫序的傷心,是她清醒時拒絕回想的夢魘。

  要命的是,她衝動之下開口說要個聽話的情夫,這倒好,恰巧讓神經不知作何奇異排列的他,要她說話算話,硬賴著她跟她回家當情夫。

  「我喜歡這裡,每個地方都有屬於妳的味道。」

  結束巡視,靳夜恆走向靜立廳中央的佳人,稜角分明的俊臉依然掛著颯爽惑人的笑容。

  三房兩廳的雅致公寓,裝潢擺設皆以淺色系為主,舒爽乾淨一如它的女主人給人的感覺。空氣裡飄浮著她特有的淡雅馨香,倍感宜人。

  「你當我身上有濃烈的怪味不成。」心裡不爭氣的因他的話回想起與他相擁入眠的一幕而彆扭,她語氣頗沖的挑語病找他碴。

  她沒有擦香水的習慣,屋裡哪有什麼味道?

  「我知道妳沒擦香水,不過妳身上有種淡淡的香味,很好聞。」他的嗅覺極靈敏,她身上似茉莉又似幽蘭的清香,是他聞過最棒的香味。

  想要更近距離汲聞她的味道,他朝她伸出雙臂……

  「你做什麼?」察覺他的意圖,凌紫優迅速退後一步。

  「抱妳呀。」理所當然的回答完,他跨步欲靠近她。

  「你別動。」她嬌喝的阻止他,「你沒見過電視上演的情婦都得乖乖的等男主人恩寵,情夫有這麼自動自發的嗎?」

  嗯,好像哩。「那妳要不要抱我?」

  「不要!」她連忙閃到沙發背後。他休想拿溫暖舒服得沒天理的胸膛誘惑她。「你到底在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對她不解風情的退避舉動蹙眉頭,靳夜恆沒聽懂她的問話。

  「你的職業。你是不是缺錢用,才甘願當情夫?」聽說情婦大多為錢而委身闊少或有錢大佬,同理可證,情夫亦然。

  慵懶的斜站著,他眼裡有笑,「我的職業應該算自由業。」他崇尚自由。「不過我不缺錢,妳無須給我費用,我會下海當情夫,完全是因為妳,甜心。」

  「又甜心了,接著你是否要肉麻兮兮的說,你這個情夫會無怨無悔的等待我的恩寵?」

  「床第之間的事妳如果不好意思,我可以化被動為主動。」這種事,他想他的經驗肯定比她多。

  「靳夜恆!」她忍不住臊紅臉,他想人非非到哪裡去了?「我可沒答應跟你同床共枕,你要住這裡的條件是睡客房,而且沒經過我的允許,不行對我做出踰炬的事。」

  「不能跟妳同房?」站直身子,琥珀色的眸裡充滿詫愕,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當然,有意見的話,請--」纖纖玉手比向大門,逐客的寓意明顯。

  「OK,聽妳的。」靳夜恆舉起雙手說道,他修長手指接著比往其中一間客房,「我要睡那間。」

  怔愕換至凌紫優臉上。她原以為他會因她的條件限制,不服的跟她抗爭,令她有理由名正言順趕走他,或者他自己跟她Say goodbye?豈料他竟依她的意自己挑客房,還故意挑緊鄰她臥房那間。

  對,他一定是故意的,因為他剛才將每間房都巡看過,包括她的閨房。

  她正要出口回駁,兩串不同的電話鈴聲忽地同時響起,是廳裡的電話與他口袋裡的手機。

  「妳接,我到我房裡聽。」俊逸順長的身子說完瀟灑往客房邁步。

  凌紫優很難不盯著他。他說到他的房裡聽電話耶!他的適應能力會不會太強了點、太有主見了些?

  微感頭疼的搖搖頭,她稍稍深呼吸收斂起伏的心神,趨前接起響翻天的電話。

  「紫優!妳跑哪兒去了?我和郁如找妳一下午都找不到人。」方樺劈頭丟來迭串嚷嚷。

  「呃,我喝了點酒,人有些不舒服,就先回來休息,睡著手機又沒開,所以……抱歉,讓妳和郁如擔心了。」坐進沙發,她撒著小謊。總不能告訴她,她醉得怎麼被個好管閒事的男人偷抱走都不曉得,而現在,那個男人成了她甩不掉的情夫。

  「妳是讓我們好擔心,就怕妳想不……唔,怕妳連日工作忙得心情煩亂,不告而別度假去,到時婚紗會館的生意我跟郁如會忙不過來。」呼,好險,她臨時將不該說的話轉回來。

  好友的憂心,凌紫優心知肚明。「放心,我若是會想不開,這世上早沒有凌紫優這個人了。」

  方樺暗呼糟糕,她的心直口快還是教敏感的好友憶起不愉快的過往。

  「需不需要我過去陪妳?」她小心翼翼地問。

  「謝謝,只是我的酒尚未退盡,頭仍有點昏,可能沒辦法好好招待妳。」凌紫優盡量壓低音調,掩飾語氣裡急切的婉拒之意。她還未想到如何解釋屋子裡多出個男人的事,方樺一來豈不穿幫?

  「那妳趕快休息,我會告訴郁如及岳筠妳平安在家裡。至於婚禮會場拆除的工作,我和郁如已經督促打理完成了。」

  「辛苦妳們了。代我向岳筠說聲抱歉,沒能全程參與她的喜宴。」

  「三八,妳表妹懂的。趕緊去休息,拜啦。」

  窩心的掛上電話,凌紫優的視線瞥向走廊那頭的客房,不禁傷腦筋的揉拈眉心。

  誰能告訴她,現下她該拿這個突然闖進她生活中的情夫怎麼辦?

  ☆  ☆  ☆  ☆  ☆

  「靳先生,你是消失到哪裡去當佈景?手機到現在才打通。」

  進入客房的靳夜恆接起手機,耳畔猛然傳來褚煥熙的質問。

  他走到窗旁,淡笑的道:「我就在飯店六樓的房間睡覺。」

  「你人就在飯店裡?!」褚煥熙怎麼也料不到會是這個答案。

  「忽然想睡,關掉手機可以避免吵擾。」

  這不是謊言,而是語意不清的實話。他見紫優甜心醉睡得香甜,只想將她摟在懷裡呵護,不知不覺間困意來襲,遂跟著墜入夢鄉。而怕手機驟然的來電鈴聲吵醒她,他在之前就關機,直到同她回來的途中無意間在門袋裡摸到它,才義重新開機。

  「我沒想到會睡過頭,醒來時已天黑,不好意思。」他加上由衷的歉意。會遇上凌紫優,進而令他忘記正在參加好友婚禮的正事,純屬意外,並非他不重視朋友情誼。「我原本想晚點撥電話給你,結果你先打了。」

  「無須跟我這麼客氣,我只是怕你在台灣人生地不熟,在哪兒搞丟了。昨天你長途飛行,今早又跟著我們家忙辦喜事,不累才怪,該向你致歉的是我。」

  「這麼說未免見外,我們哥兒們的交情是假的啊?再說你有點藐視我,就算我不常來台北,認路的本領可是一流,不會搞丟好嗎?」

  「是,我的擔心是多餘的,行吧。」褚煥熙忘記他中文說得可比有些台灣人道地。

  靳夜恆以爽朗笑聲回應他。

  突地,他斂住笑,握著手機的手也悄然收緊,「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

  「什麼事這麼嚴肅?」感覺到老友丕變的語氣,褚煥熙跟著正經起來。

  「在今天之前,你只有岳筠一個情人嗎?」

  褚煥熙微凝起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確定沒造成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局面?」靳夜恆的眸子不由得瞟向客房門,無法忘記白天他的甜心暗自飲泣的那幕,也無法不作她與煥熙也許有感情牽扯的可能臆測。

  「夜恆,這個玩笑半點都不好笑。」褚煥熙由沙發椅上跳站起來,「我的感情只給岳筠,可不是個不負責任的劈腿族。」

  「那她為什麼哭?」靳夜恆自問似的喃喃低語,不會笨到以為她今天的掉淚廷喜極而泣的緣故。難道,她暗戀煥熙?好像又不太可能,他從未聽煥熙提過她的名字……

  「夜恆,夜恆!」連喊幾聲都未得到回應,褚煥熙索性揚聲大喝。

  「幹麼?」他回過神低應。

  「你才幹麼?突然沒聲音。剛才你在嘟噥什麼?誰在哭?」

  「我哪有說誰在哭。」靳夜恆裝傻,不打算道出與凌紫優相遇的事。他可是在不久前才順利……呃,勉強成為不宜招搖的情夫,暫時別亂說話節外生枝比較妥當。

  「你怪怪的哦。」褚煥熙微瞇起眼,總感覺好友有事相瞞。

  「別瞎猜,剛才我不過是對你做個測試,看你是不是專情的好丈夫,結果你沒讓我失望,有資格繼續做我的好朋友。」他打哈哈的將事情矇混過去。

  「神經。」褚煥熙低啐一句,「還好岳筠不在我身邊,沒聽見你的測試,不然說不定新婚第一天就跟我翻臉。」

  「不會啦,你們會百年好合、永浴愛河。先祝你們倆蜜月旅行愉快。」靳夜恆知道小倆口明天要飛歐洲,做為期一個月的蜜月之旅。

  「謝啦。我等會把你的行李送去給你,你現在在哪裡?」

  「在家。」他甜心的家。所以--「我的行李先放你那裡就好,明天我自個過去拿。你早點上床休息,明天要趕搭飛機呢!」

  「真是不好意思,你難得來,我卻沒時間招待你。」

  「神經。」靳夜恆把他之前的啐罵還回去,「本公子才不用你陪,我可是有重要任務在身的人。」

  「什麼重要任務?」褚煥熙納悶的問。

  「娶老婆呀。」

  褚煥熙這才記起好友父親要他三個月內娶個妻子回家,或認命當總裁的二選一最後通牒。「希望那個能讓你一眼就想疼寵一輩子的幸運女子,很快就出現。」他誠心的祝福。

  她已經出現了。靳夜恆無聲的在心底回答,含情的瞳眸再次瞄向客房門扉,想像他的可人兒正在廳裡講電話的嬌俏模樣。

  接下來,他得努力想辦法鞏固他的情夫地位,而後--一舉扶正為她的老公。

  ☆  ☆  ☆  ☆  ☆

  凌紫優直到今晚才知道,包養情夫的女人,得負責帶她的情夫採買內衣褲。

  問題是她並不屬包養情夫的女人,為何也得應死賴著她不走的情夫之托,陪他來買貼身衣物?

  「我是從法國遠道而來的異鄉客,對台北哪有妳熟,需要替換衣物,當然得麻煩妳帶我去買,難不成要我穿妳的?」

  這是靳夜恆無辜至極的回答,也是她此刻與他一同來到眼前這家男仕服飾店前的原因。

  她總不能真借他自己的貼身衣物吧!

  而她從白天就教他攪亂的腦子,直至這時才想起一直忽略的關鍵問題--

  「你怎會出現在我表妹的婚宴上?」她沒聽表妹提過有請法國朋友回台。

  「妳表妹?妳指的是岳筠?」靳夜恆訝然反問。

  「你是她的朋友?!」

  「我是她老公的好友。」真巧。這下他會在喜宴的貴賓休息室瞧見她的疑點,終於揭曉。

  「原來你是煥熙的朋友。」這份巧合似乎有那麼點不湊巧。

  「妳……跟煥熙早就認識嗎?」略微猶疑,他凝視著她在夜燈下更增添迷濛之美的嬌顏低問。

  她螓首輕搖,「他和我表妹論及婚嫁後我才見過他。你問這幹麼?」

  他哪敢坦白自己想知道她是否暗戀好友。「只是隨便問問。我們是不是要進這家店?」他比向右前方的服飾店,轉移她的注意力。

  「既然你跟煥熙是好朋友,為何不去住他家?我想你需要的東西他會替你張羅得很周全。」凌紫優燦亮亮的大眼直瞅著他,逮住送走他的大好良機。

  隨手梳不及肩長髮,靳夜恆扯唇微笑,「妳表妹沒告訴妳,他們夫妻倆明天要到歐洲度蜜月?換作妳,會去叨擾他們嗎?」

  嘿,他不禁要稱讚煥熙蜜月旅行時機挑得好!要不他特意不去他家拿行李,再致電叔叔明天再去拜訪他,硬是托她帶他來買衣服,好在今晚踏踏實實入主她家的計劃豈非白搭。

  「對哦,我差點忘記岳筠要到歐洲度蜜月。」

  「所以現在呢?」他好脾氣的等她決定--進服飾店,或繼續在街上對談。

  「你家在法國對吧?要當情夫可以回去當。」她明白這樣說無禮又過分,畢竟她沒權利趕他回法國,然而他不離台,她如何徹底撇開他?

  他不以為意的咧深唇邊笑弧,大手輕輕拂開她教風吹貼頰上的髮絲,「因為妳在這裡。」

  低柔的呢喃如風劃過她心湖,輕輕漾起漣漪,她的目光一下小心便被吸人他柔情醉人的琥珀瞳眸裡。她迷惘至極,不解他望看她的眸裡怎會盈載那樣濃烈的深情?

  「如果我現在要妳嫁給我,妳會不會答應?」

  一句話猝地解除令她恍神的魔咒,啪一聲清脆聲響,她拍開放肆在她頰上挲撫的大手,沒好氣的罵道:「你想哩!走啦,你不是要買衣服。」

  「唉!」一聲低細歎息無奈的逸入夜風中,靳夜恆只能跨步跟上逕自轉身走往服飾店的佳人。

  果然,他的求婚又被打了回票。

  他是極想、極想疼寵她一輩子呀,怎奈她不點頭。

  看來他的甜心很有個性,亦很有理智,他得多多加油嘍!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佳人肯陪他買貼身衣物,且他今晚可以與她同住一個屋簷下了。

TOP

第三章


  法國巴黎  雪爾·凡賽斯集團總裁室

  偌大的辦公室右側鑲嵌著一大片落地壁櫥,透明的玻璃帷幕內,井然有序的放置各種造型、顏色不同的各式香水,七彩繽紛得宛如虹彩炫人。

  靳懷劭背著雙手,不語靜立於壁櫥前。

  「在想夜恆啊?」

  身後忽傳來輕細問語,他回過頭,見妻子笑盈盈走到他的辦公桌前。

  「我忙得很,哪有時間想那個不聽話的小子。」回辯著,他走回辦公桌後坐下。

  「口是心非。杵在一大堆香水瓶前面發呆叫忙得很?這些香水有大半可是經由你口中那個不聽話的小子肯定過味道,因而大賣待賣的呢!」石絮屏將由家裡帶來、她親手做的洋梨派放在辦公桌上,不給面子的拆自個老公的台,很清楚他其實很疼他們的小兒子。

  靳懷劭依然沒承認剛才在想兒子。「那小子就那個鼻子管用。」說完自顧大啖起仍有微溫的洋梨派,品嚐妻子的好手藝。

  她卻再清楚不過丈夫粗率的話語裡,帶著對兒子的誇讚。

  說來也不可思議,夜恆似乎對香味有特別的靈敏度,在一次偶然機會聞到集團欲推出的香水,糾正其中的香水基調比例後,當款香水便供不應求。爾後,集團裡的調香師在完成新產品的研發,總會托他品聞,代為鑒定,只要他認可,上市的新品絕對格外搶手,屢試不爽。

  嚴格說起來,代表雪爾·凡賽斯的S.V品牌香水,能在香水界遠近馳名,夜恆可說是重要的幕後推手。

  「不只他的鼻子管用,他處理公事也不含糊吧!」接過秘書黛絲送來的玫瑰花茶,在她離開後,石絮屏將一杯花茶遞給丈夫,坐入他早為她拉來的皮椅,跟著啜飲香醇熱飲。

  「可是他靜不下來。」即使他決策、審核與企劃等等能力,均在他兩位兄長之上,屬做生意的將相人才,怎奈要他乖乖的在公司上一個月的班,是難上加難。

  「你也知道他從小就是三個孩子中最喜歡自由的一個。」

  「總不能連終身大事都得過且過,年復一年的無關緊要。」靳懷劭不贊同的喝口花茶。說他觀念古板得可笑也好,站在父母的立場,誰不希望自個兒女各個擁有幸福婚姻。

  「所以你才丟給他這次的二選一命令?」

  「就知道瞞不過妳。」他微笑的回望與他結縭三十多載的妻子。

  事實上夜恆能在雪爾·凡賽斯幫忙主事,固然再好不過,但相較之下,他希望他優先完成終身大事,遂藉機以亞洲分公司總裁一職相要脅,逼他當回事的正視自己的婚姻大事。

  「你說兒子的姻緣會不會就在台灣?」石絮屏忽問,在他眼露疑惑時解釋,「你娶了華裔後代的我,小叔的另一半也是台灣人,夜恆有沒有可能跟你們兩兄弟一樣,情定台灣,娶個台灣姑娘給我們當兒媳婦?」

  「他要娶哪國的妻子我都不反對,只要小倆口情投意合就好。」

  靳懷劭擔心的是,這個不知在執著什麼的兒子,究竟找不找得到老婆?

  ☆  ☆  ☆  ☆  ☆

  台灣台北

  沒有任何事比一大早就能見到心上人更教人愉悅,靳夜恆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比窗外的陽光還耀眼。

  他俯低身子輕吻床上睡美人的小巧櫻唇,很想深嘗,卻要自己隱忍的淺觸即止。他可不想因貿然的造次,被他未來的老婆轟出家門。

  「甜心,起床嘍。」他輕拍她白皙細滑的嫩頰低喚。

  酣睡中的人兒被擾醒,嬌憨的蠕動身子,雙眼緩緩張開,猶存的睡意在乍見俊帥迷人的臉龐時,全數消散。

  「靳夜恆!」她幾乎是彈躍而起。

  「早安,甜心。」不介意她連名帶姓喊他,靳夜恆反倒高興她沒認錯人,這至少表示目前在她心裡的男人,只有他。

  取過她放置一旁的晨袍,他為她披上。

  如此貼心的舉動,凌紫優無法不動容,可她心裡的懊惱也沒斷過。昨夜她的住處就這麼住進個男人,她竟可以一覺到天亮,且還忘記鎖門,她就對他這樣放心?!

  「我沒允許你擅自進我房間吧。」有些氣自己的粗心,她撥開他不知何時開始拂弄她長髮的大手,拉著衣襟下床。

  他依舊柔笑以對,「昨晚妳說過今天九點要上班,我怕妳遲到,所以進來叫妳。」

  聞言杏目瞟往桌上小時鐘,倏地驚噫出聲,「八點半!」她居然反常的睡得這麼晚,且還是在她回絕不掉的情夫住進她家裡的隔天!她腦筋打結了嗎?

  「時間來不及嗎?」他關心的問。

  「我是老闆,就算今天在家睡上一整天也不礙事。」凌紫優故意道。其實九點有位准新娘與她有約,她必須過去婚紗會館與她會合,但他一出現就害她莫名其妙睡過頭,她幹麼跟他說這些?

  且她昨天做啥理會他的提問,告訴他自己在婚紗會館工作,讓他一早有機會跑來煩她。

  她的腦筋八成真秀逗了!

  淺勾唇角,靳夜恆在心裡笑歎,他的甜心彆扭得十足孩子氣,若真不礙事,她何需倉卒開衣櫥挑拿外出服?不過她是老闆一事頗令他訝異,沒料到看似纖弱的她,在事業上是個女強人。

  「慢慢來,早餐我幫妳準備好了,妳可以帶去公司吃。」他好聲好氣的說,動手替她整理床被。

  「你準備了早餐?」無暇追究他仍在她房裡,她驚詫的回身,猛不期然又被他收整絲被的動作怔住。

  「我不知道妳想吃什麼,只簡單做了鮪魚火腿三明治。」俐落的迭好被子,他轉頭笑望她。

  凌紫優心頭滑過一股暖流。他雞婆的為她迭被子,可能只是順便替她弄份早餐的行為,讓她有種被呵寵的感覺。

  「我的食量大,還要一份煎蛋三明治。」恍如撒嬌的要求,就這麼脫口而出。

  「沒問題,妳梳洗換衣服,我去煎蛋。」俊儻的眼底眉間淨是縱容的笑意。走至門邊,他突又回頭,「甜心,我還可以免費送妳一個纏綿的早安吻,妳要不要?」

  「你別得寸進尺哦!」她送他一記火眼。

  靳夜恆爽朗笑開,「是,這個吻先暫時欠著。」以後再加倍吻回來。

  房門輕緩的闔上,他清磊悅耳的笑聲猶仍在她耳裡迴盪,心情彷彿在瞬間輕快起來。

  直至出門後,她仍然想不透,為何她會突然覺得自己的早晨有他參與,是項不壞的事?

