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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淨]初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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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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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8-1-3 12:0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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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已深沉,週末市區的街道上人聲不減,崇震天隱身在某間不起眼的小酒吧,點了瓶啤酒,穿過喧吵人群,坐在面向櫥窗的絨布沙發。

  今晚是他在美國的最後一夜,臨走前他約了黑天門見上一面。

  灌一大口冰涼啤酒,餘光瞄了眼手錶,已經過了約定時間,他等的人還不見蹤影。

  長吁地歎了口氣,背靠向沙發,長腿一壘,朝酒吧裡望了一眼,昏暗燈光下,煙味瀰漫,誰也看不清誰,入目的盡全是老外,少有與他同膚色的東方人。

  小酒吧裡的擺設極盡東方味,當他目光與角落一位身材惹火的女人對上,她朝他拋了媚眼,瞭然的他推笑拒絕,今晚他沒有那種心情,再看一眼門口,他懷疑今晚黑天門是不是趕不來了。

  心裡暗思了下,猶豫該不該先走人,隨即背後被人拍了一把,原以為是剛才那位小姐,回頭一瞥,俊逸的臉龐露出微笑。

  「等很久了?」穿著黑白相間輕便服的黑天門手裡也拿了瓶啤酒,坐在崇震天身邊。

  「還好。」

  「剛來的路上還想你會不會先離開了。」畢竟崇震天明天大清早還要趕搭飛機。

  崇震天朝好友舉起酒瓶,輕笑出聲,「若是你再慢來個幾分鐘,我想我應該離開了。」

  黑天門也笑著舉起酒瓶,喀地一聲,酒瓶相碰,黑天門長腿抬放在茶几上,「真打算回台灣接手公司?」

  「還能怎麼樣,這是我爸的命令。」況且自由了這麼多年,應該也夠了,身為企業家的後代,他早有所覺悟,這一天是遲早的事。

  「真看不出來,身為刑警的你竟然要回家經商。」

  「我這是鴨子上架,沒得選擇,況且這邊的工作我已經交接請辭了。」

  大哥習醫,不管父親三催四請外加威脅利誘,大哥心裡根本沒打算接任家族事業,而身為老二的他,除了認命還能怎麼辦?

  「你大哥還好吧?還在找那女孩?」

  崇震天喝了口酒,無奈點頭。

  「真看不出來,響喻國際的醫學博士,外表看來冷冰無情,沒想到對感情會那麼執著。」

  崇震天不語地扯了抹笑,嘴唇輕勾,放下早是見底的酒瓶,眸光轉動間,驚鴻一瞥地看見對街轉角,一名身著清涼性感的少女被一位中男年子扯住,而背向中年男子方向的是另一位年輕男子,因為光線不足,雖看不出那女孩的五官,但她身上的迷你短裙及貼身小可愛,如瀑布般長及腰的黑髮勾去他的視線,亮麗光滑的長髮披垂而下,在深秋的夜裡隨風飄擺。

  「怎麼了?

  「沒事。」他只覺得少女的身影阿似曾相識。

  中年男子不知在少女耳邊說了什麼,只見少女狼狽地退了一步,並且用力拍掉年輕男子探向她的手掌,轉身想要逃跑。

  她還沒能跑幾步,即被中年男子揪住長髮,硬是將掙動的她困在牆角,任由年輕男子對她上下其手。

  看到這一幕,以崇震天的刑警敏銳度似乎猜出是怎麼回事,冷哼地別開臉。

  「要走了嗎?」

  黑天門看了看時間,已近凌晨一點半了。

  兩人起身,穿過吵雜的人聲,步出酒吧大門,崇震天走向車子停放處時,被對街傳來的嚷嚷聲給引了注意。

  眸光望去,原本的年輕男子不見了,只見街角的中年男子強拉少女往另一頭走去,少女不願意地推拒呼叫。

  拉扯戰在街角上演,而少女的呼吸聲教崇震天驀地瞇了眼,停佇腳步。

  「怎麼了?」黑天門順著他的目光看。

  崇震天沒看黑天門,當他見到那少女被搗住急欲呼叫的嘴巴,並且被強行拉進陰暗小巷時,沒多想地他腳步一跨,在他意識到時,人已朝那少女的方向衝去。

  「震天!」

  是那天的少女嗎?剛才那聲呼叫聲勾起他的記憶,讓他無法束手不管。

  前一陣子他也在附近救了一名少女,當時她被幾位當地的少年包圍,還好他即時出現,那今晚呢?

  舊事又重演了嗎?

  低垂的臉被長髮覆住,他看不清她,可由她發出的細微嗚咽聲及掙扎,不難猜出,她對眼前的中年男子心懷敵意。

  「放開她!」

  中年男子一聽,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那是一張東方臉孔,幾乎半禿的毛髮稀疏得幾乎可以看見頭皮,肥胖的身子小腹凸起,那張猙獰鬆垮的臉轉向崇震天,「你憑什麼干涉老子的事?」那中年男子,不但不肯放手,還挑釁地將少女拉向自己,濃濃酒意也在風中瀰漫。

  「我叫你放開她。」

  果然是她!

  是那晚被他解救脫困的少女。

  兩人視線相交的那一瞬間,少女似乎也狠狽地認出他來。

  不理崇震天的警告,中年男子拉著少女朝小巷子走去。

  「她是我女兒,你要買她嗎?」中年男子猥褻的語氣教崇震天惱火,忿而出拳動粗。

  碰地一聲,崇震天朝中年男子臉頰擊了一舉,不敵那力道,中年男子悶聲慘叫地後退一步,崇震天上前揪緊他的衣服,在對方想還擊時,拳頭朝他的肚子又揮了幾拳,痛得那中年男子踉蹌地躍坐在地。

  「別打了……」畢竟有了年紀,那敵得了崇震天強健身手,才幾下皮肉痛後,即忙出聲求饒。

  眼帶寒光,崇震天道,「滾!」

  中年男子連滾帶爬地往身後逃離,還不住恐嚇少女,「今天算你好運,明天我再好好找你算帳!」忿忿地,中年男子消失蹤影。

  崇震天轉身瞪著少女,「他是你父親?」

  少女濃妝的小臉抬高,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明亮瞪人,崇震天怎麼都沒想過自己會再救她一次,更沒想過還有機會再與她相見。

  「我問你他是不是你父親?」

  女孩依舊不語,轉頭迴避地他的追問,沒打算回應他的話。

  「我沒必要告訴你。」

  「你明明答應我不會半夜在外頭流連?為什麼還穿成這付德性!」或許是因為眼前少女與自己的妹妹年紀相仿,他上回花了一個多小時對她說教。

  「我穿這樣有什麼不對嗎?」她不服地反擊。

  「你在作交易?」

  「對,我在出賣自己,怎麼你打算買我嗎?」眸光斜瞪,少女姣好的臉龐寫滿挑釁。

  崇震天皺眉輕哼,嘴角抿成一直線,強壯手臂扯過她的細瘦的幾乎不長肉的手腕,直道:「那也要看你值不值得我買!」

  知道崇震天認識這少女,黑天門安靜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卻因為聽出崇震天發火的前兆,連忙出聲:「震天,我先送她回家,你明天還要趕飛機,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她今晚跟我回去。」

  「震天?」

  回到住處,崇震天隨意將鑰匙丟客廳桌上,走進冰箱拿出啤酒,「去浴室把臉洗乾淨。」

  孟飄兒動都沒動,站在角落瞪他,要不是他威脅送她進警局,她早跑了,那還會傻傻地跟他回家。

  崇震天灌了口啤氣,耐住性子再說一次:「我給你五分鐘,進去把臉洗乾淨,否則我不介意自己動手。」

  為什麼要去洗臉?孟飄兒不理解。

  而且她為什麼要待在這裡?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晚上睡覺的地方,她不想流落街頭,更不想再回家。

  想起剛才被那位年輕男子碰觸胸部,她只覺得噁心想吐。

  打量這屋子高雅擺設,再看看自己的穿著,就像麻雀變鳳凰的情節,淪為阻街女郎的女主角碰上有錢又英俊的男主角,可惜那是電影,現實人生不會有那種美夢,在她熟悉的世界裡,更不會有哪個男人能如此癡心對待一個出賣靈肉的女人。

  只是,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幫她?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犀利的眸光教孟飄兒心裡打個冷顫,卻又逞強不服輸地回瞪對方:「我要走了。」

  「你不是要我買你嗎?」這話,教她身子僵了下,「既然要我買人,你就必須聽從我的話。」

  「你要買我?」

  「去洗臉。」

  好吧,他既然那麼堅持,那她先順從他的意思,反正她對臉上的濃妝也厭惡得很,正好可以痛快地洗個乾淨。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將臉上厚厚的脂粉洗乾淨,再抬頭望向鏡子時,輕拍了拍臉頰,濃妝底下是一張素雅清秀的臉蛋。

  拿起手腕繫著的髮束,隨意將長髮束起馬尾。

  當她再次緩步走出浴室,只見那男人坐在椅子上,嘴唇抿成一線,不發一語地打量她:「抬頭看我。」

  或許是職業的影響,崇震天深刻的五官除了好看,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柔軟因子,剛硬的線條在他英挺的身軀顯而易見,身材高大,粗獷結實,成熟內斂的俊容陽剛味十足。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生澀的過於青嫩,男人世故的眼神教她冷不防地打個寒顫。

  驀地,孟飄兒的眼眸與他對看,少了濃妝艷扮,她得美更勝幾分,「你今年幾歲?」低沉的嗓音響起。

  「十七。」

  十七?

  小他十歲有餘,崇震天眼光打量她清涼惹火的穿著,「你叫什麼名字?」

  「孟飄兒。」說完名字,她轉身要走,「我要走了,再見。」她不想再跟這男人多接觸,總覺得這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眸似乎可以看進她內心,教她無所遁形。

  「我沒說你可以走。」

  他該讓她走的,明早還要趕搭飛機,可心裡響起另一個聲音,讓他無法放手。

  為什麼?

  美女他見多了,眼前這少女再美頂多也只是個黃毛丫頭,他為什麼如此猶豫?

  「你過來。」朝她伸手。

  她聞聲不動,「過來。」他再沉聲重覆一次。

  孟飄兒頭一甩,馬尾在身後畫過一個漂亮弧度,緩步走近他,在與他尚有一步遠的距離,停住腳步,清澈的眼眸裡帶著倔強的火焰望進他的深邃裡。

  「你真的要買我?」

  她的話,帶著挑釁,崇震天瞇眼,欣賞她的膽量及勇敢,而後冷哼地拿起啤氣再飲一口。

  隨即,空罐子被他扔進垃圾筒裡,一個迅雷不及掩耳,長臂一伸,在她還沒預警的情況下,強拉她坐在腿上,孟飄兒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住。

  「你幹什麼?放開我!」

  「如果我不呢?」這女孩很對他的味,全然挑起他雄性的征服欲,儘管她還只是個未成年少女。

  「我若是不買你,你打算找下一個男人?」

  「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吻我。」

  要他買人,也要讓他覺得有價值。

  想要他的女人多得不勝枚舉,卻從沒有那個女人敢開口要他買人,她,是第一個。

  抬起她倔強的下顎,在她尚未反應前,崇震天嘴角再揚,掠奪地佔有她的唇瓣,熟練地在她唇瓣吮咬,不知吻了多久,在他終於移開嘴唇時,孟飄兒呆愣地忘了反抗,唇瓣更因為他的貪索而紅腫。

  唇瓣沾染他的氣息,教她忿然地伸手想拭去那股陌生的奇異感,偏偏崇震天卻扯住她手腕,出聲警告:「不准擦!」。

  被抓住的手僵在半空,孟飄兒緊緊咬住下唇斜眼瞪人。

  沒了脂粉的掩飾,惶恐的心一覽無疑。

  「我可以買你,如果你不願意,現在就走。」

  見她不為所動,他再重申:「我只給你這次機會。」

  走?

  她不是一開始就想走嗎?

  她不可能出賣自己的身體,可是,身子為什麼動都不動?

  想起惡意遺棄她的母親,再想起整日失志消沉的父親,想走的意念卻改變了。

  「我還未成年,你不怕我告你。」

  「你會嗎?」

  「只要你給我錢,我可以陪你一晚。」想起她殘破的家,短短幾秒裡,她的心改變了。

  「陪我?」崇震天諷刺大笑,看進她漆黑的瞳孔,「你懂陪男人的意思嗎?」由她剛才生澀的吻技看來,剛才那應該是她的初吻,而她知道床上的他要的是什麼嗎?

  「我可以學。」只要有錢,她就可以不用回家看父親臉色,更不用流落街頭。

  「學?」他嗤哼。

  以往,女人全是甘心投懷送抱,討好挑逗,那像她,竟敢開口說要學。

  看來她對男女之間的情慾還是一知半解,殊不知她挑起的不只是男人的性慾,連帶的將男人體內的征服欲也一併挑惹,單純的她,引了他的興趣。

  「我、我真的可以學。」孟飄兒自認不笨,就算這男人奪走她的初吻,此時此刻她都不在意了。

  壓下心頭的羞怯,生澀地俯首吻住他的唇,笨拙的舌頭試著與他的糾纏,身子卻背叛她地細細抖起。

  當她的唇舌大膽地往下移到他頸間,崇震天閉上眼睛放任她的妄為,由著她挑逗,他好奇,是什麼理由數她改變心意,一般女人是為了錢,而她呢?

  她的理由又是什麼?

  「為什麼留下來?」毫無技巧的吻又回到他唇瓣吮咬,卻完成挑起崇震天體內的渴望。

  如果她的理由感人,或許他可能破例幫她,也或許助她完成心願,可她先是怔然,而後倚在他耳邊的細訴:「我要錢,我要很多很多的錢。」

  沒有理由,沒有感人故事,孟飄兒但覺腰際的力道更為沉重,像是要掐斷她的腰,而她強忍地不願呼疼。

  細長深邃的眼眸驀地睜開,一抹冷光直射向她,「為了錢?」低沉的嗓音像是山谷裡的冷風吹來,沒有一絲熱度。

  當了這麼多年的刑警,自以為看人不會走眼,原來這回他是看錯了,是因為她初見時,她驕傲逞強地拒絕他的解救,還是她姣好面貌及那雙清澈得幾乎教他深陷的明亮的眼睛?

  孟飄兒知道他誤解自己了,但她毋需跟這男人解釋,她不需要同情。

  「沒有理由?」

  「沒有。」

  不熟練地解開他襯衫的第一顆鈕扣,男人黝黑結實的胸膛微露。

  「五仟萬買你五年,你賣不賣?」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如此這樣的話,可他無意收回,他想看她的反應。

  話畢,懷裡的人全身僵直,喃喃細語,「五年?」

  那是多長多久的歲月?

  孟飄兒咬唇與他細長深邃的瞳眸相望,「你真的會給我五仟萬?」

  是的,他會!他知道她心動了,為他開出的價碼!

  慍怒在心裡急速竄升,將她柔軟的身子拉緊貼合,「只要你能滿足我。」

  年紀輕輕的他,因為家族的優勢,就算他再怎麼揮霍也享用不盡的財富,為此,花五仟萬買一個女人五年青春,應該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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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裡是他家嗎?

  在經歷近十多小時的飛行,崇震天帶她回台灣。

  昨夜的他,不算溫柔,強悍地挑撥她顫抖無助的身子,雖沒強行佔有她沐浴過的處子之身,卻讓她明白,她不再完整屬於自己。

  「以後這裡就是你住的地方。」

  「這裡?」

  她的疑惑尚未出口,大門便被人打開。

  「二哥!」一聲輕脆活潑的叫聲引去兩人注意,只見一位短髮俏皮、青春洋溢的女孩由門外跑進屋裡,在她還沒意會過來前,女孩投入崇震天懷裡,銀鈴般輕脆笑聲如同她臉上甜美的酒窩。

  二哥?

  難道這裡是他的家?

  孟飄兒心頭一驚,沒想到他會帶她回家,她以為他會在外面隨意安置她。

  「二哥,你真的回來了!」

  「未雨,你還是一點都沒變。」由崇震天喉間蕩起溫柔笑聲,原來他的笑可以如此悅耳,她以為他冷酷的沒有感情。

  「那有,我變漂亮了。」

  「是嗎?」捉弄的語氣教少女仰頭嬌嗔地在他肩膀槌了幾下,那撒嬌的模樣頗惹人憐愛,「我怎麼看都還只是長不大的小女孩。」

  「我已經十八歲了。」

  「你今天怎麼沒去學校?」

  「大學生又不是天天都有課,而且人家是專程來看你的。」知道二哥要回來,她日盼夜等的,好不容易等到人,當然是馬上趕來了。

  就在這時,崇未雨鬼靈精怪的眼珠子轉了方向,直勾勾地瞧著坐在沙發上的女孩。

  「二哥,她是誰?」

  崇未雨自認是個美女,自小到大的讚美不絕於耳,可今日,在她見到眼前女孩,她有種屏息的驚悸。

  她好美!

  五官精緻、肌膚雪白,長睫下是清澈明亮的美麗眼眸,而那眼中閃動的是一股不馴跟高傲。

  頭一次,崇未雨看女生看到目不轉睛。

  「未雨?」崇震天喚她。

  崇未雨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二哥,她是誰?」

  崇震天轉頭看孟飄兒,嘴角揚了揚,似笑非笑,「孟飄兒。」簡短的介紹,沒打算讓妹妹知道他與孟飄兒的關係。

  「她要住在你的別墅嗎?」

  「對。」

  「真的?太好了!」她父母前陣子跟朋友出國玩去了,什麼時候回來根本沒確定,她正愁著無聊,家裡又大,根本沒人陪她,現在不只二哥回來,還一併帶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女孩一起,教她怎能不雀躍呢?

  只是,那女孩的感覺好像不是那麼好親近,不過,沒關係,她有得是耐性跟恆心,崇未雨想得開心,朝孟飄兒甜甜一笑,那知,卻得到她冷淡的一瞥,隨即別開臉去,根本沒給崇未雨好臉色看。

        夜,深沉了。

  當孟飄兒再睜開眼時,漆黑的房間教她一時茫然若失,還沒意會自己身在何處。

  「醒了?」

  尋著聲音她輕坐起身時,才發現他正隱身在床前的沙發椅上。

  今天中午,他開車送妹妹回家,順便回公司忙了些私事,她則是一個人無聊地在別墅,最後她記得自己累得倒在沙發睡著了,沒想到醒來後竟是躺在大床上,想必是他抱她回房間的。

  「過來。」

  她能說不嗎?

  悄悄移下床,朝他而去。

  站在他眼前被崇震天拉至腿上坐著,尚未習慣他獨霸的親膩,孟飄兒身子僵直地嗅著屬於他的氣息。

  「還沒適應時差?」淡淡的酒味傳來,還不習慣兩人如此親密舉動的她輕別過臉躲開他的直視。

  她無聲點頭。

  「你要我在這裡住下來?」她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想法,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她回家。

  「你不喜歡這裡?」

  而這裡,平時不會有人過來,是他個人隱私的住處,將她安置在這裡,他比誰都安心。

  崇震天的大手探入她睡衣下擺,在她玲瓏的身軀游移,凝眸看她,崇震天低頭欺上她的唇,睡衣鈕扣教他解開,露出圓潤香肩,雪白肌膚在黑暗中更加晶瑩剔透。

  「怕我?」低啞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引起她陣陣戰慄。

  倔強地她別過頭,當崇震天撥開睡衣前襟時,她咬唇忍住低呼,「不、不怕。」早在將自己出賣後,她就知道一切都不能回頭了。

  「今晚,你準備好成為我的女人了嗎?」昨晚他隱忍著對她的渴望,不願強取,畢竟五年的時間夠長,他可以等。

  直到現在,他都還不曾深深細思,為何要花錢買下她。

  是她散發出來的那抹難馴的野性嗎?

