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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綾(洛煒)]天驕斗天嬌 --富貴逼人4

[金綾(洛煒)]天驕斗天嬌 --富貴逼人4

東野雪,從小就是被眾人放在掌心里呵護疼惜的天之嬌女。
五歲生日當天,她卻多了一個怎么也推不掉的禮物。
他俊美的容貌引人注意、冷凝的氣息讓所有人都著迷,
拜托,這種既沉默又冷淡的家伙,簡直乏味到了極點好不好?
但每當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自己為什么又這么難受?

自從十歲被當成生日禮物,送給黑道教父五歲的女兒后,
衛溟海不再有自我,只能是小女孩最忠誠的護衛──
不但要以她的安危為己任,就算犧牲生命也是理所當然!
她像紅玫瑰,美麗、多刺,也像水中月,可望卻遙不可及,
為了得到這朵高傲的紅玫瑰,他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只為緊緊將她擁抱在懷中……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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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YAMATO


[ 本帖最後由 MEYAMATO 於 2008-7-15 17:3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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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 新宿

  當黑頭轎車在西新宿、一間宏偉的五星級飯店門口停下時,后座一名年約十歲的男孩,一雙清亮的黑眼涌起了淡淡的不安。

  「別害羞、別害羞,你今天這身打扮很帥、很可口,連師父我看了都非常心動哩!」語氣輕佻的男子叼著一根煙,對著旁邊的男孩眨眨眼。

  男子擁有一張猜不到年紀的娃娃臉,有著一頭及肩、染成黃金色澤的頭發,穿著一件皮衣,還有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黑崎師父。」男孩斯文俊秀的臉上涌起紅暈。

  雖然已經相處了半年,但他始終無法適應對方半戲謔、半玩笑的說話方式。

  「唉呀!好不容易來了這么可愛的海,現在要分別了,師父舍不得你啊!」

  男子突然一把抱住男孩,雙臂巧妙地扣住男孩欲推拒的雙手,跟著故意將下巴抵在他刻意梳好的西裝頭上磨蹭。直到將他的頭發弄亂了,男子這才心滿意足地松開手,略微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大約在半年多前,自己正在北海道享受難得的假期時,這個名叫衛溟海的少年被人送到自己眼前,當時他瘦得不成人形、渾身臟兮兮的,全身上下讓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污穢小臉上那雙依舊清亮,靈魂尚未被現實生活徹底摧毀、打敗的漂亮眼睛。

  當男子在打量衛溟海的同時,衛溟海也同樣在打量著他。

  那雙直視著男子清亮、漂亮的眼睛,有著怎么也無法隱藏的不安,怕他拒絕自己、怕再回去那個一無所有的地方。

  「黑崎,東野先生只給你半年的時間『整理』他,希望你別讓東野先生失望。」

  伴隨著男孩而來的是東野裕天的美艷女祕書,像是轉達一件不重要的貨物般將男孩交給了黑崎健。

  「洋子小姐,這次半年的假期可是我三年內為東野先生擋了五槍,拼了老命換來的黃金假期,現在東野先生卻塞了個孩子給我,不是太殘忍了嗎?」黑崎健叼著煙、搖頭嘆息,跟著踏前一步,對美艷動人的洋子眨眨眼,語氣曖昧地說道:「如果要挑度假的人選,你當然是首選,嗯?」

  即使黑崎健的鼻尖只差一吋就觸碰到她的臉頰,但洋子卻連呼吸都沒亂一拍,兩片艷紅的嘴唇微啟,吐出的依舊是公事化的句子。「半年。」

  黑崎健笑了,十分遺憾地退開身子,不怎么感興趣的問道:「半年后呢?他只是個孩子,就算再過半年還是個孩子,東野先生要他做什么?」

  「這點你無須過問,只要盡全力栽培他。」洋子淡淡回答。

  「栽培?栽培他做什么?」黑崎健越聽越迷糊。

  「像你一樣,成為一個可以為主人出生入死的保鏢。」

  「什么?!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啊!」黑崎健傻眼了。

  保鏢?!這小鬼才几歲啊?東野先生到底在想什么?

  「我已經把人交給你了,半年后是東野先生千金的生日,你將他帶到生日宴會上,東野先生會親自驗收成果。」洋子并不打算多做解釋,吩咐完后,就轉身上了轎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喂!該死!」黑崎健只能望著轎車揚起的煙塵低咒。

  過了一會,他回頭,見男孩依舊站在那里,看起來就像被人遺棄的小狗,雖然內心悲哀、卻不敢發出一點多余的聲音。

  黑崎健莫可奈何地聳肩,走到男孩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瘦小的肩頭,要笑不笑地說道:「看來我沒得選擇,只好挑你這小鬼陪我度假了。」

  見黑崎健并不打算趕自己走,男孩顯得有些吃驚,但依舊什么都沒說,只是睜著一雙眼看著黑崎健。

  「想跟著我生活,得把你這一身臭味先洗掉再說!」黑崎健嫌惡地皺眉,大步踏開,不忘對男孩勾勾手道:「走吧!」

  男孩遲疑了几秒,最后才邁開腳步,緊緊跟了過去。

  從那一天起,衛溟海就跟在他身邊。

  雖然不清楚主子在打什么主意,但他可沒有虐待小孩的習慣,所以,他先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將這孩子養壯,再花一個月的時間讓他抬頭挺胸、忘掉自卑。

