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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 [撒冷] YY之王 (完)


第五章 第一次出國

將公司的事情稍微整理之後,吳世道帶著侯勇、鳳山坐上前往漢城的班機。

吳世道抵達漢城的時候是十一月底,這個時期在上海還不是很冷,出門也就是披件厚點的外套就好了,但是在漢城……

「漢城這鳥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太冷了。」一下飛機,鳳山第一句話就對吳世道說。

從飛機的空調中走出來的吳世道已經瑟瑟發抖了,「你們倆都是北方人,應該都適應這種冷天氣才對啊!」

「他娘的,這個時節也不至於這麼冷啊!真不習慣。」侯勇也說道。

「不過,說實話,我還真沒有這麼冷過。我們江西在南方,從來也沒這麼冷過啊!早知道這樣,就該穿棉襖來。」

三個人正在埋怨天氣的時候,肖天已經帶著洪慶義迎了上來,「剛才在接機口,怎麼沒有看見你們啊?害我們好找。」

吳世道搖頭道:「太冷了,冷得都不敢抬頭,所以你們沒有看見也是正常。」

「哈哈哈,看到你這樣,肖哥我心裡真高興啊!想我剛來的時候,也跟你差不多。不過過個一兩天,也就好了,其實也就是個習慣的問題。」肖天爽朗地大笑道。

「在這方面,我恐怕沒有這個適應力,還是趕緊去酒店吧!再在這,我可真要凍僵了。」

「那倒是,可是我不會說韓語啊!翻譯感冒了沒來。」肖天卻好像還沒有玩夠,繼續好整以暇的說道。

「taxi,說taxi全世界通……用!」

肖天看吳世道是真不行了,這才帶著三人去坐計程車。

在路上,洪慶義對吳世道說:「今年也是特別怪,我往年也常來韓國,這個時節也沒這麼冷啊!真是奇怪。」

吳世道扯著有些僵硬的臉,自我安慰地說道:「瑞雪兆豐年!」

「沒錯,這話中聽。」肖天回過頭來,大聲應和道。

別看吳世道在路上是哆哆嗦嗦,好像連話都說不出,可是一回到酒店,被空調一照,他馬上就像見到陽光的小草一樣,一下子又精神抖擻了起來。

他先是跟肖天仔細瞭解了一下韓方的幾個話事人的性格和談話風格,然後又瞭解了一下談話的進程,明白談判的關鍵還是在分成比例的問題,對方堅持要求五五分。

「這不是五五和六四的問題,而是誰控制大局的問題。如果五五分,將來有了分歧,誰來掌握大局?這種現象在我們國內已經不少了,我們絕不能犯這種錯誤,這個問題不能妥協。」吳世道說道。

「韓方堅持如果我們不同意他們的方案,那麼他們研發出來之後,就不把源代碼交給我們。」

「屁話,沒有源代碼,我們怎麼做技術支持?」

「韓方說由他們給我們提供技術支持。」

「那萬一我們要是跟他們有分歧,他們不支持,我們不就亂套了?」

「沒錯,這就是他們的小九九。」

「韓國人難道沒看出來,我們這個計劃簡直是在讓他們撿錢嗎?他隨便到中國去轉轉,有誰能夠給他提供出比我們更好的,更能賺錢的方案?他們只不過是完成而已,整個案子的創意和精髓全部是我方提供。」

「他們當然知道,但是人的貪慾是無窮無盡的,人都是得到了一些,就想得到更多,這是人之常情。」

「那按肖哥你的意思,你覺得該怎麼辦?」

「照我的意思,咱們再換一家,反正我們的案子也只是跟他們說了個大概,他們並沒有瞭解我們的精髓,現在換掉他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吳世道深呼吸一口氣,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久,說:「不行,不能換。雖然說我們案子的核心還沒有讓他們完全知道,但是他們畢竟知道了一部分。世上不缺聰明人,人家多想想,也知道咱們要怎麼弄。而且這家公司之所以會這麼跟我們斤斤計較,從另一個側面證明這個公司很相信合同,而且他們的信用記錄也一樣很好。我們的這個項目需要絕對保密,跟這樣的大公司合作還是有保障一些。」

「那怎麼辦?」

「肖哥,你覺得對方是不是鐵了心想徹底掌控這個項目?」

肖天想想,說道:「我看不像,韓方雖然對我們的項目比較感興趣,但是並不像我們這樣看好這個企劃案。所以,我想他們只是想將來多分一點錢而已。」

吳世道點點頭,「我知道了,那這樣吧!我們可以把六四分,變成五十一比四十九,我們要五十一。」

「這樣我們的損失不是太大了?這個項目將來的利潤可是不可預估的啊!」

吳世道笑了笑,「肖哥,鴨子還在天上飛呢!咱們還是想著早點把牠打下來吧!」

「不過,我還是覺得……」

「肖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做生意不能光看表面的輸贏,我們現在這樣做,好像是吃虧了,但是我們贏了時間,贏得了一個好夥伴,我覺得划得來。做事情,只要大頭算好了就行,小帳沒必要想得太細。肖哥你也說過,世上的錢是賺不完的。」

肖天也仔細想了想,說道:「嗯,老弟你說得對,趕快把東西做出來,賺到錢才是最重要的,現在就想分錢,確實是看似遠見,其實短視。我同意你的觀點。那你明天是不是跟我一起去?」

吳世道搖搖頭,「我不去了,如果我猜的沒錯,明天談判肯定成功。如果我去,你就馬上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別人就會猜想其實你不能真正做主,直到等到我來才敢做出這種讓步。這樣不好,會影響你在韓方心中的威信。將來,韓方的合作主要還是你負責,這對你以後的工作不利,我看還是肖哥你帶著洪慶義去好了。」

肖天想了想,「你說得很有道理,想得比我周全,可是……那這些話你在電話裡說就好了,為什麼要專程飛一趟呢?」

吳世道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材料,「我來漢城,可不是為了遊戲這件事。」

肖天打開公文袋,看到一個劇本、幾張相片,還有一些企劃案,他首先仔細看了看那幾張照片,「這是誰啊?怎麼這麼眼熟,好像以前見過?」

吳世道得意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這個人是我剛簽下的藝人,我保證你沒有見過她。」

「可是我真的覺得很熟。」

「沒錯,從沒有見過,但是一見到卻會莫名其妙的覺得很熟,這就是我為什麼要簽她的原因。」吳世道笑道。


在酒店休息了一天,讀了兩冊《戰爭論》之後,吳世道在抵達漢城的第三天給韓國最大的影視集團之一──NHL集團打了電話。

對方接到吳世道的電話之後,轉到公關部。跟公關部的人聊了幾分鐘後,對方對吳世道的計劃有點感興趣,讓吳世道下午到他們公司去面談,接待他的人將會是NHL集團的公關部副經理。

得知這個結果後,肖天極為憤慨,「他媽的,居然只派一個公關部副經理來接待,太看不起人了。世道,不要去,咱們丟不起那人。」

洪慶義則在一旁拚命道歉,「是我們對外合作部的疏忽,這種工作應該讓我們對外合作部去談,怎麼也不該讓吳總去聯絡,不然吳總也不會受到這種羞辱。」

吳世道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肖哥、洪經理,你們這個心態都不對。相對人家NHL來說,我們就是小公司、小蝦米,人家派個副經理來接待也是對的,咱們現在就是這個級別。這沒有什麼好丟臉的,現實就是現實,總是要面對的。這樣也可以激勵咱們,激勵咱們努力奮鬥。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可以讓韓國政府派部長去機場接咱們的機。」

肖天無奈地搖搖頭,「我說不過你!小洪啊!既然韓國那邊基本定下來了,你就不必改了。跟著吳總一起去,看看吳總是怎麼外交的,對你的人生肯定是一大提升。」

洪慶義笑著連連點頭,「那是,那是!我一定抓住機會,好好學習!」


中午五個人一起開心地吃了頓午飯,期間洪慶義不小心提議大家去街上逛逛,結果被集體鄙視了一頓。

吃過午飯之後,吳世道安排侯勇和鳳山陪著肖天去韓國遊戲公司進行最後的簽約,自己則帶著洪慶義驅車前往NHL總部。

到了NHL之後,吳世道才知道什麼叫名不虛傳。NHL不愧是韓國數一數二的娛樂文化集團,它的總部是一棟四十多層的沖天大樓,整棟大樓有四分之一的房間是由NHL集團自用,其他四分之三出租。

「真是財大氣粗啊!」看著高聳入雲的總部大樓,洪慶義禁不住感慨道:「咱們公司要是什麼時候有這麼一棟大樓,那就好了。」

吳世道不以為然地笑笑,「洪經理,你的志向太小了。」

說完,吳世道沒有理會洪慶義詫異的眼光,大步地走進了NHL集團。


接待吳世道的是NHL集團的公關部副經理樸永蘭,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典型的職業女性,一身套裝,說話鏗鏘有力。總的來說,看上去還是滿舒服的,唯一有點讓吳世道不是很習慣的就是,她的鼻子長得太像韓國電視劇裡的一些女影星。

「整容醫生也太沒有職業道德了,把誰的鼻子都墊得一模一樣。」

吳世道在心裡這樣嘀咕著,樸永蘭卻對他微笑著伸出手,「吳先生,你好。」

樸永蘭的禮貌讓吳世道覺得自己有點失禮了,鼻子是人家的私事,你管人家怎麼割,真是的,三八!在心裡譴責了自己幾句之後,吳世道也向樸永蘭伸出手,「樸小姐,妳好。真是麻煩妳了,讓妳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跟我們談。」

「吳先生,你的韓語很棒。」

「多謝誇獎。」

不止是樸永蘭,就是洪慶義也在一瞬間對吳世道刮目相看。雖然早就聽聞吳世道的外語不錯,可是他沒有想到吳世道的韓語居然可以說得這麼標準。他自己學習韓語已經三年整,但是依然還只是個半吊子,沒想到他的老闆,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的吳世道一開口卻是一口如此之標準流利的韓語,這實在是出乎洪慶義的意料之外。

「好了,客套話我們就不必說了,現在還是談正事吧!如何?」

「吳先生果然是快人快語,既然如此,那麼好吧!我也是很迫切地想知道吳先生的計劃呢!」

吳世道笑了笑,從公文包裡拿出韓語版本的一系列計劃以及劇本等,開始跟樸永蘭詳細解釋起來。

儘管吳世道已經儘量用最言簡意賅的語言來講解這個計劃,但他還是從下午一點多講解到將近五點,用了四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才將他的計劃完全講完。

聽完吳世道的計劃之後,樸永蘭坐在位子上,久久地都說不出話來。想了好久之後,她才對吳世道說道:「吳先生的想法極有創意,規模也很宏大,我個人極為欣賞和欽佩,但是這樣大的計劃,以我這樣的級別實在難以向你承諾什麼。所以,如果吳先生願意的話,我可以儘快安排你和我們負責外部合作的副總裁見面。」

「吳某不勝榮幸。」

「那麻煩你回去,我會儘快給你電話,好嗎?」

「好的。」吳世道笑著站了起來。

「請問吳先生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因為出差,所以我沒有手機號碼,這是我酒店的電話號碼。」吳世道說著,在紙上寫下了幾個數字。

看到吳世道寫下的數字之後,樸永蘭竟然笑了起來。

「不知道樸小姐為什麼要笑?」

「因為很巧,這個房間曾經是我們集團的長包房,以前我就曾經跟著我們副總裁在這裡工作過,所以這個電話號碼,我非常熟悉。」

「哦,是嗎?這麼有緣分的話,那我們的合作應該沒有問題了。」吳世道笑著向樸永蘭伸出手。

樸永蘭充滿笑意地答道:「我也是這麼認為。」


回到酒店,肖天和侯、鳳二人都沒有回來,想必是陪韓國人出去喝成交酒去了。於是吳世道就帶著洪慶義在酒店的餐廳裡隨便吃了點東西,兩個人也順便聊聊天,吳世道向洪慶義傳授點學語言的經驗什麼的。

因為知道樸永蘭隨時可能會打電話來,所以兩人也沒有怎麼吃好,匆匆忙忙的隨便往嘴巴裡塞了點東西,就趕緊上樓去。

結果,他們來到房間門口的時候,看見有兩個人正站在門口等他們,其中一位正是樸永蘭。

「樸小姐,妳們怎麼……」

「你們一走,我馬上就去向副總裁匯報,結果副總裁聽了個開頭就對吳先生的計劃非常感興趣,所以幾乎是你們前腳走,我們後腳就跟了出來。因為這裡我們比較熟悉,所以就自己找來了,結果你們不在,打電話也沒有人聽。」

「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剛才在樓下餐廳吃點東西。」吳世道說著,眼光移向另一名女子。以最客觀,最冷靜的角度來說,吳世道認為這是他所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之一,這種美並不是用什麼個子、身高、皮膚能夠形容的,而是一種和諧的,整體的讓人會情不自禁投入其中的神秘的,高貴的,幾近完美的美,「這位一定就是盧……」

「盧美霖!」NHL副總裁盧美霖接過吳世道的話,笑著說道。

讓吳世道感到驚訝的是,盧美霖說的竟然是純正的中文。

而一旁的洪慶義則是眼睛看得直發直,盯了好幾分鐘之後,才在心裡自言自語道:「不像是整容整出來的啊!可是怎麼可能……我還以為只有我們大連出美女呢!真是開了眼界了!」

站在房間門口說話總不是個事,進房間談也不方便,所以四人便一起來到酒店的酒吧,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盧美霖就對吳世道說道:「真是很有懷舊的感覺啊!一年前,我下班之後就經常和樸經理一起到這裡來喝東西。」

這次盧美霖用的是韓語。

樸永蘭接道:「沒錯,剛才站在吳先生房門前的時候也顯得特別親切,好像回到了當初在這裡上班的感覺呢!」

「聽副總裁剛才的中文,副總裁好像跟我們中國頗有淵源?」吳世道說。

盧美霖微微一笑,頓時百媚叢生,「說起來,我和吳先生也算半個故鄉人。」

「莫非副總裁身上有我們中國人的血統?」

「是的,我的奶奶是中國人。」盧美霖說。

「這麼說,確實算是半個故鄉人,也算是緣分了。」吳世道笑道。

洪慶義很想插上來跟盧美霖說幾句話,可是盧美霖說的韓語他一知半解,自己的韓文發音又是半通不通。再者說了,有吳世道在,也輪不到他隨便說話,所以只好無奈地陪著傻笑,尷尬之極。

雖然,吳世道不得不承認自己多多少少被盧美霖身上散發的魅力所折服,但是還不至於到失魂落魄的地步,所以他還是能保持清醒,「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談我們的計劃了呢?」

「我喜歡你這個用詞,我們的計劃。」盧美霖稱讚道。

樸永蘭說:「吳先生是我所見過最講效率和定力的男士,平時其他的男子見到我們副總裁總是會忘乎所以,甚至忘記自己到底要來幹什麼。」

「坦白說,我剛才也是差點忘記來做什麼的呢!」吳世道迎合著說道。

盧美霖說:「吳先生確實是個很有氣度的男子,很讓美霖欽佩。」

吳世道笑了笑,說道:「我們還是趕快言歸正傳吧!不然就要成為互相吹捧會了。」

盧美霖也笑了笑,然後說道:「在來之前,樸經理已經把大概的情況基本跟我介紹了一下。在來的路上,我也仔細地讀了吳先生的材料,確實是眼光獨特,策劃周密。」

「過獎了。」

「但是我對吳先生的計劃有三個疑問,如果這三個疑問能夠得到解決的話,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我們NHL集團願意跟貴公司在這個項目上全力合作。」

一談到正題,吳世道原本的一點心猿意馬就馬上丟得一乾二淨,全身心都投入到盧美霖下面的話來,「請講。」

「中國有句俗語『先小人,後君子』,所以我最先講的,就是最小人的問題。那就是如果這個企劃案實行成功,那麼我們NHL集團將怎樣分利?」

「這個其實很簡單,我們將為這個方案投資一千萬人民幣,而韓方可以任意投資多少,但是最高不得超過四千萬人民幣。我們分成的比例就按照這個投資比例來算。」

「吳先生好像只規定了最高投資額,而沒有規定最低投資額?」

吳世道自信地笑笑,「我想副總裁的眼光不至於這麼差。」

盧美霖笑了笑,「第二個問題,在整個計劃的執行當中,將由誰來主導呢?」

「財政上你們主導,總體執行上我來主導。也就是說,有關於用錢的部分,以你們的意見為依歸。這樣做,是為了表示我們對你們的信任,以及對你們利益的保障。但是,整個方案的運作必須由我方來主導。因為這個企劃案是由我方做出,我們比貴集團更能透徹地理解這個策劃。」

「吳先生說話,很有不容置疑的氣勢。」

「哪裡,妳可以隨便置疑,但我會據理力爭。」

「那麼好吧!這條也可以按照吳先生的辦,但是我們要求這個合作項目的所有資金要獨立設置帳戶,一切資金的使用都要從雙方的公司中獨立出來,專款專用,雙方共同監管。」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吳世道不加思索地說:「現在是副總裁的最後一個問題的時間了。說實話,我有點緊張呢!」

盧美霖翹起嘴角,做出一個可愛的姿勢,差點沒把洪慶義迷得昏過去,就是吳世道也被她這個姿勢弄得心中猛的一震。

「好吧!現在是最關鍵的問題。我想說的第一點是,我非常贊同吳先生的概念,要塑造一個既有貼近平民的一面,又要有優雅高貴得像天使一面的偶像才可以承載得起我們這個龐大的計劃。但是,我看了吳先生提供的照片。」說到這裡,盧美霖頓了頓,「首先,我要對吳先生的眼光表示欽佩,你的眼光確實有獨到之處,我也覺得這個女孩的身上確實潛藏著許多人所不能發現的巨星潛質。但是我想這裡說的是這畢竟只是潛力,根據吳先生的資料,這個女孩還是個在校的學生,並沒有任何演藝經歷。我很懷疑她到底是否真的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身體內潛藏著的氣質散發出來。我也很疑惑以她這樣的資歷,是否能夠把持得住一夜成名的激動。我的問題完了。」

「副總裁不愧是高手,一語中的。事實上,妳所擔心的,也正是我所擔心的,我也一直在做這方面的考慮。首先我想說關於把持住一夜成名的激動這回事,我想這個應該問題不大,因為我將親自擔任她的心理輔導,還有就是她的家庭實際上對於演藝界的名利向來並不重視,而她自己也並不是太在乎這些東西,所以我並不是非常擔心。而我最最擔心的,就是副總裁剛才所說的,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她潛藏在體內的巨星氣質發掘出來。雖然,我已經請了一些專業老師在對她進行培訓,但是我對這塊始終還是很擔心。不過,現在我不再是那麼擔心了。」

盧美霖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她最好的老師就坐在我的面前。」

「我嗎?」盧美霖驚訝地說道。

「我不認為我在這個世界上可以為我的藝人找到比副總裁更好的老師了。」

「不,不,不,我們副總裁時間太忙,不可能抽出時間來當這位藝人的老師。」樸永蘭趕緊說道。

吳世道不為所動,他依然緊盯著盧美霖。

終於,盧美霖開口了,「我相信,吳先生的計劃值得我花十天在這個女孩身上。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個人要求。」

「只要不是要教導費,副總裁請隨便提。」吳世道打趣道。

「到中國後,希望不要再聽到吳先生稱呼我為副總裁了,聽著很礙耳,總感到無端端被你喊老了。我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不一定會比吳先生老。」

「當然,當然,我已經很老了!」吳世道知道大事已定,大笑著站起來跟盧美霖握手。

會談到此結束。


送走盧美霖兩人之後,吳世道回到房間拍了拍腦袋,自言自語道:「好在趕緊把她們送走了,不然真的恐怕要失態了,這個盧美霖實在是美麗得……不可方物啊!」

吳世道癱軟在床上,又休息了一個小時之後,才終於緩緩調整過心態來,開始繼續讀他的《戰爭論》第三冊。


三天後,吳世道和肖天一起,與NHL集團簽訂了項目合作合約,雙方總投資五千萬,簽約人是肖天和盧美霖。

這天簽約回來以後,肖天也是對著吳世道搖頭不已,「今天真是丟人啊!英明喪盡,晚節不保,居然怎麼也忍不住盯著人家女孩子看個沒完。喝酒的時候,還差點把酒灑在鞋上,真丟人啊!」

在韓國一下子搞定兩件大事,吳世道和肖天的心情都是大好。

而洪慶義則是念念不忘盧美霖,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一天到晚扯著侯勇和鳳山,一個勁地跟他們說盧美霖是如何如何的魅力四射,說得侯、鳳二人是眼中直冒火光。

終於,在漢城遊玩了幾天,吳世道決定率隊回國的時候,鳳山忍不住蹦到吳世道面前,說:「吳哥,咱們這麼就回去了?」

坐在吳世道旁邊的肖天聽了鳳山的話,打趣道:「你還想幹嘛?要不,搶劫完漢城銀行再走?」

鳳山連連搖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被洪慶義那個傢伙說得心癢癢的,所以我跟侯哥還有洪經理都琢磨著,咱們……」

「有什麼你就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娘娘腔了?」

「咱們反正辦了這麼兩件大事,就這麼在漢城玩兩天,太不過癮了,要不,咱們到澳門去轉一轉吧?我和侯哥當兵的時候,聽我們一個排長說,那兒可好玩了,什麼都有得玩。」

「去澳門?」吳世道沒有想到鳳山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一下子愣了。

「澳門?嗯,確實是個好地方啊!」肖天摸摸下巴,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吳世道見狀,便問道:「怎麼?肖哥,你也想去?」

肖天呵呵笑了一下,「年輕荒唐的時候經常去那玩,突然聽鳳山這麼一說,還真有點想去。」

吳世道看看肖天,再看看鳳山,然後說:「既然肖哥也這麼有興致,那咱們……就去轉幾天?」

「噢……」鳳山高興得一下子蹦了起來,「我得趕緊跟候哥和洪經理通報這個消息。」

看到鳳山樂不可支的樣子,吳世道也情不自禁地跟著高興起來。

其實人賺錢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讓自己身邊的人高興嗎?


兩天之後,吳世道一行五人住進了澳門葡京大酒店。

連行李都還沒放下,侯、鳳二人撒開腿便跑!

「我聽人家說澳門的夜總會,美女一大把一大把的。」

「沒錯,據說人家都是幾百號人站在圈子裡,你就跟皇帝選后妃似的,看上誰就點誰的號碼。」

「還有的是像模特兒一樣穿著三點式在台上走台步,看上了,直接走上去抱下來就行了。」

「還有就是,這兒的女孩都乾淨,全都是體檢過關的,比咱們國內的強。」

「這次,咱們哥倆一定要幹到爬出來。」

「沒錯!」

看著兩人一邊嚷嚷著,一邊狂奔而去的身影,肖天跟吳世道開玩笑說:「你這兩個保鏢還真不是一般盡職,把你這個老闆撂這,自己跑去貼身保護美女了。」

吳世道笑著搖搖頭,「都是熱血男兒嘛!偶爾出來逢場作戲也沒有什麼。」

「我倒是想跟他們這樣,可是我這腰不行了,都是年輕的時候折騰的。要不,小吳你也跟著去?」

吳世道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好這個。」

「真懷疑你這小子是不是兔子,怎麼一點男人樣都沒有。洪經理,去,帶個小姐回房間,晚上弄點聲響刺激一下吳總。」肖天轉過臉,開洪慶義的玩笑。

洪慶義憋紅著臉,說道:「我……我還是不要了。」

肖天看著他彆扭的樣子,說道:「行──了!想去就去嘛,有什麼呢!肖哥我也是過來人,去吧!回來報告戰果,超過四次,我給你漲工資。」

洪慶義的臉越發紅了,「肖總,你就不要再跟我開玩笑了。」

這時候,吳世道說話了,「好了,好了,難得放假,不要老跟著我們,自己出去玩吧!」

洪慶義這才紅著臉,點點頭,說:「那我也出去轉轉了。」

說完,生怕肖天再笑他,趕緊一路小跑地離開了酒店。

「怎麼樣,就剩下咱們倆了。」肖天看著吳世道,說道。

「什麼怎麼樣?」

「咱們接下來怎麼安排啊?」肖天上下打量著吳世道:「你不會打算就這麼待在房間裡看你的什麼狗屁《哈佛商業案例》吧?」

「不。」吳世道搖搖頭,「我現在看的是中國歷年的經濟藍皮書。」

肖天幾乎要暈倒,「我從前總是說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我現在倒是很想問你,你到底是不是個人啊?你除了工作學習之外,能不能有點別的愛好啊?」

「我有啊!睡覺就是我的愛好。」

肖天被吳世道說得差點背過氣去,「我不管那麼多,總之你今天得陪我出去玩玩。」

「你總得告訴我玩什麼呀!」吳世道一邊被肖天拖出去,一邊問道。

「住在澳門葡京大酒店不去玩玩牌,還叫人嗎?」

「好,好,好,你鬆開手,我陪你去,我陪你去還不行嗎?」

吳世道終於不得不妥協了。


到了賭場,肖天先是以一個老手的姿態,向吳世道介紹什麼百家樂、角子機、二十一點、輪盤等種種賭博方法。

吳世道書讀得多了,但是偏偏對於這個賭字都是幾乎沒有任何研究,除了曾經在某些歷史書以及一些文學作品中讀到之外,還真的從來沒有在現實中接觸過,所以聽肖天的講解是聽得津津有味。

肖天講了半天,見吳世道聽得倒是很認真,可是手裡握著籌碼就是不肯下一個注,於是便說道:「你聽了老半天,怎麼一個注也不下啊?」

吳世道說:「我覺得沒有把握啊!怎麼能下呢?」

肖天啞然失笑,「有把握的,那還叫賭嗎?」

吳世道還是搖搖頭,「這種一點把握都沒有的事,我不愛幹。這是我的籌碼,你拿去吧!我不玩了,我回房間去。」

吳世道說著,將手裡的五萬元籌碼遞給肖天。

「不行,你不能走!今天說好了,你要陪哥哥我玩的!」肖天一把揪住吳世道,死不放手。

「可是這些我都沒有興趣,你要我陪著,有什麼意思呢?」

肖天看著吳世道,想了想,「我帶你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哪兒啊?」吳世道問。

「喏,看見沒?就是那兒!」肖天伸手指著一個方向。

「貴賓室?」

「沒錯,就是那兒!那兒全是豪客,輸贏成百上千萬是常事。當年張子強綁完香港富豪之後就在這個地方輸了上億,刺激吧?」

「什麼刺激啊?那叫淪落!贏錢才叫刺激,輸錢有什麼好刺激的。」

「跟你說,沒勁,一點意思都沒有。」肖天不理會他了,「我去換籌碼。」

過了一會,肖天拿著籌碼過來,「喏,這是四十五萬,加上你的五萬,就是五十萬。你哥哥我也是五十萬,我們哥倆今天就進去碰碰運氣。」

「肖哥,沒事玩這麼大幹什麼呀?」吳世道問道。

肖天笑道:「唉,難得來一次,沒準是這輩子最後一次了。再說了,手風不好就不玩了呀!又沒人要你非得輸個精光。貴賓室可不是什麼人都進得去的,你是要購買一定的籌碼數額的。」

吳世道還是不情不願,「可是我不懂啊!」

「咱們進去就是玩玩梭哈,像你這麼聰明,在我旁邊看個兩輪就懂了。」吳世道還是不動,肖天一把揪著他的袖子,拖了起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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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賭博與黑社會

被肖天生拉硬拽進貴賓室之後,吳世道就坐在了肖天的身後,看著肖天玩牌。這一玩就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裡,肖天因為心態很放鬆,並不在乎輸贏,反而贏了十幾萬。

跟肖天玩的人是個日本人,大概玩累了,站起來跟肖天點點頭,說:「你很幸運,以後我們有機會再玩。」

他說的是蹩腳的英文,肖天好不容易才聽懂,也站起身,回禮說:「今晚很高興能和閣下玩牌,後會有期。」

日本人走後,吳世道正打算勸肖天收手回去休息的時候,貴賓室進來一個人。他操著一口上海口音,年紀約莫四十上下,身後跟著兩個保鏢。他瞄了瞄肖天對面有個空位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肖天見來者不善,正想站起身離去,就聽那人說道:「怎麼?肯陪小日本玩,就不肯陪我玩玩?」

肖天心想:「身在異地,還是少惹事為妙。」便笑著坐下來,操著上海口音說道:「既然你這麼有興致,我也不好掃興。」

那人聽到肖天操的是上海口音,臉色頓時好看很多,「你也是上海人?」

「不是,但是在上海做點小生意。」肖天答道。

「好啊!以後說不定還有打交道的機會,你說是吧?」

「那是,那是。」

「來吧!我們開牌吧!」那人說道。

「好的,小姐,開牌。」

就在肖天叫小姐開牌的時候,吳世道看到那人身後的兩個保鏢的腰間都鼓鼓囊囊地塞著什麼東西。憑著直覺,吳世道看出那是手槍,頓時知道眼前這個人的身分一定不簡單。

這時,肖天也跟他打了個眼神,兩人頓時心領神會,都知道眼前這個人非同小可,得罪不起。

「你看玩多大呢?」那人問道。

肖天指了指桌上的籌碼,笑著說道:「我的籌碼全在這,老兄你愛玩多大,我都奉陪啊!」

「這麼沒勁啊!」那人看著桌上的籌碼,無聊地搖了搖頭,「那就一萬的底,最高叫到十萬好了。」

「好啊!」肖天答道。

小姐派牌。

兩人開第一張牌,那人是黑桃K,肖天是紅桃K。

那人見到情形是這樣,便笑了一下,「看來我的氣勢比你旺啊!五萬!」

肖天側頭看了看吳世道,吳世道沒有任何表情,肖天心想:「大家都是K,你只是色比我好一些,我就不信我會輸。」於是說道:「跟!」

開第二張牌,肖天是張梅花A,對方是張黑桃Q。

這下輪到肖天笑了,他說道:「看來這次輪到我的運氣好一點,我也一樣,五萬!」

對方臉不改色心不跳,「跟!再加五萬。」

肖天看看對方鎮定自若的表情,心想:「對方一定是一對Q或者一對K,我現在是一對A,怕他做什麼?」

「跟!」

派第三張牌,對方是黑桃七,肖天是梅花三。

「我小,你比我還小,我當然要以大欺小,五萬。」

肖天不加思索地答道:「我跟!」

派牌小姐派出最後一張牌,對方是黑桃六,肖天是方塊Q。

對方是順面,肖天是一對,所以是對方說話。

對方看了看肖天的牌,笑道:「我是順面我說話,對吧?」

「是的。」

「我看你台面上的籌碼也沒多少了,不如我們一把梭了,乾乾淨淨,如何?」

肖天心想:「你最多不過是一對K,我會怕你?」

「好啊!」

「好吧!那就梭了!」

「梭!」

肖天一把將所有的籌碼推了出去,「我是兩對。」

對方慢慢掏出底牌,亮給肖天看,是一張黑桃十,「不好意思,我一開始就說過,我的氣勢好像比你旺點。」

肖天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你很走運。」

說完,他就站起來,要帶著吳世道離開。但是這個時候,吳世道卻沒有動。

「世道,我們走吧!」

「不,我覺得很有趣,我也想跟這位大哥一起玩玩,不知道可否有這個榮幸?」吳世道笑著對那人說道。

「當然可以!」那人說道。

「一切照舊,好嗎?」吳世道在肖天的位子上坐下來。

「沒問題。」

「世道……」肖天扯了扯吳世道的衣袖。

「肖哥,你坐會,我很快就好。來到澳門,不賭一把就走,豈不是太浪費了?錢嘛,千金散盡還復來!」

「小伙子,你說話有意思,我喜歡。呵呵,小姐,派牌。」那人對著吳世道說道。

吳世道也笑了笑,並不答話,只是示意肖天坐下。

兩人第一張牌開的是吳世道一張紅桃三,對方一張黑桃十。

「又是我大,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啊!」那人笑道:「照舊,五萬。」

吳世道並不看底牌,只是撓了撓腦袋,說道:「我這裡的籌碼比肖哥的籌碼還少,我們也急著回去休息,不如讓我一把梭了,如何?」

那人聽了吳世道的話,眉毛一挑,「一張紅桃三,你就要梭?」

吳世道答道:「你的勢太旺了,我怕再派下去,剎不住車,所以只有梭了。」

對方看著吳世道,看了好一陣,點點頭,「小伙子,有膽色,我跟你梭。」

結果,最後開牌的結果是吳世道一對三,對方只有一條A。

看到結果,那人拍了拍腦袋,嚷道:「真邪門,一對小三居然就可以贏我五十萬。」

第二把,對方第一張牌是紅桃A,吳世道是黑桃J。

吳世道一把將牌蓋上,「PASS。」

對方一皺眉頭,把牌摔了出來,是一對A。

第三把,對方第一張牌是方塊K,吳世道是方塊六。對方下注五萬。

吳世道笑了笑,推出十五萬籌碼,「跟,再加十萬!」

對方疑惑地看了看吳世道,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牌,如此再三之後,終於還是把牌蓋掉了,「PASS!」

