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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宇]昧情--煉情 2

[四方宇]昧情--煉情 2

 「我會帶著半邊玉佩來找你,然后告訴你幸福的咒語……」
  可,什么是幸福的咒語,現在的她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好,我就答應妳,但妳若毀約,欺騙我的代價可是很可怕的。」
  雖然當時的他認真的威脅她,可現在她還是……忘光光了說。
  「那、未來只有我能開啟幸福的咒語,你不可以先告訴我答案,否則,幸福會跑掉的!」
  ──但這些,當然都嘛是在唬他的啦∼∼
  卻沒想到他竟當真了──「我是個絕對遵守諾言的人。」
  耶∼∼不要吧!她說這些話根本沒經過大腦,而且,她還很幼齒好嗎?
  「如果妳長大后忘了這事,付出的代價就是與生命同等的自由!」
  咦?有這么嚴重嗎?不、不會吧?
  但好漢不吃眼前虧,為了博取他的好感,她決定跟他──拚了!
  那……「我想為幸福咒語加道只有我倆知道的密碼。」
  卻沒想到作繭自縛,把她自己的未來給害慘了……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尾聲 番外篇  纏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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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銀光凌空划下,頓時只見一塊翡綠的玉准確的斷成兩半!

  英挺的西方少年,拿著武士刀,淡銀的發色下是一雙犀利的黃玉眼瞳,冷眼看著落在榻榻米上的玉,從一划分為二!

  「怎么?嚇傻了,看妳還會不會多話的吵不停,跟只麻雀一樣,聒噪死了!」

  雖是西方人的外貌體型,日本的和服穿在他身上卻又是那么合身岸挺!

  「麻雀!」同樣一身淺綠小和服,卻被嚇住扁嘴的女娃一聽到自己像只小烏,小臉又是一亮。

  「大哥哥你是說我像麻雀一樣可愛嗎?你、你不要馬上轉身就走嘛!」

  銀發少年有點翻翻白眼的冷呿,對她那種,無論任何話都能解讀的對自己有利的德行懶得多搭理,大步走開!

  「等、等我一下嘛——」奔開步伐,卻因和服的局限而跌倒!「好痛喔!」爬起來摸著鼻子,前方的人卻還是頭也不回的走,前方一位身著露背性感服飾的美艷少婦候著!

  只見他傾身接受女子攬住他頸項的熱吻,女子十足誘惑的撫著他的胸膛,他淡笑的回撫她細膩光滑的裸背,女子親密的偎著他,倆人便在一旁的女仆領路下往前走去。

  被拋于后的小女娃,揉著跌痛的鼻子,全然不被理會的沮喪,還看到那美艷少婦回眸時,有著一點黑痣的唇稍勾起帶著輕蔑的冷笑,讓女娃兒小小的個頭,燃起大大的火焰!

  「我最討厭只會欺負小孩的大人——」她氣唬唬地指著前方喊!「等我長大時會美到嚇死人,到時候別想我看你一眼,跟你說話,就算是求我也沒用——哼!」

  她跳腳的喊完,卻在前方男子停下身形回頭時,一溜煙跑掉,因此她沒見到銀發少年所露出的笑意,不是他往常悠淡的笑,而是充滿一抹趣味又溫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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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這是綠地,送給你。」

  和她坐在大樹蔭下的銀發少年,看著她將兩條紅繩分別系在斷成兩半的翡翠上,接著將其中一塊最為翠綠的部分拿給他.

  「要干什么?」還對半塊玉取名字。

  「替你防孤獨、防老用的呀!瞧,我這塊叫云。」她晃了晃自己那塊雪色較多的玉佩。

  「綠色的地對天上的云,好不好聽呀?」

  「孤獨、防老?」半塊玉佩能做什么,重點是對這種披挂上身的東西他沒興趣。

  「大哥哥,我們交換一件事,我看你沒什么朋友,將來定會孤老一輩子,以后我會很好心的陪你一輩子。」她以很甜的笑容沖著他道:「但是,你一定要讓我回去找爹地和媽咪喔!」只要有這位銀發大哥的保証,那個長得很美又很愛推開她的阿姨,就不會老看她不順眼的,一直說留著她是禍害,得快快解決掉才行。

  「陪我一輩子!」像對這句話從小鬼口中講出感到好笑。「妳知道一輩子是什么意思?」

  「知道呀!」她雀躍的坐上他的膝,親親他的臉,笑得燦爛。

  「就是以后的人生都會有你的存在,大哥哥你不用擔心自己會孤老沒人陪,你以后會很幸福的,因為有我喲!」她記得爹地好象是這么對媽咪說的。

  「幸福……」銀發少年的神情變得無比復雜,仿佛對這兩個字有無比的陌生.「那是我一輩子都……碰不到的東西,我的生活只有殺與不被殺。」

  「碰不到!」歪著頭、皺著眉,她伸手捏捏、拍拍自己。

  「碰得到呀!爹地和媽咪常說,我可以將幸福帶給人,所以我一定就是幸福,我不會小氣的,我一定會把幸福給你。」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東西,但是從小的機伶讓她知道,大方才有好處。

  童顏稚語的純真,最能打動人心,更何況感情溫暖是銀發少年的成長中最少有的。

  「妳……能帶給我幸福的。」從沒人會對他這么說,一時間,他動容了,撫著那柔嫩的臉頰.

  「一旦讓妳回到父母身邊,或許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妳怎么陪我一輩子,帶給我幸福?」父母親怎么可能讓失而復得的寶貝再離開?

  「我來找你,」她晃著自己的玉佩。「以后我會帶著半邊玉佩來找你,然后我會告訴你幸福的咒語……」她忽附在他耳邊。

  聽完她悄悄話的咒語,他失笑,

  「人小野心可真大!」

  「這叫志氣,爹地說,就算是女孩子也要志氣高。」她斜眼橫他,一派氣焰不小的指著他。「換你回答了!」

  「這么小就把自己的一輩子賣掉,小心將來連后悔都來不及。」

  「喔,是你不敢吧!」

  他笑,笑得不同于往昔的悠沉,笑得相當別具深意。

  「我認真起來是很嚇人的。」

  「你、你不用認真就已經很嚇人了!」那雙眼平時就很亮,現在更像會發光一樣,真的很像一頭很大、很大,平時潛伏在暗處的大貓。

  總是散著漫不經心的眼瞳,此刻像完全聚焦一樣晶炯如焰.

  「好,我就答應妳,未來我等著妳帶另一半的玉來告訴我幸福的咒語。」

  第一次,他溫柔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這樣的動作倒讓看慣他陰睛不定的小丫頭呆了一下。

  這位大哥哥不嚇人的時候,她是喜歡的,只可惜,他嚇人的時候居多。

  「記住,這不是游戲而是誓言,還是一個妳主動承諾的誓言,毀約欺騙我的代價……呵,是很可怕的。」那雙銳眼逼近她!

  呃,又開始了。

  「那、那我也要告訴你,未來,只有我能開啟幸福的咒語,你不可以先告訴我答案,否則……幸福會跑掉喔!」唬人,在小朋友中她也很行。

  「我是個絕對遵守諾言的人,同樣的……」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顎。

  「如果妳長大后忘了這些事,要付出的代價,就是與生命同等的自由,知道嗎?妳若忘記,就會失去自由!」

  面對那雙懾鎖人的雙瞳,她愕息的連眼都忘了眨。

  「如果証明今天只是為了想回去而騙我,將來,我會取走妳這條小命,記住,我不會因為是妳年紀小所說的話,就放過妳的。」

  好、好可怕,可是,不可以因為害怕就退縮,不然這位銀發大哥不用等未來,現在會讓她很好看!

  「大、大哥哥,我……才五歲,聽……聽不大懂你說的話。」呵呵,她仰著一臉憨與天真的笑容。

  「遇上對自己不利的事就裝小,在我看來,妳的機智過人,妳懂的事超平常人想象得多,明明比同齡成熟,卻相當聰明的選擇用童稚的天真來偽裝,任何把戲只要能達到目的其實妳都敢耍,對嗎?狡猾的惡魔小鬼!」

  原本隨乎撈個小孩當人質,沒利用價值后,就算不滅口,他也不可能帶著小累贅跑,偏偏她那聰穎的小人人模樣,適時又愛用小孩的天真靠近他,讓他因好奇的興起,開始觀察起這個不同于常人的小女孩。

  從沒想到,一時間的沒放手,竟讓他漸漸習慣有她在身邊,小丫頭能耍的心機,他一眼即洞悉,卻偏偏喜歡看她硬著頭皮逞強的模樣。怕到發抖時,還會抽動唇角,努力撐笑裝傻下去,這么天才的小孩可不多見,就這樣,一路上,逗這個小家伙竟也成了他樂趣的來源。

  而小鬼靈精是捂著雙頰大張著嘴,瞬息的啞口,繼而強綻著那抹大眼閃閃的無奉笑容。

  「我……我還是聽不懂你說的話耶!大哥哥……」唔,用力眨眼散發天真的呆滯笑容。

  「聽不懂!」銀發少年挑眉,舉抱起她嬌小的身軀,以直射的眸光對上她。「看妳這模樣和個性多逗人呀!不用等將來幸福咒語了,干脆讓妳永遠留在迄陪我,不用回去了。」

  「雖、雖然你講的話很……很難懂,可是我、我仔細聽,又懂了,你要我不……不能忘記自己說過的話,要有信用嘛!」

  他滿意點頭。「如何?妳做得到嗎?」

  「行……行呀!我、我才不會忘記呢!」反正那么久的事,到時再說,現在答應了先。

  「很好,那么誓言約定達成。」他讓她將那半塊玉戴到頸上。

  她也笑的一口小白牙露出,主動偎磨他的面頰,像只撒嬌的小貓,展現了高度的熱絡。

  她,高見和栽從小就討厭被人看輕,現在這個喜歡陰冷笑笑的銀發大哥,終于讓她條件交換成功,銀發大哥再怎么厲害都沒發現,綠地只能仰望在天空土的白云,玉佩的名字才是她的目標,將來換她要這個人好看!

  「那你不可以再凶我、不理我、還嚇我,不讓我回去喔!」

  「看妳的表現了,又吵又鬧,我只好毀約了。」他站起身,將她抱上手臂,讓她几乎坐在他肩上。

  「我才不會吵鬧,爹地、媽咪都說我是人見人愛的女孩呢!」

  「顯然我和妳的父母看法差真大呀!」他難得戲謔的捏了捏她垂首的鼻子。

  她嘟著唇,卻又想到什么事的雙眼亮起。

  「我想到一個為幸福咒語加道密碼的名字。」

  「密碼?」又出什么花招?

  「大哥哥,我為你取個只有我們倆知道的名字。」

  「為我取名字!有這必要嗎?」差點忘了小家伙很愛替人取名字,連半塊玉都有名字。

  「當然呀!這樣我還沒有拿著玉佩來找你時,你只要想這個名字就會感到幸福了,因為是全世界最可愛的我幫你取的。」

  一聲噗笑,真是令人忍不住搖頭。

  「有沒有人說過妳自吹自擂到無人可及的地步。」

  「自吹自雷!打雷要用吹的?什么意思呀?」狡黠可以唬人,但書上知識,她還是幼教班的,所學有限。

  「別管什么意思,說說妳想取的名字?」

  「大哥哥,你記不記得我兩個月前在山上和你走失呀!」

  「是走失嗎?」照他看來小鬼是想乘機跟一個下山的旅客求救,結果自己迷失在山林中。

  「是呀!我迷路了,那時好害怕喔!尤其太陽要下山的時候,我好怕有大熊會出現!」當山林動物的叫聲傳來,想到電視都說山中有野狼還是熊什么的,嚇得她在一座小湖邊的筑堤上縮成一團,眼睜睜看著天色開始暗下來。

  「結果大熊沒出現,出現了很多游蕩的野狗!」當他發現的時候,就見她被四、五條野狗圍著。

  「幸好有大哥哥你出現救我,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她充滿感情的喊。

  「是,妳不用再提醒我后悔的事了。」銀發少年沒好氣的撇唇,也就是那次,一時的心軟造成現在不上不下的情況。

  他知道不能再留這小丫頭在身邊,該做出處置,但是,放手,有生以來,他的內心第一次產生了悵然若失的情緒;不放手,以他身處的環境,又能留她到何時!目前的他,不行也不能擺個小女孩在身邊!

  「你知道嗎?最后看到大哥哥你出現的時候——」惡魔小鬼依然滔滔不絕。「嚇死我——不、不是啦、是嚇我一大跳,你這么快出現!」

  在快黑的天色中,猛然看到一雙比野狗還亮的金黃眼睛,嚇得她以為有更大一頭野獸出現了,幸好是人!

  「當時一看到你出現的時候,就想到一個最符合大哥哥的名字。」她樂得抱住他的頭,小手惡意的搓玩那淡銀的頭發,十根小指將它爬得一團亂。

  「妳再亂來,我將妳丟下去了!」拉下她,一把攬住她的腰,作勢要將她倒栽落地!

  她尖叫,一番掙扎后,以他的顱首為中心,八爪章魚似的,身軀挂在他的肩頸側邊,手腳包扣住他的頭頸!

  「好,妳厲害就抱緊,別下來!」他輕松一笑,改為環胸往前走,昂挺的身軀絲毫不在意攀在顱側的大膿包。

  「大哥哥……」膿包幽幽喚著,「你這種惡劣的性格,我更確定這個名字最適合你。」

  「什么?」

  「因為是密碼,所以要祕密的說……」她又是在他耳邊咬耳朵。

  聽到她在耳邊說的話,他略怔的望著她!

  只見那蘋果般的小臉笑得一臉燦爛。

  「好名字吧!」

  銀發少年也笑了,神態一柔,「妳真令我驚訝,這些話不該是妳這年紀會說的.」他伸手搓揉她那細細的發練,「但是,如果我的未來真像妳的承諾所視,我就給妳這兩樣東西吧!小惡魔般的天使。」

  蘋果般的小臉睜大了眼,看著銀發大哥那張面龐無限放大靠向自己……

  「嗚……」在他的臉離開后,她扁著嘴。

  「怎么了?」轉眼間又一副氣惱欲哭的模樣,表情真多。

  「我……我……我才五歲……」她嗚咽的抽聲,捂著唇。

  「你、你怎么可以……親我的嘴……媽咪說……長大以后才行……」

  「還沒長大親了會怎么樣?」銀發少年挑眉,縱然十三歲第一次性經驗,但十三歲之前,對這些他也不陌生,應該說這些已是他生活中的常態。

  「她還沒……沒說,我就被你抓了!」

  那天她和媽咪在百貨公司的親子休閑區中,聽媽咪嘮叨著小女生、小男生的交友,還有以后女孩長大要注意的事,才中途去替她拿點心果汁,下一秒,她就被人抓起!

  頓時四周很多尖叫聲響起,還看到好多人人和一人群警察伯伯沖過來,她被人抱著就跑,她來不及叫,因為周遭的尖叫喧鬧就已夠嚇傻她,接下來就變成和這位銀發大哥在一起到現在!

  「妳長大后的親嘴一樣屬于我,我只是先做了而已,所以沒關系。」他又是那派帶著戲逗的聳肩。

  「是這樣嗎?」為什么她長大后要跟這個人親嘴?

  好奇怪!她跟爹地、媽咪說將來會快樂的陪伴他們一輩子,然后親他們的臉頰,他們就會很開心的贊美她,給她很多好吃的點心,對其他大人也一樣有效,長輩對她這招是沒轍的,但是這個銀發大哥,外表、個性很不一樣外,連反應也和其它人不一樣!

  「小鬼!」他忽拉下她。將她抱在于臂上,額頭貼上她,銳眸像要直透人般犀利。

  「怎……怎么了?」直瞪到她連氣也不敢多喘一聲的怯怯響應。

  只見他緩緩扯唇,那口露出的牙,最長的那顆像獸犬般,特別簇亮。「我期待妳的成長。」

  「喔!我、我會努力長大。」說這句話沒必要擺這種吃人的臉孔嘛!

  「很好。」連同口鼻帶著那發毛的微笑,又貼近她柔嫩的臉蛋兒,像親又像嗅的在她臉頰上輕磨,隨即張嘴。

  「干……干什么?」好、好可怕,雖然很輕也不痛,只是,為什么要咬她的臉頰呀?

  「妳有很好的味道。」紅通通的臉頰,看起來真誘人一嘗,順便一嚇。

  「謝……謝謝……」她忽然覺得自己又回到小湖邊被四、五條野犬圍著,只只凶很噴氣的打算吃地一漾!

  「妳怕我呀?怎么在發抖?這樣將來怎么陪我一輩子呢?」他一副嘆說,不如別回父母身邊,留在他身邊訓練膽子好了。

  「不怕呀!一點都不怕!你看……我、我在笑喔!」用力笑,不可以垮掉。

  「這么勇敢,那就換邊再咬好了。」說著將她轉抱另一邊手臂!

  「不——要啦——」裝不下去了!她用力推開他要欺來的頭!

  「不然手好了!」改咬推擠他頭的粉藕小臂!

  「人家都不要啦——」她開始掙扎,手腳并用的推他的臉、踢他的手臂!

  「很好,敢反抗,那就給妳更好看的!」他開始戲整懷中的小家伙!

  「啊——」她鬼叫的大喊!「好癢——」又叫又笑的扭動,想閃開那拚命搔她癢的魔爪,偏偏怎么掙扭都逃不過對方的掌握!「我不玩了啦——」

  「那就讓我再咬一口!」

  「別想——換我咬你——」她忽用力抱住他的頸項,小嘴一張就往他的頸側咬去!「哇——你的肉好硬——呸呸,好難咬喔!」

  「咬我的代價很重的!」他忽舉高她,朗笑的威脅,「一口換十口如何?」

  「好,十口完,換我踢你的臉二十腳好不好!」只要踢臉,不管對方肉再厚,還是自己力氣多小,連續多踹個几腳都會疼!

  「由不得妳討價還價!」

  歡鬧的笑喊又是回蕩在雙方的又抱又踢之中。

  對銀發少年而言,逗這聒噪小家伙,對她又笑又逞強的模樣,總能讓他卸下心防,融入她那歡樂的笑靨中。

  遠方,屋里的女子看著窗外的綠茵上,少年和小女孩之間的互動,艷麗的眼眸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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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栽、小栽!」

  急迫的呼喚伴著一雙緩緩睜開的小眼。

  「媽咪……爹地……」病床上的小人兒虛弱喚出。

  「乖女兒,妳讓媽咪擔心死了!」哭得不能自己的婦人,捉著女兒唯一沒受傷的小手,緊緊的握著。

  「圭子,小栽好不容易醒來,妳別又嚇到她了。」一旁頭發灰白的男子,拍拍妻子道。

  婦人哽聲擦著淚,小心的撫著愛女受傷還上著藥的臉頰,看到女兒頸肩纏著一圈圈繃帶,另一邊瘦弱的手腕還插著粗大的針筒吊點滴時,讓她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可憐的孩子,怎么會傷成這樣……」

  小栽是他們夫妻倆的養女,當年親生孩子病死,夫妻倆到英國散心時,因緣際會領養了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嬰,女嬰不怕生,總愛朝人笑,相當討喜有人緣。

  讓他們將對喪子的痛,化為對女嬰全部的疼愛,再加上兩人皆在年近半百時領養了小嬰孩,除了父母對子女的照顧外,無形中還多了一份對兒孫輩的百般呵護。

  「媽咪……」

  「怎么了?哪里疼?」

  「爹地……」

  「小栽,爹地在這,哪兒不舒服跟爹地說。」高見隆一也忙心疼的撫著她的發。

  「媽咪……爹地……」小小的唇,只是重復喚著。

  「小栽!」夫妻倆感到不對勁了。

  圭子捧緊那小小的臉蛋,只見愛女睜著大眼茫然失神,瞳孔失焦般的渙散。

  「小栽,妳怎么了?不要嚇媽咪!」

  響應的依然是那虛弱無肋的吟喚,「媽咪……爹地……」

  「醫生——醫生——」高見隆一按下緊急鈕。

  圭子激動哭喊女兒。「小栽、小栽,乖,妳跟媽咪說話——小栽——」

  「圭子,妳這樣會嚇到孩子,等醫生來看過再說。」高見隆一想扶起妻子。

  「她是一個那么聰明機伶的孩子,怎么會弄成這樣——」圭子根本接受不了。「肩膀被野獸咬到皮開肉綻,背上的爪痕深到要活活剝開她——她才几歲呀——就遭遇這種事——可憐的孩子……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她掩面痛哭。

  望著愛女,想她總是活潑快樂的蹦蹦跳跳,而今竟成這模樣,高見隆一也忍不住老淚落下。

  床上的小人兒一雙眼瞳,已失去對環境感受的活力般,只是空洞無神的睜著,卻難掩那瞳底隱隱透出的惶恐!

  入夜,夢境正一幕幕糾葛在沉睡的小臉蛋上。

  腦海中像有一張被打碎的拼圖,碎片般走掠,熟悉的畫面,卻少了拼起成圖的串連感……


  驟然打開的門,驚見銀發少年懷中抱著受傷的美艷少婦,几名精悍壯碩的保鑣男子在四周圍著他,一個年長的老者,滿臉盛怒的拿著拐杖不停的敲擊地面!

  她的闖入,讓雙方的對峙有瞬息的錯愣,像沒料到會突然闖入一個小孩!

  「哪來的小孩?」老者憤漲著僵皺且充滿老人斑胎的臉。「波子,妳除了偷人。不會連雜種都瞞著我生出來了吧!」

  「如果這樣能讓你這老不死的活活暴斃,我會干的!」肩膀負傷,蒼白著唇靠在銀發少年懷申的女子,冷笑響應。

  「妳敢這樣跟我說話,難不成這個外國小白臉,迷到讓妳連利害關系都分不清了!」

  「你老了,腦袋也僵了,認不出自己敢臨時倒戈出賣的人?」

  臨時倒戈!「你——」抬眼細看清楚眼前的外國少年,就迎上對方那雙剔厲的黃玉眼瞳,那股仿佛已穿體的殺氣,犀銳的教人由心竄寒!