  還是她的驕傲挑起他的興致?

  孟飄兒急推他的手,早知道會有這一刻的,她被他買下了,是他的女人了,但要面對男女陌生的情慾卻是另一種不堪。

  「不願讓我碰你?」似乎看出她的逃避,崇震天的手停在她胸前。

  將她柔軟的身子抱起,邁步定向大床,夜深人靜的房裡,兩人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我……」

  明明知道這身子早不再屬於自己,卻還想乞求他多給她一些時間,一夜尋歡與此時相比,她現在的不安更甚。

  崇震天脫下上衣,古銅胸膛結實,男人眼裡的炙熱火焰教她不敢迎視。

  當他沉沉的重量覆上時,她雙手反射地抵在他胸前。

  崇震天無視她的抵擋,霸道地解下她的睡衣,沒一會兒,潔白動人的身子盡露眼前,挑起他更深層的慾火。

  當他溫柔又狂野的在她胸前柔軟印上咬痕時,孟飄兒身子輕顫,想要躲開他狂肆的熱情。

  她的生澀不難看出,但她甜美的滋味卻教他流連忘返,昏暗的房裡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有更刺激兩人肌膚碰觸的火苗。

  就是今晚了嗎?

  孟飄兒顫抖著身子,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的碰觸帶著過多強悍,是種征服的索求,直到她被懼怕給淹沒,再也難掩心頭的恐懼地輕喊出聲,水汪汪的眼睛與他相望。

  「你不該怕我的。」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輕柔。

  陌生的情慾教孟飄兒無法出聲,見她咬唇,崇震天重重地低頭印下深吻,又吻得她喘不過氣。

  輕拉她細瘦的手臂環上自己的脖子,狂野的慾火開始在兩人身上釋放出更多熱火,而男女情慾的歡愛氣息在這個深沉的夜裡,在兩人之間無盡環繞瀰漫。


  翌日清晨,當第一道陽光斜射進房間時,倦累的孟飄兒皺了皺眉頭,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白色天花板,轉頭朝崇震天的方向看去,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夢。

  她人在台灣,而且還被崇震天給買了。

  只是,昨晚的他為什麼沒有立即佔有她?

  他竟然說在她十八歲之前,絕不會佔有她的身子。

  那是什麼意思?

  那表示在她成年前,他都不會強迫她嗎?

  只是在距離她十八歲的日子不過是一個月後的事。

  拉著被子坐起身,看著被丟在地上的睡衣,她下床撿起,裸著身子走進浴室。

  蓮蓬頭的熱水濕了她的身子,將崇震天殘留下的氣息給沖刷掉。

  一年有一仟萬,五年就有五仟萬,五年後她就可以拿錢離開了。

  只要她乖乖當他的女人,五年其實並不長,不是嗎?

  用毛巾包著滴水的長髮走出浴室,她曲膝縮卷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依舊沉睡的崇震天,他好像也累了。

  等他醒來,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呢?

  不知所措的她雙手抱膝,臉頰枕在膝上,她的目光盯著床上的男人,看著被子下的身子微微地動了下,然後見他睜開眼睛,筆直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清晨的朝陽灑在她身上,她像是落入凡間的天使,視線避開他壯碩的胸膛,孟飄兒臉紅不敢亂看。

  「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他的手枕在腦後,一派輕鬆自在樣,剛醒來的他比平常和善多了。

  「你要起來了嗎?」

  不習慣與男人這麼說話,他的自在讓她不知所措。

  崇震天瞄了眼床頭時鐘,已經八點多了,是該去公司了。

  掀開被子,裸著身子起身,孟飄兒驚呼得眼睛不知該往常那裡放。

  直到他走進浴室,她的緊張才慢慢平緩。

  而浴室裡,傳來的是他朗朗大笑,似乎對她的反應大樂。

  孟飄兒眉頭一凝,搗住耳朵,狼狽地不想聽進更多的笑聲。

  幾天後,崇震天為她開個銀行帳戶,裡頭存了第一年的一仟萬,他還利用關係讓她直升大學,這讓孟飄兒心裡更清楚,崇震天絕不是個平凡男人,他的雄厚背景讓她曾經好奇,最後她選擇不去瞭解,畢竟那不是她可以融入的世界。

  本是激動的心情在他說完理由後,再無任何波動,他說,要成為他的女人,必須要匹配得上他。

  那意味,現在的她還不夠資格?

  她不懂。

  但可以再唸書,她心裡的喜悅還是掩不住的,儘管懂中文,但畢竟中文底子不好,很難跟上其他同學的功課,為此崇震天還大費周章地為她請來一位中文女老師。

  對於唸書,她並沒有太大興趣,但身為她的男人的他,根本沒給她商量的餘地,所有的事全是他一手安排,她只有聽從的份。

  由他身上散發出的嚴肅氣息讓她不敢不從,雖有不服,雖有異議,最後她還是選擇沉默。

  畢竟,他買了她,這是她無法否定的事實。

  明天,他要去新加坡出差,她正在為他收拾簡單行李。

  沐浴過後,崇震天倚在敞開的落地窗前,看她坐在床上低頭整理,緩步地來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顎,讓她與自己平視相望,「過幾天讓陳姨陪你去一趟醫院。」陳姨是他請來整理家務的鐘點女傭。

  「為什麼?」他的唇乍然落下,吻得她心慌意亂。

  「難道你想懷孕?」

  她一聽,怔怔地咬住下唇,再不解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我不在的這幾天,沒事不准亂跑,更不准跟未雨出去,懂嗎?」他知道未雨很想找機會來這裡見她,他卻沒打算讓她與家人或是朋友過於熟稔。

  她點頭。

  孟飄兒在兩人相處的頭一個月裡,對他的作息已有一定的瞭解,早上八點他一定準時出門,不到半夜不回家,有時是帶著醉意,有時是倦累的疲憊,習慣早睡的她,很少迎接他入門,卻往往都在床上被他喚醒,挑逗她沉睡的熱情,但他從來都不曾真正佔有過她的身子。

  有時,他心血來潮,非要她陪他一起共浴,見她迷迷濛濛的不知所措,他更是滿足地大笑。

  近十八歲的她,生澀青嫩的不知該如何滿足一個男人的慾望,她與崇震天的交集只在屬於兩人的床上,肌膚糾纏是他們的共同語言,對她,他依舊是個陌生男人。

  她不懂,像他這麼出色的男人,他該擁有最完美的女人,可他為什麼要買下她?

  因為不懂,更因為猜不出原因理由,也可能是心底湧起似有若無的自卑,她開不了口詢問,怕自己得到的答案更傷人,所以她寧願選擇沉默。

  同時,她讓無謂的心掩飾自己的沒安全感,她的倔強更讓他明白,她並非小花,不需要被呵護。

  「孟飄兒!」

  那熟悉的喊叫聲教她回過頭,正在小庭園的池子邊賞魚的她,乍見崇未雨正坐在別墅的高牆上時,微怔的臉上難得愕然。

  她怎麼又來了?

  崇震天不是說了,他家人不會到他的住處,那為什麼這個妹妹三天兩頭就往這裡跑?

  「你等我,我馬上下去!」那喊聲還沒講完,人已敏捷地躍了下來,看她那利落的身手,孟飄兒猜想她可能常常練習。

  沒幾分鐘,崇未雨來到魚池邊。

  「你穿這麼少不冷嗎?」瞧她只穿牛仔褲跟套頭毛衣,自稱健康寶寶的崇未雨全身包得像顆粽子。

  見孟飄兒沒應聲。

  「你要不要跟我出去?」

  學校從昨天就開始連放三天假,閒著無事的崇未雨趁著假日打算與朋友約好看電影逛街。

  正好想到二哥幾天前去新加坡出差,她索性來這裡邀孟飄兒一起出去。

  「我不想去。」

  「為什麼?二哥不是不在台灣嗎?只要不被他發現就好,而且你天天悶在家裡心情一定不好。」

  孟飄兒還是搖頭。

  「陪我去啦。」不肯放棄的崇未雨繼續遊說。「最近出了一部很棒的片子,你順便可以練練聽力。」

  可以去嗎?

  孟飄兒被崇未雨給說動了,畢竟她來台灣後,就少有機會出門,崇震天霸道地拒絕她在外頭閒逛。

  他不在,那應該不會被發現才是。

  只要她早點回來就好,況且他要明天才會回台灣,只要她不說,他不會發現的,眸子看向崇未雨,在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前,她已經點頭了。


  入夜,月兒高高掛在天空,冷風不時颼颼吹過,冷得教人不時發抖顫慄。

  「這邊。」

  兩個女孩,下了計程車,左右張望地看著四周,直到回到二哥的住處,崇未雨才對孟飄兒打了手勢。

  「這裡?」

  「對,這裡。」祟未雨指了指家門前的高牆。

  家裡的牆她早爬習慣了,每次跟朋友相約出去,那次不是翻牆走人的,可孟飄兒長這麼大從沒爬過牆,更不知該如何爬牆。

  望著比她個頭還高的圍牆,她懷疑自己真能爬上去。

  「放心啦,聽我的,等一下我先在下面墊背,你踩著我爬上去,然後在牆上等我,我先跳下去,你再踩著我下來。」崇未雨又說又比的,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終於讓孟飄兒弄懂她的意思。

  「可以嗎?」再跟她確認一次,「你不要擔心,二哥明天才回家。」

  雖然明白,但孟飄兒心裡還是不知道祟未雨為何非要爬牆不可,這麼晚了,別墅裡根本沒人。

  艱困地,她踩著崇未雨的背爬上圍牆,「可以了嗎?」彎下腰,沒聽見孟飄兒的聲音,她擔心的低喊。

  「不用怕,不會掉下來的。」她冷得打顫,又忙不迭地說:「好了嗎?」

  她的爬牆功夫了得,可對孟飄兒這個生手而言,是難了些。

  「可以了嗎?」感覺背上的重量消失,祟未雨抬頭往上瞄了一眼,只見孟飄兒不穩地爬坐在牆上。

  「我馬上上去。」

  拍拍牛仔褲上的泥上,崇未雨倒退幾步後,深吸口氣地往前助跑,輕巧一躍,攀上高牆,輕盈的身子熟練地地坐在牆上。

  她才坐定,正要開口跟孟飄兒說話,一轉頭,崇未雨發傻愣住,來不及搗住嘴巴,響徹夜空的尖叫聲由口中溢出。

  原來,早在她們出現在大門口時,屋裡的監視錄影機已經發現她們的存在,而她們更沒想到的是,原本是明天要回來的崇震天,竟然會站在她們面前。

  倚在高牆的他將外頭兩人的對話聽進耳裡,默不作聲地抱胸等著。

  當孟飄兒攀上高牆,吃力的她身子不穩地顯些掉落,還好他眼明手快,強而有力的手臂即時拉住她,更在他的警告下,不敢妄為給崇未雨打暗號。

  崇未雨見二哥就守在牆邊心跳差點停止,差點跌得倒栽蔥的她緊急拉住孟飄兒的手臂,嚇得孟飄兒抽氣驚呼,惹來崇震天的咒罵,大手一拉,可憐的崇未雨跌落地面,而孟飄兒則是完好地落入崇震天懷裡。

  「好痛……二哥,你偏心。」

  崇震天沒理妹妹的抱怨,冷眸直瞪著孟飄兒,看得她心慌難定,低頭靠在他胸前不敢出聲。崇未雨再白目,都看得出來二哥隱隱約約的怒火,「二哥……」

  看都沒看妹妹,他的眼裡只有孟飄兒。

  「是我硬拉她跟我出去,你不要怪她。」況且,誰知道他會那麼早就回來了。

  「你先進車子,等一下我開車送你回家!」他冷聲咆哮。

  被二哥一吼,崇未雨身子縮了縮,吐吐舌頭連忙閃人。

  「那、那我先走了,你們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天黑了,外面很冷,小心會著涼。」她才又囉嗦幾句,二哥冷不防的眸光掃向她,嚇得她趕緊拔腿就跑向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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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兒彎彎如勾,夜色低迷,沁薄的空氣含著淡淡白煙,那是兩人相混的吐氣。

  孟飄兒冷得像要結凍,她只穿了輕薄外套就被未雨拉出門。

  他為什麼會提早回家了?

  面對他鐵青怒容,孟飄兒嚇得不敢出聲。

  崇震天的臉欺上,在她能反應之前,霸道的唇早已吻上她的。

  他的吻從來都不溫柔,粗暴的舌頭探入,不溫柔地啃咬她的唇瓣,冷涼的嘴唇染上他的溫熱,深切的狂吻教孟飄兒喘不過氣,在她幾乎要窒息前,崇震天才移開貪索的嘴唇。

  「不准擦。」見她又想伸手抹去屬於他的味道,崇震天在她耳邊低警。

  「……」

  「你們去那裡了?」她身上雜著淡淡煙味,原有的清淡香味早不復在。

  「未雨帶我去看電影。」兩人雙唇相抵只不到二寸,崇震天的氣息將她團團圍住。

  「從中午看到晚上?」他中午在新加坡搭機前,先打了電話回家一趟,卻沒有人接,而後他猜她肯定出門了。

  抬眸偷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地搖搖頭。

  「還去那裡?」獨佔的唇這回落在她耳邊,含住她耳垂再問。

  這份突來的親膩,教她戰慄地輕縮身子,咬唇嚅聲道,「跳舞。」吵雜的音樂,熱舞的男女,那是她不曾接觸過的世界。

  「只有你們兩個人?」未雨那瘋丫頭,只怕還帶她去認識新朋友。

  「還有未雨的朋友。」

  「我說了,不准你跟未雨出門,你忘了嗎?」他的眼神暗沉,摟住她的手臂不悅地收緊。

  被他抱在懷裡,由他身上傳來的熱度早將所有的涼意褪去,輕輕晃了頭,雙手環上他的脖子,不知是她身上的煙味還是他的,陣陣伴隨涼風吹入她鼻息。

  她知道自己不該跟崇未雨出門,可是,她真的很想要有朋友,況且未雨對她很親切,一開始的排拒感已經消失,她知道崇未雨是個可以深交的朋友。

  今天一整天,她感覺得出來,崇未雨有一半的時間是為了討她開心。

  未雨看出來了嗎?

  看出來她在這裡並不開心?

  「為什麼不可以?」大膽地她問著,「為什麼不可以跟未雨出去?」

  「因為她是我妹妹!」崇震天低吼,「我不准你跟她接近!」

  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懂,卻有種被傷害的失落感。

  他的妹妹,所以不能接近?

  為什麼?

  腦海裡突地閃過一個念頭,孟飄兒蒼白臉色地瞅著崇震天,是因為她是他買來的女人嗎?

  是他花錢買來的女人嗎?

  所以她不被允許接近他的家人?

  原來這是他的意思。

  受傷的眼眸移開,身子輕輕地掙動著,「請你放我下來。」

  「聽到我說的話了嗎?不准再跟未雨見面!」

  她怎麼會不懂!

  她比誰都明白他的意思!

  「以後我不會再跟你妹妹見面了。」那聲音細若蚊吟。

  她的細語教崇震天心頭一震,以為她哭了。

  卻在這時,孟飄兒抬頭看他,臉上那來的哀傷?

  那來的淚水?

  那來的委屈?

  她在笑。

  水汪汪的眼裡閃著晶亮,而且還笑得動人,像是沒事般地。

  「那你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崇震天看著她的臉蛋,想要看出她的異樣,更想看進她內心深處。

  「我好冷,你可以讓我進屋裡去了嗎?」見他不動,她再偏頭問了一次。

  而她臉上的微笑,不曾止歇。

  十分鐘後,崇未雨坐在車子裡,偏頭看二哥。

  「你想問什麼?」被看得心煩的崇震天終於打破沉默。

  自己的妹妹,他那有不瞭解的,未雨的個性天真又單純,凡事都寫在臉上,根本藏不住秘密,崇震天明白她對自己與孟飄兒的事十分有興趣。

  「問了也是白問,二哥又不願意跟我說。」

  小手撐著下顎,崇未雨嘟嘴抱怨。

  「你想問飄兒的事?」

  「二哥為什麼讓她住在你的別墅?」

  「她只是暫時住那裡。」

  「為什麼?」這就是她的疑問,她跟大哥非親非故,為什麼會住在一起。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約定,你不要多問。」

  「那你不是答應爸媽過一陣子要搬回家住,她怎麼辦?」憑她父母,絕對不可能接受家裡多個來路不明的女孩。

  「她會繼續住在我的別墅。」

  崇未雨眉頭輕皺:「二哥,她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不會怕嗎?」

  「她不會。」因為她要自己慢慢習慣。

  「那我可以跟她再見面嗎?」

  「不行。」

  「為什麼?」

  「她跟你不適合當朋友。」

  「為什麼?」她再問第二次,不甘心被這麼敷衍了。

  「沒有為什麼。」崇震天目光直視前方的路,凝重的表情教崇未雨不敢再多繞在這個話題。

  「二哥,她是你的女朋友嗎?」若是因為年齡的差距,所以他才會有所顧忌,不肯承認,她可以理解。

  看著妹妹一臉認真表情,崇震天失笑,「不是。」

  那更奇怪,不是的話,為什麼要住一起?

  「她沒有家人嗎?還是只有她一個人來台灣唸書?」這個可能性很大,她家人可能托二哥照顧她。

  「你說對了,她家人全住在國外。」而且她不跟家人住是好的,她父親差點就賣了她,只是陰錯陽差地,她還是被他買了。

  原來如此,二哥只是在幫人照顧女兒。

  她之前還想歪了,誤解了二哥的人品。

  「那孟飄兒會在你那裡住很久嗎?」

  車子轉向家裡的方向,崇震天眼細瞇,淡淡地說,「她會住五年。」

  五年,是她承諾的時間,所以這五年裡,他擁有她的一切,而他不准她違抗自己的話。

  一個鐘頭後,崇震天進了家門。

  已經沐浴過後的孟飄兒聽見聲響,才剛回頭,只見崇震天已立於房間中央。

  他還在生她的氣嗎?

  「幫我拿衣服。」

  沒有多看她一眼,崇震天走進浴室。

  孟飄兒怔然望著他的背影,坐在床上的她順從的走下床,從衣櫥裡拿出睡衣,「衣服我放在床上。」透過半掩的門,她說。

  本來還以為他會朝自己發一頓脾氣,看來她是想錯了。

  躺回自己的床位,眼睛睜大地盯著天花板,將下嘴唇咬得死緊泛白,儘管她故作堅強,但心裡的委屈還是壓抑不住地教眼眶泛紅。

  想起思念的母親,狠心出賣她的父親,還有崇震天今晚的話,忍不住伸手擦去落下的淚水,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在哭。

  是她願意的,一切都是她自願的,那麼她怨不得別人。

  浴室的門被打開,孟飄兒連忙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

  幾秒後,另一半的床凹陷,清新的肥皂香味竄入鼻息,她翻身想背向他,卻被他長臂給勾了過去。

  「不准躲我!」

  「我想睡了。」今天跟崇未雨在外頭逛了一天,她是真的累了。

  但崇震天深沉的目光緊緊地鎖住她,看得她難安,崇震天再丟下一句教她更難以置信的話,「我要你。」

  呃?

  他要她?