  ☆  ☆  ☆  ☆  ☆

  「廉叔,好久不見。」與久未碰面的叔叔相見,靳夜恆開心的擁抱他。

  靳懷廉笑呵呵地與他相擁,「小子,你還是一樣俊。」

  「那當然,我可是靳家的子孫。」

  自豪又促狹的口吻,惹得靳懷廉開懷大笑。說正格的,他們靳家的男人確實都不難看,尤以他最是賞心悅目。「我還在想,你這次回台灣不曉得要忙到幾時才有空來看我。」兩人入座後,他調侃的道。

  「本來昨天就該來拜訪您和嬸嬸,個過臨時有點事,所以……」微聳個肩,靳夜恆沒說出遇見凌紫優的事。求愛一事,還是等有結果再坦白。「嬸嬸呢?」

  他還有個堂弟,目前在軍中服役,小他兩歲的堂妹兩年前已遠嫁新竹。

  「你嬸嬸在你打電話說要來之前出去買菜了。」他也是接到侄子要來的電話,才暫緩到公司。「你要是昨天就來,你嬸嬸一定會拖你陪她去市場買菜。」

  靳夜恆含笑頻頻點頭,他和叔叔一家人感情很好。

  「不如就住這裡,讓我跟你嬸嬸好好照顧你。」

  「我是很想,可是我有其他要緊事做。」

  「什麼要緊事?」靳懷廉滿臉疑惑。

  靳夜恆挑高半邊眉,「我不信爸沒告訴您,給我三個月找老婆,否則就接下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總裁的事。」

  微頓,靳懷廉瞭解的笑開,「這事你爸是跟我提過。」

  「然後要叔叔跟他狼狽為奸逼我就範對吧?」

  「呿,別亂用成語。」靳懷廉好氣又好笑的糾正他,「是關心提點你,誰教你該娶妻不娶,又不肯待在公司幫你父親。如果你是我兒子,我也會這麼做。」

  「這證明廉叔和我爸果然是親兄弟沒錯。」靳夜恆手挲下顎直睇叔叔,說得煞有其事。

  「你這孩子,就愛說笑尋叔叔開心。」笑念一句,靳懷廉拉回正題上,「你說的有要緊事做,是決定找老婆,還是到台灣分公司坐鎮?」

  「找老婆。」

  萬分果斷的回答令靳懷廉訝異,「你確定?我還等著你到分公司當總裁,將主事大權交給你,放鬆的休個長假呢!」

  他是當真這麼想。再怎麼說妻子可不是隨便到街上拉一個就能充數,靳家的男人是很專情的,娶了妻,就要與她互相扶持一輩子,他相信夜恆很明白這點,是以他以為有優秀工作能力的他,會選擇到集團分公司主事,再慢慢尋妻。

  「若是昨天以前,我或許會回答叔叔聽天由命,不過現在沒有什麼比把我老婆娶回家這件事更重要。」靳夜恆的語氣與神情是全然的認真。

  「為什麼?」記憶中這個侄子老說找不到真正想要的心上人。還有他那句「把我老婆娶回家」,怎麼聽起來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為什麼?當然是他想疼寵一輩子的佳人出現啦!只可惜他們現在的關係跟別人有些不同,離他當老公的身份尚有段距離。不過他還不想讓他的紫優甜心曝光,免得叔叔告訴父親,然後父親二話不說便飛來見她,屆時嚇跑他的甜心怎麼成。

  「因為我想成家了。」他給個與事實吻合的回答。

  看來這孩子這回是很認真在思考他的終身大事。「你打算到哪兒尋妻?台灣?或飛其他國家?」

  「就在台北。」他的未來老婆就在這呀!「只是我恐怕無法常來廉叔這裡,追妻第一嘛,希望廉叔能諒解。」

  「我明白。既然你已經選定找老婆的範圍,加油些,叔叔衷心期望你覓得好姻緣。」慈藹的拍拍他肩頭,靳懷廉突地想到……「你等一下。」

  靳夜恆狐疑的看著叔叔起身走至廳裡一隅的玻璃櫃前,取出一隻橘黃色水滴造型的小瓶子。

  「公司新研發的香水?」這是唯一竄進他腦裡的念頭。

  「厲害喲,一猜就中。」靳懷廉坐回椅中,將香水遞給他,「預計這個月底上市,可是莫亞對它似乎不是百分百滿意,沒事就抓公司的人詢問對這款香水的滿意度。」

  莫亞是個專業的調香師,亦是靳夜恆的朋友,原在法國雪爾·凡賽斯總公司工作,因為台灣成立分公司,便被派駐來台研發新產品。

  「這次產品主要訴求的重點與對象是什麼?」靳夜恆毫不含糊的問,直接打開瓶口湊近鼻端,一股清新沁涼、淡中帶濃的香味飄入他呼息間。

  「台灣分公司這回單獨企劃的主題叫『割愛』,主要針對情非得已,需割捨心中所愛的女性朋友為訴求對象。公司聞過這款香水的人都給予頗高的評價,只有莫亞不是挺滿意這次研發的新產品。你覺得如何?」

  他閉眼凝神再吸一口香氣道:「是有將它調製得更高檔的空間。」

  「願聞其詳。」侄子有個對香氛特別敏銳的巧鼻,靳懷廉很樂意聆聽他的意見。

  靳夜恆關起瓶蓋道:「莫亞用了義式水蜜桃、覆盆子、木樨花等花果作基調,來象徵女性在戀愛中的浪漫特質。不過既是割愛,放棄所愛的心酸,自當在回憶的香甜中展現出來,光用代表分離的黃玫瑰香還不夠。您請他再萃取石榴的精華作搭配,讓香水隱約透出微澀的芬芳,這樣應該就沒問題。」

  迭串有條不紊的分析,聽得靳懷廉瞠目結舌。他知道侄子有肯定香水是否大賣的能耐,可不曉得他連調香師採用的素材都聞得出來。

  「難怪莫亞如此推崇你,說你若肯在公司坐鎮,雪爾·凡賽斯的香水王國早就遍及世界各大洲。可惜你的行蹤捉摸不定,他原本就打算請你鑒定此次的成品,無奈聯絡不到你。」

  「請廉叔暫時別告訴莫亞我回台灣。」靳夜恆慎重的托囑。

  「為什麼?他常叨念說很想見薩奧斯呢。」

  靳夜恆性感的唇邊揚起一抹苦笑,「他對我有非分之想。」薩奧斯·雪爾·凡賽斯,正是他的英文名字。

  靳懷廉怔住半晌,才恍然頓悟,「你是說他有……呃,斷袖之癖?」

  靳夜恆微微點頭,「我跟他表明過跟他不可能,可是他說有喜歡我的自由,見到我還是喜歡纏著我。」

  撇開同性戀這點不談,莫亞是值得深交的朋友,但他現在有妻子要追,沒時間分神應付他的「關愛」。

  「瞭解,我暫時隱瞞你在台灣的事,你就加把勁趕快討老婆,到時莫亞不死心也不行。至於你對割愛香水的提議……」該怎麼跟莫亞說呢?

  靳夜恆出主意,「就說廉叔將香水寄回法國,我越洋給你的意見。」

  「好,就這麼辦。」

  ☆  ☆  ☆  ☆  ☆

  凌紫優從不曾這麼困惑過。連同今天,靳夜恆住進她家已經六天,然而這幾天她非但未因家裡多個大男人感到不自在,反而一天此一天習慣他的存在。

  早上看見他,覺得溫暖,下班回家看見等門的他,更覺得窩心。

  她原以為他既是來參加好友婚禮,在台灣頂多留個兩、三天便會回國,他卻說他可以自由的待在台灣好一陣子。

  若非他從未開口向她要過錢,她真有種錯覺,他是專門當人情夫的。

  可她為何竟不再排斥這個陰錯陽差賴上她的男人,任他每天在她耳邊叨絮在台灣發現的瑣碎事項,甚至常不覺間與他天南地北的閒聊?

  難道她已完全接納他成為自己的情夫?

  思緒間左肩被拍了下,她抬起頭,就見孫郁如站在她辦公桌前,環胸托腮,直盯著她瞧。

  「有事?」

  「不對勁的是妳。」孫郁如一屁股落坐她對面,「妳曉不曉得我在妳面前站多久了?」

  「抱歉,我沒注意到。」

  「所以才說妳不對勁呀!共事這麼久,幾時見妳在工作時間發呆?可是最近這幾天,妳不但常恍神,還簡直到老僧入定的地步。」非要動手拍她才能得到回應。

  「我有嗎?」凌紫優掩飾的粲笑,如何說自己的閃神,全因不由自主想到靳夜恆所致?

  「要不要叫方樺來問?」

  方樺此刻正在工作室外的婚紗間,接待來挑、試婚紗的顧客。

  凌紫優攤張雙手投降,搪塞的說:「好吧,我承認最近精神有點不集中,這大概是典型的職業倦怠症。這三年來我一直拚事業,沒給自己什麼長假,這幾天剛好懶病發作,才會心不在焉發呆失神。」

  是這樣嗎?孫郁如不太相信。紫優雖不若她和方樺愛玩,但偶爾也會任性的蹺幾天班到處去逛,若說職業倦怠症,會不會發生得晚了些?

  「別那樣看我,我這不就恢復精神了?沒事的……不好意思,我接下電話。」

  桌上手機驟響,她連忙抓過接起,卻在聽見熟悉的「甜心」喚喊後,驚愣了兩秒--

  「是你!」凌紫優微側轉旋轉椅,壓根沒想到他會打電話來。

  他會有她的手機號碼,是因他以自己獨自在家,萬一發生什麼意外聯絡不到人的理由,威脅她不得不說,同時擅自作主將他的電話輸入她手機裡,好讓她需要他時隨時找得到他。

  啐,誰會需要他,在他沒出現以前,她還不是過得好好的。

  「我好想妳,甜心。」厚實有磁性的嗓音迷魅的傳入她耳裡。

  她的心一悸,將旋轉椅再轉向牆壁些,避免好友瞧見她不自然的神色。「少耍嘴皮子,你浪費電話費就是要故意來搗亂的嗎?」她深吸口氣壓下莫名跳岔的心律節拍。他說話本就沒個禁忌,她做啥因他一句想她,胡亂的怦然心跳起來。

  靳夜恆無聲低歎,這果然是他不解風情的甜心會說的話。

  他言歸正傳,「我做了些甜點,想請妳去野餐。」

  「你會做甜點?」明顯懷疑的語調。他是會為她準備早餐,可甜點,他也會?

  「會呀。」這方面他可是得自擅長做點心的母親的真傳。「我做了藍莓乳酪、洋梨派、法式方形德麗絲巧克力蛋糕,還做了薄荷果凍。」

  「你說真的假的?」他說的甜點光聽就知道不好完成,他又不是專業師傅,她才不相信他一個大男人做得出來,八成唬她的。

  「甜心,妳好殘忍,我從早上忙到剛剛想給妳個驚喜,妳不稱讚就罷了,竟-副我誆妳的語氣,那想必妳也不會答應出來野餐對吧!唉……」靳夜恆想不洩氣都不行。他可是頭一次為了個女人,如此大費周章製作精緻甜點耶!

  他愈說愈委屈的語氣,以及頹喪的歎息聲,令凌紫優頓覺不忍。

  假若他所說屬實,自己的質疑、拒絕,豈不折煞他辛苦半天的好意?

  「好,我答應跟你去野餐,你等我,待會見。」

  語畢,她在他宛若個大孩子似的雀躍歡呼聲中掛斷電話,起身對仍坐在她辦公桌前的好友說道:「我要去赴客戶的約,若有工作先別接,我手上還有好幾個Case要處理。其他的麻煩妳跟方樺了。」

  「喂,紫優--」

  孫郁如來不及喊不住好友,她匆促的身影已奔出工作室。

  「奇怪,怎麼我就沒碰上會邀我野餐的客戶?」且她總感覺紫優剛才講電話有點神秘兮兮的……

  啊!人家她也好想蹺班去野餐喔!

  ☆  ☆  ☆  ☆  ☆

  「好漂亮,這裡是哪裡?」

  入眼所及一片五顏六色的炫麗花海,讓靳夜恆發出由衷讚歎。

  「我家。」站他身旁的凌紫優輕聲回答。

  「妳家?」琥珀色的深瞳明顯映著迷惑。

  纖長食指比向不遠處一棟樸實的兩層樓平房,「正確的說應該是我爸媽的家。我哥的事業在南部,也在那兒買房子,我爸媽隔段時間會去他那裡住,逗逗他們的寶貝孫子。兩老上個禮拜才到南部去。」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對他說這些,正如她弄不懂自己為何對他心軟,答應他的邀約,且沒作多想便載他來到他們位於新莊的老家。

  「這片田地也是你們家的?」

  凌紫優頷首,「很小的一畝田,卻足夠爸媽盡情的拈花惹草。」她指向斜前方一棵大樹道:「就在那棵袖子樹下野餐吧。」

  走到樹下放下提籃,靳夜恆邊將帶來的紅、藍格子相間的大方巾鋪放草地上,邊問:「怎麼妳不住家裡?」

  「工作離家遠,索性另外買間小房子住。」

  這是借口。當年發生她在婚禮上遭背叛的難堪事,她住家裡只會平添父母被鄰里指點的機會,因此她毅然決定搬出去,而這些,他無須知道。

  「我肚子餓了。」曲膝跪坐方巾上,她很好奇他準備的東西是何模樣。先前她趕回住處,他已提著竹籃在門外等候,她沒瞧見他放在籃子裡的食物。

  「沒問題,只要妳吃得下,全部都給妳。」他在她身旁坐下,笑容寵溺,話裡更全是對她的縱容。

  竹籃打開,她看得大眼沒眨半下,呈現在眼前的甜點美觀又精緻,儼然像個令人驚艷的彩色拼盤。

  「這些真是你做的?」凌紫優萬般訝異的睇向他問。

  靳夜恆將兩隻手伸向她,「有傷為證,妳要是懷疑,我會傷心。」

  見狀她的心微微一緊。他兩手手背上有好幾處顯然是新添的燙傷紅痕,有一處甚至破一大片皮。

  「你……有沒有擦藥?要不要緊?」忍下伸手拂碰他傷痕的衝動,她關心的問。

  「有擦藥,不礙事。只要妳喜歡我做的東西,就算我的手被刀切斷……」

  她急急舉手覆住他的唇,「別亂說。」

  他趁勢抓住她的手,吻了下。「妳是心疼我的,對吧?」

  「我沒事幹麼心疼你?」抽回手,她才不承認方才乍見他的傷時,那沒道理的擔心。

  他不介意的拿塊洋梨派給她,「嘗嘗看,這是我母親最拿手的派,我可是學得她的真傳哦。」

  沒跟他客氣,她接過烤得金黃透亮的洋梨派便大口的品嚐。

  不可思議的酥脆與鬆軟交相在舌尖融化,甜嫩適中,僅只一口,就教她戀上它的極致美味。

  「怎麼樣?」靳夜恆有些緊張她即將會給的評語。

  「好吃。」凌紫優發自內心的綻露笑靨,「你很厲害哦,這派真的很好吃。」

  映入眼簾的如花笑靨嬌美得奪人心魂,他霎時看傻了眼。與她相識以來,這還是他頭一回看見她笑,想不到他的甜心笑起來如此迷人,令他直想一親芳澤。

  「甜心。」待她嘗完手中的派,他輕喊。

  「嗯?」被喊甜心喊習慣了,她直覺回應,唇邊掛著剛嘗完可口洋梨派的滿足微笑。

  專注的凝視她,他心神蕩漾的問:「妳說我做的派好吃?」

  「是啊。」她還想再吃。

  「那麼我想我應該有資格跟妳要點獎賞。」

  「獎賞?」

  他點頭,在她開口詢問他要何禮物當獎品前,猝然伸手拉她入懷,溫涼的唇瓣隨之攫住她的……

TOP

第四章


  終於,他嘗到了她甜美醉人的滋味。

  滑溜的舌帶著憐惜探入她口中,恣意品嚐她的香甜,汲取她的芳美。靳夜恆早想這麼深深吻嘗她,好不容易一償宿願,他緊摟懷中人兒,放肆的攫奪她口裡的每一吋柔嫩。

  凌紫優毫無反抗能力的癱軟他懷中……不,她可以反抗的,當他俊俏臉龐欺向她、在她猛然頓悟他的意圖時,她有時間推開他的。然而她平時機伶的反應卻突然出岔,怔愣間,他的唇瓣已吻上她的,身子輕顫的下半刻,她的神思跟著迷眩,讓他成功進佔。

  她聽過甜食能使人放鬆心情、鬆懈心神,但不過是一片洋梨派,怎就讓她意亂情迷的闔眼回應起他?

  兩人不捨的吻著直到她無力的偎著他,直到他放開她……

  「甜心,妳比任何一道甜點都可口。」粗喘著,靳夜恆貼著她的唇沙啞呢喃。如果坦白她可口得令他想在這裡將她拆吞入腹,會不會嚇昏她?

  「你……」她嬌喘的推開他,因為力氣未回復,只推開他寸許距離,「你很放肆,我沒說要給你這份獎賞。」

  噢,不對,她該毫不猶豫賞他巴掌,怎會是跟他討論獎賞的問題?另外,她不是沒接過吻,為何他的吻會教她有如情竇初開的少女般,怦然心動不已?

  她究竟是怎麼了?

  「可是妳有回應我耶。」那差點令他激情失控的羞澀回應,表示她同意他要的獎賞不是嗎?

  「你還說!」她紅著臉嬌喝。他曉不曉得她所有的失常,全因為他。

  「好、好,不說。來塊法式方形德麗絲巧克力蛋糕,我加了榛果,味道不錯。」見佳人惱羞成怒,他取出精心製作的蛋糕誘哄她。

  倘若她有骨氣,就不該甩他,怎奈他捧至她面前的蛋糕,表面光滑精緻得教人垂涎,抵擋不住口腹之慾,凌紫優終究選擇品嚐它,但是移開了幾乎就坐在他腿上的親近距離。

  「甜心,我能不能不當妳的情夫?我想做妳的男朋友。」靳夜恆試探的問。她不答應嫁給他,那他就退而求其次先當她正牌男友,她應該會念在兩人剛才吻得很纏綿契合的份上,允諾他吧!

  「不行。說好情夫就情夫,我沒想要交男朋友。」縱使她也沒想過要情夫,然兩者相較,她更不需要意味著兩人的未來有層期待色彩的男朋友。

  對她而言,憧憬的幻滅,只要一次就夠。

  凝睇她沒抬頭看他、溫柔中透著堅毅稜線的側臉,靳夜恆唇際掠過一絲苦笑。他的甜心有點倔吶。「好吧,情夫就情夫。」

  沒關係,今日的情夫,不代表明日不會竄升為男朋友,他要相信自己。

  他緩緩舉手碰向她唇畔。

  「你做什麼?」凌紫優轉首瞠視他。這男人還敢放肆的碰她?

  「奶油沾到妳的嘴角了。」他含笑說道,用左手食指抹去她嘴角的鮮奶油,直接送入口中含吮。

  「你!」他不羈中夾帶親暱的舉動令她心臟漏跳半拍,未假思索的啐罵,「沒衛生。」

  俊美薄唇旁的笑弧揚得好高,一句「我剛剛都吃了妳的口水」,怕她氣壞嬌俏臉蛋,始終沒說出口,僅低柔如風的問:「巧克力蛋糕好吃嗎?」

  「好……」直覺的回答猛地頓住,她猝然改口,「好難吃,你別想再討要什麼獎賞,要不然我就用蛋糕砸你……呃,不,那太浪費,是要不然你馬上離開這裡。」

  一串沉渾清澈的朗笑聲,隨著她的嬌聲威脅後落下。

  靳夜恆發現平時對他頗為嚴肅的甜心,其實好可愛。他豈會不明白她前後矛盾的恫嚇,只是顧忌他再這次的吻上她。

  凌紫優有片刻的閃神,視線無法由他臉上拔離--濃密的及肩黑髮,幾綹教徐風吹拂在俊臉上,平日深邃炯亮的瞳眸笑瞇成輕盈彎月,性感的嘴巴此時更笑咧的露出潔亮整齊的白牙。

  原來,男人也可以笑得這樣魅惑迷人!

  「怎麼辦,我好像又更愛妳了,甜心。妳愛不愛我?」他深瞳凝著她問。

  她怔忡恍惚的神智驀然歸位,沒好氣的嬌斥,「愛你的頭啦!」

  都是他,害她先前說出自相矛盾的話,他卻笑得那麼好看,讓她像個花癡般看呆了,現下他還敢問她愛不愛他,當她跟他這個由外國回來的混血兒一樣,成天把愛字掛嘴邊當飯吃嗎?

  聞言,靳夜恆忍不住朗聲而笑,「有進展,今天愛我的頭,明天說不定就愛我的全部。反正我從頭到尾、由內而外,全都是甜心妳一個人的。」

  天啊,也只有這個男人說得出這種不怕閃到舌頭的肉麻話。懶得理他,凌紫優解決完手上的巧克力蛋糕,轉而向藍莓乳酪進攻,任一旁的大男人笑他的去。

  遠山環繞、花草飄香,她覺得自己挑對了野餐地方,咀嚼著酸中帶甜的藍莓乳酪,她唇畔不由淺淺上揚。

  OK,她承認身旁男人的絕佳手藝,以及他爽朗悅耳的笑聲,為今天的野餐添加一半以上的分數。

  心情愉快的大啖美貪,凌紫優沒注意到,整個野餐過程中,她自始至終是他眸中唯一攬收的美景。

  ☆  ☆  ☆  ☆  ☆

  「真的?我就知道有薩奧斯的寶貴意見,這次的香水只有漂亮出擊的份。」

  剛送一位再過幾日就要當新娘,在店裡完成彩妝造型試作的顧客到婚紗會館外,凌紫優就聽見這麼一串高聲嚷嚷。

  反射性隨聲望去,她瞧見一位金髮碧眼的男人,站在騎樓一角講電話。

  「好帥哦,他會講中文耶。」准新娘吳小姐低聲驚呼。

  凌紫優沒加入稱讚的行列。眼前的外國男人五官雖深邃有型,可惜整體氣質過於陰柔,反倒較適合用美形容他。若說他有靳夜恆的閒適慵懶、灑脫豪邁,她想她會同意說他帥……

  思緒在腦中打個突,她霍然驚覺自己又想起靳夜恆。

  野餐那天過後,日子已又往前推進一個禮拜。這一周來她除了將他的存在當作呼吸一樣自然,不經意想起他的次數亦逐日增加,更常在恍惚的睡夢中,夢見自己與他唇舌交纏擁吻,那感覺往往逼真如實得等她醒來後,彷彿尚能感覺唇上殘留著他的餘溫。

  她能否認這種種的跡象,是自己已然喜歡上他嗎?

  「妳已經快當人家新娘了,還直盯著其他男人看,不怕妳未婚夫吃醋?」鴕鳥心態的不願深究自己對靳夜恆的心意,她故意笑謔吳小姐。

  吳小姐不好意思的吐舌頭,「只是純欣賞嘛。啊!他講完電話走過來了。」

  吳小姐興奮的拉著她,使她直接面向那位金髮碧眼的外國男子,而他的視線恰好朝這方望來,與她的眸光在空中交會。

  莫亞不由得多看這位東方女子兩眼。以他挑剔的眼光來看,她是個頗具古典美的女孩,姣好的稜線間隱約透著些許固執的個性美,柔順的大波浪長髮,為她增添了嫵媚氣質。

  很不錯的美女,可惜他只為完美的薩奧斯心動。

  剛才的電話就是靳懷廉來電告訴他,公司這次割愛香水供不應求的好消息,而這大半的功勞,都要歸於給他臨門一點的薩奧斯。

  思緒雖神遊,莫亞仍舊禮貌性向這位與他目光不期而遇的女子頷首。

  凌紫優沒有失禮的點頭回應。

  「哇,他跟我們打招呼耶!」在莫亞漸行漸遠後,吳小姐自我陶醉的低呼,繼而思及一件事,「那位美男子剛剛好像有提到香水兩個字,凌小姐,妳有沒有想過要在婚紗店裡附賣香水?」

  「在婚紗店裡賣香水?」

  「對呀,而且是S.V品牌的哦。」

  「S.V?雪爾·凡賽斯?」凌紫優萬分詫異,自己雖甚少用香水,但方樺與郁如可是標準的S.V愛用者,她自然曉得這有名的香水品牌。

  吳小姐連點好幾下頭,「這款法國品牌的香水超難買,每次有新系列產品推出,沒一會兒就被搶購一空。像這兩天他們推出新產品,我跟我妹跑去百貨公司辛辛苦苦排隊,也只吊車尾搶到一瓶。」

  「妳跟妳妹算幸運了。」凌紫優會心一笑,反手指向婚紗店內,「裡頭的方小姐和孫小姐可是半瓶都沒買到,嘔死她們了。」

  雪爾·凡賽斯這次的新產品名稱,她由兩位好友支支吾吾的口中得知了,因為兩人怕割愛兩字對她造成不舒服的感受,一度不敢告訴她。其實她們多慮了,當年她是直接被拋棄,割愛這聽來文雅多了的字眼對她沒啥殺傷力。

  反倒是她笑兩位好友,又不符合人家新產品名稱的心情寫照,做啥跟人擠買限量發行的香水?兩人正經八百的告訴她,雪爾·凡賽斯的香水就是令人喜愛,不論她們是否為產品訴求的對象,買瓶犒賞自己終日工作的辛勞,值得。吳小姐與她妹妹,大概亦是抱持這種心態。

  吳小姐猛點頭,「我能體會她們的心情,畢竟我也有過這種扼腕經驗。」

  「先別提S.V這種大品牌的香水不會隨便批發銷售通路,妳怎會想到要我們店裡賣它?」凌紫優很好奇。

  她微赧的坦白,「我是有點貪小便宜的心理啦,S.V的價格不便宜,30ml起碼就要兩千元,假如妳這裡能賣,念在我們這些捧場過的老顧客面子上,至少會賣得比較便宜吧!」停頓下,她歎口氣繼續說:「可是妳說得也是,像這種知名品牌哪需要其他銷售通路,否則即將成為新嫁娘的人就算不買,光看見擺在妳店裡的優質香水,也會覺得幸福加分。」

  直至吳小姐離開,凌紫優仍然思索著那句為幸福加分的話。

  擁有雪爾·凡賽斯香水,真能替幸福加分嗎?