  「你的命,只到今天,岩崎老鬼!」少年沉定的聲毫無怯懼,甚至冷冷的輕笑,「我會代組織清掉你這個老廢物!」

  「殺了他們——」老人駭然的睜大雙目!「絕對不能讓他們逃了!」

  「小栽——快走——」銀發少年大喊!

  一聲轟然巨響,銀發少年踹翻旁邊的柜子,砸下的玻璃柜震動整間屋子,摔出的上等杯器,碎玻璃飛掃,老者隨行的保鑣趕忙護著主子退開!

  震撼稍平,銀發少年與女子及小女孩都不在眾人視線內!


  「危險……危險……」沉睡的小小面容不安的擰緊雙眉。

  夢,不曾停歇的躍動……


  「波子,帶著她先到安全的地方。」來到偌大的后山林,銀發少年放下緊攀在懷中的女子,拍拍身旁的小女孩道。

  「大哥哥!」高見和栽害怕的抓緊他的衣襬,不愿放手。

  「你打算怎么做?」波子連看也不看他的托付,只是急切地問。

  「清除叛徒!」俊挺的面龐淡扯著唇,「除非妳舍不得這個老鬼丈夫。」

  「我恨不得他死!」她切齒的道。

  「很好,岩崎一死,他的位置就是妳的。」他揚唇,攫起她的下巴,深烈一吻。「這是我答應妳的條件。」

  美艷的紅唇回以笑容。

  「我相信你的能力能辦到。」


  「我不要……不要……」淚忽由她緊閉的眼角滾下,「我不要離開你身邊……大哥哥……」


  「大哥哥——」

  死命抓緊的小手被身后抱住的女子硬扯開來,一種無形的慌與難過涌土,當下讓她的淚奪眶哭喊!

  「小栽……」銀發少年對她忽來的模樣皺眉,哪怕被他脅持與他一起藏匿在野林中生活,甚至面對追捕時的槍林彈兩,也不曾見她哭喊,此時她卻極為反常!

  就在他伸手要安撫她時,抱住她的波子忽轉身離開,僅拋下一句:老地方見!

  「不要——我不要跟妳走——」

  一雙圓睜的眼,與拚命想再抓住他的小手,揮舞喊叫。「大哥哥——我要在你身邊——」

  奈何被硬抱住的身軀,讓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前方昂立的少年,斷然轉過身,背對地!

  童稚的聲充滿哭喊依賴,銀發少年平時總是冷然一挑的眉不禁沉糾起,想著那張哭著呼喚自己的小臉,疼惜的不舍第一次浮漾心頭!

  一會兒就能見面了,這小丫頭為什么要哭成這樣?仿佛再也見不到他一樣!

  「法西少爺,依您吩付,東西已經准備好了,組織的人已經趕來了。」

  就在他想轉頭喚回那遠去的身形時,身旁人樹后,一位東方男子走出。

  「我知道了。」爬過額前落發。一甩頭,決定不讓這份陌生的情緒纏住自己。「走吧!士煌。」


  夢的畫面愈來愈零碎,情境愈來愈紛亂……那被夢境困纏的小臉,也呈現了恐慌!


  「帶妳到安全的地方!」女子冷笑的聲道:「進去吧!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被推進一座小樹林內,四周皆以鐵絲為籬圈圍起,她錯愕的看著眼前這片小樹林,空氣申還彌漫著血腥的詭異氣味,遠方有著不知何種動物的尸塊,四周入眼所及皆是鐵籬圍網,在她不解掩鼻時,身后的鐵門已關上!

  「妳、妳到哪去?」為什么只將她一人丟進這?

  高見和栽只記得,女子紅艷的唇瓣抿笑,唇梢那點黑痣看來更是得意。

  「好好享受吧!這座林子里可養著媲美妳那位大哥哥的好東西等著妳,別怨我,這可是法西的吩咐!」


  「不要、不要丟我一個人在這——」她搖著頭,冷汗涔涔淌落,像早知道自己將面對什么!


  空氣的流動像凝滯了,犀利的眼由林蔭深處出現時,一頭金黃色的獵豹緩緩走出!

  但教她嚇破膽的是另一邊,離她几步之外的大石后,另一頭早巳續勢待發的豹子躍上!

  連聲都來不及喊,迅雷的豹身就已扑上,她只見到那雙金黃眼瞳中的猙獰緣芒,凶殘的怒張!

  就如銀發少年隱于暗處,鎖定目標時的雙眼!

  剎那間,豹眼像與她記憶中的那雙黃玉眼瞳結合了……活生生的豹眼和銀發少年融成一體!

  「啊——不要!」聲駭喊出!「大哥哥——我不要死——不要殺我——」

  劇痛不因她的喊叫而停止,尖銳的獸牙刺進那小小的身軀內!


  「啊——啊啊——」

  肉被活活撕裂的劇痛,鮮明的烙在頸肩上,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她駭然大喊!

  「救命呀——救命呀——」她痛舞著四肢,更加牽動身上的傷,痛到她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無比的驚恐淹沒了一切!

  好可怕!好可怕的金黃豹眼!


  紛亂的畫面斷斷續續,野獸的熱氣、噴散的血腥感,混亂、恐懼在她內心攪成一團!

  「別怕,沒事了。」忽來的男子的聲如荒漠之泉傳入她耳內,讓痛苦難受的小栽感覺到劇痛漸漸平緩。


  「別怕,安靜下來。」現實竟與夢境同調,額上傳來手掌輕撫的觸感,沉啞的聲道:「慢慢呼吸。」

  隨著逐漸平靜的呼吸,雜亂無章的夢境也像又接起……看似清晰卻又朦朧的捉不到般,如真似假的虛幻夢境……


  「哼!我就知道這日本老鬼偷我皇族寵獸,居然拿小孩當喂餌,真是喪盡天良!」女子的聲有些嬌嫩,一派義正辭嚴的模樣。

  「小公主,義憤填膺完,該來幫忙。」男子的聲頗感輕柔的沉。「站在那,妳的兩只愛豹不會靠過去認主,這個小女孩也不會突然好起來。」

  「咳,這個……你先將在旁邊的寵獸……撤遠一點。」

  「這不是妳的兩只愛豹?」身為主人,怕自己養的寵物?

  「我、我才剛養十天就被人偷盜出宮,感情還來不及建立,可是,我愛牠們的心不變,但我不確定牠們是否一樣愛我。」充滿感性的聲微嗔。

  「按妳這邏輯,我今天才見牠們,現下不早被吞吃入腹了?」真是夠了。

  「麟,誰不知道你對小朋友和動物最有魔力了,你一開口,他們都會安靜。」

  「不用怕,牠們沒問題。快過來,妳身上應該有帶著皇室中的密藥,先替她止血吧!」

  感覺自己被小心的抬起,小栽微微的睜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十二、三歲左右的少女,容貌相當美麗,深色的皮膚、異國的服裝,身上因披挂的銀飾,而隨著她的舉動傳出清脆的聲響。

  異國小少女一靠近,細看這受傷的女孩,不禁雙眼大亮!

  「哇!這女孩有難得一見的氣場,麒,她和你一樣,都是異類耶!」

  難受的感覺,讓她略抬了一下眼,便又闔眼陷入半昏沉中,僅剩男女的交談聲在耳邊來去。

  「小公主,妳只需負責先替她止血,其它就不用多研究了。」

  「可以,看在她的獨特,我就出手幫她,順便……」美麗的黑眼,童笑的嫵媚又帶著惡作劇感。「替她消除這場夢魘!」

  「別老玩妳那半調子的能力,弄得不好她會噩夢連連!」制止她胡來的微斥。

  「嘖!麒,你對小孩子可真好。」異國少女隨又笑得俏媚嬌嗔。

  「放心,這次不像以前,我有這個。」

  「古玉!」看著少女炫耀的晃著手上的東西,男子露出麻煩的口吻,「妳又從哪個笨蛋身上騙來的?」

  「騙!」女子為他的用詞深不以為然的道:「這可是名正言順得來的。」

  「夠了,只要了解妳,沒一個正常人會將上等古物給妳,除非對方根本不了解妳!」尤其這塊古玉光看就知非尋常人所有。

  「喔∼∼這回你可錯了,有個和皇族有交情的上師,帶著一個小男孩,說要替我牽成一樁宿世奇緣,這塊古玉就是跟那個小鬼借來的,怎么樣?上等極品吧!」

  「我倒對這個小女孩身上的半塊玉感到興趣。」

  頸上的紅繩被人勾出,玉被人拿起端詳。


  「玉……翡翠……我的項鏈……」睡夢中的人驀地睜開眼,隨即見到在眼前搖晃如鐘擺的玉佩。

  「沒事了,不要想了,無論是任何傷害都先開住它。」

  男子的聲有著魔力,隨著擺動,玉上的雪色像鋪揚開來,成為柔絮的云朵,鮮翠也像漫開來,甚至聞得到那股屬于綠茵的草地芬芳,舒服得讓她只想睡覺。

  「不要想了……」她放松下來的喃喃自語。

  「對,無論任何事都不要想了,忘了它,將來長大,能面對了,再去找答案吧!」

  「好,忘了它……不要想,我要忘了它……」

  「好孩子,醒來就忘了,任何跟這三個月有關的事全鎖住它。」

  緩緩閉上的眼,終于褪掉驚恐的茫然,找回屬于童顏的純真,在純白的枕被中微笑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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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璀璨綻輝,靈亮的烏瞳滴溜溜的,仿佛盛滿活力,哪怕穿著該端庄的旗袍也快樂的在湖面上排列的石頭跳動玩鬧。

  「哇∼∼這地方可真不錯,連個花圖景觀都這么巧思安排。」

  站在一顆轟立湖中央的大石頭上,高見和栽抬手擋住了刺眼的反射光芒,望著湖光折射霞光美景,倒映出一片艷燦的粼粼玫虹。

  大廈另一邊的園區造景,是座仿古式帶著唐風的庭圖,回廊走道皆架著潔淨光亮的木板,彎曲小徑中少不了的繁花綠意,小橋流水襯著假山林木,偶見落葉紛飄,漫步其中都不覺會涌起懷古幽情。

  「連這種休閑小地方都想到,該佩服姑丈很有活動的商業點子呢,還是太會享受了,以他那副不苟言笑的外型還真看不出有靈活的腦力。」

  聽說為了襯托中國式的古玩珠寶展覽,這座仿古的唐風庭園是依李虎嘯的構思而建,屆時還有專業人員身著唐朝薄紗衣裙介紹解說,讓那群政商名流們置身濃濃的中國古風中。

  最為獨特的是,這座仿古庭園各處暗藏先進設備,能在貴客蒞臨時,做出云煙撩繞的仙境效果,落葉花雨隨著風徐漫飄,甚至只要置身湖上亭內,就可隨著小亭的緩緩回轉,看到園內做出四季的季節美景,再加上捧著古式杯盤,奉上好茶與中式點心的俏麗宮裝少女穿梭,情境的營造,可以讓這些政商名流們買下天價的珠寶更具摧化作用。

  「嘩!云霧飄飄,還真像回事。」

  此時湖邊涌出白煙氣霧,漫彌湖面與周遭,再加上隱藏在樹上的儀器制造出風徐,各色花雨隨之飛舞,湖面倒映黃昏麗景,令一切事物都如夢境虛幻。

  「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有神仙蹦出來。」

  高見和栽玩興高昂,雙手食指壓著太陽穴,一副用力發功極目千里的模樣,用力的「看」漸漸散去的云霧景況,卻冷不防真看到五、六步之外的石頭上,迎面佇立的身形!

  俊美無儔的面龐,及腰的長發襯著頸上水晶佛珠,充滿東方的離塵氣息,修長身形,在落英風回中更顯清逸淡雅,明云軒微笑的看著她。

  「我跟花仙……還真有緣呀!」她張著嘴,放在太陽穴上的手「掉」了下來,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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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沒預期真有人會從霧中出現,還是一個她兩年前曾經在荷蘭庫肯霍夫公園遇見過的長發美男子。

  「花仙。」明云軒優美的唇角淡揚。「一個游戲紅塵的精靈,不小心闖入人類的輪回中,來不及脫身,只好身不由己的掉入愛恨情仇的世間漩渦內,誰才真是那花中之仙呢?久違了,可愛的小姐。」

  沒想到小栽捂著雙頰。「哎呀!我慘了,被一個不像人類的人說誰才是那個『仙』,我年輕的生命和未來一定像『仙』一樣,飄飄渺渺抓摸不到,會完蛋啦!」

  「哦!」這樣的解讀讓明云軒感到有趣。

  「聽姑姑說你是個眉批高手,斷言災星!」

  姑姑?「妳是說烈華?」

  「是呀!姑姑說小爸身邊有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偽仙人』,被注意到的都要小心,因為只要被你下了眉批,還奉送警世斷言的人,多半命運很坎坷哪!」

  他悠然背手。「怎么烈華是受害者嗎?」否則怎么會有這么感慨的言論呢!

  「做過這么夭壽的事,竟然完全無所覺!」她不得了的替自家人呼冤。「烈華姑姑會被李虎嘯有機可趁,逮回香港成了李太太,據說就是遇上了一位花仙少年的大師,送了一句可怕的話給姑姑!」

  「不是冤家不聚首,不是手足不相害。」他還記得。

  「就是這句話、就是這句話!」小栽用力擊掌!「從那一刻開始,姑姑就沒好運氣,她閃了李虎嘯几年都沒事,沒想到當時沒走兩條街,就被李虎嘯給圍堵了。」

  「我只是對在劫難逃的目標,盡點友情的提醒。」

  「還聽說,衰、敗、慘、楣,是你的結拜呢!」

  明云軒輕嘆,「我一直努力和福祿壽喜攀交情,也很愛分享給周遭人,怎么還會有人產生這種誤解呢?」

  「是誤解嗎?」換成小栽一派先知的搖頭搖食指。「被你送過話的人,下場就是:小爸很敗,小媽很慘,羅叔很衰,烈華姑姑很楣!」

  「能擁有這樣的影響力,這可真是抬愛我了,若定要和壞的事物結緣,我個人會偏愛,痛、噩、恐、災。」

  「通餓孔栽?」啥東西呀?

  「痛苦、噩夢、恐懼、災難。」呵呵。「依妳天生帶來的第六感,應該感覺得到,我周遭和一般人擁有不一樣的氣場才對。」

  「就是感覺得到才令人害怕呀!」就跟鬼魅一樣,沒看到都當假的,實際看到可嚇人呀!「你若要和人分享這四項心得,我不會是個好人選,還有——」

  見他似要開口,小栽馬上搶白。

  「那些眉批、斷言別用到本小姐身上,警告你,神神祕祕的話給我省了,從小只有我嚇別人,沒人能嚇倒我!」哼!「當然——」

  干脆一次把話撂個夠,讓他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或許你真有那種號稱不可思議的能力,我只能告訴你本小姐命底帶有鏡反射的力量,你敢用出來,三成力反射你變六成,讓你不只白天的陽光,隨便一顆燈泡的光都把你晒成灰燼!」下警告嘛!她也很厲害的。「好了,你想說什么?」

  「刁頑、任性又率真,而且很喜歡玩,這些是精靈的靈性特質,世俗都掩蔽不了,果然如此。」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不要身在仿古花園內,就把人都當成是妖精轉世,麻煩睜眼看清楚一點,我們可是在一座高科技現代化的高樓大廈內。」妖言惑眾也要適可而止嘛!

  「妳不相信?」一派閑適的淡然、一派悠然的清逸,微笑得仿佛磐石難撼。

  「相信呀!從小我就知道我的身分、來歷不簡單!」小栽馬上口沬橫飛。「我的容貌是天仙轉世、我的身材是魔鬼交易、我的智能無懈可擊、我的出生是人類之光,怎么樣?你覺得我還有哪里不明白自己的?」

  俏臉昂然,雙手叉腰,驕傲的看著他。若會講輸人她就不叫高見和栽。卻見對方更具笑意,欣賞瞧著她,仿佛她任何響應的言行舉動都在他意料中。

  小栽瞇著眼,最不想遇上這種人,因為任何道理、歪理,對方都能氣定神閑,甚至能說出比你更夸張的話。

  尤其這位明云軒,似乎對世上萬物永遠程著云淡風輕的態度,飄渺得難以捉摸。

  「大哥,我知道自己年輕有為,惹人注目,你對我有再多的感想,自己留著就好,別對我說呀!」她轉身跳上湖心的古式六角小亭,躍過欄杆,朝還立在石頭上的人張個吐舌頭的鬼臉。

  「這可受不起,尤其妳若真成為法西的妻子,輩分來說,我還得稱呼妳一聲大嫂才是。」

  正轉身要走人的高見和栽,像被給定住般,動也不動!

  很久、很久,緩緩地,她轉過頭來,只僵硬的擠出一句話,「親生的嗎?」

  「妳說呢?」立于石頭上的人,對這人人必有的響應,總愛反問。

  「不會吧!」真可怕,這是什么兄弟呀!「小爸……也知道?」

  明云軒頷首。「這似乎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祕密。」只是沒人問過。

  「你真的確定……是親兄弟?」

  「不像嗎?」他慣然的閉眸輕笑。

  「像!現在這德行就像極了!」她很給面子。「你們這種不廢話、扮神祕、玩距離,就愛閉上眼睛,輕輕冷笑看戲的模樣,沒當成親兄弟真是可惜了!」

  「妳不認為我們是親兄弟?」目光多了份調侃的興味。「現代科學証明,外貌一中、一西的親兄弟并非不可能。」

  「老兄,知識、常識、電視,我三識俱全,依閣下說的這種例子前提必須是雙胞胎,至少出生得是差沒多久的時間!」她打量對方那副虛長自己不了多少的年紀。

  「以你們的年歲根本和雙胞胎搭不上邊,法西和你的外貌,更毫無任何混血跡象,所以也不可能是什么同母異父、同父異母,若你們真在名分上有兄弟之實,頂多是雙方父母各自帶著孩于有了第二春吧!維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人生道路上呈現如此極端的兄弟,要說雙方的父母相處快樂甜蜜,兄弟倆從小很有手足之親,還真難相信。

  「未來的大嫂果然聰慧,說得頗能切中几分真實。」明云軒斂眉淺笑。

  「不要亂認親,我對閣下口中的大嫂職稱,一點興趣都沒有。」真討厭,怎么老遇上和法西有關的人。

  「沒興趣!」輕環著胸,明云軒那對莫測的眸瞳,清銳像要望進她瞳底般透然。「那就是有想法而已了。」

  「喂、喂,你們這對兄弟,外貌不像、氣質不像,隨便扭曲別人沒說過的話倒很像!」老天,她人還活著,別老當著她的面杜撰莫須有的話好嗎?「還有,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會翻臉的!」

  「什么眼光?」他揚眉,神態始終有著一抹新鮮,顯然與她的應對都讓他感到趣味極了。

  「一臉大愛的慈悲為懷,眼神透出來的好象在看罕見、稀有的保育動物一樣!」從一見面就把她說的很非人類,連看的眼神也是,真悶。

  「妳是呀!」他又是微笑頷首。

  「是什么?」

  「罕見、稀有,從沒見這么愛玩,玩到忘了自身,最后一頭栽進紅塵中的精靈。」明云軒走過湖上大石,接近六角小亭。「兩年前在庫肯霍夫見到時,還真今我不敢置信,當時心系聖淵和喬皖的事暫難分神,今日細觀……果真是令人驚艷到……很想捧腹大笑,好個夸張的散仙!」雖說大笑,他卻搖頭嘆息。

  「老兄,我都很禮貌不打斷你的天語加胡言亂語,你倒得寸進尺,再過分一點,小心我動粗,管你是不是長得一派飄逸斯文,本小姐都會一拳過去,你最好相信我有打得你滿地找牙的能力!」

  被人恥笑,小栽不爽瞪著,她可是身懷上段柔道和跆拳道的人。

  無視這個威脅,明云軒只是改為另一手撫著下顎沉思,望著她的眼神端凝出一絲極為獨特的異彩,像一種揚開的清輝。

  天生帶有敏銳第六感的小栽瞠大了眼,她總有一種感覺,對方此刻并非以眼看她,而是以雙層的中心點「觀」著她。

  「原本擔心法西對妳的執著將招來危險,但是……顯然宿命已定。」他莫測一笑。「或許值得一賭,畢竟在此生之前,妳的迷途塵世與法西有關,唯有妳的話和言語能聽入他的耳。」

  「哇∼∼閣下的天語層次愈來愈高了,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最好不要再說下去。」真是夠了。

  「害怕再聽下去?」

  「NO、NO、NO!」她搖頭一攤手。「我只是想依你出眾不凡的風采,如果在精神病院凋零,浪費上天生你來美化環境與物種的好意,會遭天譴的。」真的,再說下去,該找醫生了。

  「妳和法西之間雖存在一種危險性,但是妳能帶給他歲月的色彩和芬芳。只要他的內心能丰富,那么褪去他靈性中的陰影就不是難事。」

  「歲月的色彩和芬芳!我帶給他?!」和栽惑然的橫睨他一眼,隨又靈光一閃,改為熱切笑臉,甜甜喚著,「明叔叔∼∼」

  「這是叫我嗎?」

  「對呀!小爸和羅叔都拿你當同輩,我當然得以長輩稱呼啰。」嬌美笑顏如春花展露。

  「以妳和法西的關系,這樣的輩分稱呼怕是折我壽呀!」他對靠近身旁,瞬間從盛氣凌人,主動降為晚輩的可人兒道。

  「明叔叔說什么笑話呀!您仙人仙骨智能好,開示的語言內涵又這么高,一定對很多事情都了然于心,對不對?」再次發揮對長輩撒嬌的甜勢,挽住他的手臂,水眸汪汪,依偎捱著。

  「不過是天語加上胡言亂語,哪稱得上是高內涵。」明云軒笑笑回個軟釘。

  「別這樣說嘛!那是人家程度不好,理解不來太高的東西,但是我能理解明叔叔和法西曾為手足,你一定很了解令兄的……一切事情喔!」她期待的雙瞳閃閃發亮。

  「妳想問哪方面?」

  「那個只會威脅人的討厭鬼……咳,是令兄,內心丰富以后,會不會變得……開闊一點、柔軟一點,不要那么死心眼的固執,像是……把不合理的約定主動作廢!」

  「比如說綁在妳身上的約束?」真明顯的意圖。

  「就是、就是!」她憤慨點頭。

  「不會!」

  斬釘截鐵的答復,讓小栽有瞬爾的深呼吸。

  「明叔叔∼∼」螓首偎蹭。「確定不用一下您那非凡的能力,看一下情況,這么快下斷言,失准怎么辦嘛!」

  「不需要。」再次毫不猶豫的斷然。「與妳有關的事,法西的答案永遠不變!」

  呿!「那我干嘛要丰富他的內心!」一點好處都沒有。

  「因為妳是唯一能鎖住他心中惡魔的人,只要法西能褪去靈性的陰影,就不會被殺氣所驅,繼續進行殺戮的行為,那么他與別人都能獲得救贖。」

  「那我呢?」

  明云軒看著她,給了一個云淡風輕的答案,「小我的犧牲,換得眾生的解脫,妳有無量的功德。」

  「能不能直接給我最白話的答案?」

  「祭品。」干脆明了。「殺戮若是一種儀式,任何儀式的終結總要付出代價。」

  「我是那個付出代價的祭品!」小栽放開他的手臂,拚命跳腳,「不干、不干,干嘛我要當供桌上的神豬!」

  「這只是比方,況且無論妳愿不愿意,妳和法西的命運之輪都已經轉動。」

  「有沒有搞錯,我帶給他歲月的色彩和芬芳,他帶給我的是生命的震撼和哀號,這么不公平!」

  「震撼、哀號!」明云軒不以為然。「法西真只給妳這些感受嗎?若直一是如此,妳如今又怎么會站在這。」

  「這是我的事!」管那么多。

  「有的人是沒發現自己的感情,妳卻是自己的內心和自己在玩。」他點破地道:「妳并非不清楚自己對法西的是什么感受,也不是不正視,只是法西的言行,再加上妳天生的頑性和傲性,讓妳決定加長這場游戲。」

  「你是說,我決定了這場游戲!」這不只是天語,簡直是外星語。「講得好象我是個陰謀者,受害者是法西而不是我!」

  「我說過,從沒見這么愛玩,玩到忘了自身,最后一頭栽進紅塵中的精靈。」

  小栽為他再一次抬出的非人論雙眉攬動,懊惱的平撫情緒后:內心告訴自己,氣質、風度。這聲明叔叔都喊了,不得回一點對自己有利的情報,枉她自降身段,逢迎諂媚。

  「對,我愛玩、我散仙、我是精靈。」潤潤唇,擠出應付的笑容。「這些我全都聽得懂,也很了解,可是我這人素來平易近人,所以能不能用白話的方式再詮釋一下。」

  「意思就是,如同法西被靈性的陰影所驅,天生帶著殺意;而妳也受靈性所影響,無形中進行這場游戲。」

  「靈性影響!」高見和栽俏麗的臉蛋,有某處抽動。「聽你的說法,我會以為自己人格分裂!」嚇死人,什么自己的靈格和自己的內心在玩游戲,她從小就是個開朗少女,可不是個自閉兒呀!