  孟飄兒呆愣地動也不動,直到高大沉重的身軀覆上她,並且開始動手解下她的睡衣,她心裡的恐懼升起。

  「我要你,就是要你滿足我,你不懂嗎?」他再重覆一次,一字一字敲進她耳裡,看著她惶恐的眼神,他完全沒打消念頭。

  她知道自己沒有權利拒絕,但忍不住地還是搖頭再搖頭,想要拒絕今晚他的強求。

  「容不得你說不要。」

  定住她想別開的臉,崇震天的舌尖撬開她的貝齒,與她的唇舌相糾纏,而他強壯的身軀則是沉沉地壓在她上面。

  直到突來的痛楚而舌尖漫開,崇震天這才移開唇瓣,「你敢咬我?」他眼中透露不置信的慍意。

  他的吻狂野的教她幾乎要無法呼吸。

  才一轉眼,身上單薄的睡衣已經被他強行脫下,挑起他更深層的慾望火花。

  「不准反抗我。」粗重瘖啞的說,崇震天強蠻的埋進她胸前,舔吮那裡的柔軟,雙手則是如先前那般探索她的身子,狠心忽略她無助的扭動掙扎,「震天?」

  崇震天將她的雙手壓制於床,他的吻再次落下,帶著怒火的向她索求。

  孟飄兒早已成熟的身子教崇震天眷戀,多日來的同床共枕,讓他早熟悉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沁香,讓他更緊摟住她掙動不已的身子。

  他粗喘的氣息在她耳畔響起,渴求的慾望難以平復的撐開她雙腿。

  「今晚,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你成為我的女人。」

  直到他輕輕的試探滑進她體內,孟飄兒嗚咽地哭了。

  他的佔有帶著過多強悍,是種征服的索求,直到她的難忍輕喊,無助的睜眼與他相望,他才稍緩那股強勢。

  「還疼嗎?」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輕柔。

  孟飄兒根本無法出聲,見她咬唇,崇震天再次重重地低頭印下深吻,吻得她喘不過氣。

  拉著她修長的雙腿環在自己的腰際,狂野的慾火在確定她能承受他的佔有時,在她身上開始釋放更多的熱火。

  這個夜晚,孟飄兒哭了,不知是為了他的佔有,還是本有的委屈……


  四年後

  「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公司會議進行到一半,他的秘書突然告知大哥來訪,顧不得會議,崇震天連忙奔回辦公室。

  他太驚訝了,近一年多沒有消息的大哥,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公司。

  「我回來參加台灣的醫學研討,順便參加未雨的大學畢業典禮。」

  崇震天望著大哥眼裡的愁悵,心裡明白一年多的放逐大哥過得並不好,整個人比以往更為滄桑。

  「楚炩還是沒有消息嗎?」試探地,崇震天問,楚炩這個名字在大哥面前是個禁忌,打從四年前她發生車禍意外失蹤後,自此不再有她的消息。

  大哥不愛別人談論那個曾經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女孩,但為了找她,大哥不知費了多大心力,雖然大哥表面上沒有說,但他明白大哥對於楚炩的失蹤比任何人都擔憂。

  「還沒有。」

  「大哥,要不要……」他的話還沒說完,大哥的手勢阻止他的話。

  「你的住處有女人。」

  「你去過了?」

  「嗯,她似乎因為我的出現而大吃一驚。」當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時,那淡白的小臉難掩內心震驚,「你的女人?」

  崇震天淡笑不語,既而轉移話題:「你這次回來要回家住嗎?」

  「沒有。」

  看了看手錶,崇震堯起身:「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來這裡的目的為得是看看久未謀面的弟弟,「幫我跟未雨說,她的畢業禮物我再寄回去給她。」

  「你不見未雨?」

  「那丫頭纏人的功夫你不是不瞭解,若是被她纏上了,你想我還走得了嗎?」況且今天在畢業典禮上已經見過了。

  「這一年來多來,未雨很想你。」

  「我知道。」

  「大哥……」

  「楚炩的事你別過問,我自有分寸。」

  望著大哥離去的背影,崇震天無奈地歎了口氣,大哥與楚炩的感情,他確實是插不上手,也無能為力。

  這情形讓他想起孟飄兒,四年的時間裡,她變了很多,那股不馴隱得深不可測,過多的安靜令他難以捉摸,除此之外,她很聽話,從不反抗他的話。

  想起孟飄兒,才想自己因為工作繁忙,已有好多天沒去見她,而今晚,他想見她。

  若是他沒猜錯,今天也是她的畢業典禮,但工作繁忙的他,根本走不開身,就連未雨再三央求他出席畢業典禮都只能苦笑拒絕。

  今年的盛夏無故轉冷,連著幾夜細雨,潮濕的空氣帶了微微冷意,坐在化妝台前,孟飄兒心不在焉地望著鏡子裡蒼白無血色的臉孔,幾乎不敢相信剛才徵信社傳來的消息。

  背著崇震天請徵信社找人,沒想到花了四年的時間,終於讓她找到母親了,那個在她三歲時即丟下她不聞不問的母親,真的如她父親所料,她住在台灣,只是母親還記得她這個女兒嗎?

  市區某家咖啡屋裡,孟飄兒坐在角落,眼前與她相對的人叫江奇,而她委託他的徵信社幫忙找人。

  這四年的接觸,儘管見面次數不多,但江奇為人正直熱心,對年輕的她很是照顧。

  「你打算跟你母親見一面嗎?過些天,她會參加某機構的愛心慈善活動,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安排你跟她見面。」

  江奇知道孟飄兒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找人,為得就是見到自己的母親,但她在拿到資料後,整個人呆呆地坐著,不發一語地教他有些擔心。

  孟飄兒抬眼,朝江奇淡淡一笑,苦澀地道,「我媽媽好像已經有另一個家庭了。」江奇給的資料裡,有幾張是母親與她家人和樂融融的照片,相片裡的她看來是那麼雍容華貴,生活應該過得不錯。

  「她從美國回到台灣後,進入某家公司成為總經理秘書,隨後不到半年的時間,即跟對方再婚。」

  她見母親摟著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兩人笑得開心,她心裡更是酸得發澀。

  「那女孩叫李霜霜,是前妻生的。」

  「他對我媽媽好嗎?」照片裡的中年男子看來意氣風發,成穩溫和,一看就知道是個好男人。

  「很好,他對你母親很照顧。」

  原來離開父親的母親,日子過得比她想像中的好,從母親的笑容裡,不難看出她此時的幸福,「江先生,謝謝你。」

  「你還好嗎?」

  二十二歲的她,不似時下年輕女孩的輕浮,每次見到她漂亮臉上浮現的淡淡愁悵,然後他心裡的悸動不覺加深,他知道自己在初見面的那一瞬間,即被孟飄兒冷然氣質吸引住了目光。

  「我先走了。」

  孟飄兒失神不小心將桌上的咖啡杯打翻了。

  「孟小姐!」還好江奇眼明手快,將她拉至一邊,否則她的衣服只怕要沾上咖啡漬了。「你要不要緊?」

  「我沒事。」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推開江奇,服務生已經趕來收拾殘局,江奇扶著她走到櫃檯付帳後,隨即陪她走出咖啡屋。

  「我送你吧。」因為放心不下,江奇再次提議。

  孟飄兒還是搖頭拒絕,「見面的事我會再考慮,再見。」

  轉過身的那一瞬間,忍不住的淚水溢滿眼眶,找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有下落,母親卻有了另一個家庭,她該怎麼辦?

  她出賣自己,為得是想換取更多的錢,想要母親回到自己身邊,但現在,一切似乎都太多餘了。

  該見面嗎?

  就算見著了,又能改變什麼嗎?

  已經找到幸福的母親會回到她身邊嗎?

  而渴望母愛的她,還能擁有媽媽溫暖的呵護嗎?

  恍神中,她禁不住坐在計程車裡哭了起來。

  崇震天撥電話回別墅,陳姨說她外出了。

  而現在,他又撥了一次,接電話的人還是陳姨,「她回來了嗎?」

  「半個鐘前回來了,不過孟小姐好像哭過。」

  哭?

  為什麼?

  他眉頭皺了皺,將辦公皮椅轉向落地窗,俯視夕陽西下的市景。

  「發生什麼事?」

  「孟小姐回家時全身都淋濕了,樣子看來好像不太舒服。」

  「打電話請醫生到家裡幫她看看。」

  「可是孟小姐不願意。」

  「那她吃過晚餐了嗎?」

  「孟小姐說沒胃口,回來後就直接回房間休息了。」

  「去敲她房門,要她下樓用餐,她若是累了,你把晚餐端去房間。」上個月她的感冒才好,崇震天不想她又病倒了。

  「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崇震天倒向椅背,長腿壘著,單手支在扶手撐著下顎沉思,而後內線電話再響起,「什麼事?」

  「李霜霜小姐來電詢問你是不是考慮要參加慈善義賣的活動。」

  「我明天回覆她。」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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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這夜,崇震天到別墅過夜,三年前他搬回家住後,只留孟飄兒獨自住在偌大的別墅裡。

  走進房間,看著床上沉睡的嬌小身影,他先進浴室洗澡,再出來時,全身只在腰際覆了條浴巾,俯首靜靜地看著孟飄兒。

  想起她今天下午去見的男人,他眉宇深鎖,薄唇緊抿,坐在床沿,伸手輕撫她的唇瓣,如狂風般的烈吻即落下,在她怔然轉醒地掙動時,沉重的身軀緊緊地覆上她,那狂蠻驚嚇了她。

  睜開迷濛雙眼,孟飄兒不懂他的粗暴,「震天?」

  「為什麼淋雨?」

  儘管房裡的小燈昏暗不明,但熾熱的吐氣教她明白,他在發火,而且對象是她。

  不擅說謊的她沉默不語,任他解下自己的睡衣扣子。

  「說!」對著她的沉默,崇震天心頭的怒火更甚。

  當衣服離身,涼意襲來,孟飄兒的手還不及擋去他的視線,即被拉至頭頂,隨後他蠻橫的吻即開始他夜晚才有的獨霸熱情。

  但今天的衝擊太多,她說不出口,怕自己會哭出來,更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只能睜著無辜的雙眼。

  「飄兒!」

  見他眼裡閃耀的怒火,成為他女人後,多多少少知道什麼方法可以教他快些平去怒火,所以她的唇,帶著試探地吻上他的薄唇,小手探索地撫上他糾結平滑的身軀。

  「你在玩火?」

  問不出結果,怒火難耐的崇震天將所有的怒氣粗暴地發洩在她身上,要她為自己的沉默負責。

  當他粗蠻地抱她跨坐在自己腰際,細喘吁吁的孟飄兒咬唇,想要反抗地掙動了下。

  「想去那裡?」他粗吼,鋼強般的鐵臂定住她的身子,不讓她離開,眼眸閃著熾人的慾火,床上的糾纏,她總是習慣為被動的一方,只要順從他的挑逗,滿足他的慾望,他從不強求太多,可今晚的他,像是狂野猛獸,強悍得教她難以招架。

  夜半的窗外,冷風狂掃,而房裡的熱火卻是狂燃不休,欲罷不能。

  五年的第四年過半,崇震天感覺,他懷裡的孟飄兒似乎離自己更遠了。


  一個禮拜後,崇震天提早下班了,為了陪李霜霜參加慈善晚會,本是打算回家換套西裝的他,不知不覺車子就往這裡開,當他發覺時,人已經下車了。

  見到孟飄兒站在院子的小魚池邊,微風輕吹她的衣擺,瞧她喃喃自語對著池子說話,崇震天一步一步走近。

  四年多的歲月將她少女的青澀褪去,而今的她多了抹女人的嬌羞,大學畢業後,她除了偶爾外出,大部份時間都待在屋裡。

  除了他,她連個親近的朋友都沒有,他給的時間總是少之又少,而她不貪不求,對他從未有過他求,不同於其他女人,她教他難以捉摸。

  一抹好奇,想一探究竟,她在喃喃自語什麼。

  還是一身輕薄,明明就要她多穿衣服,上回淋雨回家後感冒至今還未完全痊癒。

  一陣輕風吹過,他沒出聲,可惜熟悉的煙味已經飄進孟飄兒鼻間。

  驀然回頭,崇震天發現笑意由她臉上淡去,而後只剩悵然。

  訝異他的出現,她沉默沒有多問,四年來,在他面前,她的沉默已經是種習慣。

  手裡的魚飼料剛好喂完,剛下過雨的天氣更濕更冷,天空還不時飄過片片烏雲,沉重地像是要掉落。

  崇震天走近,將她擁進懷裡:「你剛在想什麼?」

  「沒有。」迴避他的詢問,飄忽的目光移開。

  「為什麼不多穿件外套?」

  「我不冷。」

  「手都冷得發凍還說不冷,跟我進屋裡。」他才邁步,孟飄兒扯住他的手臂。

  「震天,你陪我去散步好嗎?」

  「散步?」他從沒有那份閒情逸致。

  「只要一下下就好。」不知那來的膽量,在他低頭檢視她的表情時,孟飄兒傾身輕啄了他的唇。

  她吻他!

  雖只是蜻蜒點水般,卻重重牽動了他。

  他不語,表情複雜:「再吻一次。」

  她聽話,再次傾身烙下輕吻,沒想到她的唇才要移開,崇震天霸道地將她緊摟在懷,大掌定住她的後腦,在自家院子裡,享受她的投懷送抱。

  這吻,甜膩得要他不捨得放手。

  直過好久,孟飄兒虛軟地癱在他懷裡,「只能散步十分鐘。」

  她知道,他很忙碌,給她的時間總是少之又少,連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他陪著散步,是為了要增強信心及勇氣嗎?

  她已經決定今晚去見母親,江奇幫她打點好一切,只是,心裡沒來由的恐懼數她不安。

  如果可以,她需要有人陪她,可是,在這片上地上,她卻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分擔心裡的不安,更沒有人可以告訴她,這麼做是對是錯。


  午後的社區,平時除了車輛進出,一般時間根本就沒人走動。

  她低頭靜靜地走著。

  崇震天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上頭還殘留他的餘溫。

  「時間過得好快,一晃眼已經四年半了。」

  崇震天拉過她的手往回走,「再幾個月你就自由了。」他的話很灑脫,感覺不出一絲情感在裡面。

  「如果走之前我愛上了你,那怎麼辦?」

  俊容眉頭皺起,「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只是臨時想到。」

  「你不該愛我,因為我只買你五年的時間。」

  孟飄兒一聽,停下了腳步。

  買?

  她怎麼會忘了,她是他買下的女孩,她忘了。

  「是啊,五年快到了,到時我就可以離開了。」心裡發酸,但臉上卻露出笑容,笑得動人甜美。

  見此狀,崇震天冷聲道:「回去了。」

  往回走的路上,他拉住她的手緊得教她發疼,想掙開又無力掙動:「回去那裡?」還未回神的她怔然地問著。

  「回家。」

  家?

  那裡是家?

  她的家在大海的另一端。

  在得知母親有了另一個家庭,本就空虛的心,很是渴望有人能填補那份缺憾,這幾天,他都沒來,一個人守著偌大的屋子,心裡的孤單寂寞直升,她渴望有人陪她說說話,就算不說話,只要在漆黑夜裡陪她就好。

  可是她等了好多天,他就是沒來,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她早就明白,對崇震天而言,花錢買來的她可有可無,況且他的工作那麼忙碌,根本撥不出時間陪她,是她太妄想了,以為他可以察覺出她的異樣,而這點翼望還是落空。

  因為他根本不在意。

  除了父親,他是待在她身邊最久的人,明知道不可以對他產生感情,可是四年畢竟不是短暫,她又孤伶伶的一個人在這裡,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連曾經偶爾來找她的崇未雨都因為崇震天的阻止後,第二年起就不再來了。

  除了她,就只有鐘點打掃的陳姨會定時過來,這棟別墅很冷清。

  「你沒有愛過人嗎?」

  「除了我的家人朋友,我沒有愛給女人。」

  望進他深邃的眼裡,將心裡還不及將酸意壓下,另一波難堪再湧上。

  她早就知道,天之驕子的他絕不可能愛上她,永遠都不可能,而她更不准自己去愛上他,那為什麼她會問那種傻問題?

  一定是太久沒人陪她說話了,才會說這種傻話。

  「飄兒?」見她笑,崇震天側臉喚她。

  掙開他的手,孟飄兒故作冷淡地說:「原來我很聰明,沒有笨到去愛一個買下我的男人。」

  「你愛我?」他不需要知道這個答案的,儘管知道,他的想法都不會改變,但他卻忍不住問了。

  「不愛,我不愛你。」她故意地再加上一句:「我只愛錢,你給我錢,所以我被你買來了。」

  崇震天一聽,沒來由的不是滋味教他板臉,倏地轉身,將她抱進懷裡,沒給她多說,不看她地霸上她的唇,嘗著她的甜美,這吻,吻痛了她,不讓她有一絲迴避地烙著,粗暴地抬起她的下顎,盯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竟然覺得自己傷了她。

  可是,她為什麼還能笑?那掛在唇邊的微笑,他看得好不刺眼。

  而後他才發現,除了佔有她初夜的那個深夜她哭了,這四年中,她不曾在自己面前哭過,一次都沒有……

  她不曾反抗他,除了冷淡教他不悅,她偶爾還有笑容,有時他以為自己的刻意冷落她該會哭訴的,就像其他女人,可她從沒有無理取鬧過,她很安靜,不爭不討,就連哭都沒有過……

  為什麼?


  傍晚五點,崇震天驅車離開後不到十分鐘,孟飄兒打電話給徵信社的江奇。

  她已經換上慈善晚會服務生的衣服,白衣黑長褲加上一件紅色背心,長髮教她束在腦後。

  「謝謝你來接我。」坐進車後,她謝道。

  「你確定要見你母親?」

  「嗯。」

  車子往市區的方法前去,孟飄兒突地轉頭看江奇,「江先生,去晚會之前,可以請你先載我去一個地方嗎?」

  「那裡?」

  「美發院。」

  江奇愣了下,「你要剪頭髮?」看著她那頭長髮,江奇問。

  孟飄兒漾起淺淺微笑,「我覺得我的頭髮好像太長了。」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常常失眠,也才會常常頭痛,所以她想,剪了它後,應該會輕鬆些。


  慈善晚會裡,賓客雲集,孟飄兒端著餐盤在會場裡忙得來回走動。

  因為太忙了,人手又不足,她根本沒有機會好好去看看母親,總是只能在遠處偷偷地看她一眼。

  身為貴賓的江奇見她好不容易可以在角落休息片刻,見她累得猛擦汗,有些不忍地詢問:「你還好嗎?」

  江奇遞飲料給她,被她搖頭婉拒了,「還好。」她只是太久沒有勞動,才會不適應。

  「如果太累了,我可以安排你先走。」

  「沒關係,我想多留一會兒。」

  「想多看你母親?」

  她點頭,在一群貴婦之中,雍容華貴的母親更是出色,而陪她一同出席的人應該是她的丈夫。

  她終於知道,自己的美貌遺傳了母親,如照片所見,母親與她的丈夫兩人看來十分恩愛。

  江奇見她偷偷地往她母親的方向看去,「想不想過去跟她說說話嗎?」

  「不,不要!」

  她不想破壞母親難得的幸福,能這麼近距離見到面她就感覺足夠了,在這塊土地上,她不再是一個人,因為她的母親也在這裡。

  「李霜霜今晚也來了,她是這次慈善晚會的召集人,她身邊那位男士就是這次慈善晚會最大的贊助者。」江奇朝另一側看去,順著江奇的目光,孟飄兒看到李霜霜。

  就在她見到李霜霜時,目光也急忙迴避,心慌意亂地往另一方向走去。

  江奇為她突來的舉動感到不解,尾隨她而去,「孟小姐,你怎麼了?」

  「我人不舒服。」

  「不舒服?那我陪你去走廊休息一下。」

  被江奇扶著,孟飄兒低頭走出人群,心裡卻不斷問著,崇震天怎麼會在這裡?