  直到自己滿意了,這才開始教導溟海基本的武朮,再怎么說溟海是他第一個、也是剛好看起來很順眼、很順眼的弟子,當然得多費點心照顧了。

  昨天,是東野先生交代半年期限的最后一天,果不其然,一大早他就接到洋子的電話,要他將教養好的衛溟海送回東京,准時參加東野先生千金的生日宴會。

  「嘖!五歲娃娃的生日禮物不都是洋娃娃、泰迪熊之類軟趴趴的玩具嗎?」黑崎健無限憐惜地輕捏衛溟海的臉,喃喃自語。「可憐我的小海居然要變成其他人的玩具了!」

  「……」衛溟海沒有說話,但一雙眼卻因為黑崎健的同情黯了几分。

  「哎!誰讓東野先生也是你師父我的主子呢!不管小公主怎么對你,你就當是小鬼頭在耍脾氣,凡事都要忍著點,知道嗎?」黑崎健給予忠告。

  「東野先生和黑崎師父,你們都是我的恩人,我永遠不會忘記兩位的恩情,日后只要我有能力,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衛溟海以早熟的語氣說道。

  如果沒有東野先生,他或許早已死在那個地方,如果沒有黑崎健的幫助,自己也絕對不會在這里。

  「明明是小鬼頭,別學大人說這種死氣沉沉的話。」

  嘖!才十歲說什么報答?!黑崎健失笑,伸手按下按鈕打開車門,這才對衛溟海道:「去吧!到你的公主身邊報到吧!」

  「是。」衛溟海表情認真地點頭,舉止優雅地下車,抬頭看向宏偉壯觀、氣派非凡的飯店,就像是要進入另外一個次元的華麗世界,他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但他知道,自己并沒有退路。

  衛溟海深吸一口氣,按照黑崎健教導自己的方式,斂下眼隱藏起所有的情緒,踩著從容的腳步緩緩走進了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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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置得宛如兒童樂園般熱鬧的宴客廳,在樂隊奏起生日快樂歌的那一瞬間突然暗了下來,換上一閃一滅、像是星星一樣的彩燈,襯著長桌上早已點好的蠟燭,空氣中充滿了泡泡糖一樣的甜甜氣味。

  房里的賓客們在聽到音樂聲后自動退到了兩旁,手握酒杯、笑臉盈盈地注視著服務生緩緩將一個高達五層、二十吋的大蛋糕推了進來。

  但讓所有人吃了一驚的,是跟在服務生后頭,一名十歲左右,手上捧著一個禮物盒的男孩。

  由于男孩的相貌十分俊秀,再加上他穿著一套純手工縫制的西裝,在場所有的賓客都在猜測他的來歷,更好奇他的身分。

  那些疑惑的低語、揣測的眼光,都沒能讓男孩退縮,他一雙眼只牢牢鎖在一個人的身上——站在宴會廳正中央,穿著白色小禮服,像童話故事里的公主一樣精雕細琢、美麗無比的小女孩。

  男孩最后停在距離小女孩三步遠的距離,頓了一兩秒,最后才鼓起勇氣舉起手上的禮物盒,遞給小女孩說道:「祝你生日快樂。」

  女孩覆蓋著卷翹睫毛、像寶石一樣圓圓的眼睛眨了眨,她有些困惑的抬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父親,不知道該不該接下男孩的禮物。

  「小雪,他是爸爸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喔!」小女孩身后的男子露出寵溺的笑容,笑著解釋:「其他小朋友的禮物都是不會說話、也不會動的洋娃娃。但小雪的不一樣,這是會一直陪伴在小雪身邊的真人娃娃喔!」

  小女孩像是聽明白了,紅紅的小嘴一扁,亮晶晶的眼睛開始凝聚水氣,很委屈地開口:「我不要!小雪要洋娃娃!要頭發很長很長、穿漂亮禮服的洋娃娃!不要這個啦!」

  最后她抬頭瞪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一眼,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當場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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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當當當、當當……

  下課鈴聲在准點即時響起,讓課堂上早已睡趴的學生們奇跡似的蘇醒,也讓坐在窗邊,托著下巴、凝視著外頭,早已不知神游何方的少女一怔,回歸到現實生活里。

  「雪,你上課的時候一直往外看,外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一名將自己燙成爆炸頭的少女好奇地問。

  「沒什么。」被喚作雪的少女垂下眼,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會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更不想和其他人分享。

  「我知道,雪十三歲的生日就要到了,她一定是在想,今年要什么生日禮物,對不對?」另一名綁著兩條辮子的少女興奮地開口,很熱情地湊到東野雪身邊說道:「十三歲已經算半個大人了!再說我們今年剛升上中學,你今年的生日宴會一定會空前盛大,對不對?會不會在銀座那間新開幕的『夜十七俱樂部』里辦宴會?還是像去年一樣,直接飛到紐約開宴會派對?天啊!我已經開始期待了!」

  「真的嗎?去年我長水痘不能參加氣得要死,今年我無論如何都會去!」爆炸頭少女也興奮地開始插話。

  「好啊!這有什么問題,等我確定了地點一定會告訴你們的。」東野雪微笑,十分大方地開口道:「宴會本來就是越熱鬧越好,下個月歡迎大家都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

  東野雪話一說完,班上二十几名少女全都爆出喜悅的叫嚷聲,話題瞬間換成放學后要去哪里逛街買新衣服、買化妝品,好參加東野雪一年一次的生日宴會。

  這是一所由小學部、中學部、高中部所組成的高級私立學院。

  所謂的「高級」、「私立」,即指是專門為有錢人子女所蓋的學校,學校里的班級不多,但各項校園設施,軟體、硬體都是最新、最好的,師資也不差,每年評比也能擠入全國百大排行榜內,不過靠的當然不是用錢疏通,而是學校為了維持好名聲,董事會特別提供「巨額獎學金」,給那些會念書、但家境貧困的學生。