  「目前有些事我尚難看出,只能說,妳的童年記憶帶有裂痕,而且是經過兩個力量之手,但是,我想妳和法西的第一次相見,就已為這場游戲埋下伏筆。」

  「感謝你告訴我,我從小就被改造過,還有那幼齒的五歲,就已經能跟法西這種殺手玩游戲。」她冷噱。

  裂痕!嗟,怎么不干脆說她也是傳言中遭外星人綁假的受害者,還是外星生物附上她的身,從此她夜間跑出去吃人!再說五歲的幼童能玩弄殺手,天才兒童也莫過此。

  「這場戲是妳原性的靈格主導,與塵世的年紀無關,因為精靈素來好玩。」

  和栽再度眉頭打結,再緩開,雙手也甩了一甩再放下,扯著皮笑肉不笑的唇。「麻煩不要再對我說那種滿腦玄說的問號,聽來就是人格分裂的話,我的暴力正在失控邊緣。」

  明云軒忽伸手托起她的下顎,俯首凝盯她瞠目的眸瞳,神情專注的像要藉此將接下來的話給嵌入!

  「這趟日本行,切記一事,迷霧中的真相,總是真真假假,要洞悉、見真實,唯有相信自己,妳有撥云見霧的能力,千萬不要被虛偽的假相給蒙住了。」

  小栽動著唇,半天說不出話,像被他忽來的舉動給愣住!接著石破天驚的捂頰大喊,「天——呀!衰、敗、慘、楣結拜的眉批高手,對我下墜言了,我完了!」

  「如果妳沒聽進我的話,完了才真正會找上妳,現在……還不到。」明云軒對她那夸張的反應只是莞爾道。

  「嘩,你這人的不動聲色和脾氣簡直到了那種號稱虛無的境界,還真不像有人性的……人哪!」她開始繞著他端詳,充滿興味與……詭惻的笑。

  欸!像這種聖人級的指針,真想看看喜怒哀樂在他身上會是什么情況,或者來個措手不及還是理性大失,應該……是個很有趣又賞心悅目的畫面吧?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于情于理,我相當樂意助妳一回,所以妳是否也能回報一事呢?」

  「我干嘛幫你!」拜托,她很忙的。「你這么行,有事情自己來解決不來呀!」光她自己的事都還沒擺平了,誰有閑情日行一善呀?

  「我要找的目標會在妳身邊出現。」

  「你這么篤定?!」

  「妳是她第一樁烏龍的受害者,長大后的妳,她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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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明媚的早晨,公園內處處都有早起運動的人,一群中老年人正隨著旋律拍子打太極,另一端是以女士為多的養生舞蹈,還有快步走過趕著上班、上學的上班族和學生,清早的公園充滿它一天之始的熱鬧朝氣。

  園內一隅的小亭子旁,三三兩兩的几名銀發老者,各自打著自己熟悉的武朮拳法為運動。

  其中一名發鬢略見淺灰的中年男子,一身輕便的寬松衣褲,不高的個頭,揮出的拳,充滿虎虎生風的架式,整個人充滿拳勢的威武,頗引人側目一觀。

  打完一路拳法后,他收拳吐氣,轉身走進亭子內,拿起毛巾擦著汗,對著來人道:「法西先生今天可真好興致,有時間到香港找我這老頭。」

  「才過四十五就自認是德高望重的老頭了,這也太抬高自己了吧!士煌。」

  高拔褐發的西方男子,像剛慢跑完,身上冒著熱汗邊喝手中飲料,運動衣上已有大片汗漬。面龐雖已掩去原先發色與黃玉眼瞳的明顯特征,但那股一靠近就給人的迫力感,卻不曾改變。

  「希望能搏得你敬老尊賢的心,別將太看重的任務丟給我。」蕭士煌接過他走進亭子時丟來的礦泉水。

  「比如呢?」

  「人鬼殊途,我雖是個習武有成的高手,但對中國道朮沒研究,那種看管小曉鬼、小精怪之類的能力絕對在查士之下。」意謂:降妖伏魔別找他。

  「這老家伙這么快就通風報信了。」

  「他是希望下一任受害者別太快陣亡,丟盡顏面。」

  法西笑。「沒想到一個女孩讓他受挫這么重,只可惜這非我找你的目的。」

  「不是這個目的,應該也與這位目前炙手可熱的小姐脫不了關系吧?」

  「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東方麒麟確定和古聖淵達成合作,至于和栽小姐跑人的事,目前古少爺雖然還沒得到消息,但他布下的眼線不少,知道是遲早的事,屆時若還沒掌握到小姐的行蹤下落,怕對法西先生較為不利。」士煌整理好兩邊寬松的唐袖。

  「你認為古聖淵具有贏面?」法西仰首飲盡手中的飲料。

  士煌只是反問:「法西先生認為,你和古聖淵同時出現,和栽小姐會跑向誰呢?」

  法西扯唇,單手捏扁手中空罐。「果然是個一針見血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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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栽小姐會主動跑向她的親人,甚至給古少爺一個熱情的擁抱;但是,出現的若是法西先生你,我想和栽小姐一樣會主動,就是跑去更遠的地方躲起來,這才是麻煩的地方!」蕭士煌繼續他那不冷不熱的敘述直言,「畢竟您對她而言,是個屬于強迫與威脅的惡霸!」

  「強迫和威脅的惡霸!」法西挑眉,將手中扁掉的鋁罐空投到小亭旁的垃圾桶內。「好形容,這些都是小栽這丫頭最常對我喊的!」

  「據查士的說法,和栽小姐對您和她之間的最新詮釋是:老牛吃嫩草!」

  「我希望以后你們兩位老人家,說正事少提閑話。」

  「唉!閑聊才不會讓老人家的腦筋退化。」士煌拿起放在石椅上的外套穿上,拉好領子,全身衣物拉整好后,代表今天的晨間運動完成,這才打開礦泉水喝。

  「還是喜歡在細節上一絲不苟。」

  「這叫規律,良好的習慣帶給人生活的踏實,我喜歡這種感覺.」他老神在在帶點強調的道。

  「你還在記恨小栽上回說你是一成不變、無聊至極的老頭子?」一年多前,他曾帶小栽到香港,行事硬派又照規矩的士煌和鬼精靈般的小栽,兩人的互動充滿不對盤的唇槍舌劍,連他都只能當作視而不見。

  「哈哈哈,身為一個長輩,我怎么會把小姑娘說的話都放在心上呢!」

  話雖如此,卻又認真的轉頭,對眼前的人衷心建議,「法西先生是黑幫中的要角,莫要為環境而有屈就的想法,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們雖是主從的合作關系,但我還算得上是長輩的輩分,應還有說上一句的分量,對另一半的抉擇,我的忠告是,宜重理性,勿重一時沉淪,否則未來的生活定是翻天覆地!」

  「感謝建言。」法西很給情面的頷首簡單吐言。

  反應雖淡薄,但至少有,蕭士煌滿意轉回正題。

  「法西先生今次想了解的是上回交代的事吧?雖然已經十多年前的事了,但您懷疑的方向沒錯,也找到當年跟在岩崎那老頭身邊多年的人,只還不知道促成岩崎中途反叛出賣組織的背后勢力是什么,但大致已差不多了。」

  「看來,事情離我所推測的八九不離十。」法西思忖,睿凜的精光像從偽裝的藍瞳中透出。

  「都已隔了十來年了,怎么會突然想調查此事?」

  「當年岩崎的出賣我一直存疑,雖然波子說岩崎是想脫離與組織在亞洲的合作關系,好自立門戶,我卻想不通一點;之前絲毫看不出岩崎有此野心,就算有,依他的歷練也是只老謀深算的狐狸,應不至于笨到和組織走上絕裂,只是人死了,再加上他畢竟是與波子有關系的男人,當時我也不想再追究。」

  「時至今日,法西先生可是發現什么了?」

  「還無直接証據,尚難斷言。」他環胸沉吟,「還有,這兩年我與小栽相處,她對往事不復記憶到令我難以置信,偶爾她在半夜醒來,對上我的眼睛時整個人會突然驚恐到無聲……接近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模樣,直到我喚她,她才像突然醒來,完全不知道自己有過的舉動。」

  這么怪異!「和栽小姐有過任何夢游的病史嗎?」

  「就我所知沒有,也不曾聽古家人提過。」

  「還是遭受過什么恐怖的事?」

  「她的童年最可怕的該是我的脅持綁架吧?」法西自嘲。「只是當年解決岩崎這老頭時,小栽后來跑掉了,第二天組織的急電,我趕著回國。之后……一直到我終于能密切留意她的消息,已是她七歲時。」

  當波子告訴他小栽推開受傷的她,乘機跑掉時。一種難受的失落之心包圍住他,雖然知道自己遲早得放手,但上一刻那雙小手明明哭喊的想捉住他,為何下一刻,她卻馬上舍掉自己!

  「除非她五歲到七歲這兩年間,發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否則小栽成長的一切,他了若指掌。

  「法西先生懷疑這件事和當年的事有關?」

  「算不上直接關系,卻一定有關聯,再加上近來一些事情的跡象愈來愈明顯,讓我不得不小心。」見士煌擔憂的臉色,他拍拍對方的肩。「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定案。」

  「您已掌握和栽小姐的行蹤了?」對就這么走出亭子的法西,士煌不禁問,因為徹頭徹尾都不見他提起。

  「怎么?怕我輸在一針見血的問題上!」法西回頭,扯揚的唇很莫測。

  「不明說的事,往往是您打算出重手的時候,現在這位小姑娘身分不比當年是個小人質,而是古家大少的掌中珠,希望這一點考量能放進你心中。」

  「無論她是誰,對我而言,只要她是當年替我挂上玉佩跟我訂下承諾的人,就得履行諾言,事情就這么簡單。」

  「您的簡單往往讓人捏把汗呀!」看著離去的背影,蕭士煌大感搖頭。

  而靠公園門口的轉彎處,法西與迎面的來人擦肩而過,頓見到黃、白的小小花瓣零散揚起。

  「對不起。」對方以極為獨特的沙啞聲為觸撞到他而致歉,彎腰撿起掉在地上,僅有黃、白兩色雛菊的小花束。

  法西淡然頷首,轉身便離去。

  一身黑色皮衣,黑發,墨鏡的男子,身材瘦削逸挺,滿身的黑反跟的那張俊美的面龐有些蒼白,綻出的笑容帶著迷離的邪美,只見他整理好撿起的花束便往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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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茵上,一只白區微帶黑點的中型犬,懶洋洋的蜷伏在休閑大椅旁,享受著陽光的洗禮。

  大椅上是一只斑點貓,四肢攤放的程度看起來不比一塊抹布好多少,很難和迅捷的貓科動物做聯想,只見牠慵懶的瞇著眼,暖暖的陽光晒得牠極為舒坦。

  當輕微的足音踏著草地傳來時,一犬一貓同時豎起雙耳!

  只見大椅上的斑點貓正想率先沖出,一只健臂更快伸手,下一刻,牠被人拎起,面對一張近日來,牠最害怕的臉。

  而黑點狗哞哞,在發現來人后,不感興趣的繼續晒牠的太陽,也沒理會落難的同伴,想來貓狗不同道,情義沒必要。

  「小綠寶,想扑帥哥可以扑我呀!」身材拔挺,發色淡金的外國男子,拿下叼在口中的雪茄,對著拚命划動四肢怒吼的貓咪,吐口白霧道。

  斑點貓兒小綠寶,是只母貓,平時總貪懶仿佛連多吸兩口氣都沒勁,唯一讓牠發揮出貓的敏銳特性,就是見到帥哥,牠非常喜歡扑到帥哥們身上磨蹭;相較于哞哞,則是只非常喜愛繞在女孩身邊撒嬌的公狗,且非美女不靠近。

  「洛彬,人都有拒吸二手煙的權利,就別摧殘一只動物了。」走來的羅睦天看到這情況,只有搖頭。

  「什么摧殘,我是在教育牠,真正的帥哥定義是什么。」他將雪茄放到休閑桌上的煙灰缸內,對著掙扎的小綠寶道:「來、來、來,我讓妳扑,記得,有胸膛的男人才叫帥,這才叫男人。」他挺起鍛練過的胸肌,結實傲人的在襯衫下展現無遺。

  被他舉起的小綠寶,探出貓爪揮舞,齜牙咧嘴的咆。

  「我這人就是愛護小動物。」話雖如此,戲耍手中貓兒他非常來勁。

  「我看是小綠寶從沒扑過你,讓你很不是味道吧!」對這家伙的習性太了解了,知道小綠寶不喜歡接近他,他偏偏擺弄的不肯放手。

  「嗟,一只貓的品味能當回事嗎?本少爺擁有皇室高尚的氣度,哪是這么小氣的人。」

  「是呀!不小氣,只是有脾氣。」看著小綠寶在他懷中拚命掙扎的模樣,他替可憐的小動物一嘆。

  身為達卡拉斯的皇室子弟,狄洛彬自以為是的習性,有著浪蕩公子哥兒的性格,卻不是令人生厭的,而是帶點討喜的夸張感。

  「你怎么會在綠風島?」

  「盡點友情,探望據說被超A級殺手放槍警告的朋友。」他開始把小綠寶的四肢抓在一起,當搖籃似的擺.「順便抄了一堆家伙來這,看能不能幫上忙。」

  友情!「是感受一下超A級殺手的刺激吧!」

  深知這位皇室子弟的嗜好,追求尋常人難以理解的刺激感,尤其富有挑戰與冒險犯難的事,他巴不得自己有置身其中的參與機會,偏偏常事與愿違。

  「喔——說得這么坦白,多沒人情味,該說我是順便鑑定一下,看看傳聞中的豹眼殺手,究竟對他過往的主子兼至友,撂下了什么樣的警告。」

  法西能在黑道組織中快速竄起,年紀輕輕就有盤踞一方的勢力,固然本身擁有令人喪膽的能力,另外的原因,就是他背后有巴西最大的古家財團做后盾,強大的金權財勢加速了法西的獨立,古家大少與法西的關系互動始終是亦主亦友,如今的演變,自讓一些有心者充滿伺機的側目。

  「鑑定過后,打了什么主意?」深知狄洛彬可不是空有一張浪蕩皮相,羅睦天瞇起打量的眸光。「想趁勢網羅法西,成為自己的助力嗎?」

  世上有三個人被列為超A狙擊手,而這位達卡拉斯的貴公子對各個都大感興趣,尤對豹眼殺手情有獨鐘。

  「欸,以如今的法西,勢力、能力、財力,都已俱備,還會接受依附在誰的羽翼下嗎?不敢奢求。」他可沒那么白目。「聖淵可真是大方,毫無保留的讓這只野獸坐大,也不怕遭到反噬!」被他搖到暈晃的小綠寶,癱挂在他的手臂上。

  「這種說法不盡公平,法西早有自立的羽翼,卻還是自愿為聖淵的旗下勢力,可見他非忘恩之人,只是不能接受他人的背義棄諾。」羅睦天客觀坦言。

  「嘿,原來你還有是非觀念嘛!總算還清楚這件事誰是誰非。」不改那口愛以單音開頭的口頭禪,狄洛彬嘿嘿笑的冷瞄這位鐵腕律師。「我還以為你挺自家人挺到黑白不分了。」

  「如果真黑白下分,以聖淵的個性早出重手了!」

  「這么說也是,以咱們尊貴的小聖淵那股狠性格,從來不知道忍氣吞聲怎么寫,被放槍警告就罷了,還活生生的看著女兒被帶走,至今沒聽到反擊的流血事件,果然還認情面,講著几分道理。」

  「他明白這件事小栽挑起,也抱定只要能換回小栽的自由,他將不惜任何代價,但是法西堅不放手,以此演變,聖淵也不可能不出手了。」

  「我想沒人比聖淵更清楚,法西重信諾的程度,一旦答應的事就絕不會再為他人的高價所收買,出手的事更從來沒有失敗,這也是他何以能那么快坐穩在組織中的高位。」

  無可匹敵的能力加上值得信任的「商譽」,法西的崛起,并非只是古家的大力贊助培植而已。

  「想來口中說著不奢求,但是有機會你也不會放過。」瞧他不改說起豹眼殺手那種向往神情就知道,他已將網羅這位傳聞中的殺手,當成刺激的挑戰。

  「我贊賞他的原則格調,還有那身獨特的野性,充滿曠野的神祕感,真是極致的魅力美學。」狄洛彬著迷的道。

  「再說下去,我快懷疑你的性向了?」一派少女的迷戀口吻,真嚇人。

  「能擁有這么一位厲害又曠野魅力的人在身邊效力,對方真有這種興趣,要我改變性向也行。」他這人就是好說話。

  見他那雙俊眸,呈現一派閃閃動人,羅睦天一陣惡寒。

  「以你的生活習性,我以為你會酷愛那位墮落的貴族殺手,東方麒麟。」

  「喔∼∼麒轔,他是我生活中的仰慕,我太欣賞他那善、惡極端的淒迷感,他是一個焦點與平凡共存的矛盾體,多引人。」閃亮的雙眼多添一抹眉飛色舞,仿佛光談論就令他整個情緒High起來。

  「東方麒麟是你生活中的仰慕!」世上要淨是狄洛彬這種異類品味的人,不知是什么詭異情況。「那西方豹眼呢?」

  「他是我夢想中的景仰。」

  「請問第三位又是你的……」

  「雙尾狐狼!他是我失德面的憧憬。」說起這第三個人人皆知,卻鮮少人見過的殺手,狄洛彬興頭全來了。「虛偽、狡猾、善變,精于心計偽裝,游定正邪界線,只要講起他就有沉淪的墮落感。」真是刺激到令人起顫。

  「果真是精僻的見解,雖然令人不敢恭維,但我明白你心中的下一個目標是什么了。」

  這位貴公子還有搜集的嗜好,舉凡名車、槍械,還有一些歷史失蹤的東西,無論是帝王玉璽、歷史合約、甚至史料上經歷叛亂的名人遺骸,他都有搜集的興趣,現在羅睦天懷疑他的目標轉到活的物體,大概打算將當代殺手網羅,列冊欣賞。

  「這一位世界級的名手,若他們真有同性傾向,我都愿意改變自己,擁抱戰栗的刺激感。」

  「只可惜光法西就不可能,否則也不會啊出小栽的問題了。」羅睦天內心覺得,真正可怕的不是那几個殺手,而是這個嗜好獨特的家伙。

  「喔!我一點都不灰心,方法多的是,再怎么有性格的家伙,本人都有能力找到制伏的方法。」他拍了拍挂在手臂上的小綠寶,得意洋洋,仿佛在說連這只癖好扑帥哥的家伙,不也乖乖的在本少爺手上一樣。