  一時不知該如何消化這個發現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躲開。


  「你去倒一杯水給我。」

  為了躲開崇震天,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江奇則是被老朋友給拉走,因為沒注意,當她回神時,只見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她母親正對著自己說話。

  因為震驚,她愣愣地看著說話的婦人。

  母親的表情看來不耐煩,眼神冰冷,與照片中的溫柔樣相差甚距,「你還在看什麼,快去拿杯水來,我口很渴。」

  或許是這聲低囂,孟飄兒連忙回過神,「對不起,我馬上去。」

  轉身快步走進會場,心裡的悸動還是難以平息,怎麼沒都沒到,她竟然跟母親說話了,雖然只有冷淡的幾句話,而且母親的口氣並不好,但她還是激動不已。

  當她拿了水杯回來時,母親抱怨道:「怎麼這麼慢?」拿過水杯就口輕飲一口。

  「媽媽……」

  她的輕喚教她母親僵了身子,緩緩轉頭看她,「你叫我什麼?」

  「媽媽。」

  「你不要亂叫人,我根本不認識你。」

  孟飄兒忍不住,紅著眼眶看著眼前風韻猶存的母親,她的一投足一舉手間儘是優雅,「我是飄兒,你忘了嗎?」

  她母親因為她的話雙眼瞪大,不置信地瞅著她,「你是……飄兒?」

  飄兒,那個三歲就被她丟在美國的女兒?

  她怎麼會來台灣?

  而且還來這裡見她?

  「嗯,我是飄兒。」

  母親沒有忘記她!

  孟飄兒心喜地伸出手,想要碰碰母親的手,卻被她低喝地僵住。

  「你別碰我!」

  「媽媽?」

  「我不是你媽媽!」

  她焦急地想拉住母親站起的身子,卻被她給甩開。

  「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為什還來糾纏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不懂母親眼裡為什麼會有厭煩?她是她的女兒不是嗎?

  「我很好,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為什麼?」

  「我已經有自己的家庭了,你不要來破壞我現在的生活!」

  孟飄兒先是怔了下,而後她才聽明白母親話裡的含意,「我不會,我不會那麼做。」

  「那就趕快走,不要讓我見到你了!」

  「我……」

  她還不及開口,另一道細細聲音倏地響起,驚了兩人,「媽咪,你怎麼了?」

  而另一道低沉的男聲更是教孟飄兒寒毛直豎地不敢抬頭,「伯母,發生什麼事了?」

  崇震天雙眼盯著低頭的服務生,眼眸細瞇地瞧著她一頭短髮。

  「這個女服務生剛才笨手笨腳地差點打翻水。」她母親編謊,而她更是啞口無言地由著她說。

  「她可能不是故意的,」李霜霜溫柔地朝已經不知所措的孟飄兒看去。

  「嗯……」心情複雜,淚水在眼裡滾燙,沉重得幾乎要滴落。

  「媽,我們快進去吧,爸爸在找你。」

  「好,我們進去。」

  「震天?」李霜霜發現崇震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名女服務生身上。

  「你為什麼在這裡?」

  他認出她來了嗎?

  她的頭壓得更低,緊張地幾乎要停掉呼吸。

  「我在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震天,你認識她?」

  崇震天沒理會李霜霜的詢問,在孟飄兒抬眸看他時,眼裡的怒火幾乎要燃燒,她的長髮呢?

  今天下午見她時,長髮不是還束在腦後,怎麼幾個鐘頭不見,已經成了這付德性?!

  孟飄兒先是看了看挽著李霜霜的母親,還有清雅可人的李霜霜,接著她鼓足勇氣將視線落在崇震天俊雅的臉龐,那上頭的怒火在閃耀,她知道自己惹他生氣了。

  「你為什麼在這裡?」他咆哮。

  「我、我……」

  「震天,你這樣會嚇壞她的。」

  李霜霜見她驚嚇地不敢出聲,連忙安撫怒不可遏的崇震天。

  孟飄兒退後一步,想要拉開與他們的距離,「我是來這裡打工。」

  「打工?」見她穿著服務生的制服,再見她手裡的餐盤,「為什麼?」

  「震天,她是誰?」李霜霜有些納悶,不懂兩人的關係。

  她該解釋嗎?可是她又該怎麼解釋?

  不擅長說慌的她,只能再退一步,手足無措。

  在她幾乎退到長椅邊,差點被絆倒時,崇震天眼明手快地上前拉住她,瞪著她低吼,「馬上回去!」

  「我……」

  「我不要聽任何解釋,馬上離開這裡!」

  驚慌的小臉被他的怒容給嚇住,在他放開她轉身去時,她依稀聽見李霜霜詢問的聲音,而崇震天則是以沉默為回應。

  他應該不會說才是,她只是他花錢買來的女人,再不久,她就會消失了。

  撫著被他捏疼的手腕,忍了好久的眼淚終於滾下,不管她怎麼擦,眼淚就是擦不完……

  好不容易才見面,母親卻不認她,而且還怕她的出現會破壞她現有的生活,這該怎麼辦呢?

  本來就沒奢望母親能接納她,但母親冷漠的態度卻教她受傷,孟飄兒落寞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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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深人靜,崇震天帶著酒意回家。

  漆黑的客廳沒半個人,他父母前幾天去南部找朋友,這麼晚了未雨應該也睡了。

  踉蹌的腳步走上樓,在冷清的屋裡發出聲響。

  進到房間,將西裝外套脫下丟在床上,解開襯衫扣子及領帶,他就這麼倒在房中央的大床上,重重的吁了口氣。

  「二哥?」以為早就睡著的妹妹竟然進到他房間,討厭酒味的她捏著鼻子喊著二哥。

  「什麼事?」他現在心情很不好,不想被人打擾,所以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晚上陳姨打電話來,飄兒……」

  「我現在不想聽到她的事!」

  想起她上個禮拜瞞著自己外出打工,又沒經過他的允許而剪掉頭髮,對她的不滿及怒氣在胸前直升。

  崇未雨訝異二哥的吼聲,「可是……」

  「你回房間睡覺。」

  「二哥!」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

  「快回房間去!」他心煩揮手趕人。

  「是你不聽的哦,如果出事,不要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直到妹妹出去,崇震天這才睜開眼睛,瞪著天花板,胸膛急速起伏,心裡猜想會有什麼事要未雨半夜來他房間吵人,是她沒回家嗎?

  不,她不會,她在這裡既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她能上那裡去?

  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他別墅,那裡是她唯一熟悉的地方。

  雖然二哥警告她不准再來找孟飄兒,但因為擔心,她還是來了。

  有了先前經驗,穿著牛仔褲的她帥氣地爬上圍牆,坐在上面看了看,想確定二哥今天沒來。

  她知道這裡一直都有陳姨打掃屋子,因為工作久了,自然也認識她。

  「陳姨!」

  正背向崇未雨,彎腰抹桌子的中年婦女回頭,「崇小姐,你怎麼來了?」陳姨再往外瞧,想找尋另一道身影。

  「不用看了,我二哥沒來。」

  「崇先生沒來?」陳姨臉犯憂慮,「那怎麼辦,孟小姐這幾天高燒不退,她又堅持不肯看醫生。」就是因為擔心,她這幾天就這麼守著生病的孟飄兒,本以為崇震天會趕來,但都幾天過去了,還是不見他的蹤影。

  「她還在發燒?」

  「是啊,怎麼樣燒都退不下來。」

  崇未雨驚得連忙丟下背包往樓上跑,進到主臥室,她走進床邊,「飄兒?」

  孟飄兒沒有張開眼睛,崇未雨伸手朝她額頭探去,才一觸及她的額頭,即像被火燙到般地縮回手。

  「怎麼會這麼燙?你沒馬上打電話給我二哥?」

  「我打過,可是崇先生的秘書推說他在開會,不然就是外出。」

  「開會?外出?你沒跟秘書說出事了嗎?」崇未雨火大地拿出行動電話,直接撥她二哥的辦公室專機。

  是秘書接的,「我是未雨,叫我二哥聽電話。」

  「未雨小姐,很抱歉,崇先生現在人正在開會。」秘書公事化地推辭。

  崇未雨聽得火冒三丈,尖叫吼著,「我管他是不是在開會,馬上要他來聽電話!」

  「未雨小姐……」秘書似乎有些為難。

  「快去叫他!」

  看著床上因為發燒而臉色泛紅的孟飄兒,祟未雨心頭更急。

  都是二哥的錯,為什麼這麼多天了都不來看孟飄兒?

  「陳姨,你快點叫醫生來。」


  「你為什麼這樣對她?」崇震天得知消息後,一路飛車趕來,一進門即被妹妹叫囂,「她都病得不省人事了,你為什麼都不管她?」

  「醫生怎麼說呢?」三步並兩步,崇震天寒著臉色奔上樓。

  「醫生說是勞累失眠引起的感冒。」還好情況已經控制下來了,否則她真擔心孟飄兒會感染肺炎。

  而這一切全都是二哥的錯。

  跟著二哥再進到房間,崇未雨見二哥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再見他溫柔地低頭以額頭探向孟飄兒的額頭,溫柔地為她撥開臉頰的頭髮,並且為她拉好被子,那親膩教她嚇了一跳。        

  「二哥?」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該在這時亂想的,可是為什麼二哥會有剛才那種舉動?

  還有,為什麼孟飄兒睡的房間會有二哥的衣物?

  難道?

  孟飄兒跟二哥之間並不如二哥說的那麼單純?

  「你先回去,我今天會留在這裡照顧她。」崇震天脫下西裝外套,解開襯衫扣子朝一旁的椅子坐下。

  「飄兒是你的女朋友對不對?」之前她曾問過,二哥反駁了她,但證據都有了,他還怎麼說!      

  「不是。」

  「那房間裡為什麼有你的衣服?」她再指,「還有,浴室裡為什麼會有男用刮鬍刀?」她不相信孟飄兒會帶男人回家過夜,唯一的可能只有二哥!

  這一次,她不會再輕易被唬過去。

  「你忘了,這裡是我的房間。」

  「可是你已經讓飄兒住在這間房間了。」

  「我也住在這個房間。」

  崇未雨呆若木雞,目瞪口呆,「二哥也住在這個房間?」這意味什麼?他跟孟飄兒的關係非比尋常?「為什麼?」

  「這是我跟她的事,你不要多問。」崇震天怕妹妹的聲音吵醒孟飄兒,拉著她往門外走。

  一到客廳,陳姨已經被二哥支開,她見二哥點燃香煙,沉悶地坐在沙發上抽著,她不甘心地再問。

  「二哥!」

  「我叫你不要多問!」這就是當初他不要孟飄兒與妹妹走得近的關係,怕聰明的未雨看出兩人的特殊關係。

  「我為什麼不能多問?二哥,你跟飄兒到底是什麼關係?」不像男女朋友,二哥對飄兒的態度比女朋友冷淡了些,但又比朋友多了些,那是什麼?她被搞糊塗了。「你騙我的是不是?她家人並不是在國外,而且也沒有托你照顧她!」

  「她家人是在國外沒錯。」

  「那你為什麼跟她同居?」一男一女同住一個房間,除了情人外,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

  橫眼看了下妹妹,崇震天再吸口煙,「因為她是我買來的女人。」

  「買來的女人?」猶如夢囈,崇未雨怔怔地重述一次,難以置信的表情帶些扭曲。

  「我買她五年,所以這五年裡,她是我養的女人。」就這樣,這就是他與孟飄兒的關係,再無其他。

  「怎麼會?」

  崇未雨搗住嘴巴,無法相信向來正直的二哥會說出這種話,那不像二哥的為人,他不會真花錢買女人,他不會,也不應該這麼做!

  孟飄兒才幾歲?

  今年二十二歲,四年前她被二哥帶回來,那就是說在她十八歲那一年,二哥即買下她了?

  「這一切她都是心甘情願。」

  「可是你把她一個人丟在別墅,對她你根本不聞不問!」

  「她必須要自己照顧自己,我沒有多餘的時間陪她。」他買她,是要他陪自己,並不是要花時間去討好她。

  對於女人他沒那份心思。

  「不公平、不公平,二哥你很不公平!」

  「這件事你就當做不知情,別在她面前提起。」

  崇未雨腳底發冷,無法想像她若是孟飄兒的話,心裡該怎麼承受這一切?

  而她更不明白,孟飄兒為什麼要出賣自己,難道只是為了錢嗎?

  那她家人呢?「她父母同意嗎?你這麼帶她來台灣,她家人沒有反對嗎?」

  她家人?

  崇震天嗤笑,「當年我若不買她,她父親也會賣了她!」

  「那五年後呢?」

  「她可以離開,我不會留她。」

  「那如果她想留下來呢?」

  跟一個人相處了五年,會沒有感情嗎?

  除非那人是冷血動物。

  「我說了,我不會留她。」

  他跟她只有五年,再多就不是他想要的。


  本以為只是場感冒,但這場病來得急也來得兇猛,連著幾夜的高燒,就連守著她的崇震天也被搞得束手無策。

  嘴上雖是說得無情,但放心不下的他,為了照顧孟飄兒,索性就在別墅住下來,除了上班,大部份的時間他都待在這裡。

  午後三點多,崇震天匆忙結束公司開會,飛車趕回別墅,「她怎麼了?」

  陳姨低頭道,「孟小姐把吃下去的藥全吐出來了。」

  崇震天臉色泛黑,幾日沒能好好休息的他,脾氣更火爆了些!

  「把她的藥拿過來給我。」

  陳姨進廚房拿了藥包及水杯遞給崇先生,見他快步上樓,陳姨不覺在身後歎氣。


  「飄兒,吃藥!」

  躺在床上的孟飄兒不肯看他,繼續背向他閉著眼睛。

  「把身子轉過來睜開眼睛看我。」她還是沒有移動身子。

  而後,沉重的腳步聲匆遠匆近,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崇震天的氣息傳來,床沿凹陷,下顎被他粗暴定住,而後她被強行灌藥。

  那苦藥味教她將嘴唇抿緊,咬住齒關,拒絕吞下。

  「吃藥。」她緊閉嘴唇,藥汁在她嘴邊滴下。

  怒瞪她倔強的反抗,崇震天一口飲下藥水,不顧她的意願,攫住她的下顎,迫她張口,藥水灌入她口中,她想吐出藥水,嘴唇被他封住,沒留一絲細隙。

  那藥,苦得她難受,他的粗暴更教她驀然張眼,直到藥水全都吞下,他才緩緩移開嘴唇。

  然後四目相對,在他漆黑的眼眸中,映出她的臉孔,「好苦……」泛紅的眼眶帶著泣訴:「藥好苦……」她的聲音夾著沙啞。

  而,她的心卻比剛服下的藥更苦。

  一場莫名的感冒,讓本是沉著的他,因為病情的匆好忽壞而失去本有的冷靜。

  孟飄兒很希望這個時候有個人可以抱她,然後安慰她受傷的心靈,可是,崇震天對她的態度永遠只有淪漠,沒有溫柔。

  見她唇瓣沾著藥水,崇震天低頭吻去藥水。

  而她,匆地孩子氣,以手背擦拭屬於他的味道,這樣的舉動教崇震天眉宇深鎖。

  「不准擦。」俯臉再吻一次。

  孟飄兒再伸手抹在唇瓣,來來覆覆,嘴唇都被她抹紅了。

  「不肯讓我吻你?」拉下她的手,不讓她再自虐,心裡更不明白她為何要性子,這不像她。

  「不讓。」她哽咽著說。

  抬起她因生病而尖削的下巴,與她,眼對眼,鼻對鼻,唇就在咫尺,「我再說一次,不准擦掉我的味道,懂嗎?」

  「不懂!」

  「你在反抗我?」利眼一瞇,瞪她。

  話才說完,孟飄兒竟是傾身吻他,哽咽地問,「你可不可以抱我?」

  淚水濕了她的臉頰,落在他唇上,溫熱的淚水灼了他,崇震天輕喟地歎了一聲,「你到底怎麼了?」

  她的情緒轉變太大,他一時難以理解。

  「你抱我好嗎?」

  「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覺得心好痛。」

  在見到母親後,她頓時想起美國的家,更想起久未謀面的父親,不懂他們為什麼都不要她了。

  心痛?

  崇震天眉毛糾緊,因為她這句話,心跳乍停地漏跳一拍,眼神複雜,「為什麼心痛?」

  「一個人好寂寞。」淚水滾落,濕了她的臉頰,「真的好寂寞……」

  以為剪了頭髮,心就不會再疼痛,但她錯了,她的難受比以前更甚。

  「傻瓜,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頭一次,崇震天打從心底說出難得吐露的溫柔,話不多,卻深深地坎入她的心,「可以嗎?」眨了眨眼睛,淚水由眼角滑下淌在髮根裡。

  「可以。」

  他的話換來孟飄兒哽咽的哭泣,還有深切的吻。

  沒有再多的甜言蜜語,崇震天將她壓倒在床上,要她承受自己沉重的重量,反被動為主動地吻上她的唇,開始探索她的身子,午後的房裡,斜陽西射,大床上的兩具身子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在崇震天的細心照料下,孟飄兒病情好得差不多,氣色也紅潤些,崇震天卻沒有馬上搬回家住,還是繼續住在別墅。

  而本是被禁止來這裡找孟飄兒的崇未雨,更是三天兩頭就往這裡跑,崇震天管不了她,只有由得她撒野,心裡也明白,多個人陪孟飄兒,她似乎比較不那麼寂寞。

  那天,她哭得像個孩子,教他心生不捨,由心底深處滾動著一抹他還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情愫產生。

  他與她的關係並沒有改變,但他知道自己一改初衷地開始花時間陪她了。

  「飄兒?」崇未雨由學校直接過來,見到池子邊的孟飄兒,她走了過來,隨她一起蹲在池子邊。

  「有客人來找你二哥。」她淡淡地說。

  「你的病才剛好,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免得又感冒了。」自從知道她與二哥的關係後,她對孟飄兒更為親切和善,拉過她的手,崇未雨驚呼,「哇,你的手好冰哦,我們快點進屋裡去。」


  甫進門,崇未雨沒看清楚客人是誰,即將孟飄兒推向二哥。

  而孟飄兒則因為腳步踉蹌在跌倒之前即時被崇震天拉住,而後她連忙站好身子,與崇震天拉開距離,怕被誤會,「未雨!」正與人談話的他低聲斥喝。

  「我不是故意的嘛。」朝二哥吐吐舌,笑得開心。

  「未雨。」

  崇未雨轉身,驚訝地見到來人,「霜霜姐,原來是你啊?」

  「才多久不見,小女孩已經成了美女。」李霜霜溫柔地笑著

  「呵呵,霜霜姐,你怎麼有空來?」被誇為美女的崇未雨笑得合不攏嘴。

  「有點事來找你二哥幫忙。」同時再瞄了眼立在角落的女孩,她記得那女孩,是那晚晚會活動被崇震天凶的女服務生,她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最近有場慈善義賣,希望你二哥能賞臉出席,今天特地來遊說他的。」李霜霜雖貴為千金小姐,但她卻一點大小姐的嬌縱都沒有地投身公義活動。

  「我二哥能做什麼?他那麼冷血的人,一點愛心都沒有。」

  「當然是請他去賣相,你二哥只要出席,一定能迷得那些貴婦小姐們昏頭轉向的,到時候我就可以要她們多捐些錢。」

  這個主意很好,只是崇震天並不怎麼樂意出賣色相,要他出錢容易,但要他出面,這點他就不怎麼能接受了。


  某個假日的早上,李霜霜難得空閒不用出門,特意起個大早在鋼琴疏於練習的鋼琴前,一連手彈了幾首古典樂曲。

  「霜霜?」聞著琴音,李母也跟著下樓了。

  「媽咪,你今天沒出去?」母親早逝,後母待她猶如親生女兒,感情比親生母女還好。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公義活動有什麼問題?」

  琴音停止,李霜霜若有所思地搖頭,「沒有,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只是有件事讓我很好奇。」

  「什麼事?」

  「媽咪,你還記得那天在晚會時的女服務生嗎?」

  李母一聽,表情略僵,「她怎麼了?」難道飄兒找上霜霜了?還是霜霜已經知道她另有女兒的事?