  只要義務贊助這些學生就可以提高學校的評比,也能提高社會形象,這也是聖?安東尼學院始終順利營運下去的最大原因。

  也因此,學校里自然分割出兩種完全不同的學生:一種是領有獎學金、一心向學的學生;另外一種,則是像東野雪這類,從來不必為生活打算,甚至根本沒有想過未來的超級富裕、悠閑自在的學生。

  「雪,你快看、快看!是高中部的衛溟海學長耶!」

  突然,少女尖銳興奮的嗓音划破了教室原本鬧烘烘的談話聲,更讓所有的女孩子一臉崇拜地沖到了窗邊,直接以目光表示自己的仰慕……

  衛溟海——即將畢業的高三學生,同時也是現任高中部的學生會長。

  根據東野雪的說法,他和東野家族有一層遠得不能再遠、薄得像紙張一樣的親戚關系,但打從十歲起,東野雪的父親東野裕天,因為某種原因、正式成為衛溟海的監護人,被納入東野家族的他,自然也進入這所學校就讀。

  明明擁有東野家族的光圈加持,但衛溟海真正受人矚目的原因,并不單純是因為背景,而是從他進入小學部開始,就持續以各項優異的成績表現引起了全校師生的注意。

  他不僅會念書,也擅長運動,但真正引人注意的,則是他擁有俊美斯文的外型以及那股與生俱來、屬于菁英式的淡漠氣質,從小學部到高中部,几乎都有人為他著迷。

  「啊!雪!衛溟海學長抬頭了,快向他揮手、要他看這里!」

  二十几名少女同時發出的尖叫聲,連只是在下方經過的衛溟海都感覺到了,他聞聲抬頭,墨玉般的眼准確地落在東野雪窗邊的位置。

  短短的一瞥,讓東野雪心中一震。

  他不會真的看到自己了吧?!明明距離這么遠?應該只是無意識的一瞥吧!

  雖然這么說,但東野雪還是迅速抽回自己的視線,耳里聽著同班同學的尖叫和贊嘆,她紅艷艷的小嘴習慣性的一撇,心里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一聲。

  衛溟海……什么東野家族的遠親……

  哼!明明只是一個身分不詳,被她父親不知從什么人手上買來的孩子,哪里是什么東野家族的遠親。

  都怪父親啦!在她五歲的時候,自作主張買下衛溟海當她的護衛,命令他時時刻刻保護她,連在學校里也不例外。

  但她可是東野家族最得寵的嬌嬌女,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身邊的護衛是一個身分不詳的人?為了面子,當其他人發現他們走在一起的時候,她只好對外宣稱,衛溟海是東野家族非常遠的一支親戚。

  「衛溟海學長!衛溟海學長!我愛你!」

  「你沒希望了啦!看到衛學長旁邊那個女生沒有?我聽高中部的學姐們說,他們正在交往!」

  「不會吧!森田靜香只是學生副會長,家里又沒什么錢,衛學長是東野家族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雪,我說的對不對?衛學長不可能會看上那個普通的女人對吧!」

  又來了!即使她有心撇清關系、保持距離,但衛溟海這家伙,就不懂得低調一點嗎?沒事晃到國中部這里來做什么?每次他一出現就會引起騷動,沒事還得讓她這主子被迫聽關于他的閑言閑語,真是夠了!

  「我討厭那個森田靜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聽說她十分傲慢,每次看人的時候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對、對、對!有一次我們只不過在音樂教室里聊天,結果那個女的居然說我們很吵,還命令我們離開。什么女人啊!只不過是副會長,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真的嗎?好過分!她憑什么對人這么無禮啊?」

  少女們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將話題轉到森田靜香身上開始批評攻擊,東野雪越聽越不妙,正想不動聲色起身離開的時候,一只手突然很熱絡地將她按回座位上,跟著,女同學瞳子嬌滴滴的嗓音響起了——

  「雪,你都聽到了吧!那個森田靜香就是這么討人厭的女人,你絕對不能讓衛學長和她在一起啦!這樣會受天譴的!」

  「是啊!雪,你快去告訴衛學長那個森田有多可惡,多么討人厭,再怎么說衛學長都是東野家族的人,他一定會聽你的,你總不能眼睜睜看他被一個又丑又窮的女生獨占吧!」

  「這其實不干——」

  東野雪還來不及開口,另外一群少女也立刻涌到她身旁跟著哀求:「雪!那個叫森田的女人真的很可惡,如果你不幫我們教訓她,誰還能幫我們呢?」

  「對啊!同樣是東野家族的人,你不能眼睜睜看著衛學長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對不對?」

  「讓她知道自己什么是身分、地位!不過是小小的學生會副會長,憑什么和衛學長在一起?她一點也不配!」

  這群女學生你一言我一語,執意將東野雪也扯入這場批判大會。

  眾所皆知,「東野」這個姓氏在關東地區所代表的勢力,而東野雪,則是整個東野家族權力核心捧在掌心疼愛的嬌嬌女。

  這一點,女學生們由俊美淡漠的衛溟海都必須對她畢恭畢敬、隨傳隨到的態度猜出了大概,也因此,她們深知只要將東野雪和自己緊緊扣在一起,就抓住了可以呼風喚雨的機會。

  「雪,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你了,是上星期一個高中部的學長告訴我說,森田靜香慫恿衛學長離開東野家,說什么他一表人才,能力又強,到哪里都可以闖出自己的未來,實在不必留在東野家繼續看人臉色……」瞳子故意頓了頓,然后以十分勉強的語氣說道:「我不知道她憑什么看你不順眼,但她確實對衛溟海學長這么說了,要他堂堂一個學生會長拿出自己的自尊,不必對一個國中部的小鬼低聲下氣、畢恭畢敬的。」