如此這般,一直玩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那個人面前的五百萬籌碼一個都不剩。

那人彷彿是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台面,「就輸光了?」

納悶了一陣,他速速填了一張支票,對後面的保鏢說道:「去給我換兩千萬來。」

兩個小時後,這個人的桌面再次空空如也。

這次,他不再是納悶,而是大汗淋漓了。

「他媽的,太邪門了!」他猛的一拍台面,跳了起來。

他身後的兩個保鏢的手開始摸往腰間,肖天的心中猛的一緊,看向吳世道,卻是一臉鎮定,平靜如水。

僵持的氣氛維持了一陣之後,那人終於又再次拿出支票本,寫了一張支票,遞給身後的人,「再去給我換兩千萬來。」

這時候,吳世道站了起來,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說道:「老兄,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我們以後有機會再玩吧!」

說完,他從桌面上數了一百萬的籌碼,就帶著肖天往門外走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人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籌碼,問道。

吳世道轉過身,笑著說道:「沒什麼意思。剛才只是看老兄無聊,剛好我也無聊,大家玩玩而已。桌上的籌碼原本就是你的,我自當奉還了。」

說完,吳世道就帶著肖天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貴賓室,身後那人大吼,「兄弟,我叫方震,以後在上海灘遇到什麼事,報我的名號!」

「謝謝老哥了。」吳世道高聲答道,但是並沒有回頭。


離開賭場,回到房間,肖天就馬上抓住吳世道,問道:「你怎麼第一把的時候敢那樣下?你是不是知道底牌?」

「我沒有看底牌,怎麼會知道底牌?」

「那你敢那樣下注?」

吳世道笑笑,「第一把純粹是賭運氣。在你玩牌的時候,我觀察了一下整個賭場。我發現所謂的賭博其實賭的就是氣勢,你剛才能贏那個日本人,就是因為你不在乎,所以你的勢很強,你可以贏他。但是你的勢跟那個方震比,就差了一截,所以你會輸。因此我在第一把的時候就跟他放手一搏,如果輸了,咱們回去睡覺,五十萬我輸得起;如果我贏了,那他的勢就徹底被我打掉了。他的勢一被打掉,就會急躁心虛,所以輸錢也是理所當然的。」

肖天聽了吳世道的分析,連連點頭,「這件事讓我得到一個教訓,那就是以後再也不跟你賭了!」

「不是不要跟我賭,而是再也不要賭了。賭博哪有常勝將軍?要是照今晚這樣,沒有幾天,肖哥你的身家就要輸個精光了。踏踏實實賺錢,雖然慢一點,可是怎麼說也穩妥啊!」

「對,對,對,你說得對,再也不賭了,再也不賭了。」肖天再次連連點頭,點完頭,他又笑了起來,「不過和老弟你一起,雖然是踏踏實實賺錢,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會比賭博賺錢慢,啊哈哈哈哈哈!」


經過驚心動魄的一場賭局之後,肖天再也沒有起初那種玩樂的興致了,一頭扎進自己的房間睡起大覺來。而吳世道把一九九七年的中國經濟藍皮書看完之後,也把床燈調暗,躺在床上睡了起來。

半夜睡到一半的時候,吳世道又醒了過來。因為他左邊和右邊的房子都在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響。仔細一分辨,正是侯勇和鳳山在他隔壁的兩間房間裡,分別和澳門妹肉搏。

剛開始吳世道想想,還是算了,年輕人血氣旺,鬧一下很正常,過一會就好了,於是他又拿起一九九八年的中國經濟藍皮書開始讀了起來。

看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兩邊的房間不但沒有慢慢消停下來,反而動靜越來越大。吳世道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他先是想打電話給他們兩個叫他們不要弄這麼大聲響,但是想著這兩個人正在辦人倫大事,恐怕沒有時間來聽電話,說不定一怒之下,還會一腳把電話踢到地上,所以,他只有拿著台燈走出房間。

他先是走到侯勇的房門口,用台燈砰砰地敲了幾下門,「到床上去,不要到浴室,浴室離我太近,吵得我睡不著。」

然後他又走到鳳山的房門口,用台燈敲了他的房門,「不要把人家酒店的東西弄到地上去,摔壞了要賠的!」

如此這般之後,吳世道才再次回到房間,兩邊終於消停了下來,吳世道也才得以再次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吳世道先是打電話叫總機訂機票。原本想訂當天晚上的機票,但是想到侯、鳳兩人昨晚那樣鞠躬盡瘁,今天恐怕是走不動了,所以想了想,還是訂明天下午的機票。

結果,果不出吳世道所料。

這一天,侯勇和鳳山兩人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一拐一拐地分別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對吳世道說道:「昨天晚上用力太大,把腿給拉傷了。」

最讓吳世道感到意外的是,洪慶義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都沒有出來,大家都以為他還在辦事。

肖天跟侯、鳳兩人開玩笑說:「我看你們也就是外強中乾,才弄一個晚上就不行,還把腿給拉傷了。你看人家小洪,平時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你看人家,一直到現在都不出房門,多給你肖哥我掙臉面啊!」

吳世道也難得地開玩笑說道:「肖哥,這次回去,你真要給他漲工資了。」

肖天哈哈大笑道:「漲,漲,一定給他漲!漲完再給他專設一個女性客戶溝通部,讓他一個人單幹。」

眾人一陣大笑。

說說笑笑吃完飯,時間已經將近八點。

吳世道疑惑地說:「不對,不會是出什麼事吧?」

聽吳世道這麼一說,眾人便也覺得事情有點古怪,「對啊!再能辦,也不至於辦上二十四個小時不出房門吧?」

「澳門這個地方魚龍混雜,咱們趕緊上去看看。」

一想到事情的嚴重性,吳世道馬上站起身來,離開餐廳,眾人也紛紛跟在他的身後。


一行人匆匆忙忙來到洪慶義的房間,一把將門推開,看到洪慶義正躺在床上,房間裡正開著燈。

「洪經理,你沒事吧?」吳世道問道。

「沒……沒事,就是……背好像拉傷了,不大想動。」

話剛說完,先是侯勇震天動地地大笑起來,然後是吳世道,肖天也情不自禁的跟著放聲大笑起來。

肖天笑得腰都彎了下去,「我說小洪啊!你想漲工資,也用不著這麼拚命吧!」

過了一會,吳世道叫了三個按摩師上來給洪慶義三人推拿。

看到三個按摩師是男人以後,侯勇扭扭捏捏地對吳世道說道:「吳哥,能不能換成女的啊?被男的摸來摸去的,總覺得怪怪的。」

吳世道一巴掌打在他腦袋上,「女你個頭,還女人,再給你女人,我們就待在澳門不用走了。」


晚上,吳世道被肖天拖出去遊玩。

結果,吳世道對於澳門的民俗、風氣、典故和名勝竟然瞭如指掌,如數家珍,讓年輕時候來過無數次澳門的肖天自愧不如。

「世道,你真的是第一次來澳門嗎?」

吳世道點點頭,「沒錯,我確實是第一次來澳門。」

「那我怎麼看你對澳門比對自己的家還熟悉啊?」肖天問道。

吳世道答道:「澳門這個地方,地方雖小,但是華洋彙集,無論是在文化上還是經濟發展方向上都有其獨到之處,所以我曾經把它和上海、香港放在一起詳細研究過。我相信無論是在文化融合、經濟模式借鑒,還是保存民族文化等各方面,這三個城市對於我們中國未來的發展都將會有著極強的示範作用。」

接著,吳世道又就澳門的歷史文化形成的過程進行了一番詳細的解釋,講得肖天是頭暈腦脹。

講到最後,肖天忍不住對吳世道說道:「我怎麼越聽,越覺得你像博士,我像初中生呢?我說你小子真是超級怪物,連高中都沒有上過,哪兒那麼多知識?」

吳世道笑道:「只要肯學,世間萬物,一草一木都可以為師。如果不肯學,就是世上所有的名師彙集,也只能是如入寶山而空回罷了。」

吳世道的話其實很有道理,但是肖天卻並不以為然,「你這話聽起來好像是有幾分道理,但是我想也就放在你身上才對,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不說別的,一草一木可以為師,除了你這種怪物以外,誰能夠真正做到呢?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大學四年考個普考都不過?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你聰明而已。」

吳世道搖搖頭,對肖天說道:「肖哥,你這話不對。我承認我確實比一般人要聰明一些,但是我之所以能夠有這麼強的學習能力,之所以能夠取得這麼快的進步,卻並不只是因為我的聰明。更重要的,只不過是我能夠專心。只要能夠專心,那麼世上沒有學不成的事。所謂至明,不過至專而已。」

「所謂至明,不過至專而已。」

在回到酒店的路上,肖天一直不斷的將吳世道這句話玩味不已。體會其中精髓之後,肖天頓時感到獲益良多,同時也感慨良多。

在酒店門口,肖天感慨地說道:「如果早遇到世道十年,肖天大概就不是今日的肖天吧!」

吳世道側過臉,笑著對肖天說道:「男兒立業,六十未晚!男兒立志,六十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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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使訓練營

經過按摩師的按摩之後,洪慶義三人第二天的拉傷就好了許多。之所以效果會這麼顯著,當然也跟他們的傷自身並不是太重有關。

這樣一來,下午四點趕回上海的飛機總算沒有耽誤。

在經過三個小時的飛行之後,吳世道一行無人總算是歷經坎坷,再次回到了上海。

回到上海之後,吳世道讓肖天還有洪慶義以及侯、鳳兩人都放假三天,而他自己則馬不停蹄地趕回公司。


吳世道剛一到公司,娛樂組經理方文和何莉就興沖沖地來找他。

「吳總,好消息,好消息。」一見到吳世道,方文就樂呵呵地說道。

「好消息?」吳世道坐在辦公椅上,喝了一口茶,笑道:「楚夢藍的好消息吧?」

方文詫異地說道:「吳總,你怎麼知道是楚夢藍?」

「我當初不是說過嗎?要不了多久,你們就會來跟我報告楚夢藍的好消息的。」吳世道說。

「吳總,這不是拍馬屁,我是真的想說,我真有點開始崇拜你了。」方文閉著眼睛,搖著腦袋,笑著說道。

吳世道呵呵地笑起來,「閒話說夠了,楚夢藍的訓練情況怎麼樣?」

「這個楚夢藍真是很奇怪,乍一看上去沒什麼,好像只是個學習成績好的乖乖女而已。但是這幾天,我們跟蹤她的培訓進度,才發現遠超我們想像。她現在每天上八個小時的課,兩個小時形體、兩個小時舞蹈、兩個小時表演、兩個小時唱歌。原以為她會吃不消,但是沒想到小丫頭樂在其中。原來她自己有芭蕾舞功底,小時候也練過鋼琴,還參加過合唱團,所以形體、舞蹈和唱歌什麼的都練得出乎意料的好。唱歌老師還特別誇她,說她音域很廣,前途無量。至於表演呢!稍微差些,因為她老是難以進入角色,但是相對普通人來說,也算是進步飛快了。」方文報告說。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兩個簡直都不敢相信呢!一個看上去泛泛無奇的女孩子,培訓起來才發現天資過人。吳總,你的眼光真不是蓋的。」何莉也跟著說道:「按照現在這個進度,再練三個月,就可以進入高級培訓階段,半年就可以開始進行初步市場接觸了。」

吳世道眉毛一皺,「半年?怎麼可能等那麼久?」

「啊?」方文和何莉兩人同時張開嘴巴──半年培養出一個頂級新人,這已經是奇跡般的速度了。

「今天是幾號?」

「十二月四號!」

「那我們還有二十一天時間,二十一天之內,我要楚夢藍結束掉所有課程。從二○○五年十二月二十五號開始,我將會專門聘請一個老師來教她最重要的東西──巨星的氣質。那個時候就沒有時間來上這些基礎課了。」

「二十一天?」

「沒錯。」吳世道站了起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我要你們加大她的培訓強度。」

吳世道又想了想,「這樣吧!什麼形體和舞蹈可以稍微放緩,我看她形體不錯,每天練一小時舞蹈就好了,形體什麼的就不要練了。現在先把主要精力集中在表演和聲樂兩個方面,表演課每天練六個小時,聲樂每天五個小時。」

「啊?這也太……」

「哦,對了,從明天開始,我要給她開文化修養課,每天兩個小時。」

方文和何莉幾乎同時暈厥,「吳總,這麼大的強度,楚夢藍吃得消嗎?」

吳世道笑笑,「吃得消,她一定吃得消的。」

「可是,吳總,我們實在不好意思跟她說耶!」方文為難地說道。

何莉也說:「是啊!實在是有點……慘無人道啊!」

「那我去。」吳世道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最後喝了一口茶,又匆匆地離開了辦公室。


半個小時後,吳世道來到公司為楚夢藍專門準備的教室,看到楚夢藍正在上聲樂課。

正如方文所報告的那樣,楚夢藍是樂在其中。看到她陶醉在學習中的樂趣,吳世道一時間都不忍心打破這美好的氣氛,他靜靜地站在門外,聆聽楚夢藍唱那首民歌──《紅河谷》。

「人們說,你就要離開村莊,我們將懷念你的微笑。你的眼睛比太陽更明亮,照耀在我們的心上。你可曾會想到你的故鄉,多麼寂寞,多麼淒涼。想一想你走後我的痛苦,想一想留給我的悲傷。走過來,坐在我的身旁,不要離別得這樣匆忙,要記住紅河谷,你的故鄉,還有那熱愛你的姑娘……」

不知不覺中,站在窗外的吳世道竟然沉浸在楚夢藍的歌聲中,彷彿置身在一片廣闊無垠的草原之上,除了藍天、白雲和那淡淡的憂傷之外,便再無一物。

「吳先生!」

結果,還是楚夢藍首先發現了他,叫了他一聲,他才從這美麗的意境中不情不願地清醒過來。


吳世道走進教室,跟聲樂老師稍微談了一下之後,聲樂老師就走了,留下楚夢藍和吳世道兩個人待在教室。

「怎麼樣?聽方文說,妳這段時間過得不錯,樂在其中。」

楚夢藍說:「是啊!我覺得挺好玩的。不過,哪有你逍遙?出國玩去了。」

「妳放心,將來妳出國的機會一定比我多。」

「真的?不過,那是不是會要很多錢啊?」

「拜託,妳以後不要再跟我說錢了好不好,我都頭疼了。」

「那出國確實是要很多錢啊!」

「放心吧!等妳紅了,妳幹什麼,公司都給妳報銷。」

「坐飛機也報銷?」

「頭等艙!」

「住酒店也報銷?」

「還是五星級的總統套房。」

「買東西呢?」

「只要妳背得動,買多少都行!」

「哇,做明星原來這麼好啊!早知道,我一生下來就去做明星了。」

吳世道看到楚夢藍一臉陶醉的樣子,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說道:「就是,紅了多好。那妳想不想早點紅啊?」

「想!」楚夢藍點頭。

「可是想快點紅的話,可要吃點苦的哦!」

「沒關係,只要能紅,我願吃苦!」楚夢藍說。

「既然妳那麼能吃苦,那每天學習十四個小時就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了,對不對?」

楚夢藍習慣性的點點頭,「當然!」

「好!那妳一定能很快紅的。這是我給妳擬定的時間表,就從明天開始實施。我現在有點事,明天再來看妳。」吳世道說完,急匆匆地溜出教室。

身後傳來楚夢藍的尖叫聲,「你這個騙子──」

早已離開教室數百米外的吳世道一邊默念金剛經,一邊作什麼都沒有聽見狀,火速離開現場。


就在吳世道開始將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如何在最短時間內將楚夢藍培養起來的時候,娛樂組演藝中心卻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吳總,有四名藝人被劫走了!」

這天晚上,吳世道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完,剛剛帶好教材,準備去教室給楚夢藍上文化修養課的時候,方文驚惶失措地打來這樣一通電話。

「什麼?藝人被劫走了?你在搞什麼?」吳世道摸不清頭腦。

「前不久,我們跟東方夜總會簽訂合約,讓我們一個大隊十六個人進駐他們的夜總會表演,為期一個月。今天晚上,我們的藝人在夜總會表演,表演到一半,就有幾個台下的客人衝上台來,強行將四個藝人帶走了!」

吳世道臉色猛的一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現在在哪裡?那些藝人現在在哪裡?」

「這是五分鐘前發生的事,我現在還在家裡,我也不知道現在那些藝人在哪裡,不過我已經報警了。」

「方文,你王八蛋,你的藝人被人劫走,你居然還可以在家裡給我打電話。他媽的,如果你十五分鐘不出現在東方夜總會,你就他媽的不用幹了。」吳世道實在是氣急了,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吳哥,出什麼事了?」陪在兩旁的侯勇和鳳山兩人還是第一次看到吳世道這麼上火,便問道。

「不要問為什麼,把辦公室的裁紙刀帶上,跟我走。」

「是!」

侯勇和鳳山兩人臉上一緊,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但是也沒有二話,趕緊一人揣了把裁紙刀,就匆匆地跟著吳世道出了公司。


剛上計程車,吳世道就接到肖天的電話,「世道,你在哪?」

「我在去東方夜總會的路上。」

「你不用去了,去了也沒用,人都被帶走了,你在公司等我消息。」電話裡的肖天的聲音很緊促,很顯然他也是被這件事情給弄得神經緊張起來。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坐在辦公室等消息?現在我不是丟錢了,是我的員工被人搶走了!是活生生的人啊!萬一她們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向她們的父母交代?你叫我怎麼交代?!」吳世道的情緒激動到了極點。

那邊的肖天好一會沒有說話,顯然是被吳世道吼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過了一會,他說道:「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你在東方夜總會等我,我再找些朋友一起來幫忙。對了,你沒有報警吧?」

「剛才是急瘋了,我馬上報警。」吳世道說道。

肖天馬上說:「千萬不要,我們現在做的是娛樂業,這些道上的人我們得罪不起。萬一把他們得罪了,以後的生意就難做了。你記住,千萬不要報警,在東方夜總會等我,我會找人擺平的。」

吳世道聽了肖天的話,青筋直冒,一時失控,竟然也對著肖天破口大罵起來,「肖天,你混蛋!人要緊,還是賺錢要緊?連這個基本常識你都沒有嗎?他媽的!」

吳世道憤怒之極,一下子把手機摔在車案上,將手機摔得散架。

侯、鳳兩人從來沒有見過吳世道這麼氣急敗壞,兩人嚇得坐在位子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司機先生也被嚇得心臟撲通撲通地飛快加速,心跳一加速,車子也跟著加速,一路狂飆起來,途中也不記得闖過了多少紅燈。

「侯勇,報警!」吳世道稍微冷靜一點,才記起吩咐侯勇。

「是!」侯勇馬上拿起手機打了報警電話。

幾分鐘後,吳世道趕到了東方夜總會。

他首先找到藝人主管,「其他的藝人呢?有沒有事?」

藝人主管心有餘悸地說道:「還在,都沒有事。」

「馬上領著人給我回宿舍,再有一個人出問題,你就不用幹了。」

「是!」藝人主管鞠了一躬,趕緊小跑著,帶著其他藝人離開了夜總會。

接著,吳世道就見到了這間夜總會的大堂經理。

出乎他意料的是,當他見到大堂經理的時候,大堂經理竟然沒有任何緊張的樣子,相反,臉上還掛著笑地伸出手,「吳總,幸會,幸會。」

吳世道有點懵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幸會幸會,「對不起,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客套。你是這裡的大堂經理,你對客人的情況最清楚,我想知道我的員工現在在哪裡。」

那位大堂經理笑了笑,「這麼點小事就把吳總給驚動了,看來吳總確實是關心員工啊!」

吳世道都快氣瘋了,只見他突然猛的揮出一拳,硬是把將近兩百斤的大堂經理一下子打倒在地上,然後又撲上去,揪著經理的衣領,「你他媽的不要跟我廢話,我現在問你,我的人在哪裡?」

這回輪到那個經理懵了,在他看來,跳舞的小姐被客人們帶出去玩玩,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有什麼了不起的。

等到他清醒過來,他火了,一把將吳世道推了個踉蹌,「他媽的,不就是幾個小姐嗎?陪客人玩玩有什麼了不起,你用得著這個鳥樣嗎?你他媽的以後還想不想跟我們做生意?」

吳世道這回是真瘋了,他一把從侯勇的腰間抽出裁紙刀,用力頂著那個大堂經理的脖子,「我的員工是藝人,不是婊子。我他媽的現在問你最後一次,我的員工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

這回,那大堂經理是真的害怕了,「哥們,你……別,有話咱們好好說,刀槍可沒眼。」

「說──」

「她們是被雄哥帶走的,雄哥在浦東有棟別墅,一般帶了小姐,都是帶到那裡去。地址是……」大堂經理用他平生最快的說話速度答道。

聽完他的話,吳世道一把將他推開,帶著侯勇和鳳山火速離開。

「你他媽的以後再也別想跟我們做生意!」等到吳世道走後,大堂經理才驚魂初定,衝著門口大聲地吼叫道。


出門叫了輛計程車,吳世道一把掏出五千元,放在車案上,「十五分鐘內衝到浦東,你的!」

司機瞄了一眼錢,兩眼放光,「十分鐘!」

上天保佑這個司機,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這條路上的車也不多,並沒有堵車,讓他輕而易舉地賺到了這五千元。

下了車,吳世道三人便看見一棟別墅,別墅外停著三輛車,由此推算,對方最少也有七八個人。

「吳哥,咱們是不是就這麼闖進去?」侯勇問。

吳世道答道:「不闖進去怎麼辦?難道還要先敲門?」

「走吧!吳哥!」鳳山聽了吳世道的話,再也不說二話,右手握緊裁紙刀,走在了前面。

侯勇也馬上跟了上去,吳世道在最後。

走到門邊,鳳山和侯勇一起出腳,只聽得「砰」的一聲,大門應聲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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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虎口奪食

一踢開門,三人就看見屋內正中央幾張大沙發被拖到一起,中間是一個大桌,上面是撲克牌和一堆酒。

裡面大概有十多名男子,一下子全部愣住,朝著他們三人看了過來。其中有四個男子原本圍在中間打牌喝酒,其他的男子則站在一旁觀看。而吳世道的四個員工正被人強迫在懷裡餵酒,有一個已經被灌得都半昏了過去。

吳世道看了這情形,簡直是怒髮衝冠,但是他知道現在這個時候造次不得,所以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氣壓住身上的火氣,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而侯、鳳兩人此時正站在吳世道的左前方和右前方,吳世道沒有發話,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站在原地怒視著那十幾個男子。

結果是十幾名男子裡面的某一個人首先站起來發話,「你他媽誰啊?」

「諸位,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吳世道拼了命地讓自己作出一個笑容,「我是狂飆突進公司的副總經理,這幾個女孩子是我公司的員工,我是來帶她們走的。」

那男子怪笑了一聲,「我管你他媽什麼狂,什麼他媽飆,什麼他媽鳥公司,你他媽哪條道上的啊!居然敢到我們雄哥的地盤上來鬧事,你他媽活膩味了吧!」

吳世道看這情形,知道這件事情今天不可能善了,所以也乾脆豁出去了,邁著步子緩緩走向那人,而侯、鳳二人雙手緊握裁紙刀,緊隨其後。

走到那人身邊之後,吳世道的心情反倒徹底平靜下來。

此消彼長,那名男子反而被吳世道這種鎮定自若的氣勢給鎮住,有點緊張地質問道:「你他媽再敢走近一步試試,老子他媽的廢了你。」

吳世道笑了笑,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不要老是他媽的,他媽的說個沒完。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出來混也要有點文化才行。」

這時候,四名打牌的男子中有一人站了起來,對著剛才說話的人低吼了一句「滾!」,那人趕緊老老實實地退開。

「這位老兄,我叫周天雄,道上朋友給面子的都喊聲雄哥,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狂飆突進公司副總經理吳世道。」吳世道鏗鏘有力地答道。

「原來是吳兄弟,幸會!」周天雄說著,伸出一隻手來,做出要跟吳世道握手的樣子。

吳世道讀過一些關於黑社會的書,知道這隻手可不能握,因為周天雄伸出這隻手並不是想跟他真的握手,而是想試試他的手勁。

瞧著周天雄這副身板,吳世道甚至懷疑自己的手在他的手裡要不了半分鐘就得散架。

「出門剛上完廁所,不方便握手,見諒。」吳世道笑道。

「你他媽什麼意思?」原本坐著的四名男子又有一人站了起來,怒罵道。

「沒什麼意思,上完廁所沒有洗的手,不能跟別人握手,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吳世道不卑不亢地答道。

吳世道話還沒說完,那名男子伸手就要打吳世道,侯、鳳兩人趕緊竄前一步,將吳世道護住。

周天雄伸出手將那名男子擋住,「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坐下!」

那名男子狠狠地瞪著吳世道,惡狠狠地坐了下去,「以後不要讓老子看到你。」

「不好意思,吳兄弟,我管教不嚴,讓你見笑了。」周天雄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吳世道也跟著笑了笑,「沒什麼,都是熱血男兒嘛!」

周天雄又說道:「我看吳兄弟不像是普通人。不如這樣,你隨便跟周某報個名號,如果鎮得住場的,兄弟馬上放人。如果鎮不住場,呵,那光是你踹壞我幾千元的門這一單,咱們就得好好聊聊了。」

吳世道知道周天雄這是想探底,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靠山。如果有靠山的話,他周天雄覺得得罪不起,當然就做個順水人情;如果沒有的話,那今晚不出點血是不可能解決這件事。

這個時候,吳世道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在澳門遇到的方震。瞧那方震的架勢,怎麼說也比眼下這個周天雄要強上百倍。

但是這是自己猜度,他自己沒摸周天雄的底,也沒摸方震的底,根本不知道他周天雄到底會不會買方震的帳。萬一自己報了方震的名號,而他又不買帳,那麼自己的氣勢就喪失殆盡,那接下來的事,可就難辦多了。

思來想去,吳世道牙一咬,報了一個名字,「吳──世──道!」

這一下把周天雄給鬧懵了,他居然敢報自己的名號?

周天雄看著吳世道一臉鎮定的樣子,並沒有半分心虛的樣子,心想他不像是在扮豬吃老虎啊!難道他是江湖上什麼幫派的幕後人物,又或者跟警察局有什麼關係?

這樣想著,周天雄說道:「兄弟,我周天雄是爽快人,我看你就不要再跟我繞圈子了,亮出真實身分來,罩得住的,我就是放人,也好跟我的兄弟交代啊!」

吳世道說道:「要是周大哥真是爽快人,就該馬上把我的人放了。男子漢大丈夫,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呢?」

「好,那我欺負你,算是本事了吧!」周天雄突然猛的把桌上的酒瓶往桌子上一磕,然後頂在吳世道的脖子上,大聲叫道。

頓時,全場的氣氛緊張起來,侯、鳳兩人馬上亮出裁紙刀。

侯勇厲吼道:「我警告你不要亂來,不然今天我們三個出不去,你們這裡也可能全是囫圇的。」

被周天雄頂住脖子的吳世道冷笑了一下,說:「是男人,就把女人放了!我們男人與男人之間,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周天雄見吳世道這樣都沒有報誰的名號,心想原來這小子是在充大頭,根本就沒有什麼後台,於是他一把抓住吳世道的喉嚨,「還男人跟男人之間,就你他媽這樣的,我一把都可以捏死一堆,你有什麼資格跟我這樣說話?啊?」

侯勇、鳳山二人見狀,再也無法等待,抽刀就要撲上前去,而對方的十幾名男子也紛紛操起酒瓶、桌子和板凳之類的東西就要趕過來。

眼看,一場惡鬥已經箭在弦上。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周天雄,你了不起啊!」

門外的聲音一響,頓時全屋的眼睛都往那邊望去。

侯勇看到門口有四個人,其中一個是肖天,另外三個人他都不認識。

只見周天雄見到肖天身旁的那個人之後,就好像老鼠看到貓一樣,馬上擠出滿臉笑容,「方爺,您怎麼來了?」

這樣說著,周天雄手裡的酒瓶也趕緊放在了桌上,揪住吳世道的手自然也是馬上鬆開,還輕輕地拍了拍吳世道的肩膀,「兄弟,你認識方爺,怎麼不早說啊!真是的,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

接著,周天雄又對著他的手下們一頓大吼,「你們幹嘛?還不趕緊給我滾一邊去。」

原來,就在吳世道趕往這裡的同時,肖天也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方震,他馬上找一些上海本地的朋友打聽方震這個人,才知道原來方震在上海灘黑道是教父級的人物,於是趕緊弄到方震的電話打了過去。方震接了電話,二話不說,馬上趕到東方夜總會,和在那裡的肖天一起趕到了周天雄的住處。

「威風啊!真威風啊!周大哥!」方震笑著走到周天雄身邊,微微給他作了個揖。

周天雄嚇得都差點跪了下來,「方爺,您就不要再逗我們這些後輩玩了。」

方震站到沙發邊的時候,那些小弟趕緊把沙發收拾乾淨,然後躲開,讓方震坐了上去。

方震坐下來之後,先是拉著吳世道坐在自己的身邊,「吳兄弟,你也坐,坐。」

吳世道坐在了方震的身邊。

然後,方震從袋子裡掏出一根雪茄,由隨身的兩個保鏢幫他點上,他深深吸了一口之後,說:「玩?我他媽的三更半夜,有老婆不摟,跑這來跟你玩?」

方震的腔調這時候就顯得有點陰陽怪氣了,一旁的吳世道多少感到有些不自然。

周天雄「撲通」一下跪在了方震面前,「方爺,我是瞎了眼了,我真不知道這位兄弟是您的朋友。要是知道,您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得罪啊!」

「照你這個意思,我方震以後有什麼朋友還得跟你匯報咯,不然沒準哪天一個不小心,就要折在你周老大的手裡咯?」

「不敢,不敢,不敢,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他媽的是什麼意思?」方震突然大喝一句,一腳踹在周天雄身上,把周天雄踹出對面的沙發上,又彈在地上。

「去年你還在街上當混混,現在才他媽的當幾天小頭頭,就無法無天,把自己當天王老子了,是吧?啊?」方震說著,站了起來,掃視了在一邊站著的其他人。

其他的流氓被方震一看,每一個人背上都流了厚厚一層汗,大氣也不敢出。

「你們跟了個沒出息的老大,不知道怎麼教你們做人,今天我來教教你們。」方震又再吸了一口雪茄,「知道什麼叫黑社會嗎?黑社會,黑社會,那就是他媽的要躲在暗處,低低調調,小小心心的做人,見不得光的社會,知道嗎?」

「知道,知道……」一眾流氓都連連點頭道。

「你們知道個屁。」方震伸手將雪茄打在一個流氓的臉上,「知道,你們他媽的還敢跑到夜總會去搶人?你們真他媽當警察都是死的?以為你們老爸都是警察局局長,坐牢跟住酒店似的?」

一眾流氓紛紛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一聲不敢吭。

「真他媽的沒出息,我都懶得教你們。」方震再次掃視了一遍在場的所有流氓,然後又轉過臉來看著吳世道:「吳兄弟,今天這事,你想怎麼了?」

吳世道說:「反正也沒出什麼事,就算了吧!」

方震笑了笑,對著吳世道搖搖手指,「吳兄弟,你心太善,這樣做人可不行。」

說完,他又看著趴在地上的周天雄,「剛才你是哪隻手拿的酒瓶?左手還是右手?」

「右……右手!」周天雄全身發著抖地答道。

說時遲,那時快,方震身形猛的一矮,左手將周天雄的右手抄在牌桌上,右手一把奪過侯勇手裡的裁紙刀,大力揮了下去。

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周天雄的右手四個手指被齊齊斬去,疼得當場昏了過去。

方震好整以暇地站了起來,用手帕擦了擦手,環顧了全場一周,說道:「這四個手指不許接!」

說完,他就對坐在一旁看這一幕看得觸目驚心的吳世道說道:「吳兄弟,我們走吧!」


出了門,吳世道讓鳳山和侯勇上了方震的車,自己和四個藝人鑽進了肖天的車。

一路上,吳世道一言不發。先送四個藝人回到宿舍之後,方震又開車送吳世道一行回家。到了家之後,吳世道趕緊下車跟方震道謝,方震也很客氣,親自送他們進了家門才坐車回去。

進了家門之後,吳世道就對肖天說道:「肖哥,回頭送一百萬給方震。」

肖天笑了笑,「嘿,人家幫咱們,就不是圖咱們的錢。」

吳世道搖搖頭,「不,這不是錢的事,是人情的事。咱們還是不要欠他們的人情。黑社會的人都不是善類,我們做的是正常生意,跟他們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