  「我今天見到她了。」

  「她跟你說什麼了嗎?」李母情緒有些激動,「她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被母親的態度給愣住,李霜霜連忙搖頭,「不是,她什麼都沒有跟我說,只是我看她出現在崇震天的住處時,覺得有些訝異。」那天崇震天的態度本來就奇怪,她猜想那女孩跟崇震天的關係。

  「她為什麼在那裡?」

  「我沒有多問。」

  李母心裡暗驚,從沒想過跟前夫生的女兒有一天會飛來台灣,更沒想過她竟會跟崇震天扯上關係。

  「算了,一定是我在亂想,說不定她是未雨的同學也說不定。」

  李霜霜甩甩頭,想要丟掉那些紊亂的思緒。

  「霜霜,媽咪問你,你跟崇震天認識這麼多年,你覺得他怎麼樣?」

  「那麼有錢的男人,瀟灑又有擔當,那個女孩見了會不心動。」手再輕撥幾個音符。

  「所以你喜歡他?」

  「怎麼會不喜歡,不過他對我沒有意思。」身為女人第六感直覺,讓她看得出來,崇震天對她並沒有任何男女火花。

  「感情可以培養,媽咪覺得他人不錯,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外傳他目前還是單身,連女朋友都沒有,這不正是好機會嗎?」

  「媽咪,這樣會不會太主動了?」

  「怎麼會主動,起碼你也要給崇震天製造機會,讓他知道你對他有好感。」

  經媽咪這麼一說,李霜霜原本等待的心湖被挑起波瀾,手繼續撥動琴鍵,心也跟著輕快飛舞起來,腦子裡開始勾勒接下來的計畫,該怎麼一步一步接近崇震天,既而成為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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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飄兒洗完澡由浴室走出來後,驚訝地發現崇震天竟然會出現。

  畢竟她的感冒都好了,他沒有理由再天天來這裡陪她。

  屋子裡少了他,又再度回到過去的冶清及空寂,一個人吃完晚餐後,她將電視打開,想要感染一下熱鬧的氣氛,讓自己別胡思亂想。

  可惜,還是失敗了,最後她選擇早早上床睡覺,並且要自己去習慣沒有崇震天的夜晚。

  但,他卻出現了。

  坐在床沿的他襯衫敞開,倦累地抽著煙,見她由浴室走出來時,抬眼看了她一下,「過來。」

  將手上的煙捻熄,雙臂朝她伸直。

  沒有躊躇,孟飄兒走近他,一時之間還不能相信,他就在眼前。

  「你怎麼來了?」因為吃驚,她問了傻問題。

  「我不能來嗎?」這話,反問得她啞口,只能趕緊搖頭。

  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崇震天索性將她抱在腿上坐著,臉龐深深地埋進她頸間,忘情地嗅著她沐浴後的清香。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他會來。

  「你今天吃藥了嗎?」

  那狂熱的眼神問得她羞紅,自然她生病後,被醫生要求停止避孕藥服用。

  她點頭。

  「你怎麼永遠冷得像冰?」

  崇震天將她緊緊摟進懷裡,想要過渡些體熱給她。「嗯?」那語中帶話的玄機,她羞得連頭都不敢抬起,只敢窩進他懷裡,聽著他強的心跳聲。

  「你今天不回家嗎?」

  「你要我走?」

  抬起她的下顎,認真地看她。

  「我的病已經好了。」況且她怕自己再這麼下去,會變得依賴,那麼她就會捨不得離開他身邊。

  「那又怎麼樣?」

  她沒病他就不能留在這裡嗎?

  這裡是他的別墅,他愛留就留,而她是他的女人,是屬於他的。

  「所以你可以不用陪我了。」四年來,他很少陪她,突然間花那麼多時間陪她,讓她受寵若驚。

  「你不要我陪?」見她眼神迴避,崇震天吻上她的唇,這個吻,吻得深,吻得狂,幾乎要奪走她的呼吸。

  不要他陪?

  不,她想要,只是她可以要求他陪她嗎?

  而他,又能再陪她多久?

  再不久的時間就滿五年了,到時他就要她走,既然無法擁有,那她寧願選擇孤單一點,起碼不會在失去時難過傷心。

  她又露出那抹笑,教人心醉的笑容在崇震天眼裡綻開。

  只是這一回,崇震天心細的發現,她的眼睛不笑,從來除了物質生活滿足她外,他很少干涉過問她的生活,也不去參與她的作息,他任她獨自生活了四年,直到這次的重病,他才深深感覺,他雖然買她,他卻沒有真心照顧過她。

  「飄兒。」

  她看他,不懂他的表情為何如此沉重,「不准愛上我,也不能對我放感情,懂嗎?」

  孟飄兒表情疑惑,眼眸小心地望著他深刻的五官,忍不住碰了碰他糾結的眉宇,「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傷害你。」

  他知道,他還不起她的感情,愛情對他過於沉重,他不想給任何承諾,所以他的約定只有五年,第六年開始,她就必須離開,而他絕對不會留人。

  這是殘忍的溫柔,還是冷酷的慈悲?

  「我不愛你,我愛的是你的錢,因為你買了我。」

  五仟萬,那是很多很多的錢,可能是別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大數目,她只花五年就賺到了,那她還有什麼好奢求的?

  不愛,她不愛他,一定不愛他,心裡反覆再反覆地跟自己說,她不可以愛上他!

  「今晚幫我刷背好嗎?」聽著她的話,有抹心疼在他心中擴散,他抱著她朝浴室走進。

  「可是我已經洗好了。」她的短髮都還在滴水。

  「再陪我洗一次。」

  「可是你以前都不喜歡……」他不愛人介入他的私人空間,除了頭一年的幾次,他幾乎不曾要求她共浴。

  「我改變心意了。」

  今晚,他要她感受他的熱情,這個夜,對他而言,才正要開始,他要在她身上索取更多的滿足,好將自己心底那股不知名的悸動壓下,讓他不再煩躁。


  她在作夢嗎?

  孟飄兒在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時,發傻地說不出話來,直到兩人相約在市區的百貨公司見了面,她竟不敢上前認人,只是怯怯地站在兩步遠的距離。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我?」說不出那裡不同,但直覺今天的母親似乎和善多了。

  上一次,母親忿然甩開時的記憶猶新,為此她難過得感冒了,現在她卻突然主動約她,為什麼?

  「你怎麼會突然約我出來。」

  「今天你就陪我逛街。」

  「逛街?」

  母親約她出來就是為了逛街?

  她四下望了望,百貨公司大門口前,因為是非假日,所以人潮並不多,「她沒有來嗎?」

  那個她,指的是李霜霜。

  「霜霜要上班,她的慈善事業忙得很,那有空來百貨公司逛街買東西。」

  她隨母親上了二樓,一眼望去全是精品名店。

  走進珠寶店,店員熱情招待,看得出來她母親是這家名店的老客戶。

  「李太太,你真有眼光,這條項鏈是剛從國外進口進來,特地幫你留的。」店員拿出幾款項鏈,光看上頭晶光閃閃的寶石,她都明白價格的昂貴。

  看了好一會兒,店員似乎也發現孟飄兒的存在,討好地說:「李太太,今天跟你來的這位小姐好漂亮。」

  正專心選鏈子的李太太頭都沒抬,隨便應了店員一句:「那有我們家霜霜漂亮。」在李母心中,李霜霜自小氣質出眾,面貌姣好,平常人家的女孩那能跟她相比。

  店員尷尬地笑了笑,見孟飄兒也笑著,連忙改口:「你女兒是漂亮,不過這位小姐也很出色。」在店員眼中,年輕的孟飄兒儘管是脂粉不施,但她那張精緻的小臉,白淨動人,怎麼看怎麼漂亮。

  李母敷衍地點點頭,不耐煩地道,「就選這條鏈子好了。」

  「我馬上幫你包起來。」店員眼尖地見孟飄兒看著櫃子裡的手鏈,職業性地問,「那這位小姐要不要也順便帶一條?」

  李母情僵了下,孟飄兒見到上頭的標價,咂舌地搖搖頭,連忙謝絕店員的好意,「我不用了,謝謝。」

  這麼貴的首飾,她捨不得花錢,而且她從沒戴過什麼首飾。

  她看著母親將包裝好的項鏈收進手提包裡,如果可以,她不要貴重的珠寶,她只想要母親能陪她就好,只要一天她就心滿意足了。


  「你為什麼來台灣?」逛累了,她們坐在百貨公司的咖啡館裡喝茶。

  孟飄兒沒料到母親會這麼問,吃了一驚地讓手裡的糖包灑了些出來,「我來這裡念大學。」

  「你父親供你錢?」

  她知道前夫並沒有多少錢,又愛喝酒,那裡有錢給她唸書?

  當初就是死心了,才會遠洋來到台灣工作,而她知道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若是她沒有離開前夫,今天的她還只是個貧民區的家庭主婦,但現在,她有新的家庭,老公能賺錢,有錢有勢,她該知足了。

  只是,偏偏跑出親生女兒教她心煩,她怕丈夫知道她的過去,更怕女兒會破壞她美滿的生活。

  「不是。」想起父親,她又想起他曾經要她賣身的事,但她不知該怎麼跟母親提起那段過去。

  「那你怎麼有錢來台灣?」李母看得出來,這個女兒的穿著打扮皆是出自名師之手,而她懷疑女兒那來的錢?

  錢?

  她的錢是崇震天給的,因為他買她五年,所以她有錢。

  但這五年裡,他從不讓她花一毛錢,所有的開銷全由他支付。

  「為什麼不說?」李母再問。

  不行,不能跟母親說她賣身的事,不然她一定會很難過,「我有工作。」

  「有錢就要存著些,免得以後沒錢日子過不下去。」窮苦的日子她怕過了,不希望女兒跟她一樣。

  「我知道。」

  李母啜了口花茶,「你打算在這裡長住?」

  「我還沒決定,因為工作的合約只到今年就結束了。」

  「不再續約?」

  續約?崇震天不會留她的,「對方只簽五年。」

  「那你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其他工作?還是你要我給你一些錢,然後回美國生活?」她希望這個女兒能永遠消失眼前,不要再出現了。

  孟飄兒似乎也聽出母親語帶玄關的話,神情黯然地低頭攪著咖啡,苦澀地想著母親的話。

  「等一下家裡的司機會來接我,要不要我順便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

  沉默了一會兒後,李母才又開口,言歸正傳,將她這次找女兒出來的目的說出來,「你為什麼跟崇震天認識?」

  目前單身的崇震天可是多少千金小姐心目中的理想丈夫人選,她困惑女兒怎麼會跟他熟稔。

  「其實,我說的工作就是在他家,我在他的別墅幫傭,他很大方,還幫我支付學費。」

  李母聽了,低頭又啜了口花茶,「那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幫忙?

  她能幫母親什麼忙?


  天氣晴朗的一天,孟飄兒難得約了崇未雨來家裡玩,受寵若驚的崇未雨幾乎是搬了一家便利商店似地,扛了一堆吃的零食來。

  「你要問我二哥的事?」電視裡的影集演得精彩,癱在沙發上崇未雨看目不轉睛,嘴巴的零食沒停過,抱著抱枕將目光稍稍轉移開電視螢幕。

  「嗯。」

  「那你不會直接問他?」

  「我怕他不說。」

  「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這些日子很忙。」

  「也是,二哥是忙了些。」孟飄兒生病那些日子,二哥的工作早就延遲。「那你想問什麼?」她納悶,孟飄兒怎麼會突然問起二哥的事,他們都在一起四年了,應該多少瞭解對方才是。

  「他喜歡吃什麼?」

  「吃?不吃辣,還有忌諱甜點,其餘的都還好。」二哥比大哥好養,大哥的挑嘴是出了名的。

  「那他的興趣呢?」

  「工作。」除了工作,她也想不出來二哥到底有什麼可以拿出來一提的興趣,「啊,對了,賺錢算不算?我二哥賺錢能力可是無人可敵,根本就是一台標準印鈔機。」她家的資產在二哥接手後,已經不知又是幾倍翻漲。

  「那他有什麼朋友嗎?」

  「有啊,學生時期最好的朋友叫黑天門,是個國際刑警,不過你可能沒見過,他一年難得回台灣一趟。」

  孟飄兒偏頭再想,「那他有沒有什麼壞習慣?」

  「有啊,是人怎麼會沒有。」崇未雨一臉被她打敗的模樣,「只是你剛好沒見過。」

  「是什麼?」

  「下床氣,剛下床的半個鐘頭最好別跟我二哥說話,免得自討沒趣還要被他凶。」她就曾經受害過。

  是嗎?

  四年來,他永遠都比她早起,所以她沒感受過他的起床氣,不過看祟未雨那付驚恐表情,她似乎可以猜想有多嚇人了。

  「飄兒,你問這些幹什麼?」見她拿出筆記本拉拉雜雜寫了一堆,崇未雨心裡更是納悶。

  「沒有,只是突然想瞭解你二哥。」

  她拿過零食,學崇未雨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不管崇未雨再問什麼,她都只是以笑帶過。


  母親約她到一家沙龍SPA中心,不習慣讓外人碰觸身子,她只站在角落等著,當服務人員離去後,母親指了指身邊的位子要她坐下,「你問到了?」

  「嗯。」將筆記本拿出來遞給母親。

  「他親口跟你說的?」

  「不是,是他妹妹跟我說的。」崇震天已經有好多天沒回去住處,也沒有見她了。

  李母翻開筆記本,裡頭仔細的記戴崇震天的生活習慣,日常作息,她看得滿意,將筆記本收進手提包裡。

  「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問崇震天嗎?」

  她搖頭。

  「還不是為了霜霜,她都二十五了,連個交往的對象都沒有,如果她能跟崇震天配成一對,那不是很好嗎?」李母自故說著,全然沒發覺孟飄兒放空的表情。

  「你希望他們交往?」

  「當然了,霜霜的好誰能跟她比,而這些天,她跟崇震天為了慈善義賣的事天天見面商討細節,晚上還都相約用餐,照這麼發展下去,要成為男女朋友根本是指日可待。」而孟飄兒提供的資料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孟飄兒覺得心裡好酸,酸得發澀。

  「你以後如果沒有事,不要找我見面,免得別人起疑我跟你的關係。」她最怕的是自己的丈夫得知她還有個女兒。「你覺得我很偏心是不是?但是你不能怪我,如果你父親曾經對我好一點,爭氣一點,那麼我今天也不會拋下你跟他來台灣,更不會再婚,因為我現在的丈夫對我很好,而我唯一能回報他的就是好好善待他的女兒。」

  那她呢?

  她也是女兒,為什麼母親狠心丟下她?

  「況且我丈夫的身份有頭有臉,如果我認了你這個女兒,到時候被人家知道你在給人幫傭,這教他的面子往那裡擺,你懂嗎,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

  不懂,她一點都不懂,但她無法出聲反駁。

  她這時才明白,原來母親找她並不是想見她,其實只是為了利用她。


  走在街上,孟飄兒拿著電話,不知道該不該撥電話?崇震天曾說過,她可以找他,但他有空陪她嗎?

  鼓足勇氣,她按下電話,心情緊張地連著深呼吸。

  當電話鈴聲響了二聲,電話被接起,「你好,請問崇震天在嗎?」

  「崇先生不在,請問你那裡找?」

  「那他什麼時候回公司?」

  「不確定,他跟人出去吃飯,可能要下午才會回來。」

  「哦,那沒事了,再見。」

  「小姐,你要留下姓名嗎?」

  「不用了,謝謝。」

  掛上電話,她緊盯著行動電話,想起母親說的,他跟李霜霜天天見面,難怪他沒空陪她了。那他現在是不是也正陪著李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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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迷濛中,似乎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孟飄兒揉了揉眼睛,月光照映的房裡,只見崇震天立在房中央更衣。

  看看時鐘,都一點多了,他怎麼會來?

  「醒了?」

  她趕緊閉上眼睛假睡,怕他見著自己哭得紅腫的雙眼,直到他裸著上半身,走進浴室後,她再躺回床上,不懂他為什麼沒回家?

  十分鐘後,崇震天躺在另一側,攬臂將她摟進懷裡,「你今天打電話給我?」

  他怎麼會知道的?

  孟飄兒眼睛張眼,「秘書說你出去了。」

  「為什麼找我?」

  她從沒主動找過他,今天的反常教他沒來由地在意,中午跟黑天門用過餐後,秘書提及來電的事,他以為是未雨,回撥電話後才知道不是。

  那麼唯一的人選就只有她了,異性裡知道他專線的人只有三個,去掉家人,就只剩下她了。

  只是他等了又等,直到夜深,都還不見她再來電,所以他來了。

  「我忘了。」她仰頭看他,好不容易才平復的心情,怕他再多問,所以她傾身吻他,想轉移他的注意。

  誰知,她的吻是吻了,崇震天卻只瞇眼看她,黑暗中那眼光深沉,教她不敢直視,「你今天去那裡了?」

  「百貨公司。」

  「一整天?」

  「嗯。」

  她在百貨公司裡一層樓一層樓逛,一個專櫃一個專櫃看,直到天黑才回來。

  「你買了什麼?」

  「沒有。」

  「一樣都沒買?」

  她的手解著他的睡衣扣子,挑逗地探進他胸前撫摸,因為這樣,崇震天的聲音變得瘖啞低沉,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但他沒有阻止。

  「那裡的東西都好貴,我捨不得買。」逛到母親上次帶她去的珠寶店,她還特意佇足,望著上回見到的手鏈,卻還是不敢買。

  「你想買什麼?」她從沒要求他買過什麼東西,第一次聽她逛百貨公司,他突然心血來潮想買東西送她。

  孟飄兒搖頭輕笑,崇震天翻身覆上她,雙臂支在床上,俯首看她,「告訴我。」

  她還是搖頭。

  「怕我不買?」

  「很貴。」

  「很貴?」崇震天笑了,抬起她白細的手腕吻了下,「多貴?」

  她知道崇震天很有錢,但他不需要再為她多浪費錢。

  「嗯?舌頭被貓咬走了?怎麼不說話?」

  「你不用再花錢買東西給我。」睡衣被他脫下,她任著他的為所欲為,手臂環上他的脖子。

  「為什麼?」

  她是他的女人,只要他願意,就算是全世界他都會買來給她!

  當他沉重的重量壓下來,孟飄兒在他出聲之前,輕地吻上他的唇瓣,她以為他不會來的,但他來了。

  這就夠了,起碼他陪她一起渡過寂寞漫長的黑夜,這就足夠了。

  一夜的難眠,終於在他的懷裡找到溫暖,讓她可以安然入睡。

  她要的不多,真的不多,只是想要有個人可以在她孤單寂寞時出現,這樣就足夠了,其他的她都不要。

  曾經這樣的要求在過去四年多裡,她求之不得,難得再難得,崇震天永遠沒空將她擺在他少之又少的空檔裡,可最近,他的溫柔,他的細心,為什麼她只覺得心酸呢?一種她怎麼都壓抑不下的心酸在心頭氾濫。

  是因為知道自己即將要離去嗎?

  還是明白,他永遠都不會屬於她呢?

  亦或是,其實她貪心的想要的更多?