  「她真的這么說?」東野雪雙眼一瞇。

  「當然,如果不是她說得這么過分,我們又何必急著為你抱不平呢!」瞳子向周遭的人使了一個眼色,要其他人附和。

  「對啊!衛溟海學長是東野家的人,對雪恭敬體貼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要那個女人多什么嘴!也不看看自己是誰!」

  「雪,你絕對不能讓衛學長和這么陰險的女人在一起,學長一定會受傷的。」其他人繼續慫恿。

  「哼!」東野雪冷冷一哼。

  見她雪白雙頰染上淡淡的暈紅,眾人看出這是她動怒的跡象,心中一喜,知道很快就會有好戲看了。

  「雪,今天放學后高中部有劍道比賽,衛學長是本校代表之一,我聽說是森田靜香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逼迫學長參加的。真惡心,不如我們大家一起去,滅滅她的威風你說好不好?」另一名女學生開口提議。

  「好啊好啊!雪,讓那個女人看看衛學長到底是聽誰的!」瞳子一臉興奮,拼命點頭附議。

  「……」東野雪紅唇一抿。

  哼!原來那家伙放學后還有什么劍道比賽,難怪今天早上他還特別交代要其他人到學校接她,原來是這么回事。

  「好啊!反正放學后大家都沒什么事,就一起去看看好了!」東野雪說道。

  「耶!萬歲!雪最棒了!」

  東野雪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終于讓一群少女們心滿意足地離開自己的座位旁。然而她嘴里允諾了,心里卻覺得更煩躁了。

  她知道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更不會是最后一次,任何事情只要和衛溟海扯上關系,她最后就一定會被拖下水。

  有沒有搞錯啊!到底誰是小姐誰是護衛?!

  都怪她之前一時嘴快,為了面子,將那家伙的身分從護衛提升到東野家族的遠親,但這家伙……也太會給自己惹麻煩了吧!真是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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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鐘聲響起的一瞬間,班上女同學就如同潮水般涌上,將東野雪完全包圍在中心,絲毫不讓她有任何改變心意的機會。

  「雪,我們快點去,我已經拜托一位高中學長幫我們保留了位置。」瞳子熱情地勾起東野雪的手,臉上有著迫不及待的興奮。

  「你們……早就知道有比賽,而且都准備好去看了?」

  東野雪略微吃驚地眨眨眼,弄了半天這群同學沒有一個是臨時起意,而是擺明了要拉自己去看衛溟海的劍道比賽嘛!

  「雪,我說這間學校里最不關心衛學長的就只有你一個人了!」另外一名女學生充滿羨慕和遺憾的語氣開口。「你們都是東野家族的人,還天天生活在一起,一起上學、放學的,為什么連學長有這么重要的比賽都不知道呢?」

  拜托!本小姐為什么要關心自己的護衛平常在做什么啊?

  雖然心里在埋怨,但東野雪依舊好風度地揚著甜美的笑容,說道:「他可能知道我對劍道沒興趣,所以什么都沒告訴我。」

  「我就說嘛!衛溟海學長要比賽這么重要的事情,雪怎么可能不知道、不關心呢?」瞳子圈住她手腕的力量微微加重,以更堅持的聲音說道:「但現在你既然知道了,就和我們一起去幫學長加油,學長明明是東野家族的人,你一定要親自到場加油打氣,干嘛要一些不相干的人在他旁邊?你們大家說對不對?」

  「對啊!衛學長有雪和我們加油就夠了。」其余的少女們用力附和。

  「對!別說這么多了,我們現在就去幫學長加油吧!」

  東野雪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同學半推半拉地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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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地極廣的體育館位于校園中心位置,數百坪的空間切割成不同社團使用的場地,十分鐘不到,東野雪就在一群同學簇擁下來到劍道社專用的道場。

  友誼賽即將開始,兩隊參賽的選手已經就定位,換上劍道服、防具,依照排定好的位置,挺著肩膀坐在道場上等待。

  同樣是高中生、同樣是換上了劍道服,但衛溟海光是坐在那里,就是特別引人注意;俊美的五官、高挺的身軀,配上冷凝的氣質,是全場人注目的焦點。

  「雪!我們的位置在那邊。」

  原本閉著眼睛、養精蓄銳的衛溟海,因為這聲喊叫而睜開了眼,他的目光循聲追去,牢牢地鎖住在參觀席上身穿國中部制服、容貌精致美麗的東野雪。

  只見他兩道劍眉微微一緊,過了好一會,他起身走向場邊的教練,神情嚴肅地說了几句話,跟著轉身,朝東野雪的方向走了過去。

  「啊!學長往這里走過來了!」

  「學長好帥!我們都是雪的朋友!特別來幫學長加油的喔!」

  少女們發出幸福的贊嘆聲,更努力地依偎在東野雪的身邊,好爭取和衛學長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東野雪不想同學們看出破綻,刻意咧出愉悅的笑容,搶在衛溟海還沒開口的時候說道:「聽說你今天有比賽,所以我們就來看看。」

  「你不該來這里。」衛溟海淡淡開口。

  由于東野雪曾經警告過,不能對任何人泄漏他是自己護衛的事實,為此,還特別准許他在學校不用稱呼她小姐。

  「奇怪了,這是學校、我是學生,為什么不能來這里?」東野雪不開心了。

  如果不是一群同學纏著自己,她也不想來看這種無聊的比賽啊!