  ☆  ☆  ☆  ☆  ☆

  盤腿坐在床上,靳夜恆難掩沮喪。他住進這兒已經十多天,怎奈依然沒能當上她的男朋友。

  擱在床頭的手機倏地響起,他沒勁的伸手抓過,「哈囉。」

  「怎麼啦?昨天沒睡好,聲音有氣無力的。」溫藹的嗓音傳進他耳裡。

  「媽。」懶懶的喊,他仍然提不起勁,索性大剌剌的向後仰躺,「是比睡不好更糟的事。」

  石絮屏納悶的問:「你廉叔不久前才告訴我跟你爸,經你給過建議的香水大賣的好消息,怎麼會糟?是不是莫亞又纏著你?」她知道莫亞喜歡兒子,每隔一陣子就會致電詢問他在不在家,她幫兒子說過不少次謊。

  「我還沒讓他曉得我回台灣的事。」他現在哪有心思應付他。

  「那是什麼糟糕的問題?」

  「您未來兒媳婦不讓您兒子當她男朋友。」他想也沒想的吐苦水。

  她愣了下,兒子的意思是……「你暗戀某個女孩?」她震訝得連話筒都換到另外一邊。向來只有女生暗戀他的份,啥時候曾發生這種不可能的事。

  靳夜恆在床上翻個身,「也不盡然,她對我也不錯。」

  這些日子來,他感覺得出她同樣對他有好感,只是不知有沒有愛上他。

  「也就是她還在觀察的階段,尚未答應讓你當她男友?」

  「可以這麼說。」他的地位仍在情夫上。可是……他不禁在心底大歎,大概沒人像他這個情夫當得如此哀怨--

  人家情婦不都要替她的男主人暖床嗎?同理可證,情夫也該負責女主人的需要,奈何他的甜心始終跟他分房睡,從不主動抱他、親他。

  他可以主動?沒錯,他很想、非常想,但他可不希望因自己一時的衝動,慘遭被「休夫」的命運。

  於是,每天夜裡他都只能在客房裡憑著一牆之隔,仔細聽著隔壁佳人所有細微的聲息,自我安慰的想像,其實他們的距離很近。

  然而想像終究敵不過他希冀真切感受她馨甜氣息的渴望,因此他常悄悄的潛進心上人房裡,趁她睡意酣濃時,攫吻她的小嘴,眷戀的吮取他嘗過一次便唸唸難忘的甜蜜滋味,而後萬般不捨的回客房,難熬的平復為可人兒翻騰勃發的慾念。

  倘若今天他不是個需聽話的情夫,而是她男友,他就能毫無顧忌的要她吧!

  怎奈……「唉!」

  「別歎氣,加把勁追就好啦。」石絮屏含笑說道,很想見見那位有能耐讓一向在女人堆裡吃香的兒子,破天荒苦惱,外加咳聲歎氣的女孩。

  「怎麼追?」他為她準備早餐、烘焙甜點、噓寒問暖,天冷時環抱著她,讓她溫暖的看完喜歡的HBO長片,還幫工作繁忙的她整理家務,她依舊沒允許晉陞他的身份啊。

  「送花呀,兒子。以前都是女人主動賴上你,令你連追女孩子最基本的方法都忘啦?」

  「對哩,我怎麼沒想到?」靳夜恆一下子由床上跳坐起來,「媽,在我追上您未來兒媳婦前,這事您先別跟爸提,免得他跑來台灣嚇走我的甜心。我這就去訂花,下次再跟您聊。」

  話落電話跟著切斷,石絮屏直瞪著話筒好半晌。「這麼急?看來夜恆這次是認真的。」就不知道,他戀上的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  ☆  ☆  ☆  ☆

  凌紫優與兩位好友合開的婚紗會館,最晚營業不會超過八點半,適逢週三小週末,三人更有默契的在六點提早結束營業,給自己透氣喘息的空間。

  而凌紫優沒料到今天提前回到家,會有一大束花迎接她。

  一送妳,甜心。」靳夜恆捧著花遞給她,笑得炫爛耀眼。

  她雙手接抱過粉色的玫瑰花束,疑問道:「這是做什麼?一

  一男朋友送花給女友很正常呀。」他意有所指的說。:逗是我親自到花店挑的,粉紅色玻璃黛安娜,我想妳應該會喜歡,特地請花店老闆幫我挑最好的。-

  他深情凝睇她,「九十九朵,代表我對妳的真愛久久。-

  美麗的鮮花、專注的凝視、動聽的告白,如此羅曼蒂克的氛圍,她很難下受感動,亦無法否認胸中漲滿甜蜜泡泡。只是……

  「到你的房間去。」她忽地說道,邁開步伐往客房而去。

  Oh,Yes!靳夜恆驚喜交加得差點歡呼出聲。他的甜心叫他到房間去耶,這麼明顯的暗示他豈會不懂?早知道送花會讓他的甜心感動到以身相許,別說九十九朵,一千朵他也早送了。

  腳步飄然得像在雲端,他很快跟進他住的客房。

  「到床上去。」

  噢,老天,他愛死這句話了。她話還在唇間,他已迅捷的躍上床。

  「麻煩請靠著床倒立。」

  沒問題,他馬上靠著床……「倒立?!」他傻怔住的瞅著她。他應該聽見脫衣服三個字才對,怎會變成奇怪的倒立?

  忍住笑,凌紫優抱著花束,站在床沿回望他,「沒錯,就是倒立,頭下腳上,處罰的一種,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但為何我要被處罰?」半跪坐在床上,俊臉上佈滿十足茫然不解的神情。

  「誰教你不懷好意。」

  「嗄?」他有嗎?他只是暗自竊喜她終於要跟他恩愛而已呀。

  她比比手上的花,「是誰在送花給我時,說男朋友送花給女友很正常?」

  「呃……那樣說是很正常啊。」他以為她沒反駁是默認他自動晉陞身份,難道不是?

  「我說過不需要男朋友。」

  「甜心--」他的話被打斷。

  「我承認很意外你會送我花,不過你居心叵測,該罰。」

  「冤枉啊,甜心,我只想從情夫扶正為男朋友,這樣哪叫居心叵測。」

  「你如果不願當情夫,就離開這裡。」稍微拿高花束遮住半垂眼睫的臉,凌紫優不想讓他瞧見她臉上有絲毫不捨的神情。

  她愈來愈能肯定自己喜歡他,可是有不快情傷的她,真的不想再交男友。

  「好、好,依妳就是。」

  沒有二話,靳夜恆頭抵床鋪,修長的雙腳往上貼住牆壁,乖乖的接受處罰。送花得不到香吻獎勵,反要慘遭處罰的,大概也只有他。

  「我真的很愛妳耶,甜心。」心裡的委屈,他倒要稍稍表明-下。

  他此時的模樣既滑稽又可憐,坐在床沿,她忍不住嬌笑,「沒人告訴過你,愛掛在嘴邊說多了,會失真。」

  「我對妳是真心的。」他雙眸定定的鎖著她,那樣難得宜人的笑靨,即使成倒立的倩影,仍舊深得他心。

  甜蜜的感動再次漫上心頭,然而她能問,他的真心能維持多久?真能如同她懷裡花束的花語一樣,長長久久嗎?

  「妳不信?我唱歌給妳聽。」見她不語,靳夜恆說道。

  「唱歌?」迷惑的靈眸睇向他,真心跟歌曲有何關係?

  「幾年前電影『鐵達尼號』上演時,收錄了首……好像叫『真愛永遠』的歌,我還記得片段的歌詞……」說著,他以低沉優雅的嗓音唱著。

  凌紫優聽過,依稀記得是由席琳狄翁所演唱,曲名是什麼倒非她在意的重點,教她驚訝的是,他有一副叫人聽得如癡如醉的好歌喉,渾實的歌聲直可達餘音繞樑的境地。

  「如何?我的歌聲好聽吧!有沒有愛上我?」他急切的問。送花沒達成目的不要緊,中國人有句話說愈挫愈奮,他改用唱歌打動她也行。

  原來他又在打歪主意,她才不上當。「你的歌聲只能說差強人意,何況結局那麼淒慘的真心,誰會要。」

  「甜心。」他挫敗的喊,「我不是要妳注意電影裡的結局如何淒美,重點是妳隨便找個人來倒立,看有誰那麼厲害,能唱得比我好聽?拜託,妳好歹感動一滴滴嘛。」

  「好吧,一滴滴。」她佯裝大方的回答,嘴邊滿是隱忍的捉弄笑意。

  苦著一張俊臉,靳夜恆實在拿不捧他場的她沒半點轍。今天第一波的唱歌、送花計劃,看來是完全失敗了。

  「紫優甜心。」他喊。

  「什麼?」他又想耍啥花招?

  「能不能讓我起來了,我頭暈。」

  再也忍不住的,凌紫優爆出一串開懷的清脆笑聲;而他看粲笑如花的美人看呆了,早忘記頭暈。

  ☆  ☆  ☆  ☆  ☆

  沁寒的夜。

  靳夜恆沐完浴出來,正要回客房,隔壁房裡忽傳來「哈啾」聲,教他眉心一緊,腳跟倏踅,立刻定上前敲門。

  「甜心。」輕喊的同時,他開門而入,「我聽到妳的噴嚏聲,妳感冒嗎?」

  「沒有……哈啾。」正將風乾的衣服收進櫃子裡,凌紫優冷不防又打個噴嚏。

  他不放心的伸手探觸她秀額,「好像沒發燒。」

  「我沒事,你偶爾也會突然打噴嚏吧。」她莞爾又窩心的拉下他的手,想起初見面那天,他好似也曾因她的噴嚏聲如此著急。

  「夜涼如水,穿暖點,如果需要暖爐,我的胸膛隨時可以借妳靠。」輕攬她入懷,他用自己的體溫熨貼她,怕她身上一襲單薄的紫色睡袍不夠保暖。

  她該離開他的懷抱,但他的胸膛真的好溫暖,自己初次在他懷裡醒來時,就這麼覺得。大腦還未下達命令前,她的身子已放鬆,依戀的靠向他。「你從小大概吃了不少補品,身體才會這麼暖和。」

  「這我得問問我母親才知道。」笑答著,他環緊她一些,喜歡如此與她相依偎的溫馨感覺。

  小臉尋求溫暖的往他懷裡貼埋,突地瞥見他微敞的浴袍內一小撮金色的毛髮,她訝然嬌呼,「天啊,你有胸毛耶。」

  靳夜恆只覺好笑,「這很令妳吃驚?」

  小腦袋用力頷點,「它是金色,跟你的髮色不一樣。」小手爬上他的胸,「哇,它摸起來好柔軟、好舒服。」

  「噢……」當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拂碰他的胸膛,他渾身迅速竄過一道屬於情慾的戰慄,讓他再一次體悟到,他對其他人足以自豪的自制力,唯獨對懷中人兒半點都不管用,「甜心--」

  想叫她別在他身上點火,她卻出其不意的拋來一句--

  「不曉得你的胸毛有幾根?」

  老天,他笑不出來!他從不知她有這樣調皮的一面,當真拉開他衣襟,小臉蛋湊近他的胸口,開始認真的數起他的胸毛……

  那呼覆他胸前的溫熱氣息,纖指在他胸口有一下沒一下的拂點,在在都折磨著他。

  「我忍不住了。」

  「嗯?」沒注意他低啞好幾度的嗓音,凌紫優總算因他奇怪的話抬起頭,「什麼忍不住?」

  喉頭乾啞得答不出話,摟緊她,他直接傾身封住她的唇瓣,伸舌探入她口內,吸吮他渴望已久的香甜甘泉,用無聲熾熱的親暱回答她--

  他忍不住想要她!

  凌紫優來不及掙脫的陷落他迷魅燙人的擁吻裡,然而只有她心裡清楚,她不想逃,只想再次真實的擁有連日來在她夢裡纏惑著她的,他的醉人氣息。

  她的回應,讓他無法再回頭。

  唇舌沒放過她嘴裡的甜嫩,大掌更急切的滑人她睡袍內,貪婪放肆的膜拜她所有誘人的美好,在她嬌喘虛軟得站不住腳時,他愛憐的抱起她走向床鋪。

  今夜,情難自禁的一吻,化為了纏綿無盡的索求……

TOP

第五章


  黎明乍現,溫和的晨曦在靜謐中探出頭,悄悄的透進屋內。

  凌紫優小臉依戀的在偎倚的胸膛上磨蹭幾下,張開了惺忪睡眼。入眼的赤裸結實胸懷,令她很快記起昨夜的一切--

  她,將自己給了他。

  芳心怦跳,她臉兒泛紅的將視線移向就算睡著,也佔有的摟著她的俊逸男人,心悸得更加不能自己。

  昨天的夜特別醉人迷離嗎?她保留了二十七年,即使曾論及婚嫁的未婚夫都沒能越過最後防線侵佔的純真,她卻獻給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他。

  抬手輕撫他濃密的眉、尖挺的鼻、性感的薄唇,她微啟的唇邊低逸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昨夜的美好纏綿或許是個意外,然她明白,自己的心始料未及的愛上了。

  唇畔笑意輕揚,她緩緩轉身想下床泡個澡,腰間突然一道收束的環攬力道,將她翻轉的身子又摟回去。

  一張柔情肆笑的俊臉,映入她的眼。

  「早安,親愛的。」溫柔的輕吻隨之印上她唇瓣。

  「早、早安。」面對轉醒的他,凌紫優頓覺羞赧下自在,小臉微微發熱。

  「嫁給我。」

  嫁給他?羞赧不自在全因這句話驟轉為怔愕,她使力推開他就要下床……

  「甜心--」靳夜恆錯愕的拉回她,將她困在自己身下,「妳這是什麼反應?」

  他向她求婚,她卻想落跑?!

  「我沒說要嫁你。」繃著臉,她原欲掙扎的身子因意識到兩人未著寸縷的相貼而作罷。

  靳夜恆的錯愕不減反增,「昨天是妳的第一次!」

  昨夜,他直到佔有她才震驚又狂喜的發現,自己擁有多麼完美的她。也因為昨天的肌膚之親,令他改變情夫的扶正計劃,想跳過男朋友階段直接往老公邁進。

  「這種事不用你提,我自己清楚。」凌紫優忍不住羞窘的掄拳搥他肩膀。他說這麼大聲,存心讓她害臊嗎?

  「那妳還不嫁我?」他抓住她的手輕壓向她枕旁。在昨天以前她不嫁,他無話可說,可她都將最寶貴的自己給了他,她還不嫁?

  「你以為現在是幾世紀,自己又是哪裡人?男女發生關係,男方就要負責、女方就要嫁?」

  「別說得妳很開放、隨便,妳不是。我也不是只為負責任,打從我們第一天認識,我就要妳嫁給我,妳忘了嗎?經過昨晚,只不過更加深我非妳不娶的決心。」

  「不用,昨晚的事是個意外,我不會怪你。」

  靳夜恆臉上神情黯淡下來,「意思是昨晚是意外,換作是任何一個男人,妳也會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清白交給他?」

  「你……走開!」她頓覺惱火受傷的推他。剛才才說她不是開放、隨便的女人,現在就暗諷她人盡可夫?她也不過是不想嫁,這樣也不行?

  「紫優。」他慌忙的摟住她,由她激動的反應明瞭事情並非如他所想。「Sorry,是我說錯話,但念在我那麼疼妳的份上,請妳老實回答我,妳後悔將自己給了我嗎?」

  他深邃眸中的濃烈期待令她心中一軟。「一點也下,我給得心甘情願。」這是千真萬確的實話,雖然多年以前她執意等到新婚之夜再獻給另一半,但她給他給得無怨無悔。

  「有妳這句話就夠了。」靳夜恆終於放下心,攬著她側躺回枕上。即使她沒明白說愛,但他感覺得出她方才話裡的情意。

  「你可別又會錯意,我不嫁哦。」怕他誤會,凌紫優附加補充。

  「OK,不嫁、不嫁。」在這種寧馨時刻,他不希望又與她起爭執。大手輕輕在絲被內摩挲她的裸背,低聲詢問:「身體還好嗎?」

  微怔,她會意的嬌嗔,「你幹麼問這個?」

  望見她皙嫩頰上出現害羞紅雲,靳夜恆寵愛淺笑,曖昧低噥,「那……再來一次。」

  「靳夜恆!」她燒紅臉拍掉他游移至她酥胸的魔手,「你再放肆就出去。」

  昨夜她初嘗雲雨,身子尚殘存著些許縱情過後的疲累,再來一次,她今天只怕上不了班。

  就說吧,他是個哀怨的情夫!自己十二萬分願意提供深情的服務,他的甜心偏忍心拒絕他。「好嘛,那讓我再抱一下總可以吧。」雙手牢牢抽住她的腰,能親密相偎多久算多久。

  凌紫優直教他委屈可憐的語氣惹笑,心忖就任他摟一會。然而兩人肌膚相貼的熱度實在令人臉紅心跳,她決定談點事,轉移他鐵定會想入非非的注意力--

  「你聽過雪爾·凡賽斯嗎?」

  「雪爾·凡賽斯?」馨軟佳人在抱的蕩漾慾念,猛地教她出口的問話打斷。

  「它是國外一家知名香水集團。」

  「我知道。妳為何突然提到它?」這才是他在意的重點。為了能跟她同居,早門讓她答應嫁給他,他沒告訴她叔叔在台灣,以及自己是雪爾·凡賽斯家族一份子的事。難道她發現什麼,想故意試探他?

  凌紫優凝視著他的眼睛說:「是一位客戶的提議令我很感興趣,她說如果我和朋友合開的婚紗會館能取得S.V香水的經銷權,那些光顧的准新娘即使不買香水,光看店裡擺著它,也會感到很幸福。」

  香水搭婚紗館?「這主意不錯。」

  「如果我去找雪爾·凡賽斯在台分公司的負責人談這件事,你想會不會被譏笑不自量力?」邊說,她小手邊無意識玩弄他的胸毛。

  「甜心,這樣很危險。」靳夜恆暗吸口氣抓住她調皮的小手。

  愣了下,她忙不迭的抽回手,將雙手擺在胸前,稍稍挪離與他相貼的身子。她差點忘記昨夜的一切危險,全是碰他胸毛惹的禍。

  「你別亂來哦。」她嬌聲警告,怕他忍不住又把她吃了。

  他苦笑。每次亂來點燃他情火的,好像都是她喔。「為什麼妳會用不自量力這幾個字?」為了平息體內蠢動的慾火,他把話題轉回來,沒敢再摟近她很可能令他愛慾一觸即發的曼妙嬌軀,只是愛戀的撫弄她的鬈發。

  「倘若能爭取到在婚紗館販售雪爾·凡賽斯香水的機會,我不打算賣它,而是將香水送給來店裡消費的准新娘,為她們的幸福加分。」

  假使如同吳小姐所說,擁有S.V香水真能令女人感覺幸福,那麼她願意成為其中的推手。

  聽她這麼說,靳夜恆驚詫、困惑極了。他的甜心如此想為新嫁娘的幸福加分,為何自己卻不願披婚紗,擁抱屬於自己的璀璨幸福?然他終究沒問出這肯定會惹得她不高興的疑惑。

  「你會覺得我不自量力嗎?」不知為何?她很在意他的看法。剛才提的想法她甚至還未跟兩位好友提過,他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傻瓜,怎麼會。」他輕吻她眉心一下,「說不定雪爾·凡賽斯的負責人也正好有與婚紗會館合作的點子,改天就自動找上妳呢。」

  「怎麼可能?除非有奇跡。」

  「奇跡隨時都會發生的。」何況,有他在……

  ☆  ☆  ☆  ☆  ☆

  「夜恆?!」看著秘書領進辦公室的人影,靳懷廉訝異驚喊,再追加一句,「你是本尊還是分身?」

  他這個侄子就算半年前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在台灣開幕,也沒回台參加慶祝酒會,今天竟破天荒踏進公司。

  靳夜恆當然明白叔叔的驚訝,在秘書小姐偷瞄他好幾眼,退下泡咖啡後,攤手笑道:「如假包換的本尊。」

  靳懷廉起身走向他,與他一同在沙發上坐下,「是不是決定接下總裁的位子了。」

  「我就曉得廉叔會這樣想,可惜,非也。」

  「那你來幹麼?」

  靳夜恆啞然失笑,聽叔叔講得多不歡迎他似的,「我是想問叔叔,公司能不能多開發一小條香水銷售通路給婚紗店?」

  「婚紗店?」

  「嗯!且是一家名為『幸福婚紗會館』的店。」

  門外忽於此時響起敲門聲,是秘書小姐送咖啡進來。

  見秘書放好咖啡仍直盯著俊帥的侄子猛瞧,靳懷廉只得出聲,「康秘書,我和客人還有事要談,妳去忙妳的吧。」

  上司逐客令已下,康秘書只好惋惜的停止欣賞超級帥哥,沒敢怠慢的離開。

  「你呀,天生的萬人迷,連一向乖巧拘謹的康秘書都教你迷得神魂顛倒。」靳懷廉忍不住揶揄他。

  「我要是天生萬人迷,怎麼迷不倒我老婆。」他的甜心到現在仍不肯嫁他。

  「不是迷不倒,是還沒迷到吧?你的老婆人選尚未出現,你如何迷倒她?」靳懷廉笑笑的糾正他。「話說回來,你怎會突然有開髮香水銷售通路的想法,還是特別指定的婚紗店?」他相信侄子明白雪爾·凡賽斯下需要如此小的經銷通路。