肖天想了想,「好吧!既然你堅持,那就這麼辦吧!不過我肯定,這件事傳出去之後,咱們在上海灘做生意是沒有人敢碰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以後還是要多小心點才是。」

「那是,那是。」肖天點頭道。

坐了一會,吳世道才想起自己在衝動的時候曾經對肖天破口大罵,於是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肖哥,不好意思,我之前實在是太衝動了,所以……」

肖天伸手打斷了吳世道的話,「世道,不好意思這種話不該你說,該──我說。你雖然年紀比我輕,」肖天用手指著自己的胸口,「但是今天你讓我覺得你才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我說句心裡話,那天聽你說你的發家手段之後,我對你其實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保留,但是今天,我跟你說,世道啊!我肖天從今往後,豁出命去跟你幹,你叫往東就往東,你叫往西就往西,沒二話!」

肖天大手一揮,最後一句話說得尤其鏗鏘有力。

「吳哥,我們哥倆也是。」侯勇和鳳山兩人也異口同聲地說道。

吳世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心中洋溢著一種溫暖的感覺。

將近一年,這還是第一次有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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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娛樂組初步總結

藝人被綁事件之後,吳世道讓資金已經開始出現緊張的狂飆突進公司撥出每個月二十萬的新金空間聘請了七十個訓練有素的退伍軍人成立狂飆突進公司的保安隊伍。

這個時候,侯勇和鳳山的工作也開始出現分化。侯勇被任命為名副其實的保安主管,負責已經增長到兩百一十多人的藝人隊伍的安全。

吳世道規定,所有的演藝團隊無論是出去當嘉賓還是駐場,都必須在配備相當的保安人員的情況下才能出去。這是娛樂組的鐵律之一,凡是違反這個規定的,二話不說,就地開除。

在早先吳世道捨身救出四個藝人之後,演藝隊員們對吳世道對下屬的關懷之心都倍感感動,許多不安定分子都開始靜下心來認真練功,演出的時候也格外敬業。同時這段時間也有大量的優秀的自由藝人慕名投奔。

而吳世道出台的這條規定也讓藝人們更有了安全感,工作起來更加有積極性。其他的工作人員在聽說吳世道所做的英勇行為之後,在對吳世道個人表示欽佩的同時,也開始真正對狂飆突進公司有歸屬感。

至於鳳山,則成為了吳世道唯一的專職保鏢。


公司的各項業務,一切按部就班的順利進行著。

在二○○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四點,吳世道聽取娛樂組方文和何莉對娛樂組工作報告的總結。

「演藝隊方面,一共已經擁有藝人兩百一十四名,其中見習藝人八十三名,藝人四十五名,高級藝人七十二名,資深藝人是六名,藝人主管六名,藝人經理兩名。這其中一共有六十三名是最近這半個月從各個演藝場所投奔過來的,這批人現在是演藝隊的中堅份子。其中有藝人經理一名、藝人主管四名、資深藝人四名、高級藝人三十七名。」

「在開支方面,這兩個月以來,在薪資方面,包括排舞師、歌唱老師等,一共是七十萬九千四百三十一元。在固定資產的投入方面,寢室、練功房和培訓教室等,一共是一百四十二萬九千四百六十七元。另外,宣傳帶的拍攝費用、宣傳資料的製作費用等雜費,一共是十一萬四千七百六十二元。」

「另外,再加上最近的二十萬保安基金,總開支一共是兩百四十五萬三千六百六十元。」

「至於收入方面,比我們預想中要好很多。原定在前兩個月的精力主要是投入在培訓方面,基本上是沒有收入的。但是結果我們發現我們公司的藝人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自身有著比較豐富的表演經驗的。因此,在培訓新人的同時,也已經開始嘗試將現有的員工推出市場,做一些嘉賓以及駐場的活動。結果非常成功,藝人們都非常努力。」

「我們現在已經簽下大小十一個駐場合約,人數從四人到十六人不等,合約期從一個月到半年不等。這裡要特別提醒一下,一個月以上的合約,都是有規定需要每個月更新藝人的。這十一份合約的簽約金額一共是兩百七十四萬,現在已經打到我們帳上的有一百四十二萬。公司的綜合分成比例是百分之六十六,也就是說,我們在這一塊目前的收入是九十三萬七千兩百元,預計收益是八十七萬一千兩百元。」

「再者,我們還積極派出隊伍去大小各種娛樂場所積極地充當嘉賓,近兩個月來,在各大小娛樂場所的出演次數一共為六千七百七十二次,總收入為一百七十二萬三千六百四十元,公司的綜合分成比例為百分之六十八點三,總收入為一百一十七萬七千兩百四十六元一毛六分。」

「另外,值得特別一提的是,我們還接了十二個平面模特兒的單,一共一萬九千元的營業收入,已經全部給藝人個人所得。雖然我們公司沒有在這塊賺取到利潤,但是我個人覺得這塊值得特別關注。」

「最後,我們將兩塊收入相加得出我們的總收入為兩百一十一萬四千四百四十六元一毛六,最好的毛利潤為負的二十八萬九千二百一十三元八毛四。但是如果算上預期利潤的話,那我們的毛利潤就是正的五十八萬一千九百八十六元一毛六。」

聽到這裡,吳世道很高興,笑著說道:「正的,當然是正的,預期利潤也是利潤嘛!想不到啊!你們娛樂部竟然只在兩個月之內就開始為公司盈利了,我原來預期你們起碼要四個月左右才開始盈利,你們現在兩個月就可以開始盈利,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這樣,我給你們兩個人每人獎勵兩萬元,做為你們這段時間工作努力的獎金。希望你們接下來再接再厲,為公司賺到更多的錢,也為你們自己賺到更多的獎金。」

方文、何莉兩人也笑著開玩笑道:「吳總放心,我們會為自己的獎金努力的。」

「對了,你們沒有忘記把所有藝人的詳細資料,還有我們演出的一些音頻和視頻資料放到我們的網站上去吧?」

「我們每製作一份宣傳資料,還有我們自己拍攝的宣傳照以及演出錄像,我們都會直接複製一份給網絡組的。」

「很好,很好,公司部門之間就是要這樣默契才對。」吳世道想了想,又說:「既然現在你們的部門已經都開始上軌道,各種制度和各種規章成形,現在的營運狀況也很良好,我對你們這個部門的班子極有信心。我看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你們可以開始進行大規模的擴張,爭取在三個月內,將藝人的數目擴展到一千名,另外演出市場也不要再局限在上海,應該往蘇浙地區以及珠三角等經濟發達地區擴散。嗯……還有,在廣州和北京成立分部的策劃,現在也可以開始動手了。」

方文和何莉答道:「知道了,吳總。」

「那好吧!你們出去工作吧!」

方文和何莉出去後,何莉又跑回來問道:「吳總,楚夢藍的培訓怎麼樣了?」

吳世道答道:「非常之好,現在就等韓國那位頂級的高人來指導她完成最後的蛻變過程了。」

話還沒說完,吳世道的電話就響了,「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沒事,我只是隨便問問。吳總,你忙。」何莉笑了笑,走出辦公室去。


「喂,你好,哪位?」

電話那端傳來動人的韓語,「我是盧美霖,我現在在虹橋機場。」

接到盧美霖這通電話,吳世道非常意外,「副總裁不是說好了要在韓國過聖誕,二十六號才到的嗎?」

「突然有種衝動,想要到中國來過聖誕,所以就提前來了。怎麼,不歡迎嗎?」

「怎麼可能,簡直是歡迎之至,只是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麼為副總裁安排這個聖誕啊!」

「不是說好了,到中國不許叫副總裁的嗎?」

吳世道這才記起當初在韓國和盧美霖的約定,「對不起,盧小姐氣質高貴,總讓人有天上仙人之感,所以很難鼓起勇氣稱盧小姐,還請見諒。」

「想不到吳先生說恭維話也是很有一套。」

吳世道笑了一下,「不說閒話了,麻煩盧小姐在機場等我,我馬上去接妳。」

掛斷電話,吳世道給希爾頓大酒店打電話訂了個房間,便趕緊讓鳳山開著肖天的BMW車去接盧美霖。


儘管在路上已經自認為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是在見到盧美霖的時候,吳世道還是忍不住心跳不已,搞得他在心裡狂鄙視了自己一百次,才把心情平復下來。

「盧小姐,歡迎妳來到上海。」上了車之後,吳世道問盧美霖,「盧小姐怎麼會突然想到要來中國過聖誕呢?」

「難道做什麼事情一定要有為什麼才可以去做嗎?」盧美霖反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如果盧小姐提前說的話,我一定會給妳好好安排一下的。現在這麼倉促,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萬一要是怠慢了盧小姐,那可如何是好。」

盧美霖笑了笑,「吳先生,你錯了。人生就像是一門藝術,刻意安排的東西即使再完美也只不過是人工雕琢而已,算不上什麼珍品。只有靈光一閃的東西,才是真正讓人激動的。」

「靈光一閃?」吳世道苦笑了一聲,「我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連雲都沒有一朵,更不要說是靈光一閃了。」

盧美霖詫異地說道:「怎麼會?吳先生是個那麼足智多謀的人,怎麼可能連聖誕怎麼過得好玩都想不出來呢?」

吳世道無奈地攤開手,「真是不好意思,盧小姐,在這方面我真是一個低能兒。」

「不對啊!我聽說中國的年輕人現在也很流行過聖誕節。那吳先生從前的聖誕節都是怎麼過的呢?」

「沒有什麼,很簡單的呢!只是和……某一個朋友出去走走而已。」吳世道說。

「怎麼會?吳先生不像是個這麼無趣的人啊!」盧美霖再次感到詫異。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最有樂趣的事並不是吃最好的東西,也不是玩最好玩的東西,更不是穿什麼或者看什麼最好的東西,而是跟最想待在一起的人走在一起。很多時候,擁有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麼人一起擁有。如果是自己喜歡的人,那麼即使在街上走走,也已經感到很幸福了。」

說到這裡,吳世道的內心深處便不可遏抑地泛出知晴的身影,然後心情便陡然低落了起來。

儘管他已經極力掩飾,但還是讓盧美霖看出了一點端倪,「吳先生好像有著非常值得回憶的過去,但是又好像被過去的回憶所傷害了。」

吳世道對盧美霖笑笑,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但是盧美霖好像對這個問題非常感興趣,「是什麼人能夠傷害像吳先生這樣聰明的人呢?一定是個美麗的姑娘吧?」

吳世道看了看盧美霖,說:「盧小姐,妳錯了。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傷害一個人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盧美霖看到氣氛有僵持的可能性,便馬上轉換話題,問吳世道:「好了,不談過去,談談現在吧!我很有興趣想知道我接下來將去哪裡。」

吳世道答道:「當然是回酒店。」

盧美霖搖搖頭,「這不像是吳先生的答案,我不想聽。」

吳世道好奇地問道:「那盧小姐認為怎樣才是我的答案呢?」

盧美霖答道:「一定是要出人意表,讓人怎麼想也想不到,但是細想又是在情理之中的答案,才是吳先生的風格。」

吳世道苦笑道:「看來,盧小姐對我的評價實在是很高啊!」

「沒錯,所以吳先生務必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吳世道這下為難了,他皺著眉頭想了好久,去哪呢?

去外灘?去東方明珠?去金茂大廈?去酒吧?去KTV?不行,都不行,都很老套!

去看電影?不是吧,又不是十幾歲的高中生!

那去幹什麼呢?想來想去,想了好久,吳世道終於想到一個稍微好點的主意,但是不知道盧美霖是否會喜歡,於是便試探著問道:「找間小飯館,我包餃子給妳吃吧!我們中國人過節都喜歡包餃子,怎麼樣?」

盧美霖聽了吳世道的建議,眉毛一翹,笑著不停的點頭,「不錯,不錯,很棒的提議!很特別!可是……你的廚藝怎麼樣?」

吳世道得意地笑了笑,「我可是通過正規考試的二級廚師。」

盧美霖驚訝地張大了眼睛,「是真的嗎?」

「那當然。」

「我對吳先生又一次刮目相看了。」

「鳳山,把車開到徐家匯,我在那裡認識一個餐館老闆,他應該會願意把廚房租給我。」吳世道對前面的鳳山說道。

「廚房?吳哥,你要廚房做什麼啊?」鳳山奇怪地問道。

「包餃子給盧小姐吃啊!」吳世道不假思索地答道。

結果這話聽在鳳山耳朵裡,他是心裡猛的咯登一聲,心想:「吳哥就是強啊!不止會賺錢,就是追女孩都跟我們不是一個級別,這麼氣質高貴的女孩硬是被他騙得去小飯館跟他吃餃子。」

接著,他又轉念一想,「等一下吳哥在裡面包餃子,盧小姐深情款款地在一旁看著,我坐在不遠處發呆豈不是很殺風景?吳哥嘴上沒說,心裡肯定恨不得我馬上滾蛋吧?」

想到這裡,鳳山馬上對吳世道說:「吳哥,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點累,好像有點頭暈,你看這可怎麼辦?」

吳世道聽了,馬上著急地回答說:「頭暈?那你趕緊回家去啊!車給我開就行了。」

鳳山在前面癟了癟嘴巴,「就猜到你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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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聖誕節

鳳山走後,吳世道坐在駕駛座,而原本坐在後面的盧美霖也跑到前面來坐,神態很顯然比鳳山在的時候要放鬆得多,一路上跟吳世道說說笑笑,甚為開心。

趕到餐館之後,吳世道先下車跟那餐館老闆商量,「陳老闆,我有個朋友從韓國來,我想在你這做頓餃子給她吃,想把你這餐館包一晚上,不知道方不方便?」

陳老闆聽了吳世道的話,立馬朝著車內東張西望,「誰啊?這麼大面子,竟然讓吳總給她包餃子?」

吳世道趕緊擋住他,「你……別,你別亂看,搞得跟什麼似的。」

陳老闆馬上心領神會,哈哈大笑著指了指吳世道,「哈哈哈,吳總,你總算是開竅了。剛好提醒了我,我今晚也要帶我老婆出去浪漫浪漫,這餐館今晚就歸你了,你隨便用。」

吳世道趕緊從兜裡掏錢,結果陳老闆伸出手一把打在他的手掌上,「你不要那麼沒勁,這種事別弄得這麼小家子氣。」

吳世道想想,再跟陳老闆爭也就沒什麼意思了,於是笑了笑,「那我就謝謝陳老闆了。」

「什麼話,把這小妞拿下,以後常常帶來我館子裡吃東西,就是照顧我了。」陳老闆大大咧咧地說道。

「不,其實……不是這麼回事……」

「行了,男男女女的,不就是那麼回事?還有什麼難為情的。喏,這是鑰匙,今晚我不會回來,你要是興致來了,在我這辦事也行,只是走的時候記得給我弄乾淨,哈哈哈哈。」

陳老闆又是大笑一陣,然後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搞得吳世道不尷不尬地站在原地愣了幾十秒才記得去開車門,把盧美霖帶下來。

「你們剛才說什麼呢?我好像聽到了『小妞』兩個字。」

盧美霖雖然中文不是很好,可是多少還是懂一點,小妞是什麼意思,她還是知道的。

「呃,他在跟我說他們家的狗名。」

「小狗取名叫小妞?」

「是啊!我也覺得很難聽,建議他改個名字,結果他聽了我改的名字,很高興,所以就大笑著走了。」吳世道說著,將盧美霖引進店裡。

「你給牠改了個什麼名字?」

「旺財。」


吳世道安排盧美霖坐上餐館內的小凳之後,自己就一頭扎進廚房,開始忙碌了起來。

在吳世道剛剛將餃子餡拌好的時候,盧美霖走了進來,吳世道抬頭看見了她,「妳進來幹什麼?到外面坐著啊!我很快就做好。」

手裡拿著茶杯的盧美霖搖搖頭,說:「坐在外面很沒有意思,不如我也跟你一起包餃子吧!」

「包餃子,妳會嗎?」吳世道笑道。

盧美霖笑著挽起衣袖,「你可不要小看我,我的領悟力可是很高的,只要看你做個一兩遍,我就會做了。」

「那好,我教了。」

吳世道把餃子餡拌勻,放在桌上,然後拿起餃子皮開始包了起來。短短三十秒鐘,他已經包了十四個餃子。

盧美霖看得是目瞪口呆,她現在終於徹底相信吳世道是國家二級廚師了,「吳先生,你的手實在是太快了,能不能慢一點?」

吳世道於是把速度放慢。

看著吳世道慢慢包完三個餃子之後,盧美霖信心十足地說道:「這很容易嘛!」

然後,盧美霖也加入到包餃子的行列,結果她自己包出來的餃子,不是太肥,就是太瘦,不是餡不夠,就是餡露了出來。

一連包了十幾個以後,盧美霖才服氣的說:「我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看花容易繡花難了。這餃子看起來很容易包,但是要想包得你這麼好看,還真是很有難度啊!」

吳世道點點頭,說道:「萬事萬物都有學問,什麼事情想做好都不是那麼容易,說到底都得靠個專字。妳之所以包餃子包不好,不是因為妳不聰明,而是因為妳只把自己當成一個包餃子的人,也就是說妳沒有用心去包餃子,那妳的餃子自然就包不好。」

盧美霖聽了吳世道的話,連連點頭,「我最佩服吳先生的,就是什麼事情都可以說出幾分道理來。」

吳世道笑了笑,「妳不嫌我囉嗦就好了。」

「怎麼會呢?吳先生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啊,平時很難得才可以聽到呢!」

「那是因為盧小姐妳的生活氛圍的問題,所以妳才很少聽到這些有道理的話。跟在盧小姐身邊的,恐怕大多數都只不過是些阿諛奉承之徒吧?」

「沒錯。」盧美霖情不自禁的表現出厭惡的樣子。

「其實盧小姐大可不必如此。沒有人天生犯賤,喜歡踐踏自己去討好別人,無非只是為了生活而已。他們之所以不跟妳說真話,說有用、有道理的話,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盧小姐自己的問題。如果妳平時表現得平易近人一些,就應該可以經常聽到我現在跟妳說的這些話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盧小姐應該是官宦之家吧?」

盧美霖眨了眨眼睛,「吳先生怎麼知道?」

「我是瞎猜的,其實一點也不難猜,從盧小姐身上的氣質和談吐就可以很容易的猜到這點了。」吳世道本來還想說,還有就是從妳這麼年輕就能坐上如此高位也可以看出,但是覺得這樣說話實在太沒有禮貌,所以臨時收了回去。

「吳先生確實算是美霖見過最神奇的人之一了。」

「現在,神奇的人的餃子要出鍋了。」吳世道呵呵地笑著說道。


餃子端上桌之後,盧美霖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個,輕輕咬了一口,然後馬上豎起大拇指,眉開眼笑地說:「一級棒!」

吳世道也毫不謙虛地將她的稱讚收納無遺,而且還不忘自我吹捧一番,「那是當然,妳以為國家二級廚師是蓋的啊!」

兩人分別吃了幾個餃子之後,盧美霖問道:「吳先生,中國有句俗語叫做『君子遠庖廚』,從這可以看出中國男人是很反感下廚房的,可是吳先生為什麼反而好像樂在其中。」

吳世道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看到有這方面的書,便讀了,讀了以後,就想自己親身實踐一下。實踐了幾次,覺得很有趣,一有時間就想下廚玩玩。因為我本身就不是什麼君子,所以遠不遠庖廚,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吳先生人又聰明,又會做飯,又會賺錢,性格又和藹,將來誰要是和你結婚,一定會很幸福的。」盧美霖說道。

其實這只不過是一句普通的客氣話,但是卻讓吳世道再次想起了知晴,想起她當初曾經對自己說的話──吳世道啊!你要趕緊攢錢啊!攢夠了錢,好把我娶過門,讓我當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啊!

過去的一切都是多麼美好啊!然而只不過是一年時間,卻已經什麼都物是人非了。

「吳先生,你在想些什麼呢?」

「沒有什麼,突然想到一個故人而已。」吳世道故作輕鬆地答道。

「套用一句老套的電影台詞,你的眼神出賣了你自己。」盧美霖端起茶杯,「吳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你是個很難讓人理解的人。或者應該說,你是個很難讓人靠近的人,你若有似無的似乎總是在逃避些什麼。」

吳世道沒有說話,伸出筷子,夾了個餃子。

「對不起,或許我說了交淺言深的話。」盧美霖說。

「不,妳的話很真誠。我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妳的話很對。」

「那吳先生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逃避些什麼嗎?」

吳世道微笑看著盧美霖,說:「我比較害怕女人咄咄逼人,可以對我稍微寬容一點嗎?」

盧美霖笑笑,沒有再追問。

接下來,兩人就開始聊些其他的事情,諸如楚夢藍的培養、中韓文化的重合和分別等等。

一直到了午夜十二點之後,盧美霖才在吳世道的勸說下回到了酒店。

在臨分手的時候,盧美霖非常真誠地對吳世道說:「很謝謝你,吳先生,你讓我度過了一個難忘的聖誕節。」

吳世道回答她說:「我也會將這個夜晚永遠留在我的記憶裡的。」


「楚夢藍,這位是韓國NHL集團的副總裁──盧美霖小姐。在未來的十天裡,她將為妳講授妳整個演藝生涯中最重要的一課。」

原本按照吳世道的意思,是要讓盧美霖休息一天之後才來給楚夢藍上課,但是因為盧美霖堅持要在第二天就開始授課,所以吳世道不得不在第二天上午十點就帶著她來見楚夢藍。

「盧姐姐好,妳真的好美!」楚夢藍生性單純,在見到盧美霖的第一眼,就深深喜歡上了這位高貴優雅的老師,她對盧美霖的稱讚也是完全出自真心。

盧美霖朝著楚夢藍笑笑,「楚小姐,在未來的時間裡,希望我們能夠好好配合,將妳的審美觀帶到一個新的層次。」

因為盧美霖說的是韓語,所以吳世道要翻譯給楚夢藍聽。

客套完畢之後,盧美霖就開始上課,她每講一句,吳世道就要翻譯一句。

「首先,我想問楚小姐幾個問題。第一,妳認為巨星存在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麼?」

楚夢藍幾乎想都不想就答道:「賺到很多錢。」

這個回答讓吳世道覺得丟臉透了,幾乎不願意翻譯。

「不。」盧美霖搖了搖右手食指,「巨星存在的意義不止是經濟上的原因,他存在的更重要原因是因為這個時代已經越來越少人擁有信仰,他們很孤獨,對別人沒有信任感,生活得很辛苦、很枯燥、很無趣,他們需要一個完美的人來給他們提供情感的終極依歸。而這個人就是真正的巨星!巨星不止是存在於文藝作品中,在現實生活中,他同樣承載著極強的社會功能,他的一言一行都可以影響到他的影迷、歌迷乃至整個社會。所以,身為一個巨星,首要的就是博愛的精神,以及堅實的社會責任感。這一點,妳有嗎?」

「我沒有。」楚夢藍如實答道。

「這不行,妳要有。」

「那我該如何才能擁有呢?」

「很簡單,想像妳的所有影迷和歌迷都是癌症患者,他們隨時可能死去,而他們唯一的願望就是看到妳的表演。」

連吳世道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假設真的好沉重。

而楚夢藍聽到這個比喻之後,也馬上臉色凝重起來,「我有一點點感覺了。」

「那麼,妳知道巨星是什麼東西嗎?」

「可以賺很多很多錢的東西。」楚夢藍再次飛快答覆。

吳世道又差點不願意翻譯。

「不。」盧美霖再次搖搖手指,「巨星是一個夢,這個夢並不是屬於他自己,而屬於整個社會大眾。大眾都是喜歡被麻痺、被欺騙的,所以妳要懂得時時去迎合他們的趣味,不然他們就會忘掉妳這個夢,而去尋找讓他們覺得能夠獲得快樂的新夢。但是,大眾同時又是愚昧,而且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麼的。所以妳這個夢在迎合他們的同時,又不能完全按照他們的思路去走,因為這樣他們就會因為對妳缺乏新奇感而對妳失去耐心。」

即使是這近一個月來接受了每天十四個小時以上超高強度的訓練,楚夢藍依然能夠應付自如,但是現在當她聽到盧美霖的講解,卻第一次有些頭腦阻塞了,「當一個巨星這……麼難啊!」

「只是在天空中轉瞬即逝,那是太容易做到的事情,但是要想成為掛在天空上永恆不落的恆星,那就得需要可以融化北極的巨大熱情和像喜馬拉雅山一樣堅實的基礎才行。如果沒有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那還是趁早退出好了,不然只會付出許多,卻一無所獲的。我想以一個姐姐的身分提醒妳,現在拿在妳手上的是妳自己的人生,妳要認真對待才行。無論是什麼人,在這個世界上,要想成功,就必須傾盡全力,抱著遊戲的態度是什麼也無法得到的。」

楚夢藍的臉色漸漸地凝重起來,她坐在盧美霖的對面,默默無語地沉思起來。

「好了,第一天的課就上到這裡,接下來,就是妳自己思考的時間了。明天我還會來這裡見妳,到時候妳要告訴我答案。」

盧美霖說完,就徑自走出了教室。

吳世道看了看楚夢藍,然後快步地追了出去,「盧小姐,妳怎麼跟她說這種話,萬一她真的打退堂鼓,那怎麼辦?」

盧美霖笑笑,自信地說道:「不,她不會打退堂鼓的。」

「盧小姐好像很確定?」

「我當然很確定。」

「妳憑什麼這麼確定?」

盧美霖側過身子,站住,笑著對吳世道說:「憑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直覺。這種感覺即使以吳先生這樣聰明的男人也是不可能瞭解的。」


事實果然正如吳世道所料一般,第二天的楚夢藍與之前的楚夢藍彷彿判若兩人。

「我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巨星,拜託盧小姐幫助我。」楚夢藍非常嚴肅的說。

看到楚夢藍那一本正經的認真模樣,吳世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樣子,這個小丫頭居然也會這麼認真?

這天上完課之後,吳世道好奇地問盧美霖,「盧小姐,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楚夢藍在聽到妳的那番話之後,就突然變得這麼認真了呢?」

盧美霖說道:「其實很簡單,我看到楚夢藍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為舞台而生的。因為就像你所說,她的身上潛藏著巨大的演藝天賦。我還聽你介紹說,她每天練習十幾個小時都毫不抱怨,甚至樂在其中。如果不是喜歡一件事情,是沒有人可以做到這樣的。現在,唯一要調整的就是她的心態,告訴她,成功不是那麼容易得到,遊戲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是上課時間,明白了嗎?」

吳世道恍然大悟,「盧小姐的分析真是精闢,那照盧小姐這麼說,盧小姐對楚夢藍也很有信心?」

「最起碼,不會比你少。」盧美霖說著,對著吳世道做出個可愛的笑臉。

吳世道的心裡一陣躁動,禁不住在心裡暗暗喊聲,「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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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做了壞事總是要還的

十天的時間瞬間即逝,轉眼就是二○○六年一月四日,盧美霖在中國的時間到期了。

這十天的時間,不僅對楚夢藍來說是脫胎換骨的十天,即使是吳世道也獲益良多。

「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跟盧小姐相處的這十天,世道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這種感覺。對於盧小姐能夠屈就到我們公司來培訓十天,世道實在是感激不盡。」在送盧美霖到機場的路上,吳世道終於忍不住對盧美霖說出了內心的話。

盧美霖聽了吳世道的話,笑得跟朵花似的,「世道,你這樣說,實在是太客氣了,現在我們之間已經是好朋友了,何必說這種見外的話呢!而且在這十天裡,我從你身上學到的東西也很多,美霖也是感到受益匪淺呢!」

相處的十天時間裡,與盧美霖日夜相處,吳世道多少對盧美霖有些感情上的依賴,現在要分開,心情自然有些低落。所以這個時候,他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麼接話,只會默默地坐在盧美霖身邊。

盧美霖好像是感到了吳世道的心思,便笑著說道:「楚夢藍現在已經培訓得差不多了,我想我們也是時候開始推動我們的計劃了。我想,再過一兩個月,項目進行到一定的時候,我會再到中國來的。畢竟這是我們集團比較重視的一個大項目,我要認真負責才是。」

「是嗎?那我一定加緊準備這件事情。」吳世道聽到盧美霖的話,頓時心情好了許多,臉上的失落感一下子消散無蹤。

然而,只過了一小會,吳世道又覺得自己的表現似乎有些失態,所以趕緊收斂起臉上的喜悅之情,故作正經之狀。坐在一旁的盧美霖也不揭穿,只是坐在一旁微笑不語。

知道不久之後又可以再次見面,吳世道頓時就放鬆了許多,車內的氣氛也頓時輕快起來,兩人又像往常一樣聊個沒完。

兩個人如果聊得開心的話,就是再長的路也會顯得很短。

彷彿只是一瞬間,車就已經到了虹橋機場。對於吳世道來說,這感覺就像自己小時候跟小夥伴結伴走到城裡去看電影一樣,無論是多麼遠的路都一眨眼就到了。


到了虹橋機場,吳世道先下車去幫盧美霖拿行李,盧美霖後下來。

結果,就在吳世道拿行李的時候,突然聽到盧美霖一聲尖叫,用韓語叫了一聲,「你幹什麼?」

吳世道聞聲趕緊轉了過去,開車的鳳山也馬上從駕駛座衝了出來。

一看,原來是個穿得人模狗樣的年輕人走過來跟盧美霖拉拉扯扯。

吳世道趕緊走到盧美霖身邊,將她護住,「先生,你幹什麼?」

那人看都不看吳世道一眼,眼睛死死的盯著盧美霖不放,「給你五百萬,把這個妞讓給我,怎麼樣?」

鳳山聞言就要撲上去把他痛打一頓,吳世道伸手攔住了他,「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趕飛機,請你不要在這裡擋路。」

說完,吳世道不再跟他糾纏,牽著盧美霖就往裡面走去,鳳山拿起行李跟在旁邊。

誰知道那個年輕人竟然不死心,又走了上來,「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老子要治死你,只是一通電話的事。」

吳世道實在看不過他這副惡形惡狀的嘴臉,反身就抽了他一個大巴掌,「你就不要再在這裡丟中國人的臉了。」

吳世道這一巴掌打得不輕,連年輕人的鼻血都打了出來。

「你他媽的敢打我?!」那個年輕人好像完全不能相信這種事實。

「流──氓!」吳世道蔑視地罵了一聲,再也沒有理她,帶著盧美霖走進了機場。

進到機場之後,給盧美霖辦好登機證,兩人又依依不捨的聊了一陣,盧美霖才從登機口進到登機室去了。

吳世道和鳳山兩人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半個小時之後。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停車場走去。突然,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班人拿著鐵棒、砍刀就開始對他們進行突襲。

吳世道和鳳山兩個人不明就裡,趕緊狂跑。

一邊跑,鳳山一邊問:「兄弟,你們是不是點錯相了,我們好像沒有得罪你們啊!」

這時候,從他們逃跑的方向傳來一個聲音,「找的就是你們兩個孫子!」

低頭狂奔的吳世道抬頭一看,正是剛才跟盧美霖拉拉扯扯的那名年輕男子。

吳世道這下明白了,不過這個時候明白了也沒用,他的智商也幫不上忙,只有靠兩條腿才能救命!