  就在他大笑的又拍了一下小綠寶時,斑點貓咪忽像從半昏中驚醒般,全身豎起,獰咆一聲,貓爪探向他的手臂和臉,在狄洛彬的痛叫中,牠極快的跳下,朝羅睦天跑去。

  「看來你驕傲的方法,連只貓都不領情。」抱著三、兩下跳上來,還咪咪叫的窩在他胸膛的小綠寶,羅睦天嘆笑。

  「將牠再交給我,我保証牠會很領情!」哎喲!他痛抽唇角,俊臉被左右開弓划過,直鼻粱部痛,手臂慘狀也不輕。

  「不要疼愛牠們的女主人不在,就乘機作威作福。」

  可柔恢復屬于喬皖的記憶又與聖淵復合后,目前到巴西古家陪伴鮑受真相刺激,又遇上小栽被法西帶走的沖擊,導致精神狀態失控再度發作的珍妮·潔恩。(古聖淵之母。)

  「我這是替只會溺愛牠們的女主人好好教育。」狄洛彬甩了甩被抓傷的手臂。「再說我瞧牠們的男主人也對牠們挺吃味的。」

  古聖淵那溫柔美麗的小妻子几乎把時間都拿來照顧這一貓一狗,干晾丈夫在旁大吃干醋。

  「聖淵呢?」

  「書房。」狄洛彬一副懶得說他的沒勁。「從昨天收到一包凱爾寄來的文件后,整個人就開始支著下巴沉思,眼光也變得很詭異,陰陽怪氣的,不知要干什么?」

  害他大老遠跑來這偏遠小島探望「據傳」受到槍擊的朋友,結果還好嘛!古家大少非但不見有毫發之傷,還穩然自若的招待他,笑談他與妻子將會再有一次的婚禮,盛情邀他來參加。

  看來,日本筱原家、巴西古家、美國史密斯家,三大家族隨著可柔的身世大白,真相揭發時的糾葛、誤會已經冰釋了,否則也不會再有這場盛大婚禮。

  「聖淵若開始有這些動作,就表示打算出手了。」難道與法西真要走上絕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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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先生,想清楚要下怎樣的命令了嗎?」

  書房內,一股奇特的沙啞嗓音,低沉的像以氣音喃言,卻又不失清晰的傳入耳內。

  「你在乎我下怎樣的命令?」古聖淵淺灰的眸瞳凝著精光,近褐的發下是英挺的五官,此刻,對著以擴音對話的免持話機,有些閉眸思量。

  「只是對你會找上我,還是對付他,至今感到新鮮。」微微的笑意,有些悠與沉,緩緩拉開一絲慵懶。

  「不喜歡我替你們塑造見面的契機。」優雅身軀往后靠去,領導者的大椅襯著他昂挺的身形,頗有不怒而威之感。「畢竟你們互知對方,卻始終不曾見過。」

  「若只是這樣的誘因,還不足以讓我接下這件任務。」

  古聖淵唇角淡揚。「怎么?想對她來場兒時回憶?只怕小栽無法如你所愿。」

  「耐心與毅力是我具有的特性。」

  他斂笑,交疊起修長的雙腿,再揚起的眸光是莫測的。

  「我這女兒,寵壞了,領養她的時候,就聰慧透頂,讓我傷腦筋,卻又疼得入骨,從不想勉強她,也不舍她吃苦,縱得她刁頑精怪,我身邊的人,各個都不敢惹擺起面孔的我,但她鬧起脾氣來,是連我的情面也不賣.」

  「這是警告我莫造次?」

  「這是讓你明白,你與他想怎么互動,我不過問,但是小栽……」古聖淵瞇起的眸光凜冽。「連我都見不得她的悲傷和眼淚,誰要犯了這個禁忌,就別怪我不顧情面!」

  「悲傷、眼淚?!」似含咋舌的聲道:「如此說來,最有可能犯了這個禁忌的是豹眼,在他不惜與你反目帶走令嬡之后,以他外冷內烈之性,只怕古先生你呵護如珠的小千金……定然吃上苦頭,淚也更流了不少吧?想到這,可會令古先生擰碎一顆父親的心!」

  「是我會錯意嗎?」古聖淵眸芒透犀,挑著雙眉。「你的話有著挑撥,讓人不得不懷疑,你相當希望我對法西下格殺命令!」

  「我只是疑惑古先生究竟什么想法?至今不干脆下殺令,莫不成還念著一手栽培起的情分。」輕輕一聲閑嘆。「唉!除非我記錯了,古先生你應不是什么良心善人,會有惜才顧情的舉動。」

  「你不是一個這么愛探問的人。」

  「古家少爺也不是一個這么優柔寡斷的人。」好整似暇的聲,不改其低沉。「要殺手做保護的任務,你很清楚,我會開例是為什么。」

  「堅定的執著很令人感動,我的警告和命令不變,只待你明確執行。」

  話機傳來的是更加啞魅的笑聲。「我能響應的是,任務上我會聽從你所下的命令,私情上誰都不能干涉我想進行的事。」

  「哦!何者是你的私情?法西?和栽?」

  「聖淵少爺,何者為私,又豈能瞞過你。」對方喚出舊日稱呼。「『東方麒麟、西方豹眼』,相信世上沒人比你更清楚我們兩人,隨口說說的保証很簡單,只是對你,說虛話也沒用。」

  「我倒忘了,你與法西彼此各有一方造化,非我能左右,不比從前了是嗎?」

  「少爺這是動怒嗎?以你之能,想毀掉誰,又有誰能逃過。」東方麒麟端著那抹獨特淺調子。「更何況,世事盡難如意,傷害總在無心之下造成,古先生也有親情控制不來的沖動,否則也不會有如今豹眼帶走令嬡的演變,不是嗎?」

  「你這是暗諷!」小栽與他這個小爸關系生變,進而惹上法西的傳聞,已非祕密。

  「我只想告訴少爺,沖動的感情是最容易造成的傷害,冷靜如你都控制不來,更何況法西和我呢!」不慍不火的點明了,真正傷到愛女的,是他!

  古聖淵扯唇,起身信步走到大窗前,望著窗外如茵,不遠處,只見女仆拿著藥箱替狄洛彬上藥,老是癱在椅上的小綠寶不見了,只剩胖狗哞哞,看來這家伙又戲整小綠寶被抓傷了。

  「麒麟和豹眼最大的不同豈只是風格,得再加上口才。」立于窗前,灰瞳凝于虛空中的某個點,神態如思似笑。「你擅于三言兩語轉化情況,而法西,除非信賴,否則他根本是冷得寡言。」正常應對也只限特定人士。

  「聖淵少爺是懷念起舊人了?」有了愛人相伴之后,古家大少的改變真大呀!

  「只是對傳聞感到好笑,傳言你們兩人的行事手段和風格是對比,我卻覺得是輝映,法西冷形于外,而你不過是藏于內。」

  「想來多年后,古少爺對我們另有心得?」

  「殺手的委托,偶爾也會遇上獨特的任務,各國政客間的利益糾扯,甚至有私下委托槍殺保育動物的,但是,這種委托若找上你東方麒麟,死的有可能是委托者,因為十二歲以下的小孩和動物是你絕不殺的原則。」古聖淵轉身,看著話機,料想另一頭的人此刻會綻出的眸光,定與法西豹眼的銳冽不相上下。「但法西卻是只要答應,對象就算是個初生嬰孩也不會手軟!」

  「你是想告訴我,我比豹眼有良心嗎?」虛柔的笑聲,很詭沉。

  「良心!」古聖淵冷笑出。「法西對獵物是一槍斃命,而你所獵殺的目標,定是轟爆顱首,死狀慘不忍睹!」

  「唉!人類是骯臟、不潔,又擅于偽裝的生物,有心要清除垃圾,就干脆徹底讓它像個垃圾,爆開后再讓人清掃,才是清垃圾的方法。」麒麟以聳肩的口吻道。

  「會對十二以下的孩童和動物留情,是因為他們在你認定中并不骯臟嗎?」

  「動物簡單多了,從不掩藏的殘酷、凶狠與弱肉強食,牠們才是世上最純淨的生物;至于十二歲以下小孩嘛!來不及被污染,我不殺干淨的人。」

  「好個令人戰栗的論調,在你心中沒有一個人類是干淨的吧!」

  「聖淵少爺認定的干淨是何種定義呢?大善、大慈、大悲?」那抹氣音的喃言,又開始低笑,「在我看來,干淨就是名副其實,如同聖淵少爺你,眼瞳如冰、內心如冰,行事狠絕不留情,從不諱言為了報仇,泯滅天良算什么,死再怎么多的無辜者都不在乎,如此外表與內心成正比,聖淵少爺在人類中算得上是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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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副其實的干淨人類!

  「我該謝謝你的贊美嗎?」

  「古先生若堅持言謝,我就接受吧!」這會兒他馬上又恢復了禮貌稱謂。

  好個讓人窮于應付的麒麟。古聖淵冷橫了一眼話機。

  「有個問題,我很想問古先生,當過度的愛面臨為難時,您會做何選擇?」

  精光掠過淺灰眸瞳。

  「如果有那么一天,愛女不再屬于你,甚至仇恨的響應您時,古先生是痛心斬斷此親情,或者……寧愿這世上沒有令嬡呢?」一股融入詭離的聲輕輕吐息。

  「你很喜歡制造陷阱讓人跳嗎?」

  「我想弄清楚,真面臨此情景,執行任務的我該做下何種決定呢?」

  古聖淵昂立在窗前的欣長背影無言不動。

  「記得從以前古先生你的復仇之心,由過度的親情而衍生,十八年后卻因愛情而終止,這樣的重情重愛,還真讓人期盼它沖擊時的模樣!」

  「這是你決定對我下的考題?」斂下眉宇,微抿的唇似勾似嘆,頗有莫可奈何之感。

  麒麟虛如喃言的笑聲,如煙絲淡裊,緩緩暈開室內。

  「生死一線間,愛恨是否也一線間,你與令嬡誰會跨越這一線呢?」

  「何不由你來証明。」

  「若最后,跨越愛恨的是你,那么跨越生死的,可就是……令嬡了。」

  雙方隔空撥禪的境界,各透隱諱洶涌的較勁。

  古聖淵沉穩的面龐上,眸瞳銳芒熠熠。「真有必要,狠心決絕!」

  「果真是個干淨的人類呀!我期待哪一天執行你的狠心決絕!」

  當話機傳來收線聲時,門口也響起鼓掌聲。

  「好個狠心決絕!」羅睦天走進,嘖聲搖頭,「看來麒麟是三大名手中最難纏的。」

  「麒麟擁有性善、行惡的雙重性格,從以前就表現出對人的憎厭,找上他的人,就得按他的游戲規則,他喜歡在接下任務的過程中,對人出題目,考驗當事者,誰要找上他接任務,自己就要有心理准備。」

  「難怪麒麟會成為傳說的絕種生物。」與其說尊貴的生物適應不了環境,不如說環境適應不了這么獨特的物種。

  「麒麟雖難纏,卻能將任務辦到超乎想象的完美,一旦當事者通過他所下的考驗,那么他不僅僅只是殺人而已,他會將任務的后續一并解決。」

  「后續?!」羅睦天不禁聯想另一個家伙。「你不會想告訴我,他殺人之后會做超渡吧?難道那個淨會玄言玄語的『玩意兒』也在麒麟身邊?」

  「云軒和法西在一起!」素來會和羅睦天微妙互別言語苗頭的「玩意兒」唯有明云軒。

  「還合演了一場中外合并的神父、聖者版。」光想就令羅睦天感到荒謬。「你早就知道他們是兄弟?」

  「只要不影響到我的事,他們想變性當對姊妹我也懶得管。」

  「姊妹?!」光想那兩人,無論誰發出嫵媚舉止……羅睦天深呼吸,「還是談正事吧!我回來的路上得到一個消息,法西最得力的部下之一蕭士煌在香港被人以狙擊手法轟爆顱首,死狀淒慘,身邊還散了一地黃、白兩色的小雛菊!」

  「轟爆顱首!」古聖淵蹙眉。

  「現在亞洲的事務由法西另一個在日本的部下梶本波子掌握。」

  淺灰的瞳微瞇的掠過興芒。「看來是個有趣的發展。」

  「法西的行蹤原本一直保持聯系的內幕人士,在蕭士煌死后斷了訊息,本想借此掌握到小栽被安置的地方,現在線索失去,只怕得另想辦法。」

  「小栽……這一趟見到小栽嗎?」想起最后一次見面,被強制拉離身邊的女兒,古聖淵精芒一斂,涌上悵然的復雜。

  羅睦天搖頭。「法西態度更見強硬,非但連談的余地都沒有,還帶了一句話給你。」

  「想來不是什么悅耳的話。」雖是意料中的情況,但是未能見到小栽,始終令他高懸的心難放下。

  「只要敢從他身邊帶走人,別怪他不顧情誼,一槍送你下地獄!」

  「送我下地獄嗎!」好個法西。「我倒要看看,一個心有牽挂的殺手,面對同等能力的強敵鎖定,西方豹眼的能力發揮到何底限?」

  古聖淵走到書桌旁,打開桌上藝朮精品般的雪茄保濕盒,拿起金褐的雪茄。

  「狄洛彬那皇族公子進貢的?」唯有這個灑錢的闊綽公子最好此品。

  「他希望用兩盒OpusX其中一款的限量發行(世上最好的雪茄之一),來換得麒麟和豹眼的蹤跡。」

  「香味丰富、外形華貴,入口柔和醇美,果然上等。」接過已裁下完美圓弧的「上等貢品」,羅睦天以煙具點燃后,輕吐那濃濃綿絲般的煙霧,贊賞的品味。「想來這兩盒高貴進貢沒打動你?」否則狄洛彬也不會還在綠風島不走。

  「打動!」古聖淵涼笑。「皇族公子對直接能聽到的答案抱怨沒有神祕的刺激感,寧愿留在我身邊伺機探消息。」

  「洛彬是不相信你吧!」向來深沉算計的人,突然這么爽快的就接受「賄賂」,讓人很難不起疑。

  「我只是在告訴他答案之前加了但書。」古聖淵推開窗戶,將入口的柔醇口感輕吐,濃綿的煙霧暈散開來。「只要他聽了之后,自信有辦法躲過三天的生死危機,我就告訴他。」

  「同時被東、西方的A級殺手鎖定,再怎么喜歡刺激,確實也不敢亂來!」只有殺手鎖定追蹤目標,狄洛彬若為了目的反其道而行,東方麒麟、西方豹眼大概會一同將槍口對准他!

  「你也太低估洛彬對刺激的癖好了。」古聖淵環胸倚著敞開的窗道:「洛彬說如果能讓麒麟和豹眼同時將槍口指向他,他死也甘愿,但必須是這兩個人面對面的將槍口指向他,才能讓他含笑九泉。」

  「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癖好。」差點忘了,這位貴公子對此事的著迷,就像吸毒者上癮般,完全沉淪。

  「再加上,洛彬認為只要守在我身邊,見到那些傳言中的名家殺手聚集,會比他自己去找機率還大。」

  「該稱贊他見解正確嗎?」只是令人徹頭徹尾不敢恭維。「小栽十二歲以前見過法西嗎?」

  「何以這么問?」

  「法西對小栽有著……超乎異常的執著。」難忘那隔條街所透出的氣勢與電話中,輕悠的調子,全然絕決的口吻。「他說小栽好不容易找上他,正眼看向他,他絕不會讓她離開!」

  「是嗎……法西這么說。」古聖淵煙絲高裊中的側顏悠凝。

  「你不訝異!還是對法西這樣的態度,內心有數了?」

  「我掌握到的消息有限,但是如你所說,小栽第一次見到法西應該不是十二歲時,甚至有可能是在我領養她之前。」

  「領養小栽之前!她十歲以前的事?從哪來的線索?」

  「我請凱爾替我調查小栽幼年在日本時的一切。」輕彈剝落的煙灰,古聖淵長聲一嘆,「法西對小栽的態度很早就令我起疑,只是當時我整個人陷在尋找可柔的事情中,再加上有我在法西不會逾矩,況且小栽沒有任何找上法西的必要,只要這個互相牽制的環扣存在,就不會有問題,我一直這么認為……」

  長長吐出的煙霧,熏染他整張不語的面龐,顯得有些愁、有些沉。

  「只是怎么樣都沒想到……最后,竟是我這個小爸將她推向法西,將她推向……她明明從小看到就會害怕的躲到我身后的人!」

  「聖淵!」羅睦天不以為然。「命運造就太多無奈,沒有一個人敢說真正的是非對錯是誰該負起,你又何必自責。」

  「我一直在想老天的安排是為什么?」他扯唇,目光遙望天際,似有無限悵惘。「為何將我一心一意要報復的仇人之女,讓她進入我的生命中,讓她將歡笑與陽光帶進死氣沉沉的家族,在我從小面對薇兒阿姨與可柔的慘劇之后,心哀如死灰,直到領養小栽,我曾經恨上蒼帶給我的人生悲慟,但在這場人生黑暗中,唯有小栽是例外,她是上天唯一給我的天使。」

  想起剛領養小栽的第一年,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面對小女孩抓住他衣角,哭喊的耍性子時,他是皺眉的推開她的手,甚至她不死心的再伸過來,他也是再次推開;直到她放聲大哭,整個身軀干脆扑上死命抱住他時,他才沒再推開,卻也沒回抱住她。

  內心太久的死寂,讓他不懂得如何響應一個小女孩的哭叫,只能漠然的看她哭到力竭為止,卻也在當時,他第一次學會不再推開那雙抱住他的小手。

  「從一派的淡漠到開始有了為人之『父』的自覺,你這段過往可令人無窮回味。」羅睦天記憶猶新地揶揄,「而且當年礙于你未成年的年齡,小栽名義上的領養是納入烈華名下,我可真是見識到了烈華為人母的狂熱。」

  那一年也是羅睦天第一次接觸古家,與古烈華的同窗之誼,在學校時兩人又常因個性而對上,導至他們常被同學湊在一起,各個都認定他們是一對,最后雙方雖沒激出戀情,卻因烈華大剌剌的爽快個性,激出了「哥兒們」式的友情,他成了古烈華遇事必定詢問的對象。

  在她得知自己名下有個「女兒」時,夏日假期一開始,就被她一起拉到巴西古家,要他一起「鑑定」這個忽蹦出來的女兒,是否她的手足親弟突然發瘋,從哪拐來小孩,想進行什么可怕的事?!

  可怕的事?

  當時的他不解烈華為何如此看待自家弟弟的行為,直到他熟悉整個古家,了解非常多的故事淵由后,終于清楚了她的話所為何來。

  從小面對母親脆弱不穩的精神,攪得整個古家風聲鶴唳、氣氛沉重,對烈華內心的影響極深,尤其弟弟古聖淵在仇恨的情緒上與母親最為相近,那副矢志報仇的殘酷言行更讓她憂慮,深恐弟弟會步上母親精神崩潰的后塵,因此老弟忽來的舉動,她是惶恐多于驚訝!

  一遇放假,就硬拉住她覺得看法「冷靜」,遇事「精明」的好友一同回來分析情況。

  最后,羅睦天整個夏季都待在巴西陪烈華一起「鑑定」這個女兒,說是鑑定,他只覺得烈華根本與這個名下「女兒」一見面就玩瘋了,整個夏季只見她樂得投入為人「母」的角色。

  「當時的烈華可真是徹底被這個女兒給收服,整顆心都挂在小栽身上。」

  每天一醒來,打扮女兒、教她讀書、帶她逛街、瘋狂購物,成了她整個假期最重要的事,也讓他成天陪伴這「母女倆」,還偶爾參與烈華對這位小女孩的教養計畫,從此,回古家對烈華而言,不再是疲乏的卻步,而是歡樂的期待。

  之后,遇有長假,羅睦天就再被古烈華拖來一起照顧「愛女」,因為她的女兒指名喜歡見到羅叔,漸漸的,古家的養女高見和栽,也成了羅睦天生活上的另一個重點,哪怕后來他有了自己的事業發展,小栽的成長與一切,無形中,他早有了參與的慣性。

  「小栽像團突然闖入冰窖的火,以她的熱力融化人。」面對回憶,羅睦天笑嘆為多。「頑皮的孩子不稀奇,重要的是明知她古靈精怪的讓人啼笑皆非,你卻又無法不注意,因為她的熱力強烈的要每個人都感受到。」

  說到此,古聖淵也深有同感。「從小無論喜、怒、哀、樂,小栽壓根不容人忽視她,她可以面對嚴詞厲色,就是不許人不理她,否則她會纏到你理她為止!」

  就因此,小栽初到古家几乎黏上他,只要他在家,嬌小的身軀必定不離他身側,緊抓著他的衣角,要他這位小爸看著她,要他像其它人一樣,會拍她的頭、會抱起她來哄,他一天不做到,那雙堅毅的眼瞳就追著他,拉緊衣角的小手不放,一副與他對上的模樣!