  再說,身為主人來幫自己的護衛加油打氣,他應該感激涕零才對,居然說她不應該來這里。哼!可惡!

  「你在這里我沒有辦法專心。」衛溟海坦白說道。

  劍道需要全神貫注,但他既然身為東野雪的護衛,就應該時時注意她的安危,雖說這里是學校,但未必沒有隱藏的危機。

  沒辦法專心?!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話?好像自己來這里打擾到他似的,東野雪心里雖然氣惱,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要說什么來反駁。

  「海!」就在這時候,急促的喊叫聲追著衛溟海而來,來的是一名高中部的女生,她先是瞪了東野雪一眼,這才開口對衛溟海說道:「怎么回事?你為什么要求教練更換出場順序?」

  衛溟海擅長的運動很多,卻從來不曾正式加入校內的任何社團,只有在無法拒絕的情況下,偶爾參加几場比賽。

  去年關東區劍道比賽,由于對方主將出了意外請假、輸給聖安東尼學院,這件事對方始終耿耿于懷,這才特別定下今天這場友誼賽,只為了和衛溟海有機會一較高下。

  原本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沒想到衛溟海剛剛居然向教練提出要第一個出賽的要求。

  「我本來就只是替補的選手,什么時候出場都無所謂。」衛溟海淡淡開口。

  既然東野雪人在這里,他應該盡快結束比賽,親自護送她回去才是。

  「海!你怎么這么說?」森田靜香又氣又急。

  平時衛溟海雖然冷漠,卻是一個負責任的人,但不知道為什么,任何事情只要遇上了東野雪,他所有的原則和標准全都會消失,就像是世界上任何事,都比不上東野雪來得重要。

  森田靜香不明白原因,也因此十分痛恨東野雪。

  「不過就是一場比賽,干嘛這么認真?」東野雪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

  衛溟海打十歲起跟在自己身邊,大部分時間都跟著父親的保鏢——黑崎健學習各種武朮,說起來劍道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要他和其他人比賽原本就不公平,老實說這樣的比賽不看也知道結果,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森田靜香忍無可忍,舉起手朝東野雪揮了過去,但就在她一有動作的剎那,她的手腕已被衛溟海緊緊扣住了——

  「別動手。」衛溟海語氣淡淡,但扣住對方手腕的力道,卻說明了他并不是在開玩笑。

  雖然沒被打到,但東野雪還是被森田靜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

  東野雪除了覺得莫名其妙、更覺得委屈,心里一氣惱,想都不想地脫口說出:「你這么想讓他為劍道社比賽,我就偏不讓你如意。」

  東野雪「唰」一聲從位置上站起,對上衛溟海平靜無波的黑瞳,她嘴角微揚、下達了命令。「你可以下場比賽,但是不、准、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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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車在市區街道上順暢地行駛,乘坐在車內的東野雪、衛溟海,卻安安靜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原本是一場備受矚目、几乎可以輕松獲勝的劍道比賽,最后卻以十分狼狽的姿態草草結束了。

  為了一償心愿,對方的主將也愿意配合、立刻換成先發的位置,只為能和衛溟海交手,誰知道當比賽正式開始的時候,衛溟海卻怎么也不出手攻擊,任憑對手怎么挑釁、攻擊,他都只是舉起竹劍防御,說什么就是不肯打,甚至,在摸熟了對手攻擊的模式后,衛溟海干脆露出破綻,讓對手一連取得數分贏得比賽。

  原是一場兩校學生都期待的比賽,卻以這種莫名其妙、一方故意放水的模式結束,讓前來觀賽的學生都忍不住噓聲連連,尤其是對方的主將石原,更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認定對手是故意羞辱自己,氣得扔下護具沖向衛溟海。

  兩方學生眼看情況不對,也隨即沖上去為自己人助陣,直到兩隊教練介入,這才勉強止住了沖突。

  好好的一場友誼賽,就在這樣的混亂中草草結束了……

  始終坐在觀眾席上、目睹這一切的東野雪心里同樣不好受,尤其當一切混亂結束后,衛溟海依舊一臉淡漠,踩著平靜的腳步走到她身邊,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對她說道:「走吧。」

  如果,衛溟海的眼里有露出一絲嫌惡、憤怒,或者是當著眾人的面,大聲罵她任性、驕縱、可恨,那么東野雪的心里或許會舒服一點,但偏偏什么都沒有,衛溟海什么都不說、什么也沒做,就像是她在賽前下達的命令,只是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

  只因為他是她的護衛,所以什么事情都得聽她的?連「比賽不准贏」這種荒謬的命令,他也愿意遵從?甚至連一點點抗議、不愿意的表示都沒有?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順從?!