於是,吳世道對鳳山輕聲說道:「一左一右,分頭逃。」

話音一落,兩人就立刻分頭衝出。

那個年輕人馬上對那幫人說道:「你們追那個司機。」然後自己親自帶著一幫人衝過去追上吳世道。

吳世道畢竟是個文弱書生,身體不可能能跟那些流氓地痞比,即使是跟那個年輕人比,恐怕也要差上一級。眼看就要被追上時,偏偏這個時候,吳世道還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那個年輕人見狀,趕緊從旁邊人的手裡拿過一把刀,飛身就砍了過來。吳世道聽到後面有風聲,趕緊一個翻滾滾到一邊。那年輕人去勢太猛,身形剎不住車,腳下也是一滑,向下倒去,在他倒的方向停著一輛奧迪,他拿刀的右手剛好掛著了這輛奧迪車的後視鏡,右手順勢一彎,手裡的刀竟然一下子刺進了自己的胸前。

原本凶神惡煞的那群流氓看到這個情況,一個個全都傻了。

「劉幫主的弟弟被殺了!」良久,才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這下劉幫主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我們的。」又一個人說道。

「我們……跑吧!」有個人說道。

一分鐘後,眾流氓幾乎是一下子同時一散而盡。


在地上坐了好幾分鐘,吳世道才終於從剛才的徹底震驚中漸漸清醒過來,他拿出手機想報警,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因為他心想現在這個情況下自己根本說不清楚,而且這個人還是什麼劉幫主的弟弟,一定大有來頭。

最後,吳世道還是當機立斷地決定先離開現場。

一邊離開現場,他一邊給肖天打電話,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向肖天說明情況。

「這個人不是你殺的?」

「不是,絕不是,連誤殺都不是,我根本沒有碰到他。」

「那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報警?」

「因為我怕我說不清楚,那些小混混不可能替我做人證,而且我聽那些小混混說,他是什麼劉幫主的弟弟,我不知道這個劉幫主勢力如何,萬一勢力很大的話,就算我沒有犯法,不被警察抓,也會被這個劉幫主給做掉的。」

電話那邊的肖天沉吟道:「你說得很有道理,現在不是法律的問題,而是黑道的問題。好的,你趕緊找個地方先躲起來,然後等我的電話,我打電話給方震問問情況。」

接著,肖天馬上給方震打電話。

聽肖天介紹完情況之後,方震沉默了好久,才說出一句話,「我剛好今晚八點有一班船要偷渡去美國,如果吳世道趕不上這班船的話,那你就等著替他收屍吧!」

「方爺,事情真有這麼嚴重嗎?」

「我能說的和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方震的電話掛斷了。

肖天這下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他馬上給吳世道打電話,將方震的建議傳達給吳世道。

「我……我沒有殺人,我沒有犯法,我為什麼要逃跑?」吳世道的情緒有點激動。

「世道,我已經說過了,現在不是法律的問題,是黑道的問題。我聽方震的口氣,那個劉幫主恐怕連他都惹不起,讓你上他的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過了今晚,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自己。」

吳世道拿著電話呆了好久,腦子一片空白,「好吧!我走!」


懷裡揣著肖天臨時提出來的十萬現金,還有一張有三十萬美金現金的信用卡,吳世道蹲在了偷渡前往美國的船上。

蹲在船艙裡,聽著震耳欲聾的馬達,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生活在現實之中,只感到一切都好像是夢幻一般。自己上午還在公司裡批文件,準備著馬上就要大幹一番,下午還在高高興興地送盧美霖的機,現在卻已經蹲在了偷渡到美國的船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在船艙裡蹲了一天,吳世道依然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更加不能將眼下的一切作為事實來接收。

怎麼會?自己好不容易經過一年辛辛苦苦打拼,建立了這麼一個團隊,有了一個公司,有了那麼多朋友、那麼多關係,現在一切都煙消雲散,化為烏有了嗎?

吳世道這種不能接受現實的情緒,一直到偷渡的船抵達美國,雙腳踩在美國的國土上的時候,依然不能完全揮散。

仰首看著美國那一棟棟高聳入雲的城市,吳世道的目光像個孩子一樣,除了陌生之外,還有一絲絲的恐懼──難道自己又要被迫重新接受一種完全的新生活?

因為方震跟蛇頭特別關照的原因,偷渡來的一路上,蛇頭對吳世道都格外關照。

下了船之後,蛇頭笑著問吳世道:「兄弟,你有地方去嗎?」

吳世道想起了肖天的家眷是在美國,在分別的時候肖天好像也囑咐吳世道去他家,但是現在吳世道完全不記得肖天在他上船前跟他說了無數遍的地址。更重要的是,吳世道知道現在自己招惹的是一個比方震還要大牌得多的黑社會大老,而且不是一般的招惹,而是害他死了親弟弟。雖然人並不是他殺的,但是人是因他而死的,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而既然以方震的能力能夠送他吳世道來到美國,那麼劉幫主的人追到美國來,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

想了想,吳世道答道:「沒有。」

「我在美國有個兄弟,從前是在北京混的,前年來到美國,吳兄弟要是不嫌棄,我可以把你介紹到那裡去。」蛇頭說道。

吳世道一聽說是北京的,心裡放鬆了一下,他現在最怕的就是上海人。因為那個劉幫主的勢力那麼大,那麼任何一個上海人都有可能跟他有關係。而如果是北京的話,那麼沒有關係的概率要高些。雖然這個安全度也實在是有限得很,但是現在自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沒有個人照應,真的是很難混下去。畢竟這次不是從南昌到上海那麼簡單,而是從中國來到美國啊!

「嗯,眼下只有先待下來看看風聲,再慢慢打算了。」吳世道心裡這麼想的同時,客氣的說道:「那就有勞老兄了。」

「什麼話!人誰沒有個過不去的坎?」蛇頭笑呵呵地說道:「不過,兄弟,我看你長得斯斯文文的,不像是那種欠債不還的人啊!是不是做走私生意做虧了?」

吳世道這時候才知道蛇頭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逃亡到美國,心裡禁不住讚嘆方震心思細膩,這個蛇頭雖說是他的人,但是現在死在吳世道面前的可是劉幫主的親弟弟,如果告訴蛇頭真相,說不定這個蛇頭就跑去告狀了,所以方震才會騙他說自己是在國內欠錢還不清才跑路的。

當然,這件事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方震是多麼忌憚劉幫主這個人。

「啊!是啊!走私一船煙,被公安查了,真倒霉。」吳世道做出一副懊喪的樣子。

蛇頭笑著拍了拍吳世道的肩膀,「兄弟,不要擔心,你現在還年輕得很,美國可是號稱遍地黃金,沒準你在這就發了,到時候風風光光地殺回去。」

吳世道勉強地笑了笑,「承你貴言。」


當吳世道跟著蛇頭來到他兄弟的住處時,他才知道蛇頭的兄弟是住在一個地下室,而且不是他一個人住,另外還有兩男一女住在這裡。

蛇頭的事情很忙,把吳世道交給那個北京人之後,又關照了幾聲,就自己匆匆忙忙的走了。

「我叫劉勝,以後你叫我勝子就行了。」蛇頭的北京兄弟年紀約莫二十四五,他是個將近一米九的壯漢,看上去足有兩百斤重,體格之雄偉即使站在洋人堆裡也是堪稱魁梧的,不過長得倒是一張娃娃臉,煞是可愛,為人也是非常熱情。

「你好,我叫吳世道,以後要承蒙你關照了。」吳世道說著,伸出手。

劉勝詫異地看了吳世道一眼,笑著伸出了手,「你們戴眼鏡的就是不同,一說話就要握手。在我們這裡,能伸出手來握手的,那都是老大級別的了。我看你應該比我要大幾歲,以後我就叫你吳哥吧!」

「客氣了,你叫我世道就好了。」在說這話的同時,吳世道眉毛微微一閃,心想:「老大?看來這個劉勝一定也是黑社會的了。」

「那不行,做人分大小才行,沒大沒小的人我最討厭,以後我就叫你吳哥了。」

吳世道客氣地笑了笑,「你要是覺得方便,倒也無所謂。」

「對了,吳哥,跟你介紹一下,幾個從國內投靠我的小弟。」劉勝說著,指了指身後的三個人,「還不站起來叫吳哥?沒大沒小的,一點家教都沒有。」

三個人趕緊站了起來,一起鞠躬道:「吳哥。」

吳世道連連陪笑道:「豈敢,豈敢。」

「吳哥,我跟你介紹一下,這個是小李,山東的。」劉勝指著一個約莫二十一二歲的年輕人介紹道。

吳世道對他笑了笑。

「這個是小黃,廣東的,三個人裡面他最小,只有十六歲。」劉勝指著其中只有一米六出頭的那個小男孩,說道。

「才十六歲?這麼小,怎麼不在家好好讀書,一個人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吳世道吃驚地問道。

當他問完,他才發現在場其他人露出了比他更加驚訝十倍的表情。

你問入黑社會的人為什麼不在家好好讀書,這不是質問貪官為什麼不好好學習中央文件一樣可笑嗎?

「啊!我是跟你們開個玩笑。」吳世道意識到氣氛的怪異之後,有些不自然的笑笑,解釋道。

「吳哥,你真會開玩笑,這個是玲玲,跟我一樣是北京人,她不是幫裡的人,是想來這裡找份正經工作的,跟你一樣,在這裡只是暫時落腳。」劉勝又指著這裡唯一的女性,看上去足有一米七高,二十歲上下,長相平凡,但是頗有英氣的女子說道。

「很高興見到大家,以後的日子裡還要大家照應。」吳世道說著,朝著三人微微鞠了一躬。

三人也紛紛給他鞠躬回禮,劉勝拍著胸膛,說道:「吳哥,你放心,你是方大哥關照過的人,我一定會盡力照顧你的。我在國內的時候,方大哥曾經幫過我,所以在這裡,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吳世道想了想,終於還是從袋子裡拿出十萬人民幣,「幫我把這個換成美金,行嗎?」

看到十萬人民幣,劉勝四人的眼睛都放光了。

其他人吳世道倒也理解,但是劉勝也這樣,就讓吳世道心裡感到納悶,「不是說來美國都是淘金嗎?怎麼他來了兩年了,看到十萬人民幣還兩眼放金光呢?」

劉勝幾乎是流著口水轉過臉對吳世道說道:「吳哥,你這麼有錢,一出手就是十萬,那你還到美國來受這份洋罪幹什麼呀?」

吳世道被他問得一下子愣住了,心想:「你當我想來啊?」

「呃,我在國內欠了將近一億,所以沒辦法,才跑出來的。」吳世道臨時編了個理由,說道。

劉勝羨慕地搖搖頭,「我就是用上十輩子也借不到這麼多錢啊!吳哥,你真本事。」

吳世道差點被他給逗樂了,羨慕什麼的都聽過,羨慕人家欠債的,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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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面對現實

吳世道讓劉勝給自己去換美金,並且說只要給他五千美金就好了,其他的就讓劉勝自己留著。

聽了吳世道的話,劉勝顯得很不好意思,「吳哥,你看這怎麼好意思呢?你是客人,理應是我照應你才對,怎麼能讓你破費呢!」

吳世道看得出來劉勝的情況很窘迫,笑著拍拍劉勝的肩膀,「相見就是緣分,我怎麼也癡長你們幾歲,這點錢就當是給你們的見面禮,你不要再拒絕了。」

劉勝確實很窮,這筆錢對他也確實能解燃眉之急,所以劉勝也就沒有再推辭,「還不趕緊謝謝吳哥。」

劉勝的三個小弟又再次向吳世道鞠躬,「謝謝吳哥。」

吳世道有點牽強地笑著,點點頭還禮。

從前侯勇和鳳山也喊他吳哥,他覺得很自然。但是對於這些人喊他吳哥,吳世道始終覺得有點怪怪的。因為他總覺得好像無形中也被拖進了黑社會一樣,這種感覺很不好。


晚上,劉勝找地方換到美金之後,拿了五千美金給吳世道,然後甩了甩手上剩餘的美金,對著手下的三個人大聲喊道:「兄弟們,咱們吃大餐去,給吳哥接風。」

吳世道苦笑著搖搖頭,心想:「難怪存不到錢。」

晚上吃飯的時候,吳世道順便向劉勝打聽起當地的情況來。他得知洛杉磯的黑道,除了本土的黑幫以外,最厲害的外國黑幫主要是三個流派,越南幫、華人幫和墨西哥幫,其中越南幫最狠,墨西哥幫最膽小,華人幫最聰明。

這三支外國黑幫勢力總體來說是墨西哥幫勢力最大,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的國家與美國靠近,占了天時地利的便宜。而越南幫因為其凶殘,一般人也不敢動。相反,勢力最弱的反而是華人幫,這是因為華人幫雖然人數比越南幫多,但是因為大家誰也不服誰,並沒有統一的領袖,所以不是十分團結,力量自然就不強。

這就是所謂的中國人一個人是條龍,三個人是條蟲的道理了。在洛杉磯,華人幫又分為主要三個流派,北京幫、上海幫和台灣幫,三個幫的幫主都分別是北京、上海和台灣的本地人。

北京幫的幫主叫宋哥,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上海幫的幫主叫陸爺,年紀偏大,大概有五十歲。台灣幫的幫主叫何先生,約莫在三十四五歲左右。

一般來說,三個幫派都是河水不犯井水,除非是有非常大的外力,否則一般都是各自管各自的地盤,很少有什麼聯繫。而劉勝所在的幫派,就是北京幫。

「你們在幫派裡都靠做什麼過日子啊?」吃飯的時候,吳世道無意中問道。

「幫大哥收收帳、打打人什麼的,有的時候也幫黑人賣點小毒品,其他的就沒有什麼了。像我們這種剛進來的,大哥有什麼重要的事也不會交給我們做。有時候實在混不下去了,也會出去幹點敲詐勒索、小偷小摸什麼的。」劉勝說道,說話的神氣有點頹喪。

「那照你這麼說,你應該也賺不到什麼錢?」

劉勝眼睛一瞪,「那──當然,簡直是窮死了。你以為混黑社會真的跟拍電影似的,穿著黑風衣,戴著墨鏡,在夜總會出出入入啊!」

吳世道又問道:「既然在幫派裡混,這麼窮,那你為什麼不去幹點別的呢?」

劉勝搖了搖頭,大大咧咧地說道:「哪有那麼容易,我來美國這麼久,華人街我就出去過三次,現在我除了yes、no和fuck三個單詞以外,一句英文都他媽的聽不懂,你說我出去能幹什麼?難道去做鴨,讓人在我屁股上開過山車玩啊?」

吳世道一時間還真是有點不適應劉勝的話,對於吳世道來說,劉勝的話實在是過於粗俗了,但他還是強迫自己適應,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要跟這個小伙子相處很長一段時間,而且經過幾個小時的觀察,吳世道發現劉勝的本性其實不壞。

怎麼說呢?用毛主席的話說,是屬於可以教育的一群。因此,吳世道打算將他從歧途中拯救出來。

「人哪有一生下來就懂的,只要用心學,不就會了?你現在人在美國,只要有心學,英語應該很快就可以學會的呀!」

「嗯,不要!」劉勝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就是因為怕讀書才入的黑社會,你現在居然還叫我去讀書,那我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幫裡,說不定將來還能升個小頭目什麼的。」

吳世道本來還想再勸,但是想著來日方長,再說現在剛見面,兩人之間還不是很熟悉,說太多,可能反而會引起別人的反感,所以吳世道也就停下,沒有再說什麼。


吃完晚飯以後,吳世道找地方給肖天打了個電話。

肖天告訴他劉幫主現在滿世界在找他,據說道上已經放出了一百萬的暗花要他的命,「你千萬不要回來,在美國好好待著,有什麼需要就給我電話。」

「好的!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你放心吧!我在國內還有些關係,那個劉幫主應該還不至於來動我。」


掛掉電話之後,吳世道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吳哥,國內好多人都說美國的月亮比咱們中國的要圓,可我怎麼越看越覺得還是咱們中國的月亮圓啊?」劉勝也跟著吳世道一起看著天上的月亮。

吳世道嘆了一口氣,感慨萬千地說道:「月是故鄉圓啊!」


深夜,吳世道躺在一張鋪在地上的席夢思床墊上,無論如何都無法睡去。他並不是因為地方環境不好而沒有辦法睡著,一年前他吳世道還住在十元旅店裡呢!那裡的環境可比這裡糟多了。讓吳世道無法入睡的,說到底,還是這種翻天覆地,乾坤扭轉的錯位感。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大半個晚上之後,吳世道終於坐了起來,抱著自己的腦袋,輕聲地對自己說:「報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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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還滿有趣的話! 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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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集 龍歸大海 
第一章 黑社會,沒前途

在剛來美國的這幾天日子裡,吳世道一直神情慵懶地坐在地下室,不肯出去。除了買點報紙和書回來看打發時間以外,吳世道無所事事。

劉勝剛開始不以為然,以為吳世道是累了。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劉勝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他看出吳世道不是累,而是精神委靡。

於是在某個早晨,劉勝來到吳世道的床鋪前,一把將他的被子掀開,「吳哥,跟我上街去走走。」

「我現在有點累。」吳世道慵懶地縮在床上,說道。

劉勝終於忍不住,說道:「吳哥,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不就在國內受點挫折嘛,有什麼了不起啊!美國這麼大,機會多得是,咱們哥們一起出去混,沒準哪天就能混出個樣來。就算不能混出個樣來,咱們怎麼也算是努力過。吳哥,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跟灘泥似的,你這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聽了劉勝的話,躺在床上的吳世道頓時感到臉上一陣發燒。竟然連劉勝這種人都可以來教訓自己,而且還教訓得這麼有道理。

是啊!自己出山只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即使拋開公司不說,自己現在懷裡還有三十萬美金,比大多數人都要好得多,自己有什麼理由這麼消沉?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自己連這麼點打擊都受不了,還能做什麼大事?

想到這裡,吳世道馬上騰的一下從床上翻了起來,「誰說我跟灘泥似的了?我只不過是剛來美國,時差沒調過來,睡個懶覺而已。走!我現在就跟你上街!」


兩人於是一起來到街上來逛。吳世道也開始細心地觀察起四周的環境,看看這裡的洋人和洋人說話是什麼姿勢,是什麼表情;洋人和華人說話是什麼姿勢,是什麼表情;華人和華人說話又是什麼姿勢,什麼表情。

還有他們互相之間都在聊著什麼,然後又仔細地觀察店員都說些什麼,那些買東西的白領又在說些什麼,然後將這些東西一絲不漏的全部裝進腦中,結果發現事實跟自己想像中還是有些差異。

原本,吳世道以為,華人在美國一定是超級被歧視,因為吳世道對於美國的研究,除了美國的本國史以外,就對他們清朝的時候對我們中國說的「門戶開放,待遇共享」以及華工血淚史比較關注。所以,在吳世道的印象中,除了宋美齡以外,美國好像不曾善待任何一位華人。

但是實際上,就他個人的觀察而已,這裡的華洋之間還是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差異,大家好像並不是很在意皮膚這種東西。

很可能是因為這裡是華人街的原因吧!吳世道心想。

在華人街逛完之後,吳世道又到洛杉磯的其他地方去走了走,劇院、電影院、馬戲團、公園、廣場、大百貨商店、證券交易所,包括紅燈區等等,吳世道都無一遺漏的,要麼是親自進去,要麼是在外面看了看。

等到兩人重新回到華人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兩個人坐在一個小飯館吃夜宵的時候,吳世道對劉勝說道:「劉勝,你來美國多久了?」

「快兩年了吧!」劉勝邊吃邊答道。

「那這兩年你存下了多少錢?」吳世道又問。

「除了吳哥給的那點錢,我現在兜裡就一個子都沒了。」

「你銀行裡沒存款?」吳世道問。

劉勝哈哈大笑起來,「吳哥,你真會開玩笑,我們出來混的,有今天無明日,誰會去存錢。」

吳世道停下手裡的筷子,「那我問你,你來美國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發財啊!」劉勝想都不想就答道。

「那你不存錢,怎麼發財?」

「平時那點錢存著有屁用,存到老也不可能發財。我就等著什麼時候被老大看中,幹一票大的,拿了錢就回國,找個漂亮的小妞養老。」

「你現在多大?」

「二十四。」

「好吧!那麼我們假設現在你老大讓你幹一票,然後讓你撈了一筆,你回國了。我想問問你,你大概需要多少錢才夠呢?」

劉勝撓了撓腦袋,說道:「吃飽了沒事,誰去算這個?」

吳世道說:「我算給你聽,按照我們中國人的平均年齡,你大概還有個五十年要活,五十年有六百個月,在北京那個地方消費那麼高,要想稍微好一點,你自己每個月用五千塊,不嫌多吧?」

「不多,當然不多,我起碼每個月要用一萬塊才爽。」

「好的,那我們算算,光是這一筆,你的開銷就是三百萬。然後你回去以後,你要追女孩子吧?按照你說的,你還要個漂亮的女孩,好,我算你英明神武,你三個月就讓人家願意跟你結婚。但是這三個月,衣食住行、吃喝玩樂,再買點禮物什麼的,你沒有個五萬塊剎不住車吧?」

「當然!哪能那麼寒酸?老子起碼要花二十萬。」

「好了,你現在追到老婆了,按照你這種個性,在國內一定很多兄弟朋友,再加上你的親戚故舊,再加上女方的人,稍微體面的,擺個三十桌,每桌四千塊,要吧?這就是十二萬,雖然說會有些回禮,但是你那些兄弟我想都是窮光蛋,沒什麼錢還,頂多也就是女方回一點,好,咱們打一個對折,六萬。」

「哪夠?我起碼要一百桌,兄弟怎麼能讓他們掏錢呢?一定要讓他們吃好喝好。」

「好,接下來,你就要養老婆。如果你娶個普通的倒也罷了,但是偏偏你要娶個漂亮的,漂亮的女孩子年輕的時候每個月花你一兩萬不算多吧?」

「不多,簡直太少了。」

「好,咱們就算前十年,平均每個月一萬,這就是一百二十萬。再算你老婆比你早死十年,你還要再養四十年,這四十年,她比較節省,每個月只花三千塊,這又是一百二十萬,然後就是兩百四十萬。」

「還有兒子,你兒子的衣食住行、吃喝玩樂、教育經費,你還要供他泡女孩,花錢給他找工作。你起碼要養他二十二年,要是你兒子喜歡讀書,說不定你還要供他出國唸書,花掉一百萬是不可能再少了。」

劉勝發現數字加起來有點不對頭了,他開始不說話。

「還有,你在北京買棟房子,小了你臉上過不去,起碼要個一百二十平方公尺的,我們只買個普通的,平均每平方公尺八千塊,如果你一次付清,九十六萬,要是分期付款,就要到一百二三十萬。還有,你要買車吧?我們就算你一輩子只開一輛車,買輛普通的,得三十萬吧?這兩項相加,最少也是一百三十萬。」

「這樣將各種開支加起來,三百萬加五萬,再加六萬,再加二百四十萬,再加一百萬,再加一百三十萬,總數就是……七百八十一萬人民幣,折合美金就差不多一百萬。這裡面我還沒有算你逢年過節、人情世故的開銷,也沒有算你兄弟借錢,朋友打秋風,沒有算你擺滿月酒、周歲酒,以及三個人各自的生日。而且我還當你是鴻運齊天,一輩子無風無雨,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光是最基本的,你在你的老家北京要想過一輩子平平淡淡的好日子就得一百萬美金。」

吳世道說到這裡,拍了拍劉勝的肩膀,「一百萬美金啊!老弟,你在這華人街有哪個老大能扔出一百萬美金讓你去幹一票大的啊?你就是做孤膽英雄去搶銀行,都不一定搶得到這個數字吧?」

劉勝真的愣了,但是過了一會,他又強道:「一次不夠,我就可以再幹一次啊!」

吳世道笑道:「你幹完一票大的,總不可能馬上就又有一票大的給你做吧?你得在美國待著吧?像你這樣,沒準下一票來的時候你第一票的錢就已經揮霍光了。再說了,你第一次能平安無事,你能保證你第二次又平安無事嗎?要真出了事,老大們誰管你的死活?到時候就怕你死在異地他鄉,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啊!」

劉勝木訥地坐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良久,他又蹦出一句話,「那我拿到錢回到國內之後,我不可能坐吃山空,我會做點生意賺錢啊!」

吳世道笑笑,「你覺得就你現在這個樣子,到國內做生意能賺錢嗎?我告訴你,現在國內沒誰比國外的人傻,個個比猴還精,你要是能夠保住本就不錯了。」

劉勝終於無話可說了,嘆了一口氣,對吳世道說道:「吳哥,我看出來了,你有話想跟我說,你直說吧!」

「我要說的話很簡單,混黑社會,一、賺錢少;二、青春飯,根本就不能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年紀一大就完蛋了;三、擔驚受怕,賺到錢也不安心。所以總結起來,就一句話──混黑社會,是沒有前途的!」吳世道用手指輕敲著桌面,笑著對劉勝說道。

劉勝納悶地看著吳世道,說道:「可是吳哥,除了混黑社會,我還能幹什麼呀?我什麼都不懂,除了力氣,什麼都沒有。我連高中都沒有讀完,就跑出來混了。」

吳世道眉毛一挑,u高中?那可是高學歷啊!你吳哥我可是初中都沒有哪!但那又怎麼樣?我還不是照樣可以打出一片天下?」

劉勝聽了吳世道的話,完全不敢相信,他搖搖頭,對吳世道笑著說:「吳哥,你別逗我了,你不是博士,起碼也是個碩士,怎麼可能初中都沒有畢業?」

「我沒有必要騙你,我確實是沒有初中畢業,我今時今日知道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學回來的。」

「啊?」劉勝眼睛一睜,「啊?吳哥,你真的初中還沒有畢業?」

「我沒有必要騙你。」

劉勝頓時臉上掛起來得意的笑臉,照這麼說,「我學歷比吳哥還要高一級?」

吳世道看到他五大三粗的樣子露出這樣孩子般的笑容,禁不住笑了起來,心裡也更加下定了要將他從歧途中拉回來的決心,「是,你比我還有文化呢!」

劉勝笑了一陣,搖搖頭,說道:「這是屁話,我知道這是吳哥逗我開心。不過,我看吳哥你這個人是個好人。我覺得你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再這麼混下去,確實沒有前途,要不,吳哥你給小弟指條明路?」

吳世道看了看劉勝,說:「我來美國已經幾天了,吃了這麼多家中餐館,沒有一家合我胃口。不如這樣,你跟我開中餐館,怎麼樣?」

「開餐館?我沒有資本啊!」

「我有啊!我算你三成股份,你跟我好好幹,不要再出去跟黑社會的人混在一起,怎麼樣?」吳世道說。

劉勝一聽,立馬感動起來,「吳哥,除了我爸,還從沒有人這麼勸過我……」

「行了,你只有分紅,沒有工資,每個月包你吃住,再給你一千塊生活津貼。不過我事先聲明,我給你的股份只在你不加入黑社會的前提下,如果我再發現你去參加黑社會的活動,我就什麼都不給你。」

劉勝點點頭,「吳哥,你對兄弟算是沒話說了,兄弟我要是還不長進,我就是狗養的,你放心,我再也不去了。」

說完,劉勝又咧著嘴笑了起來,「其實說句良心話,要是有活路,誰他娘的幹黑社會啊?風裡雨裡,打打殺殺,還就那麼一點錢,剛好圖個溫飽。」

看到劉勝回心轉意,吳世道心裡也開朗了許多,能夠在他鄉異地做這麼一件事,也算是沒有枉來。

想到這裡,初到埠時的鬱悶心情消失大半了,吳世道心中也開始生出幾分豪氣,「劉勝,不是吳哥跟你吹牛。不管是在北京還是上海,不管是中國還是美國,只要你吳哥戳在那,腳下就能生出無數的根來。你放心,只要你安心的跟著我正正經經的做事,我保證你這輩子衣食無憂。要是你肯上進,我再教你做做生意,將來要是運氣好,做個小富翁也不是什麼難事。」

劉勝呵呵地一笑,「要是往常別人說這話,我沒準抽丫一巴掌。可是聽吳哥說這話,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靠譜,心裡踏實。用你們知識分子的話講,這他奶奶的就叫人格魅力。吳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幹的。」

「嗯。」吳世道點點頭,「現在先給你吩咐第一個任務。」

「吳哥,你吩咐吧!上刀山,下火海,兄弟也沒有二話。」劉勝把胸膛拍得砰砰響。

吳世道笑了笑,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袋子,「沒那麼誇張。喏,這是剛才你在紅燈區逛得不願出來的時候,我在書店給你買的幾本書和一些磁碟,你先給我把英文學好了。」

剛才還把胸脯拍得震天響的劉勝立馬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苦起臉來,「吳哥,不是吧?」

「剛才你不是還說上刀山,下火海,都二話不說的嗎?難道學英文能比上刀山,下火海還要難受?」

劉勝連連點頭,「對我來說,就是這樣。」

吳世道看了劉勝一眼,用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這個沒商量。你要是連英文都不會,人家點個雞,你不知道是chicken,人家點個鴨,你不知道是duck,那你在餐館裡能幹什麼?」

劉勝有些淫邪地笑了笑,「呵呵,這兩個單詞我還都聽得懂,呵呵。」

「少貧嘴,學英文這個事你不要再說了,話都不會說,還怎麼發達?趕緊給我開始學,我每天也抽兩個小時出來教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劉勝是再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那好吧!」

「接下來就是餐館的事了。我初來乍到,不熟悉門路,租鋪面,辦執照,招人,人際關係什麼的,都要你給我領個路。」

「這個沒問題。吳哥你放心,我一定辦好。」劉勝一口應承。

「尤其是這個招人,這是最重要的一環,別的都好說。要是招進來一個壞人,那可就糟了。一粒老鼠屎打壞一鍋粥啊!」

劉勝又說:「吳哥放心,我會辦妥就是了。」

剛剛應承完,劉勝的臉又開始做出為難的樣子,「不過,吳哥,我認識的人好像都是出來混的。」

吳世道看了看劉勝,又想了想,無奈地說道:「那儘量找點老實的吧!」

「好,吳哥,你要幾個人?」

「剛開始不需要太大,一個收銀的,四五個服務員就好了,我自己掌廚。」

「吳哥,你會做飯?」劉勝的眼睛睜得比電燈泡還大。

「這有什麼?我可是有國家二級廚師證的啊!」

劉勝實在是無話可說了,他只能不停地晃著腦袋,「吳哥,你真是天才啊!」

過了一會,劉勝又說:「不過,吳哥,我們這裡是北京幫的地盤,我們又沒有什麼後台,所以很可能要給宋哥一成的乾股,你看……」

「給吧!」

「吳哥,你怎麼了?是不是不願意給宋哥股份?要是吳哥心裡不痛快,那就從我那三成裡拿一成給宋哥好了。反正我拿股份,其實也是吳哥你白給的。」劉勝看吳世道臉色不大好,於是問道。

吳世道搖搖頭,「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我吳世道是再明白不過了。我擔心的並不是這件事。」

「那吳哥你擔心什麼呢?」

「我還是擔心招人那件事。」吳世道始終對待在黑社會裡的人還是不是很放心。

「嗨,吳哥,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擔心。你是沒有在道上待過,其實進黑社會不等於都是混蛋。在哪裡都有好人也有壞人,道上有混蛋,也不缺變態。但是也有講義氣,有原則的好哥們。我劉勝交往的,就全是好哥們。不過,說句良心話,我們這種人混得都不怎麼樣。所以,我只要給吳哥找,他們一定會來。這些人,我劉勝向你人格擔保,吳哥你儘管放心。」

吳世道聽了劉勝的話,又想了想,覺得劉勝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他還是相信,只要有環境,大多數人還是希望做好的,畢竟人性本善嘛!再者,自己要是能再多挽救幾個年輕人,那也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他對劉勝說道:「你說得有道理,是我錯了,你去辦吧!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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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腦吃遍天下

因為吳世道覺得沒有必要浪費時間的關係,所以他並沒有將這個餐館從頭弄起,而是花了十五萬美金將一個廣東人的餐館盤了下來。

除了他和劉勝之外,吳世道一共招了八個伙計,一個是玲玲,就是那個北京女孩,吳世道讓她當收銀。小黃和小李也進了來,另外還有五個劉勝的兄弟,都是北京幫的,一個湖北人、兩個河北人、兩個湖南人。

最後吳世道想了想,還是多請了兩個廚師,這樣加上他自己,他在廚房就有六個人,在大堂有四個人。

劉勝介紹這幾個伙計進來的時候,吳世道還特意跟他們聊了聊,發現正如劉勝所說,這些人雖然進了黑社會,但是為人其實比許多所謂的白領要單純得多,想事情也多是直線條的,人品也很不錯。

從這時候開始,吳世道開始轉變從前對黑社會成員的看法。他開始相信正如劉勝所說,黑社會裡確實有些人是壞到骨子裡去,無藥可救,但是也有許多不錯的人。甚至可以說,黑社會裡大多數人的本質還是好的,只是由於局面所迫,一時誤入歧途而已。如果有適當的機會的話,那麼他們其實還是很樂意重回正道的。

於是,從此以後,吳世道對這些原先的黑社會分子便全無芥蒂,真心對待了。


在內部穩定之後,吳世道便開始集中心力發展中餐館。他先是將自己這一年來讀到過的菜式全都一樣不落的背了下來,光是菜名就寫了整整一本書那麼厚,並將這些菜名分成川菜、粵菜、湘菜、上海菜等八個菜系。

看到吳世道花一個晚上做出來的菜名,劉勝的心臟都差點跳出來。這實在是太可怕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人知道這麼多菜名。

然後吳世道又仔細地從這些菜名裡挑選自己比較擅長的菜式一起做成一張菜單。其實在吳世道所謂比較擅長的菜式,只不過是他做過、吃過,或者看過的菜式而已。吳世道心想,反正洋鬼子不可能吃過什麼太正宗的中國菜,只要做得差不多的樣子,就能懵過去了,到時候可以再慢慢練嘛!