  卻明白他能給的永遠都只有那麼多……


  「是那家百貨公司?」坐在崇震天的車子裡,孟飄兒不敢置信他竟會回家強載她出門,就為了買東西給她。

  車子在馬路上行駛,她一路安靜不語。

  「飄兒。」

  知道崇震天的脾氣,一旦他決定的事,誰都無法改變。

  「前面那間百貨公司。」逼不得已,她只有開口,「你不是還要上班嗎?」現在不過才十一點,不是午休時間,也不是下班時間。

  「我是老闆,我放自己幾個小時的假不可以嗎?」

  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找了空位停下,崇震天拉她往電梯走去。

  「那一層樓?」

  「震天,我……。」

  崇震天的手指點在她唇間,「那一樓?」

  「二樓。」


  店員眼尖地認出孟飄兒,她一進店裡,即發現她就是那天來的女孩,「歡迎光臨。」再看看她身邊的俊男,店員知道生意上門了。「小姐,李太太沒跟你一起來嗎?」

  崇震天沒看店員,逕自低頭問她:「你想買什麼?」

  「小姐,你是不是想看那條手鏈?」店員記憶力好得嚇人,由玻璃櫃裡拿出上回她看上眼的手鏈,「這件鏈子的手工很細,而且僅此一條,你不用擔心會跟人相同。」

  崇震天拿起手鏈,細細觀看幾秒,「手伸出來。」

  「這很貴。」

  不容她反駁,將手鏈戴進她白細的手腕,「好看。」他也喜歡手鏈的典雅設計。

  「小姐,你的皮膚又白又細,戴什麼都好看。」店員討好著說:「那要不要幫你包起來?」

  「不用了,她直接戴著。」崇震天拿出信用卡。

  「震天……!」見他要付帳她急得想解下手鏈。

  「你如果再說很貴,我就再買另一件首飾送你。」孟飄兒馬上噤聲。

  低頭看著手鏈,她竟然有種幸福的甜蜜感,想起母親買項鏈給李霜霜時,她心裡的失落跟現在相比,她覺得那一角似乎被填滿了。

  頭一次,她有種被人珍愛疼惜的感覺。


  「那麼喜歡?」崇震天吃著眼前的簡餐,見她臉上的笑還不曾消逝,故意調侃她。

  「這是我第一次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而且還是他主動送的,教她的心漲得滿滿的。

  「它一點都不貴重。」比起其他女人,她要的並不多。「多吃一點,等一下我開車送你回家。」

  「我可以搭計程車自己回去。」都下午二點了,他們在百貨公司逛了好幾個小時,崇震天的車子裡塞滿了他買給她的衣服跟鞋子。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突然對她那麼好。

  「我說了,我送你。」

  「你不要對我那麼好。」他說過,不可以愛上他,但他如果像現在這樣對她好,孤單的她怎麼能不愛?

  只怕那份愛意早就一點一滴地積存在心裡,只是她還不自覺罷了。

  想起她跟他的約定只剩不到三個月,然後她就要永遠離開他了,心情竟是沒來由地低落。

  崇震天看她臉上閃過的細微表情,心裡知道,他對她並不好,除了物質供給她外,他對她一直都不好,而她卻那麼容易就滿足了。

  「未雨告訴我,你偷偷跟她打聽我的事。」

  這話一問,孟飄兒驚得猛得抬頭,舌頭打結地臉紅想辯解,「不是的,我只是……」

  「你可以直接問我,為什麼要問未雨?」他雙手支著下巴問。

  「我、我怕你工作忙。」

  「是嗎?」

  「嗯。」她急急點頭。

  崇震天結束用餐,待侍者收走餐盤後,他品著酒說:「過幾天我會匯錢到你帳戶裡。」

  聽他提到錢,孟飄兒頓時沒了食慾,放下手中的刀叉,「震天,我可不可以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

  「我不要最後的一仟萬。」

  「那你要什麼?」看進她清澈明亮的眼裡,崇震天看得深沉。

  「我想要一個只有你跟我的生日晚餐。」

  再一個禮拜就是她的生日了,她希望有人可以陪她慶祝,而她知道,母親是不可能的,那天母親已經把話說得清楚,她的出現是她的包袱。

  如果有一天,母親知道她跟崇震天不可告人的關係,又該會是怎麼樣的態度?


  生日那一天,孟飄兒專程請陳姨陪她去超市買菜,忙了一整天,終於將全部的食物都準備好。

  喜孜孜地她跑上樓洗好澡,再下樓時都已經是傍晚六點,崇震天說了,他六點到家。

  她在客廳又等了好一下子,直到時鐘走到七點,她開始想,他是不是工作太忙走不開了?

  打電話去公司,秘書說他早就走了。

  那他到底去那裡了?

  左等右等,直到八點,桌上的菜都冷了,蛋糕也被遺忘在烤箱裡,她心裡想他是不是不來了?

  正當這時,她聽進開門的聲音,心情飛揚地跑向大門,卻在開門後的那一瞬間僵了表情。

  崇震天是回來了,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除了他,還有李霜霜。

  李霜霜怎麼會跟他一起來呢?

  「抱歉,我來晚了。」

  見到他與李霜霜有說有話的,孟飄兒的心陣陣翻騰,有種難以言喻的苦澀淹在喉嚨。

  三個人進到屋裡,崇震天一眼就看到滿桌的食物,「霜霜,今天是飄兒的生日。」

  「生日?你怎麼不早跟我說,我好事先準備禮物。」李霜霜心裡卻想著,她的生日為什麼非趕回來不可?「生日快樂。」儘管心裡起了不悅,為了討好崇震天,她還是做了完美的表面功夫地跟孟飄兒祝福。

  「不用了。」

  坐在餐桌,崇震天與李霜霜談論著南下義賣會的細節,被冷落的孟飄兒顯得安靜,一句話都插不上。

  他騙她,都說好了只有他跟她兩人的晚餐,為什麼還多了李霜霜?

  她發現,原來自己對崇震天並不是真的心無貪念,見到他與另一個女人談笑風聲,她的心糾得難受。

  那就是愛嗎?

  因為愛他,所以想要獨佔他,不許任何人親近?

  「飄兒,」崇震天停止談話,並且幫她挾了塊肉,「多吃一點。」


  她愛上崇震天!

  她真的愛上他了!

  明明都要自己別愛他,可是為什麼偏偏還是愛上了?

  一個人收拾餐盤,心慌意亂的她不敢多看客廳,也不想看,怕自己愈看心情會更低落。

  「需要我幫忙嗎?」

  是李霜霜,她正站在她身邊,「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她沒抬頭,繼續洗碗。

  「剛才震天跟我說你一個人在台灣生活是嗎?」

  「嗯。」

  她看得出來,崇震天對孟飄兒很好,「那你打算一直住在這裡嗎?」

  看著水龍頭滑落的水,她搖搖頭。

  李霜霜對她的無言皺起眉頭,覺得孟飄兒從她一進門後就對她有著深深的敵意。

  雖然如此,但為了崇震天,她走近孟飄兒,解下脖子上的項鏈,「既然今天是你的生日,那這條項鏈送你當生日禮物。」

  「不用了……」

  她轉頭想要回絕李霜霜的好意,卻瞥見那條似曾相識的項鏈,那是母親送李霜霜的禮物,而今她卻要轉送給她?

  這不是很諷刺嗎?

  不,她不要!

  瞪著那條手巧精細的項鏈,她拒絕接受,「謝謝你,我不能收。」

  「沒關係,它不是很貴重,是我媽咪送我的。」李霜霜還沒發覺她的異樣,很好心地走到她身後,「來,我幫你戴上。」

  「我說了,我不要!」

  孟飄兒用力一揮,將李霜霜手上的項鏈拍掉,喀地一聲掉在地上,兩人呆若木雞地瞪著對方。

  「發生什麼事了?」崇震天聽到響聲,連忙走進廚房。

  「沒什麼事,我本來想轉送媽咪給我的項鏈給飄兒當生日禮物,沒想到她不肯收。」她話說得婉轉,卻將所有的過錯全移嫁給孟飄兒。

  「飄兒。」

  「我不要她的東西。」

  「霜霜是一片好意,你就算要拒絕也不該這種態度!」

  是李霜霜太強人所難了,她都已經表白不願接受了,她卻硬塞給她。

  她討厭李霜霜今晚的出現,更討厭她一直想起崇震天的注意,再遲鈍她都看出來李霜霜有意的討好及對崇震天別有用心的溫柔。

  「震天,沒關係,可能是她不愛這種款式的,改天我再買個禮物補送她。」李霜霜見崇震天發怒,故意再扮委屈的小媳婦樣。

  「飄兒,快跟霜霜道歉!」

  「震天,不用了。」李霜霜淺淺一笑,表現得十分謙和,相形之下,只凸顯孟飄兒的刁蠻與任性。

  「快點道歉!」

  為什麼她要道歉?

  孟飄兒不平地紅了眼眶,「我不要跟她道歉。」

  她沒有錯,她不道歉。

  「馬上道歉!」崇震天咆哮,「快點!」

  「震天,她不要道歉就算了,你不要發那麼的脾氣。」

  孟飄兒難過得轉身想往樓上跑,卻被崇震天給扯住,「道歉!」

  「我不要、不要、不要!」

  「你!」那大掌高舉,孟飄兒躲都不躲地看他,那倔強,那好強跟當年的初遇如初一轍。

  「震天,不要這樣。」李霜霜沒想到崇震天的反應會如此激烈,被嚇得連忙制止。

  「不要你的假好心!」掙開崇震天,不顧他的怒喝,她轉身跑上樓。

  「飄兒!」

  「霜霜,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崇震天沒看李霜霜,隨後也跟著上樓,而望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李霜霜覺得有點不識滋味,畢竟與孟飄兒相比,怎麼說她都是千金小姐,自小受盡寵愛,那容得了被這等忽略。

  為此,她心裡對孟飄兒更是厭惡到了極點,女人的嫉忌很可怕,她也是女人,特別是為了搶奪自己所愛的男人,就算心盡心機她都不會退讓。

  無論如何,她都要盡快將孟飄兒趕出別墅!


  崇震天衝進房間,打開床頭燈,見孟飄兒趴在床上哭得傷心。

  「為什麼用那種態度對霜霜?」她從不使性子的,為什麼今天會這麼任性?

  「我不喜歡她。」

  「為什麼?」

  因為你!

  但她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埋在心裡。

  她轉向他,哽咽道,「你不要管我。」

  崇震天一聽,眼光倏冷,將她整個人扳向自己,攫住她的下顎狠狠地封住她的唇,在她幾聲嚶晤中,撬開她的唇,霸道地探入她口中嘗著她的甜美,無奈她無法掙扎,任由他的唇糾纏。

  在她的細喘中,崇震堯撫著她潤濕紅腫的嘴唇,「去跟霜霜道歉。」

  「不要。」

  崇震天不悅,額角青筋直冒,「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不可理喻的?」

  她卻哭訴:「你騙我,是你說要陪我單獨過生日的。」是他先失信於她的。

  「霜霜臨時有事找我,我不能趕她回去。」他瞪她,不明白她何來的介意。

  「那你應該快點下去陪她。」沒有了眼淚,孟飄兒的臉上又閃過教他生氣的笑容,那笑依舊是動人,卻令他怒不可遏。

  「飄兒!」

  「我討厭她。」因為李霜霜擁有了所有所沒有的一切。

  「明天我就要秘書將一仟萬匯入你戶頭,在你願意跟霜霜道歉前,我都不會再來找你!」

  門砰地一聲,狠狠地將她的心也給敲碎了。

  她不愛他,不可以愛他,一定不要愛他,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她啊。

  一字一句,孟飄兒縮捲身子,淌著淚水,哽咽著聲音,反反覆覆地一遍又一遍地說給自己聽。


  難得李霜霜擺臭臉,她以為追上樓去的崇震天會強拉孟飄兒下樓跟她道歉,所以她等著,誰知,幾分鐘過去,只有崇震天一個人下樓,那裡有孟飄兒的蹤影,他鐵青臉色二話不說送她回家,在她急問有關南下慈善活動的細節時,他根本聽不進去。

  忿然地,李霜霜只好帶著一肚子火氣進門,「媽咪,我回來了。」

  正在看電視的李母一聽見女兒的聲音,轉頭訝異道,「霜霜,你不是說要跟崇震天共進晚餐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別說了,我氣都氣飽了,那裡還吃得下。」她坐下,委屈地扁嘴。

  「到底發生什麼事?是誰欺負你了?」李母見她如此,心疼不已。

  「還不是我上次跟你提起的那個女服務生,她竟然是崇震天家裡的幫傭,今天是她的生日,崇震天說什麼都要趕回去跟她共進晚餐,誰知道,那女生竟然對我發脾氣,連媽咪送我的項鏈都給摔壞了。」李霜霜開始編派著孟飄兒的不是,還言過其實地將一切過錯全推給孟飄兒。

  李母聽得生氣,「那崇震天呢?他沒有出面說什麼嗎?」

  「他本來是很生氣,還差點動手打了那女生一巴掌,後來被我拉住,讓那個女的跑上樓去了,然後他就送我回來了。」

  「怎麼會這樣?」

  「媽咪,對不起,你的項鏈被弄壞了。」她撒嬌著。

  「沒關係,明天媽咪再去買條更好的送你。」

  「可是我真的很生氣,崇震天怎麼可以任她這麼囂張?她不過是個傭人罷了,她一定是暗戀崇震天。」李霜霜諷刺說:「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憑崇震天的條件,怎麼有可能會喜歡她?」

  「不會的,崇震天怎麼會喜歡她,你不要擔心,只要你對自己有自信,崇震天喜歡的人一定會是你。」

  可是她怎麼覺得崇震天對那孟飄兒過份的好,「媽咪,那如果崇震天喜歡上她怎麼辦?」

  「不可能。」

  「但是她住在崇震天的別墅。」

  「就算住在他的別墅那又怎麼樣?」

  「我怕他們會日久生情。」

  「那你還真傻得等他們日久生情嗎?你現在就要快點給自己製造機會,好好在他面前表現自己,讓崇震天將注意力全放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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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走進日式餐館包廂,孟飄兒她不知道母親找她什麼事。

  「你找我?」李母見她進來,審視地看她幾眼,而後默不作聲地打了她一巴掌。

  被打得莫名其妙,孟飄兒搗著臉頰退後一步,眼裡滿是疑惑,「你為什麼打我?」

  「你喜歡崇震天?」

  孟飄兒無語地別開臉。

  「怎麼不說話?」

  「喜歡。」

  「你……!」李母氣得再舉起手臂,「你馬上離開他家!」

  「不行。」

  「為什麼不行?」

  「我現在還不能走。」

  「你以為自己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你不要癡心妄想了,祟家根本不可能接受你!」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那麼想過。」

  「那你為什麼不能走?」

  孟飄兒正面看著母親,「因為崇震天花錢買我。」

  「你說什麼?」李母臉色刷白。

  「崇震天拿錢買我,所以我不能離開。」

  「你竟敢下賤到出賣自己的身體!」

  是她下賤嗎?

  孟飄兒無奈苦笑,「如果他不買我,爸爸也會把我賣了。」

  「他要賣了你?」李母暗驚,「他竟然沒良心到連自己的女兒也賣?」

  「他只要錢。」

  李母知道當初自己離開前夫是正確的選擇,而當時沒將女兒帶在身邊或許是她的錯,但她身為女人,也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女兒只會是她的牽絆,她也是不得已的。

  而現在,她更不准許女兒來破壞她美滿的生活!

  「他給你多少錢?你把錢全部還他,我會給你生活費,你馬上離開台灣,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出賣自己嗎?因為我想擁有更多的錢,然後給你過好的生活,我以為這樣你就會回家。」

  李母冷哼:「就算你給我再多的錢,我都不會回去那個家!」

  「那我呢?」難道母親連她都不要了嗎?

  橫眼瞄了她一眼,李母殘忍地道:「我只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生下你!」

  這個孩子成了她婚姻上無法抹去的污點,她多希望當初自己沒生下她!

  孟飄兒聽了,心情平靜地笑了,「你真的這麼想?」

  「我要你快點離開崇震天!」

  「我喜歡他。」長這麼大,崇震天是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雖然那份好只是短暫的,但她全都放在心上了。

  「你憑什麼跟他在一起?他買你不過是想要你的身體,等他不要你了,你就什麼都不是了,你還以為他會想留你嗎?你錯了,他對你沒有感情!」

  「他有!」就算母親說的是真的,孟飄兒心裡也明白,但她不想聽到這樣的話。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崇震天不會愛她。


  上一回,她打電話給崇震天,他不在,但那晚他去主動來家裡找她。

  這一回,她不敢打電話,怕自己會軟弱的哭了,所以她只希望他能像上次一樣出現。

  她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了一夜,但那一晚,他並沒來。

  而後她才想起,他說過,除非她跟李霜霜道歉,否則他不會再來找她。

  那如果她不跟李霜霜道歉,是不是他也不再見她了?

  那五年的期限是不是可以提前結束了?


  這天,他陪李霜霜南下做義賣活動,心情煩躁的他雖沒見孟飄兒,但他天天打電話詢問,陳姨說,孟飄兒將自己關在房裡,吃得不多,也睡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想起自己臨走前對她的那句話,似乎是重了些,但話都說出口了,他收不回來。

  坐在飯店房裡,仰頭飲酒,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閉上酸澀的雙眼不讓自己再多想。

  不想去多想她哭泣的臉,那教他的心情更為沉重。

  曾幾何時,孟飄兒竟能如此左右他的心情,像根刺似地刺入他心,等他發現時,那根細不見影的刺已經陷入了。

  現在那刺正紮在心頭,教他隱隱作痛,是在抗議他對孟飄兒的無情嗎?

  女人他從來不缺,放了她,他可以再有。

  買下她,不過是當初一時的興起,是他為生活所做的調劑,五年後他就可以讓她走的,不是嗎?

  怎麼他現在卻有點放不下,已經一個月沒見到她,心裡的思念如此深切,那代表的是什麼?

  他不敢去想,也不願去多想,因為那絕對不是愛。

  他不可能愛上孟飄兒。

  可是那夜,她哭泣的臉龐不住地在他腦海迴盪。

  該死,明明都要自己別去想,為什麼還會一再想起,想起她動人的那抹微笑,直至今日還深深地憾住他的心。

  叩叩!

  崇震天閉上雙眼整理雜亂的思緒,不想教人瞧見他此時心亂的模樣,「進來。」

  是李霜霜,換下套裝,她精心打扮自己,為得是要崇震天無法將目光由她身上移開。

  「有事嗎?」捻息了煙,他再為自己斟酒。

  「想找你一起去用餐。」

  那天後,她與崇震天還是天天相見,但他的態度變了,變得很難捉摸,她明白那全都是因為孟飄兒引起的。

  「我不餓。」

  仰頭再飲了一口酒,而李霜霜則是坐在他對面。「震天,你跟孟飄兒……」

  「我跟她的私事,你不要多問。」

  「你在想她?」

  「如果你執意要過問我的私事,我會馬上走人。」

  「震天,其實我對你……」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崇震天的好感更甚,心甚至都整個飛向他了,但努力了這麼久,卻不見他有任何回應,她的挫折教她沉不住氣,想要向他問個明白。

  鈴……她話未說完,崇震天的電話響起。

  是誰打來的?

  孟飄兒嗎?

  「你說什麼?她不見了?」

  崇震天驚得起身,差點打翻桌上的酒。

  「確定她不是出去?」

  那頭不知又說了什麼,崇震天急忙掛了電話,拿過西裝外套即要走出房門。

  「震天,出了什麼事?」

  「我要馬上回去一趟。」帶著歉意,他說。

  「為什麼?」

  「飄兒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

  李霜霜只以為這是孟飄兒施的苦肉計,她不想要崇震天離開,他這一走,表示他心裡對孟飄兒的在意超過她的想像,那麼這一場愛情戰,即是宣告她未打先敗。

  「我先回去了。」

  「那明天的義賣呢?」她急問。

  他總不能就這麼丟下不管,那她要如何收尾呢?