  這是東野雪始終不明白的地方。同樣是東野家的護衛保鏢,她看過不少次黑崎叔叔和父親討價還價、嘻嘻哈哈耍賴皮的樣子,但衛溟海卻從來不曾這么做,打從他正式成為她的護衛起,他從來沒有違背過她的命令,更沒有向她要求過什么。

  聽起來像是個標准、完美的護衛,但不知為什么,這樣的衛溟海,卻讓東野雪一天比一天不舒服。

  「咯」的一聲,車門已經打開了,原來在東野雪還陷入自己思緒的時候,他們已經到家了,而衛溟海也早已先下車、在外面等著了。

  東野雪下車,一如往常地將書包遞給衛溟海,在轉身離開前,忍不住回頭,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開口說:「今天……那個……我明明只是想開個玩笑,你又何必當真?」

  「……」衛溟海沒有說話,只是淡淡挑高一道眉。

  「真的只是玩笑!就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一樣,你分不出差別嗎?」東野雪氣得跺腳。

  笨蛋!蠢蛋!就因為他聽了她的命令、讓比賽輸掉了,難道他不怕明天以后在學校被人看不起嗎?

  過了好半晌,當東野雪以為衛溟海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黑瞳閃過一絲幽光,開口淡淡說道:「它確實像個失敗的惡作劇。」

  「嗄?什么意思?」東野雪眨眨眼,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成功的惡作劇應該會讓惡作劇的人很開心。」衛溟海穿過她,嘴角几乎揚成了笑意。「怎么也不應該是你這種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說完后,衛溟海直接穿過她身旁離開了。

  成功的惡作劇應該會讓惡作劇的人很開心……怎么也不應該是你這種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這是什么意思?東野雪將他的話反覆在心里頭念了几次,這才明白他居然在嘲笑自己。嘲笑她明明是開始惡作劇的人,非但沒成功、反而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很沮喪,換句話說,她就像笨蛋一樣!

  「衛溟海!你——」東野雪想通的那一瞬間,俏臉漲得火紅,正想罵人,但附近哪里有人?衛溟海早就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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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崎叔叔,你說他是不是故意欺負我,讓我看起來像笨蛋一樣?」

  在徒弟身上討不到半點便宜,東野雪干脆直接殺到徒弟的師父——黑崎健的地方抱怨。

  年過四十后,黑崎健從東野裕天貼身保鏢的職位退下,正式成為東野家負責安全管理的頭頭。

  他在東野主宅里有自己的地盤,舉凡在東野家族擔任保鏢、司機的人員,都是由他親手挑選、訓練,當然也包括了他唯一的弟子衛溟海。

  東野裕天雖說寵女兒寵上了天,但因為事業繁忙、長年不在家,反倒是黑崎健有更多的時間和東野雪相處,黑崎健的個性本就大剌剌的,不甚在意主仆的分際,加上個性嘻嘻哈哈、和小孩十分容易相處,他雖然嘴里喊東野雪為小姐,事實上也把她當晚輩一樣疼愛著。

  「如果我家小海比賽贏了,小姐你會比較開心嗎?」

  黑崎健一邊叼著煙、一邊細心擦拭著心愛的武士刀,在聽完東野雪的抱怨后,他有些莫可奈何地問了。

  東野雪一愣,用力搖頭道:「當然不行!我都說了不准贏,如果他贏了不是存心讓我在同學面前沒面子嗎?」

  「這不就結了?」黑崎健忍不住翻了一記白眼。「我說小姐啊!我家小海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明明他模樣好,性子好,更難得的是你說東他絕對不會往西,這樣完美無缺的保鏢,找得到一個就再也找不著第二個,小姐你到底哪里不滿意?為什么處處找我家小海的麻煩呢?」

  小的時候兩人相處起來還不是問題,為什么年紀大了反而處不來?這樣的情況自從小姐升上國中部以后越來越嚴重,但……這實在沒道理啊!

  「我處處找他麻煩?黑崎叔叔,你不要隨便冤枉我!」東野雪大聲抗議。

  「我聽起來是這樣沒錯啊!喏!今天我家小海參加的是一場小小的、閉上眼睛也會贏的比賽,但偏偏小姐你在出賽前對他下達命令,要他絕對不准贏!

  我家小海從小接受我的訓練,是一個最完美的護衛,小姐既然要他不能贏、所以他就輸了,這有什么不對?!」

  黑崎健放下武士刀,掏掏耳朵這才繼續發表自己的看法。

  「小姐你剛才不也說了,如果我家小海贏了,就是當場不給你面子不是嗎?所以現在他輸了,完完全全遵守小姐你的命令,你怎么可以說是他欺負你呢?」

  「明明……明明就是……就是因為他輸了,變得我好像是壞人一樣!」東野雪被堵得無話可說,但心里怎么想還是覺得難受,最后再也忍不住大喊道:「你也一樣可惡,每次都幫他欺負我!」

  發泄后,她用力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黑崎健搖搖頭,重新點起一根煙,望著站在不遠處、依舊專心修練武朮的衛溟海,幽幽嘆了一口氣:「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我家小海可憐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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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照在鏡子里的,是一張五官精致美麗、肌膚白里透紅的臉蛋:彎彎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頭和紅紅的小嘴,配上一頭柔順如絲的秀發,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是一個讓人驚艷的小美人兒。

  東野雪以近乎嚴厲的目光,凝視著鏡子中自己的倒影。

  從小到大,几乎從有意識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是美麗的、受人矚目的。隨著年齡漸長,她也開始意識到,除了自己的美貌之外,她是誰占了更重要的原因,因為她是東野雪、是東野裕天的女兒,所以人們在驚艷贊美她的同時,也或多或少增添了一些巴結和獻媚。

  美貌、家世,這些既然是與生俱來、改也改不了的事實,所以她從很小開始就學會了欣然接受,在父親的獨寵下,在與自己擁有相似環境、同樣出身的朋友陪伴下慢慢長大,一直到衛溟海出現——