將基礎菜單做好之後,吳世道又將自己認為的招牌菜給寫了出來,寫出來一共是十三道,其中還有一些菜式是他自己獨創。

當他把這張招牌菜單拿出來的時候,劉勝告訴他不好,因為美國人很忌諱十三這個數字,吳世道於是將它改為十一道菜,取滿滿有餘之意。

然後,吳世道又親自設計菜單的樣式,做到中國的古香古色的味道。

他還讓劉勝從北京弄一些經典京劇的臉譜、服裝,還有光碟拿回來。然後,將這些臉譜、服裝放在餐館的各個角落做裝飾。餐館裡放的也不是什麼不倫不類的音樂,而是正宗的京劇名劇。

之後,吳世道又訂作了一些唐裝,讓自己的服務員和收銀員全部穿上。自從成龍老是在美國穿唐裝之後,美國人對唐裝還是滿迷的。

最後吳世道再在自己的門口掛上一面小鑼,凡是有客人來就敲一下,以示歡迎,進門的地方掛上大燈籠,在門口和餐館內的柱子上全部貼上對聯。

把這一些都準備好之後,吳世道親自製作宣傳單,和菜單一起拿到專業人士那裡去製作。同時,制定好一套完善的宣傳策略和分時間定價策略。

分時間定價策略,就是在不同的時間,顧客到店內來消費就實行相對差異化的價格,這主要是擔心在某個時間客人堆在一起,導致沒有位子,同時在某個時間又很少客人來的原因。是專門為了方便那些喜歡這裡的菜式,而不介意早點或者遲點吃飯的人。


把這一切準備之後,吳世道的中餐館便正式開張。

結果第一天,吳世道的生意便客人盈門,光是第一天的營業額就有三萬多美元,生意實在算得上是極為火爆。

就連北京幫的幫主宋哥看著餐館火爆生意的樣子,都忍不住拍著吳世道的肩膀說:「小吳,戴眼鏡的就是不一樣,會做生意。我老宋以後可要多蒙你關照啊!」

吳世道看他也就大自己一歲,居然自稱老宋而叫自己小吳,覺得很搞笑,但心裡知道得罪他不起,便陪笑道:「哪裡話,沒有宋哥,我哪裡能做得起生意。」

生意一直忙到半夜兩點多才結束。

累得幾乎要趴下的劉勝在臨睡前,對吳世道說:「吳哥,不行了,我們人手太少了,今天我們大伙都快累散架了,不如我們多招幾個人吧?」

吳世道點點頭,「我也在想這個事,我們確實應該多招一些人。」

「那吳哥,我們要多招多少人?你說,我明天就去找。」

吳世道心算了一會,說:「嗯……三十個!」

「啊?」劉勝又再次張大嘴巴,「吳哥,不是吧?三十個,這也太誇張了,就我們這小店,再多招五六個就已經很多了。」

吳世道搖搖頭,「不,你錯了。我想的不止是這個店面的事情。」

「那你在想什麼?」劉勝想了想,以為他擔心安全的問題,「你放心,有宋哥罩著,我們是不會有事的。」

「不,也不是這個。我白天在廚房拚命做菜,下午的時候,我抽空到我們大堂走了一圈,我發現來到我們這裡的大多數還是華人,洋人不多。」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這裡是華人街嘛!」

「你說對了,我們這裡是華人街。所以,我們生意再好,做的只是這條街的生意,只做一條街的生意,我們怎麼能賺錢呢?但是我們的地理位置就在這,我們現在也沒有能力馬上開分店。所以,我們現在只有另外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外賣。我在想洋人吃的那些都是什麼垃圾啊!每天都吃那些還不得膩死,咱們的菜多好吃啊!可是咱們也有缺點,你看人家外國快餐,做起來方便,吃起來也方便,咱們中餐做起來麻煩,吃起來麻煩,收拾起來麻煩,而且價格又貴。有些外國人還覺得咱們的東西不衛生。」

「那吳哥你的意思是……」

「很簡單,我在琢磨,我們要做我們中國式樣的快餐,先就從咱們的北京烤鴨等傳統經典菜式開始,然後我們再慢慢琢磨美國人的胃口,慢慢地發展一些新品種。因此,我們要建立一支快餐隊。在有客人的時候,他們就去送飯,沒有客人的時候,就派他們去街上發傳單,怎麼樣?」

「但是我們為什麼不慢慢發展呢?一下子請這麼多人,我們的成本很大啊!」劉勝說道。

吳世道笑了笑,說道:「這個問題連你都想到了,我會沒想到嗎?其實我這麼做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之所以一下子招進三十個年輕人,是希望給他們一份穩定的工作,讓他們能夠自食其力。要是能因為這樣慢慢脫離黑社會,那也是功德一件啊!」


三個月後,事實證明吳世道的思路是對的。

中國快餐這個思路確實很適合美國的市場,生意格外火爆。因此,雖然人員非常超額,但是吳世道的餐館每個月的利潤還是有二十多萬美金。

這個時候,吳世道決定將自己左邊和右邊的店面都租下來,還有樓上一層也租了下來,這樣,他的店就擴大了四倍左右。

之後,吳世道又再次擴大人數,將店員的總人數從五十多個擴展到將近一百人。這近一百人裡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原來是黑社會,其中大部分是北京幫的人。

這樣一來,吳世道就將自己賺的所有錢幾乎全花光,只剩下從國內帶來的十五萬美金了。不過,吳世道並不著急,這點流動資金已經足夠他用了。

店面擴大之後,吳世道將自己創新摸索的符合美國人口味的一些菜式跟自己的那些廚師們傾囊相授,之後吳世道終於從廚房脫身出來,能夠有心思來思考更多的事。

就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出乎吳世道意料之外的事。


那天,吳世道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想著怎麼使自己的餐館獲得更好發展的時候,劉勝走了進來,「吳哥……」

吳世道看到他表情很沮喪的樣子,便問道:「怎麼了,耷拉著個腦袋?幹經理幹得很累啊!」

「不……是。」

「那是什麼?」

「宋哥他找你。」

「宋哥?他找我幹什麼?他的錢,你不是給他送去了嗎?」

「不是錢的事。」

「不是錢,那是什麼?不會又要我陪他喝酒吧?上次我陪他喝,喝得腸子都差點吐了出來,北京人太能喝了,我可不敢再去了。」

「也不是喝酒的事。」

「那還能有什麼事?」吳世道奇怪的問道。

「是我們店員的事。」

「店員?」吳世道眉頭皺了起來,「我們的店員關他什麼事?」

「宋哥說……要你把我們店員中所有北京幫的人辭掉。」

「為……什麼?」吳世道難以理解宋哥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按說自己這也算幫他的幫派解決失業問題,他不但不感激,還要自己把人都解雇掉?

「宋哥說,幫裡現在有幾十個人都在店裡工作,現在每個月獎金加工資,賺的錢比在幫裡多得多。現在這些人總是在幫裡跟其他的人炫耀,搞得現在幫裡一片人心浮動。長久下去,對幫派不利,所以他要你把這些人全部解雇,還說要不他們走,要不你走。」劉勝說道。

吳世道原來正在寫字的筆停了下來,靠在椅子上,想了好久,問道:「劉勝,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我從前還挺佩服宋哥的,覺得他挺講義氣,但是這件事我覺得他不地道。弟兄們有條活路,他該為我們開心才對,怎麼可以來拆台呢!」劉勝答道。

吳世道又問道:「你們北京幫裡的那些人又怎麼看這件事?」

劉勝答道:「大家的想法都跟我差不多。千里迢迢到美國來,無非是想賺錢而已,攔著別人賺錢,就算是老大,大家心裡也是不爽的,雖然嘴裡都不敢說。」

吳世道點點頭,「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去告訴宋哥,告訴他,今天晚上十點,我的店提前打烊,到時候請他到我店裡來,我跟他好好聊聊。」

「吳哥,你打算怎麼辦?宋哥可是得罪不起的啊!北京幫的人性格最衝,真要衝突起來,你可沒有好果子吃。」

吳世道揮揮手,示意劉勝離去,「你不用擔心,去吧!我心裡有數。」

劉勝半信半疑地去了。


晚上十點,吳世道準時打烊,讓所有的店員都提前回去休息,只留下劉勝。

十點三十幾分的時候,宋哥帶著兩個人來了。

「吳老闆,你真是太給面子了,吃飯就吃飯嘛,何必還特意為我清場,這幾個小時可就是幾萬美金啊!」一進門,宋哥就搭在吳世道的肩膀上,哈哈大笑道。

吳世道陪著笑說道:「宋哥是什麼人物,為你清場是理所當然的。」

之後,兩人又說說笑笑地走到飯桌邊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宋哥的表情就突然來了個大轉彎,變得嚴肅,甚至有點森然起來。經過這段時間,吳世道發現黑社會的人好像都有這個特點,那就是臉色轉變得特別快。兩種有著天壤之別的表情的轉換只不過電光石火之間便能完成,而且還轉變得極為自然,實在是令那些好萊塢明星都要自愧不如。

「吳老闆,那件事,我想勝子已經跟你說得很明白了吧!」

吳世道點點頭,「說得很明白了。」

「那吳老闆是什麼意思?」

「不如,我們先吃東西,邊吃邊聊。」吳世道抄起筷子給宋哥夾菜。

「不必了,沒把這件事情說清楚,我沒胃口。」

吳世道看了看宋哥,笑了一下,把筷子放下,又抿了抿嘴唇,開始說了起來,「其實幫裡的這些兄弟雖然都很能幹,但是在我這裡做事對我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處。首先,我們中國人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只要宋哥給我幾天時間籌劃一下,把這些人辭掉,幾乎對我不會有任何損失。相反,還會對我有好處,因為兄弟們有很多是沒有合法證件的,每次警察到我們門口逛逛,我都擔驚受怕得不得了。再者,幫裡的兄弟們,多多少少還是會有點特別的嗜好,像什麼賭啊!嫖啊!甚至還有人在我店裡的廁所裡偷偷的吸白粉。所以說,要是把這些兄弟請出去,對我吳世道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宋哥眉毛閃了閃,有點聽不懂吳世道的話,那是什麼意思?乍一聽吧!覺得吳世道是樂意,但是把吳世道的話再仔細琢磨琢磨又好像另有深意,他於是說道:「吳老闆,你是戴眼鏡的,我是拿刀的,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拐來拐去的,我聽得牙都疼了。你就說你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把我的人辭掉吧!」

吳世道笑了笑,點點頭,說道:「我樂意,我當然樂意,我不止是樂意,我簡直是朝思暮想著怎麼把這些幫中的兄弟辭掉,好招些底子清白的人來做事,這樣我也心安啊!」

吳世道又搖了搖頭,「但是我不能這麼幹啊!我要是這麼幹了,對不起幫中兄弟不說,更重要的是我就對不起宋哥你啊!」

宋哥一聽吳世道這話,懵了,他茫然地看著吳世道,腦袋裡全是問號,心想:「我跟知識分子之間真的這麼有代溝?怎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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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與虎謀皮

吳世道見宋哥一臉茫然的樣子,便笑著說道:「宋哥,是不是我這話讓你覺得有點懵,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宋哥點點頭。

「那這樣吧!我這麼跟你說。我想請問宋哥,你說什麼樣的幫派最厲害?」吳世道問道。

「當然是人最多的幫派最厲害咯!」宋哥答道。

「那世上人數最多的就是丐幫了,可是我怎麼不知道丐幫有多厲害?」

「屁話,丐幫窮啊!一群窮叫化子人再多有屁用?哎呀!行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他媽都要瘋了,你簡直比我中學老師還他媽的煩。」宋哥的耐性好像開始有耗光的跡象了。

站在吳世道後面的劉勝的情緒也開始緊張起來,但是吳世道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宋哥,你說得太對了,丐幫人再多也沒用,因為都是一群窮叫化子。而你這句話實際上已經間接地回答了這個問題,那就是什麼幫派最厲害?答案其實很簡單──最有錢的幫派最厲害!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真的。這個道理不管是不是黑幫,它都行得通,你說是吧?」

宋哥點點頭,「這個道理,死人都知道。」

「就我個人所知,宋哥在洛杉磯屬於自己的產業其實是寥寥無幾,只有幾間酒吧和幾個餐館而已。另外也在幾間夜總會有一些乾股,還有就是在紅燈區有幾家電影院。平時,北京幫主要的收入是收保護費,幫人要帳,高利貸,以及一些走私和偷渡生意,對吧?」

「吳老闆,你今天到底想跟我耍什麼花花腸子?」

「宋哥,你錯了,今天我要跟你說的是肺腑之言,不是想耍什麼花花腸子。我想說的是,你現在雖然手下好像很多,但是無論是你自己還是你手下的兄弟,其實都沒有多少錢。說穿了,北京幫其實是個窮幫。只要窮,那你們人再多,又有什麼用呢?而且,據我所知,北京幫平均不到三年就會換一個老大,每一次都是為了區區千把萬美金大家就大打出手。宋哥,你說是不是?」

「是,那又怎麼樣?」

「沒有怎麼樣。我說這麼多,不是想要怎麼樣,而是想告訴你,我吳世道不但可以幫你賺到比你現在多十倍以上的錢,而且我還可以讓你在幫主這個位子上穩穩的坐住,起碼五十年不動搖。」

「你憑什麼讓我賺十倍的錢?你又憑什麼讓我在幫主的位子上穩如泰山?」

「我先回答你第二個問題。試問,什麼老大能坐穩?什麼老大能讓手底下的人服氣?能砍能殺,手段夠狠就能嗎?錯,那最多只不過是讓小弟們害怕而已,不可能讓他們真正服氣。在你能打能殺的時候,你自然可以坐住位子,但是只要你一旦不能打,不能殺,自然會有比你更能打更能殺更狠的人出來代替你。而真正能讓小弟們服氣,忠心耿耿跟著的老大,只有一種,那就是能讓小弟們吃好穿好,不但衣食無憂,而且還能銀行裡有存款的老大才能坐穩。只有真心為小弟謀福利,把小弟的利益擺在第一位的老大才能坐穩。」

宋哥眨了眨眼睛,「這話怎麼聽著那麼耳熟?」

「而怎麼樣才能讓小弟們吃好穿好,銀行裡還有存款呢?這就涉及到第一個問題了,如何讓宋哥你富起來,如何讓小弟們富起來?這個問題就涉及到很多細節問題,但是總的來說,就是要用全新的手段對北京幫進行營運。」

「營運?」宋哥聽著這兩個字又開始牙疼,「怎麼營運?」

「很簡單,首先我和你合伙成立一家公司,我用我的全部資產以及營運計劃入股,你用你宋哥的名頭和北京幫的品牌資產以及人力資產入股。這家公司目前主要的實體資產就是我的中餐館。宋哥你和北京幫的弟兄們占九成,我占一成,如何?」

「品牌資產?人力資產?」宋哥的牙齒這回不是疼,而是要掉了,眼睛也開始冒金星,他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地球,「吳老闆,你……到底想幹什麼?」

吳世道笑笑,從身後拿出一疊厚達數十頁的材料,「這是我針對我們公司將來發展的詳盡計劃。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紅星公司。」

「紅……星?」

「對,閃閃紅星向太陽的那個紅星。」

宋哥的眼睛眨了眨,腦子飛快地運轉著,但是腦中始終還是只有空白一片,最後,他終於還是結巴地說道:「你……你小子是不是在蒙我啊?」

「我怎麼蒙宋哥啊!反正自始至終你不要出一分錢,只要坐著收錢就好了。而且所有的財務都讓宋哥你控制,每收一個錢你都知道,每出一個錢都要你簽字,如何?」

宋哥拚命地眨眼睛,腦子拚命地運轉,「呃……你到底想怎麼幹?」

「很簡單!」吳世道看到宋哥的腦子開始活動,心情大好,他翻開策劃案,「首先,我們要對我們現在的業務進行清理,將我們的收入和支出全部做帳,然後吩咐兄弟們所有的支出都要拿發票,在帳面上做大支出,這樣我們就可以合理避稅。這是節流的一部分,不要小看這一條,日子一長,你就知道我們可以從中省下很多錢了。因為兄弟們都是有一筆花一筆,開銷很大,所以這條對我們很重要。」

宋哥點點頭,「你說得對,我也有公司,可是就沒有要發票的習慣。白交了好多稅,他媽的!」

「接下來,我們來看我們現有的生意,我們其實可以分為幾塊,走私、餐館、娛樂、高利貸,還有就是收保護費。就目前我們的經營狀況來說,其實很混亂的。這裡有我們經營手段落後的問題,有我們制度不完善的問題,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我們的工作人員,呃,不,我們兄弟的水平不是很高的原因,所以我覺得……」

吳世道嘩啦啦地跟宋哥講了整整一個晚上,一直講到凌晨六點多,講了將近八個小時。

宋哥旁邊的兩個跟班還有劉勝聽得都趴在一邊睡著了,但是剛開始不是很感興趣的宋哥越聽越感興趣,聽到後來簡直手舞足蹈起來。兩隻眼睛也是越來越有精神,一直到早上六點,吳世道將所有計劃完全講完,他都絲毫沒有睡意。

「吳老闆,我算是服了你了,這些都能被你想到。算命的說我今年會遇到貴人,沒想到是真的。」宋哥摟著吳世道的肩膀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吳世道卻不能笑得那麼開心,「宋哥,我們的計劃雖然好,可是實施起來,還有可能會遇到很多困難,宋哥你可要堅持得住啊!」

宋哥大笑著拍著吳世道的肩膀,「你放心,只要你能讓我賺錢,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叫我上街擺攤我都幹!他娘的,你那句話說得有道理,什麼都他媽是假的,只有錢是真的。只要有錢賺,誰管他什麼黑社會不黑社會的!」


三天以後,紅星公司成立,吳世道馬上將他的計劃付諸實施。

按照吳世道策劃的第一步,那就是提高人員的生產素質。

在吳世道的計劃之中,這一步不止是第一步的問題,還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但是就他本人而言,他只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來籌劃這個問題。

提高生產素質,最基本的辦法就是上課。但是上課要教室,北京幫有七百多人,到哪裡去找那麼大的教室呢?想來想去,吳世道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然後,他就跑到洛杉磯警察局去了。


「什麼?你要我們警察局幫你借教室?」洛杉磯警察局局長聽到吳世道的要求之後,眼珠子幾乎已經掉在嘴巴上了。

「沒錯,現在時間太緊,我們沒有地方可以找到那麼大的教室。只有學校的禮堂才有可能,但是我們很難這麼快借到禮堂,所以只有麻煩警察局局長您了。」

警察局局長問:「你們有多少人?」

「不確定,五百到一千人不等。」吳世道答道。

「這麼多人?都是些什麼人?」

「他們是洛杉磯華人黑幫的一支。」吳世道如實以告。

警察局局長霍的一下站起來,「混蛋,你竟然敢這樣戲弄我?」

「我不知道我哪裡戲弄閣下了?」吳世道坐在位子上動也不動。

「你讓一個警察局局長給黑社會找教室,這不是戲弄是什麼?」

吳世道站了起來,對著警察局局長說道:「警察先生,他們除了是黑社會的一分子以外,他們也是這個社會的一部分。在你看來,也許我是在為虎作倀,但是在我看來,我卻是在為美國社會教育民眾,提高他們的素質和生存技能,讓他們的生活有所保障。難道服務市民不是警察局局長閣下的職責嗎?」

「我絕不會讓黑社會分子進入到學校去搞得烏煙瘴氣!」

吳世道冷笑了一下,「究竟是讓黑社會分子進到教室裡去上課比較好,還是讓他們上街去打砸搶比較好,我想局長先生你會有明智的決定的。我等你的消息。」


當天晚上,吳世道就接到了附近一個學校的電話,表示他們可以免費出借禮堂,但是要求他們只能在晚上使用,而且不能損壞禮堂內的任何東西,否則要按價十倍賠償。

如此快的答應下來,吳世道感到很驚訝,但是他沒有時間思考那麼多。他將對方的要求一概承諾了下來,然後馬上打電話給宋哥報告這個消息。

「什麼?你丫是不是瘋了,去警察安排的地方上課?你丫是不是想讓我們北京幫被一網打盡啊!」在電話裡,宋哥幾乎傻了。

「不,宋哥,你聽我說。我昨天已經跟你說過了,在現在這個階段,提高工作人員……喔,不,是提高兄弟們的工作素質,是我們整個計劃的基礎。」

「不管你怎麼說,他媽的,我還是覺得懸,說不定,那些警察已經埋伏在那裡等著抓我們呢!不去,絕對不去。」

吳世道想了想,「那這樣吧!你先讓一些底子比較清白的新入幫的兄弟來,咱們看看情況再說,如何?」

那邊宋哥也沉吟了一下,「好……吧!出了事情,你要負全責。」

「沒問題。」


第二天晚上,吳世道帶著講義來到學校的大禮堂,結果他看到禮堂裡來的人只有區區五十多個人,其中還有一半是吳世道自己餐館裡的北京幫員工。吳世道心裡泛出一些淡淡的失望,但是他並沒有絲毫表現在臉上。

「同學們,不,兄弟們,歡迎你們來上課!」

「別廢話了,趕緊下課,我們還要出去收帳,沒閒工夫跟你磨蹭。」

一個看似像小頭目的人大聲叫道。其他的黑社會成員聽到以後,也馬上跟著呼嘯而起。在餐館裡工作的成員看著他們,都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沒有人敢說什麼。

其實,這些不屬於中餐館的北京幫成員並不是心甘情願來上課,他們是受到宋哥的命令才不得不來上課的,所以才會這樣搗亂。

不過,對於他們的搗亂,吳世道並不生氣,當他聽到那個小頭目說今天晚上要出去收帳之後,他就馬上想起北京幫內經常有人因為收帳而打死打傷欠債人,甚至還有的因為對方也是黑社會成員而引起連環仇殺。

想到這裡,吳世道突然靈機一動,「你們今天晚上正要去收帳嗎?真是巧了,我今天要上的就是關於收帳的課。」

「what ?!」有個黑社會成員居然被吳世道驚訝得說出一個英文單詞。

吳世道笑了笑,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大字──「關於收帳的技巧」。

「well,so cool !」看到這個標題,底下一片喝彩聲,小弟們唯一的幾個單詞幾乎全都被吳世道給逼出來了。就連中餐館那些員工看到吳世道這個標題,都忍不住張大了眼睛。

吳世道看到學員們的情緒都被勾起來了,於是便馬上趁熱打鐵,開始講課。

因為前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講這個課題,所以吳世道沒有做任何準備,到這裡只能現編,他於是先問了一個大而空的問題爭取時間,「我想請問一下兄弟們,你說你們收帳最麻煩的是什麼問題?」

「那還用說,當然是別人不還錢咯!」

「那我又想請問,為什麼欠債的人會不願意還錢呢?」

「沒錢還咯!」

「沒錯!」吳世道突然醒悟過來,他知道該從哪裡講了,於是,他伸手指著那個答話的黑社會成員的鼻子,大聲說道:「你說到點上了,收帳最大的問題就是客戶沒有錢還。如果有錢可還的話,那麼大部分客戶都是會還錢的。好的,我們現在搞清楚問題的關鍵了,就是──」

吳世道又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字──「客戶無錢可還。」

他接著說道:「那麼,我還想問問,一般面對這種客戶,你們都怎麼辦?」

「那還用說,當然是廢了丫的。」

「廢了他,你們能拿到錢嗎?」

「那怎麼辦?不廢他也還不出來,還不如廢了丫,起碼也讓其他借錢的人不敢有錢不還。」

「好,我們發現廢掉客戶,會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對別的客戶產生威懾作用,使我們其他債務收不回來的概率降低。但是,你們覺得這解決根本問題了嗎?錢還是沒有收回來啊!」

「那有什麼辦法?他就是沒錢啊!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有錢啊!」

吳世道笑了笑,「很好,你們又提到一個新的問題了,那就是──」

吳世道在黑板上寫上──「客戶有錢就好了!」

「大家看,現在形勢已經很簡單了,那就是我們的損失最大的原因是──客戶無錢可還,而我們最盼望的結果其實是──客戶有錢就好了!那麼我們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吳世道用粉筆在無錢可還和有錢就好了之間劃上一條橫線,「讓無錢可還的客戶變得有錢。」

「靠,我要是知道怎麼從無錢變成有錢,我還當流氓幹什麼啊?我不如去當CEO啦!」

吳世道笑著搖了搖手指,「兄弟,你的想法過時了喔!新時代的流氓可要比CEO厲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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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建設有CEO特色的黑社會

台下的北京幫幫眾被吳世道的話弄得陷於停工狀態,但是吳世道沒有理會他們,繼續說道:「好,現在我們把事情的本質分析清楚了,那麼我們現在就來研究一下怎麼把我們的目的達到。」

「我們害怕客戶沒錢,我們希望客戶有錢。這是我們收帳的人最核心的思想。如果我們從經濟學的角度去看這個問題,就會發現我們其實可以從兩個角度去解決這個問題。那就是,第一,我們要規避客戶沒錢的風險。第二,如果風險出來,我們要化解這種風險。」

「我們先講第一條,如何規避客戶沒錢的風險。這一點首先就涉及到我們對客戶財務狀況的整體分析。我們不僅要從客戶過去的銀行記錄、財產紀錄以及人品等來綜合考慮客戶的信用度,並且做出精確的數據分析。對於較大額的借款,我們還必須要求客戶出示他的借款使用計劃,並且要安排人員對他們的用款進行監督。除了這些常規的分析之外,還會有一些客戶,他們可能常規分析並不能達到我們的借款標準,但是他們出具的用款計劃很有潛力,很可能帶來巨大的收益,那麼我們就可以根據對他的用款計劃的信心程度來決定我們的借款額,當然這個借款的利率要相對更高。還有,就是利率的問題。我們不能對每個客戶都實行一樣的利率,這對有些客戶是不公平的。我們應該針對不同的客戶,實行不同的利率標準。凡是過去信用度較高,在我們這裡借過款又還了的,願意長期借款之類的良好客戶,我們要相對放低利率;針對那些信用度不好的、沒有借款記錄的、短期借款,我們要相對提高利率;而對那些特別惡劣的客戶,比如拿錢吸毒什麼的,我們則要堅決拒絕借款。」

「在這個問題裡,我們一共涉及到幾個關鍵詞──財務狀況整體分析、差異化利率、借款使用計劃,希望兄弟們在課後可以複習一下。兄弟們還有什麼問題嗎?有問題的話,可以舉手問我。」

吳世道說完,看了看四周,良久,有個人舉起手來,「吳老……板,你……能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我……我想記筆記。」

「我也是。」

「我也是。」

人群裡馬上引起一片連鎖效應,大家紛紛點頭。

吳世道看到這樣子,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好,那我就再慢慢地講一遍。首先……」

吳世道一邊講,一邊看到那些黑社會的幫眾認真地低頭記著筆記,忍不住在心裡歡欣雀躍起來,「看來,我還是有為人師的潛質嘛!」

「第一個問題講完了,我們現在講第二個問題。那就是當客戶無錢可還的風險出現之後,我們該如何去解決這個問題。這裡又涉及到幾個關鍵詞,其中第一個是債轉股,第二個是變相還款,第三個是……」

「吳老闆,慢一點。」有個人舉手喊道。

吳世道笑笑,「好的,我慢一點。首先,說說債轉股。在過去我們面對一個客戶還錢還不上的時候,我們往往是把他所有的現金搶走,然後砸爛他的物業。其實,這樣做是不對的。正確的做法是,我們應該將客戶的現金繼續保留在他的手中,使他能夠有足夠的現金流維持業務,然後我們將我們的債務轉化成股本,成為客戶的股東。這樣,我們就將客戶的利益和我們融為一體了。然後,我們就要幫助我們的客戶扭轉頹勢。再然後,我們就可以長期分享客戶的利潤。這就是所謂的債轉股。這樣做的好處是,我們不但可以使我們跟客戶的關係從對立變成統一,而且還可以長期的從客戶那裡獲得穩定的收益。這個做法是針對那些擁有公司,並且擁有一定經營能力的客戶。」

「第二個關鍵詞是變相還款。那就是說如果我們的客戶還錢還不上,但是他們又沒有企業的話,那我們就可以讓他們以自己的技能或者人際關係來為我們做出貢獻,然後我們將他們的貢獻作價抵消欠款。比如有個律師欠我們的帳,那我們就可以讓他成為我們的免費法律顧問,幫我們打官司還款。如果有醫生,他就要為我們大家做免費醫生。如果是股票經紀,他就要幫我們炒股票。又或者有的人消息靈通,那我們就要他們幫我們提供各種情報。如果有人人際關係比較多,那就可以讓他們幫我們引薦一些對我們有用的人物,或者讓他幫我們介紹人借款,或者介紹人存款,諸如此類,不一而足。這一點對大多數人都是有使用價值的,因為天生我才必有用,誰都是有長處的。我們與其打死他,還不如讓他發揮自己身上的長處來為我們還債。這樣也算是間接地為美國解決失業問題了,因為他們的工作就是還我們的債!」

「哈哈哈哈哈!」台下一陣輕鬆地大笑。

然後,吳世道又開始滔滔不絕地繼續講了起來,先是講到第三、第四、第五個關鍵詞。然後又開始講到恐嚇的手法、恐嚇的分階段,以及如何可以在不觸犯法律的情況下讓欠債不還的客戶陷入崩潰狀況等各種問題。

下面的北京幫幫眾聽得津津有味,一個個都張大了眼睛,不知疲倦的樣子。

他們沒有注意到,在窗外,有兩個人正在觀察著他們裡面發生的一切。


「密斯特韓,他在講些什麼?是不是在做犯罪行動的策劃?」說話的是洛杉磯警察局局長。

那個被稱為韓先生的人笑著對警察局局長說道:「史密斯,這個年輕人所做的事情與你所做的並沒有分別,你們之間唯一的差別,只是他的效果會比你更好。」

「哦,是嗎?有這麼神奇?」史密斯不相信地問道。

韓先生於是把吳世道講的東西簡要地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史密斯感嘆著說:「看來,韓先生你說得沒有錯,這個中國人是個身上有著神奇魔力的年輕人啊!」

韓先生笑了笑,「不是魔力,而是魅力。」

說完,韓先生轉過頭看著吳世道,臉上泛出欣慰的笑臉。從窗口打出的燈光映射在他的鬢角,彷彿連他花白的鬢角都微笑起來。

「但是,這個年輕人到底想幹什麼?」

「他要建設有CEO特色的黑社會。」韓先生說著,自己都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史密斯也跟著輕聲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韓先生,你說你關注他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我想現在該是你去見他的時候了。」


第一堂課講了整整三個半小時,其中沒有任何人早退,而且吳世道還看到每個人都在自己被迫帶來的筆記上記得密密麻麻。

吳世道決定將自己這種上課風格繼續維持下去,他決定接下來就要針對色情電影院的經營模式、妓女時間的最大利用、妓院的宣傳方法、走私的渠道通路等各種與黑社會團伙緊密相連的業務開課。他要將這些所有的非法賺錢方式都想方設法的變成合法生意。

除了給這些人上課講明這些道理以外,吳世道知道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讓那些黑社會幫眾真正明白,做正行生意賺的錢,不但不會比做黑道生意少,還會比較多,而且不是多一點,而是多很多。

在從學校回家的路上,吳世道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

當他回到他那個剛租下的新公寓的時候,他腦子裡還是在想這些問題,所以他竟然沒有發現,自己並沒有掏鑰匙就打開了自己家的門,他也沒有發現自己並沒有開燈,但是家中燈火通明。

一直到他走進客廳的時候,他才醒悟過這一切來,因為他看到客廳裡坐著一個人,一個老人,他的頭髮花白,但是當他看到吳世道進來,站起身來,首先跟吳世道說話的時候,他的身軀顯示出矍鑠的神采,他的目光精力充沛,有種凜然間讓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吳先生,你回來了。」