  「所有的義賣品我全買了。」不管花多少錢,他都不在意。

  此時此刻,再也沒比找回孟飄兒更重要的事了。

  而他也才肯承認,其實他是想她的。


  孟飄兒就不敢合上眼睛,並且要自己保持冷靜,等那些人不注意時,她再趁機逃跑。

  直到現在,她都還不明白,為什麼會被人給押上車,她本來跟未雨約好見面,沒想到在路上卻被一輛車子給攔住,還沒來得及喊救命,即被人給帶走。

  在她想要放聲大叫時,後腦被人重重敲了下,隨後她即失去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時,人已經在這房間,心裡不斷自問,他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捉她?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心裡的恐慌更甚,幾乎都要哭了。

  好不容易熬了一天一夜,她偷偷瞥了半掩的房門,聽到客廳傳來的打呼聲,再小心地探頭一看,發現那名看管她的男子已經睡著了。

  知道這是逃跑最好的機會,她悄悄地走到房門邊,確定那人真的熟睡,這才小心走出房間。

  當手碰到門把時,因為太緊張,左腳絆到地上的空酒瓶,輕脆的玻璃碎聲響起,身後即傳來叫罵聲。

  「你要去那裡?」那男子驚醒,怒聲喝止。

  心臟被嚇得幾乎要跳出心口,孟飄兒打開門,不顧一切地往外衝了出去。

  「不准走!」男子尾隨在後,大聲叫囂著。


  一陣緊急煞車聲,震得坐在後座打電話的黑天門瞪人,「怎麼回事?」

  「組長,前面發生車禍了。」

  黑天門低聲咒罵地收起電話,順著組員指的方向看去,見到被撞的人躺在血泊裡,照情形看來,傷勢應該不輕,只怕早就已經沒命了。

  黑天門甩車門走出車子,心裡咒罵那人最好是升天了,否則阻礙他追拿兇手,他不介意再多補他幾腳,讓他早日與往生親人相見。

  煩躁地上前,目光卻在接觸到那人的瞬間僵住,雙眸微瞇。

  蹲下身子,將不省人事的人轉向自己。

  輕探她鼻息,微弱的呼吸只怕再遲些發現可能真的要斷氣了。

  毫不猶豫,黑天門不顧自己的白襯衫會不會被血沾染,攬腰將她抱起,「組長……」組員不解組長何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

  黑天門抱人上車,「馬上到醫院去。」


  李家書房,一名陌生黑衣男子進入,李母等對方坐下後,隨即她由書桌裡拿出支票,「人找到了?」

  「還沒有。」

  「為什麼找不到?」

  「應該早沒命了。」

  「那如果沒死呢?」李母眸光轉冷。

  「照她被撞擊時的車速,就算沒當場死亡,送醫急救也活不過來。」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誰都別想救活她。

  本來只是一場擄人事件,誰知因為她逃跑不成,竟成了車下冤魂,這怪不了他。

  而這麼一來對李太太更省事,她本來就想過要殺人滅口的,只是剛好有人代勞,他們也樂得省事。

  「好,我就相信你這一次。」李母將支票推到黑衣男子面前,「不過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保密。」

  「這點我比你清楚。」

  畢竟靠他們這行吃飯的,那能不守口如瓶呢?說出去對他並沒有好處,他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待黑衣男子離開書房,李母抬頭準備起身時,竟見到女兒一臉驚嚇地站在門邊。

  「霜霜?你不是出去了嗎?」

  「有東西忘了拿,所以又折回來。」而她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媽咪竟然花錢請人去綁架孟飄兒!

  「你都聽到了?」

  「媽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是討厭孟飄兒的存在,但還沒想過要置她於死。

  「霜霜,媽咪這麼做全都是為你好。」李母走近女兒,想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可是她死了!」

  「那是她命不好,怨不得別人!」是車禍意外,並不是誰奪走她的命。

  「崇震天會知道嗎?」她怕崇震天自此討厭她,那她該怎麼辦?

  「不會的,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媽咪,我好怕!」

  「別怕,一切有媽咪在,你只管好好守著崇震天,讓他愛上你,其他的事媽咪會處理。」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准任何人破壞她現有的幸福,也不准飄兒妨礙霜霜與崇震天的交往,特別是知道飄兒與崇震天不可知人的秘密後,她更不准。


  崇震天滿臉驚惶地衝進醫院,見到黑天門劈頭就問,「她人呢?人在那裡!」那咆哮聲,教旁人側目。

  「在加護病房,醫生說有輕微腦震盪。」

  「怎麼發生的?為什麼會出車禍?」從出事那天起,他連公司都沒去,只是守在別墅,他寸步不離地等著,誰知,人沒等著,竟然接到黑天門傳來的惡訊。

  「詳細情形我已經要組員去查了。」他也是為了追拿歹徒才會從那裡經過,卻那麼湊巧竟然救了孟飄兒。

  「該死!」

  那天,她只說要出門,卻一去不返,未雨在百貨公司等急了,撥電話去別墅時,這才發現她早就出門了。

  直到天黑,還不見她回去,陳姨撥電話告知後,他即搭機回來,這一等,竟是全然沒有任何音訊。

  黑天門深思地看出好友俊容顯現的疲憊,更看出他從未有過的焦慮,為了一個買回來的女人,他憔悴了。

  「震天,你對她心動了?」這話問得有點多餘,光看崇震天表現出來的舉動,他都明白,他是真的愛上孟飄兒了。

  沒想到,人人常誦的日久生情,竟然有一天也會在崇震天身上發生,看來世上還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

  愛情,更沒有道理,說來就來,記得年前回來時,好友還瀟灑地談著他與孟飄兒的事,那裡頭沒有愛,更沒有情感,有的只是她是他的女人,而她即將要離去了。

  那時,崇震天還曾拜託他,若是孟飄兒要回美國,請他務必多照顧。

  怎知,一切都變了,在孟飄兒失蹤時,崇震天找人找得要發狂,曾經有的灑脫那裡去了?

  那股不談情不談愛的冷酷那裡還有?

  在他面前的崇震天,不過是個平凡男人,一個為了自己所愛的女人而心急如焚的男人。

  崇震天聽完好友的話,身子先是一震,而且僵住,既而仰頭苦笑,「心動?你說對了,我是愛上她了。」

  他愛上一個他不曾想去愛上的人,而且他還言明要她別愛上自己。

  可是呢?

  老天爺是不是也太會作弄人了?

  竟然這麼惡整他?

  黑天門歎了口氣,早知如此,當初,在初見時,他就該阻止好友的多事,更不該任由崇震天買人。

  唉,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本以為崇震天的理性,不該受感情左右,看來是他高估了。


  直到孟飄兒被推出加護病房,都三天了,她還沒清醒。

  儘管醫生都表明她的病情已經好轉,但不見她醒來的崇震天,一刻都無法放鬆,連著這些天,他那裡都不去,就連公司都暫時交給別人打理,全心全意照顧昏迷不醒的她。黑天門走進病房,見崇震天若有所思地看著病床上的孟飄兒,「她還沒醒嗎?」

  「還沒。」

  「醫生怎麼說?」

  「沒說什麼,只要我等。」

  而他,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他,只要他一個決策都可能會影響國家外匯,今日只能束手無策地等著,除了等他什麼都不能幫她。

  黑天門坐在另一張椅子,「今天我來是要告訴你,找到肇事的車主了。」

  「人呢?」

  「被我的組員帶回警局作筆錄,不過,有一件事,我想你更應該知道。」

  「什麼事?」

  「根據那位車主的供詞,事發當天,孟飄兒因為被追趕,才會衝出馬路被路過來車撞。」

  「你在告訴我,飄兒的失蹤與那個人有直接關係?」不虧曾經是國際刑警的崇震天,一語道破好友的話中話。

  「那個人我的組員也找到了。」

  「是誰?為什麼要追她?」

  「這可能跟你有關。」

  「我?」崇震天瞥了眼好友,「為什麼這麼說?」

  「李霜霜你應該不陌生吧?那天追孟飄兒的人正是綁走她的人,而出錢要他們綁走孟飄兒的人正是李霜霜的母親。」

  「你說什麼?」

  「對方說,李母本來是要安排孟飄兒到美國,誰知被她逃了,還不幸撞車,他們都以為她已經死了,領了錢打算避風頭。」

  見崇震天沉默不語,黑天門再問,「你打算怎麼辦?」

  他知道李霜霜的父親在商場上響有名望,而李霜霜更是熱心公益,但這件事攸關孟飄兒的生命,若是知道孟飄兒並沒有死,很可能會再有下一次的行動。

  所以他想知道崇震天的打算,「如果你覺得麻煩,那就送走她,我過不久就要回美國,我可以送她回去。」

  崇震天依舊沉默,他心裡想的是,李母為什麼要送她去美國?難道她早就知道飄兒是從美國來的?

  驀地,他回想起首飾店店員的話,李太太?難道她們早見過面了?為什麼?

  「震天?」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先不要管。」

  他要先搞清楚,那個李太太是不是就是李母!

  如果是,他更要明白,為什麼她們彼此會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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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早上工作到一半,李霜霜沒想到崇震天會約她,歡喜的她丟下所有工作,趕來見他。

  待她坐進他車子,轉頭看崇震天時,這才發現他臉色陰沉不定,「震天,你怎麼了?」

  崇震天按下中央鎖,轉頭瞪李霜霜,「飄兒失蹤的事,你知道多少?」他剛由百貨公司過來,經過店員形容後,他幾乎是百分之百確定,那個李太太即是李母。

  李霜霜心一驚,支吾難言,「我、你在說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

  媽咪不是說孟飄兒已經死了嗎?

  為什麼崇震天還忽然提起她?

  難道,他已經知道是她母親要人綁架她的?

  不,不可能。

  她要鎮定,不能自亂手腳,在事情還沒確定前,她不能先行承認。

  「霜霜。」

  「你以為是我要人去綁走她的?」

  「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那麼,你母親呢?」

  李霜霜臉色刷白,「這件事為什麼要扯上我媽咪?」驚惶的她,止不住顫抖的手,交握在膝上,「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還想瞞我?」

  「震天,如果你是要跟我說這件事,那我要回去工作了,我還有一大堆事在忙。」她的手拉了拉把手,卻怎麼都不打開車門。

  「門被我鎖上了。」

  崇震天發動車子,冷漠道:「既然你不說,我想最好的方法是到你家去問你母親。」

  「不要!」

  她驚慌大叫,奈何崇震天看都沒看她,車子向前駛去,語帶警告地說:「只要有我在,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孟飄兒,連她一根寒毛都不准!」

  因為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打算放在手掌呵護的女人。


  李母被崇震天突然來訪給嚇著,再見女兒驚白的臉色,她緊張地問:「崇先生,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突然來呢?」

  李霜霜掙開被崇震天握緊的手腕,緊緊靠著母親。「媽咪,他是要問孟飄兒的事。」

  孟飄兒?

  她不是死了嗎?

  崇震天單手插進長褲口袋,立於李母面前問,那抹凌厲氣勢教人無法忽視,「你跟飄兒是什麼關係?」

  李母故作鎮定,訕笑譏諷:「崇先生,那女孩不是住在你家嗎?如果要說關係,你跟她的關係才教我納悶,怎麼你反而問我跟她那有什麼關係?」

  崇震天沉下臉,直接開門見山問,「你為什麼要飄兒陪你去百貨公司?」如果沒有關係,李母是何等身份的人,怎麼會認識孟飄兒!

  「百貨公司?崇先生,我怎麼可能跟那種女孩去逛百貨公司?」李母沉住氣,拉著女兒坐在沙發上,「我聽霜霜說,她失蹤了,難不成你以為我們故意找人綁架她不成?」李母的話教李霜霜全身僵硬,嚇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地捉緊母親的手。

  「她是你的女兒。」這是他的唯一的猜測。

  「不是,她不是!」李母一聽,激動反駁,「我沒有那種女兒!」

  「你是怕她成為你的負擔,所以要人綁她後送回美國,為得是要她永遠消失在你眼前?」

  「我沒有!」

  「媽咪……」李霜霜聽得傻愣,「孟飄兒真的是你的女兒嗎?」如果是,那媽咪怎麼能如此狠心?

  「如果不是,你怎麼知道飄兒來自美國?」

  「我根本不知道她從美國來的。」李母反駁。

  「那為什麼要送她去美國?」

  李母心虛的逞了口快,「我是要送她回去找她父親……我、我在說什麼,我……」李母的不打自招,教自己百口莫辯。「你走,不要在這裡亂說話!」

  「媽咪,孟飄兒真的是你的女兒?」

  「霜霜,你別聽他亂說,媽咪只有你一個女兒。」

  「那你為什麼知道孟飄兒的父親人就在美國?」崇震天再逼問。

  「我、我是亂說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有父親。」李母想要掩蓋自己的口誤,但崇震天沒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媽咪……」

  「霜霜,媽咪真的沒有騙人。」

  崇震天冷眼審視著李母的謊言,「我第一次見到飄兒是在半夜,她在街上被幾個不良少年糾纏,我上前救她時,她只說,如果我只能救她一次那就少管閒事,她不需要憐憫。」崇震天再說,「第二次見到她,她被她父親強迫賣淫,所以我帶她來台灣。」

  聽到這裡,李母當然明白女兒在美國時所受的苦,黯然眼神也跟著泛紅,女兒是她生的,雖然沒照顧她幾年,但畢竟還是自己親生的。

  「你明知自己的丈夫是這種人面獸心,為什麼還把她丟下一個人走了?」

  「我還能怎麼辦?」李母怒罵,將責任全推給前夫,「帶著她我根本不能離開,而且那時我丈夫根本不肯把女兒給我。」

  「你知道她來台灣了,為什麼還不肯認她?」難怪那一陣子,飄兒的情緒起伏那麼大,原來是受了委屈。

  「她那麼作賤自己,我怎麼認她?」

  崇震天冷眼一瞪,很是嚇人,「你知道我跟她的事?」

  「我當然知道,這種出賣自己的身體的女兒,我死都不會承認!」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買她,她還是會被她父親賣了?」他忍不住火氣地咆哮。

  「那又如何,起碼我眼不見為淨!」李母自己吃的苦又何嘗少,「我離開美國後,跟她就毫無瓜葛,她的事我不想過問,也不想干涉,我只要她別來妨礙我的生活。」

  「所以你要人綁走她?知道她被車撞,你索性當她車禍身亡,是不是?」

  「我只要她永遠消失在我眼前,我不想再見到她!」

  「好,你不想見到她,那麼,她永遠不會出現在你眼前,這件事,到此為此,如果你敢再找人對她不利,我保證,我讓你身敗名裂。」崇震天忿而轉身走向大門,情急的李霜霜見狀趕緊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震天,你要走了嗎?」

  她才不管孟飄兒是誰的女兒,她只在乎崇震天。

  「放手!」

  「震天?」李霜霜心裡有不好的預感,直覺崇震天走出這裡後,他們不會再見了,她心裡更急。

  「孟飄兒是我花錢買來的女人,而我愛上她了。」

  崇震天扯回手臂,頭也不回地走了,李霜霜呆了幾秒地看著他離去,狠狽地拒絕相信這個事實,「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會愛上孟飄兒?」

  「霜霜?」

  「媽咪,震天怎麼可以不愛我?」從小到她,從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誰知她真正想要的人,卻走了。

  「他只是在說氣話,你不要哭了。」李母哄著女兒,「過幾天他就會再來找你了。」

  「媽咪,我不要他愛孟飄兒,不要……」

  「媽咪知道,媽咪知道。」

  「媽咪,你要幫我,我要崇震天,我要崇震天……」

  「好,媽咪再想辦法,一定讓崇震天愛你,不要哭了。」

  李母知道,崇震天是認真的,而她更明白,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他會找上門,表示他在乎飄兒,那是愛,是男人為了保護自己所愛的女人,不顧一切地挺身而出。也知道,不管霜霜有多愛崇震天,他都不會回頭了。

  但為了霜霜,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幾天後,孟飄兒在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是白色天花板,然後她想移動手時,才發現她的手被緊緊握住,既而轉頭往旁邊看去。

  她看到崇震天趴在床沿睡著了,他的樣子看來好不疲累,再看看房間四周,還有手臂的點滴,她才想起自己出車禍。

  她沒死嗎?

  那時的撞擊,將她撞飛出去,在身子落地時,她腦海裡閃過的不是母親,不是任何人,而是崇震天,她好想再見他一面。

  她想告訴他,她不能答應他的要求,因為她愛上他了,然後劇疼襲身,接著她就失去意識了。

  他為什麼在這裡?

  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半夜兩點多了,他為什麼沒回家休息?

  她輕動手指,想要撥開他垂下的頭髮,沒想到這細微的動作卻吵醒了他。

  兩人四目相對,崇震天激動地傾身抱住她,「你終於醒了!」不敢太用力擁抱她,怕弄疼了她身上的傷口。

  並住氣息地撫著她的臉頰,崇震天如釋重負地笑了,「我以為你打算一睡不醒了。」

  「我睡了很久嗎?」因為太久沒說話,她的聲音雜著沙啞。

  「你睡了五天了。」而這五天,他渡日如年,身心煎熬,很怕她永遠都不醒來了。

  孟飄兒淺淺一笑,輕碰他下巴的新生的鬍渣,「你在擔心我?」她以為他不會,因為他在生氣,氣她對李霜霜的無禮態度。

  「對,我很擔心,怕你睡得忘了醒過來。」崇震天拿過棉花棒,幫她滋潤嘴唇,並且在她唇瓣上輕點個吻。

  這種親膩的舉動在兩人來說,並不陌生,但孟飄兒眼裡卻閃著迷惑,因為崇震天看自己的眼神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她以為自己還在作夢,如果這是夢,她想永遠都不要醒來,就這麼沉溺在他的呵護裡。

  「震天。」

  「你想不想喝水?」

  她聽話的喝水,聲音不再沙啞,「震天。」

  「什麼事?」

  「等我出院,我就去跟李霜霜道歉。」

  她不想他再不理她了,那種感覺好可怕,雖然知道自己對他並不重要,但她愛他,如果道歉可以讓他開心,那她願意。

  畢竟她都要走了,在走之前,她不想惹他生氣。

  她的笑淺淺的,崇震天看得心酸,手指點住她的嘴唇,「不要說了,趕快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

  「為什麼?」他之前不是還發脾氣嗎?那她都願意道歉了,他為什麼一點都沒有開心的樣子。

  「已經不用了。」

  「是不是李小姐已經原諒我了?」想起那天的事故,她心裡還有委屈,但她還是願意為他低頭賠不是。

  「她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不再出現了?為什麼?

  她還想再問,崇震天卻低頭封住她的唇,「別再問了,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是好好休息。」

  見他堅持,孟飄兒撒嬌道:「那你陪我睡好不好?」

  她想要被他抱在懷裡,安心的睡覺。

  她想念他的體溫,想念他的氣息。

  崇震天沒多說,輕柔地躺到病床上,將她抱在懷裡,而孟飄兒則是將身子轉向他,嗅著熟悉的味道,輕輕地閉上雙眼。


  當她出院後,閒來無事的祟未雨索性就在別墅住下來了,不管崇震天怎麼趕都趕不走。

  「我要在這裡陪飄兒。」她堅持,一點都不畏懼二哥的怒氣。

  「你在這裡只會吵她,馬上回家!」崇震天將孟飄兒安置在床上,轉頭趕人。

  「我才不會,我在這裡可以陪飄兒。」

  「她現在需要的是休養,不是跟你說話。」

  「那我可以安靜地陪她。」

  「不行!」

  「飄兒?」說不過二哥,她馬上討救兵,「你不會趕我走的對不對?」

  「叫誰都沒用,你馬上回家!」

  「飄兒!」這回,聲音更可憐些,聽得孟飄兒余心不忍。

  「震天,你不要趕未雨走。」

  「她太吵了。」

  「我一個人很無聊,未雨在這裡剛好可以陪我。」

  見她一臉乞盼,再想起她甚少要求自己什麼,不情願地轉頭看他妹妹,警告道,「不准太吵,更不准打擾飄兒休息懂嗎?如果被我知道了,我就直接把你丟回家!」

  「知道了啦。」她嚷道。

  二哥最偏心了,心裡只想到飄兒。


  休養了近一個月,孟飄兒的身子終於回復健康,在陳姨拚命的食補下,她的氣色好多了,尖細的臉頰圓潤了些,臉上散發出女人幸福光采。

  「飄兒,你真的不跟我出去嗎?」崇未雨跟朋友相約逛街,本來打算找孟飄兒一起去,她卻拒絕了。

  「你二哥知道了會生氣。」

  這些日子,崇震天對她的照顧顯得小心翼翼,讓她有種宛如夢中的錯覺,她不懂他為什麼會改變那麼多?