  這招死纏爛打有用嗎?!古聖淵只知道,當他一坐下,卻沒見到那慣性黏過來的小身軀時,他的目光便開始搜尋,下意識的想要找那會靠在他身邊的小小溫暖。

  「唉!這丫頭從小的霸道就看得出她與你很有緣。」羅睦天拐個彎暗嘲眼前這位古家大少的個性,果然與女兒有「父女」相。

  「我這個女兒,抓別人話語漏洞再加以反擊的手段,你這個名律師可居功不少。」少把責任推給人。

  「這也得她有天分才行,如果小栽不是從小就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又會擅用自己討喜的特色達成目的,只怕還訓練下來她那咄咄逼人的言詞交鋒。」意味著,后天的養成,還得要有先天的配合。

  「天分!」古聖淵忽一嘆。「我就怕她從小就太會利用天分了,才會為自己種下如今的禍端!」

  「你是說她和法西之間的事?!」羅睦天微蹙眉。

  「這丫頭從小的笑容和撒嬌就有致命的融化戚,連我都逃不過了,更何況一個長久與冷漠和無情為伍的殺手!」

  「難不成……小栽無意中早就闖入了法西的內心?」羅睦天了解他的意思了。

  「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望過來的灰瞳精炯直視。

  「若真如此,這事可就不是棘手,而是嚴重了!」

  「知道小栽闖入法西的內心,給你這么大的震撼!」從棘手變嚴重,可不是這位素來自信的好友會出現的態度。

  「你不也如此認為。」羅睦天倚著辦公大桌,單手環胸,把玩的吹拂手上名貴雪茄。「以你之性格,就算小栽是失信理虧的一方,也不可能在明知法西將對她做出何種強迫時,還沉靜自若的沒采取行動,不就是因為你了解到,他對小栽并非一時興起。」

  逸出口的笑嘆,讓古聖淵像無奈般搖頭,窗前的欣長身影轉身面向羅睦天。

  「該對你這么了解我而給予掌聲嗎?」

  「這就省了,只要說清楚你內心究竟打著什么算盤就行了,別告訴我,就因法西是認真的,你改變主意,打算將小栽交給法西了!」

  「將我的女兒交給一名殺手!」古聖淵冷光掠過,沉聲道:「我寧愿小栽不存在,都不可能答應!」

  「不存在?」他神情中的那抹厲色愣住羅睦天。「真有必要,狠心決絕!你這句話,并非應付麒麟!」

  「麒麟是個能讓人應付的人嗎?」灰瞳的主人又恢復那一貫的微笑,反問著。

  「那就是開玩笑了?」

  「你很在意?」

  「我以為隨著可柔回到你身邊,仇恨早成過去,你不會在乎小栽的身世了!」

  「仇恨!」古聖淵看著他,感到好笑。「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對小栽任何的做法,都只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我以心力照顧大的女兒,我要她幸福快樂,而這一切絕不是跟著一名殺手!」

  「如果小栽的幸福快樂是法西呢?」

  「我不會答應!」

  「哪怕小栽因此悲傷痛苦,你也不在乎?」

  「我就是太在乎,才不可能答應。」古聖淵閉眸揉捏著眉頭。「法西出身黑幫,是個狙擊殺手,擁有自己的勢力背景,同樣的,想殺他的也很多,尤其他復雜的男女關系向來是他取得情報的重點,我不會將小栽交給這樣的人。」

  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樣,他不想女兒的另一半,是個復雜又變量大的人。

  「如果他因小栽而改變呢?」想起法西對小栽勢在必得的執著,羅睦天覺得這并非不可能。「法西曾說,他只要小栽,如果法西為她退下殺手的身分,讓豹眼殺手消失于世上,只是一名酒店經營者,而小栽也愿意,那么……成全又何妨,你不能說這樣的事不會發生。」

  「很動人的判斷,只是在法西身上很難發生。」古聖淵斷然否定。「你可知當年法西找上我合作時,打動我的是什么?他那天生的殺氣,法西那一身狙擊的高段能力,能在組織中脫穎而出,在于他本性中與生俱來的見血殺意,擁有貴族的外型,卻透著相當危險的氣息,他是名副其實的『豹』,殺人對他來說,就像用餐一樣,是件必須而自然的事。」

  「這么說你認為法西絕不可能卸下殺手的身分?」

  「可能,但是先決條件是,他消除得了那身流于骨血的殺氣,否則他抑制不了自己想『殺』的感覺,那么他一生都將與血腥相伴,這是能給小栽幸福的人嗎?」

  「那么……能接受且適應法西那天生殺氣和血腥的人,也與他本性相差無几了?」

  「有話你就說吧!欲言又止不是你的風格。」何時羅大律師對他講話有這么客氣。

  「你不愿將小栽交給法西,是因為他的背景還有天生的殺氣,但是,當初能欣賞這些進而合作的你,實在也算不上正常!」

  古聖淵橫睨著他,灰眸危險凜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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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個刁嘴律師。」

  「事關小栽幸福,我只希望別以偏執的一己之私來看待。」羅睦天持平道,「可柔溫婉清雅,當她還是喬皖的身分時,并不知你為復仇而娶她,當時的你殘忍、無情,以致每個人几乎都想對可柔伸出援手,卻又知道你背負著不公平的血之仇,才沒揭破真相,但是不可否認,在你們相處那段時間,可柔確實改變了你,她讓你變得開始有人味,那么又怎么知道,法西不會因小栽長久的相伴而淨化掉自己的殺氣呢?」

  「淨化?!」古聖淵扯唇。「你此行受云軒影響不小,連這么玄的名詞都能說出,難道你贊成小栽和法西在一起?」

  「我若贊成,也不用追著法西跑!」追個殺手行蹤,可得頂著生命危險。「會這么說,是因為法西對你并沒有真正做出傷害的舉動,若是以前的他,雖不至于殺了你,但擊傷你,讓小栽親眼見到而害怕,下這樣的警告,他是不會手軟的。」

  「這非法西改變,讓我們雙方沒有真正出手的關鍵在于小栽,他怕過度逼迫造成反效果,當然,不可否認,對我這個往昔的合作對象,法西當時出手而不殺,就當還了我這份情誼。」

  「顯然我們又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只是,我實在好奇一點,小栽那頑強古怪的性格,我們都清楚,為她如此設想多種情況,就怕那丫頭都不會如你、我,甚至法西的意走呀!」

  「你想說什么?」

  「小栽的一切簡直是眾人的杰作集合,大家都擔心她在法西掌中,那派耍賴習性,是否吃足苦頭?又該如何脫身?現在想想,搞不好多慮了。」

  「愿聞羅大律師高見。」古聖淵請教挑眉。

  羅睦天細數地道:「老一輩寵出她的千金刁性,助長她的狡黠;遇事想賴時,那副死ㄠ活ㄠ也要壓倒人的模樣,是烈華的教育;精明能干的商業能力,得力于你這位小爸的訓練;至于她受日本老太爺所教導的另一項才華,還有待環境來驗証,這樣集于一身的特性,我想真正的厲害的家伙,搞不好是我們共同教育出的精靈小鬼,高見和栽!」

  「這話倒不假!」古聖淵認同,隨又嘆息搖頭。「可是也就因為如此才讓人擔心,這丫頭只要被惹到就從來不會認了,更何況法西玩的手段她不會服氣,以小栽的個性,形勢雖不屬于她,但她非常懂得隱忍一時,看情況來扭曲劣勢。聰明如她,應該早就看出法西對自己的獨特,這是小栽定會利用的地方。」

  「這點果真令人擔心,小栽的頑性和聰明是同等的,就怕抱著好玩,對法西奉陪一場游戲,這可得問你,這類計謀手法她向來跟著你學,你認為她若真有什么打算,會怎么樣進行?」

  「將計就計,這也是商場游戲之一。」從小教導的丫頭,揣測她的個性,這是最有可能的。「她會讓自己的反抗減緩而不招人懷疑,看似逐漸屈服,事實上已經想好脫身之道,若她真利用了法西的付出,那么讓自己表現出似有似無的情意,絕對是最有利的,因為若失敗,法西反應出的怒火有限,又對自己不構成危險,這是聰明人的作法,而小栽向來不笨。」

  「說真的,你們這對父女就某方面看來,挺讓人……啞口無言!」羅睦天走過去,拍拍好友。「感情游戲=商場游戲的生存法則,果然很像你的教育。」

  「只可惜對象是法西,我想小栽所用的計謀被洞破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但是只要不是死局,她無論如何都會力拚這百分之十。」

  「果真是虎父無犬女,真不知小栽這一點是天生的個性,還是后天影響的養成,絕不放棄那殘存的機率。」

  古聖淵、古烈華姊弟倆,雖然外貌、個性都不同調,但有一點是一樣的,哪怕失敗率是99%,只要有1%有可能成功,他們就絕不輕言放棄,小栽十足十像極這一點。

  「就怕這丫頭游戲玩弄過度,尤其法西的反應不可以常理推,否則游戲的本身就是焚身吞噬的烈焰,她會真正見識到法西的狠!」說到這,自責也起,「再怎么說,是我這個小爸讓法西對她有機可趁,尤其我曾那樣的傷害過她……」

  「你說收養我是老天開你的一場大玩笑——你說你替仇人養女兒——你說你的復仇之路換得情何以堪——一切只因為……我是凶手的女兒!」

  那聲嘶力竭的控訴,隨著滾出的淚水撼動他。

  「你要殺我……在那個時候……你是毫不留情的想置我于死地……」

  捧緊她痛哭失聲的面頰,女兒燙人的淚同時灼痛他的內心。

  「……你不再疼我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想起那曾在他懷中痛哭失聲的愛女,泣喊的同時又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仿佛回到她小時候,為了讓他正視自己,哭喊撒嬌都得不到他的理會時,她開始慌了,最后干脆放聲大哭抱住他,滿口怒喊的淨是;全世界、全古家,她最討厭的人是小爸……冷血動物、沒有良心、是條毛毛虫、欺凌幼童……用各種十歲小孩能罵的,她努力罵到完。

  只是口中喊著討厭,雙手卻是死抱不放,哪怕吼到聲嘶力竭,她也倔到底的,最后定要小爸將手放到她頭上撫摸,她才會破涕為笑,當晚必定抱著枕頭睡到他身旁,表示跟他和解。

  想到這,古聖淵忍不住溫暖的笑意浮上,這個丫頭讓人傷腦筋,從小就頑皮又倔硬,偏又滑頭得很,遇強則彎,繞個圈裝儍,絕不硬碰,幺不過情勢,就會虛張聲勢,再不行就會賴,總之,她永遠要當理直氣壯,可以討公道的那一方。

  「你也清楚,擁有小栽,讓我第一次了解呵哄一個小丫頭的感覺是什么,第一次了解那份只想付出的溫暖是什么,明知該給她鍛煉,明知寵將讓她受不得挫折,但是從領養她的那一天起,就見不得她苦、見不得她傷,希望歡樂永遠屬于她。」

  聽似平靜的聲,夾在手指中的雪茄,卻因他過重的力道而凹陷。

  「哪怕當時的我因薇兒阿姨的慘劇而有滿心的仇、濤天的恨,更不在乎這樣的情緒有多少人因此而受波及,但是,唯有小栽不同,我第一次希望仇恨不要沾染上我的女兒,那種黑暗扭曲的痛苦,一輩子我都不要她碰到,我要她在陽光下成長,我要她只有笑容,寧愿她總是古靈精怪的不要懂痛苦是什么感覺。」凝重的口吻有著絕然。「如果注定發生在小栽身上的事,身為小爸的我得無能為力的看著,與其見她傷痕累累,深陷黑暗中的痛苦,我會做下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決定!」

  「聖淵……」

  「你知道小栽來到古家之前的事嗎?」

  「在你領養她之前?」羅睦天搖頭。

  「我第一次見到小栽是她五歲時,當時我到日本探望筱原家族的三老爺。」

  「三老爺,筱原清正。那位對小栽照顧有加的日本老太爺。」對此人羅睦天不陌生,小栽的成長,一直有位日本老者的參與。「聽說他是筱原家族中唯一位從政的人,在日本政壇擁有深厚的金權人脈,性格豪爽重情,見解頗有獨到之處。」

  「他也是英浩叔的父親,確實是個性格獨特的長輩。」

  此時,微風帶著和暖的輕快拂來,吹動額上的發,古聖淵神態幽悵。

  「命運很奇怪吧!當我追尋凶手,最后凶手已亡,讓我決定將滿腔的恨報復在仇人之女身上,卻渾然不知仇人之女,就是我以全部的親情疼愛長大的女孩;同樣的,清正老爺也不會知道,當年他在醫院中遇到的小女孩,會與苦苦追尋十八年的親生孫女可柔,有著如此糾葛相纏的命運。」

  「你第一次見到小栽是在醫院?!」倒是頭次聽聞。

  「我本來是去探望病倒的清正老爺,順道告訴他英浩叔的消息。從媳婦慘亡,孫女失蹤,英浩叔就遠走十八年,清正老爺只能暗中關心這個兒子。」往事讓古聖淵沉思的瞇起眼。「當時小栽五歲,小小的模樣,頸肩卻纏著厚重繃帶,拉著清正老爺的手在醫院旁的園區逛著。」

  讓人忘不了的是那怕受著傷,她不改那派歡喜快樂的模樣,童言童語令老人家開懷大笑。

  厚重繃帶!「小栽受過重傷?」羅睦天愕問。

  「她幼年遭人劫持,失蹤了快三個月,被發現時全身是傷的昏迷在山徑道路上!」

  「有這種事!」

  「當年在日本還是件大新聞,因為一個企業大老板遭人狙擊暗殺,凶手雖然成功了,但是警方卻早已先一步封鎖了狙擊手埋伏的地點,凶手在對抗奔逃中挾持了一名小女孩當人質,甩開追捕后,這個小女孩三個月后才被找到!」

  「她就是小栽!」

  古聖淵點頭,接著深深的仰頭長嘆,帶著回憶的語調,也透出疼惜。

  「第二次見到小栽,是她的日本養父母車禍去世時,因為生意往來,我去吊唁,見到她,我馬上認出那是几年前在醫院的小女孩,她長大了點,神色寂靜的站在一旁,對她的印象始終是醫院中笑得燦爛靈巧的模樣,不曾想過當她失去笑容后,會是這么的令人……不忍。」

  「不忍!」像對他會說出這樣的詞感到特別,羅睦天忍不住道:「當時被漫天仇恨包圍的你,從來不理會他人的感受,整個人像罩在嚴冰中,一個小女孩的笑容竟能破冰,這該說天意注定的父女緣嗎?」

  「或許。」對好友的調侃,古聖淵聳肩以對。「當時小栽完全像自我隔絕于外,因為周遭親友談論的全是要怎么處置這個混血女孩,大家只當她是麻煩,沒有人想照顧,更別說領養了,畢竟她只是個外來的養女,身上根本沒有家族的血緣,大家毫不避諱的在她身旁高談闊論,最后大部分的人覺得將她送往專門安置的收容機構好了。」

  面對失去輕松余裕的羅睦天,灰眸的主人還是淡睨著他,繼續以那一徑平穩的語調,敘說令人揪心的往事。

  「你知道當時的小栽是何模樣嗎?沒有說話、沒有流淚,安靜的在一旁燃喪家用的淨香,不停的繞著房子走,好象對大人的談話習以為常,但是我看到的是她指尖在顫抖,眼瞳隨著每一個拒絕領養她的親人而黯下,最后停在角落看著香燃完,你能想象那一幕嗎?怎么?看你那個臉色,心疼了?」

  「這不就是你的目的。」真狠,形容得這么鉅細靡遺,擺明回報他的取笑。

  向來疼愛、看著小栽成長的羅睦天,根本無法想象在眾人寵愛下的小栽,頑皮慧黠的陽光模樣,瞬間轉化為失去父母,也無人想伸援手的小孤兒,悲傷染上那張燦爛的嬌顏,令人心不由得擰起!

  「當時看著小栽那張失去生氣的小臉,我只是覺得她和第一次見面的感覺差異好大,怎么樣才能再看到那像陽光一樣的笑容,當我這么想時,人已經不自覺走過去了。」

  還記得他伸出手時,那無助的小臉綻出的光亮,瞬間,他知道被陽光融化的感覺是什么。

  「看來小栽果真從小就有破冰的功力。」

  「只怕我不是她從小第一個破冰成功的人,別忘了她五歲被個狙擊殺手挾持時,失蹤了整整三個月,而且這個狙擊殺手據說是個外國人!」

  「外國人?」羅睦天霍然睜大了眼。「難道——」

  「沒錯,我懷疑這個人就是法西!」古聖淵几乎是篤定的口吻。「我記得法西曾說過,他第一次到日本出任務卻被組織內的人出賣,差點死在異鄉,當他逃脫后,也殺了那位在日本接頭的關鍵要人。推算小栽出事的時間,正是法西第一次到日本出任務時,追源溯往,這是他們之間唯一最可能的交集了。」

  「這簡直離奇!既然小栽以前就見過法西,為何十二歲再見到法西是這么陌生又……害怕!」猛然想起小栽每回見到法西的反應。「難道她怕法西是因為童年的事,有過這么可怕的往事,怎么從沒聽她提過!」

  這個老愛纏著他鬧的女孩,喜怒哀樂都非得找上他這個羅叔大堊言論,這么可怕的童年往事卻從沒聽她說過。

  「她不可能會提,因為這段記憶在她腦海消失了!」

  「消失?!你是說她忘記了!」以小丫頭愛找人討公道的個性,不太可能。「有沒有可能是小栽自己不想提。」

  就算小栽受驚嚇想不起,周遭大人也會告訴她的,再說無論怎么久遠,這么恐怖的往事也不可能半點印象不留。最有可能的就是,這丫頭不想說,畢竟她真拗起來,小姐脾氣發作,無論如何軟硬兼施,都別想從她口中敲出一個字。

  「不。小栽是真的沒有這件事的記憶,或許該說那三個月發生的事完全從她的記憶中切除.」

  「你是指喪失記憶!」

  「我不確定,只知道她徹頭徹尾不知道自己發生過這樣的事!」嘆息隨著煙霧輕吐,灰瞳亦轉沉。「從見過可柔是如何被封鎖記憶后,我甚至懷疑小栽的記憶究竟是人為或其它原因所導致。」

  「你懷疑小栽失去記憶……是人為?!」羅睦天對他的話詫訝極了。「什么原因讓你這么想?」

  「小栽確定被我領養時,很開朗,總是笑臉迎人,養父母過逝的傷痛,似忽消失在她稚嫩的臉上了,只是她開朗到讓人以為她不懂悲傷嗎?記得有一次,要帶她回巴西的前一晚,下起大雷雨,我正要進房卻見到她突然打開房門,跑下樓,整個神色都不對……」

  就在她拉開大門,要冒雨沖出去時,被古聖淵拉住了!

  「小栽——妳去哪?」

  「下大雨了,爹地、媽咪要回來了,我要去看他們回來了沒。」被拉住后,她很不悅的瞪他。

  「小栽!」這一瞪卻讓古聖淵皺眉,那雙小小的眼瞳很空洞。不像清醒著。夢游?

  「放開,我要去找爹地、媽咪了,上次他們就說下大雨的時候會盡快趕回來的。」

  這話不禁讓古聖淵內心一沉,她的養父母正是在大雷雨天,因視線不佳、路面濕滑而出車禍!

  「妳乖,先跟小爸進房里,到房里去等好嗎?」

  「不要,」她推開他抱來的手!「上次下大雨,爹地、媽咪沒回來,這一次又下大雨,他們會回來了。」

  「他們不會回來了,他們根本不在了!」向來無心哄小孩的古聖淵直接無情的打斷她的話。

  「走,到小爸房里。」以她這模樣,放她一人,大概要出事了。

  「不要——我要出去找爹地、媽咪——他們會回來的——」她卻再次甩開要抱起她的手,反朝古聖淵一鞠躬。「小爸,謝謝你的照顧,我想回家了!」

  「小栽!」古聖淵干脆硬抱起那嬌小的身軀。

  沒想到她強烈的哭喊起!「放開我——我要去找爹地、媽咪——我要回家——」

  嘶啞的哭叫、力竭的哀咆,震天響的驚醒宅內的仆人,也讓抱住她的古聖淵愣住!

  她在養父母去世時不曾落過淚,如今卻以几近吶喊的方式來痛哭!是因為要離開日本,又遇上大雨勾引起的不安嗎?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爹地、媽咪——」

  「妳爹地、媽咪死了,妳認清楚,他們不會回來了,妳回家也沒半個人會等妳!」

  「死了……死了,他們不會等我了……沒有人會像他們一樣疼愛我了……」連番涌滾的淚不停的淌下,

  「沒有人要我了……叔叔、阿姨他們都不要我……我要變成一個人了……」

  這些話刺痛古聖淵,想起自己曾經面對慘劇時,哀慟到天地仿佛只剩下自己獨自舔傷又得背起眾多人的期待,突然間,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懷中這個小女孩去承受那種心割的痛苦、去知道哀痛是什么感受,他希望一直見到的是她開懷的笑容,淚水一點都不適合她。

  「小栽,還有小爸在,」親著她的額,古聖淵第一次柔聲哄她。「妳不會一個人,小爸要妳這個女兒。」

  淚水滾落,她看著他,抽噎的聲調不全。「你……會像爹地……媽咪一樣……那么疼我嗎?」

  「我會。」他點頭,親掉她眼上的淚水。

  「會一直陪著我……不會……又轉身不理我,不會突然出去就……不要我了?」

  「不會了,不會再轉身不理妳。」古聖淵抱緊她,聲不自覺的輕啞,「小爸會一直陪著妳,將來只有妳不要小爸。」

  「真的……」小小的手回抱緊他的頸項,臉頰也哽咽的埋在他頸窩申。

  「真的,小爸發誓,永遠都會一直疼妳、一直陪著妳,絕不會再讓悲傷和淚水找上妳,因為從今天起,妳將會是小爸最疼最愛的寶貝。」

  「那我不哭了……不然銀發大哥又瞪我,玉……玉的另一半被拿走了,還有……豹的爪子好可怕……」童稚的聲開始惺忪的呢喃。

  「玉?豹的爪子?」

  「好……我要忘記才行,有個人叫我忘記,他拿著東西……一直在我眼前晃,好……醒來就忘記,我不要想了……不想了……」

  就這樣,她沉沉的在古聖淵懷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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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發大哥?豹的爪子?還有玉?」什么意思?