  靳夜恆放下啜飲兩口的咖啡,「幸福婚紗會館,廉叔不覺得光聽名字,也能感受到些許幸福?我們集團提供些香水給對方,再由對方交到准新娘手上,不提集團能獲得多少商業利益,光提這別具幸福意義的舉動,我想,值得嘗試。」

  他絕對有資格直接對公司下命令,執行他所要的任何決定,但,他尊重在公司任職總經理的叔叔,希望取得他的認同。

  靳懷廉和藹微笑,「雖然你的提議顯得過於浪漫,倒頗為吸引人。做生意除了追求利益,偶爾做些回饋社會大眾的事,也挺不賴的。」

  聞言靳夜恆笑逐顏開,以咖啡代酒敬叔叔,「謝謝廉叔。」

  「薩奧斯!」

  一聲嘩然大喊毫無預警的隨著粗魯的推門聲劃入耳裡,靳夜恆口中的咖啡險些噴灑而出。

  「嗨,莫亞。」他扯出個笑招呼道,很遺憾自己沒能避開與他見面的厄運。

  莫亞碧綠的雙眼閃閃發亮,「我聽康秘書說靳總辦公室來了位帥斃的混血兒,就猜想是你,沒想到真被我料中。薩奧斯,我好想你。」他表情十足誇張的說完,張手就撲向靳夜恆。

  半杯猶冒著熱氣的咖啡不客氣的擋在他面前,阻止他撲抱的攻勢。「等會如果被咖啡燙花臉,可別怪我。」

  「你好殘忍,我們這麼久不見,想抱你一下也不行。」莫亞不依的跺腳。

  拜託,他只想讓他的紫優甜心抱好嗎?「莫亞,你是男的,別跺腳跺得這麼女性化,OK?」

  「你知道我不介意你把我當女的啊。」

  「你也明白我永遠不可能將你當女的不是嗎?」噢,靳夜恆突然覺得頭痛,求救的眼神暗暗瞟向自家叔叔。

  今天總算見識到莫亞嬌媚一面的靳懷廉,老實說有些被嚇到。

  微清喉嚨,他措辭委婉的說:「莫亞,夜恆跟我提過你喜歡他,可是他純粹拿你當同性朋友看,你若硬要蠻纏,到最後你們可能連最基本的朋友都無法做。」

  莫亞頓時語塞。這些話薩奧斯早已跟他說過,問題他就是喜歡他,見到他就想向他撒嬌、親近,連一口標準的國語也是因他而學。

  「我也很無辜。」他自己也沒料到會對男人動心。

  靳夜恆覺得更無辜的是自己,「反正我早說過無法回應你的心意,要嘛你就拿我當單純的朋友看待,不然就離我遠一點。」他板起俊臉聲明。

  「靳總你看吧,他就是這麼鐵石心腸。」

  靳懷廉見狀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一個大男人像個女孩子控訴得楚楚可憐,著實令人不敢領教。

  「既然明白我鐵石心腸,就趁早打消對我的喜歡,下次見到我,要是再做出我不能忍受的舉動,說出不該說的話,我們連朋友都甭做了。」

  不能怪他將話說得絕,他尚有求婚大事待努力完成,沒時間應付有理說不清的他。

  將剩餘的咖啡一口飲盡,靳夜恆由牛仔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叔叔,「廉叔,這是幸福婚紗會館的名片。」這是他由住處客廳裡取得的。「上頭有住址,你再找個時間派人跟他們談談經銷的事。我先走了。」

  站起身,他橫眼睨向張口欲言的莫亞,「你要是敢跟著我,我們兩個的友誼馬上一刀兩斷,從此我不會再跟你講半句話。」

  莫亞張眼結舌,半步都不敢動。薩奧斯今天格外凶狠,他若輕舉妄動,只怕以後兩人真會形同陌路。

  「靳總,薩奧斯什麼時候回台的?住哪兒?他剛說的經銷又是怎麼一回事?」等俊拔的身影消失,莫亞隨即迭串追問。

  「你很榮幸。」靳懷廉忽地迸出一句。

  「嗄?」莫亞皺眉。這回答和他的問題搭得上嗎?

  靳懷廉笑得開心,「我還是頭一回見夜恆如此凶的板著臉警告人,這不是你的榮幸是什麼?」

  垮著臉,莫亞首次領教到他們靳總半點也不好笑的台式幽默。

  ☆  ☆  ☆  ☆  ☆

  趁著出外辦事,順道喝下午茶這種混水摸魚的事,方樺跟孫郁如可是經驗老到的行家。

  「就這間妳覺得怎樣?」孫郁如指指前方一家西點茶樓問。

  「好啊,我們好像沒來……」過字仍在嘴內,方樺的注意力全被迎面走來的人攫住,未假思索的伸指大嚷,「是超級大帥哥耶!」

  別提她指向他的那根食指明顯,光那句他每回走在街上總會聽見的驚呼,靳夜恆就能肯定對方在講他。可惜他壓根不想跟任何女人搭訕,只想將他採買的食材快點拿回去,做出甜心喜愛的甜點,等她回家品嚐,於是他連會令人尖叫的微笑都省去,佯裝沒瞧見前面嚷喊的女子,逕自走過她身邊。

  「等一下,帥哥,我們見過面你不記得嗎?」

  「方樺。」孫郁如阻止不及,她那衝動派的好友已經擋到人家跟前。

  「我們見過?」都擋住他的去路了,靳夜恆只好開口。

  「就在紫優表妹的婚禮上啊。」

  「小姐,麻煩請妳說婚禮的主角名字--岳筠,人家又不是去參加紫優的婚禮。」孫郁如禁不住翻白眼,這傢伙老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管別人是否聽得懂。

  「妳們認識紫優?」

  這出人意料的問句,令兩人雙雙一愕。

  「你認識紫優?」這會兒換兩人同聲發問。

  「請恕我必須先知道妳們和紫優的關係。」靳夜恆謹慎的說。

  「我們是她的好友兼工作夥伴,三人合開了間婚紗會館。」方樺搶著答完,立刻反問:「換你回答我們的問題了,你跟紫優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甜心。」他笑得瀟灑又甜蜜。

  「甜、甜心?!」兩人重迭的驚噫,連錯愕結巴的音節都一樣。

  琥珀色的眸底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精光,「我是她的情夫。」

  情、夫?!這回方樺跟孫郁如發不出聲來,震懾得下巴快掉了……

  ☆  ☆  ☆  ☆  ☆

  凌紫優剛掛上和約聘攝影師敲定好為店裡下一對新人拍結婚照日子的電話,正想起身沖杯咖啡,外出的好友連袂來到她的辦公桌前。

  「妳們兩個總算回來了,之前又有兩位客人來試婚紗,差點忙死我。」她笑著抱怨。

  「妳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和方樺?」孫郁如拿話止住她欲走往小廚房的腳步。

  凌紫優回身疑惑的望看神情透著嚴肅的好友,「我哪有瞞妳們什麼事。」

  「妳猜我們在外頭遇見誰?」方樺神秘的問。

  「誰?」她直覺認為這人和兩位手帕交奇怪的質問有關。

  「妳的情夫。」整齊劃一的回答擲向她。

  凌紫優只覺耳朵嗡然作響,脫口就道:「靳夜恆!」

  「天吶,妳真的有情夫?!」

  「原來靳夜恆說的全是真的!」

  兩句尖聲嘩嚷相繼落下,方樺與孫郁如臉上的表情十足的震撼。兩人原本對靳夜恆的話仍抱存三分懷疑,怎料好友竟親口承認他就是她的情夫!

  「我不知道妳們在說什麼,我要去泡咖啡。」懊惱自己口快洩了底,凌紫優四兩撥千斤的只想逃。

  方樺與孫郁如一左一右擋住她。

  「到這時候妳還想矇混過去?」方樺不客氣的說,「我們三人從大學結交到現在的情誼,妳當是假的嗎?」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妳養了個情夫卻不告訴我跟方樺?」這回換孫郁如質問。

  「郁如,我沒有養情夫,是他……是靳夜恆遇見我那天就要我嫁給他,我不肯,結果就演變成他是我情夫嘛!這件事連我都覺得荒謬不可思議,要如何大大方方告訴妳們?」

  她心煩的坐回辦公座位。平白多個情夫,難道要她上街敲鑼打鼓昭告天下?且該乖乖待在她家裡的始作俑者,竟然敢在外頭胡亂坦承他的身份。

  他究竟在想什麼啊?

  見她愁起眉頭,方樺與孫郁如拉過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孫郁如首先緩和語氣說:「我們不是針對情夫這件事責難妳,當然啦,妳有情夫的事確實讓我跟方樺嚇得心臟差點停止,但我們介意的是,妳有事總不說出來,老習慣壓在心裡自己扛,那樣不好。」

  「我說了這件事是例外。」情夫這敏感又曖昧的字眼,實在不足大肆張揚。

  「妳就嫁給靳夜恆吧。」方樺冷不防搭腔。

  「妳說什麼?」她有沒有聽錯,嫁給靳夜恆?

  方樺忽歎口氣,牛頭不對馬嘴的說:「妳知道嗎?在岳筠的婚禮上,其實我跟郁如早發現靳夜恆,我還在想,如果能當上那位大帥哥的女朋友不知有多好,也因而今天在街上巧遇他才會攔下他,想製造與他擦出火花的機會,誰曉得……唉……」

  「誰曉得陰錯陽差的扯出你們認識,他獨獨鍾情妳的驚人內幕。」孫郁如接下方樺只顧搖頭歎氣而未說完的話。

  「他、他到底跟妳們說了些什麼?妳們兩個想講的重點又是什麼?」凌紫優問得尷尬。靳夜恆若沒說什麼,郁如不會連他獨獨鍾情她的句子都出籠。

  「他說他愛妳,很愛很愛妳。」

  「天!他……」凌紫優窘促得不知該如何接話。他怎會跟她們提這個?

  方樺一副陶醉神情,「那迷人琥珀色眸子裡的深情,濃得簡直可以醉死人,可惜,唉!」陶醉神情瓦解,她又開始惋惜喟歎。為何就沒有半個像靳夜恆這種帥到冒泡的優質男人,用那樣深情的眼神向她說愛?

  孫郁如好笑的白她一眼,對凌紫優道:「我跟方樺感覺得出來,靳夜恆是當真很喜歡妳,而且他是妳表妹婿的好友,人品我們信得過。」

  說也奇怪,由最初聽聞靳夜恆是紫優情夫的震驚,到與他至西點茶樓聽他表達對紫優的愛意,她和方樺一致相信他所言不假。並非因為他好看,而是他眼底眉問不容懷疑的真誠。

  「沒搞錯吧?妳們居然幫他做說客!」凌紫優詫愕的揚高聲調。

  「妳也愛他不是嗎?」方樺丟出爆炸性的一句。

  「我--」咬住唇,凌紫優無法否認自己已經陷入的情感。

  一旁兩人明瞭的互望,由方樺開口,「就算妳否認也沒用,要是妳討厭他,根本不可能讓他當情夫,任由他住進妳家裡。」

  這點她同樣無法反駁,但是……「這輩子在婚禮上被羞辱一次就夠了。妳們沒把我人生上最大的敗筆告訴他吧?」

  兩人同時搖頭,明白她不喜歡人家提她的椎心過往。

  「那就好。」

  「紫優……」

  看著沒再搭理她們,自顧走進小廚房的好友,方樺與孫郁如不禁相對搖首。即使紫優好下容易終於再次情生意動,靳夜恆想娶她,恐怕難喲!

TOP

第六章


  連續忙碌幾個小時,靳夜恆終於完成今天的甜點烘焙。

  滿意的走進廳裡,聽聞一陣細微鎖匙轉動聲,令他喜上眉梢。他的甜心今晚提早回家了!

  「甜心。」門開的同時,他張開雙臂迎上前去,「我就知道妳跟我想妳一樣想我,所以提早回來,對吧?」

  但進門的美人兒非但未如他預期的投入他懷抱,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不太淑女的甩上門,便直往房間跨步。

  該死的哪個渾球惹他甜心生氣?他趕忙攔下她,抓住她雙肩,「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是不是有人欺負妳?」

  不想開口,凌紫優格開他的手就要進房問。

  「紫優--」他一把攬住她,著急語氣顯示他的認真與心焦。他托起她的小下巴,讓始終沒看他的佳人對上他的眼,「別不說話,我會擔心的。」

  「你是故意的!」終於開口的聲音含嗔又帶怨。

  「什麼故意的?」靳夜恆滿頭霧水。他的甜心要嘛不說話,要不就劈頭砸來一句沒頭沒腦的指控,他很難進入狀況。

  推開他,她退後一步道:「你巧遇我的朋友,故意自曝你是我情夫,告訴她們你愛我,目的就是想藉由她們幫忙勸我嫁給你,沒錯吧?」

  簡單的說,也就是他使出勾結她的姊妹淘這招,為自己添加替他逼婚的兩個幫手。拜他所賜,整個下午方樺和郁如有意無意直以剛好讓她聽見的交談聲,誇說他的條件很好,要是換作她們,早就嫁他好幾百回之類的語句,惹得已經心亂不已的她更無法專心工作。

  逼不得已,她只好提前下班,順便將店丟給兩位好友管,當作她們一搭一唱為他說項的處罰。

  「呃,妳都知道啦?」靳夜恆乾笑的抓抓頭髮。下午回到家,他全心全意忙著做甜點,完全把遇到方樺與孫郁如的事忘諸腦後。

  沒錯,他聰明的甜心猜對了,他的確是打著勾結她姊妹淘,好替他美言的如意算盤,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計劃成效不彰。

  「你還好意思說?」

  「我要是否認,妳一定更生氣。」

  「我現在就很生氣!我說過我不嫁。」

  所以娶定她的他,才要想辦法讓她嫁呀。這兩句話他藏在心底,沒說出來更氣壞她。

  另外,他心中尚有項疑惑。下午他詢問方樺與孫郁如她為何極力排斥結婚時,兩人的神情似乎出現一瞬問的為難,雖然他接受兩人最後給的,或許她想享受久一點的單身生活的說法,但他總感覺兩人好似隱藏了些實話。

  暫時甩開心中突升的疑思,此際讓佳人消火最重要。「別氣,我做了櫻桃乳酪慕思蛋糕以及蘋果派。」牽過她的手,他就要帶她到廚房。

  凌紫優反拉住他,「你別想用甜點搪塞我。還有,都怪你常做甜點給我吃,我胖了一公斤耶!」他做的甜點實在太美味,無法抗拒誘惑的結果就是體重增加。

  靳夜恆寵溺的輕捏她微鼓的粉頰,「才一公斤,我得再加把勁,起碼再把妳養胖個五公斤。」以她高挑纖細的身材,多長幾公斤肉對她而言只會更完美。

  「你想讓我變成肥豬?」她睨瞪他。

  他朗聲而笑,「那樣的妳一定很可愛。」

  「靳夜恆!」她才不信哪天她身材圓得不像話,他還會喜歡她。

  「我是說真的。」他愛她的一切。

  「我也是跟你說真的,上回你才被罰過,這次竟又把腦筋動到我朋友身上,你得再接受處罰。」

  聞言,俊臉上的笑意僵在唇邊,「又要倒立?」上次罰完後他頭暈很久哎。

  青蔥玉指在他面前左右搖動,「不是倒立,這回換扶地挺身。」

  他吁口氣,「還好,這比較簡單。」

  「你確定?單手的哦。」她問得好認真,唇畔有藏不住的笑。

  靳夜恆聽得睜大眼,「單手?噢,不,甜心,那很累。」

  「五個。」她沒得商量的伸出手掌,「才五個而已,我已經對你很好了。」

  是喲,單手扶地挺身可不像雙手那樣容易,縱使平時他有在健身,對這項特殊運動並不在行。

  「妳不怕我受傷?」他試探的問。

  「你的體格不錯,感覺對運動應該滿行的,可是聽你這麼說……」凌紫優柳眉微蹙,沒想要他因受罰而受傷。

  見狀,靳夜恆唇邊揚起好看弧度。他的甜心其實很擔心他的。

  「那我們換提水桶半蹲的處罰好了。」

  「啊?!」他頓覺哭笑不得。「甜心,妳把我當小學生嗎?」

  「是你犯規在先,怎麼能不處罰。」再罰他一次,或許他就不會再逼她嫁。

  「是,都依妳。」見她微噘紅唇的嬌嗔樣,靳夜恆如何不依她。「不過我選單手扶地挺身。」至少這是男人式的處罰。

  「你行嗎?」凌紫優有點不放心。

  「行。」不行也得行。「那妳吃不吃我辛苦為妳做的甜點?」

  「等你做完扶地挺身,我們再一起吃。」

  縱容的由著賞罰分明、教他沒轍的心上人拉著走,他忍不住在心裡小小埋怨一下--老天爺是嫉妒他太帥嗎?否則怎又讓他的情夫扶正計劃,再次慘遭失敗?

  ☆  ☆  ☆  ☆  ☆

  這世上的奇跡當真隨時會出現,但是凌紫優沒想到奇跡會降臨在她們的婚紗店。

  「我們見過,對吧。」莫亞很肯定自己見過眼前的佳人。

  凌紫優尚未答話,一旁的方樺已搶先抗議--

  「不公平,怎麼好看的男人都對紫優印象深刻。」靳夜恆是,連這個金髮碧眼的純正阿兜仔也是,雖然,他美得有點像女人。

  「妳別亂髮花癡,我們今天要談的是正事。」孫郁如扯扯她衣袖小聲提醒。紫優跟她們提過希望取得S.V香水經銷權,送香水給上門光顧的准新娘一事,今日天降奇跡,雪爾·凡賽斯派人來談合作的事,可不容許神經搭錯線的方樺搞破壞。

  「我喜歡男人。」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讓在場三個女人愣住。

  凌紫優雖曾見過這位長相過於柔美的男子,但對他突來的性向坦白,仍感愕訝。

  「你是同性戀?」

  「方樺!」孫郁如低喊猛又口快驚嚷的好友,擔怕她的直言不諱得罪人家。

  不意莫亞望著她說:「到目前為止,我是喜歡男人,也有個極為優秀的人選。凌小姐不用擔心,亦別會錯意,我只是記得我們見過,對妳沒其他意思。」

  他特地說這些,是表示他對凌紫優沒其他意圖,同時也順道暗示方樺他對女人沒興趣,無須打他的主意。

  「我明白。」凌紫優微笑答腔。「我沒想這麼多,方樺也沒有任何對你不敬的意思。想不到你在知名的雪爾·凡賽斯集團工作,今天幸蒙你的光臨,是我們婚紗會館的榮幸。」

  瞭解紫優正努力緩和氣氛,孫郁如負責拉住方樺,要她別又亂進話。

  「我是雪爾·凡賽斯的調香師,知道薩奧斯……就是我們集團亞洲分公司的指定總裁,有意嘗試開拓婚紗店經銷香水的通路,於是代他找上店名充滿幸福味的貴店為合作對象。不知妳們意不如何?」

  實際上,是他自個向靳懷廉爭取來這裡的。由他那兒得知那日薩奧斯到公司的目的,他特地央求靳懷廉將這次洽談生意的任務交給他,想藉著圓滿達成這件事讓薩奧斯多注意、讚賞他一些。

  「樂意之至。不瞞你說,前不久我們才希冀能得到S.V的經銷權。」凌紫優很慶幸她們取了個好店名,才能獲得對方的青睞。

  「你是調香師,那些教女人搶破頭的S.V香水,不就都是你調的?」安靜許久的方樺捺不住好奇的問。

  「不是全部,雪爾·凡賽斯裡的調香師不少,每位皆很優秀,各自研發具有特色的香水,不過……」莫亞微揚唇角,「最厲害的要算我們這些調香師幕後的軍師--薩奧斯。任何香水只要經過他的肯定,必定銷售得格外好。前陣子推出的割愛,就是經由他對萃取成份的修正,才使香味更趨圓滿。」

  再次聽見薩奧斯的名字,凌紫優不禁對這個人感到好奇。聽他的敘述,他似乎是個頗優秀的人,而且,好像正是他喜歡的對象。

  一旁的孫郁如與方樺,同樣對他口中那位厲害的神秘軍師大感興趣,兩人正想探問對方是怎樣一個人,便見他朝好友遞出一份文件--

  「這是合約,最後一項請妳務必看清楚,我們集團同意給予折扣讓妳們批銷香水,但妳們不得以高出市價的金額轉售圖利,否則我方不但會立即終止雙方的合作,妳們還得付出高額賠償金。」

  這點是靳懷廉特別叮囑他提醒對方的。有損集團形象的合作對象,一經察覺便無與之再合作的必要,在合約上事先註明,可達喝阻的作用。

  「安啦,我們根本沒打算賣香水。」孫郁如說道。像

  莫亞愕然,「沒打算賣?」那取得經銷權做啥?