  她在第一次見面時不喜歡他,因為他不是自己想要的長發娃娃,既不能為他換漂亮衣服,也不能抱著他和其他朋友一起玩公主城堡的游戲。

  若說衛溟海有任何像洋娃娃的地方,那就是他很沉默,唯有在她開口問他問題時,他才會回答,除此之外,衛溟海始終很沉默,沉默到有時候他的人明明就在附近,但她還是會突然忘記他的存在。

  隨著年齡逐漸增長、腦海里明白了「護衛」這兩個字的意義后,她才漸漸接受自己身邊多一個人這個事實。

  或許是因為衛溟海始終像是沉默的影子,再加上兩人身分明確,她是小姐、他是護衛,相處起來從來不曾有沖突,自己雖然算不上喜歡他,但也不至于像小時候那樣討厭他。

  在東野雪進入國中以前,東野裕天始終以她年紀小,不希望她太早接觸學校為由,直接請家教到家里教書。

  至于衛溟海,則是在東野裕天的安排下,從小學就開始進入聖安東尼學院念書,出門后他是學生,回到東野家就是護衛,生活上并沒有特別的交集或沖突。

  但自從去年東野雪同樣進入聖?安東尼學院的國中部就讀后,事情開始有了變化……

  東野雪記得很清楚,當自己入學第一天,她和衛溟海一起搭私人轎車抵達校門口時,目睹他們一起出現的學校師生,每個人都以一種訝異、驚奇的眼光注視著他們。

  那絕對不是從小到大、自己十分熟悉的驚艷眼神,而是一種這兩個人為什么會在一起的疑惑眼神。

  「東野同學,你為什么會和高中部的衛溟海學長一起來學校?」

  才在教室坐定,几名女同學就十分好奇地靠了過來,一開口,問的就是她和衛溟海的關系。

  或許是女同學的語調帶著詭異,更帶著濃烈的試探,讓東野雪瞬間產生了「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是我的護衛」這樣的念頭。

  所以,她隨口說出了,衛溟海是東野家很遠的一支親戚,為了上學方便,所以暫時住在她家里的小小謊言。

  「天啊!原來你和衛學長有這么一層關系,真好!」

  「好好喔!東野同學,你快告訴我,衛學長平常在家里是怎樣的人?他在學校好酷,都不怎么說話,他在家里也是這樣子嗎?」

  「衛學長很厲害、很厲害喔!簡單來說他是我們學校里的驕傲,不但是學生會長,還是每個社團都想爭取的風云人物喔!」

  「你會讓學校里的女生嫉妒死!你知道有多少人偷偷暗戀衛學長嗎?他不僅人長得帥,風度又好,簡直就像王子一樣!」

  明明是第一天才相識的同學,但每個人都爭先恐后來到東野雪的面前,衛溟海長、衛學長短的,像是恨不得把衛溟海在學校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全都說一遍才肯罷休似的,聽得她頭昏腦脹,更讓她心里有種……不是滋味的感覺。

  在家里沉默得像木頭,多說一句話仿佛就會要他命似的衛溟海,居然會是學校的風云人物?!

  哼!有沒有搞錯啊!像他這種沉默又無聊的人,在學校應該也是一個無聊的人才對,怎么可能……會這么受歡迎?!

  生平第一次,東野雪受到其他人徹底的漠視。

  當然,所有人依然想盡辦法要靠近她、和她打好關系,但不再單純是因為自己是東野雪,不再是因為她家財萬貫、容貌美麗,純粹只是因為——想透過她多認識衛溟海這個人而已……

  從那一天起,東野雪的世界完完全全被衛溟海這個名字給侵占了!

  明明讀的是老師也不敢隨便逼迫的「千金放牛班」,但遇上任何一個她回答不出的問題,老師們雖然嘴里不說,卻會以同情的目光看著她,像是在疑問:明明都是東野家的人,為什么腦袋差這么多呢?

  明明全班級都不及格的考試,但老師們卻都會以:你明明有衛溟海在家里教,怎么可能不會?難道真的是天生的笨蛋?這種融合了同情與憐憫的目光看著她。

  她的美貌、家世,從出生到現在享有的優勢,突然之間全部都消失了。領悟到這項事實的東野雪,心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烈沖擊。

  在這所學校里,她引人注意的原因,只因為衛溟海!護衛在學校的地位、人氣遠遠超過小姐,這……這實在是太侮辱人了!

  「東野雪,你是個差勁的壞蛋。」東野雪對著鏡中的自己生氣。唯有在自己獨處的時候,她才敢勇敢的審視自己。「嫉妒會讓人變丑,也會讓人變得越來越惡心的!」

  說穿了,自己今天在學校的惡劣行為,并不是玩笑,也不是惡作劇,只是單純地嫉妒衛溟海,所以故意刁難他、想讓他下不了台。

  但自己怎么也沒想到,即使是這樣一個差勁的惡作劇,衛溟海居然還是平靜面對,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反倒是她這個始作俑者,只能躲在房間里長吁短嘆、懊悔不已。

  「既然后悔向他道歉不就得了?」東野雪對鏡中的自己打氣道:「知錯能改,才是一個有風度的主子。」

  心里做出決定后,東野雪的心情釋懷了許多。她立刻換上一張笑臉,隨手抓起一件薄外套,直直地往家里后院的道場沖去。

  「衛溟海!」為了怕失去道歉的勇氣,東野雪直接拉開道場的木門,雙眼閉緊對著里頭大喊:「對不起!我今天的玩笑太過分了,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大聲喊完后,東野雪這才偷偷睜開眼睛,這才猛然發現道場里不只有一個人,有衛溟海、有黑崎叔叔,還有家里的司機、保鏢,全部都在里面!