  「當時小栽喊的就這几句,從那一夜之后,她再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形,我曾試著問過她,讓我驚訝的是,她竟然連被綁架的記憶都沒有,高見隆一夫婦死了,我也無從問起,那票冷情親戚就更不想接觸,為了不再勾起小栽的悲傷,這件事也就沒提過了。」

  「沒想到小栽身上,有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祕密。」羅睦天深感不可思議。「她說有東西在她眼前晃,難道……真的有人以類似催眠的方式封鎖她的記憶。」當初可柔的「失憶」便是被人以此方法造成。

  「我想法西多少可以解開一些謎團。」古聖淵環胸,嚴聲道:「至少銀發大哥,豹的爪子,與他是脫不了關系。如果小栽幼年的傷是他所為,我豈能將小栽推回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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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京都。

  以傳統文化為首的京都,給人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古老的街道及神社,似乎跟繁榮商業都市沒有關系。其實當下的京都中心區,除了有現代化的百貨公司,以及日本特有的頂棚購物街連結成大型的購物商場外,京都更融合了傳統民俗的魅力,置身其中,簡直讓人無法停下購物的欲望。

  「哇!真令人懷念,雖然兩年前回來過,但是自由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飛揚著發絲,深色翻花領上衣,配著帥氣及膝裙的高見和栽,快樂的攤開雙臂,踩著金色皺折靴又蹦又跳的歡呼。

  「自由的逛街、由由的買東西,不用再擔心到哪都被監視的視線鎖得死死的。哇呼∼∼我感動得快痛哭涕零了。謝謝你呀!姑丈∼∼」

  站在京都最熱鬧的中心商圈,面對充滿了京都地方色彩及商品的環境,久違的親切感讓高見和栽全身細胞像活躍起來般。

  「妳兩年前回來過?」

  「是呀!跟小爸鬧翻后,就被法西那個討厭鬼盯上,走了一趟台灣再到日本,都沒甩掉他,我就知道完蛋了!」她唉的一聲,一副倒霉遇上的模樣,隨又喜躍眉稍。「但是,在逆境中搏勝算,沒人比我行啦!哈哈,喔!姑丈,你臉色不好,生病了嗎?」

  相較于她一臉神清氣爽的好臉色,李虎嘯威嚴英挺的面龐,有著鐵青罩面的郁沉.

  「我沒生病,不用看了!」對那只好心伸來采額的柔荑,李虎嘯雖沒揮開卻也沒什么好氣。

  「可是你那臉色,都明顯到印堂發黑的程度了!」她捱到身旁,小聲地問:「是不是撞邪呀?這兒有很多很有歷史的寺廟,我可以帶你去驅邪避凶,把姑丈這身骯臟穢氣除個干淨!」

  「是,是撞邪,而且還沾上很大一團穢氣,妳最好少靠近我!」

  「這么嚴重!」從不跟她嬉皮笑臉的姑丈竟然會這么響應她,讓小栽更表關切的勾上他的手腕,親熱偎近,對他唇角的抽搐視而不見。「沒關系,姑丈,我一點都不怕,就算你被厲鬼纏身,人家也不會棄你不顧的,我一定會找個高明的大師,將你連同不干淨的東西一起收了,再大火煉化,到時你的遺骨我會慎重的收成骨瓮,讓人、鬼部得到安息。」

  「夠了,還有,馬上給我閉嘴。」咬牙的聲泄出,努力控制鬢邊某處跳動的青筋。

  「姑丈∼∼不要這么冷淡無情嘛!人家姑姑多疼我呀,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了,人家希望跟你多敘敘親情嘛!」她展現小鳥依靠的黏人。

  「那就離我遠點說話。」李虎嘯毫不客氣的推開那張偎上臂膀,一派熱絡的臉蛋兒。「我沒聽過被厲鬼纏身的當事者,需要一起被收掉,還馬上火化成灰,那是僵尸的待遇吧!」擺明暗喻他僵硬化。

  「哎呀!姑丈,你沒聽說過一了百了、一乾二淨,殺了干淨嗎?」小鳥繼續依人的貼上,很親昵的挽靠他的手臂。「與其找什么高人、大師,作法做個几天几夜,往你身上貼符、抄經的,干脆一起殺掉了事,放心,我會將骨灰瓮趁著剛化好的余溫,搶時間快遞回去給姑姑,不會讓你埋骨異鄉的。」

  李虎嘯橫著雙眼,向來冷淡的面龐,開始在鐵青之外加上几分悶燒的火光。「我該謝謝妳的好心嗎?」

  「不用客氣嘛!」沖著他,笑得很甜、很甜。「人家不為你想,也該為姑姑想,至少讓她知道,她企盼的人生第二春有望啦!還有老公的遺產該怎么在第一時間內,進行全歸已有的布局行動。」

  「企、盼、第、二、春有望!」他逐字揚聲切齒。「這是烈華跟妳說過的?」

  糟糕!始作俑者一副說溜嘴的吐著舌頭。

  「沒、沒有呀!」

  這反應換得李虎嘯寒眸瞪殺。

  「妳老實說,是妳姑姑告訴妳這句話嗎?」

  「早……沒有啦!」口中雖如此講,相較于方才的氣焰,整個人氣虛了不少。

  「這么想要找另一個男人!」好呀!古烈華!嘴內最長的那顆犬牙開始對著妻子霍霍磨起。

  「就說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嘛!其實……也不全是姑姑講的,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啦!」紅唇一嘟囔,蓄意輕松帶過。

  「那哪句話是妳姑姑講的?」他可不開玩笑,鐵面嚴肅的神情逼向身旁縮了一下的小佳人!「第二春嗎?」質疑的聲由齒縫進出。

  「呃……」

  「給我說!」

  「哎呀!姑丈,不要逼我講這么難的事嘛!」給了個白眼,扁著一張嘴。「你要知道,說假話對不起姑姑,說實話又怕是對不起你,很為難的,至少姑姑會善待你的骨灰,很有情有義了!」

  「那就閉嘴,什么話都不要再說了,尤其一堆興風作浪的挑撥!」李虎嘯忽板起面孔冷哼。

  興風作浪!「哪有呀!」小栽一副大受冤枉的捂著雙頰瞅他!「這種話我怎么敢對姑丈亂講呀!」

  「是呀!妳怎么敢呀!」瞇起想以冰雹射殺她的雙眼。

  「人家可是長著一顆誠誠懇懇的心,站在姑丈這邊呢!」她一副伸手發誓狀。

  「誠誠懇懇!」對那張分明寫著邪邪惡惡的嬌顏,他以控制的聲道:「依烈華的性格,她會講的絕對是:真的挂了,燒成灰就隨便撒一撒,千萬不要帶回來,東方葬禮很麻煩;還有,她最想知道的是,有多少財產歸在她名下。是不是可以帶著兒子逍遙去了,這才是她會關心的事。」

  「哇噻,姑姑果然夠狠!」小栽訝呼,隨又不解,「姑丈怎么能講得這么篤定呀?」

  「廢話,哪回吵架她不這么講。」

  「哇!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嘖、嘖,姑丈,看來姑姑很討厭你喔!否則再怎么氣你和小爸聯手設計她,也不會咒自己老公死呀!」

  對這種冷冷酷酷的性格男子,她就愛「折磨」到對方那張冰塊的臉開始進裂,透出「起乩」的猙獰,那種失控充滿人性火氣的畫面,真是令人激賞,舉凡內斂卻霸氣的小爸、鎮定自若的羅叔、看來悠漠卻強硬的法西,現在,再加一個冰山男子李虎嘯,未來另一個目標是看來永遠微笑莫測,几乎不動喜怒哀樂的明云軒。

  這話對李虎嘯果真是一箭穿心,直接擊中他萬分在意的事!

  愛妻古烈華從來就沒忘記,自己的丈夫一起和親手足聯手設計她,害她連翻案的機會都沒有就成了李太太,所以只要脾氣一飆起,那種將來要將他的身家吞剝到一文不剩的怒吼是常挂在嘴邊的。

  「不想逛了就快走吧!」懶得陪她繼續扯這話題的李虎嘯,甩開被勾住的手腕,徑自往前走。

  陪這個惡魔女逛了一下午,這個閃靈鬼刷手,狠狠削了他這個姑丈一大筆,滿載而歸的收獲,已請宅配送往她的落腳處!

  「我看姑姑不只討厭你,應該是恨死你了,誰要你跟法西一樣可惡,玩手段讓人生氣,但是我善良多了,從頭到尾沒咒法西死!」她偏偏追上去,在旁火上加油的道。

  「這是說妳不恨法西了?」第一次聽她主動提到此人,不禁讓他好奇,這個聰明又狡黠的女孩,內心對此事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恨不恨是另一回事,重要的是詛咒能干什么,既解決不了事,也白耗精力,哭哭啼啼就更不用說了,什么情況都改變不了,最好的方法就是玩啰,好好奉陪一場游戲,看誰玩弄誰,哈,我就知道堅持到底,外加不屈不撓,勝利屬于我啦∼∼」

  想到法西會有的反應,想到一吐兩年來不得脫身的怨氣,最后反將他一軍,她得意洋洋!

  「能夠問妳到底玩了一場什么游戲才得以脫身嗎?」

  身處黑白兩道都得交涉的環境,李虎嘯對世上三個超A級殺手的傳聞,也聞之甚多,豹眼法西雖是個隱于幕后的狙擊殺手,也同時是個擁有黑幫勢力的要角,不知道以高見和栽一個年輕少女如何能對一個,無論年齡、經驗、手段,都比她精明的黑幫高手玩游戲。

  「將計就計,似真似假的周旋。」她馬上端出專家架式,很專業的晃著食指。「在那種情況環境下,千萬不要傻得硬碰硬,那機會永遠不會屬于妳,欲拒還迎是最有利的了。」

  「這些計謀能成功?!」豹眼怎么說也是一位歷練出來的黑道人物,豈會洞悉不來她那些小把戲。

  拜托!她很嘔的一揮手。「就是沒成功,才會喪失兩年自由嘛!」有點智能的推想好不好。「反正我得到一個証明,不要逞勇,尤其那個意氣之勇……因為硬碰硬的下場,真的很可怕說!」

  可怕!「他打妳!」李虎嘯神情嚴肅,以目光檢視她的臉,看不出有過創傷的痕跡。

  「比那可怕!」她很驚恐的瞠大雙瞳,雙手交握成少女的祈禱樣。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發生了姑姑十八歲時,被你惡劣欺侮的事一樣,殘忍、敗德,好可怕喔!」

  差點出手活活扭斷眼前這「鬼東西」的頸子,李虎嘯控制住自己。

  「妳到底要講什么?」

  「我想先表達少女柔弱無助的訴求,姑丈會比較理解整個情況嘛!」她這個人就是親切。

  李虎嘯揉揉額角,這一路上,對她這種跳躍式又急轉彎的談話模式,一直很努力適應。壓根只想帶她到日本就趕緊將燙手山芋丟包,這之中,能不講話就最好別理會她,偏偏這個讓人想保持距離的鬼丫頭,對他這個姑丈,濃濃的興趣寫在臉上,每天定要和他對上一回合才行。

  「直接講妳得到結論就行了。」

  「結論就是以法西那種年歲大我一把、體格壯我兩倍、道行高我三甲子,擅長遠言行飄忽法的行家,完全是沉、奸、猾中的高手,我還年輕,功力經驗都沒人家強,只好犧牲……咳,該犧牲的,換得更好的計謀,這叫以退為進,不枉我付出這么大的美色代價。」

  她夸大嘆息配合說服力的動作,輕支下顎,一派美少女的憂愁,誰教紅顏總是多難,唉!

  「陳堅華?」李虎嘯皺眉解讀這東方名字。「我記得豹眼的勢力中,有兩個東方部下,一個叫蕭士煌,另一個日本人叫梶本波子,陳堅華是誰?」另一個沒聽過的部下嗎?

  「誰跟你陳堅華、蕭士煌,我還蕭十一郎咧!演什么古龍武俠呀,我說的是深沉,奸詐、狡猾呀!」她以受不了的眼神瞥李虎嘯。「只有輸而不認、忍而不退,才能夠從比你厲害几倍的人掌握中找機會嘛!」真是默契不佳,害她沒能延續美少女的哀愁。

  「說半天,妳到底用什么方法脫身?」受不了她繼續用那副「阿達」的眼光看人。

  「姑丈想知道嗎?呵呵∼∼」酷酷跩跩的姑丈,頭次發出好奇的詢問,她笑得眉眼彎彎,唇角詭譎揚起。「很祕密喔!人家就只告訴你。」

  「既然是祕密,就不用說了。」多聽多麻煩,重點是再與她多說几句,精神與心智都是大負擔。

  光看那副小惡魔的雙耳豎起,雙瞳閃閃發亮,仿佛又見到黑色的尾開始甩動,李虎嘯就感到警戒心升起,真是個徹頭徹尾就讓人不敢沾惹的鬼丫頭!

  「可是姑丈要聽比較好耶!你也說了,我和姑姑是對慈母敗兒,你若不聽,我怕你是下一個受害者,雖然以你的陰沉奸險,姑姑是玩不過你,但是有我獻計,那可就不一樣了。」她瞄了一眼端起面色的李虎嘯,驕傲的一揚下顎。

  「如果我告訴烈華,妳根本不打算到香港陪她,明著哄她,私底下欺騙她,她應該會殺來日本解決妳吧!」

  「姑丈,開個玩笑,不要這么沒有肚量,說那么傷感情的話嘛∼∼」她再度挽上他的臂膀,邊撒嬌的拉著他走。「不是每個英俊的男人身邊,都有美麗的青春少女相伴,你也表現快樂一點嘛!」

  對她總是忽來的玩鬧,李虎嘯既窮于應付又感啼笑皆非。

  「把妳那套省下來,既不想依靠妳的小爸古聖淵和睦天,就好好想想法西找上妳時該怎么辦?」他可不認為這個傳聞中的豹眼殺手有這么好易與。

  「我能脫身,當然也有牽制他的事情啰!至少我有把握被找到的兩天內問題不大。」她胸有成竹的道。

  「兩天之后呢?」好個新新人類,什么邏輯!

  「兩天之內我就會視情況想辦法,當然,最好是別被找到,否則四十八小時的黃金時間沒想到辦法,甚至答案被揭曉,那……結果會比當初硬碰硬還可怕!」法西的性格,她清楚。尤其臨行前玩的那一手,若讓他得到確定的答案,事情就很不妙。

  「妳到底用什么事牽制他?」

  小栽只是眨了眨烏溜溜的大眼,笑嘻嘻的響應。「反正我來日本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要找出到底當初與他結下什么孽緣,才會讓他對我緊追不放。」

  「妳若不打算讓我了解實情,真出事就自己看著辦!」如果不是愛妻對這一手照料長大的鬼丫頭相當在乎,對他而言,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

  「好嘛……我說就是了。」小栽一撇嘴。「反正法西都干得出那種日夜……挑戰體力的事,那、那我就……」她抿了抿唇,雙頰首次泛紅,咕噥玩著手指道:「就誘他更賣力一點啰!哎呀,姑丈你不要老皺起眉頭,用完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我嘛!我也犧牲很大耶,尤其法西的精力超乎我的想象,弄得不好,情況是很危險的,真的,那個樣子就像你要灌醉一個人,結果,oh  my  God!對方的酒量巨大的好比King  Kong(大金剛)的體型,最后倒下的是你自己一樣,恐怖的程度直逼——」

  「夠了!妳不想說的話,就走吧!」李虎嘯受不了的打斷她懸疑化的劇情陳述,轉身便走。

  「我說了、我要說了!」連忙拉住快翻臉的姑丈。「早先說了硬碰硬是不成的,所以我就借機出招了,就……就是……」

  只見小栽望他一眼,忽抬頭挺胸再……努力挺出小腹。

  「姑丈覺得我看起來像不像懷有身孕的樣子?」

  「什么?」以為她又在開玩笑的李虎嘯,根本不想回答。

  「答案我已經說了!」她再次指著自己的肚子。

  李虎嘯沉著臉色,繼而恍然大悟的愕喊,「你騙法西有——」

  「耶!這句話欠公道,什么騙,我只是拿有可能發生的事提醒他。」她馬上訂正。「我可沒說謊,我列出兩種可能性給他選擇的,法西自己要往『有』的方向想,可不干我的事呀!」

  只見李虎嘯看著她沒說話,眼神很沉思,反倒令小栽不自在。

  「我、我都已經說了,就好好奉陪一場游戲,看誰玩弄誰!」哼!都是對方咎由自取,錯可不在她!

  一直凝肅著張臉龐的李虎嘯,忽然感慨的嘆道:「不愧跟妳姑姑是對『慈母敗兒』,當年她玩的手段和妳一模一樣,只差她最后弄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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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波子小姐來了。」身材修長,儀態良好的東方男侍者,恭敬道。

  落地大窗外的西方男子,淡銀發色在陽光下,有些几近雪白的刺目,如攤展在陽光下的爍亮細沙,奪目耀眼,極為引入,卻又深恐他過當的燦耀是灼傷的偽象。

  墨鏡遮去他那雙充滿野性的黃玉眼瞳,拔挺精悍的身軀安坐休閑大椅上,看來慵懶而輕悠,結實的手指輕點盛著棗紅酒液的玻璃杯沿,優雅而沉思。

  「小姐,這邊請。」

  一身性感典雅的黑底花繪圖紋洋裝的梶本波子,黑發綰起,荷葉邊襬的貼身剪裁,倍襯高聳的雙峰與那身姣好的身段,艷麗的容顏配著細長眼眸,唇稍一點黑痣,看來更顯風情,歲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只倍添了她成熟的魅力。

  梶本波子卻停下步伐,端詳著領路的侍者,細眸微瞇起。

  「好張俊臉和體格。」柔悅的女性聲調,帶點沙啞的噓言,「連氣質都有男子中少見的典雅,想必迷倒很多孤獨女子吧?」

  「謝謝小姐的贊美,不及拜倒小姐石榴裙下的男士多。」男侍者溫和微笑。

  「應對不亂、態度沉穩,是這個酒店訓練得好,還是你常被搭訕?」纖纖長指伸出,涂著鮮艷色彩的指甲,挑起他的下顎。「告訴我你的名字?」

  面對這輕挑的動作,迎視著她的眼,男子依然不卑不亢禮貌以應。

  「專業的訓練雖是酒店從業人員的必備,但是小姐的魅力讓菲爾實話實說。」菲爾技巧的往后退一步,執起放在下顎的玉手,微笑印上一吻。「冒犯了波子小姐,不知小姐還有何需要?」

  「為我送上一杯適合的酒吧!」

  「是的。」菲爾一笑,退了下去。

  「老板的心情顯然很差呀?到現在連看也不看我一眼!」波子嗔言的走來。

  「怕打擾妳對獵物布網的心情呀!」法西淡嗤。

  「這么冷淡,不喜歡我勾引其它男人呀!」紅唇笑得嫣然。「唉!我最想要的始終得不到,只好見有雷同的就拿來安慰一下。」

  梶本波子走到法西身旁,傾身拿過他叼在嘴上的煙,改放到自己唇上。

  「不會是哄騙有加,捧著心照料,結果養了兩年的小天使還是跑了,才讓你心情這么壞?」紅唇朝他一呼,煙霧噴向法西那張悠漫又文風不動的面龐。「怎么?寂寞嗎?」

  「怎么?妳打算安慰我?」

  「這得看……」她挑眉,隨著沙啞的低喃,性感的紅唇離他不及寸息。「豹眼法西還有這樣的魅力嗎?」

  波子拿下他面龐上的墨鏡,筆直望著那雙黃玉之眼,瞳中仿佛漸惕淬出一絲綠澤,活生生的豹之眼;見此,波子几乎將唇瓣貼上他,徐徐地再吐出輕煙,這回,帶著戲謔與挑逗,將煙絲緩緩送入他口中。

  法西淺淺揚笑,在波子來不及響應中,猛然攬過她的腰,攫吻上她!

  波子手中的煙掉了下去,法西熱烈的深吻以狂襲之勢卷向她,她旋以雙臂攬住他的頸項,熱情響應!

  兩人熟練的激吻,片刻后,雙唇分開來,梶本波子綰起的黑發,落下凌亂的發絲,雙峰在喘息中更顯誘人的起伏,炎熱的氣息在彼此交織的視線中挑著曖昧與戲謔。

  「豹眼永遠是這么令人著迷。」柔軟嬌軀融化在那堵結實的胸膛內。「你這雙充滿野性的眼,讓人光看就有竄電的麻痺感,精悍拔挺的身軀、優雅的外表,卻隨時鼓動著猛禽的凶狠噬血,這份純粹的雄性感,讓人矛盾又著迷的只想一起墮落呢!」修長的紅指甲輕刮撫上那張俊漠的面龐,如蘭的吐息在他耳旁。

  「被一個視男人為玩物的女子如此贊美,讓我不知該喜或該憂,尤其還是一個光用眼神就能挑人欲望的尤物。」法西笑眼凝鎖懷中妖嬈佳人。

  「怕了?」波子挑逗的舔咬他的耳朵。「以你在床上讓人只有臣服的能力,看不出你會怕呀!」

  「怎么樣能夠讓妳把我要的答案給我?」

  「一見面就擺臉色給我,容易嚇走我記住的東西。」

  「那該怎么樣彌補妳受到的驚嚇呢?」梶本波子雖是個厲害的得力助手,在難纏時也相當令人頭痛。

  「還記得我們曾經有三天三夜只認得彼此的肉體,我多懷念那份徹底享受的歡愉。」她撫著身軀所依偎的寬大肩膀,修長的右足曲起,跨到椅把上,黑底洋裝的裙襬滑下袒露雪白大腿,邀請的誘人之意甚明。

  法西淡掀著唇,大掌撫那線條優美的腳踝,沿著腿肚游動。「拜倒妳裙下的男人還嫌不夠多嗎?」

  「多,非我所要,我要的是上品。」波子嬌笑的攬住他的頸項,紅唇親吻著他的面龐道:「對我而言,男人是拿來用的,不同的特質有不同的用途。有外貌、體格精力好的,就享受他們的服務;有智能和特殊專才的,就要想辦法讓他們為我所用,兩者兼俱的……呵呵,像老板你一樣,可遇不可求,不但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還是一個絕佳的刺激享受,無論肉體與精神,我們都是最適合的一對。」

  「刺激享受。」法西斂眉,淡淡淺笑。「聰明、美艷、手腕高,波子,妳最大的可惜在于,野心大到常忘了自己的本分!」

  法西猛然環緊那纖細水腰,緊到梶本波子几乎吐不出氣來,另一手扼住那粉頸,貼上她駭啟而叫不出聲的紅唇,綻開令人發毛的笑意。

  「我可以給妳超越刺激的享受,如果妳想選擇這樣的死法!」

  法西雙臂收力,梶本波子臉色蒼白的張著唇,想呼吸,那張英俊的看似親熱吻著她唇的人,事實上是堵住她的生機,甚至活生生的撕咬她的唇,鮮血瞬然淌冒!