  是因為她要走了嗎?所以他才想對她好一些?

  「好吧,那你在家裡休息,我下午就回來了。」崇未雨其實也很怕二哥發飆,所以她並沒有太過勉強孟飄兒。「你有沒有想吃什麼?」

  「不吃了,我被陳姨補得都胖了一圈,再繼續吃下去,我就要變成小豬了。」

  「那有什麼關係,有人愛就好了啊。」崇未雨也看出二哥對孟飄兒的細心,「只要二哥不嫌棄,你吃得再胖他都沒意見。」

  「才不是,他那天還笑我全身都是肉。」

  「那好啊,抱起來才夠柔軟,總比抱排骨來得舒服。」

  「未雨!」

  「是你自己說的,我只是說出你心裡的想法而已。」崇未雨倒是一派自在,「反正二哥喜歡就好,你不用想太多。」

  不用想太多嗎?

  「你快點出門,不然要遲到了。」

  看了下手錶,崇未雨連忙穿好鞋子,「那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

  目送崇未雨出門,孟飄兒轉身想上樓,剛才她聽見廚房傳來陳姨的叫喚,應該又在燉補,她想偷偷上樓裝睡,看能不能躲過一劫,這些天,她吃那些燉補的東西吃得都要吐了,每次她一拒絕,陳姨馬上就威脅要打電話給崇震天,逼得她只有乖乖聽話。

  瞥了眼廚房,陳姨正背對著她,她很快地爬上樓梯,打算回房間繼續睡覺。


  母親為什麼要找她?

  望著電話,孟飄兒猶豫著該不該去見她,想起上回她無情的話,還有自己前不久的意外,她應該不去的,可心裡卻還抱著一絲希望,離約定的五年還不到一個多月,臨走之前,她想再見見母親,順便跟她道別。

  她知道,這一走,應該是少有機會再碰面了。

  用過午餐,她瞞著陳姨出門。

  「孟小姐,你不要太晚回家。」

  「我知道。」

  「如果累了,記得先打電話回家。」陳姨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上一回的意外在每個人的心裡都留了陰影,都怕孟飄兒再出事。

  「我會的。」


  這裡就是母親的家嗎?

  比起崇震天的別墅,屋裡的布設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她知道母親是不需要她的錢,而自己也無能為力供給她這麼優渥的生活。

  李母心情複雜地看著孟飄兒,她看起來並無大礙,整個人容光煥發,看得出來崇震天對她很好,相形之下,霜霜就憔悴多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聽說你出車禍。」

  「已經不礙事了。」她說得平淡,不以為母親是真擔心她的病而找她來,應該又是有事找她談才是。

  「是嗎?那就好。」李母停頓了下,隨即轉了話題,「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找你來家裡是不是?」

  孟飄兒沉默點頭。

  「你已經看到了,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這是你父親不能給我的富裕生活。」

  「我知道,你有選擇自己幸福的權利。」

  「那你跟崇震天呢?」

  「我不懂你為什麼這麼問。」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霜霜喜歡崇震天,我也有意讓他們交往。」

  「所以你要我走?」

  「他只買你五年不是嗎?五年不是要到了?」

  原來母親找她來的目的還是為了李霜霜,掩飾心裡酸澀感,她說得平靜,「再一個月就五年了,那時候我就會走。」

  「不行,你馬上就走。」

  「為什麼?」

  「既然都不能在一起了,早走晚走不都是一樣?」

  「可是我拿了他的錢。」

  「把錢還他,我會另外再給你一筆金額,到時候你不用擔心沒錢可以過活。」李母打著如意算盤,只要孟飄兒一離開,霜霜跟崇震天的事就不會有任何問題,那麼她願意花錢趕人。

  想起這些天,霜霜的失落,她看了心疼,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幫她搶回崇震天。

  「你不用給我錢。」她要的不是錢,是母親的愛,但那對她似乎是奢望。

  「那你要什麼?只要你答應離開崇震天,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任何條件嗎?孟飄兒心裡想了想,她該有什麼條件?離開崇震天是遲早的事,只不過是提早一個月,這根本不算什麼。

  他早說過,他不會留她,更不要她的愛,那她早走晚走應該都一樣的。

  可能是這一個月太幸福了,教她忘了一開始的約定,母親的話只不過教她由雲端回到現實,明白自己不堪的身份。

  她只不過是個買來的女人。

  那她,還有什麼條件去跟李霜霜搶崇震天?

  怕只怕她在起點時早就輸了,破碎的家庭,貧窮的出身,還有被她出賣的身子,她拿什麼跟李霜霜相比?

  就算醜小鴨可以變為天鵝,那她也不會是那只幸運的醜小鴨,她有自知之明,不會死賴著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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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下班後不久,崇震天很快回家,倒是崇未雨今晚跟朋友玩瘋了,可能會直接回家過夜。

  所以這個寧靜的夜裡,只有她跟崇震天了。

  「陳姨呢?」

  「她回家了。」她將最後一道菜上桌,擺好碗筷後,甜蜜地看著崇震天放好公事包,脫下西裝外套,然後坐在餐桌。

  「這全是你煮的?」

  「嗯,你吃看看好不好吃。」

  她夾了塊紅燒肉放進他口中,見他吃得津津有味,「好吃。」

  「我去盛飯。」

  崇震天見她忙碌地走進廚房,心裡頓時升起家的感覺,「你今天出門了?」下午他打電話給陳姨,說她出去了。

  「嗯。」將碗放在他面前,孟飄兒也坐下,怕他會問自己去見誰。

  「吃飯吧。」

  吃完晚餐後,崇震天去書房看公文,而她則拿了衣服進浴室洗澡。

  她站在書房外,她已經站在書房外好一會兒,崇震天看公文看得認真,全然沒發現她的存在。

  「我吵到你了嗎?」他抬頭時,她怯怯地問。

  「過來。」很難得她會到書房找他,以前她總是一個人待在客廳或是房間,從不會像今晚這樣。

  放下手裡的筆,背靠向椅背,將走近自己的她拉坐在腿上,「你好香。」沐浴過後的她,全身儘是肥皂及洗髮精的香味。

  「工作還很多嗎?」

  「差不多了。」只是有幾場簡報明天要進行,他想先瞭解過程罷了。

  孟飄兒撒嬌地雙手環上他的脖子,「那你要不要洗澡了?」

  他吻了她的臉頰,「你要幫我洗背嗎?」他調侃。

  「上次你不是笑我刷背的技巧不好。」

  「技巧可以練習,你沒聽過熱能生巧嗎?」抱起她,崇震天邁步走出書房。

  「震天?」

  「嗯?」

  「今晚,你可不可以抱我?」帶些挑逗,感性的她倚在他耳畔惑誘著。


  本來是計畫洗完澡後,崇震天會迫不及待地拉她上床,熱情地佔有她的身子。

  可,情況似乎超出她的預料,崇震天竟然對她的主動無動於衷,「你今天去見誰了?」避開他探詢的眼神,孟飄兒幫他吹頭髮。

  「沒有啊。」

  「那你想跟我說什麼?」她一整晚的若有所思,他都看在眼裡。

  「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享受她今晚的服務,崇震天滿足的閉上眼睛。

  「如果我把一仟萬還你,那你可不可以答應讓我走了?」這句話,她想了好久,反覆再反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

  崇震天乍聽,眼睛倏睜,漆黑瞳孔與她俯視的臉相對,「為什麼要走?」

  「你不是說不會多留我?那在你趕人之前,我想先走。」她淡淡的笑,笑得甜美,教他無法移開視線。

  「所以你打算提早走?」

  「嗯。」

  「什麼時候?」

  「只要你答應,我馬上就走。」不需要太多的準備,也不需要太多的離別,她怕自己會改變心意。

  他的頭髮干了,吹風機也停了,房裡只剩下兩人呼吸聲,安靜得有些嚇人。

  「為什麼要還我錢?」那是他給的錢,既然給了,就沒打算收回。

  「因為我提早走了,所以那一仟萬我不能拿。」

  「如果我答應了,那你要去那裡?」

  「回美國。」她打算回美國唸書,然後找份工作安定下來,畢竟那裡是她的家,台灣對她畢竟還是不適合。

  「你不怕被你父親找到?」

  「不會的,我會很小心。」

  「這是你想要的?」

  「嗯。」

  「你要離開我?」

  「我們只約定五年不是嗎?」強忍著淚水,她漾著笑說。

  「五年還沒到。」

  「可是我想走了。」

  「我可以因為這個原因,把所有的錢全拿回來。」她驚訝他會這麼說,「如果你非要提早走,那你就違約,這樣你還要走嗎?」

  她咬咬唇,靜靜地看著手上的鏈子,「那這條手鏈你也要拿回去嗎?」她指了指手上的手鏈,「如果你覺得不公平,我會把錢全部還給你,可是這條手鏈不能還你。」

  當初的買賣沒有滲雜感情,所以她接受他的金錢,可是在她發覺自己付出了感情後,她的感情太貴重,那五仟萬根本買不起,唯獨他送的鏈子不能還他,那是他送她的唯一禮物,她捨不得還。

  「為什麼?」他不明白她突來的想法,是誰讓她改變主意的。

  「因為我是你買來的女人,時間到了,我也該走了,這是約定。」

  她吻他,再吻他,淚水濕了她的臉頰,「你讓我走好嗎?」

  「飄兒。」

  她緊緊地抱住他,「答應我好嗎?」

  覆在他身上,孟飄兒挑逗地撩撥他的情慾,不讓他有時間說不,直到兩人解下衣服,赤裸相擁時,她聽到崇震天傳來的抽息聲,反被動為主動地,他強悍地主宰了這場情慾,不讓她退縮地要她接受他的熱情,直至這場火焰幾乎將她燒盡,在她累得昏昏欲睡時,他才輕聲道:「我答應你。」

  這個夜晚,枕在崇震天的懷裡,孟飄兒哭了又哭,將這些日子來,所有的委屈全都渲洩出,她知道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雙臂膀為她伸張,有力地將她抱在懷裡,她即將要成為一個人。


  崇未雨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她才回家一晚,一切全都變了樣,二哥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要讓孟飄兒回美國?

  為什麼?

  他明明就在意孟飄兒,他愛上她了不是嗎?

  為什麼要讓她走?

  一個大哥為了所愛的女人浪跡天涯就很悲慘了,怎麼她家二哥還不懂得前車之鑒,竟然還傻得讓自己愛的女人離開?

  「飄兒!你為什麼要走?」

  「我該回家了。」

  「可是,這裡就是你的家啊,我早就把你當自己家人了。」而且還是准二嫂,她還想二哥應該很快就會娶孟飄兒進門,那裡知道,二哥竟要讓她走。

  「我的家在美國。」隔著另一個海峽,那裡有她熟悉的環境,她想回去。

  「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會很無聊。」

  「你不是打算再繼續念研究所?我也要回美國唸書,等你有空再去美國找我。」

  「不要,我的英文那麼破,我不敢!」

  崇未雨氣得瞪她二哥,竟然還可以悶不吭聲地坐在那裡抽煙,他是怕場面不夠感人嗎?

  「二哥!」

  「我已經答應飄兒,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我那有無理取鬧,我是生氣你!」

  崇震天當然明白妹妹生氣的原因,但他都承諾了,他就不打算反悔。

  「就算你氣得不想理我,飄兒還是會走。」

  「為什麼?」

  「這樣對她最好。」

  「我才不信,她一個人孤伶伶地回美國那裡好?你為什麼不留她?」

  她知道二哥之前曾誇下狂語,他不留人,時間到了就要孟飄兒離開,但她以為經過前陣子的風風雨雨後,二哥的想法變了,沒想到是她想太多,二哥壓根沒改變心意。

  「未雨,不要這樣,是我自己要走的。」

  「你為什麼要走?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走?」

  「過幾天,天門要回美國,飄兒就跟他回去。」

  「這麼快?」

  她二哥沒心沒肝,根本是個冷血動物!

  他該開口留飄兒的,為什麼不留?


  微微細雨的傍晚,孟飄兒整理好輕便的行李,由黑天門幫她拿到車子,祟未雨哭得抽抽噎噎,連話都說不清楚,卻還不忘痛罵她二哥。

  「沒良心,沒、沒心肝,冷、冷血動物,二哥是大、大笨蛋!」他竟然不回來送孟飄兒去機場,這算什麼?

  工作繁忙?她才不信!

  「未雨,你要不要先拿面紙擦擦眼淚鼻涕?」黑天門抽了幾張面紙遞給她,被她的哭聲跟咒罵聲給吵得不得安寧,連心情都跟著煩躁了。

  從他一進門,崇未雨就拿他當仇人看,好似他是那個拆散情侶的惡人,而他何辜?不過是幫崇震天送孟飄兒回美國,這也要怪他?

  崇未雨跟在他身後,哭哭啼啼好一會兒,吵得他根本不能跟組員交代任務,惱得想把電話甩了,叫她閉嘴別再碎碎念了!

  再念,再哭,她二哥都不會回來!

  「天門大哥,你不要帶飄兒走好不好?」

  「我只是送她回家,你不要哭得好像我要把她帶去賣了好嗎?」

  「是很像啊。」

  「你……不可理喻!」

  孟飄兒拿了最後的背包,從樓梯下來,「可以走了。」

  「不可以!」

  「未雨,等你有空再來找我。」

  「不要!你走了我就跟你絕交!」

  孟飄兒知道她還未能釋懷,張開手臂抱了抱未雨,「我會想你的。」從她初到這裡的頭一天,崇未雨就對她十分和善,就連要走了,也只有她送她出門。

  「好了,未雨,你顧家,我們去機場了。」

  「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

  她去了還得了,不在機場上演十八相送才怪,他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她拉拉扯扯有失他大男人的風度。

  「我不管,你不能丟下我。」拉著孟飄兒,崇未雨朝大門走去,「我偏要去!」

  她的手才要觸及門把,外頭一道反作用力,急急地將大門給推了進來,同時將門板撞向崇未雨的臉,疼得她蹲在地上哭爺喊娘!

  「好痛!」是那個冒失鬼什麼時候不來,偏偏跟她作對拿門砸她!

  呆若木雞的孟飄兒傻傻地瞪著眼前的長大身影。

  怎麼會是他?

  他不是在忙嗎?

  「你是不是忘了帶公文了?」上班時間他從不來這裡,除非有文件忘了拿,孟飄兒的目光深深地鎖在他身上。

  怎麼都沒想到,臨走之前還有機會再見他一面。

  「震天,你來得剛好,把未雨帶走,我還要趕去機場。」被她這麼吵鬧,他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

  黑天門努了努下巴,要他看看蹲在地上痛哭的麻煩。

  「嗚、人家的鼻子好痛!」

  「天門,麻煩你幫我帶未雨離開。」

  帶未雨離開?

  有沒有說錯,該帶走的人不是孟飄兒呢?

  黑天門的話還未吐出,即見好友對著一再往後退的孟飄兒下了通緝令,「我不准你走!」

  在公司一整天裡,他要自己別去想她離開的事實,但怎麼都無法抵抗心裡傳來的渴望,他不想讓她走,所以他在千釣一發之際趕回來了。

  為得是要阻止她回美國。

  「你終於想通了是不是?」黑天門譏問。

  崇未雨這一下沒有白挨,聽到二哥回心轉意要留人,她的鼻樑撞斷了都值得。

  「嗯。」

  「你不可以反悔,不可以。」

  「我不准你走。」好霸道的話,完全沒給她反駁的餘地,「天門,想辦法把她的美國簽證取消。」

  「不可以!」

  「沒問題。」拉起崇未雨,見她還痛苦的捂著鼻子,黑天門同情地歎氣,「她的行李我放在車上,你別忘了。」

  隨即,拉著又開始吵鬧的崇未雨離開。「我不要走,我要在這裡看戲。」

  「看什麼戲?」

  「看我二哥真情告白啊。」

  這一刻不是最感人的嗎?她才不要錯過。

  「走!」

  可惜的,崇未雨還是被押走了,留下的是她抗議的餘音。

  「我也該走了。」不敢看他,孟飄兒別開臉。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走,不可以因為他的話而就改變心意。

  「你不可以走!」

  「震天,你明明答應我的。」

  「我反悔了。」他霸道地說。

  「我不要!」

  他怎麼可以說留她就留,說要她走就走,她是人不是東西,怎麼可以這麼輕易隨他呼喚來去。

  推著他,孟飄兒想走出大門,卻被他給拉住身子,「留下來。」

  「不可以。」

  「為我留下來。」

  他放下身段,只想留住她的人。

  「你不要戲弄我了,你自己說你不會留我。」

  「我已經開口了。」

  為了她,他破例,這表示他對她的感情早掙脫理智的掌控,他想要她留在自己身邊,那裡都不去。

  「我已經有錢了,我不會再出賣自己另一個五年。」她心酸地哽咽道。

  「傻瓜,誰說我要再買你的另一個五年?」

  「是你自己說不要愛上你,也不要對你放感情的。」不爭氣的淚水落下,孟飄兒以手背拭去,「我不要相信你。」

  「那我說我愛你,我已經對你放了感情,這樣你可以為我留下來嗎?」

  一定是在騙人,不然就是在作夢,她不相信!

  「你沒有愛給女人。」

  「所以我把愛給你,不好嗎?」

  「不好,不好,我不適合你。」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讓你走!」

  淚眼汪汪的眼睛看他,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這一次,我不會再買你了。」買她,是對她這一生中最大的傷害,這個錯他不會再犯,發自內心,真誠地,他說,「嫁給我好嗎?」

  嫁給他?「你一定在開玩笑,我沒有錢,我也沒有好的出身,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你給我的五仟萬而己!」

  「沒關係,等我們結婚後,我的一切都會屬於你。」

  可以嗎?真的可以像他說的那樣,他的一切都會屬於她嗎?

  她不貪心,要的也不多,她不要一切,她只想要有人愛她,陪她,在她需要時,能夠永遠在她身邊那就夠了。

  「不相信我?」見她遲遲不肯點頭,崇震天拉著她往大門走,「你要帶我去那裡?」

  崇震天溫柔地轉頭看她,「買結婚戒指。」要不是已經傍晚了,他恨不得直接去法院公證結婚。

  「震天?」

  「我愛你。」聽見她的哭聲,崇震天連忙停下腳步,哄著她。

  「你可不可以抱我?」只要有他的擁抱,她就覺得自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教她有了安全感。

  感性地,崇震天的俊容浮起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瀟灑地退了一步,而後朝她伸開雙臂,「過來。」

  意無反顧地,不再有任務猶豫,孟飄兒飛奔投入他懷裡,她知道,她不再感到孤單寂寞了。

  她的唇,忘情地吻著崇震天的,將對他的愛意全都藉由吻傳遞給他。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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