  「拿來送呀。」方樺將視線調向凌紫優,「我們這位浪漫的老闆娘,自願花錢買香水送准新娘,為她們的幸福加分,可是居然規定我們兩位好友要用S.V必須自個買耶!你看她多不近人情。」

  還說什麼她要不這麼規定,店裡的香水肯定被她和郁如A不少瓶去用。

  聞言,他驚詫的看向凌紫優,發現自己對這位氣質從容沉靜的女子,又多幾分欣賞與好感。

  無暇理會好友令她氣笑皆不是的抱怨,凌紫優慎重的表態,「我們打算送香水是事實,但純粹是想替也是S.V愛用者的新娘添點幸福,沒有藉機招攬生意之意。莫亞先生若需針對這點回公司請示上級再做雙方合作與否的決定,我們靜候通知。」

  說不上來為什麼,莫亞就是相信她。「不用,若妳覺得合約沒問題,我們就簽約吧。」

  ☆  ☆  ☆  ☆  ☆

  因為取得雪爾·凡賽斯香水的經銷權,即將實現送准新娘香水,為其幸福加分的夢想,凌紫優與兩位好友特地提前下班。

  不過她沒答應和好友一起去慶祝,她想分享這份喜悅的,另有其人。

  「妳想和靳大帥哥單獨慶祝對吧!既然這樣將人家擺在心上,就乾脆點跟人家結婚……」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先走嘍。」打迷糊仗截攔斷方樺的話,凌紫優拿起背包就離開。

  沒有錯,她是想與靳夜恆分享她的喜悅,他回台這麼久,她未曾正式請他吃過一頓大餐,今天就請他上五星級飯店慶祝一番。

  不確定他是否在家,她撥他手機問:「夜恆,你在哪裡?」

  「甜心!」靳夜恆有些意外,她從未在工作時打電話給他。「我在外面,我好想妳哦,甜心。」

  聞言凌紫優心坎甜甜的。「我也好想你。」

  難得聽她吐訴嬌濃想念,他欣喜若狂,「甜心妳說什麼?再說一次。」

  總算驚覺自己直覺傾訴情話,她羞赧頓起,怎麼可能再說。「我是要問你人在哪兒,我去接你,一起去晚餐。」再告訴他,她與雪爾·凡賽斯簽約的事。

  唉!他的甜心太害羞了,不說想他,說愛他也行嘛。

  即使不知她為何好心情邀他晚餐,他也渴望快點見到她,否則也不會在五分鐘前婉拒嬸嬸留他下來餐敘的美意,一心只想回住處,等看她是否可能提前下班。沒辦法,她不許他到婚紗會館找她,想見她,只好乖乖等她下班。

  所幸上天知他癡心,這就讓她真提前下班,且要來接他一起晚餐。

  等他說出所在地,她立刻道:「你等會,我馬上就到。」

  掛斷電話,站在街邊等候的靳夜恆又飛快動起情夫扶正計劃的腦筋。他的可人兒今天心情好像不錯,也許他該藉此讓她順利成為他老婆--

  十分鐘後,凌紫優駕著銀色座車來到他跟前。

  透過搖下的車窗,她嬌笑的對他說:「上車吧。」

  「不論何時,妳總是這麼迷人。」坐進車裡,他凝視著她深情道,不由分說的摟過她,愛戀的吻住渴望一天的紅唇。

  靈活的舌霸氣又溫柔的纏著她、繞著她,她除了毫無保留的回應,壓根沒想到要拒絕他。

  直到他濁喘的退開她,她猛然思及車窗還半敞著,不禁又羞又惱的嬌嗔,「你別不說一聲就吻我啦。」

  「我想要的不只是吻而已。」在她柔唇上沙啞呢喃,他眼裡的熾情狂燃。

  「你!」她直教他飽含赤裸情慾的吐訴燙紅雙頰。窘促的推他坐好,邊開車上路邊低啐,「再胡說就不理你了。」

  他淺淺的笑著,「好,恩愛的事我們回家再做,現在我們先去PUB。」

  「去PUB?」沒空追究他又說出限制級的話,她的注意力全教他最後一句截去。

  「提前慶祝我們在一起即將滿一個月。」靳夜恆說得很當回事。

  餘光瞄見他眼角閃過一縷詭異光芒,冰雪聰明的腦子馬上出現疑竇。她依稀記得與他初識那天,他曾說過她既不會喝酒就別沾,怎可能要她去PUB?

  唯一的可能就是……

  「要請我喝酒不用到PUB。」凌紫優柳眉微蹙的將車子停到路邊,俏臉微繃。

  「甜心?」靳夜恆忽有不好的預感,她發現了什麼嗎?

  「不必什麼珍釀名酒,你只要買瓶啤酒,倒一小杯給我,就足以灌醉我。」

  呃……「我哪有要灌醉妳。」

  「還不承認?」她鼓著粉臉睨視他,「是誰曾在我醉酒那次要我別再沾酒?是誰捨不得見我喝酒,捱受宿醉的頭疼?」

  「是我。」這點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否認。

  「原來你說的捨不得,也不過是哄女孩子的手段而已。」凌紫優用激將法。

  「當然不是。」他投降了,「我怎麼可能見妳的身體有絲毫微恙?我是忘了這點,只想著可以把妳騙去PUB灌醉妳,好讓妳在結婚證書上簽字。」

  「我就知道你在打這主意。」美眸微帶慍意直瞅著他。

  靳夜恆苦笑以對。誰教她如此聰明,早看穿他不軌的心思,硬逼他親口承認罪行。

  「別氣了,我們不去PUB就是了。」見她轉過臉生悶氣,他低歎口氣,輕捧她小臉面對自己,「如果我讓妳處罰,妳的氣是不是會消一點?」

  「這可是你說的。」說著,她將車窗關上,一臉嚴肅的盯視他,「等會的處罰過程中,你要是敢碰我半下,我們馬上一刀兩斷。」

  她明自自己把話說重了,可他明知她的禁忌,卻總愛犯規設計她允婚,惹得她心煩意亂,給他點嚴重的處罰,他才會收斂些。

  「甜心,妳指的是哪種處罰?在這裡嗎?」靳夜恆濃眉微皺,猜不透她的小腦袋裡在盤算什麼。

  「開始嘍。」凌紫優霍地傾身摟住他頸項。

  「等一下,甜心,妳……」不待他講完,她溫潤的小嘴已含住他的耳垂。

  他倒抽口氣,渾身滑過一道戰慄,總算明瞭她想對他施以何種懲罰。

  「甜心--」

  「記住我剛才的警告,你要是敢碰我,我們就一刀兩斷。」

  聞言,本欲攬上她纖腰的大手連忙放下,她卻再次輕咬他耳朵,挑戰他的定力極限。

  不,他對她的定力根本等同於零,她的任何碰觸均可點燃他的熾烈情火,何況是像此時這樣煽情的挑逗。

  「拜託,甜心,別用這種方法折磨我……」雙手緊握,他嗓音變得粗嘎。鼻息間淨是她誘人好聞的幽香,身軀更因她稍嫌生澀、但格外撩人的吻咬繃緊著,下腹炙熱如火。

  「是你心甘情願讓我處罰的。」她臉紅耳熱的說,要施行這種羞人的懲罰,她可得提起很大的勇氣耶!為了要徹底讓他別老是亂動要她嫁的腦筋,她只好硬著頭皮完成它。

  摟緊他一些,她含囓住他另一隻耳朵,笨拙的挲咬輕吮。

  「噢……」教人酥麻難耐的甜蜜折磨令靳夜恆闔起雙眼,由喉底逸出低啞的哼吟。

  他渾身的細胞都瘋狂吶喊著想要佔有美好的她!

  「紫優--」額際已因極力的隱忍沁出薄汗,「我答應妳以後乖乖的,妳……老天,別用舔的。」呼吸紊亂到最高點,「甜心,妳再處罰下去,我會爆掉。」

  會爆掉?

  霍然頓悟他的語意,凌紫優窘紅臉放開他,見他大喘著氣,往椅背上仰靠。

  「你、你還好吧?」她怯聲問道。

  「不好。」要他強忍勃發的慾望,怎麼會好?

  她頓感內疚。自己的處罰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幫你擦汗。」

  「不要。」

  舉起的玉手因他的回絕僵在半空中。他生氣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從沒想過,他的一聲拒絕會令她感覺如此難過。

  聽出她語氣裡奇異的黯然,靳夜恆張開雙眼望向她,只見她螓首半垂,一臉悵然。

  他心驚的拉住她的柔荑,「甜心,妳誤會了,我沒跟妳生氣,是怕妳再碰我半下,我會忍不住在車上狠狠的要妳。」她的處罰是已經結束,但他的慾火仍未平息呀!

  「你、你……我下車,讓你單獨冷靜一下。」抽回手,她紅著臉迅速下車去。她的處罰意在讓他心生警惕,可不是要讓他肆無忌憚的--要她。

  見狀他莞爾的笑揚唇角,他聰明的甜心要處罰他之前,難道沒將最重要的意外風險算進去?若非太愛她,剛才他早不顧一切的要她了。

  而站在車外的凌紫優暗暗告訴自己,倘若車裡的男人下次又故態復萌,不乖的想辦法要逼她嫁,咬耳朵這招懲罰絕對不能再用,否則危險的是她,結果會反變成便宜他。

  「凌小姐!妳怎會在這裡?」

  突來的喊問聲令她抬起頭來,驚訝寫在臉上,「莫亞先生?!」

  車裡的靳夜恆看見莫亞,尚來不及感到頭痛遇見這位不死心的愛慕者,就見他直走向她,而她狀似熟稔的含笑與他打招呼。

  紫優為何會認識莫亞?

  車門一開,他連忙下車,「甜心。」

  她聞聲轉過身,正要開口,莫亞興奮的喚喊已落下--

  「薩奧斯!」

  她一怔,「薩奧斯?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的指定總裁?」

  「妳怎麼知道?!」走向她的靳夜恆驚愕。

  莫亞搶白,「今天我代表公司跟凌小姐談S.V香水合作案時告訴她的。

  他的心花朵朵開,薩奧斯剛剛喊他甜心吶!

  「你是薩奧斯·雪爾·凡賽斯?」她的語氣冷到不能再冷。

  靳夜恆暗叫不妙,「甜心,妳聽我解釋……」

  「等一下,你喊她甜心?」莫亞張大眼問。

  「你閉嘴。」

  「你耍我!」

  一剛一柔的斥喝幾乎同時拋下,空氣驟然僵凝下來……

TOP

第七章


  僵凝的氛圍有點令人喘不過氣。

  莫亞一時間沒進入狀況,薩奧斯叫他閉嘴,凌紫優卻指控薩奧斯耍她,現在是什麼情形?

  只聽薩奧斯著急逾恆的對她開口,「甜心,妳聽我說--」

  她惱火的攔話,「你還敢有話說?明明是雪爾·凡賽斯的一份子,甚至是高高在上的亞洲分公司總裁,你卻隻字未提。當我告訴你想爭取S.V香水經銷權,你依然沒坦白身份,這樣見我被蒙在鼓裡耍弄很好玩嗎?」

  「不是這樣!我不是存心隱瞞妳。」他伸手想攬住眼裡明顯出現受傷流光的佳人,不意她大跨步避開他。

  「今天我們幸福婚紗會館之所以得到雪爾·凡賽斯的青睞,給予賞賜合作的機會,原來也是你一手導演,我還傻傻的想請你吃晚餐慶祝。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樂?我完全被你玩弄在股掌間。」

  說什麼他沒地方住,說什麼他愛她,這只怕也是他這位富家公子哥遊戲人間的手段,不然又豈會答應當她的情夫,而她竟然傻得對他動真感情,笨呀,她!

  「紫優……」見她眼眶泛紅,靳夜恆慌忙的拉住就要開車門離去的她,「事情真的不是妳想的那樣--」

  「放開我,我不想聽。」

  「拜託妳先聽我解釋--」

  「薩奧斯--」

  「我說過叫你閉嘴!」靳夜恆沒好氣的轉吼又插話的莫亞。他的甜心正誤會他而跟他鬧彆扭,他還要湊一腳煩他。

  莫亞無辜的指指路旁,「可是我們已經引起路人的注意,我看你們還是先到我家,」手指轉比向左前方不遠處的公寓,「然後再談吧。」

  他此刻很確定眼前拉扯的兩人有感情牽扯,不過在街上受人注目的弄清原委,似乎非明智之舉。

  靳夜恆想想也是,兩個俊美男人加一位美女的醒目組合,也難怪方才無人的路上,不知何時已有人佇足觀看,在這裡爭論實在不妥。「甜心,情勢所迫,我們先到莫亞住處再談。」

  凌紫優本該鑽進車裡,駕車離開,無奈他緊緊環住她的腰,她根本掙不開,眼見又有好事路人圍觀,只得不情願的隨他攬著而去。

  等到進入莫亞的住處,靳夜恆托抬起始終不看他的佳人下顎,低聲央求,「要生氣,要罵我,等我解釋完再來好嗎?」

  莫亞見狀委實吃味。薩奧斯何時用過這樣柔情的眼神,如此輕聲細語的語調跟他說話。

  她緊抿雙唇,賭氣的不願回答。

  靳夜恆低歎口氣才道:「雪爾·凡賽斯確實是我們家的事業,我叔叔一家就住在台灣,我們家在台灣也有別墅,我之所以隱瞞這些,無非是想更親近妳。」

  「隱瞞你的家世跟親近凌小姐,有何關係?」雙手抱胸斜倚牆壁的莫亞疑惑問。

  沒理他,靳夜恆只顧凝視心上人,「認識妳那天,我就跟妳求婚……」

  「什麼?!認識她那天你就跟她求婚?」

  「莫亞!你再胡亂插嘴,我就將你的頭扭掉。」靳夜恆光火的喝叱,他說一句他驚叫兩句,他如何順利解釋?

  這是我家耶!莫亞很想這樣上訴,可他知道這話一說,薩奧斯鐵定拉著她就走,為了瞭解一切,他只好勉強先將嘴巴拉上拉煉。

  「你別對莫亞那麼凶,他很喜歡你。」她猛不期然冒出這話。

  莫亞眼睛發亮的頻頻點頭。這個情敵還不賴嘛!不但知曉他喜歡薩奧斯,還替他說話。

  靳夜恆聽了她對莫亞的維護,差點沒抓狂。不過現在重點不在這,他一徑扳著她雙肩道:「聽著,我不管有誰喜歡我,在認識妳後,我愛的、要的只有妳一個!沒告訴妳我的家世背景、在台灣有地方住,只是想跟妳同住,好多親近妳,讓妳快些愛上我,絕非惡意歎瞞。」

  「天啊,你們住在一起?!」這消息太過震撼,莫亞再次嘩然大嚷。

  「沒錯,打從我回台的第二天,就和紫優同居了。」

  「你說這個幹什麼?」凌紫優尷尬的搥下他肩頭。儘管他說的是事實,然而同居兩字很教人難為情。

  靳夜恆輕抓住她的小手,神情淨是認真專注,「我只是坦訴實情,順便讓莫亞認清他早該對我死心的事實。至於妳的婚紗店與雪爾·凡賽斯合作一事,我承認把妳的構想轉告叔叔,但那是因為妳的提議令人感動也可行。不過我是和叔叔商量,可沒命令他,因為實際上我並末答應接下分公司總裁的職位。不信,妳問莫亞。」

  凌紫優當真望向莫亞。居高臨下的總裁高位,該是令人垂涎覬覦的不是嗎?他真不心動?

  莫亞可以講謊話反將薩奧斯一軍,誣賴他就是在耍弄她,讓兩人情海生波,他好乘隙而人,然而望見她澄澈靈透的大眼,他發現自己竟無法扯謊護騙她。

  深吸口氣,他聽見自己很蠢的回答--

  「薩奧斯所言屬實。他有領導公司的能力,卻更愛無拘束的自由生活,因此到現在都未答應他父親接掌亞洲分公司。而關於集團與婚紗店合作的方案,薩奧斯的叔叔也覺得可行,才要我去做的。」

  「如果妳還是不相信,我馬上帶妳去找我叔叔。」靳夜恆-刻不差的接話,非讓她對他的誤會盡數消除不可。

  「不要,我相信你就是了。」她急忙壓住牽拉她小手的手臂,可不想被帶到他叔叔那兒鬧笑話。

  靳夜裡終於放下心中大石,摟住她,吻下她的眉心。「我沒那麼糟糕,對我有信心一點,剛才我被妳嚇死了。」

  「對不起。」她為自己不理智的懷疑誠心道歉。或許正因愛得深,反應也激烈吧。

  靳夜恆對凌紫優的深情,莫亞再次全數納入眼底,心中的衝擊震撼,只有自己明瞭。認識薩奧斯至今,曾幾何時見他對個女子如此寶貝呵護?先前他不也說了,認識凌紫優便決定娶她,可見他這次是徹徹底底來真的!

  這下,他還能不覺悟嗎?

  「現在我可以問問題了吧。」走近兩人,他雙手插放長褲口袋問:「凌小姐,妳有多喜歡薩奧斯?如果要妳放棄他,妳肯嗎?」

  靳夜恆原該回斥他莫名其妙的提問,然他無法否認,他也想知道答案。於是,他靜默的看著教他輕攬住的佳人。

  凌紫優的心起伏晃蕩。莫亞是想跟她搶夜恆?

  微抬眉眼,她凝向琥珀色瞳眸,「你喜歡他嗎?」

  「甜心。」靳夜恆哭笑不得的喊。難道她沒聽見先前他說只要她一個,打算大方的將他推進別人懷裡不成?

  她咬咬唇,轉望莫亞,「我無法說出自己有多喜歡夜恆,但是……我愛他,不想放棄他。」

  算她自私吧!至今沒有嫁他的打算,卻貪心的霸著他。可是她愛他是真,要她放棄他談何容易?除非,他不要地。

  雖然嘴角揚笑,靳夜恆的笑裡仍有絲遺憾。坦然說愛他的甜心,倘若能再加一句他夢寐以求的願意嫁給他,不曉得有多好。

  「唉!」莫亞重重的歎息,「也罷,君子有成人之美,不跟妳搶薩奧斯了。」以前她沒出現,他也許還有一咪咪的希望,現在,兩人郎有情妹有意,他只怕搶得頭破血流也沒份,不逼自己看開又能如何。

  「我們要去吃飯,你要不要一塊去?」凌紫優對莫亞提出邀約,覺得他其實挺好相處的。

  「甜心,妳幹麼邀他當電燈泡?」那多殺風景。

  「他失戀了,我們陪陪他沒關係。」

  「哇,紫優妳真貼心。」莫亞一把抱住她。他喜歡這個女孩。

  「走開!誰准你抱我甜心的。」靳夜恆用力捉開他,將佳人環護到自個身後。她是他一個人的,誰也別想染指她。

  「莫亞,你……」由環護的結實身子後探出頭來,凌紫優也被他突來的擁抱嚇一跳。難道他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到她身上?

  「我只是把妳當好姊妹,可以吧?」

  「可以。」

  「不行!」

  「甜心--」兩聲同時落下的回答之後,是靳夜恆無奈的低喚。「莫亞雖然喜歡男生,可他畢竟是男的,我如何放心妳跟他當好姊妹。」

  「別這樣,你無法回應他的喜歡,就讓我當他的姊妹,算是還他投注在你身上的感情。其實你也很珍惜和他之間的友誼,要不也不會理對你有意的他。答應我嘛,好不好?」

  教她這樣軟語呢噥的撒嬌,靳夜恆哪還能說半句反對。「好、好,妳說什麼都好。」

  她跨出一步,笑盈盈的朝莫亞伸出手,「好姊妹,以後請多請教。」

  伸手與之交握,莫亞若有所思的說:「若是早在遇見薩奧斯之前遇見妳,說不定我會愛上妳。」愛上心思善感細膩的她。

  「甜心,我改變主意了,不准妳跟這個對妳有非份之想的男人當姊妹。我們去吃大餐,他在家吃泡麵就好。」

  這次不給她說情的機會,靳夜恆摟著她甩門離去。他才不需要別的男人肯定他甜心的魅力,下次他得多注意莫亞才行。

  望著被砰然甩上的門扉,莫亞笑得半點也不介意。很奇怪的,慘遭失戀的他心裡格外的輕鬆,且他突然興起前所未有的想法--也許哪天,他也會像薩奧斯一樣,遇見屬於他的百分百女孩。

  ☆  ☆  ☆  ☆  ☆

  一星期後

  凌紫優的父母結束在南部兒子家的叨擾,回到新莊,她特地排開工作,回家探視雙親。

  陽光淡薄的午後,父親於屋內午睡小憩,她則與母親在屋外散步。

  「自己一個住,要好好照顧自己。」阮力湘慈愛的叮嚀。

  凌紫優笑摟住她肩膀,「這句話我每次回來,媽每次都說,您不煩啊?」

  「妳這孩子,媽是關心妳。」她含笑的拍她手背一下。「不過妳這趟回來,好像有多長一點肉,媽可以比較放心妳不會被風一吹就倒。」

  「是呀,胖了兩公斤。」紅唇微噘,凌紫優視線眺向上回與靳夜恆野餐的地方。拜他做的可口甜點之賜,她總共增重兩公斤。

  「以妳纖細的身子骨,再胖個四、五公斤,媽還嫌少呢!」

  「怎麼媽跟他說的一樣?等我真變成大肥豬,你們就知道。」

  「他是誰?」阮力湘狀似不經心的問。女兒適才提到那個「他」時,埋怨得好嬌憨。

  察覺自己說溜嘴,凌紫優摸摸長髮,裝作若無其事的打哈哈,「就我的朋友,媽也認識的方樺。」總不能要她跟媽坦白,那個他,是她的情夫。

  女兒當真以為她這麼好騙?「妳談戀愛了。」

  「媽……」母親肯定的直達句令她愕訝。

  「既然知道妳是我女兒,妳當瞞得過我?」

  凌紫優撇撇唇,小聲嘟噥,「我不是故意瞞您。」

  「只是怕媽勸妳趕快嫁。」又是一針見血的肯定語句。

  凌紫優無語,知女莫若母這句話是對的。

  覺得是該跟女兒深入談談的時候,阮力湘拉她在一旁的大石塊坐下,輕問:「他是個怎樣的人?」

  「很好的人。」好得她對他的愛,每天都加深一點點。

  這些日子她常常在想,自己對他的感情是否放得太重了?

  「也就是他是個足以讓妳托付終身的人?」三年前女兒受過情傷後,從此不再談戀愛,這次卻再次動情,她可以想見對方是個不錯的男人。

  「媽,別逼我。」

  逃避的站起來,凌紫優往前邁走兩步。母親那像看透一切的問語,也正是她這幾日在內心裡掙扎不休的愁結。她知道夜恆絕對是每個女人奢望的優質高檔老公,可是愛得愈深,她愈怕,害怕愛情的不可靠、惶恐它的不真切、驚懼再次被拋棄的夢魘重演……

  她真的很怕!

  看著女兒脆弱的背影,阮力湘直覺心疼,明白三年前那場失敗的婚禮對她的打擊與傷害有多大。「媽沒有逼妳的意思,只希望妳能早日走出心裡的陰影。幸福有時需要自個鼓起勇氣去抓,一味的退縮逃避,如何擁有幸福?仔細想想媽的話,也許妳口中那位很好的人,才是這輩子要與妳相守一輩子的真命天子。」

  言盡於此,阮力湘悄悄進屋去,將所有的寧靜留給女兒。感情的事,她能提點規勸的也就這些,女兒的心結能自我掙開與否才是關鍵。

  恍如雕像靜靜的站立,凌紫優心海翻騰的捏緊雙手,一直擱在喉頭間不出的惶惑是--她抓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嗎?

  ☆  ☆  ☆  ☆  ☆

  格外涼冷的深夜,靳夜恆在凌紫優的臥房裡,靠床坐在地毯上,腳邊是一迭他已處理好、叔叔托他代為審核評估的重要企劃文案。

  工作完成,他本該感覺輕鬆,可他濃密有型的劍眉微蹙,雙眸定視著吊衣架上熟悉的紫色睡袍,開心不起來。

  他想他的甜心。好想!

  她下午就回她父母家,還說會在那兒過夜,獨留他在她房裡嗅聞空氣裡屬於她的味道,眷戀的想念她。

  原本他有意跟她回家,心裡頭打著收買岳母,讓她將女兒嫁給他的主意,可惜她說時候未到,不讓他陪她回家。

  什麼時候未到?她都已經是他的人,生米早煮成熟飯,還不是時候?奈何捨不得見她不高興,他只好讓步。

  唉,他是不是太寵她了?