  「如何?妳希望怎么進行這個刺激的享受,血的味道真是令人享受呀!尤其是一只毒寡婦的血!我看將妳全身的肉,赤裸裸地,一片一片肉的撕咬下,妳說刺不刺激!」殘忍而噬血的輕笑舔著那血味!

  「你……」

  豹眼炯燦的黃玉之瞳,隱透一抹躍動綠澤,如猛禽開始打算扑殺獵物般,充滿狠獰的凶光,不變的是唇邊那抹帶血的微微綻笑。

  「你別開玩笑,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么……」縱然情況轉變,染血的唇瓣痛得讓人難開口,波于依然勉綻著笑。「多年……合作和情分,你該……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雙方好。」

  「為雙方好!」法西深沉的笑,毫不憐惜的甩開膝上的人。「包括將我的行蹤和聯系方式出賣給古聖淵!」

  癱坐于地的波子,訝睜雙眼!

  豹眼法西的身分特殊,聯絡方式從無特定,更非正常管道,尤其與古聖淵翻臉后,舊有的方法几乎都不可能直接找上他!

  「妳大概不知道,這三個月來能直接聯絡上我的,只剩查士、妳和士煌吧!」重新燃上一根煙后,他冷眺著,始終不改的是唇邊那絲挑著的輕笑.

  行蹤被掌握,一、兩次或可說對方有能力,但羅睦天能正確無誤的找上他就絕對有問題了!

  「和古先生決裂,不是件……明智的抉擇!」痛拭唇上的血,波子無異承認的道。

  優雅、漫漠而冰冷,這就是豹眼法西,危險的氣息是他的笑容中最常發出的警告。

  「妳似乎忘了自己的身分,這也不是妳該管的事!」法西別過頭,徑自端起桌上的酒。「妳辜負了我將妳當心腹的信任!」

  「既是心腹屬下,就有責任在主人犯錯時做出正確的方向!」眼前的人明顯表現出對她的失望,這樣的神態打擊了高傲的梶本波子!

  「妳說說我犯了何種錯,讓妳必須做下『出賣』主人這么重大的決定?」

  「出賣!這頂帽子扣得太大了。」波子起身,吐掉嘴中的血紅。「我真想出賣你,就不會只是說出你的行蹤,早連你藏人的地方都給說了。」

  有別于早先的成熟性感,此刻的她散出的是一方領頭大姊的潑狠,惹火的身段昂首走到法西的對面坐下,反唇響應,「在我看來,為了一個女人而開罪最得力的背后援手古聖淵,任誰都不會覺得這是個聰明的決定!士煌會死,就是一個警訊!」

  這個原因讓法西放聲而笑,犀利的眼瞳,直逼向戒慎的波子。

  「如果沒有高見和栽,我根本不可能與古聖淵有任何交集,或許更明確的說,什么組織、事業和部下都不是我要的東西,但是擁有這些才有接觸古聖淵的條件,才能得到我要的女人。」

  他伸手抬起波子那美麗的下顎。「妳不是這一、兩年才跟我,這些早在當年合作時妳就清楚,所以這不是妳做這件事的主因。」

  「若你只是要一個女人、哪怕不惜手段都罷了,但這個女人能影響你,那又不一樣了!」動著既痛又血紅的唇,波子艱難的道:「溫柔……那不該是你該有的表情,這個女孩遲早會讓你失去殺氣,為著組織、還有枉死的同伴,我不得不防范未然!」

  「防范未然!真是句好話。」法西捏了捏那僵硬的下顎,展露雪亮而森凜的牙。「接下來呢?計殺士煌之后,進一步是聯合他人奪我位置還是取我性命!不會僅此而已吧?」

  「你怎么能說士煌的死是我設計!」波子怒道:「他是被狙擊手法轟碎頭部,人盡皆知這是麒麟最擅長這樣的手法!我該提醒偉大的法西先生,古聖淵已得到麒麟這個助力嗎?我想這是古先生為了女兒下的警告,不該扯上我!」

  「麒麟不會對目標之外的人下手,光士煌心臟也中一槍,顱首再被轟碎,這兩種手法同時存在,就足以証明,士煌之死非麒麟所為。」

  知己知彼,他與麒麟同為個中能手,有誰比他更清楚狙擊者的特性。

  「就算不是麒麟所為,有何証據說我是害死士煌的人!」波子憤慨反唇,「不能因為一個高見和栽,我有了與你不一樣的看法,就妄斷我的罪!」

  輕吐一口煙,法西好整似暇的看著她!「邀約士煌,同時又將他的消息透露給古聖淵,暗示可對麒麟下此命令,最后不為古聖淵接受,妳才會轉向接受另一個勢力的協助,殺了士煌!」

  波子頭次臉色大變!

  「當我接受羅睦天的邀約時,『誰是消息透露者』便是我和古聖淵默契的交換條件!」

  對著神色慘然的嬌顏,法西只是垂眸緩緩捺熄煙蒂,不改其慢條斯理,繼續悠然的說著驚人事實。

  「如果妳我僅只是看法不同,將我的行蹤透露給古聖淵便罷了;但是,妳的罪行不止于此,當年岩崎的背叛是妳居中挑撥的吧?」

  十多年前的事再被掀出,波子訝張著嘴,剎那問,半點聲都發不出般的啞口了!

  「當年的岩崎想得到政治圈中的勢力,大為結交日本政界人士,更進一步合作以非常多陰狠的手段打擊敵對的政治對手,導致另一股政治人物背后的暗盤勢接觸上妳,對方想要岩崎這老狐狸的命,為了擺脫那令妳厭惡的老丈夫,雙方順利的達成合作,是嗎?」

  法西再抬起的面龐,是一張冷峻到沒有表情的臉,但是那雙眼射出寒厲的殺氣卻是讓人連動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原本妳還沒想到要如何進行這件事,直到當年我到日本進行第一次的狙擊任務,組織指定由岩崎來負責接頭和安排,妳才開始設下這出計中計,一方面挑撥岩崎擺脫組織獨立,一方面在我出事后,親自出面與我接觸,好心的替我安排之后全部的事,再借我之手除掉岩崎,在這場計中計中,妳的愿望全都達成了,既得到丈夫的位置,也得到一個有力的政治力量當靠山,我應該沒推測錯吧?」

  波子只是抿緊唇,沉默以對。

  「別用這樣的表情,連我都不忍心了。」他又是輕嘆的捏捏她的下顎,唇角卻改揚著笑容了。「妳是個非常聰明又懂得利用機會的女人,我一直很喜歡妳這一點,真的,哪怕后來得知妳當年玩的計謀,我都對妳只有贊賞,只可惜我說過妳野心太大了,以前只要得到岩崎的位置,得到有利的靠山,現在是大到妄想奪取超出妳實力的東西——我的性命、我的統御領導權!」

  「不是!」始終沉默的波子,對此激動的否認。

  「要我的命,妳打算連歐洲的領導權都想奪取嗎?」

  「我沒有!」波子劇烈搖著頭。「我要的僅只于亞洲,更不可能打算取你的性命,我——」

  法西抬手打斷了她接下去要講的話。

  「喝喝菲爾為妳送上的好酒吧!」

  方才退下去的男侍者菲爾正端著兩杯色澤鮮活的調酒走進,透明的杯身,一杯呈現青瑩剔透的酒液,另一杯則是艷紅無比。

  「波子小姐,這是為您特別調制的,一杯最適合您的酒。」菲爾俊雅微笑,將青色酒液遞到她眼前。「紅色這杯是敬士煌先生,代表的是熱血般的『忠誠』,反之,失去忠誠的熱血,那得到的便是『制裁』!」

  「你要殺我!」看著那杯青晃的酒液,波子驟然推開椅子起身!

  「妳想要亞洲的主導權,就拿出實力,而非靠出賣計殺同伴,半點為首者的器量都沒有,身為領導者,我只好『制裁』妳!」

  「我以為,你對我……是另眼看待的。」她的聲几乎由抿咬的唇瓣中進出,雙肩顫抖,卻不知是因為過重的情緒打擊或者被揭穿面目所致。

  「我對妳還不夠另眼看待嗎?岩崎的位置交給妳,就代表妳與士煌是我最信任、最看重的心腹,這十多年來,只要妳想進行的事、開口的要求,我沒有否決過,不是嗎?」

  「這都不是我要的!」波子淒然的喊,「你內心清楚,這些從來就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

  「波子!」法西平靜的喚,望著那雙痛苦的眸,冷漠而堅定道:「妳要的,我給不了!」

  「你給不了……卻能給一個當年的小丫頭,溫柔的對她笑,為她展現最大的包容心,甚至不昔拋棄一切,只為了要得到這個臭丫頭,為什么——」不甘的怒潮紅了她的眼,再也壓抑不住的咆喊,「她能給你什么?她幫助你什么?這十多年來能幫你——能匹配你的女人是我——」

  「是呀!為什么?」法西斜睨著她,對她如此的反應,聳肩笑了笑。「何不由妳來告訴我,為什么對妳沒有任何感覺?為什么我就是不會去選擇對我這么有幫助的妳?為什么如此聰明,精于策畫的妳,偏偏栽在這些徹頭徹尾就不可能會屬于妳的東西身上?」

  端起手邊未喝完的酒,法西朝她一敬地道:「怎么樣?這個答案還是由妳來告訴我。」

  波子突然狂笑,繼而接近嘶啞的鼓掌拍著手道:「豹眼果然就是豹眼,殘忍、冷血,而且無情,連你、不、愛、我,都要我自己說出,哈哈哈——」她笑得身軀抽搐依然不曾停歇。「只要士煌死,你就會更需要我,因為我受夠了那丫頭占據了你兩年,這兩年你全部的心思都在那丫頭身上,我用盡了心只為了要得到一個能夠更接近你的位置,現在更得付出性命,難道這些都換不到你對我有半點情意,甚至一個溫柔的笑容嗎?」

  黃玉的眼瞳只是全然不帶感情的睨著她。

  「這十多年來,我是最常在你身邊的女人,許多的大場合,我扮演的是你身邊的女主人,我一直以為遲早你會清楚,誰才是最符合你需要的人,難道當你抱我時——」

  「夠了!」對她的反應感到厭倦般,法西不勝其煩的開口,「那只是肉體之歡,互取欲望所需而已,就如同妳獵取男人作樂狂歡一樣,對妳,我從來沒有愛或不愛的困惑,該說,在妳身上我從不曾想過感情這回事,更談不上愛這個字!」

  他放下手中酒杯,斬釘截鐵道:「我一直說得很清楚,組織、事業、部下都只是為了得到我要的女人,我要的女人始終只有一個,高見和栽。身為部下的妳,不過是達到這個目標的棋子之一!」

  無視她那飽受重創的扭曲臉色,法西一彈手指,菲爾上前將青色酒杯再度遞上。

  「請,波子小姐。」

  看托盤上的酒,波子并未端起,只是淒迷的一笑。「看來你給我唯一的溫柔就是這杯『制裁』的酒。」

  組織有各種殘酷的制裁手段,都能讓人求生、求死都痛苦,最好又最美的死亡,是給上一杯由蛇的神經性毒中淬煉出的酒。

  「咬傷我的唇,就是為了這杯酒。」抿著唇瓣痛楚依然的傷口,波子那艷麗的眼轉為淒迷。「從一開始就一直算計如何取我性命?!」

  神經性毒得從傷口進去最能發揮效果,若是被組織制裁賜予毒酒的人,多半會命人以利刃在舌上划出一道傷口,才讓對方將酒飲下,在無痛苦的沉睡中死去,這是對一些犯了大錯,為著組織規矩必得受死的老干部恩惠。

  「全天下除那丫頭之外,我想你對任何人,甚至是親人,只要下了殺的決心,你從來沒有手軟的問題存在吧?」

  「波子小姐,喝下這杯酒后,妳將有十分鐘處理自己的事。」菲爾在旁道。

  「十分鐘……夠了。」她喃喃自言,伸手似要端起酒杯,卻猛然撩上裙襬,抽出縛于腿上的槍,狠光掠過眉宇!「要死——我也定要拉你豹眼一起——」

  猛一回身,卻在她才將槍指向眼前文風不動的法西時,身旁一道更快的力量打上她的手腕,劇痛瞬間像透骨般,槍掉了下來,迅速一個勁道的動作,順勢格開她來下及痛握的手腕,直扣她的頸項,警告的要她別再妄動!

  「你……不是一般侍者!」

  單手扣住她頸子的菲爾沒有響應,只是將盛著青色酒液的酒杯再次端到她眼前,由頭至尾不變的溫雅微笑。

  「波子小姐,請!」

  「橫豎是死——那就一拚——」波子伸手往頸上的項鏈抽出帶著鋼澤的細絲,手一拉就要纏往扣在頸上的手,打算絞斷它!

  「菲爾!」法西一喝。

  在鋼絲繞上前,菲爾更快伸回手,法西的聲音,讓他反手往波子肩頸重劈而下,半邊肩頸頓時失去知覺般麻痺,不穩的重心讓波子整個身軀往前扑倒,下一刻已再度被菲爾單手制住,將她手腕反扣在背后,上半身壓制在桌上,波子一抬頭就見到那雙犀利的黃玉眼瞳!

  「既然那么不喜歡這杯酒,那就由我親自送妳一程!」

  冰冷的槍管指上了波子的額,她懼駭睜圓的眼,輝映著寒凜起的黃玉眼瞳,殺氣的綠芒已現!

  一樓大廳,當俊逸優雅的長發男子一出現,侍者馬上迎上。

  「明先生,這邊請。」

  侍者領路,帶著來人到酒店的中庭,東邊一隅,以藍白色竹籬區畫出一處清幽僻靜的小圖區,花卉攀枝,綠意以垂穗方式呈現,旁有一座像階梯似的璧面,清水如小瀑挂流而下,自成一方天地的休閑空間,是酒店高層招待貴客時所用。

  「老板等會兒就來,請您在此稍待。」送上一杯飲料后,侍者便退下。

  陽光在明云軒俊逸的面龐添上清亮,這處半露天的空間,陽光經過頂上花卉攀蓋的竹籬后,斂去熱意,篩灑下的皆是令人舒暢的光澤。

  一陣清風拂來,拂動花卉綠意,卻讓明云軒皺眉。

  伸手接住一朵由竹籬上飄落的紅花,花色紅艷,花邊卻已殘黃,連蕊心都呈現枯垂的死寂。

  「這樣的選擇又何苦,艷色一生,心機算盡,也終落得提早凋零。」

  他將紅花放進水泉上,潺潺而下的水瀑很快將紅花打散,明云軒長聲一嘆。

  另一端,「制裁」的酒傾灑在波子的身軀上,碧綠的酒液混著額上被貫穿的鮮紅彈孔,放大的眼瞳連死都可看得出那份驚駭,原本艷麗的臉已充滿悚然的憂目驚心,法西冷聲一笑。

  「敬酒不喝,送妳一杯罰酒又何妨!」他戴上墨鏡,頭也不回的走出。

  中庭內,明云軒不禁意有所感的喟道。

  「情緣難堪,何不放開而走。」

  至死都得不到半絲憐情相對的梶本波子,茫睜的眼瞳,映出銀發下那絕然離開的背影,在身軀已死的僵冷中,竟緩緩淌下淚水,隨即永遠的黑暗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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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好象過了堤防,再走一段就墓園到了。」

  走下階梯的周青瀚,替她拎著祭拜用的花與束香,看著周遭街景道。

  「瀚瀚,你對這一帶的街道看來挺熟的。」

  「我以前在這附近的醫院實習過。」

  「原來你在京都待過一段時間呀!」

  「所以妳有什么想做的事還是問題都可以找我。」他熱心道。

  「真的嗎。」她找到救星的眉目大亮。「我只有小時候在這待過,之后就和小爸去巴西了,久久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發現街道變得不太一樣,還挺傷腦筋呢!都是姑丈那可惡的人,把我丟了就跑。」

  「虎嘯有一堆事得忙,我正好在京都有事,他將妳托我多照顧,可不是不理妳,他昨天不也陪妳逛了一整天。」周青瀚忙為好友說話,這兩人看起來是長輩與晚輩關系,杠起來,簡直長幼倫常不復見,從沒想過,一臉酷樣的李虎嘯,會有這么失控的時候。

  「是嗎?我瞧姑丈對我挺避而遠之的。」高見和栽扁嘴的嘟囔。「尤其昨天,還嫌我穢氣呢!」哼!

  「咳,那是妳先說他撞邪吧!」對她的小報告,他干笑几聲。「而且妳好象還暗諷虎嘯該和厲鬼一同化掉。」

  「哇!那個大嘴巴男人竟然將這些事先說了,枉他看起一身踐得要命的模樣,竟然這么長舌!」

  「這……」虎嘯昨晚回來一臉悒郁,他死命追問才知事情經過。「妳好象還威脅他,有辦法影響他老婆古烈華一起造反!」

  「那是姑丈先觸我楣頭嘛!」她辯道:「我已經倒霉死了,姑丈還在那講些弄假成真的慘例嚇我!」

  昨天自己很獻寶的說自己如何脫身偉大的計畫,竟被姑丈李虎嘯劈頭訓了一頓,直斥她胡來,不知輕重,想起她就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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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會弄假成真呢!」在熱鬧的大街上,高見和栽朝李虎嘯跳腳的喊。「姑姑弄假成真,是她計謀沒規畫完整,總之,我沒有懷孕啦!」別開玩笑了,她才几歲呀!

  「這么有信心,已經找醫生檢查過了?」

  「不需要,我說沒有就沒有!」她鼓著雙頰高噘著唇道。

  「走!」李虎嘯忽拉著她,往另一條街道定。

  「你干什么?我還沒逛完!」

  「到醫院去,徹底檢查妳到底有沒有懷孕,萬一有了,妳現在就得好好照顧身體!」

  「我不要——你這惡魔黨——放手呀——我不去——」她強烈反抗,死都不跟著他走!「我要跟姑姑說你欺負我——」

  「這種事就算烈華要跟著妳胡鬧,我也不能讓妳胡來!」李虎嘯斥喝!「妳既找上我,我就有責任照顧好妳,跟我到醫院去!」

  「不要!你當我沒來找過你好了,臭姑丈——放開我!」

  「照妳這種又蹦又跳不當回事的頑劣方一真的懷孕,遲早出事!」他實在無法看著比自家老妹還年輕的小丫頭,如此毫不愛惜自己身體。「妳的小爸、小媽還有烈華都不在妳身邊,身為妳的長輩,就由我來告訴妳,要怎么照顧好自己,不准妳糟蹋自己的身體!」

  「喔∼∼」高見和栽忽不反抗了,而且對這魄力十足的話充滿閃爍的感動。「姑丈,你好有鐵漢的那種感性溫柔喔,世上除了羅叔,你是另一個讓我有這種感覺的人耶!雖然你結婚了,還是我的姑丈,但是……好嘛!一切聽你的。」

  她上前主動抱住李虎嘯的手臂,一副很甜蜜蜜的靠著。

  「人家跟你去醫院,你愿意負責的喔!但是我跟你說不可能啦,因為我一直有吃避孕藥,怎么可能會有呢!呵呵。」

  對她忽來的轉變李虎嘯還來不及適應,就見她像個小女人般,依人的抱著手臂貼上,虛情假笑,當下讓他疙瘩皮全敞!

  「妳到底玩什么把戲——」

  他才吼出一句,這才留意周遭圍滿了人,全竊竊私語的評論。

  「好象是姑丈與侄女的不倫戀情!」

  「我看像援交!」

  「那個男的有打算要孩子,女的不要!」

  「現在的年輕女孩真是糟糕!」

  大家全你一言我一語的以自己的見聞來「看圖說故事」。而日文向來不差的李虎嘯全聽得清楚入耳。

  「你不可以不要人家,說好要負責的。」小禍首在旁偎蹭的撒嬌,制造更多揣測的戲劇效果。

  「走!」這次李虎嘯鐵青著臉色拉她離開。

  「好嘛∼∼不要這么凶啦!都說要跟你走了。」

  最后,這對讓眾人喧嘩半天的男女,在眾目睽睽下糾扯離去!

  「妳以為妳在干什么!」一到無人處,李虎嘯甩開她的手開罵!

  「培養長輩與晚輩間的感情嘛!」唉喲!好疼。她握著手腕嘀咕的抱怨。

  「照妳這種培養法,天下處處可見亂倫橫行、家庭破碎,妳可真、有、能、力呀!」他恨聲咬牙。

  「別這么說嘛!呵呵。」她笑容可掬的捂著雙頰。

  「這不是贊美妳,不用擺出不好意思的模樣。」他快抓狂的切齒!

  天!這小鬼的性格究竟是誰教的?商業敏感源于古聖淵的教育,耍賴的方式像烈華,伶牙俐齒、舉一反三的硬辯,該是他那律師好友羅睦天的影響,其它呢?那種讓人牙癢經常有股殺人沖動的刁頑精怪,是與生俱來的?

  「人家是看你充滿男性蛙力,才有興趣多多培養感情呢!」呿!也不想想這種殊榮是經過她認可的限定人士才有耶!

  「現在我問妳話,給我正經一點,只要回答重點,其它廢話少說。」李虎嘯狠眼瞟去,充滿威嚇,識相的小鬼馬上端出不開玩笑的表情聆訊。

  「妳吃避孕藥是私下進行的?法西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嗨!」她以日本人的恭敬立正頷首響應。

  「怎么做的?」

  「騙他!」

  「怎么騙?」

  「維他命。」

  「騙他是維他命?!這樣他就信?」豹眼是個這么好騙的人嗎?