在他站起來說話之前,他正坐在吳世道的沙發上,喝著吳世道的龍井茶,吃著吳世道的雪花糕,聽著從吳世道的DVD裡傳來的京劇名劇的片斷──《霸王別姬》。

吳世道是在愣了一下後,才注意到這個老人的,他看到老人穿著中國老式的長袍,腳下穿著布鞋,手上拿著一根閃閃發亮的木枴杖,「請問老先生你是?」

「我姓韓,你可以叫我韓先生。」老人說道。

「韓先生,你好。」吳世道疑惑地看了看韓先生,看他實在不像是小偷小摸之輩,相反,倒是一派高人風範,於是便接著問道:「不知道韓老先生半夜光臨我家,有何貴幹?」

韓先生笑著擺了擺手,「韓先生就韓先生,不要加個老字,我最聽不得人家說我老了。」

「對不起了,那麼,韓先生是否能告訴晚輩,你到我家的來意是什麼呢?」

韓先生又再次坐在了沙發上,然後用那種主人的姿勢招呼吳世道,「你也坐。」

等吳世道找了個椅子坐下之後,韓先生才終於開始說到正題,「吳先生,聽過『天龍會』這個名字嗎?」

吳世道搖了搖頭,「黑龍會我就聽過,那是日本侵華的幫兇,天龍會沒聽過。」

韓先生笑了笑,「你不知道是正常的,知道『天龍會』的人寥寥無幾。」

說到這裡,韓先生沉吟了一下,又說道:「這樣吧!我就先跟你簡要的介紹一下天龍會是怎麼回事。」

「自從宋明時代開始,中國就有許多老百姓因為種種原因遠赴海外求生。人離鄉賤,一個人在異地他鄉,無依無靠,不要說求發展,就是生存下去也是件困難的事。因此,從明朝的時候開始,就有個叫宋海山的福建人開始組織一個鬆散的互助組織──天龍會。」

「剛開始,這個組織只是限制在福建人之中,而那個時候遠赴海外求生的人當中也以福建人為最。天龍會在數百年間幾經發展和蛻變,組織越來越嚴密,而成員也漸漸由從前孤苦無依的海外求生的窮人變成了一些擁有一定財富,或者在社會上擁有一定地位的人士。到了清朝末期,因為清朝腐敗,海外的中國人都深以為患,天龍會的成員也對清朝深表痛心。於是,在這個時候,天龍會的最高決策者天龍十老做出了支持孫中山先生反清的決議。」

「孫──中──山?」吳世道少有的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是的,就是孫中山。天龍會事實上是個經濟聯合體,向來不參與各國之間的政治問題。孫中山是天龍會數百年唯一支持的一個政治人物。這除了當時的時勢所需之外,也有天龍十老被孫中山先生不求私利,一心為公的人格和情操所感動的因素在內。」

「天龍十老?」

「是的,就像名字所說的那樣,天龍十老是天龍會最核心的決策層,對於整個天龍會的方向和發展有重大影響的事務都由天龍十老決定。」

韓先生說到這裡,吳世道便試探著問道:「那麼……韓先生就是天龍會的……」

「吳先生年紀輕輕,但是眼力倒不差。」韓先生眨了眨眼睛,「對,我就是現任的天龍十老之一。」

吳世道咬了咬嘴唇,坐了下來,「我現在除了對天龍會曾經幫助國父孫中山先生推翻清朝這一點有所瞭解以外,對天龍會毫無認知,不知道韓先生能不能跟我詳細地解釋一下。」

吳世道一生之中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就是好奇。一件事情只要他沒有聽過,或者是不懂得,他總是會有本能地追根究底的慾望,更不要說韓先生所說的話,涉及到吳世道最感興趣的歷史領域。

韓先生笑著搖搖頭,「我告訴你的已經夠多了,按理說,你不是我們天龍會的會員,我根本就不該告訴你這麼多。」

「那……你起碼要告訴我,你們天龍會有多少個人吧?」

韓先生伸出五個手指。

「五……萬人?」

韓先生搖搖頭。

「五十萬?」

韓先生再次搖搖頭。

「不可能有五百萬人吧!」

韓先生又搖頭。

吳世道這時候笑了起來,「原來只有五千人?」

韓先生終於開口了,「自從我們天龍會的會員汪精衛做出了不但辱沒祖國,更辱沒我們華夏祖先的事情之後,我們天龍會就開始收縮人數。在一九五五年的首次聯合大會上,我們舉行了往後會員固定在五百人的決議。」

「那麼,你們社團的終極目的是什麼呢?」

「天下太平無事,自己陞官發財。」

看著韓先生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吳世道忍不住啞然失笑,「好偉大的目標啊!」

看到吳世道的笑臉,韓先生並沒有任何生氣的樣子,他問吳世道,「你笑什麼呢?」

吳世道答道:「天下太平無事,自己陞官發財,這種目的也可以號召人嗎?怪不得你們社團只有五百人。」

「怎麼?你覺得五百人的集團沒有什麼用嗎?」

吳世道答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但是無論怎樣,無論要做什麼,五百個人都實在是太少了。就連這洛杉磯小小一個華人黑幫北京幫都有五百人以上啊!」

「如果,我告訴你,這五百個人掌控著數千萬海外華人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財富你又有什麼想法?」

吳世道不敢再笑了,他認真地看著剛才嚴肅,但是現在笑起來的韓先生。

「什麼是世上最厲害的幫派?最有錢的幫派最厲害!」韓先生認真地看著吳世道,慢慢地重複著吳世道當初勸說宋哥的話。

吳世道的眉頭猛的一跳,「你怎麼知道這句話?」

韓先生笑著答道:「因為我們有錢。」

吳世道翻起眼珠,瞄了韓先生一眼,「韓先生,我想你是時候告訴我,你來找我的原因了。」

韓先生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一邊活動,一邊說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吧!我這次來洛杉磯,是來度假的。結果,很碰巧的遇到了你。我年輕的時候學過一點相術,所以對看人還是有幾分心得。你的面相是飛龍在天之相,是所謂貴不可言的面相,所以我就開始留心觀察你。結果我在洛杉磯的這兩個月裡,看到你不但頭腦精明,經營手法活絡,而且大膽創新,必要的時候也可以親力親為。更讓我感到難能可貴的,是你不計錢財,挽救那些華人青年。所以我打算邀請你加入我們天龍會,成為我們天龍會的候補成員。」

聽了韓先生的話,吳世道又再次地笑了起來,「韓先生,你剛才說我不計錢財,而你們天龍會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要陞官發財,我們好像志不同,道不合啊!」

韓先生搖搖頭,「你錯了。說起來不同,其實是殊途同歸。一個人過於看重錢財就不可能真正賺到大財,一個人如果沒有權力和金錢,連自己都無法養活,又拿什麼去助人為樂呢?」

「嗯……韓先生的話很有幾分道理,但我不是一個喜歡被人考驗的人,所以韓先生你還是另覓高明吧!」

「我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你會拒絕,但是不要緊,我們這些年紀大的人相對你們這樣前程遠大的年輕人來說,恐怕只有一個優點了,那就是有耐心。」韓先生說著,站了起來,「但是無論你是怎麼想,在某一個問題上我們目前的目標是一致的。」

「什麼目標?」

「讓洛杉磯的華人黑社會全部消失!」

韓先生的話讓吳世道心中猛的一震,因為他說出了吳世道心裡潛藏著的想法。

「好了,今天就談到這裡,以後在剛才那件事上,有任何需要幫忙的,你可以打這個電話,然後我們會幫你解決問題,但是記住,這種機會只有三次。」

韓先生說著,遞給吳世道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吳世道原本不想接,因為他做事並不喜歡假人之力,但是想了想,還是接了下來,無謂當著面駁人家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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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掀起黑社會學習大高潮

在吳世道召開學習班的一個月後,吳世道的十堂課──「有關妓院的經營方法」開課的時候,學校禮堂裡坐著的不再是零散的五十幾個人,而是將近七百人濟濟一堂,除了一些身上犯有重案以及職務過高的成員之外,北京幫幾乎是全部到位。

看到自己費盡心機,辛辛苦苦的努力換來的成果,吳世道心中是由衷的高興。

「兄弟們,很高興今天來的人這麼多,我看了一下,這個禮堂一共能坐五百人,可是現在後面和走廊上都塞滿了凳子,還是坐不下,許多兄弟站在這裡聽課。我想問一下,兄弟們,為什麼你們大家都會到這裡來聽我這個從來沒有在道上混過一天的人在這裡瞎白活呢?」

「因為吳老師不是瞎白活,你的話全都有用。第一堂課後,我去我的客戶那裡收帳,本來他還不了的,但是我按照吳老師的話,讓他債轉股,結果他果然很有積極性,企業現在搞得挺不錯的,到現在為止,我們可以看到的利潤已經相當於我們三分之一的款了。而且照現在的情形看,我們以後還可以收得更多,老大也誇我能幹,給我發了獎金,這全是吳老師你的功勞啊!」

「是啊!上次我們從海上拿到的一批私貨,全虧吳老師教我們的鋪貨方法,我們不但一個星期就全部銷出去了,而且我們的價格比往常要高了百分之三十啊!」

「是啊!吳老師,你真是吳半仙了!」

吳世道笑了笑,搖了搖頭,「兄弟們,你們說了這麼多,歸根究底,說明了什麼呢?只說明了一個問題,一個人一定要多讀書,要多學習,你才會有出息,你辦事才會容易。一個人啊!多讀書,多學習,他總是有好處沒有壞處的。為什麼呢?因為多讀書,多學習就會讓你比別人懂的事多,你懂的東西比別人多,你就不會被人蒙,在必要的時候,你還可以蒙別人。所以學問啊!它可是個好東西,你們說是不是啊?」

禮堂裡的北京幫幫眾紛紛點頭,這一個月裡,吳世道所講的東西他們都是可以馬上應用到現實當中的,結果獲益匪淺啊!

「兄弟們啊!我這十堂課教了大家不少東西,但是這些都只是一些應用性的東西,只能現學現賣,要是情況稍有點變化,這法子就行不通。所以,我考慮到這個情況,我和宋哥商量了,以後將給大家請一些專業的老師,給大家開設財務、經營、法律、宣傳、營銷、金融、語言等各種學習班,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去選擇一個或者幾個班去上。大家要是能把這些基本的東西學到手了,那你們才是真正的出師了,到時候你們有什麼事就不用老是半夜打電話問我了。像那個小陳,半夜問我偷來的DVD怎麼銷贓,搞得我一個晚上沒有睡好,這樣的事情希望不要再發生了,好嗎?」

底下一陣歡笑聲,在一片輕鬆的歡笑聲中,吳世道翻開教案,「好的,我們現在開始講課,今天講的是關於妓院的經營方法。」

「據我個人瞭解,在很多兄弟的心目中,覺得妓院沒有什麼好經營的,只要找的妓女樣子好、身材棒,二十四小時營業就可以大把撈錢了。其實……這種觀點是極為錯誤的。」

「首先,我們先說這個相貌的問題。諸位兄弟,我們都知道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地方很特殊,我們是在美國,我們身邊有很多洋人,但是我們又是在華人街,我們的身邊也有很多華人,我們的很多客源也是建立在華人的基礎上。那麼,這裡就有一個問題,華人和洋人都是我們的客人,但是華人和洋人的審美觀的差別,我想大家都見識過了吧?劉玉鈴在洋人眼裡是個大美女,可是在座的有誰認為她是美女嗎?」

台下一片搖頭!

「就是,這就是區別,所以說,美是個很主觀的東西,並不是絕對的。又比如有的女人長得並不是很漂亮,可是一拍藝術照卻非常好看,這又是為什麼?因為包裝!好了,我們說到關鍵的地方了,那就是包裝!」吳世道在黑板上寫上「包裝」兩字,「所以呢!我們不要再認為妓女賺錢只能躺在床上給男人提供發洩。這是極端錯誤的。」

「在這裡,我又要給大家說一說古了。大家知道在我們中文裡有一個詞語,叫做『風流』。『風流』在我們中文裡有兩個含義,一個意思是指文才出眾,另一個意思則十分朦朧,不過說白了就是好色。為什麼這兩個絲毫不搭界的意思會聚集在同一個詞語身上呢?我告訴你們,這就是因為青樓的關係,所謂的青樓呢!就是過去的妓院。」

「中國一直到建立新中國前都是實行早婚的。男女結婚的平均年齡大概分別為十五歲和十三歲。也就是說,古代人在剛明白上床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就已經有老婆了。而且,在古代有錢逛妓院的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除此之外,還可以有幾個受寵的奴婢。比如《金瓶梅》中的春梅原來就是西門慶的奴婢,後來被收了房的。大家知道西門慶是誰吧?」

「知道!」禮堂裡眾口一詞地大聲答道,然後是一片笑聲。

「不但好色的西門慶,就是我國古代的大文豪蘇軾也是有好幾個相好的侍妾的啊!所以說啊!古代的男人逛妓院往往不僅僅是因為肉體上的要求,而是為了擺脫家中妻妾的無聊。也就是說,古代的妓女還要擔負起滿足顧客精神上的需求。所以,古代的妓女只要是價錢高的,一般都有相當高的文化素質。這些妓女為了討好顧客,從小就在老鴇的監督下苦練琴棋書畫。而且,古代最高級的妓女是賣藝不賣身的。下一盤棋,一千兩!相當於現在五十到一百萬。聊一盞茶工夫的天,又是一千兩!吟詩作畫,唱賦對歌,價錢更是高得不得了。賺錢簡直是比搶還容易。你們說現在可能嗎?」

底下的北京幫成員一個個瞠目結舌,「我的娘,收費居然比心理醫生還貴,真牛逼啊!」

「所以說,我們對妓院要更高層次的認識。如果我們只能給客戶提供肉體上的發洩,那麼我們賺到的只不過是一捧金沙,可是要是我們能夠滿足客戶的精神需要,那麼,我們得到的就將是一座金山啊!」

「那麼,怎麼滿足客戶的精神需求呢?首先是包裝的問題,我們要給我們的妓女拍宣傳照,要給她們做資料簡介。然後我們要根據每個人不同的情況,給她們進行市場定位,進行差異化的競爭策略……」

自從上完「有關於妓院的經營方法」這一課後,吳世道就開始漸漸的從教學工作中淡出,而開始讓那些專業教師對北京幫的成員進行系統的專業訓練。

起初對於吳世道的培訓計劃有牴觸情緒的宋哥現在變成了最贊成他培訓計劃的人,甚至還主動出錢去請老師,弄場地。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過去的一個多月裡,吳世道的教育給北京幫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衝突少了,血流的少了,壞帳少了,但是賺的錢多了。

事實上,不止是那些小弟,就是那些有一定職務的成員也開始悄悄地請私人教師在家裡教自己。現在北京幫的人的口頭禪就是──「這年頭,還是要有學問啊!你看看人家吳老師。」

培訓計劃現在是完全的進入良好的軌道了。吳世道現在要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開始進行紅星公司的業務擴展。

其實吳世道的想法非常簡單,那就是首先將自己的餐館生意大規模的發展起來,用實實在在的利潤引誘宋哥,讓他把他自己的生意全部都交給自己打理,然後他再通過自己的手法將這些生意一點點的合法化。

這一個多月以來,吳世道除了教學以外,還在做另一件事情,那就是為自己的餐館設計一套完善的包裝,以及設計一些成系統的食品線,要做到能夠像肯德基、麥當勞這些快餐一樣快捷、工業化生產,在保持中餐的特色的同時,又充分理解洋人的口味。

經過一個多月的苦戰,吳世道終於將自己的餐館的包裝方案做出來了,這裡面包括餐館的擺設、門面、用色、員工的服裝、餐具的包裝和食物的包裝。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餐館的名字,經過許久的思考之後,吳世道最終還是決定用「咕嚕咕嚕」做為自己餐館的名字。

而各種食品的口味、定價、針對消費人群什麼的,吳世道也詳細地列了下來。另外,餐廳的內部管理、送餐制度等各種內部體系,吳世道也做了個正式的文件。

這一切都做好之後,吳世道就邁出了他在美國非常具有意義的一步,那就是──「咕嚕咕嚕」連鎖中餐館加盟計劃。

在計劃完全做好之後,吳世道先是找到了宋哥,找他商量。宋哥很爽快的就答應將名下的四家中餐館以零轉讓的方式放進紅星公司。

這除了因為紅星公司有他九成股份的原因之外,也因為這幾個餐館在他的經營之下,不單不能賺錢,還常常出現比較大的虧損現象。他一直想把這些餐館賣掉,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買主,現在吳世道願意來接收,他當然是樂得如此。

接收了宋哥的四家中餐館之後,吳世道便將自己原有的餐館拿到銀行去抵押,拿到了一百五十萬美金的貸款,然後用這筆錢對四家中餐館進行裝修、整頓。

半個多月以後,四家分散在洛杉磯各處的中餐館煥然一新,吳世道親自為這四家中餐館書寫「咕嚕咕嚕」的店名。

這樣一來,「咕嚕咕嚕」連鎖中餐館就名副其實的成立了。

經過一個月的營運後,「咕嚕咕嚕」連鎖中餐館的經營狀況良好,每個月差不多有七十多萬美金左右的營業收入。

看到這樣的經營狀況,宋哥欣喜若狂,連連稱讚吳世道不愧是吳半仙。

按說,這樣的速度也確實算是神速了,但是吳世道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還是覺得太慢,因為他知道自己在美國只不過是避難,遲早是要回去的。他真正的事業是在中國,美國只不過是旅居而已。所以,他並沒有多少時間。

他現在已經拿出了數十萬美金出去打廣告,招來加盟店,但是只有三四家華人給他提交了申請,而且由於規模有限,根本交不出加盟金。

按照現在這個速度,要想徹底的改變洛杉磯的華人黑幫的現狀,不知道還要多少時間啊!

十年?十年都是快了。

「不,我不能等。」吳世道自顧自的搖頭,「我沒有時間,我沒有時間,沒有時間啊!」


和宋哥分別之後,吳世道一個人回到家中,坐在沙發上,苦思良策,但是他始終想不到有什麼好的辦法。

是啊!現在手上的資源如此有限,自己縱使有三頭六臂,那又能怎麼樣呢?

「沒有資源啊!沒有資源啊!」吳世道一邊默念著,一邊抱著腦袋躺在沙發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沒有辦法了,沒有辦法了,除非……」

吳世道突然從沙發上蹦起來,「除非……除非有人肯借給我資源!」

可是,到哪裡去找別人借資源給自己呢?在美國這個這麼現實的地方,到哪裡去找人來幫助自己呢?

其實,在自己問自己這句話的時候,吳世道已經想到了求助的對象了,只不過,在他內心深處很抗拒而已。因為,在吳世道的內心,對於向人求助從來都是充滿強烈的排斥感,他總是認為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要自己去做,自己能力所達不到的事情就不該去強求。

如果是為了自己,吳世道絕不會開口向任何人求助,但是現在……

吳世道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從抽屜裡找出那個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接電話的人,一拿起電話就說:「你終於來電話了。」

吳世道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電話?」

那邊是韓先生的輕鬆笑聲,「這個電話只為你一個人而設,除了你之外,在這個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打這個電話。」

「好吧!那我現在可以用我的第一個機會嗎?」

「說吧!」

「我需要一些中餐館的加盟,我現在的聲勢太小,資源又少,要是讓我慢慢做,需要太多時間,我怕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怎麼?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嗎?」

「是的。」

「嗯,好吧!不過,你剛才說的這件事情太小,就不用驚動組織,我幫你辦就行了。不過,商人做事有他的原則,我雖然是幫你,但是我不可能虧錢幫你。」

「這個你放心,我吳世道不懂得如何做虧錢的策劃,你如果加盟到我的連鎖店,不可能虧錢。」

「呵呵,年輕人很有自信嘛!好的,我相信你,那麼加盟金是多少?」

「每家十萬美金。」

「對不起,我只能給五萬。」

吳世道笑了笑,「那好吧!」

「成交。」

掛了電話,吳世道自嘲地笑了笑,原來只不過是個小氣的老頭而已,自己還真當他是什麼大人物,只不過是區區十萬加盟金都要爭的小氣鬼嘛!但是,有幫忙總是好的,聊勝於無吧!

這個夜晚,吳世道是帶著這樣複雜的情緒入睡的。

他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為什麼韓先生會跟他計較五萬美金的加盟金。那是當他看到劉勝背著一千兩百六十二家中餐館的加盟書走到他房間來的時候。

「天──龍──會!」

吳世道終於開始認真地思考這三個字的真正含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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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宋哥讓賢

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半月的時間,「咕嚕咕嚕」連鎖中餐館在全美就陸續開張一千五百家加盟店,紅星公司光是加盟費這一塊所得到的就是七千多萬美金。

原先只是覺得吳世道是半仙的北京幫幫眾現在完全把吳世道當成了神仙,就連宋哥也包括在內。

原來,在宋哥的心目中,多多少少還是當吳世道是個可以好好利用的賺錢工具,但是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宋哥終於開始知道,吳世道這種人不可能成為他人生中的一顆棋子,因為他這顆棋子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可以當他宋哥的棋盤了。

於是,就有了以下這番對話。

「吳哥……」

「別叫我吳哥,還是叫我吳老闆吧!」

「不,」宋哥堅定地搖搖頭,「我就叫你吳哥!」

吳世道無奈地笑笑,只能任憑他說下去。

其實,在吳世道的心裡,他非常清楚,宋哥之所以現在會對他這樣的態度,完全是因為這一個月來取得完全不能用常理推算的神速發展局面。

而這一切並不是因為他吳世道的能力,不,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起碼兩百多家加盟店是在看到附近的這樣的店之後覺得很好,向他提出申請的,但是如果沒有天龍會的幫助,沒有那一夜之間在整個美國範圍內出現的一千兩百多家「咕嚕咕嚕」加盟店,他吳世道就算真是半仙,最起碼也要二到三年的時間才能做到今天這個規模啊!

現在因為別人的幫助,而使自己得到這樣的成果,吳世道心中實在是感到很有愧,但是卻又不能跟宋哥明說,因為天龍會這三個字是不可以輕易對非成員吐露的。

「吳哥,打我見你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你的能耐,但是我說句良心話,兄弟我沒想到你這麼能耐啊!」宋哥輕輕地擺擺腦袋,「跟你說件丟人的事,雖然我從來沒去上你那個班,但是我每次都偷偷讓我的跟班小弟去上課,抄了筆記來給我看。我看完後,心裡只有兩個字,那就是佩服!我宋木新從十三歲開始在道上混,到現在已經三十有一了,從北京西城區打到這美國洛杉磯,算算年頭也有整整十八年。我自以為我也是老江湖了,可是我看到你講的東西,才知道我這十八年是他媽的白混了。有句話說的沒錯,聰明人點一點,抵得蠢人五百年。你說得也沒錯,這個人啊!還是要讀書。」

說著,宋哥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來,你也喝點。」

吳世道面露難色,要論拼酒,就是十個吳世道也要趴在宋哥面前啊!

宋哥見狀,笑了笑,「你放心,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灌你酒了,你隨意就好了。」

吳世道聽了這話,樂得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好,好,好。」

「吳哥,你說得對,現在時代不同了,當個黑社會也要跟上時代了。他奶奶的,從前我們收帳那都是現金來,現金去,拿的是真金白銀。去年,我帶兄弟去收帳,結果人家說,我網上已經給你撥過去了,牛逼的不得了。我又不知道什麼叫網上過帳……我靠,你別看我來了美國,我他媽的只知道蜘蛛網是什麼,連電腦開機都不會,怎麼知道什麼是網路?」宋哥長嘆一聲,「其實我早就感到我這個老大是做得不是很稱職,現在不同當年靠刀吃飯,現在是靠腦吃飯的年代。你辛辛苦苦打打殺殺一輩子賺來的錢,人家上網輕鬆敲幾下鍵盤,沒準就他媽當個黑客把你的錢全都幹走了。」

吳世道看出宋哥好像有點不對頭,於是問宋哥,「宋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宋哥瞄了吳世道一眼,並不答他的話,只繼續說道:「鄧小平他老人家說得對啊!發展才是硬道理。這話用到咱們這,那就是賺錢才是硬道理。什麼都他媽是假的,只有撈到錢,那才是真的,你說是吧!」

吳世道沒有說話,因為他看出宋哥今天是有什麼話想說,在確定他想說什麼之前,他覺得自己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吳哥,你知道我為什麼現在改叫你吳哥嗎?」宋哥問。

「我也納悶呢!論年紀,你比我還要年長幾歲,這麼喊,我覺得怪彆扭的。」

「沒什麼好彆扭的,年紀算什麼?這年頭,誰有本事誰就是大哥,你也沒有什麼好彆扭的。我要是有你這本事,就是布什喊我大哥,我也敢應著。」宋哥放下酒杯,咂了咂嘴巴,「吳哥,我今天要代表兄弟們跟你說句真心話,吳哥,我們真是謝謝你了!」

吳世道笑了笑,「怎麼突然說這麼見外的話?大家都是中國人,互相幫忙,那是應該的。」

「這是屁話,中國人多了去了,就只有你吳世道能跑到洛杉磯來幫我宋木新,幫我的兄弟。」

「呵呵。」吳世道不知道說什麼,只好笑笑。

「哎,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的了,真他媽的累。」宋哥突然一拍桌子,大手一揮,說道:「宋木新我今天有件事要求吳哥你,吳哥你可千萬不能推辭。」

吳世道說道:「宋哥,你別說這話啊!有什麼事你吩咐一聲不就行了,我要是能辦到,那還能不答應你嗎?」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我有什麼好反悔的。」

「好!吳哥,那我就代表我幫中六百多個弟兄請吳哥你當我們北京幫的幫主吧!」

「啊?這……」吳世道萬萬沒有想到宋哥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

「怎麼,你不願意?是不是嫌棄我們北京幫的人都沒有文化,不配做你的下屬啊?」

吳世道連忙搖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宋哥你在北京幫威望那麼高,你突然這樣做,這不是把我往刀劍上推嗎?」

宋哥做出個不屑的表情,「你就扯吧!他奶奶的,我底下那些小子的心思,我摸的死死的,他們早就對你佩服得不得了了。我宋哥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能打能殺而已,當了幫主兩年多,兄弟們不還都是窮鬼嗎?可是吳哥你不同,你這才來幾個月,兄弟們已經個個都吃好穿好不說,有的人銀行裡還開始有存款了。就小狗子那丫,以前在我跟前也就是個倒尿壺的角色,現在到你這也能撈個主管當當,每周一千多美金,他娘的,比老子當年剛在前任幫主手下幹還賺錢。」

「吳哥,你從前跟我說過一番話,最近這段時間想起來,我是越想越覺得簡直是至理名言──什麼老大最讓小弟們服氣,只有一種,那就是能讓小弟們吃好穿好,不但衣食無憂,而且還能銀行裡有存款的老大。」

「這話說的是什麼人?說的不就是你吳哥嗎?這個老大你不做誰做?坦白說,這位子我也不想讓,這可是我拿命拼來的。可是現在弟兄們心都向著你,我要是硬霸著不讓,我真怕有一天那些底下人晚上朝我背後打黑槍,把我給做了!老大怎麼了?擋人財路的老大,那也該死啊!」

宋哥一向的酒量很好,但是這天晚上宋哥只喝了不到半斤酒,卻已經露出醉酒的樣子。看來,真是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但是吳世道對於宋哥的提議一直處於拒絕狀態。因為他吳世道的初衷只是想將這些黑社會分子挽救過來而已,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要當黑社會的大哥啊!

但是,這天晚上宋哥顯然是有備而來,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最後,吳世道想了想,終於想出個折中的辦法,「宋哥,我看咱們這樣吧!要我帶著兄弟們混碗飯吃,那沒有問題,但是我們不能再按照從前的章程辦事,我們得有新規矩。」

「什麼新規矩?」

「就三條。第一、不能違法亂紀;第二、不能傷天害理。」

「我靠,不違法亂紀,還不傷天害理,那不是紅十字會嗎?那哪裡還是黑社會啊?」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條,要記住,我們不再是黑社會!」

「不是黑社會,那我們是什麼?」

「我們是紅星公司啊!你、我、兄弟們,全都是股東。我占一成,你占一成,其他的股份成為公共股份,按職務和入幫年齡分配紅利,但是股份不得轉讓。往後,咱們就是不作奸犯科,我一樣帶著你們賺大錢,何樂而不為呢?」

宋哥呆了一陣,跳了起來,「幹他娘,就這麼辦,不做黑社會,做股東!可以從鍋裡舀,誰他媽願意刀口舔血?吳哥,我和兄弟們跟著你幹!」

第二天,當宋哥集合北京幫所有成員宣布這個決定的時候,會場顯得格外的平靜。但是,成員們臉上泛出的無法掩飾的開心卻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見的。

看到這一幕,宋哥多少都有點失落,但是同時他也慶幸自己的這個決定。現在退下來,不但可以拿到一成的股份,而且還可以落個讓賢的美名,要是等著底下人造反,那可就什麼都撈不著了。


接收北京幫之後,吳世道就將紅星公司改稱紅星集團,並且開始馬不停蹄的組建集團的業務。

吳世道將紅星集團的業務一共分為四塊──金融、餐飲、貿易、娛樂。

餐飲這一塊就不用說,主要是以「咕嚕咕嚕」連鎖中餐館為核心繼續擴展。而金融是將原來的高利貸業務轉變成正規的債務公司,相對的也會經營一些當鋪業務。貿易則是從原先北京幫的走私和偷渡業務轉變而來。

另外,娛樂這一塊是吳世道的專行。他的想法是現在美國的片子大部分都是美國本土片,很少有來自中國的片子播映。這一方面是因為東西方文化差異的問題,也是因為中國的片子並不是太適應西方市場的緣故。

但是吳世道卻也從這個市場情況中看到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全美範圍內有許多的華人社區,這些華人對於來自中國的影片是有需求的,他們很希望看到來自中國的影片。但是他們人數並不太多,一部片子如果播映期像普通的美國大片那麼久的話,那是很難賺到錢的。

有鑒於此,吳世道決定參照歐洲一些藝術電影的放映模式,在全美的華人社區內建設華語院線,通過利潤分成的方式從國內大量引進華語片源,然後在這些華語院線播放。

原則上每部影片在院線上播放的時間是三天以內,要是效果不好的,最短可以縮到半天,效果好的可以視情況加場,並且通過套票等方式吸引忠誠客戶。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避免因為放映時間過長而給影院帶來的平均成本的增加,同時也以大量且新鮮的片源來吸引客戶。

另外,吳世道考慮到現實情況,也打算控股一家中型夜總會。

經過為期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吳世道對北京幫原先的業務進行了徹底清理,將過去的黑色業務徹底清理乾淨,然後他就開始大張旗鼓的擴展自己的業務。


然而,就在吳世道準備大幹一番的時候,他從宋哥那裡聽到一個消息。

「上海幫和台灣幫聯合起來,要跟我們對著幹。」

吳世道先是問:「他們為什麼要跟我們對著幹?」

「導火索是因為我們的財務公司幾乎將他們所有的高利貸客戶都拉了個乾淨。但是真正的原因,我看就是他們眼紅我們北京幫賺了錢,發了財。」

「宋哥,是紅星集團。」

「無所謂了,反正現在他們就是要跟我們對著幹。」

吳世道笑笑,「無所謂,做生意嘛!哪有沒有競爭的?只要是良性競爭就好,大家都是中國人,我們凡事退一步就好了。」

「什麼狗屁良性競爭,上海幫和台灣幫已經派人給我們放話了,如果我們今晚不把他們地盤內的所有生意結束掉,明天早上,他們就要讓我們所有的生意全都變成一堆灰。」

吳世道張大眼睛,站了起來,「什……麼?大家都是中國人,他們做得這麼絕有什麼好處呢?」

宋哥苦笑著搖搖頭,「吳哥,要說賺錢,我確實要佩服你,但是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在利益面前,就是親爹也有人敢拿刀捅,都是中國人有屁用啊?」

「那吳哥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跟他們拼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我們北京幫從來沒怕過誰。這段時間,因為我們的公司優先招聘華人黑幫的成員,所以現在他們兩個幫的人數加起來還沒有我們人多。再說了,現在我們這叫保衛勝利果實,理直氣壯,兄弟們肯定也是沒二話。」

吳世道搖搖頭,「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宋哥聽吳世道的話聽得是目瞪口呆,「吳哥,你不要犯傻了,現在我們面對的可是別的幫派要毀掉我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啊!」

吳世道轉過臉,注視著宋哥,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答應帶著兄弟們幹的第一天,我就說過,我們不再是黑幫北京幫,我們是一家正規的企業──紅星集團!」

宋哥賭氣地閉上嘴,「他媽的,現在你最大,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吳世道又不得不按著宋哥的肩膀,平心靜氣地安慰道:「宋哥,拿刀拿槍只能幹掉對手,並不能讓我們自己得到什麼。所以拿刀拿槍根本就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解決問題要靠腦子,不能靠暴力。」

「好吧!你有腦子,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正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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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鴻門宴