  一串清脆鈴聲驟響,擾斷他神遊的思緒,他欣喜的抓過隨意擱在地毯上的手機--

  「喂,甜心。」他衝口就喊,唇邊的笑容咧得大大的。

  「如果我不是你的甜心,你會不會掛我電話?」溫婉的聲音徐和的笑謔。

  「媽,是您呀。」他臉上笑容頓時垮下。電話彼端的人,並非他以為同樣思念他的可人兒。

  絲毫不介意兒子未加掩飾的失望,石絮屏關心的問:「怎麼,你的追妻行動不順利?」這也是她來電的主要原因,距離上次與他通電話過了好陣子,始終不見他打電話回法國報告好消息,等得他父親比她還著急的催她撥電話,探探情形。

  靳夜恆慵懶的將直伸的長腿盤起來。「她承認愛我,可是依然未答應嫁給我。」這離他要的順利,尚有一大段距離。

  「不是吧,愛你卻不肯嫁你?她知道你的身家背景嗎?」

  「知道。」就在一星期前。

  「這樣還不嫁?」石絮屏既訝異又懷疑,別說兒子令女人神魂顛倒的外貌,光他是雪爾·凡賽斯集團的繼承人之一,知情者誰不冀望抓牢這位多金大少。

  「媽,甜心不是愛慕虛榮的人。」他莞爾笑道,當然知悉母親的想法。

  「你倒說說,她是個怎樣的女孩?」

  「很完美,在我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女孩。」

  這些肺腑之言,前陣子他同樣對廉叔說過。因為莫亞大嘴巴的告訴廉叔,他的意中人就是幸福婚紗會館的老闆之一,還拉著他要去見紫優。不想她被廉叔的突然造訪嚇壞,他自是阻止廉叔去審核她。

  當然,他沒說出自己至今仍是情夫一事,但沒忘記要廉叔與莫亞別跟遠在法國的父母透露,否則萬一爸媽真飛來台灣看她,惹得她慌亂失措,惱羞成怒的跟他說「謝謝,永遠不聯絡」,怎麼辦?

  「既然這樣,你趕快多加點油,讓她點頭嫁給你呀!」如此,她與丈夫也能早點了卻心願。

  靳夜恆苦笑,「媽,我一直很努力在加油好不好。」

  說話問,他不禁從口袋掏出一包動過手腳的「小雨衣」。今天他突然想到,可以在保險套上刺幾個小洞,好讓她不小心懷了他的娃娃,這樣她不嫁他也不行了。

  豈料,他滿心竊喜,今晚要賣力與她嘿咻恩愛,她偏偏不在家。

  欸欸,早知道就在她回家前,把握時間熱烈纏愛她幾回。

  「多做些令她感動的事,或許她很快會答應當你妻子。」石絮屏提議。

  「令她感動的事?譬如?」她跟別的女孩不一樣,他實在不知什麼特別的事才能感動她。

  「譬如--」她想了下,「多做善事啊。女人的心通常較纖細善感,對於有愛心的男人,往往會給予較高的評價,而行善正是愛心的最直接表現,以此感動你的心上人,不失是個讓她答應嫁你的好方法。」

  琥珀色瞳眸裡希望之光閃爍,直覺母親說得頗有道理。就拿她決定送准新娘S.V香水,為其幸福加分這事來說,不就是一門善舉?可見心思細膩的她,對能行善之人肯定格外喜歡。

  他正想發問該做何善事,好一舉感動她點頭答應嫁他,電話裡的聲音先他一步拋來--

  「你大嫂有事找我,下次再跟你聊。加油!粵?」

  通話到此全部結束,他望著顯示著能量不足的手機,無奈的按掉電源鍵。

  他究竟要怎麼做才有足夠的感動力?是捐錢給慈善機構?或者扶老婆婆過馬路?

  「我該怎麼做,甜心?」將視線眺回吊衣架上的柔美紫色睡袍,他低聲喃問。

  忽地,他憶及一項重要事--「糟糕,我忘記拿回紫優送洗的外套了!」

  一件淺紫色的針織外套,紫優很喜歡,怕自個清洗不小心弄壞,因而送到專業洗衣店去。她回新莊前托他取回,他卻教成堆的公文忙忘了。

  也沒注意時間已晚,他連件大衣都沒添加,直往屋外沖,心裡淨想著,他要趕緊拿回她喜愛的外套,若明天她一早就回來,便可以穿上它。

TOP

第八章


  半夜十二點,凌紫優急匆匆駕車回到台北市區的住處。

  她原該在父母家過夜,無奈她輾轉反側硬是睡下著,腦裡心間盤旋的全是他的身影。

  她想見他!壓抑不下心底濃烈的思念,她在父母臥室門前貼張她有事先回住處的字條,就在深夜離開。

  這是種很矛盾的心情,分明白天才在愛得愈深愈害怕失去他的惶恐中掙扎,入夜之後她想的、念的,依然是他。

  「夜恆!」

  盈懷的思念凌駕理智之上,凌紫優此時根本無暇理會任何矛盾,回到住處,一個勁的直往臥房沖。

  「夜恆--」嬌甜的喚喊再起,旋開門把進入房裡的身子猛然煞住,因她的房裡空無一人。

  自從他們有親密關係,他就賴上她的床,夜夜與她同眠,不肯再住到客房去。她房裡的電燈亮著……她猛地記起,廳裡的燈也點著,那麼他應該在屋裡。

  豈料,她找遍屋子裡所有地方,仍舊不見他的人影。

  她迅速撥他的手機,卻得到沒開機的訊息,沒有多想,她轉而撥電話到莫亞家裡去。

  「喂,哪位?」鈴響沒幾聲,莫亞略細的嗓音傳進她耳裡。

  「不好意思,莫亞,這麼晚還把你吵醒。」

  「紫優?!」他微訝,「我還沒睡,怎麼這時候打電話來?」他偶爾會到婚紗會館找她串門子,可她從不曾在半夜打電話找他。

  「夜恆在你那裡嗎?」她問得急促。

  「薩奧斯?怎麼可能。」他是說過要成全他們,然薩奧斯實在太迷人,他對他的遐思沒辦法這麼快全部消散殆盡……

  唔,等一下。「薩奧斯不是跟妳同住,妳怎會向我找人?」

  「我剛從我爸媽家回來,沒看見他,以為他跑去找你。」柳眉蹙擰,她隨即又問:「他會不會到他叔叔那兒?」

  「應該不會,下午靳總才托他幫忙一些公事,他說要帶回家處理。」那個家,當然是她的住處。

  「對哦,我房間地上是擺了堆卷宗。那他到底跑哪兒去?」

  「你們吵架嗎?」莫亞問出機率不大的可能,以薩奧斯對她那股令人又羨又妒的寵愛勁,他懷疑他捨得大聲跟她說半句話。

  「沒有。只不過我沒答應讓他隋我回去見我父母。」愁凝的眉結又皺深幾許,白天他得知不能與她回家是很失望,但不可能因為這樣不告而別吧!

  聽出她語氣裡的擔心,莫亞安撫的說:「放心,他也許出去買個東西,等會就回來。」

  凌紫優也只能這樣想。然而當她結束與他的通話,在廳裡來回踱步十分鐘仍等不到靳夜恆的人,她心裡的擔憂惶怕直直上升,壓得她透不過氣。

  他出事了嗎?不吉利的念頭閃過腦際,她渾身打顫的沁出涔涔冷汗,,顆心繫揪得幾欲爆裂。

  突然,她聽見鎖匙轉動的聲音,心一震,跌跌撞撞的衝上前拉開門--

  「你跑去哪裡了?」終於瞧見惦掛許久的人影,她劈頭就問。

  「甜心!」靳夜恆驚喜萬分,有片刻以為自己在夢中。「妳不是要在妳爸媽家過夜,怎會--」

  「我問你到哪裡去了?」她斷然攔話,沒注意他的聲音透著不尋常的乾啞,臉頰和鼻子凍得紅紅的,只想到他教她如此心焦如焚。

  因她直衝的口氣愣了下,他直覺的回答,「我在公園裡找貓。」

  在公園裡找貓?!

  「你當我這裡是旅館?三更半夜跑出去,連個字條都不用留,你若那麼喜歡公園裡的流浪動物,今天晚上就到外面跟那些流浪貓、狗睡!」吼完,她不由分說的甩上門,將他關在門外,自己則蹲在地上,眼淚壓抑不住的直往下掉。

  可惡!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擔心他,居然莫名其妙跑去找貓。他是存心讓她焦急、讓她無助嗎?

  門外,靳夜恆傻站在原地,俊臉上滿是錯愕。

  現在的狀況是怎麼回事?

  冤枉吶!他並不知道她會突然回來,出門如何留字條?而且他也非閒來無事跑去公園找貓咪,一切純屬意外。

  他匆促出門欲前往洗衣店拿她送洗的外套,誰知在半路遇見一名牽著故障腳踏車、在補習班補完習要回家的國中小女生,見她一人在暗巷中獨行不安全,於是他好心陪她走回家。這一耽擱,等他趕至洗衣店,已鐵門深鎖。

  他沮喪的定回家,不意這回竟碰見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在寒風中尋找走失的貓咪,瞧見他,直拉著他幫忙尋找長年陪伴獨居的她、待牠猶如自個孩子的黃色波斯貓。

  一來她惶急的神情令人不忍拒絕,二來他想,這或許正是能感動她的善事,於是他捱著凜洌冷風替婦人尋貓。

  許久,他好不容易在公園一株七里香下找到凍得睡著的貓,那名婦人也終於欣喜的抱著愛貓離去。豈料回到家的他,會迎面承受心上人的氣罵。

  真的很冤枉吶,他都還未告訴她今晚做的善事感動她,結果就被關在門外。

  舉手想敲門,但靳夜恆突然想到什麼的手勢陡然停住。她生氣的原閃是突然回來卻找不到他,著急,最後就變成氣怨了?

  他還是別在她氣頭上時解釋事情的始末,以免弄巧成拙惹得她更火大。

  依戀的望看門扉一眼,他轉身往樓下走。沒打算去跟流浪貓、狗睡,只是體貼的淨空心上人賭氣的空間,過些時候再上來,他可不願氣未消的她若打開門瞧見他仍在門外,增添不必要的氣怏。

  不過,他身體好像愈來愈冷,額際的疼痛也愈來愈嚴重……

  時間在寂靜中滴答前進。

  凌紫優沒發覺屋外的人已離去,等她不知哭了多久,稍微平撫過度情緒化的反應,才發現被她關在門外的人沒進屋裡。

  「他不會真去跟流浪貓、狗睡吧!」霍然驚覺他向來什麼都依她的,她連頰上的淚痕都來不及抹,忙不迭的打開門--

  沒人,該在的俊挺身影已不知去向。

  「那個傻瓜。」她在氣頭上隨口說說的話,他也給他當懿旨。

  說著,她直往門外沖,冷不防又煞住腳步,回身進屋取過他的大衣,再匆忙出門找他。剛才他沒穿外套,今夜又格外寒冷,再不添衣,他會病倒的。

  「夜恆!」

  一下樓,瞥見頑長身影就佇立在暈黃的街燈下,凌紫優急忙跑向他。

  「甜心?」意識有些迷茫,但聽悉耳熟的叫喚,靳夜恆強睜開沉重的眼皮。

  「你幹麼這麼聽話,叫你出來你就出來。」嬌啐著,她將大衣披在他身上。

  深邃雙眸直鎖住她藏不住關懷的小臉,「聽我說,其實我是幫一名婦人找她跑丟的愛貓,不是閒來沒事跑去逗公園的流浪貓玩,雖然我會幫那名婦人是有一點點私心……」

  「有私心?」幫他拉緊大衣衣襟的動作因他吐露的奇怪話語停住,她不解的抬首看他。

  「看妳會不會因為我做善事而感動得答應嫁我。」

  坦白方落,他突感一陣暈眩襲來,不由得摟緊懷中身子,將臉埋在她頸旁支撐愈來愈不舒服的身體。

  「夜恆,你怎麼了?」無暇在意他又提要她嫁的事,凌紫優擔心的問。

  「我……有點不舒服。」渾身忽冷忽熱。之前他就是怕有些昏沉的自己在樓梯間睡著,才站在街燈下讓冷風提振自己的精神,好在估算她氣消的時候,上樓解釋今晚的陰錯陽差。沒料到捱受冷風過頭,身子這樣難受。

  微使力扳開他,小手熨貼到驚人的熱度,令她心中一窒,「老天,你額頭怎麼這麼燙?」

  「沒關係,我們先回去。」忍住身體的不適,靳夜恆攬著她欲往屋裡走。外頭天冷風寒,他怕纖細的她再待下去會冷出毛病,更怕自己就快支持不住昏沉的身子,挺不住的反壓在她身上。

  心思尚清醒的運轉,怎奈他才跨出步伐,無預警的暈眩又猛然襲向他……

  「夜恆……」驚喊著扶住腳步明顯踉蹌了下的他,凌紫優心急的紅了眼眶,「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我送你上醫院。」

  「不必,上樓去,再吹風下去妳會受不了的。」

  「我不要緊,你--」

  「聽話,甜心,先回家,我不想妳傷風感冒。」若是那樣,他會心疼。

  說完,擁著她,他繼續艱難的邁著腳步,只想盡快帶她進屋。

  「你!」不爭氣的淚水漫上眼眶。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只顧著她。

  就在凌紫優又急又無措的隨他跨步之際,一道刺眼的光線忽向兩人照來。

  抬起頭看清下車的人,她如遇救兵的喊,「莫亞,幫我,夜恆生病了。」

  ☆  ☆  ☆  ☆  ☆

  凌晨三點,德廣綜合醫院某問病房內,傳來莫亞一聲接一聲的數落--

  「你們兩個搞什麼?一個深夜在外頭遛達找貓,一個半夜趕人出去跟流浪貓、狗睡,搞到一個得急性肺炎,另一個差點嚇暈。你們沒事找事做啊?」

  掛完電話後,他想想還是不放心,決定去看看薩奧斯回來沒,誰知會在巷子看見兩人。

  薩奧斯坐進他車裡不消半分鐘即陷入昏睡,驚得他火速將人送到醫院。醫生診斷他得了肺炎,幸好,只是輕微型的。

  然而原本今晚這場毛病騷動是可以避免的,卻教兩個不知在搞啥東東的小倆口,弄至上醫院的地步,因此病人醒來後的現在,他忍不住要罵罵人。

  「就是說啊,紫優,我和方樺聽見妳在醫院,差點沒嚇死。」孫郁如跟著小小埋怨一下。

  她和方樺會來,是莫亞用紫優的手機撥電話給她,說紫優在醫院,駭得她趕緊打電話給方樺,兩人快馬加鞭一起趕來。且很湊巧的,這家醫院剛好是她伯父所開。

  「說到這個,莫亞也有錯,也不跟郁如說清楚,害我們以為紫優出了什麼事。」方樺瞪向莫亞。靳夜恆得肺炎跟紫優得肺炎,對她和郁如來講驚嚇度是有差的好嗎?

  莫亞抗議,「這哪能怪我,當時薩奧斯昏迷,紫優淚流個不停,我著急他們兩個都不夠,沒跟孫郁如講錯醫院名字,已經該偷笑了。」

  說完,他將視線轉向他的好姊妹,大有都是「妳害我」的意味。

  「你們別責怪紫優。」靳夜恆終於插得上話,將始終垂首靜立病床旁的甜心攬坐身旁。「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紫優的事。三更半夜麻煩你們趕來醫院,真是不好意思。」聽見紫優為他掉淚,他的心都疼擰了,自己終究還是讓她擔了好大的心。

  「我比較好奇你做啥那麼晚跑去找流浪動物?」方樺問道。

  「不是找流浪動物。」靳夜恆更正,簡略的將事情由頭說起。

  「你很有愛心嘛,陪小女生回家,又幫人找貓。」方樺點頭贊同。

  「如果妳知道我這是有目的的愛心,大概就不會稱讚我了。」他坦白的說。

  「什麼意思?」莫亞不明就裡。

  「這……」靳夜恆瞟向心上人。他是向她坦誠過行舉手之勞的私心,但他不敢保證,若在眾人面前再說一次,不會惹來佳人不高興。

  出乎意料的,她的聲音輕輕響起,「他希望藉由做善事感動我,好讓我答應嫁給他。」

  「幫幫忙,薩奧斯,這種求婚招數實在太不羅曼蒂克,OK?男人不都會用送花這最基本又浪漫的一招。」

  「你這招才老掉牙呢!紫優根本不希罕那了無新意的招數。」靳夜恆狠狠睨向對他翻白眼的莫亞。他曉不曉得送花會被罰在床上倒立耶!

  莫亞不信,方樺與孫郁如倒沒有懷疑,因為不論他出什麼招,除非她心結已解,否則下場終歸無用。

  「紫優,看在靳夜恆對妳有心得都得肺炎的份上,妳就答應嫁他吧。」孫郁如趁機鼓吹好友。在她看來,靳夜恆比誰都愛她,這種人不嫁多可惜。

  「嘿咩,就答應嫁嘛。」方樺也加入勸說行列,衷心期望好友獲得好姻緣。

  凌紫優很想開口應允,只是心裡仍藏存著對過往情傷的疙瘩惶恐,令她裹足不前。

  「我的好姊妹呀,不就是點個頭再加上一句我願意,有這麼困難嗎?妳不是很愛薩奧斯?莫非妳只愛他不嫁他?」莫亞看不過去的迭連丟出問題。若非薩奧斯要的不是他,否則他馬上說一千次我願意。

  「我……」張開口又閉上,凌紫優欲言又止的不知作何回答。

  不捨得見她愁眉陷入掙扎,靳夜恆儘管比任何人都希望聽見她允諾嫁他,終究不忍再逼她,輕摟她入懷。「沒關係,慢慢來。」

  「什麼慢慢來?你明明就巴不得……」

  沒讓莫亞把話嚷完,方樺與孫郁如一人一邊架住他就往門口拖。

  「人家小倆口巴不得我們趕快離開,別在這裡當電燈泡。」方樺開口。剛才紫優眉頭都快打死結了,還是別把她逼得那麼緊吧!

  「就是嘛,病人需要休息,我們全擠在這兒會吵到他。」事情點開就好,孫郁如也不忍將好友逼得透不過氣。

  靳夜恆在房門關上前,不忘揚聲提醒莫亞勿將他住院的事告訴叔叔,以免他擔心。關於他是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指定總裁這事,她們已從莫亞口中得知。

  三人離開後,病房內總算安靜下來。

  「再給我一段時間。」凌紫優的聲音由偎倚的胸臆間輕逸而出。

  「什麼?」擁著她,靳夜恆不解她突來的話語。

  「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她伸手環抱他的腰,「我會認真考慮嫁給你這件事。」她需要再多點勇氣克服心裡的障礙。

  縱然沒有直接答應,這已是她首度給他的正面回答,靳夜恆心喜的輕撫她柔細長髮,低道:「雖然我巴不得現在就能將妳娶回家,但,依妳,再給妳些時間做嫁我的心理準備。」

  「對不起。」她忽又迸出一句道歉。

  淺揚的笑意倏斂,他俯下頭問:「做什麼跟我說對不起?」難道她改變心意,又要說不嫁他了?

  愁凝的小臉向他仰起,「如果不是我趕你出去,你也不會生病。」

  原來是這事。「傻甜心,我會進醫院是我自己的錯,沒穿足夠御寒的衣物就出門。打過針、服過藥,現在已經沒事了。」

  「哪裡沒事,醫生說到天亮之前還是要小心,有可能再發燒--」

  「放心。」靳夜恆將話搶回來,輕拍她擔憂滿佈的小臉,「有妳看著我,絕對不會有事。來,笑一個,我喜歡我的甜心開開心心的。」今夜的突發狀況嚇壞她了,他捨不得她又掉淚。

  凌紫優定定的凝視他。今晚的情況若糟一點,也許他……心一凜,她不敢想像那教她心魂欲裂的萬一。

  伸手摟住他的頸項,她主動吻住他的唇瓣。

  「甜心,妳……這樣會被我傳染病菌。」不明白她怎會突然主動吻他?然而他可不願見她跟著病倒。他伸手欲拉開她攀抱的藕臂,躲開她令人心醉神迷的撩撥。

  「不會。吻我。」她現在只想感覺他唇舌的溫熱,平撫剛才那教她膽戰心驚的萬一。

  將他抱得更緊,她伸舌舔吮他的薄唇。

  「噢,甜心……」搖搖欲墜的綿薄自制力全教她這誘人的舉動破壞殆盡,他反摟住她,靈舌勾纏住她柔嫩丁香,激情熾熱的與她共舞。

  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吻再說……

  ☆  ☆  ☆  ☆  ☆

  冬陽在窗外灑照一片溫暖,昨夜的涼寒彷彿未曾造訪過。

  靳夜恆靜倚病房窗前,臉上不住掛著俊儻的笑。紫優要他乖乖的待在房裡,等她辦出院手續。

  他沒再發燒,身體也沒再出現任何不適,今日一早便拜託她請醫生讓他回家。

  昨夜……唔,或者該說今天凌晨,他差點就在病床上要了她,還是她先恢復理智,兩人才沒在病房裡做出不該在這做的事。

  就說呀,她輕輕一個吻就足以撩撥起他全身慾火。幸好,早上他特地請護士幫她量體溫,她沒因與他親暱而有任何不適,他此刻方能如此安心。

  聽見敲門聲,他迅速旋過身,心想一定是紫優辦好手續回來。

  「甜心……煥熙?!」他訝喊,開門而入的是他的好友褚煥熙,以及他妻子岳筠。

  「該驚訝的是我,才度完蜜月回來,就聽到你住院的消息,差點被你嚇破瞻。」褚煥熙走至他跟前,關心的問:「真的沒事?」

  「真的。」他的急性肺炎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好奇的是--「你們夫妻倆怎會一回國就知道我在醫院?」

  岳筠接話,「我從國外買了些禮物要送表姊和方樺姊她們,跟煥熙直接到幸福婚紗會館去,才曉得她在醫院。」

  靳夜恆將眸光調向好友,「很顯然的,你們知道了我跟紫優的事。」他才不信聒噪的方樺不會告訴兩人。

  「沒錯,方樺說你是紫優的情夫。」乍聞這勁爆消息,褚煥熙險些教口水嗆到。

  「你……真是表姊的情、情夫?」岳筠問得彆扭。情夫兩字講起來有些難為情。

  靳夜恆磊然頷首,「我的甜心還沒答應嫁給我。」

  聞言小倆口面面相覷。當事人都親口承認,豈會有假。

  褚煥熙挑眉淡笑的睞著老友,「看來你對岳筠的表姊是來真的。」否則也不會甘願委屈的當情夫。

  「從見到紫優的第一眼,我就決定來真的啦!」靳夜恆大方坦承。

  岳筠正猶豫是否要告訴他,關於表姊曾經有過的傷心過往,病房門陡地被猛力打開,一抹纖細身影像在躲避什麼似的急閃而入--

  「表姊--」

  「紫優,妳聽我說。」一道男聲打斷岳筠的話。房門在關上前倏地又被推開,一個男人竄進病房內。

  靳夜恆濃眉微皺的望向莫名闖進來的高瘦男子。

  這人是誰?為何認識他的甜心?