  「唔……因為感冒……」

  「妳,給我把話完整說清楚!」李虎嘯吼著。

  「因為重感冒躺了三天,乘機騙他我固定得吃几種健康食品,魚目混珠啦!」她沒好氣的回吼。「是你橫眉豎目的叫我少說廢話,我就挑重點回啦,還嫌!」

  「妳老抱怨法西用威脅的手段,妳怎么不想想,妳對他什么事都用騙的!」

  「拜托,他沒用不當的手段,會有騙的事產生嗎?」別倒因為果。

  「妳該先檢討妳的態度是不是出了問題,才導致對方用這種方法!」連著三天相處,李虎嘯就發現自己得用有生以來的修養力持鎮定。

  「喂喂喂,你不要因為你們都是男的,對女方都做過同樣的事,就不問對錯的幫他好不好!」

  「妳再無理取鬧,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遷怒,小心我馬上將妳帶去香港交給妳姑姑處置!」他警告!

  「誰遷怒,難不成法西剝我衣服、強吻我、硬要對我逞獸欲,還是我得檢討自己喔!」有沒有搞錯?「現在我才是受害者耶,姑丈該幫我,不該指責我!」

  「妳從來沒有做出讓法西氣到失控的事!」

  「沒有呀!」她毫不猶豫搖頭否認。「我一直很可憐的受人欺凌,臭法西,眼睛可怕、能力可怕、人也好可怕,只要有他在,我一定戰戰兢兢的小心,要自由就得接受他硬來的感情,在古家,祖爺爺還有爺爺、奶奶,小爸、姑姑,誰讓我受過這種苦?」好委屈,她自憐地道。

  「0K,那我換個方式問,妳有沒有對他做過什么令妳驕傲的事?」已經了解她思考模式的李虎嘯改個問法。

  「有呀!有呀!」小栽馬上點頭如搗蒜,詭笑兮兮的靠近他,附耳道:「我踹了他重要部位三次喔!你能想象嗎?超A級的殺手,像從古井爬出來的怨靈一樣,嘻嘻嘻哈哈哈——」

  愈說愈得意,她忍不住拍手大笑,卻見李虎嘯酷著臉龐橫睨她。

  「最后呢?」

  呃,最后!「嗚……」她改為抽噎,扁著唇道:「人家好可憐說,最后我一直被欺負、一再的被欺負、不停的被欺負,我都求饒投降了,法西還覺得我是假的!」

  「只要了解妳,都會有這種無法再信任的感受吧?放羊的孩子簡直是為妳寫的范例。」

  「姑丈!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呢!」她跳腳自清!「我平時的為人絕對是單純、老實、可靠的,我完全是為了脫身,才改變自己誠實的本性,你別誤解我!」

  誤解!「先是以避孕藥騙說是維他命,脫身之后還掠了一手真假孕事,繼續再騙法西!」

  「誰、騙、他!」小栽高聲抗議。「再說一次,我只是拿有可能發生的事提醒他,給了他有和沒有兩個答案做選擇,法西要自己選錯能怪我嗎?」她攤手,強調自己的考題是人性化的。

  「就怕法西非但只認定一種選擇,而且定要成真!」

  「什、什么意思叫定要成真?」她以為被逮到揭穿頂多就是重回兩年前那恐怖的「日夜赤裸相見」,再過他好几個月的「皮肉生涯」,難道還有更可怕的!

  「妳聰明極了,哪一種可能性最像法西會做的事,別不面對現實的跟我裝傻!」

  她瞠圓了雙眼,哭喪著臉道:「姑丈,我年紀輕輕,沒想要當媽,怎么辦?」

  「妳在玩這些手段時,怎么沒想到這些?至少跑人別囂張的嗆聲吧!」

  就在小栽要回嘴時,一個嗲嗲的嬌媚聲,笑嘻嘻的傳進他們的對話中。

  「有一暢怨氣的機會,可遇而難求,那種爽快感,怎么會是你這向來高高在上的李家之虎能懂得呢!」

  李虎嘯和高見和栽同時抬頭,就見前方站了一位深色肌膚、艷麗攝人的女子,帶著異國風情的魅惑,掩唇嫵媚地嬉笑。

  「美麗的外國女子!」

  聽她講述事情的周青瀚,原對好友李虎嘯跟她斗嘴的過程聽得下巴快掉下來,因為這完全有別于虎嘯平時的形象。看來一遇上眼前的女孩,很少有人不抓狂。

  「那個女孩子,几乎是我看過的女子中,最符合美艷到媚人的感覺了,因為膚色深看起來有點南國的特色,手上、耳上都戴著銀飾,所以舉止有點……妖嬈,姑丈好象和她挺熟的呢!」

  「我應該知道是誰了!」虎嘯認識的女子有限,擁有這些特征的,獨一無二僅有一位。「她是印度皇室中,一個貴族的公主。」

  「她是皇族公主?天哪!怎么外表看起來像妖姬,還是會勾人攝魂的那種!」這可不是開玩笑,對方細長的丹鳳媚眼看向她時,身為女孩子的她,都有快被勾走的感覺。「原來身分不簡單,難怪姑丈看到她還挺客氣的。」原來姑丈也是怕惡勢力。

  「那是因為這個公主喜歡仗著天生異能,玩些亂七八糟的試驗,能保持距離就少惹為妙!」

  「是嗎?我倒挺喜歡那個妖姬公主,」小栽握出少女的祈禱,充滿回想。「她的外貌、個性多獨樹一格呀!不愧是皇族公主,連身上的東西都難得一見。」

  剎那間的眼神一望,心有靈犀的感覺瞬間進發,她和這位皇族公主几乎一眼契合。

  她還記得當時姑丈對眼前出現的女子有些愕愣呢!

  「心岱,妳也在日本!」

  「特別追著你來呀!」她笑的甜媚,纖細的腰肢隨著主人的走動,銀飾叮啷響的風情搖曳。「難得瞧見你身邊會有其它女子,怎么懂得偷腥了。」指甲與容顏同樣,艷色繽紛,還十指各具亮眼色彩,翠綠的食指指甲戳了戳李虎嘯的胸膛。

  「不要言行夸張,想法也夸張,這是我甥女。」心岱算是李虎嘯在愛妻之外,唯一最靠近自己的女性朋友。

  「甥女」魅力的眼看向她,這一看可把她細媚的長眼給瞧圓了。

  「呃!」小栽一對上她,也不禁雙瞳大亮。

  兩人如被吸引般走向對方。

  「妳……原來是妳……沒想到,竟然長這么大了。」

  「哇∼∼那個……沒想到,竟然能親眼見到!」

  雙方迫不及待伸出手。

  「果真是罕見的靈氣磁場!」

  「真的是難得一見的上等古玉!」

  心岱碰上她的眉心,小栽拿起她挂在頸上的玉佩。

  「瞧這眉宇神采,長大后更吸引入了,少見的精靈生氣,簡直是——」

  「蟠龍紋佩,這可是遠自商周的古玉,色澤赭紅而泛灰白色,簡直是——」

  「絕世僅有呀!」共同喊出的倆人,眼瞳終于對上。

  兩個高挑美人,對碰上的東西沒放開,另一只手彼此緊緊相握,眼瞳深凝不移。

  「這位姊姊,有沒有興趣深談?」小栽握著古玉著迷問。

  「對獨特、罕見的靈氣,我很有興趣。」手掌撫著對方的眉心脈動,心岱用力點頭。

  「我一見妳就知道,我們能成為無所不談的那種朋友,比如聊聊古玉的傳說和來歷。」

  「我也覺得,我們能成為很好、很親昵的那種朋友,比如讓我貼上妳的額,感受一下生動的靈氣。」

  「那有什么問題,到妳那還是我那?」

  「能夠讓加深了解彼此的地方都行。」

  「妳們哪都不用去!」李虎嘯直接切進,推開快黏在一起的兩女。「要搞蕾絲戀情,不要在我眼前搞,尤其不要在街邊就互相搭上了。」

  「古玉……」

  「靈氣……」

  兩人的手被迫分離,不舍的喊。

  搗蛋不輸入的心岱,再加上古靈精怪的高見和栽,這兩人湊在一起,會是怎樣的天翻地覆,李虎嘯不想多想,至少他在日本這段期間,這兩人就別想湊在一起!

  「心岱,妳到日本應該有要事吧!」

  深知她向來喜歡拿著身上那塊古玉,運用半生不熟的天賦能力為虎作倀,由于確有几分異能,再加上出身神祕的印度皇族,不了解她烏龍能力的一些高官政要,將她奉為座上客,深信她是能指引迷津的大師,天知道所謂的大師自己都有疑難雜症待解。

  艷麗臉蛋這才喔的一聲,想起什么似的道:「我還與個高層有約呢!對方等著我金口大開,替他改改運途,看能不能往部長晉升!」

  「那就不打擾妳了。」

  「可是……」她依依不舍的瞅著靈氣妹妹。

  「我……」小栽也響應同樣的神采,望著古玉姊姊。

  「我和小栽有事先告辭了。」李虎嘯不啰唆,干脆拉過小栽伸手招了出租車。

  「姑丈,你趕什么呀!」一拉開車門就壓下她的頭要她上車,這么粗魯!

  「等一下!」心岱喚住要上車的他們,看穿李虎嘯心思的紅唇笑著,「李家之虎,我若有心你怎么也擋不了,今天我就放過這次機會,但是看在今日的相逢,我要給靈氣小美女一個忠告。」

  心岱纖細的長指勾起小栽那值腿的臉蛋,隨著嗲媚的聲,好玩的彈彈她細嫩的臉頰,道:「小心哪!妳是麒麟下個目標。」

  聽到這個名字,李虎嘯雙目沉瞇起。

  麒麟?!上車后的高見和栽,一臉郁結。

  「不用擔心心岱的話,她原本就喜歡夸大。」李虎嘯拍拍她的頭。

  想她才擺脫豹眼法西,沒想到又與另一個殺手名字扯上,難怪聽了心情沉重。

  「我只是搞不懂,為什么賣啤酒的會對我有意思呀!」(日本KERIT一番榨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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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是……賣啤酒的!」

  「哇∼∼瀚瀚你的反應和我姑丈一樣耶!」她看著周青瀚一頭靠電線杆上,真是不解。「我一說完,姑丈也一頭栽到汽車玻璃上耶!」

  當時她嚇一跳,以為姑丈病了,拚命問李虎嘯怎么了,沒想到他只是揉著眉頭叫司機快開車,連話都懶得和她多說兩句!

  「第二天姑丈一副把我丟包一樣,交待我別再亂來,連再見都不說呢!」呿!

  「虎嘯大概是希望最好連再面都不用了!」完全不了解好友那個冰山酷男的想法。

  「為什么?姑丈不喜歡我嗎?」小栽一副大感受傷,翹著唇問。

  「怎么會,妳多可愛,誰會不喜歡妳呢!」小女孩委屈的可憐模樣,最能打動周青瀚,他忙安哄。「放心吧!妳姑丈那人的責任心強,他已將妳當家人,妳在日本有任何要求,他都不會坐視不理。」只是也不會主動再插手,省得被她層出不窮的言行,活活折磨自己到發瘋。

  「真的嗎?」

  「當然,只是虎嘯不……太愛開玩笑,妳盡量少開他玩笑就好了。」眼前那張小臉上,疑問的眼神沒有半點釋疑,他趕忙轉個話題。「瞧,墓園到了!」

  看到長長的石階,小栽快樂的蹦跳而上。

  「這里變得比三年前美多了。」增加了很多綠樹林蔭,還沒踏進就感覺到那股綠林翠郁。

  「現代人連掃墓都要像踏青,墓園也要與大自然結合得美輪美奐。」

  兩人才走完石階,周青瀚的手機響起。

  「瀚瀚,你忙正事吧!我自己進去就行。」她接過周青瀚手中的袋子,朝他笑著揮手道。

  還來不及響應的周青瀚,就見她快樂的晃著袋子,走進墓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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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濃蔭的石頭小徑,秋風拂來帶著微寒的涼意,墓園內并未見到其它人,小栽在門口提了一小桶水,打算依日本習俗,對墓碑灑淨祭拜,她輕快的哼著小調,邊端詳手腕中的花。

  「這花真單調耶!怎么就一種大大的黃菊花,瀚瀚這人怎么一點搭配感都沒有。」她咕噥抱怨。

  「那么這束小雛菊給妳一起祭拜如何?」

  身后忽響起的聲,嚇得小栽驀然回首,迎面的風拂開,眼前黃、白兩色小雛菊,花瓣漫空飄飛。

  「灑花是最好的憑吊,妳認同嗎?」低沉的啞聲,男子幽幽的細語那抹獨特的調,隨即一揚手,黃白雙色的雛菊隨空散撒。

  熟悉又似陌生,小栽一時怔忡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愣看著眼前面容斯文俊美的男子,渾身散發貴族般的氣質。

  「虛偽是成人的假相,童年的無垢早已不復見,如今的妳,擁有的是假相還是無垢呢?」

  男子摘下墨鏡,略顯蒼白的面龐,有一雙漆邃的眼瞳,散發頹迷的沉淪。

  當小小雛菊落盡時,高見和栽只見一把槍指著自己!

  墓園外,正講著手機的周青瀚忽聽見震人的槍響時,他大驚的沖進墓園內。

  「小栽——」

  駭然驚見倒在石道上的高見和栽,與周遭散了一地的黃、白小雛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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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易的條件是古聖淵對喬皖付出的代價!」

  小爸對小媽付出的代價?當初幫助喬氏企業度過難關的金額?

  她一直這么想,可是當那懶洋洋勾起的唇,執起她的手印下一吻,宣布地道:「古聖淵對喬皖付出的代價是婚姻和感情!」

  婚姻和感情!

  「不可能——絕不可能!」

  「答應我豹眼法西的事沒人能反悔,更何況是妳親自找上我。」

  不、不,這不是她打算付出的代價!可是她踩進這個豹眼殺乎所設的陷阱申,反悔不得了!

  「……以后無論妳想去哪,或者我在哪里,身邊一定都會有妳,如果妳拒絕,我不保証下一槍不會打到我們兩人身上,來一段殉情也不錯吧!」

  她啞口無言,深知自己和惡魔訂下契約了!


  「可惡,又破了!」高見和栽很悶的看著破掉的白色棉紙魚網,一個撈金魚,連玩五、六次,毫無戰績。

  「來、來,再一次,搞不好就有了。」招呼的歐吉桑老板,熱切的再遞出一支薄薄的魚網。

  直到再三連發無戰績后,她才一副飲恨的罷手。

  咬著串燒丸子,一身粉嫩短裙洋裝的高見和栽悠哉的閑晃在這京都小夜市,她那俏麗的容顏,高挑的身段,頗引人側目。

  街市頂上成串的紙燈籠密布,圓與橢圓造型,輝映熙來攘往的人潮,有穿著日本風俗浴衣的大人小孩,也有几個正式衣著的上班族,顯然剛下班晃來,日本傳統夜市中的輕松與熱鬧,令小栽几乎想快樂的跳支舞。

  從在綠風島惹上法西那只大惡魔后,這個男人簡直成了背后靈,無論到哪他都如影隨形,果真徹底貫徹那句——

  以后無論妳想去哪,或者我在哪里,身邊一定都會有妳!

  從綠風島到台灣接著到日本,小栽想盡各種方法,這只幽靈不曾離開她三步之外,她的一舉一動緊緊在他凝鎖的視線下,只是這一路,他也僅止于此,并無過度的言行舉止!

  法西究竟想干什么?說完那些震撼到讓她成天活在恐慌中的話后,就寸步不離的跟著,不曾見他展露任何進一步的動作,雖然如此,光被那雙如豹般的金黃眼瞳鎖視,就夠教她渾身不自在!

  到哪都被監視,動彈不得,這一切,令向來在古家有求必應又備受呵寵的高見和栽,煩躁極了,卻只能識相的吞忍下來;現實情勢,她還不便與此人徹底撕破臉!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是因為他那句——

  如果妳拒絕,我不保証下一槍不會打到我們兩人身上,來一段殉情也不錯吧!

  絕對不是!她高見和栽可是個勇氣智能兼具的聰明少女,絕對不怕惡勢力,只是希望和平解決,畢竟以法西那捉摸不定的性情,真發生什么可怕的事就不好了!

  原想到日本找一位老爺爺,一這位老爺爺非但是政壇要人,還從小就對她照顧有加,但是太多的考量讓她不敢妄為。尤其……小爸已經……不要她了!

  揭穿她是凶手之女后,她回不到古家了,回不到往昔古爺爺、爺爺、奶奶疼愛的日子,回不到小爸和姑姑笑著任由她嬉鬧的日子,更不知道再去找這些從小對她疼愛有加的長輩們,是可以的嗎?

  她不敢試也不敢知道,怕看到那些疼愛的眼神全化為異樣,就像小爸一樣,掐住她頸子的神態是那么猙獰可怕,她……回不到過去了……

  落寂的憂傷襲上,小栽隨即用力搖搖頭!

  「振作!不能自怨自艾!」她拍拍雙頰,找回心情。「好不容易擺脫了法西那個精神虐待者,該快樂的慶祝一下!」

  從出綠風島,她就絞盡腦汁想甩開法西這惡魔男人,偏偏對方棋高一著,無論她怎么做,對方了若指掌的等著,到哪都像影子一樣,讓她深覺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栽在這個男人手中時,沒想到了日本在機場,居然讓她逮到機會,趁著通關開溜成功了!

  「出機場,她馬上直奔京都,在一家不起眼的小旅社,窩了整整一天不敢出來,想借此避過法西的追查,法西厲害之處,只要掌握到她第一時間的正確訊息,他仿如真的獵豹,精准無誤的追蹤獵物,敏銳的野性真是可怕!

  躲了一天一夜,直到今天傍晚才敢出來小旅社附近的夜市游玩。

  「嗯——」仲個懶腰,悶了這么久,好不容易能自由出來,她從傍晚玩到現在,倒是有些疲憊了。「我看先在京都玩一個禮拜,接下來到歐洲去吧!」歐洲小栽不陌生,或者繼續在那完成中斷的學業。

  原本若小爸和小媽在綠風島的婚禮過后,她該回學校去,只是沒想到一場身世大白,讓她整個世界都顛覆了,還惹上法西這個魔鬼男人!

  「既然來了京都,應該找個時間去爹地、媽咪的墓園祭拜一下(高見隆一夫婦)。」她開始規畫的想。

  就在小栽捶捶撈魚撈累的右肩,漫步往前走時,驀地,她的血液瞬間凝凍住了,整個身形像被定格般的僵硬!

  人潮中,那高大俊挺的西方男子,淡銀的發色在夜晚倍顯突出,昂立前方。

  哪怕相隔有距,像能洞悉她的驚愕,他緩緩勾起魔魅的笑容,開始踏出步伐,穿梭的人潮對他絲毫不成阻礙,金黃銳瞳只是緊緊鎖視住前方,他唯一要的獵物!

  法西?!

  戰栗竄上背脊,小栽的心如示警般狂擂,人潮中的她,緩緩退著身,如呼應般,對方每前進一步,她便多退一步,直至她慢慢緩沒人人潮,轉身,跑!

  跑過人潮,轉進大街道,她再度融入逛街人潮,佯裝自若的邊走邊四顧,接著拐入小巷,沖過不知几條街,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真是發揮有生以來爆發力跑最快的一次了!

  直到旅社附近她才停下,在一棵大樹邊,拍著胸口,拚命喘息到快連呼吸都不曉得該怎么行了。

  「天、天哪!再來几次……我會挂掉!」用力咽下一口唾液,回頭看著身后,「沒追上吧……」

  旅社在前方,小栽十指梳理著頭發,調整一下呼吸,總不能一身狼狽的走進旅社。

  大致整理好后,再四處望一下,確定沒事了,她才松口氣的掠過長發,嘴邊不忘叨念著,「真是,明早該先到各大神社去參香,求些平安、鎮邪還是避煞的符包,否則今年真是一路楣到最高點……呼∼∼」

  深呼吸,打算以悠閑的神態走進旅社,卻才踏出一步,腰就被圈攬住,另一只健臂隨之由身后環上,將她緊緊的鎖入一堵男性的胸懷,男子醇厚又輕笑的嗓音,灼熱的拂撩耳畔。

  「抱歉,小栽,給妳的時間已到,游戲結束了,我要妳開始付出交易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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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寢台列車急行在夜色下。

  夜幕中,列車穩定的行進聲,交織著睡眠的夢曲,一路行經的窗外,几乎已少見住家燈火,在在訴說著夜色已深。

  其中,一間頭等的個人臥寢中,漫彌著低吟的喘息與倔怒的反抗!

  「住手……我……不要——不……嗚……」想推開的手腕再度被箝制到身后,她痛呼才出口,唇瓣便又被攫住!

  深纏的吻,逃不開的擁抱,強烈得令人昏眩。

  密閉的空間讓小栽完全無處可逃,被制于身后的手腕,更是讓她無支撐力倒在那魁梧的男性身軀上,任由對方按著她的頭,恣意索吻!

  法西讓她趴在自己身上,強擁的將她扣在胸懷中,不再理她的抗議與驚慌,他只想深深吻住這快令他瘋狂的紅唇!

  之前憂心她身世大白后的內心沖擊,不想她難受更不想嚇著她,法西只是陪著她,給她適應的時間,沒想到,她自始至終就沒履行承諾的打算,完全只想甩開他,令他只好痛下手段逼她正視!

  就在小栽以為自己快失去呼吸能力時,唇上的力量終于松開!

  「怎么?想哭了?」撫著那被嘗吻到紅腫而顫抖的唇瓣,他扯笑的道:「這么怕我?」

  「是、是手很痛呀!誰跟你說我……我怕你,放開我!」她連太大的動作都不敢,因為底下與她緊緊相貼的身軀,傳來的變化,她感覺得到。

  法西雖放開她的手腕,卻將她環擁的更結實。

  「妳是我的,屬于我的,我終于能抱著妳這么說了,我的小栽。」他熱烈的氣息在她發頂上呢喃,「我和一個人做了協議,這兩年我不會真正占有妳,但我會徹底熟悉妳的身體,我要日夜的抱著妳,聞著妳的氣息、感覺妳身體的每一處,撫摸妳每一寸肌膚,讓妳的身心都烙上屬于我的一切!」

  「你——」狂亂的神態、激情的語言,讓小栽愕然抬起的面容,第一次出現駭然已極的懼色!

  她到底替自己惹下一個什么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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