三天之後,吳世道跟台灣幫和上海幫約好,在台灣幫地盤內的一個中餐館裡談判。

談判的這一天,台灣幫和上海幫如臨大敵,在開會前,就一起帶了一百多人將餐館塞得滿滿的。

在臨出門的時候,宋哥聽到這個消息,氣得暴跳如雷,「他娘的,比人多?老子現在就帶五百人殺過去!」

吳世道阻止了他,「不,就你跟我。」

「那可不行,萬一衝突起來可怎麼辦?」宋哥問。

「你要是帶那麼多人去,那就只有去打架了。就是不打架,警察也會來攪局,沒有必要。」

「可是就我們兩個人?」

「宋哥,有我們兩個,就是千軍萬馬又有什麼好怕的。」吳世道拍拍宋哥的肩膀,笑道。

宋哥聽到吳世道的話,大笑起來,「吳哥,有膽色。咱們這一趟要是能安全回來,往後在江湖上,誰能不知道我倆的名字!走,咱們也來一趟單──刀──赴──會!」


當看到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門口的時候,坐在餐館內黑壓壓一片的台灣幫和上海幫的成員紛紛探頭出去望。

當他們看到內穿白色襯衫,外面罩著一件黑色西裝,戴著眼鏡,手裡拿著公文包的吳世道從車內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花襯衫,罩著皮夾克,手中空空如也的宋哥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了。

「這怎麼看著像準備進店吃早餐的上班族啊?」

就連坐在中間的上海幫幫主陸爺和台灣幫幫主何先生都不禁為之側目。看到這一幕之後,他們兩人也不得不暗暗佩服這兩人著實是膽色過人。他們在心裡掂量了一下,倘若是他們自己,就不敢兩個人就往這一百多人的圈子裡闖。


將門推開之後,吳世道和宋哥並排站在餐館門口。

宋哥是一臉威嚴,吳世道則是一臉笑臉,說:「今天來的兄弟很多啊!很熱鬧啊!這樣吧!難得大家聚在一起,今天這頓,我請。」

陸爺和何先生相互看了一眼,覺得不說點什麼,就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於是便由陸爺發話道:「兄弟們,還不快謝謝吳老闆。」

台灣幫和上海幫的人群中,便稀稀落落的響起來一些應和之聲。

吳世道對這些倒也不介意,他和宋哥一起徑直走到陸爺兩人所坐的那張四人桌前,一起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何先生就伸出手指點了點宋、吳兩人,「宋哥,今天主事的是你,還是他?」

宋哥也伸出手指,「何先生,我看在大家同宗的份上,放你一馬,但是往後你要是再敢伸出手指對我大哥指指點點,我保證這隻手指就不會再是你的了。」

何先生氣得霍的一下站起來,台灣幫的人也紛紛湧了上來。

這時候陸爺站起來打圓場,「何先生、宋哥,咱們都是出來談正事的,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就動手動腳的呢?來來來,坐下來,大家有話慢慢談。」

陸爺說話的時候,上海幫的人也就不自覺地阻止了台灣幫的進一步的過激行動,但是何先生卻還沒有坐下來。

陸爺這時候便看著吳世道,「吳哥,你是不是發句話?」

一直端坐著,一動不動的吳世道聽了陸爺的話,便朝何先生拱了拱手,「宋哥脾氣衝,大家都是知道的,何先生大人有大量,還望包涵。」

何先生轉念一想,今天來的一百多人,有一多半是上海幫的人,自己雖然是和陸爺暫時成了聯盟,但是雙方的齟齬也是不少,只是由於暫時的利益關係而同盟而已,所以現在這個場合,不是發作的時候。於是,他也只好隱忍著,一言不發的坐了下來。

「好了,現在我們談正事。」這時候,陸爺又繼續說道。

吳世道笑笑,說道:「陸爺說的,就是你們的財務公司和我們的財務公司之間的那點小衝突吧!」

陸爺也笑著對何先生說道:「說起來只是這麼件事,可是想起來就不止是這麼件事了。何先生,你說是吧?」

陸爺這是在拉何先生也發言,如果這次談判何先生自始至終都負氣不說話,只有他陸爺談,那最後就是談出個什麼結果來,台灣幫也很可能回頭就不認帳,所以還是拉上何先生一起說話比較好。

既然陸爺開了這個話頭,何先生不說話也就不妥,他於是看著吳世道,說道:「吳哥,陸爺說得沒錯,這將近兩個月來,在吳哥你的帶領下,北京幫的發展大家都有目共睹。吳哥你的話說的好,大家都是中國人,理應互相照應。所以我們台灣幫和上海幫也希望北京幫能夠也照應我們一下。」

吳世道眨眨眼睛,「照……應?這個詞用得有點見外,有什麼事情北京幫能為大家做的,大家儘管開口就是,只要方便的,我們沒有二話。」

陸爺一拍桌面,「好,吳哥果然爽快。那我們就直說了,美國佬喜歡說利益均沾,我們現在在美國,當然也要趕趕這股潮流。不如這樣,我們也來利益均沾一下。」

「利益均沾?」吳世道扶了扶眼鏡,他大概知道上海幫和台灣幫的意思了。他一邊在腦子裡拚命想著該如何把這個話題引到自己想說的話題上去,一邊假裝聽不懂地說道:「這四個字學問很深啊!我還想請陸爺給我們這些後輩解釋一下。」

「很簡單,北京幫在我們地盤範圍內賺的錢分我們一份,我們也不貪心,只要三成就好了。」何先生馬上接話道。

「你們竟然敢跟我們北京幫收保護費?」宋哥說著,兩眼一瞪,就要發作。

吳世道一伸手,將他按住,「宋哥,你坐下,我想陸爺和何先生不是這個意思。」

陸爺也趕緊陪笑道:「吳哥說的沒錯,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北京幫原本就是我們三幫之中最強的,這兩個月以來,更加是發展迅猛,我們又怎麼敢跟北京幫收保護費呢?只是大家都是同宗,希望你們能夠接濟接濟我們這些窮幫而已。」

宋哥正想說,這還不是一個球樣,但是他被吳世道一個嚴厲的眼神把嘴巴給堵上了。

吳世道咂了咂嘴巴,「雖說你們並不是朝我們北京幫收保護費,但是你們什麼都沒有幹,就讓我們分錢給你們,咱們自己人倒好說,都知道是我們北京幫看在都是中國人的份上分你們一份,但是如果讓外面那些洋人、越南人、墨西哥人知道,他們可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我們不會什麼都不幹,我們可以絕對保證北京幫在我們地盤內做生意安安穩穩,絕對沒有人敢騷擾。」陸爺拍胸脯說道。

吳世道一拱手,笑道:「謝謝兩位的好意,但是我們北京幫雖然不是什麼大幫,但是我們現在生意小、盤子小,暫時來說,我們看住自己的生意還是不難的。」

陸爺和何先生互相看了一眼,兩人的臉色都陰沉下來,「照吳先生這麼說,是沒得談了。」

吳世道端起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笑著說道:「當然有得談,如果沒得談,我們今天怎麼可能只有兩個人來?」

陸爺和何先生又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驚異的神色,「那吳哥的意思究竟是?」

吳世道深吸一口氣,說道:「這兩個月來,我們北京幫,不,其實現在只有你們這麼叫,現在我們內部都叫紅星集團,不再叫北京幫了。我們紅星集團的業務做得還可以,雖然才剛剛結束整頓期,但是我們在過去的老業務,也就是除去『咕嚕咕嚕』連鎖中餐館以外的其他業務,比如財務公司、貿易公司等,我們上個星期的利潤是……八十五萬左右。」

陸爺和何先生再次對視一眼,天啊!台灣幫和上海幫一個月的利潤加起來也就比這多一點而已啊!

「在開會之前,我對我們在上海幫和台灣幫的業務進行了一下清算。」吳世道說著,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堆報表和圖表之類的東西,晃得陸爺和何先生兩人眼冒金星,他們哪裡看得懂這個啊?

「你們看,這是最後的總數。」吳世道指在報表上的某個位置,「在我們的老業務中,上個星期,我們從台灣幫和上海幫的地盤獲得的利潤只有三十二萬。這也就是說,陸爺和何先生只是想從我們這裡獲得每個月四十萬左右的收入,兩個幫以一個幫一半算,也只有區區二十萬美金而已。」

陸爺和何先生都抬起頭,有點發傻的看著他,這個數字已經相當於兩個幫總收益的百分之四十啊!還是區區?這個區區也太大了吧!哪裡去找這麼大的區區啊!

吳世道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心思,這時候他又掏出另外一份報表,「你們看,這是我做的我們順利發展之後的一年後每個星期的預期利潤。」

陸爺和何先生都一起搖搖手,說道:「我們哪裡看得懂這個?」

吳世道於是指著報表最後的一個數字,說道:「那你們看得懂這個數字嗎?」

兩人一起看去,一邊看一邊默默地數,一個零,兩個零,三個零,四個零……

「一千兩百萬?」最後,是何先生先數出來。

「你們一年之後每個月可以賺到一千兩百萬?」陸爺的口水幾乎就要衝破他嘴唇的阻擋,洶湧而下了。

吳世道笑著搖搖頭,「不是一個月,而是每個星期。」

「什……麼?」全場一百多人一起叫了起來。

吳世道站了起來,笑著看著在場的人,說道:「怎麼,各位兄弟覺得我是在癡人說夢嗎?那麼我在這裡就告訴大家另一個數據,我們紅星集團的新業務『咕嚕咕嚕』連鎖中餐館,在兩個多月前只有區區七十萬的利潤,但是三個多月後的今天,我們這個連鎖店的加盟店已經達到了兩千家,不但是美國,就是在歐洲,我們也有了三十一家加盟店。光是加盟金這一塊,我們就收到了將近一億兩千萬。」

「諸位,不是一百二十萬,而是一億兩千萬。也就是說,在花費了大量的廣告費對我們的連鎖店進行品牌推廣和維護以及大規模的擴大規模之外,我們紅星集團現在擁有的現金超過一億美金!」

說到這裡,他轉過臉對何先生和陸爺說道:「所以,我剛才搖頭,不是表示不願意每個星期分十萬給上海幫和台灣幫,而是覺得兩位太小氣了。每個星期十萬塊有什麼好爭的呢?區區一條華人街又有什麼好爭的?要發達,就要把眼光放到整個美國,放到整個世界。我們不要再老是像小孩子一樣在一條大街上打來打去,我們要走出唐人街,走出洛杉磯,邁向全美國,邁向全世界。我們往後要讓兄弟們不要為了每天幾十美元、幾百美元的東西而打打殺殺,我們要讓我們的兄弟西裝革履,走在大路上體體面面,出門住得起酒店,出了事有專門律師,頭疼腦熱有私人醫生,衣食無憂,銀行裡有存款……」

良久,都沒有人出聲說話,只有發現財寶般粗重的喘息聲。

整個餐館靜了幾分鐘之後,才聽到人群裡有個人怯生生地說道:「吳哥,你想我們怎麼幹?」

何先生和陸爺抬頭往各自的陣營望去,很想看看是誰這麼大膽,竟然在自己沒有說話的時候就敢說話。

可是,他們剛抬起頭,卻聽到更多的人開聲說道:「吳哥,你想我們怎麼幹?」

最後,是餐廳內一下子群情激昂起來,「吳哥,你想我們怎麼幹?」

這時候,陸爺和何先生也無法控制形勢了。而宋哥則在心裡暗笑,這兩個傢伙居然帶這麼多人來談判,這不是明擺著給吳世道做思想動員的機會嗎?

吳世道舉起手,「大家靜一靜。」

全場馬上靜了下來。

「事情很簡單,我們紅星集團有好幾個分公司,我們可以對兩幫的所有財產,包括固定資產、人力資產、品牌資產等進行評估,然後將評估所得折成股份入股我們名下的分公司,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賺到的錢大家一起分。我們會按照兩幫的股份把錢分到兩幫,到時候你們內部怎麼分,我們就不管了,諸位兄弟看,怎麼樣?」

何先生和陸爺還沒來得及說話,全場一片熱烈的掌聲,談判在一片熱烈祥和的氣氛中,圓滿結束。


離開餐館,上了車之後,宋哥先是對吳世道的口才大大誇讚一番,然後又說道:「吳哥,你這樣做好是好,可是我覺得有些便宜了他們,這些錢我們可以自己賺,為什麼要便宜他們呢?」

吳世道搖搖頭,說道:「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不錯,我們現在無論是財力還是人力都遠超他們,真要下狠手,把他們全部掃蕩乾淨,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你要記住,爭鬥是要有成本的,不但是財力、人力上的成本,還有名譽上的成本。中國人內鬥,自己人幹掉自己人,這種話傳出去,那些不是社團的華人會怎麼看我們?我們以後怎麼在華人街獲得大家的支持呢?」

「退一萬步講,大家都是中國人,就是分點錢給他們賺,又有什麼不可以?何況,我現在還有別的顧慮。在現在這個時候,我們要最大限度的團結台灣幫和上海幫。」

宋哥聽到這裡,馬上知道吳世道的意思了,「吳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擔心的是越南幫和墨西哥幫。」

「不止是他們,美國本土黑幫也開始對我們注意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出紕漏啊!」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真他媽的!」宋哥罵了一句。

吳世道笑笑,「話不能這樣說,你這有種族歧視的意思了。我們只能說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利益衝突大於共同利益,所以和他們的對抗還是不可避免的。」

「靠,一個鳥樣!」宋哥大大咧咧地說道。

吳世道笑了笑,臉色又凝重起來,「看來,我過去的想法有點問題,完全沒有武力也是不行的。毛主席有句老話,槍桿子裡出政權。我們現在雖然盡力在往正行生意上走,但是我們無論如何都和黑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些關係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除的。如果我們現在完全放棄武力,是一定會吃虧的。所以,我們還是要培養一支像樣的隊伍才行。但是,我們的這支隊伍也不能按照原來的模式打砸搶。」

吳世道想了想,「不如這樣,我們成立一支保安隊,大約在三到四百人,到中國邀請正規特種兵退役教官給他們訓練。這樣,應該就基本可以保證我們在洛杉磯的安全了。」

宋哥一聽,馬上興奮得摩拳擦掌道:「好,這樣我們就有了一支精兵強將,比從前那些烏合之眾要強多了。那些墨西哥佬最好不要來,否則我一定親自帶隊幹得他們死翹翹。」

「不要這麼好戰,我們的原則是一不要主動出擊,二不要窮追猛打,三是如非必要,不要製造血案,一來避免不理性的相互仇殺,二來避免警方的介入。」

「嗯,我知道了,吳哥。不過,我還有件事……」

「什麼事,你說。」

「就是台灣幫和上海幫的事。剛才你的意思是他們的幫派並沒有完全溶解在我們的集團裡,依然是基本獨立的,這樣將來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吳世道笑了笑,自信地說道:「宋哥,你放長雙眼看吧!只要我們把生意做好,多多的賺錢,讓台灣幫和上海幫的兄弟們都沾到甜頭,看到我們給的好處,你看看兩個月後,有誰還記得世上有上海幫和台灣幫這兩個名詞。」

宋哥呆了一下,爽朗地大笑起來,「他娘的,吳哥你在美國待了沒幾天,怎麼就把美國政府的絕招『和平演變』給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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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黑社會,白教父

一年時間過去了,一切都正如吳世道所料,經過整合三大幫派資源的紅星集團迎來了高速的發展期,貿易、餐飲、娛樂、財務,以及新設的建築、加工業、零售等都展示出了令人驚訝的增長率,只不過是區區半年時間,紅星集團便從市值不到兩億發展到如今的三十四億美金的市值。

在紅星集團飛速發展的同時,原三大華人幫派的成員都得到了巨大的經濟利益。除此之外,紅星集團還致力於為他們之中的偷渡客尋求合法身分。願意回國的,紅星集團一律會贊助一筆五萬到五十萬美金的旅費。另外,紅星集團還為所有的成員提供良好的教育和進修的機會。

三個多月後的今天,已經不再有人記得什麼是北京幫,什麼是上海幫,又有什麼是台灣幫,所有曾經的華人黑幫成員都只記得一個名字,那就是──紅星集團。

在發展的過程中,吳世道不止是在洛杉磯華人黑幫中,在整個洛杉磯華人世界也是樹立了巨大的威望。大家都知道現在洛杉磯有個華人教父,叫做吳世道。華人要是有什麼事情,只要能找到他,幾乎沒有不能解決的。

發展到這一天,無論是三個幫派中的任何一個人的威望都不可能再跟吳世道相抗衡。三大幫派如此,其他零散的數十人甚至十幾個人的小幫派就更不在話下。他們現在也都緩緩在紅星集團的指引和努力下,開始往正行的方向靠攏,而對於吳世道本人,也唯有崇仰二字而已。

吳世道──這個來到美國洛杉磯不到一年半時間的年輕人,紅星集團董事長,成為了洛杉磯華人黑幫不是教父的教父。

紅星集團現在擁有僱員過萬人,其中百分之二十左右是原華人黑幫的成員。按照吳世道的建議,紅星集團還有編制四百人,訓練嚴格的保衛隊。在集團建設之初,這支武力的存在保證了吳世道的經濟戰略的順利實施。

國無防不立,即使是一個小小的集團也是如此。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三大幫派的成員也漸漸開始適應正常人的生活,基本上從過去那種打打殺殺的生活中解脫出來。而又因為紅星集團的生意現在幾乎完全轉向正行,黑幫之間不再存在什麼利益衝突,所以無論是和美國本土幫派還是其他新移民幫派都不再有什麼摩擦。

華人世界已經越來越認同紅星集團是一個樂善好施的合法大財團,而不再認為它只是三大華人幫派的合流。持有這種看法的不止是洛杉磯的華人世界,即使是洛杉磯的其他市民也是有相同的認知。

在成功的瓦解了洛杉磯的華人黑幫世界,將三大黑幫成功溶解成市值數十億美元的紅星集團之後,持有紅星集團百分之十股份的吳世道開始生出了回國之心。

將現在的股份賣掉,自己就有了數十億人民幣的資產。

吳世道之所以出山創業,為的就是要向知晴證明自己的能力,要讓這個負心人親眼看到自己的成功,讓她悔之莫及。現在在不到三年的時間裡積累了數十億,吳世道相信自己已經完全有資格讓知晴感到後悔莫及了。這是他萌生退意的主因。

另一個原因是吳世道之所以在美國打拼,除了自己的原因以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為了這些誤入歧途的青年尋求出路。如今紅星集團已成規模,自己當初的想法也基本得到實施,是時候退了。

再說了,國內還有肖天、侯勇、鳳山他們那一群兄弟。每次打電話回去,肖天都只說一切都好,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肯說,只說叫他在美國好好幹。吳世道憑直覺感到肖天的日子並不好過,但是具體的情形他也無從得知,去紐約看望肖天家人的時候,他們也怎麼都不肯說。

吳世道很想回國,但是他又不敢輕易回去。因為一旦他要是回去的話,洛杉磯說不定就會一團糟。紅星集團裡的人,流氓習氣還沒有完全改變過來,如果現在自己就離去的話,紅星集團說不定就會分崩離析。歸根究底,就是因為集團內並不存在一個人能夠與自己的經營能力相抗衡。如果自己抽身而退,那麼又有誰能夠擔此大任?如果沒有的話,那麼局面將來又該怎麼維持下去?

吳世道遇到了來到美國第一個真正的難題──接班人問題。

誰呢?誰能勝任呢?宋哥?何先生?陸爺?論個人威望,勉強還可以,但是這中間沒有一個懂得經營的。劉勝這樣的就更不要說,雖然是自己的心腹,但是打架還行,讓他經營一個這麼大的公司,那還不如殺了他。其他的自己聘請的一些經理人雖說經營能力不錯,但是又有誰能夠統治這幫桀驁不遜,整天沒事總是要捅點簍子的傢伙呢?

還有五個月就要年滿三十的吳世道忍不住抬起頭,感慨道:「想不到我吳世道年紀不過三十,就要為自己擔心接班人問題。」

就在吳世道感嘆的時候,他聽到他的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吳先生,怎麼?難道你這麼年輕就已有退隱之意了嗎?」

吳世道轉過身來,看到的正是一年多以前,幫助他起步的韓先生。

「韓先生,很久不見。」吳世道趕緊走過去,伸手道。

韓先生笑了笑,「對於你來說,或許真的是很久不見我了。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卻是一點也不久,因為我們可是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你啊!吳先生。」

吳世道笑著反問道:「那不知道韓先生對我吳世道的評價如何?」

「我對你的評價很簡單,我看你看對了,但是又有點看走眼了。」

「請韓先生明示。」

「我說我看對了,是因為我早知道吳先生絕非池中之物,只要有一點點機會,就一定會騰雲駕霧,直飛九天。我之所以說我看走眼了,是我沒有想到吳先生你的進展會如此之迅速。雖然,我們天龍會在你起步的時候幫助過你,在這一年多以來,也儘量給你創造了寬鬆的環境,但是吳先生能夠用一年時間就將三大幫會徹底溶解,將數千名華人青年引向正途,並且將紅星集團建成一個這樣大的綜合集團,這多多少少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韓先生答道。

吳世道笑笑,嘆一口氣,說道:「這其實也是我之所以選擇離開美國的原因之一。因為你們天龍會的存在,我在美國做事,總是感到有點像在作弊的感覺。雖然在這一年多以來,為了三大幫派的事,我一直勉力支持,但是我內心深處對於這種假他人之力而成自己之事的成功不屑為之。」

韓先生聽了吳世道的話,臉上浮現複雜的表情,許久之後,他說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想得到我們天龍會的幫助而不可得嗎?」

吳世道答道:「首先,我對於財富其實並不在意。再者,就算我對財富有貪慾,那我也希望憑藉自己的能力去獲得,而不喜歡假人之手,這就像一個人在下象棋,如果是在別人的指導下贏棋,那還不如輸棋來得爽快。」

吳世道話音剛落,韓先生便輕輕地鼓起掌來,「吳先生果然是人中龍鳳,心性高人一籌。我們天龍會最希望吸納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喏,這是我們天龍會的鑽戒,戴上它,你以後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得到天龍會在遵循商人原則的前提下的幫助。」

看著韓先生手中一個做成白龍狀的戒指,吳世道輕輕搖了搖手,「這一年以來,我對天龍會也算是有所瞭解。你們的勢力,我也非常的清楚。現在你們能夠看得起我,將我吸納為會員,本來是我最大的榮幸。而對於韓先生,我也是崇仰有加,但是古人有云,君子群而不黨,我想我還是不大適合加入你們。」

韓先生呆呆地看著吳世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得到這枚鑽戒嗎?」

吳世道答道:「我既然已經無心加入貴會,那麼知與不知也就無所謂了。」

韓先生似乎沒有聽到吳世道的話,繼續答道:「去年我來到洛杉磯並不是什麼來休假,而是來考察。而我之所以來考察,是因為這幾年以來,黑幫在洛杉磯華人社區橫行無忌,火拼事件時有發生,許多華人深受其害。而這些傷害華人利益的,其中大部分就是華人黑幫。為了結束這種局面,我們打算在這一地區扶持一個強有力的華人黑幫領袖,讓他來將整個洛杉磯的華人黑幫一統,對內建立起良好的秩序,使其不至於傷害華人利益,對外抵抗美國本土黑幫以及各新移民黑幫對華人社區的衝擊。」

「那你們為什麼會突然選擇了我?」吳世道問道。

「因為你的所作所為給了我們全新的思路,讓我們意識到可能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所以我們最後決定幫你。另外,因為我們有位會員病重在身,已經不久人世,按照天龍會的章程,舊的會員去世之後,必須在一年之內尋找到新的人代替。而在我個人的建議下,將你列為觀察對象。結果,你的所作所為出乎我們的意料,你在比我們預期短得多的時間裡做到了比我們想像中要好太多的事。基於這個原因,我們在徵詢了廣大會員的意見後,天龍十老一致通過將你吸納為正式會員。」

「這麼說,我的拒絕讓貴會很感失望咯?」

「坦白說,的確如此。」

吳世道抱歉地笑笑,「對不起,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說,你們選錯了人,我已經無心再繼續下去,我現在只希望找到一個好的接班人。在把美國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就回到國內去安渡晚年了。」

「安渡晚年?年輕人,你說這話是存心在挖苦我吧?」

「不,我是真心這麼想。所以我想我就不要浪費你們的一個會員名額了,這個世上需要這個名額的人還太多太多了。」

韓先生搖搖頭,「不,吳先生,或許你現在是真心這麼想,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的腳步絕不會在現在就停止的,你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也許吧!」吳世道點點頭,「不過,我現在不想想那麼多,我只想找到一個接班人。」

「接班人?」韓先生想了想,答道:「或許我可以幫你提供一個。」

「事實上,這個人是我們天龍會第一號觀察對象,而吳先生你只是二號觀察對象。」韓先生說著,慨嘆起來,「難道天龍會現在真的這麼沒有吸引力嗎?竟然一連被兩個觀察對象拒絕。」

聽到韓先生這麼說,吳世道馬上大感興趣,「他是哪家集團的老總?」

「曾經是美國最大的珠寶商之一。」韓先生答道。

「曾經?」

「沒錯。」

「那他現在呢?」

「現在是個住在地下室的窮光蛋服裝設計師。」

「啊!那你為什麼還要考慮發展他?」吳世道詫異地問道。

「知道我為什麼說他曾經是最大的珠寶商嗎?」

「因為他的珠寶生意垮掉了。」

「錯。」韓先生搖搖頭,「當一個人只靠看一眼就可以知道任何珠寶的真偽及其真實價值的時候,他怎麼可能會在珠寶生意上虧錢?事實上,他十八歲進入珠寶生意,只用了四年時間,就成為了美國最大的珠寶商之一,坐享數十億美金的財富。而他現在也只有區區二十五歲,比吳先生你還要年輕五歲呢!」

吳世道覺得韓先生簡直是在吊他的胃口,「那他為什麼會變得一貧如洗?」

「因為他在二十二歲的時候把錢全部捐給了慈善機構。當有人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的時候,他只回答──『我覺得有錢久了,沒有意思』。」韓先生答道:「他現在除了實在窮得沒飯吃的時候會跑去幫人家做一次鑒定,賺個幾十萬回去亂花以外,整天都是無所事事。」

「既然他這麼無心名利,那你們天龍會為什麼還要那麼賣力地吸納他呢?」吳世道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們的會員們都有很多古董、珠寶需要鑒定,所以……」韓先生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吳世道也跟著啞然失笑,接著他又問道:「這個人的經營能力如何?」

韓先生答道:「雖然他很不給我們面子,但是我們還是要公平客觀地說,一個人如果只靠一兩個特長是不可能在四年的時間經營起數十億美金的生意的。」

吳世道這下心裡有底了,「韓先生,你知道這個人在哪裡嗎?」

「他在美國到處流竄,連我們都很難把握到他的行蹤,不過我聽說他最近曾經在紐約出現過。」韓先生答道。

「紐約?」吳世道眨了眨眼睛,心想:「剛好,我也要去看肖哥的家人,順便去找找也好。」

「那他叫什麼名字?」吳世道問。

「陳威廉。」

「有什麼特徵?」

「不同時期,不同特徵,不過我這裡有張他的照片。」韓先生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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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鄉遇故知

第二天,吳世道把集團的事情處理一下之後,登上了前往紐約的飛機。

在紐約,吳世道先是去看望了肖天的家人,給孩子買了一點玩具,在他們家吃了頓晚餐之後,吳世道就回到酒店,馬上派遣這次跟來的數十個紅星集團的成員拿著照片,滿大街的去找這個威廉。

但是一連找了一個星期,都是一無所獲。

這樣的結果讓吳世道甚為失望,他決定再找三天,如果還找不到的話,就留下十個人在紐約再找一個月,自己回洛杉磯。一個月後,如果還找不到,那就放棄。

打定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吳世道的心情也就平靜了下來。


這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吳世道來到歷史悠久,以時尚大氣聞名的紐約第五街逛街。雖然,吳世道本人對於奢侈品並無慾望,但是對於品牌的知識卻是他孜孜以求的。

而紐約第五街幾乎彙集了全世界所有最頂級的品牌店。

像大家所熟知的Louis vuitton、Dior、Tiffany、Catier、Gucci、Ver-sace、Chanel、Escada、Brooks Brothers、A.testoni、Harry Winston等馳名世界時尚圈的品牌一律都在紐約第五街上設有店舖。

紐約第五街以最新,最全,最世上著稱。即使是相同的品牌,紐約第五街也會有許多你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找不到的產品銷售。

除了品牌店,紐約第五街超大型的百貨商店也銷售著世界其他地方少見的奢侈商品,比如Bergdorf Goodman商場,這裡集合了數百家櫃台,數萬美元一件的貂皮大衣、裙子舉目皆是。

吳世道在紐約第五街上悠閒地一邊散著步,一邊往店面的櫥窗望去,看到有喜歡的款式,就走進去瞧瞧,但是買是絕對不可能的。

在第五街這一逛就是好幾個小時,在天將黑下來的時候,吳世道決定回酒店去。就在他走回去的路上,他路過一家女裝品牌店,看到櫥窗內擺著一款裙子。

看到這款裙子,吳世道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知晴,他心想:「要是知晴穿上這款裙子的話,一定很好看。」

這個想法乍在吳世道的腦裡出現,吳世道就馬上使勁把它趕走。

雖然他最終還是將這個想法從自己腦海中趕走,但是他卻不知不覺地將腳步邁進了這間店內。


他走進店,站在這款裙子的前面,盯著它,腦子裡一片空白。

吳世道在這款裙子前面站了一陣,女店主招呼完別的客人之後,來到他的身後,「Can I help you ?」

吳世道轉過身去,剛想跟店主人說我只是看看的時候,他卻說不出話來了。

「吳……世……道!」店主人驚叫著用中文喊了起來。

「王遠宜!」吳世道也是一下子被這樣突然的相遇給弄得措手不及了,「妳……妳怎麼在這兒?」

「這是美國,我當然在這,是你親自送我上的飛機,我倒是要問你,你怎麼在這?」王遠宜反問道。

吳世道搖著頭,笑了笑,「人生啊!真是不可言喻啊!如果我告訴妳,我現在是洛杉磯華人教父,妳肯定不相信吧?」

王遠宜抓著吳世道的手,欣喜若狂地搖擺著答道:「信,我當然信,你說什麼我都信,你就是告訴我你要競選美國總統,我都信。」

吳世道也是開心地大笑起來,「咱們找個地方吃一頓?一邊吃,一邊說?」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走。」王遠宜拉著吳世道就往門外走。

「那這店呢?」吳世道問道。

「不管它,這裡有店員。」


兩人一路上都還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現實,情不自禁的在對方的臉上捏了捏,結果雙方都笑著叫了起來,「是真的,還真疼啊!」

來到一家義大利餐廳坐下之後,吳世道便開始認真地上下打量王遠宜,看得王遠宜都有點渾身不自在了。

「你看什麼呀?我長尾巴了?」

吳世道搖搖頭,「不是,我覺得妳變了。」

「當然變了,兩年不見,變老了嘛!」王遠宜癟著嘴答道。

「不是。」吳世道搖搖頭,說道:「是變得自信,變得有氣質,變得更加漂亮了。」

王遠宜笑笑,「是不是有點後悔當年沒有追我啊?」

吳世道也笑笑,「妳別說,還真有點。」

王遠宜咧開嘴,開心地笑了起來,「不過,你現在沒有機會咯!」

吳世道一聽,打趣道:「怎麼?被洋鬼子給騙去了?」

王遠宜耷拉下腦袋,做出後悔的樣子,說道:「要是那樣就好了,那也算沒白來美國一趟啊!可是現在……唉,到頭來還是折在中國人手裡,慚愧,慚愧,無臉見江東父老啊!」

吳世道聽到這裡,嘴巴一咧,呵呵地笑了起來,「要說,還是咱們中國人好,洋人毛多,又不愛洗澡,真要嫁了,妳會受不了的。」

「那你呢?」王遠宜問道。

「我?我什麼?」吳世道裝傻道。

王遠宜擺擺手,「行了,你就別裝傻充愣了,你現在也快三十了,難不成還是自己一個人?」

吳世道抿了抿嘴唇,沉靜了一下,又笑道:「我到美國是來避難的,剛來的時候哪有心情搞這些名堂?後來,環境好了點,又一堆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哪裡有時間?」

「避難?你避什麼難?」王遠宜臉色一沉,趕忙問道。

吳世道看王遠宜一臉緊張的樣子,便說道:「妳別那麼緊張兮兮的,我在國內得罪了一些人,所以出來避一下,以我的實力,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嘛!」王遠宜不依不饒地問道。

吳世道實在執拗不過,便只好將在上海得罪劉幫主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啊!那現在這件事情怎麼樣了?」

「肖哥說公安那邊已經調查清楚,已經銷案了,就是那個劉幫主有點不依不饒的,不過找不到人,他也沒有辦法。」

「那世道啊!你可千萬別回去,你外語好,頭腦又好,在美國也照樣大把機會。」

吳世道搖搖頭,「不,我還是要回去的。雖說這美國也不錯,但是來來去去,我還是覺得咱們中國好。那空氣都不一樣啊!」

「那上海那個劉幫主……」

「一年多以前,我怕他,現在不同了。一年前,我是什麼?只不過是個有幾千萬家產的小富翁。現在呢?我可是堂堂洛杉磯的華人教父,我怕誰?」吳世道說著,故意誇張地擺出威武的姿勢。