  無暇驚詫度蜜月的表妹出現病房裡,凌紫優一心只想趕走她意外在醫院走廊撞見、這輩子她壓根不想再見到的男人、「出去!我們沒什麼話好說。」

  男子依然站定她跟前,「紫優,我很抱歉當年那樣傷害妳……」

  岳筠終於認出來他,驚嚷,「天啊!你是三年前在結婚典禮上拋棄表姊的韋映齊。」

  什麼?靳夜恆與褚煥熙雙雙一愕。

  「岳筠!」凌紫優大喝。當年那段不堪的過往,她不想提及。

  「可是他是那個差點成為我表姊夫的韋映齊沒錯呀。」岳筠直盯著貿然闖入病房的不速之客。

  「沒錯,我是韋映齊。」微點頭,韋映齊坦白身份。他見過岳筠,卻不認識另外兩位出色的男人。

  「你!」凌紫優氣得雙拳暗握。他這一承認,她難堪的人生污點豈不大刺刺攤在眾人面前,夜恆會怎麼想……

  夜恆?心一驚,她的視線對上他,捕捉到他深邃眸底翻湧的震驚、怔愕、恍然……還有其他她心慌得不敢去細讀的複雜流光。

  她只想逃!

  「甜心--」靳夜恆大驚失色的要攔回猛地奔出病房的她。

  「紫優--」韋映齊追人的想法同他一樣。

  怎奈他的喚喊讓靳夜恆煞住腳步,回身拽住他的衣領,冷冷的道:「你沒資格追紫優,現在就把你當年傷害她的事源源本本給我說清楚。」

TOP

第九章


  靳夜恆終於明白,為何紫優對結婚一事始終心存抗拒,原來她曾在婚禮上成為落單新娘,准新郎不但未出席,更過分的與另一名女子私奔赴美。

  這樣的傷害教她情何以堪?也難怪她會對結婚蒙上陰影,視為畏途。而這個傷她甚深的混蛋男人,竟然還敢出現騷擾她?

  欠揍!

  「夜恆,別再打了。」見他不說一聲又掄拳揍向韋映齊,褚煥熙連忙拉開他。

  「他那樣傷害紫優,揍得他昏過去也不為過。」才賞他兩拳,算什麼。

  見他大有再送彎身捧腹悶哼的韋映齊幾拳的打算,岳筠忙下迭的出聲,「他是該教訓,可這裡是醫院。」

  聞言,靳夜恆強忍下再次開扁的衝動。醫院怎麼說也算公共場所,何況這家尚是孫郁如伯父開的醫院,他在這裡鬧出事端,總欠妥當。

  「當年……我會拋棄紫優,也很掙扎。」

  忍著痛楚,韋映齊緩緩站直身子。無須這名相貌軒昂出眾得緊的帥哥說明,光聽他喊紫優甜心,與他此任何人皆憤怒他拋下紫優遠走他鄉,他即明瞭他與紫優關係匪淺。

  「狗屎!你連拋棄她的念頭都不該有,還掙扎。」靳夜恆氣得連粗話都出口。若非煥熙拉住他,怒火滿胸的他,很可能再踹這個該死的逃夫幾腳。

  「韋映齊,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差勁?!」岳筠也啐罵,為表姊出口怨氣。

  「我知道,但是……眼看有個可以令自己少奮鬥二十年便能在事業與名利上飛黃騰達的機會,一心追求成功、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的我,豈能不心動?」

  當年他與紫優交往後,又遇見一名對他有意的富家千金饒夢茵。他們家在美國經營貿易事業,她又是饒家的獨生女,娶了她,等於同時擁有令人稱羨的名利地位。也因此,當她得知他與紫優論及婚嫁,哭著要他捨棄這段姻緣,與她一同前往美國結婚,他著實陷入兩難……

  「結果你的良知完全被權勢、名利吞噬,掙扎沒多久就決定跟那位富家女逃到美國,你簡直爛透了!」聽著他令人氣炸的敘述,岳筠氣呼呼的斥罵,為表姊錯把這樣膚淺的男人當良人感到不值。

  「你真的爛透了。」褚煥熙也苟同的苛責韋映齊。不僅投機的想靠裙帶關係擁有事業、地位,更因而不惜傷害原欲攜手共度一生的未婚妻,這種男人實是差勁透頂。

  狼狽的低著頭,韋映齊默然無語。他明白自己有錯,因而沒把「人生在世,各人所追求的目標下」,他看重名利與地位也不算可恥吧」這些想法坦述出來。

  「你汲汲追求的名利與地位已成過往雲煙,所以你又回頭找紫優?」原該爆跳如雷的靳夜恆反常的冷睇著他問。此時他關注的重點是這個該海扁一頓的男人,是不是想跟他搶紫優?

  「不。」韋映齊急切的抬起頭來,「說出來也許你們不相信,雖然我是心懷個軌才娶夢茵,但後來是真心愛她。

  「這次我們會回台灣,名義上是參加親友的喜宴,實際上,我和夢茵是想找紫優了卻這幾年一直耿耿於懷,卻提不起勇氣做的事--當面向紫優道歉,請求她的原諒。」

  「你老婆呢?」無法肯定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靳夜恆提出關鍵問題,這人倘若跟饒夢茵一起回台灣,她人呢?

  「在306號房。她吃壞肚子狂拉,醫生說要住院觀察,也因而湊巧碰上紫優,只是……」他內疚的望向病房門,「她不曉得跑去哪裡?」

  「想起以前的不堪過往,表姊說不定哭得很傷心。」岳筠一思及,不禁跟著難過起來。

  「很有可能。當我在你們兩個的婚禮上見到她時,她就一個人躲在貴賓休息室裡流淚。」靳夜恆含怒的眸光射向韋映齊,「該死的你要是讓我看見紫優掉半滴淚,我一定揍扁你。」

  口氣不善的威嚇完,他像一陣旋風似的離開病房。

  「他要去找表姊?」岳筠抬眼詢問老公,能感覺靳夜恆對表姊的愛強過當年的韋映齊好幾百倍。

  褚煥熙點頭,「百分之兩百是。」

  他也總算記起成親當天,夜恆曾問他是否讓其他女人哭的奇怪問話,原來他不是在測試他是不是個好男人,而是懷疑他與凌紫優有瓜葛。

  房裡的韋映齊沒留意岳筠和褚煥熙在談論何事,從聽見靳夜恆的威脅開始便怔愣的傻住了。

  不是吧!假使紫優掉半滴淚,就要揍扁他?

  天啊!他覺得連挨兩拳的肚子,又開始痛了……

  ☆  ☆  ☆  ☆  ☆

  幸福婚紗會館裡,猛然響起方樺氣不過撂下的狠話--

  「不如我們抄傢伙到醫院去,棒打那對害紫優陷入萬劫不復境地的夭壽姦夫淫婦好了。」

  剛剛岳筠以電話跟她們連繫,大略轉述在醫院發生的事,要她們見到紫優後好好安撫她。

  「妳是古惑女啊,這麼暴力,人家可是合法的夫妻,什麼姦夫淫婦。再說紫優也沒那麼慘,妳少用萬劫不復咒她。」孫郁如橫睨她回駁。這個衝動派的傢伙一激動起來說的話有夠不文雅,而且她忘記她要去K人的那家醫院,是她伯父的嗎?存心惹事害她被伯父罵呀!

  「我才沒咒紫優,是替她抱不平。」順便想去瞧瞧那個饒夢茵長得圓或扁。

  「妳說紫優會選誰?」孫郁如忽問。

  「什麼選誰?」方樺在狀況外。

  「靳夜恆跟韋映齊啊,紫優會情歸何處?」

  「這還用問,當然是靳夜恆。不說他是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的指定總裁,俊帥又多金,光憑他對紫優的寵愛,那個當年狠心拋棄她娶別人的韋映齊,一半都及不上。」

  「可是妳別忘了,紫優到現在只答應靳夜恆當她情夫,說不定,她是個念舊情的人。」

  方樺愣了下,「妳這麼說我才想起,紫優當年是遭背叛,但好像不曾聽她提過恨對方,那--她會選誰?」

  是靳夜恆,或者是舊情仍在的韋映齊?

  兩人妳看我、我看妳的猜想,完全遺忘方樺在雜誌社擔任實習記者的小妹方槿,不久前路過婚紗館,順道進來喝咖啡,人就在小廚房裡。更沒想到泡好咖啡出來的她,恰巧聽見兩人的對話,火速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在角落振筆疾書起來。

  躲在角落的方槿樂歪的想著,這則與雪爾·凡賽斯扯上關係的消息,絕對趕得及今晚上架雜誌的封面頭條……

  ☆  ☆  ☆  ☆  ☆

  靳夜恆毫不遲疑的來到凌紫優位於新莊的老家。

  「請問你是?」瞧見家裡來了個柏貌卓絕的年輕人,阮力湘著實詫異。

  「伯母是紫優的母親吧?我叫靳夜恆,是紫優的朋友,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回來這兒?」在她的住處等她許久,仍個見她回去,他直覺她躲回了老家。

  「你是紫優的男朋友?」她猜測的問。除了女兒曾說過的那個他,她不曾聽過她有何異性朋友。

  他坦蕩蕩的點頭,「如果可以,我想當她的老公。」

  祥和的眸底充滿訝然,他的坦誠令她頓生好感,側身請他進屋,待兩人入座,她神色微斂的說:「可不可以先告訴我,紫優發生什麼事?」

  短短兩句話,靳夜恆明白自己沒猜錯,他的甜心確實回來這裡了。

  沒有隱瞞的,他一五一十把在醫院遇見韋映齊的事全盤托出。

  「原來如此,難怪她回來時神色怪怪的,眼眶泛紅,顯然哭過,問她發生什麼事,她淨搖頭說她工作累,想休息。那孩子呀,心事總習慣藏在心底。」低喃到最後,她不由得直搖首歎息。女兒昨天深夜離開,今天又回來,說沒事,騙誰呢?

  「那麼伯母也不知道紫優是否還愛著韋映齊嘍?」這是他在等她回去的時間裡思索不斷的問題。當年紫優是被韋映齊的負心所傷,但有無可能她心裡仍愛著他,默默在等他?

  阮力湘微怔,隨即溫藹的說:「我想那丫頭對韋映齊已經沒有愛,倘若她仍惦著他,心裡絕容不下其他人,不會和你交往的。她是被傷得太重,怕再次受傷害,才會對婚事躊躇不前。」

  但願如此。靳夜恆微點個頭,低問:「紫優是不是在房裡?我能去看她嗎?」

  「就在樓上轉角第一間房間。」她比向二樓。

  站起身,他想起另一件事,「伯父呢?我想先跟他打個招呼。」

  「他有事跟朋友出去了。你上去看紫優吧,也許跟你談談,她心情會好些。」

  來到二樓,輕敲房門無人回應,他逕自旋門而入,終於看見心心唸唸的人兒。

  只是,她睡著了。

  悄聲坐人床沿,他的心猛地一揪。她淚盈於睫,頰上猶有未干的淚痕,像他初識她那天一樣。

  她是為了韋映齊而哭吧?但他同樣為她心疼啊!

  俯身吮去她的淚痕,他不忍心喊醒她。昨夜在醫院她沒什麼睡,今天心情又起翻騰,她一定很疲累。

  戀戀的凝視她沉睡的嬌顏許久,他取過書桌上的便條紙,提筆書寫,再將它擱置她枕畔旁,萬般愛憐的輕吻一下她柔潤嫩辦,悄悄的退出房間……

  ☆  ☆  ☆  ☆  ☆

  「不要走,夜恆……」

  在睡夢中駭喊著醒來,凌紫優心跳急促如鼓。她作了個夢,他在她前方走著,無論她如何追趕,就是追不上他,她惶恐的伸手想拉他,怎料他竟像陣煙一樣消失眼前。

  這個夢代表什麼?夜恆果然如她所擔怕的,知道她曾在婚禮上被拋棄,便看輕她、嫌棄她、不想再親近她嗎?

  不敢深思的逸出沉重歎息,她心情沉悶的欲再躺回床上,不期然瞥見枕畔的黃色便條紙,疑惑的取起它,突地,震懾在入眼的瀟灑字跡上--

  甜心老婆:

  如果妳選擇的是我,嫁給我吧!

  這輩子只想娶妳、寵妳、愛妳的夜恆

  是夜恆,他來過?!

  顧不得心裡堆積的一堆負面猜臆,她此刻只想見他,拿著那張便條紙,她慌忙的下床,趿著脫鞋直往樓下衝。

  「夜恆……媽,夜恆來過對下對?他人呢?」她直跑向正在廳裡整理報紙的母親。

  「妳怎麼知道他來過?妳睡著了不是嗎?」阮力湘詫異的瞅著女兒,她還是頭一次見她這樣慌慌張張的模樣。

  「他留了張字條。怎麼不見他?」

  「回去了,他捨不得吵醒妳,還說妳也許希望一個人靜靜,他先離開比較好。媽不曉得妳會睡多久,也就沒留他,不然要他等到現在,真是過意不去。」

  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凌紫優這才知道到自己不知不覺竟睡了這麼久,連他來過都未察覺。

  「妳老實跟媽說,妳還愛著韋映齊嗎?」阮力湘若有所思的盯著女兒。

  「媽!」凌紫優心驚的轉視她,「這怎麼可能。您怎會這樣問?」

  「是夜恆問我的。」

  她一怔,「夜恆?」

  「他的懷疑很正常,妳跟韋映齊曾論及婚嫁,今天見到他反應又那麼大,那孩子大概想,如果妳仍愛韋映齊,他就成全你們吧。」她看得出來靳夜恆很愛女兒,只要她快樂,縱使要他忍痛放棄所愛,恐怕他也毫無怨言。

  所以他的留言才會出現「如果妳選擇的是我」這句?

  凌紫優頓感心折的捏緊手上紙張。「不是那樣,我對韋映齊早就沒有任何愛意,只是突然見到他,憶起他的背叛,忍不住有氣。不過我會匆促離開醫院是因為、因為……」

  「害怕夜恆對妳那段不願提及的不堪過往有任何負面看法。」

  「媽,您--」居然洞悉她心底的想法!

  阮力湘慈祥的拍拍她寫著愕訝的小臉,「媽本來不確定,但是在妳著急慌亂的奔下樓找夜恆後,媽能肯定妳對靳夜恆放下的感情,或許連妳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有多深。」

  母親最後兩句話像威力強大的原子彈,炸得她心湖捲起漫天濤浪。昨天夜裡她對夜恆揪心欲裂、焚心欲狂的擔憂,以前對韋映齊確實從來沒有過,即使他拋棄她另選他愛,她也是氣怒多於心擰,更未達到痛不欲生的地步。

  她還能否認自己最深的感情全因他而甦醒,最真的情感也全傾注於他嗎?

  「該是妳給自己勇氣,勇敢抓住幸福的時候了,這麼優秀的男人不嫁,妳希望下半輩子都在懊悔中度過?」看得出女兒的頓悟,阮力湘從旁再推她一把。良緣有時蹉跎不得,她不想女兒因不必要的卻步,人生徒留遺憾。

  「我贊成妳媽說的。女兒呀,放寬心嫁吧!」

  「爸?!」

  凌硯州剛洗好澡出來,聽見母女倆的對話,雖未見到靳夜恆,但聽過妻子對他的評述之後,相信他的人品。

  他還想說什麼,門鈴忽響,他笑望女兒道:「可能是我未來女婿來了。」

  「爸,您別亂說。」忸怩的嬌嗔,凌紫優芳心怦跳,緊張的看著母親笑著上前應門。

  來的,是夜恆嗎?

  門扉緩緩拉開,映入她眼簾的,赫然是韋映齊與一位長相清甜、柔柔弱弱的女子。

  「伯母、伯父、紫優,我和夢茵是帶著贖罪的心來的。」

  ☆  ☆  ☆  ☆  ☆

  靳夜恆沐浴完,正想打電話問阮力湘紫優的心情有沒有好些,不意接到父親命令他立刻回法國的電話。

  「要我馬上回去?為什麼?」他的娶妻期限尚有一個月又二十七天。

  「你還敢問?」靳懷劭的聲音剛硬又滿含怒火,「堂堂一個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指定總裁,居然當人家的情夫?!」

  天!這事爸怎會知道?

  「爸聽誰胡說的?」他佯裝鎮定的問。紫優曾交代過方樺和孫郁如別跟莫亞提及他是她情夫的事,以免傳到他叔叔耳裡,莫非她們說溜嘴,莫亞又大嘴巴的稟報給老爸知道?

  「你幹的好事可能全台灣的人都知道了。有家叫『對號入座』的八卦雜誌,以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總裁是情夫為標題,報導你和一間婚紗店老闆的風流韻事,我剛才才收到台北朋友寄來的傳真。

  「你別想否認,我致電問過你叔叔,你是向他建議過讓S.V香水在婚紗店販售,這與報導中所載不謀而合。」

  這孩子!要他找妻子,他居然當起情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靳夜恆完全摸不著邊。他和紫優為何會成為八卦雜誌的主角?

  「這正是我要你馬上回來向我解釋的。」

  「好啦,別吼,讓我跟兒子講。」電話裡傳來溫和的聲音,是石絮屏。「夜恆啊,你當情夫是確有其事嗎?」

  「媽,相信我,這其中另有隱情。」靳夜恆只能這麼說,就算要在電話中解釋整件事,他也得先看過八卦雜誌是如何抹黑他。

  她用一貫溫煦的語氣道:「你是我兒子,我當然相信你,不過你知道你父親的脾氣,家族、公司的名聲第一,媽認為你還是趕緊回來一趟,當面跟你爸將事情解釋清楚。對了,最好把那位神秘的女主人一起帶回來,這樣若有誤會,才能盡快釐清。」

  「我明白,可是……」

  「你爸又要搶電話罵人了,記得,照媽說的,趕快把人帶回來解釋誤會。」

  沒讓他有再開口的機會,石絮屏斷然將電話掛斷。當然,他也沒瞧見猝然切斷通話的她,回身跟丈夫比了個V字勝利手勢。

  有型濃眉微蹙,靳夜恆收起手機,表情凝重的離開住處。

  他不清楚自己是紫優情夫的事為何會曝光?但他需明瞭八卦雜誌如何寫的,是否會對她造成嚴重傷害。

  走進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他沒花多少時間便在擺放書報的架上,瞧見封面以斗大橘黃色字體,橫寫著「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總裁是情夫」的雜誌。

  取下它,他翻開內容--

  據可靠消息指出,以S.V香水名聞遐邇的法國香水集團雪爾。凡賽斯,其在台灣分公司的總裁,驚爆赫然是某妙齡女子的情夫。此女子在台北經營婚紗店,這家店更因其與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總裁與眾不同的關係,得以在店裡擺賣令仕女為之瘋狂的S.V香水……

  據傳,此女子的前任男友,日前帶著其妻出現,讓原就不單純的情夫與女主人關係間,再添入舊情人與舊情人之妻的複雜牽扯……

  瞄完對他而言有點亂的報導,靳夜恆鬆了口氣。就算這篇八卦雜誌打出他的大名,他也不以為意,但他慶幸上頭沒刊出紫優的名字,不願她因此受人指指點點。

  看來撰寫這篇報導的人應是想拿雪爾·凡賽斯的盛名,提升他們雜誌的銷售量。不過,他仍然得回法國一趟。

  他想母親猜得出,他當的正是他想娶之人的情夫,不願她對紫優有任何不好的印象,他必須回去解釋清楚。

  然而在這之前,他得先去找莫亞……

  對了,他還得去取回因一連串事情而耽擱,那件仍在洗衣店裡的針織外套…

TOP

第十章


  一大早,凌紫優就教莫亞急Call至他住處,且叮囑她務必叫方樺與孫郁如一道前往。

  「發生什麼事,莫亞?怎麼一早找我們來?」凌紫優直問臉色不太好看的他。原本她正欲回住處找夜恆,不料接到他的來電。

  莫亞凌厲的目光調向同樣面現疑惑的方樺,「妳有個妹妹叫方槿是吧?」

  「是啊,幹麼?」她記得在婚紗會館閒聊時,跟莫亞提過自己有兩個妹妹,可是她有說名字嗎?且這時候做啥莫名其妙扯到她妹?

  他氣怒的指著桌上的雜誌,口氣不佳的道:「張大眼睛,自己看!」

  她們對莫亞反常的態度感到困惑,不禁向桌上望去,一看,三道駭然抽氣聲幾乎同時響起。

  「這是誰寫的?!」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總裁是情夫?!方樺與孫郁如同聲驚呼。

  「撰文者正是妳的好妹妹,方槿。」

  方樺立刻翻到內頁閱讀整則八卦新聞,而後在報導文字右邊看見一行小字,正印著「撰文者:方槿」的字樣,她的臉都氣綠了。

  「明知道自己妹妹在干八卦記者,妳還在她面前亂說話。」莫亞忍不住瞪著方樺開罵。

  「我沒跟她說這些呀!」她發誓真的沒有。

  孫郁如的思緒一閃,「是昨天!方槿來我們店裡喝咖啡,我們兩個無意間在談論紫優的事,被她偷聽到了。」

  她與方樺同時瞟向好友,這才驚覺最有資格、也最應該發火的她,反而靜默無聲的靜坐著,眼睛直盯著則與她切身相關的八卦報導。

  「紫優,對不起。」兩人一起道歉。她們的粗心讓好友成為被含沙射影評論的對象。她承受得住嗎?

  「沒關係,雜誌上沒寫出我和夜恆的名字。」凌紫優回答的聲音異常平靜。

  「那是這家『對號入座』雜誌的特色,不像一般八卦雜誌披露當事者的姓名,給大眾自個去對號入座的想像空間。這樣就算有人不滿報導要提告訴,雜誌社也多了自我保護的籌碼。」這些全是小妹方槿告訴她的,誰知她竟會把腦筋動到她這個姊姊的朋友身上。回家非扒她一層皮不可!

  現在最要緊的問題,是看起來風平浪靜的紫優,不會是教報導刺激過頭,才說沒關係吧?

  「單憑雪爾·凡賽斯赫赫有名的名聲,這則八卦肯定更引人對號入座,不僅我們公司,妳們的婚紗店只怕也會受人指指點點,到時妳跟孫郁如是不是要將紫優這個真正的女主人供出來?」莫亞沒好氣道。當他得知薩奧斯是紫優的情夫,震驚不已,但他更討厭那些捕風捉影,彷彿非把人搞得身敗名裂的狗仔記者。

  「我跟方樺當然不會這樣做,不理那些想八卦的人就好了。」孫郁如像在作保證的說,不放心的眸光轉向好友,「紫優,妳真的沒事?」總覺得她的反應冷靜得太過不尋常。

  凌紫優微笑搖頭,風馬牛不相及的說:「昨天韋映齊和他妻子到我家找過我。」

  「什麼?!」孫郁如與方樺揚聲驚嚷。

  「他們找妳做什麼?」方樺急急補問一句。她沒殺到醫院找韋映齊算帳,他還敢去煩她。

  沒有回答,凌紫優望向莫亞解釋,「韋映齊就是八卦報導的那位舊情人,他其實是我的前逃夫。」

  昨晚薩奧斯來找他時,約略提到過她當年發生的事,也是在昨晚,他始知她難以答應嫁他的心結所在。

  莫亞朝她點頭,沒搭腔,瞧得出她眼底的釋懷微光。

  凌紫優輕聲說道:「他帶他妻子來向我道歉。」

  「呿,隔了三年才道歉,還真有心。」方樺不屑的冷諷。

  「我原諒他了。」

  「妳原諒他了?!」又是齊聲的高分貝嚷嚷,方樺與孫郁如不敢相信的瞪著說出驚人之語的好友。她竟就這樣原諒那個該抓去餵豬的傢伙!

  凌紫優溫文頷首。「也許這幾年我等的就是這聲遲來的道歉。當他們夫妻倆對我說出對不起時,很不可思議的,這幾年梗在心頭的不快、氣怨,好似在剎那間全數消散,整個人頓覺輕鬆起來。」

  這回,方樺與孫郁如沒再發出驚喊,她們懂得人心裡的介懷疙瘩,有時確實不過是一口吞不下的氣在作祟,等到看開,所有原本纏縛自己的心繭,也將在瞬間散化無形。

  紫優就是這樣吧!歸咎起來,氣她、傷她的是韋映齊和饒夢茵,她心頭那口橫亙的氣,也需要他們親自的道歉催化。

  「饒夢茵是個很體貼又柔順的女子,此我適合韋映齊太多了。」向兩位老友眨眨眼,她再道:「過去那段對我打擊甚大的傷害,我都挺過來了,今天這則報導不過是小Case,何況它所陳述的是事實,到今天為止,夜恆的身份仍是我的情夫。」

  「到今天為止?」莫亞抓到重點。

  凌紫優神秘一笑,「莫亞,謝謝你叫方樺和郁如來開罵,替我跟夜恆打抱不平,但是你的問題我想暫時保留回答,答案我想第一個跟夜恆說。」說她昨夜仔仔細細沉澱自己的心以後,決定嫁給他!

  「他回法國去了。」

  一聽,凌紫優剛站起身,準備回家找夜恆的身子猛地僵住,「夜恆回法國了?」

  方樺以及孫郁如同樣錯愕的看著他。現在是什麼情形?

  莫亞站起身,直視著凌紫優,「薩奧斯的父親知道雜誌報導的事,要他昨晚趕回去將事情解釋清楚。」

  毀了!方樺覺得全身血液都凍住,自個妹妹不經大腦胡亂發表的八卦新聞,不會就此毀壞靳夜恆跟紫優的情緣吧?

  「他怎麼沒告訴我?」凌紫優黛眉深鎖。如此重要的事,他為何不找她商量就獨自回去?

  「薩奧斯是怕妳煩心。昨天才發生妳前逃夫出現的插曲,他說妳需要休息,由他一人回法國應付他父母就可以。」

  「他找過你?」

  「妳可別跟我亂吃飛醋。」莫亞打趣的說。「薩奧斯昨晚特地來找我,要我幫靳總應付可能上公司採訪的其他八卦記者,反正分公司裡從頭到尾就沒什麼總裁,因為他根本沒上任。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他要我特別留意妳,別因這則報導抑鬱不歡,假使真這樣,要負責替他逗妳開心。」

  薩奧斯將紫優托付他照顧,可見他對他這位曾經煩得他一個頭兩個大的朋友其實很看重,他當然要替紫優出口氣,找方樺與孫郁如來問清楚烏龍八卦的出現原因。

  「靳夜恆對紫優是當真很有心。」孫郁如發出由衷讚歎。

  凌紫優明白,所以--「莫亞,能不能給我夜恆在法國的住址?」

  方樺搶著驚問:「妳想去找他?」

  「嗯!若非因為我,他也不必委屈成為情夫,伯父、伯母若要怪罪,也理當由我承擔。」

  「可是--」

  凌紫優截斷兩位手帕交的迭聲可是,「我知道妳們擔心我會挨夜恆父母的罵,但不親自去一趟法國,我的心裡會不舒坦。剛好前陣子岳筠為了感謝我答應負責籌辦她的婚禮,幫我辦了護照與到歐洲的簽證,希望我也能出國玩玩,所以我即刻就能啟程。」

  「要不要我陪妳去?」望見她眼裡不容反駁的堅持,莫亞只能站在她這邊。

  她笑著搖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請讓我自己去。」自己去爭取夜恆父母的諒解,然後,嫁給他。

  見狀,方樺苦著臉在心裡直念阿彌陀佛,上天可要保佑靳夜恆的父母不會反對他和紫優繼續交往吶,不然……方槿就準備給他負荊請罪去!

  ☆  ☆  ☆  ☆  ☆

  法國巴黎  靳家宅邸

  仰望著矗立眼前,氣派又典雅的雪白色巴洛克式建築的豪華別墅,凌紫優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怯意也油然而生。

  或許,她應該讓莫亞陪她一塊來……

  後悔的念頭方起,她不禁搖頭甩開它。她都已經提起勇氣來到這兒,怎可讓突生的膽怯擊垮自己?

  做個深呼吸,她要自己鎮靜下微慌的心神,隨入內通報她來訪、再次出來的東方老管家進入靳家。

  「我終於見到妳了,寶貝。」石絮屏一見到她立刻熱絡的上前拉住她。早在管家查克來通報有位凌紫優小姐來訪,她就在窗前瞧見標緻秀雅、氣質恬然的她,連帶將她猶豫蹙眉、搖頭,深呼吸等幾個可愛小動作,全收入眼底。

  幾乎是第一眼的,她就喜歡這個女孩。

  凌紫優直教迎面丟來的寶貝稱呼怔愣住。這位雍容華貴,如同她母親一樣親切和藹的中年婦人,對她的稱呼還真令人驚訝。

  「您是夜恆的母親吧?」夜恆初見她時,也是嚇人的喊她甜心。

  「是的,而妳當然就是令我們家那個俊小子神魂顛倒的美人嘍。」兒子的眼光真不差,挑了個這麼優等的佳人。

  凌紫優不知作何回答,只能以靦腆的笑回應她大剌剌的話語。

  「呃,咳……」

  一聲突兀的咳嗽聲忽然響起,凌紫優這才瞥見廳裡尚有位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俊逸深刻的輪廓和夜恆極為相像。

  石絮屏總算記起老公的存在。「瞧我只顧著跟妳說話,忘記替妳介紹,他就是夜恆的父親。妳來得巧,今天適逢假日,否則可能要到公司才見得到他。」

  「伯父好,不好意思,打擾您了。」凌紫優禮貌的致意,心裡有些不安,伯父看起來似乎不像伯母這麼親切。

  「坐下再說吧。」靳懷劭率先落坐,在心底暗暗打著分數。這個敢單槍匹馬來的女娃兒,給人的第一印象不錯,也沒教他肅穆的表情嚇得說不出話,再來就看她的表現了。

  管家查克於此時送上咖啡,恰好令凌紫優得以偷偷喘口氣。

  她好緊張!

  待管家退下,靳懷劭由一旁方桌下取出一份紙張,攤在她面前,「托妳的福,讓雪爾·凡賽斯這麼給人打知名度。別否認,夜恆已經告訴我們妳的名字了,凌小姐。」

  輕擱在大腿上的雙手收緊,凌紫優將視線由桌上那則八卦報導,坦然的調向他。「我沒有要否認,否則不會千里迢迢趕來法國。這件事會演變成這樣是意外,請伯父、伯母別怪夜恆。」

  「意思是該怪新潮的學人家包養情夫的妳?」語氣裡是只有他與妻子才明瞭,刻意佯裝的咄咄逼人。

  沒有動怒反駁,凌紫優平靜的回答,「是該怪我,但並非伯父所指責的罪名。倘若夜恆一切都向您坦白,相信您一定知道我在感情上遭受過背叛、受過傷,並不打算再談感情,卻沒想到會遇見夜恆……」

  「所以妳要他當情夫?」

  「不是,是他一開始就要我嫁給他,我只好隨口說我缺的是情夫想嚇走他,哪裡曉得他硬賴著不走……」驀然發現自己這樣辯白無形中全變成夜恆的錯,她只得連忙又道:「我是指全是我的錯,只要我不讓夜恆遇見,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解釋到最後,她不禁咬唇垂下小腦袋。她究竟在說什麼呀!她與夜恆能否相遇,豈是她能操控左右?這下別談想讓伯父、伯母對她有了點好印象,只怕他們要認為她腦子不正常了。

  她沒瞧見的是,靳懷劭與石絮屏夫婦在她低頭之際,含笑的互望。

  其實,兩人要兒子趕回法國解釋一切是故意的。他們雖被友人傳來的報導裡的「情夫」字眼嚇到,但他們更相信自己的兒子不會無緣無故當人情夫。對那則明顯打著雪爾·凡賽斯名號刺激銷售量的八卦報導,兩人並沒有放在心上。

  所謂樹大招風,他們集團被有心人士惡意中傷的事時常發生,然清者自清,雪爾·凡賽斯賣的是銷售量教其他廠商望塵莫及的香水,緋聞,看看就隨它。

  他們真正想一探究竟的,是兒子執意想娶回家的女孩。

  當靳懷劭致電弟弟,得知凌紫優爭取S.V香水經銷權,全因想贈送新嫁娘為她們的幸福加分,他對這個蕙質蘭心的女孩已有好感。

  於是,他乾脆與妻子商量,藉這次的八卦緋聞逼兒子帶她一同回法國詳述事情始末,也可以趁機鑒定。

  怎知兒子一心護她,隻身回來,讓他們夫妻倆有些失望。

  幸好,他們兒子看上的對象果然與眾不同,不僅有膽識的前來法國找他們,說話也率真又實在,無法否認,他們喜歡這個被兒子賴上的女孩。

  「這輩子若是沒跟夜恆相遇,難道妳不後悔?」石絮屏溫笑苦問。方纔她一直沒開口,是先前就與丈夫說定,由他測試她的心性,既然丈夫已露出滿意笑容,就表示測試已結束。

  抬起頭,凌紫優坦然回答,「會。不只會後悔,我想,會遺憾一輩子。」

  不言而喻的深情,在她堅定的字裡行間展現。

  靳懷劭與妻子再次會心的相視一笑,由他開口,「我們夫妻倆不怪夜恆,也不怪妳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緩和的神情與原諒的語句令凌紫優欣喜,然而最後一句未竟的話卻又教她稍稍緩下的心吊得老高。

  莫非伯父與伯母反對她和夜恆在一起?

  石絮屏接話,「我們兩老是不反對妳和夜恆交往,不過我們好像聽夜恆說,要好好想想是不是……還要繼續愛妳,」

  聞言,她的心倏然縮緊。夜恆的意思是不打算再愛她了?!

  「他……夜恆在嗎?我能不能見他?」她想當面問他。

  「那孩子說要出去走走,就在離我們家不遠的玫瑰園,我讓查克帶妳去。」

  「謝謝,我自己去就好了。」強忍住心裡的翻湧起伏,凌紫優深吸口氣站起身。

  「伯母建議妳背包暫時擺在家裡,方便之餘也能避免不小心弄掉,不然到時若遺失證件很麻煩。」石絮屏別有用心的說。

  想想也有道理,凌紫優將背包留下,向兩人打完招呼遂獨自前往石絮屏說的玫瑰園。

  她已經徹底拋開心結不顧一切前來追愛,就算夜恆不再愛她,她也要當面聽他說。

  娉婷的身影隱沒屋外,石絮屏轉身對丈夫道:「我們這樣算不算在欺負未來的兒媳婦?」

  她和老公聯手撒了點謊。夜恆之所以沒立刻回台灣找她,全因他想讓她靜一靜,思考他們與韋映齊三個人間的關係該如何繼續,同時他也要想想,萬一她仍心繫韋映齊,他是否--真要大方割愛。

  算是他們為人父母的,為追老婆追得辛苦的兒子耍點小手段,讓他的心上人反過來著急一下,發現他也不是全然非她不娶,要抓住他,就得趕快嫁給他。如此一來,他們胸中的心事就能了卻了。

  「沒事,要當我靳懷劭的兒媳婦,得禁得起考驗的。」靳懷劭話鋒倏地一轉,「未來兒媳婦的背包妳可要顧好,免得她改變心意不愛夜恆飛回台灣,到時就真的很麻煩。」

  一點也沒錯,要是那樣,他們那個愛慘了的小兒子恐怕會心傷得吐血。在小倆口的婚事沒敲定前,她未來兒媳婦的護照等證件,她這個准婆婆就暫時先扣留了。

  ☆  ☆  ☆  ☆  ☆

  燦爛的陽光、各式玫瑰綻放搖曳的迷人玫瑰園,加上搭訕的金髮美女,任何男人置身在這樣難得的情境中,心情應該很愉悅吧!

  然而,靳夜恆開心不起來,因為他的甜心不在這裡。

  勉強維持禮貌打發掉想對他投懷送抱的女子,他重重吁口氣,感謝自己的眼前、耳畔,又回歸他要的寧靜。

  一陣徐風輕輕拂面吹來,他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霍地一震,聞到空氣裡飄浮著淡淡的,似茉莉又似幽蘭的清香,這教他熟悉又眷戀的味道是……

  「紫優?!」旋過身,映入眸裡的纖麗人影令他驚愕的呆旺住。

  是夢嗎?他魂縈夢牽的人兒怎會出現?

  靜望著有一小段距離的他,凌紫優的眼眶泛紅。她早在剛才就發現他,還有一位妖嬈的金髮美女。女子親暱的靠著他,兩人開心的說著她聽不懂的法語,她的心,隱隱抽疼。

  是她的猶豫不決,親手將他往別人懷裡推的,是吧?他跟她求過很多次婚,她一直不答應,他當然有權利尋找另外的情人,不是嗎?

  她明白自個怨不得人,怎奈一顆心卻止不住酸澀疼痛的撕扯著。

  「紫優,真的是妳!」發現以為的幻影,在眨好幾下眼之後仍然清晰存在,靳夜恆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向她。

  晶亮淚霧懸在眼眶,「你娶我好不好?」

  正欲伸手摟她人懷的動作猛地頓住,「妳說什麼?」

  豆大的淚珠奪眶而落,「你果然不要我了……」沒喊他常喊的甜心,聽到她要他娶她也無半點興奮神色,他已經不愛她了。

  雙手掩面,凌紫優禁不住痛哭失聲。

  靳夜恆徹頭徹尾的慌了,急忙摟過她,拉開她的手道:「別哭,妳到底在說什麼?什麼不要妳了?」

  她兀自淌著淚,沉浸在自己難過的心緒中,「我以為……我能很鎮靜的聽你說不再愛我,可是……心好痛……」這種整顆心被掏空的痛楚,就連當初被韋映齊拋棄時都不曾有過。

  依然不懂她說什麼,他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教她像斷線珍珠的成串淚水灼燙得全糾絞在一起。

  俯下頭,他密密實實的吻住她,用纏綿深情的吻讓她明白他有多愛她!

  再熟悉不過的惑人氣息溫熱的包圍著她,令她無法細究他為何突然吻她,全心全意的回應他……

  當兩人糾纏的唇瓣終於分開,他緊摟著軟倚懷中的人兒,邊平復沸騰的慾望,邊嘎啞低語,「聽話,別再掉淚,告訴我,為何妳一直冤枉我不要妳又不愛妳?」

  冤枉?凌紫優抬起小臉,被淚水洗滌得更為晶亮的水眸,一眨不眨的瞅著他,「你是說你還要我、還愛我?」

  「甜心,妳知道我一直都要妳、愛妳呀!」是她一直不嫁他耶。靳夜恆抬手輕拭她頰上淚痕。

  「可是剛剛你和一位金髮美女在一起,她、她不是你的新歡嗎?」眼神一黯,小腦袋直住下垂。

  他心急的托起她的螓首,「不許誤會,那個金髮女子跟我沒半點關係,她是來搭訕的,我請她走了。」

  深幽眸心中的認真,不容她懷疑,但是--「伯母說你正在考慮要不要繼續愛我。」這不表示他有不愛的打算?

  「我媽說的?!」他完全傻在這意外的狀況裡。

  凌紫優遂把她來法國找他父母,請他們別怪他的經過詳實的告訴他。

  靳夜恆聽得雙眸大睜,「我哪有跟媽那樣說?我是說要好好想想如果妳愛的是韋映齊,我是否該維持初衷把妳讓給他。」媽是聽到哪裡去?胡亂說話害他的甜心傷心難過,回去非找她興師問罪不可。

  「那麼你考慮的結果如何?」心裡雖也疑惑他母親因何騙她,但此時她更想知道他的答案。

  「不讓!」雙臂緊緊環抱她,「沒有妳,我的日子將毫無意義,即使妳愛他,我還是要霸著妳。」

  之前因誤會而被掏空的心到此全部填滿。凌紫優嬌嗔的啐他,「如果仍愛他,我幹麼千里飛來這裡?」

  凝鎖的眉峰豁然開朗,靳夜恆淺笑的俯近她,低沉的說:「剛才妳有要我娶妳對不對?」

  「有嗎?」她故意裝傻。

  「甜心!」他垮下臉。她又不嫁他了?

  小嘴俏皮的往上彎揚,「人家是說非你不嫁。」

  俊臉霎時佈滿耀眼的喜悅。「妳沒得反悔了,甜心老婆,到時就算用綁的,我也會押妳……」

  末完的語句倏然消失在她冷不防湊上的紅唇裡。

  這個男人樂昏頭啦?都說她要嫁了,還用綁、用押的,講得這樣不浪漫,就給他一個甜蜜的處罰吧!

  豈料唇舌的再次交纏,點燃了撩人的情火。

  「甜心,我想要。」她的滋味太甜美,他渴望嘗遍她的所有。

  「到旅館去。」酡紅雙頰,凌紫優含羞帶怯的細語,願為他綻放自己的熱情。

  琥珀深瞳裡,熾人的亮光閃動,「噢,甜心,妳被我教壞了。但,我喜歡。」他曖昧的輕咬她圓潤耳珠,「不過,旅館太遠了,我們回家去。」

TOP

尾聲


  靳夜恆與凌紫優的婚禮選在台灣農曆年前半個月舉行,先在台灣完婚,等過完熱鬧的新年,再飛法國補辦一次婚宴。

  今天,正是兩人成親的大好日子。

  然而在凌家等待新郎迎娶的新娘,心裡的不安愈來愈凝重,只因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迎親的隊伍始終未抵達。

  「靳夜恆在搞什麼啊?吉時都快過了,還不出現。」方樺在新娘房間裡急得跳腳。今天的新娘子可是全世界最美的,新郎倌卻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表姊,妳再等一下,煥熙說他們在路上遇到塞車,馬上就趕到。」岳筠幫著安撫。天知道這些話她從剛才就已經說過好幾回,他們到底在磨蹭什麼,怎不趕緊把新郎給架來?

  「沒、沒關係,我知道。」凌紫優強自鎮定的答話,壓抑不住的擔憂逐漸漫往眼底。這樣的等待好煎熬,好令人惶恐,她無法不想起三年前……

  一旁的孫郁如不由得和方樺與岳筠對望,三人眼裡的擔心如出一轍。她們心知一徑低著頭說沒事的紫優,其實正恐懼著自己會像三年前一樣,再次成為被拋棄的新娘。

  「岳筠,再打個電話問妳老公,看他們的龜速爬行現在爬到哪裡?」

  方樺的催促方落,屋外倏地響起一串熱烈鞭炮聲。

  「來了!」岳筠、孫郁如與方樺同聲高喊,而後就見一道俊拔身影迅疾的向房裡衝來--

  「甜心!」

  「夜恆。」瞧見等候已久的人,凌紫優起身直奔向他,一個不小心教曳地的婚紗絆住,身子直往前撲跌。

  靳夜恆適時摟抱住她,柔聲調侃,「甜心老婆,這麼急著當我的新娘啊。」

  隱忍許久的淚滴懸墜而下,「我以為……我又被丟下了。」

  「傻瓜。」他心疼的吮去她眼角的淚,「這麼美麗又獨一無二的新娘,我到下輩子也捨不得丟。」

  「天啊!紫優,妳美得讓我的心都動了,乾脆嫁給我吧!」隨後和褚煥熙進來的莫亞忽地爆出驚人之語。他的好姊妹一襲露肩珍珠白碎鑽婚紗、長髮優雅綰起,簡直美得出塵無比,教他忍不住都想愛了。

  回應他的,是靳夜恆賞給他腹部的一記拳頭。

  「你搞不清楚狀況哦,紫優是我的,誰都不許跟我搶。甜心老婆,別理他,我們拜堂成親去。」

  凌紫優甜蜜幸福的挽著他,不忘巧笑倩兮的對著撫著肚子,低咒她親親老公沒良心的莫亞說:「等會我把捧花丟給你。」

  這樣下個找到真愛的就是他。「好,要丟准一點。」

  「不行,紫優,那個捧花是我的。郁如,待會妳幫我搶。」看見好友覓得如意郎君,方樺也想找個良人嫁。

  「妳叫孫郁如幫妳搶,我不會找人啊?岳筠、煥熙,你們記得幫我……」

  隨身後一群人吵鬧去,靳夜恆與凌紫優深情凝睇,緩緩踏上嚅結兩人一生相守誓約的紅毯……

  ☆  ☆  ☆  ☆  ☆

  最後,靳夜恆並未出任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總裁,他只當幕後幫手,將需要處理的工作帶回家完成,同時也繼續幫忙鑒定公司各調香師的研發成品。

  他與凌紫優就住在她原來的住處,沒搬回靳家在台灣的別墅,因為這樣她上班比較方便。

  而那則對號入座的八卦緋聞報導,並未對他的親親老婆造成影響。的確是有人因雜誌而對號入座,懷疑幸福婚紗會館裡的三個老闆究竟誰才是雪爾·凡賽斯亞洲分公司指定總裁的女主人,但得到的總是無解的一笑置之。

  幸福婚紗會館因紫優優秀的能力、方樺與孫郁如的共同打理,加上有魅力仍舊無邊的S.V香水加持,生意大排長龍。

  而靳夜恆,一樣熟中製作各式甜點讓他的甜心老婆品嚐,不過最近他改而鑽研起各種營養食譜,因為,他心愛的妻子懷了他的娃娃嘍!

  再過不久,他的身份將再多一項--稱職的奶爸。

  他的甜心告訴他,有他相伴,她的每一天都很甜蜜快樂、吉祥圓滿。

  他又何嘗不是?有心愛的她為伴,每日都濃情滿懷、圓滿吉祥。

  他們,會幸福一輩子。

  【全書完】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