「你別開玩笑了,說正經的,這件事情不解決,你將來還會有隱患啊!」

「我沒跟妳開玩笑,我現在真是洛杉磯的華人教父,紅星集團妳沒聽過嗎?那就是洛杉磯所有華人黑幫的集體財產,我是紅星集團的董事長,唯一一個至今保有一成股份的股東,我說我是洛杉磯華人教父,可沒有半點誇張哦!」

「紅……星集團。」這個名字這一年來在美國擴展很快,在華人世界中很有名氣,華人之間閒聊,經常會聽到這集團,所以王遠宜也偶爾聽過,「啊?你真的是洛杉磯華人教父啊?」

「妳以為我跟妳說假話啊?我回洛杉磯,那可都是市長接機,議員排成兩列給我做儀仗隊啊!」吳世道笑道。

王遠宜被吳世道逗得笑了起來,「行了,不要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了。對了,你什麼時候來的美國?你是怎麼過來的?」

吳世道只得從頭開始,一點一點地向王遠宜講述他這一年多以來的經歷。

「我剛來的時候特別喪氣,總覺得是自己幹了壞事,有了報應才會這麼落魄,但是後來我慢慢地轉變過來,於是開了一家中餐館,然後……」

講了大概二十分鐘之後,吳世道就將自己的經歷講完。

他剛一講完,王遠宜就癟起嘴巴,說道:「在美國這麼久,你怎麼不來找我?」

吳世道苦笑著搖搖頭,「天地良心,我安頓下來之後,我打過電話給庫克和雷德曼,他們說妳到了美國沒幾個月就跟他們失去聯繫了。斷了這條線,美國這麼大,妳讓我上哪去找妳?」

王遠宜聽了吳世道的解釋,終於釋然了,「這還差不多,總算沒有忘記老朋友。」

接下來,就是吳世道問王遠宜,「光說我,那妳呢?妳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

「我?」王遠宜頓了一頓,「我剛開始不是被你安排跟著雷德曼和庫克嗎?可是雷德曼那個傢伙剛開始對我還斯斯文文,但是到了去年一月份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就開始對我動手動腳……」

吳世道氣得輕輕敲了一下台面,「王八蛋,那個時候正是我逃到美國來避難的時候,我一定要找他算帳。」

「所以,我就不得不離開了他,自己去生活。那個時候,我已經會說一點英語,而且身上有你給的八十萬美金,我倒也不怕什麼。後來,我就這麼一直在美國各地晃蕩,直到今年一月的時候我在加州認識了一個人,這個人很好,很有才華,也幽默。之後,他就建議我來紐約第五街開店,並且給我規劃生意該怎麼做。我覺得他說得挺對的,所以……」

「後來,妳的店開了,而這個人也就成為了妳的男友,對吧?」吳世道笑著說出了下面的劇情。

「不是男友,是未婚夫。」王遠宜說著,臉上泛出羞澀的紅暈。


吳世道和王遠宜兩人一直聊到半夜十一點多,然後兩人約定吳世道第二天去他們家做客之後,吳世道才送王遠宜到家門口,然後分手,回到酒店。

第二天中午,吳世道買了些禮物,叫車來到王遠宜家,來赴王遠宜之約。

他敲了敲門。

門開了,出來一個如果不細看不像人,細看更不像人的傢伙。

只見他半邊頭髮染成紅色,半邊染成綠色,中間還有一溜是青色。左耳戴個看上去足有幾兩重的耳環,上衣是慎重的禮服,下身是一條藍色短褲,手裡拿著根枴杖,再拖著一雙草鞋。

這樣的人要是走在街上,要麼是被人當成神經病啐死,要麼是被當成鬼怪打死。總而言之,就是死路一條。但是此時此人卻神采奕奕地站在吳世道的面前,絲毫沒有考慮到觀眾的心情。

「我……我找王遠宜小姐。」吳世道說道。

「不是miss,是mrs。」這個人伸出手指,細心地用中文向吳世道解釋。

「呃,你就是……」

「王遠宜的未婚夫,威廉。」威廉微笑著伸出手。

吳世道皺了皺眉頭,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明明記得腦子裡儲藏著這個名詞,但是因為被威廉過於強烈的視覺刺激弄得他一時之間死活記不起來了,只能傻傻的伸出手,「呃,你好,在下吳世道,威廉你的造型真的……很……很時髦。」

「不,不是時髦。」

威廉的表情變得一本正經起來,搞得原本笑著的吳世道也只好跟著一下子嚴肅起來,心想:「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時髦的意思是說流行,為大眾所認同的意思。而以我目前這個造型來說,暫時還不能被大眾接受,所以不能以時髦來形容。」

「那……那該用什麼形容?」

「前衛,前衛就合適多了。吳先生看上去眉清目秀,斯斯文文,還戴著這麼貴的眼鏡,應該對修辭學有所研究才是吧?」

「呃,讀過一點,不是,不是很多。」

一向以臨危不亂,幾乎無所不能著稱的吳世道同學在第一次遇到這個威廉同學的時候,智商在三分鐘之內就被打至四十五以下。這就是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比一山高啊!

「威廉,不要再逗世道了,趕緊讓他進來吧!」這時候,屋內傳來王遠宜的聲音。

「世道,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不要介意哦!」威廉馬上換上一副可愛的笑容。

吳世道頓時如釋重負,「我還以為你是學術狂呢!你知道嗎?現在學術研究狂很多的,經常在什麼論壇啊!書評區啊到處嚷嚷,這些人怎麼就不想想,這個世界要是什麼事情都那麼嚴謹,還有什麼好玩的?」

威廉笑著點頭,「我很贊成,我也很討厭那些在書評區亂說話的人。走,我們不理他們,去嘗嘗我做的菜。」

「你做的菜?」吳世道驚訝得張大嘴巴,威廉同學的造型和做菜實在是……

「你可不要小看我,我正打算去考廚師證哦!我已經考了十幾次都失敗了,這次一定要成功。」

「那,那王遠宜呢?她在廚房幹什麼?」

「給我打下手。」


半個小時之後,威廉的成果終於出現在了桌上。

做為一個被中國正規部門承認的二級廚師,吳世道單從這道菜的色澤和香味上,就知道菜並不怎麼樣。

但是威廉在一旁卻是極為熱情地給他夾菜,「來,來,來,吃,多吃點,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專門為你做的,你可得好好嘗嘗。」

這時候,吳世道發現坐在威廉旁邊的王遠宜像犯人一樣,低下頭,一言不發。

雖然已經覺得情形不妙,但是吳世道最後還是在威廉無比熱情的推薦下,吃了一口。然後,他就知道為什麼威廉考了十幾次都拿不到廚師證了。

「怎麼樣?味道怎麼樣?」威廉熱切地詢問道。

吳世道不知道如何評價,說難吃好像有點對不起威廉的熱情,要是說還行又有點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所以他只好說:「你……你自己嘗一下不就知道了?」

威廉眼睛一瞪,「我自己做的菜,我怎麼敢吃呢?」

吳世道的表情僵住了,原來,這傢伙在拿自己試菜!因為跟威廉還不是很熟,所以吳世道只能把憤怒的目光投向幫兇王遠宜。

王遠宜馬上從地上拿出一堆飯盒,陪著笑臉道:「呵呵,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其實早有準備,外賣我都叫好了。」

「你們平常在家都是……吃外賣?」吳世道驚訝地問道。

王遠宜不假思索地問道:「不然吃什麼?難道吃他做的菜?」王遠宜指著威廉,「那還是餓死我好了。」

「那……妳不會做菜嗎?」吳世道問道。

這時候輪到王遠宜旁邊的威廉冷笑了,「哼,哼,她要是做得比我好吃,還會讓我做飯嗎?」

吳世道無語,他語重心長對這兩位比他年輕幾歲的年輕人說道:「你們兩個組成家庭,實在讓我很擔心啊!」

在兩人慚愧低下頭之後,吳世道得意地笑著站了起來,「還是讓我這個二級廚師給你們露一手,讓你們嘗嘗什麼是中華美食吧!」

「我給你打下手。」王遠宜趕緊站了起來,舉手道。

「呵呵,那我就坐著等吃了。」威廉媚笑了一聲,說道。

吳世道和王遠宜進了廚房,只剩下威廉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客廳裡。他是無所事事地在客廳裡晃來晃去。過了一會,他好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一樣,盯著吳世道剛才坐的位子,這個位子上放著吳世道在進廚房之前,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的最新的英文版的哈佛商業案例。

威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拿起這本書,坐在了吳世道剛才的位子上。

按照威廉這身打扮來說,應該是把腳放在桌子上才比較合適,但是他沒有這麼做,而是像所有的標準的經理人一樣正襟危坐,雙手幾乎是不自覺地翻開書頁。

翻開之後,看了不到一分鐘,威廉彷彿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麼。他趕緊蓋上書本,雙眼不動地望著書籍的封皮,眼瞳裡顯露出複雜的態度。

最終,他還是站了起來,將書本重新放回它原來的位置。

然後,他坐在另一個位子上,用雙手托起他的腮幫子,那化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顏料的腦袋微微低著,呆呆地望著客廳裡的那張沙發,用的是和他的形象極不相稱的目光──彷徨、無奈與憂鬱。

這一幕被在廚房中忙碌的吳世道無意間全部裝在眼內。

這一幕讓吳世道完全記起了「威廉」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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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語點醒夢中人

「在看什麼呢?」王遠宜看吳世道看著客廳,看得都有點發呆,便問道。

吳世道馬上低下頭打蛋,「沒什麼。」

「沒事瞎發什麼呆,我看你是賺錢賺傻了。」王遠宜笑著說道。

吳世道低著頭不說話,心裡想:「都說女人心細,怎麼我一眼就看出妳老公不對頭,妳怎麼就沒看出來?」

吳世道不知道,王遠宜之所以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是因為她在想另外一件事。

吳世道打了一會蛋,王遠宜切了一會蔥之後,王遠宜突然好像無意地問道:「世道,你心裡一定有個女人,是吧?」

這話問得很突然,吳世道被問得愣了一下,之後才打趣說:「是啊!我媽。」

王遠宜笑了笑,「別開玩笑了,跟你說認真的,是不是曾經有什麼女人特傷你心,所以你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啊?」

吳世道並不打算正面回答,所以他說道:「聽妳這話,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的思想和行為有點不正常啊?比如心裡變態什麼的?」

「我說,你就不能說點正經的嗎?」

「妳沒看見我的表情很嚴肅嗎?我嚴肅得眼淚都快要留下來了。」吳世道說著,取下眼鏡,抹抹眼睛。

「拜託,你那是洋蔥熏的好不好。」吳世道的四兩撥千斤幾乎要讓王遠宜無法再問下去了。但是在吳世道來之前,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幫吳世道把這個心結解開。而她之所以會有這個想法,是因為她非常清楚的知道,吳世道的內心一定存在一個心結,而且這個心結一定與女人有關。

不要問為什麼王遠宜會知道,女人的直覺在某些事情上顯示出的準確度往往是讓男人覺得可怕的。

吳世道見避無可避了,便用玩笑的語氣說道:「是啊!女朋友嫌我窮,跑去跟了大款。我於是一氣之下,跑出來賺錢,還發誓要賺光天下所有的錢,娶到世上所有的美女,可惜現在一個目標都沒有實現,真是失敗啊!」

吳世道以為自己裝得很好,但是誰知道王遠宜竟然表情認真地對他說:「這值得嗎?」

吳世道原本就虛弱的偽裝,在王遠宜這樣認真的表情下,馬上就脫落了下來,他的神情甚至顯得有點慌張,「呵,我……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妳當什麼真。」

但是王遠宜是徹底的把吳世道的話當真了,更準確的說,王遠宜是把吳世道因為被女友拋棄而發誓要發達的話當真了。她之所以會當真,是因為她知道,這根本就是真的,「世道,在你看來,一個女人為了錢而出賣自己是不是很可恥?」

吳世道反問道:「妳覺得呢?」

這次,他的表情怎麼也無法裝得輕鬆起來了,不止是不輕鬆,簡直是很嚴肅,不是一般嚴肅,而是王遠宜從所未見的嚴肅。這表情更加確定了王遠宜的想法。

王遠宜搖搖頭,「坦白說,我不覺得。」

吳世道問道:「怎麼說?」

「或許,在你和大多數人看來,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女人很可恥。但是在我看來卻不是這樣,你只能說這個女人下賤,但是你不能說她可恥。一個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終其一生,無非都是付出一些,得到一些,如此而已。所不同的只是,我們將某些人的這種付出稱為奉獻,將某些人的這種付出稱為出賣──說法不同,其實實質都是一樣。」

「一個人終其一生,說到底都是為了追求生命快樂和內心平衡點。無論什麼人都是如此,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概念。所不同的,只是大家對快樂和安寧的看法不同而已。」

「每個人都在選擇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付出不同的東西,獲得不同的東西,然後得到快樂和安寧的平衡點。也許,有的人覺得付出感情,得到感情,可以得到快樂,可以安寧,那麼他就去付出感情好了。無論有沒有收穫,或者收穫如何,我們大家有誰會去譴責他呢?沒有!因為他付出的都是自己的東西,我們無權干涉。」

「同樣,有的人覺得付出自己,得到財富,就可以得到快樂和安寧。那麼,他為什麼不可以向別人一樣大膽的付出,大膽的收穫呢?難道他付出的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嗎?難道他做的事情妨礙到誰了嗎?」

「妳到底想說什麼?」吳世道問道。

「我只想說一件事,對於那個傷害過你的女人,你可以不贊同她的做法,可以認為她下賤,但是你不能認為她可恥,也沒有資格譴責她。」

「可是,我曾經是那樣的愛她!」吳世道已經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他的雙手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把蛋汁弄倒了一地。

「世道,你是聰明人,不要說這種傻話。你愛她,難道不是因為愛她可以讓你覺得快樂嗎?既然這樣,你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一定要為你的快樂付出什麼呢?」

「可是她也愛過我。」

「是啊!你愛過她,她愛過你,這不是很公平嗎?」

「妳是在說歪理。」吳世道的腦袋變成一團漿糊,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王遠宜搖搖頭,「我不是在說什麼歪理。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已經不再愛她,那麼她就與你毫不相關了。你盡可以像個路人一樣,隨便唾棄她好了,反正這個世界上這麼做的人太多了,也不在乎多你一個。但是如果你依然愛她的話,那你就尊重她的選擇,讓她去走自己的路好了。每個人都有權走自己的路,也有義務要承擔自己走這條路所帶來的後果。愛一個人,並不是說要讓一個人幸福一生之類的屁話,因為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同。愛一個人,就是讓她按照自己的意願走完自己一生的路。」

吳世道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

「世道,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現在所謂的不能原諒她,並不是真正的愛她,而只不過是對於自己付出的愛的無回報感到憤怒而已。我覺得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因為你所緬懷的只是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的過去的她。對於現在的你來說,現在的她跟愛這個字完全沒有關係了,只跟無目的的愚蠢的憤怒有關。」

「所以,即使你真的帶著現在的幾十億家產跑去見她,你又能得到什麼呢?除了證明你比那個男人是更成功的賺錢機器外,還有什麼意義呢?即使你把現在的她重新贏回身邊,那又如何?你能夠像從前那樣愛她嗎?如果你不能像從前那樣愛她,那你又何必去搶回她呢?說穿了,只是想看到她後悔的樣子吧?但是,就算真的讓你看到了,又如何?你會快樂嗎?恐怕,只會更加的失望和痛苦吧!」

吳世道仰首望天,閉上雙眼,無言地搖頭。

「世道,忘了過去吧!重新開始,你會擁有更好的世界的。」王遠宜見到吳世道這個樣子,不忍心地伸手按著他的肩膀,說道。

吳世道無語,無言,無表情,無思緒。


在王遠宜家之後的時間裡,吳世道一直都表現得有些木訥,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樣的情景下,就結束了這次和王遠宜一家兩口的第一次家宴。

至於威廉倒是胃口大開,一口氣把吳世道大失水準的一頓菜給吃光了。

而王遠宜看到吳世道這個表情,也在心裡暗自問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是不是說得太多,太重了。但是她轉念一想,重症需下猛藥。如果不當頭棒喝的話,說不定他一輩子都不會醒。

今天這關對於吳世道是遲早得過的,今天不過,以後也得過,一天不過,一天不得解脫,倒還不如早死早投胎。

這樣想著,王遠宜的心裡也就穩了,「接下來,就看世道怎麼過這關了。」


正如王遠宜所說,懵裡懵懂回到酒店,連威廉的事都忘記追查的吳世道趴在床上,開始過這關了。

他將自己從十八歲那年認識知晴開始,一直到現在,十二年的光陰一幕一幕地回放。每當回放到最後,吳世道都只得出一個結論,知晴不可能離開他。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知晴就是離開了他。

一幕一幕回放的結果是吳世道的想法和事實總是無法相符。

一直到凌晨的時候,吳世道終於知道自己其實還是深深地愛著知晴,但是正如王遠宜所說的話──「你所愛的只是過去的那個她,現在的這個她與你的愛已經毫無關係,只與你的憤怒有關。」

的確,就是憤怒。

吳世道對當初的知晴的愛有多深,他對現在的知晴的憤怒就有多深。

「沒錯,遠宜說得對,我這三年來只不過是生活在無目的的憤怒之中。這種憤怒對任何人都沒有意義,無論是對我還是對知晴。既然她決定過那樣的生活,那就讓她過那樣的生活吧!我也過我自己的生活好了。我沒有必要再為這個不值得我愛的人去折磨自己,過去的知晴就讓她永遠藏在我心間,現在的知晴就讓她隨風而去吧!這種被憤怒奴役的生活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我要追求新的生活!」

望著窗外投進來的第一縷陽光,吳世道在自己的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

當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吳世道感到自己的心間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起來。一口在胸中憋了三年多的氣,似乎一下子釋放了出來。

「我要過新的生活!」吳世道從床上站了起來,大聲叫了起來,「從今往後,我要為自己活著。我吳世道從今往後,要為自己活著!為自己!」

好在吳世道的房間是隔音的,無論他叫得多麼大聲,門外都不會有誰聽見。不然,恐怕酒店所有的保安都要往這裡集中了。

在房間裡大叫大嚷了一個早上之後,吳世道終於倒在了床上,大睡了起來。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多。

吳世道從床上坐起來,看著西邊眼看就要落下的夕陽,開始構想自己的未來。當他思考到自己的未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中國。

如果可以,吳世道恨不得什麼都不管,馬上買張機票回到中國。但是吳世道知道他不可能,他不是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在走之前,他必須把一切都安排好。

而這個時候,昨天曾經一度被吳世道忘記的某個人又再度出現在了吳世道腦海裡──「威廉」。

如果吳世道想心安理得地從洛杉磯事實上的華人教父的位置上退休的話,他就必須找到這個比自己年輕五歲的接班人。

這樣,他就不得不再去王遠宜家一趟。


晚上六點,正當是吃晚餐的時候,吳世道再次出現在了王遠宜的家門口。

這次,是王遠宜開的門。看到吳世道,她顯得很吃驚。很顯然,她沒有想到吳世道會在這麼短的時間,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

沒等王遠宜說話,吳世道就舉了舉手裡的香檳,「我是來跟你們一起慶祝的。」

「慶祝什麼?」

「慶祝我終於破解了三年來的心結啊!」吳世道笑著說道。

「你……」王遠宜欣喜地露出笑臉,她沒有想到吳世道竟然這麼快就會衝破這一關,不愧是智商超群的人啊!什麼事情都難不到他。

她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吳世道在昨晚是經歷了怎樣刻骨銘心的脫胎換骨,才能換來今天在她面前展現中的笑容。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說,這一切其實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現在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是嶄新的吳世道。

「我昨晚想了一晚,覺得妳說得對,逝者已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再想著它,又有什麼意思呢?」

「真是……真是……你真是讓我太驚喜了。」王遠宜開心得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知道以你的智慧一定會想通,但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就想通。」

「我的特點是十二個小時內不能解決的問題,那就差不多一生都不能解決了,所以我抓緊時間把它突破了,因為我不想一輩子都邁不出這一步。」吳世道答道。

王遠宜連連點頭,開心地笑著說:「是啊!是啊!你的成長速度當然不是能夠用常人的思維來理解的,這才是……這才是吳世道嘛!」

吳世道看著幾乎要掉眼淚的王遠宜,笑著說道:「遠宜,真正成長得快的是妳,真的,妳成長太多了。一年多以前,妳還什麼都不懂,可是妳現在不但能夠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在紐約第五街開了間店舖,甚至現在都能夠指導我的人生了。要論成長速度,遠宜妳其實比我更快呢!」

王遠宜被吳世道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說得……太……太誇張了,我怎麼能和你比呢?」

「哎喲,我說怎麼站在門口不進門呢!原來在這裡互相吹捧啊!真肉麻!」這時候,王遠宜旁邊鑽出一個腦袋,笑著打趣道:「怎麼,世道,你來我家就是為了誇我把老婆教育得好嗎?」

吳世道笑了笑,「不止是如此,事實上,我更主要的是來找你。」

「我?」威廉指了指自己。

「沒錯,就是你,曾經是美國最大珠寶商之一的陳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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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人不露相

吳世道的話先是讓陳威廉一愣,然後是王遠宜跟著一愣。

「威廉,你……」

陳威廉馬上陪上一個媚笑,「老婆大人,這……這件事情非常複雜,我找個時間會跟妳好好解釋。」

說完,他就馬上揪著吳世道,「我看你總是站在門外,是不是很想找個地方喝酒去?好,好,好,我挺喜歡你的,走吧!我們喝酒去,不過一定要你請喔!」

吳世道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王遠宜也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陳威廉就已經拖著吳世道像旋風般消失,王遠宜就是想大喊大叫也看不到任何影蹤了。


瘋狂地狂飆了一陣之後,陳威廉和吳世道才終於停了下來,吳世道馬上蹲在地上,拚命地直喘粗氣。

陳威廉好整以暇地插著腰站在原地,「哇,老兄,你的身體太差了吧?像這樣的身體可很容易禍起蕭牆喔!」

「我……我……」吳世道很想說話,但是他說不出來,因為喉嚨裡的氣實在是不夠。

喘了好久之後,吳世道才終於有力氣說完一句完整的話,「你……你為什麼……不當著遠宜說?」

「因為你是天龍會介紹來的啊!我怎麼可以讓遠宜知道天龍會的存在呢?雖然我不喜歡那幫老傢伙,不過既然答應了幫他們保密,就不得不遵守諾言啊!」陳威廉甩了甩他那像剛從顏料桶拿出來的掃把頭,再擺出一個模特兒走台的造型,才說道。

「你怎麼知道是天龍會介紹的?」

陳威廉癟癟嘴,「除了他們那幫老傢伙那麼三八,到處派人跟蹤我,還有誰會那麼無聊,一天到晚追查我這個過氣富豪的影蹤啊?」

吳世道這才明白了,然後他又不自覺地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陳威廉讓人無法忽略的造型,「威廉,這……就是你最新設計的服裝嗎?」

「服裝?什麼服裝?」陳威廉問。

「你不是……服裝設計師嗎?」

陳威廉拚命地眨眼睛,「服裝設計??那是我當行為藝術家之前的事了。」

「行……為……藝術家?」

「沒錯,我最著名的一次行為藝術是在巴黎艾菲爾鐵塔的頂端對著下面撒了一泡長達一分鐘的尿。」

「艾菲爾鐵塔?撒尿?這……有什麼象徵意義嗎?」

「當然有,我的小弟弟就是自然,艾菲爾鐵塔就是人類工業文明的象徵。我的這個行為象徵著大自然最終戰勝了萬惡的工業文明,但是仁慈的大自然在踐踏工業文明的同時,也不忘記澆灌眾生。」

「那,那你怎麼又去當服裝設計師了?」

「因為我做行為藝術家的時候,一般都穿的很少,所以經常感冒。我痛定思痛,覺得投身服裝設計行業,將我的天才完全地發揮在服裝行業,一定要設計出可以穿得最少,然後又不會感冒的優良設計。」

「可是……你現在怎麼又不是服裝設計師了?」

「因為我在服裝設計的時候,一不小心了,發現服裝和行為藝術的完美結合,那就是──前衛造型師!所以,我終於下定了決心,要以這個偉大的職業堅守終生。」

吳世道的喉管終於沒有那麼痛了,他的身體也終於站直了起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陳威廉一陣,說道:「剛才不是說要去喝酒嗎?現在去,怎麼樣?」

陳威廉馬上搖頭,「不要,就你這弱不經風的樣子,喝了不到三杯就翻台,到時候我還要背你回酒店,不要了。」

吳世道上下打量了一下陳威廉的身形、面色和氣色,馬上就知道陳威廉的酒量也不過如此而已,頂多也就半斤。這種看人酒量的本事,吳世道可是以被灌翻數十次之後,才從宋哥那裡學來的技藝。

「要不這樣,我們去喝酒,誰先投降,誰就要聽對方的擺布。」吳世道說道。

陳威廉打量了一下吳世道,癟癟嘴巴,問道:「就你?」

「沒錯,就我!」

「如果我輸了,你想要我幹什麼?」陳威廉先是警覺地問道。

吳世道笑著答道:「沒什麼,我只會讓你如實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

「一輩子?那我可不幹。」

「不,今晚就好了。」

「嗯……」陳威廉一邊在心裡盤算著,一邊點著頭,「如果你輸了,你就什麼都聽我的?我叫你幹什麼,你就要幹什麼?」

「那是當然,願賭服輸,絕對沒有問題,不過只限於今晚,過期無效。」吳世道說。

「好!」陳威廉興奮地鼓掌一次,「如果你輸了,我就要你站在吧台上當眾撒尿!」

吳世道低下頭,無語,又是撒尿,這個陳威廉怎麼這麼喜歡玩這種東西啊!但是,他還是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這句話一說出來,吳世道就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今天要麼喝死,要麼把這小子放翻。」

在酒吧的吧台上當眾把傢伙掏出來胡亂射擊,簡直是開玩笑,自己怎麼說也是個知識分子,是洛杉磯唐人街的教父,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在吳世道心裡暗下決心的同時,陳威廉則在一旁暗暗地打量著吳世道。他在用他那雙慣於給古董珠寶定價的雙眼給眼前這個戴著眼鏡,渾身上下不自覺地散發出在他看來甚至有點迂腐的書生氣的吳世道定價。

從前每一次,陳威廉只要跟一個人相處上半個小時,就能大概感覺出一個人大概是個什麼樣子,他的性格、胸襟、前途。這種直覺與他對古董珠寶的直覺是同出一脈的。就像古董珠寶的光澤、紋理一樣,人類也會在不自覺間散發出不同層次的野心和胸懷,而這種野心和胸懷的相加就將決定他的前程。

但是,眼前這個人,陳威廉卻一點也不能看出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為,陳威廉從這個人身上所看到的是一片空白,空空落落,一無所有。

「我說,等一下你輸了,可不要反悔喔!」在快到酒吧門口的時候,陳威廉突然問道。

吳世道想也不想,頭也不回,就答道:「我不可能在不允許自己輸的時候輸。」


兩人坐下,叫了一瓶白蘭地。

「我是費盡心思,才能夠找到你,為了這個,我們乾一杯。」吳世道說著,拿著杯子一仰脖子喝了下來。

這一幕看得陳威廉是目瞪口呆,「喂,這可是白蘭地,不是啤酒,很……很貴的!」

「咱們不是說好了嘛!兩個人拼酒,誰輸聽誰的,你現在是不是認輸?」

陳威廉眼睛往上一挑,「開玩笑,反正是你買單,我怕什麼?」說完,捏著鼻子,也是硬灌了一杯。

「遠宜是我的好朋友,你現在能夠跟她共結連理,拜託你以後好好照顧她,為了這個,我們乾一杯。」說著,吳世道又是一杯下肚。

陳威廉眼睛一白,「切──,遠宜是我老婆,關你什麼事?」

吳世道臉一橫,「是不是認輸?」

「誰怕你?」陳威廉也是一杯下肚,這一杯下去,馬上就開始有點腦袋暈。

他一邊裝作百無聊賴的用手托著開始有點無力的腦袋,一邊在心裡暗想,「他奶奶的,喝得太猛了。哪有這樣喝酒的?真受不了!這傢伙跑個幾步就氣喘吁吁,怎麼喝酒這麼厲害?」

想了半天,想到吳世道又再次因為千里能相逢,深感有緣分而要求再乾一杯的時候,陳威廉才終於沉痛地在心裡吶喊了一聲,「陰謀啊!」

酒過三巡,吳世道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又馬上拿起酒瓶要再次將杯子倒滿。

陳威廉見狀,馬上伸手把他攔住,「你,你要幹嘛?」

「倒酒啊!我肚子裡還有十幾條祝酒辭呢!起碼也得全部用完吧?」吳世道故作無辜地說道。

陳威廉苦笑著問道:「真的假的,你有沒有那麼能喝啊?」

吳世道一拍胸脯,「你沒聽遠宜說,我可是洛杉磯唐人街的教父嗎?在道上混,連酒都不會喝,還怎麼混得下去?」

陳威廉馬上耷拉下腦袋,「明白了,怪不得這麼橫,原來是黑社會的,他奶奶的,我認命,我輸了。」

吳世道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是不是真的認輸了?等一下可不要反悔喔!」

陳威廉抬起有點沉的頭來,指著喜笑顏開的吳世道說道:「你別得意,我一定會有機會翻本的。」

「那是,有賭未為輸,咱們改天再喝過。」吳世道說著,笑嘻嘻地坐到了陳威廉身邊。

陳威廉馬上啐道:「鬼還跟你喝酒,戴眼鏡的都不可靠,這話真是沒錯啊!」

吳世道也不在意他這麼說,他先是叫人上了杯醒酒茶,陳威廉喝下之後,好了一些,他才終於開始談及今晚的主題。

「我聽韓先生說你在二十二歲就擁有了數十億美金的資產,但是卻突然將所有的財產都捐掉。這是很奇怪的做法,讓我覺得有點不能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想其中一定另有隱情吧?」

「過去的那些事太複雜了,一言兩語說不清楚,霎時間,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當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原本就有點醉的陳威廉更加做出神志不清的樣子,

吳世道笑了笑,「你好像很固執。」

陳威廉對此並不反對,「這一點,我承認。」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有什麼你不願意想起的往事藏在你的心間,才使你變成今天的樣子。」

「就算是吧!」陳威廉喝了口茶,又說道:「如果歲月不能讓我們忘卻那些我們需要忘卻的,那麼我們又從哪裡去尋找歲月的意義呢?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最重要的是讓自己開心,不是嗎?」

斟酌了一番之後,吳世道最終還是說道:「有沒有想過自己現在其實是在做一種非常不負責任的逃避?如果保持這種心態,你這一生恐怕都不能對任何事有著長久的堅持吧?」

吳世道對於陌生人一向溫文爾雅,謙讓有加,但是這一次卻顯得有點咄咄逼人了。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在他的心裡已經不再把眼前這個年輕人當成是陌生人了。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有些人即使相處一輩子,也覺得陌生不已,似乎只要分開三分鐘,必要將這人忘得一乾二淨,毫無印象了。但有些人只是相處三分鐘,便已經覺得彷彿多年老友,即使相隔多年,再重聚時,依然刻骨銘心,這便是所謂的緣分了。

吳世道這樣直接的質問讓陳威廉小小地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剛剛認識,還不大熟悉的吳世道會跟自己說這種話,不過他並沒有顯得尷尬,彷彿已經聽多了這樣的責問,「怎麼去稱呼我的這種行為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現在過得很開心。而至於責任的話,我對於這個詞已經沒有什麼感覺,我想我已經沒有興趣再去討論這方面的話題了。」

良久,吳世道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望著陳威廉。

陳威廉忍不住發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吳世道這時才開口問道:「你真的開心嗎?」

陳威廉很想瀟灑地笑笑,說了一句「當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平素揮灑自如的話,今天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或許,是吳世道的目光過於沉重,使他不敢輕易說出這樣的話。又或許,是他自己事實上對這句話並不是那麼肯定。

陳威廉稍顯侷促地搖擺了一下腦袋,然後又撥了撥茶杯,四處胡亂地張望了一陣之後,才說道:「看來,你是一定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對嗎?」

吳世道點點頭,「當然,這是我贏來的賭注,我沒有道理放棄。」

「好吧!」陳威廉沉默了一陣,終於開口說道:「三年了,也是時候找個人傾訴一下了。不過,你不要嫌我的故事老套。」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看過的故事太多了,所以對我來說,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新鮮的故事了。」吳世道笑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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