  「啊——」東野雪非常不淑女的大叫一聲,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一直到東野雪跑到不見人了,黑崎健才慢慢點起一根煙,似笑非笑地看了衛溟海一眼,好奇問道:「小海,想不到連小姐都愿意拉下臉、親自來道歉了,你輸掉的那場比賽是不是真的很嚴重?」

  衛溟海沒有說話,但黑瞳里已經染上了笑意,他搖搖頭,過了好一會才淡淡開口道:「沒什么,不過是一場比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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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當東野雪和衛溟海一起到學校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許多人投在自己身上、極度不友善的目光。

  不會吧!昨天的比賽不是場友誼賽嗎?就算輸了也只是小事一件,再說,她也已經和衛溟海道過歉了,為什么這些人看起來還是這么生氣,好像自己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似的。

  「放學后校門口見。」

  衛溟海或許也感受到了其他人對東野雪的敵意,但他什么都沒說,只是按照往常那樣約定了放學后的見面時間。

  「等等!」

  她一看到衛溟海離開,心里突然覺得不安起來。

  「還有什么事?」他凝視著東野雪,等待她主動開口求救。

  只見她紅紅的小嘴開了又閉,一連好几次,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明明覺得慌亂害怕,但她依然努力挺起纖細的肩膀,倔強得什么都不說。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樣,她知道,只要自己一開口,他一定會出手幫忙,但大部分時候,她卻選擇什么都不說,就像現在這個樣子,只是用一雙大眼睛瞪著他。

  「沒事。」比起向他開口求救,東野雪最后還是決定面對其他人敵視的眼光。

  「如果有事找我,今天我都會在圖書館。」衛溟海在心中輕嘆一口氣,主動開口打破僵局。

  「嗄?為什么,你不用上課了嗎?」東野雪好奇地問。

  「我從上學期開始就已經在自修大學課程了。」衛溟海似笑非笑,他早已越級選修大學課程這件事,或許全校只有東野雪,這個天天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人不清楚吧!

  「那你為什么還要天天來——」話才問了一半,東野雪就恨不得咬住自己的舌頭。

  東野雪,你笨死了!當然是因為他身為護衛、必須時時跟在主人身邊啊!真是一個蠢問題。

  「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沒有。」東野雪在心中冷哼。

  她再次確定了,就是因為衛溟海這種死木頭一樣的冷漠個性,所以他們兩人始終無法好好相處。

  東野雪仰起下巴,努力擺出主人應有的驕傲姿態,然后用力抓起書包、頭也不回地往國中部的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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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完蛋了完蛋了!」

  剛踏上教室,東野雪就被兩、三個平日較要好的女同學拉到角落,圍成一個小圈圈神祕地警告著。

  「什么完蛋了?今天又有隨堂考試?」東野雪渾身緊繃。

  「都要大難臨頭了,這時候你還管什么考試啊!」瞳子嗓音尖銳地喊道,像是察覺自己聲音太大,立即又壓低聲音,對東野雪小聲地說:「我聽說高中部好几個學姐已經盯上你了,你千萬要小心啊!」

  「盯上我?為什么?」東野雪困惑地眨眨眼。

  「還不是你昨天做的事情,你要衛溟海學長故意輸掉比賽,害整個劍道社顏面盡失,現在不僅劍道社的人惱你,就連那些挺劍道社的親衛隊,也把你當成劍道社最大的敵人啊!」

  「有這么嚴重嗎?」東野雪心里一驚。

  「當然!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嗎?」瞳子臉色凝重地說道:「昨天來我們學校比賽的是星野高中的劍道社選手,星野高中可是前年關東區劍道比賽的冠軍,去年和我們學校比賽的時候,主將石原因為出了意外無法出席,所以輸給我們學校成為亞軍,去年迎戰星野高中的代表就是衛溟海學長,所以石原同學一直耿耿于懷,無論如何都想和衛溟海學長比一場……結果,你昨天這么一搗亂,好好一場比賽就亂啦!」

  「我怎么知道?又沒人告訴我這些。」東野雪垂下眼,如果知道事情會變得這么麻煩,她昨天絕對不會和森田靜香賭氣的!

  「總之,你這几天小心點,別讓她們堵到你。」瞳子緊緊抓住東野雪的手,語氣慎重的警告。「要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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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子的警告,讓東野雪一整天都過得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几乎到了能不出教室就不出教室的地步,就連她想上廁所的時候,也只好拜托瞳子她們一起去,就怕遇到來找她算帳的學姐們。

  雖然這么躲避有點丟臉,但她畢竟只是十三歲的國中女生,和高中部人高馬大的學姐們硬碰硬,絕對沒什么好處。

  當當當當……

  好不容易放學的鐘聲響起,東野雪總算松了一口氣,她轉頭看向坐在左后方的瞳子,忍不住伸手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感謝今日終于平安度過了。

  為了表示義氣,瞳子和其他兩名女同學打算陪著東野雪一起走到校門口,將她安全送回轎車上。

  正當四名少女踏出國中部的大樓、打算朝大門走去的時候,瞳子眼尖地發現遠方走來一群像是高中部的人,她心里覺得不妥,立刻拉起東野雪的手臂喊道:「糟糕!高中部的人來了,快跑!」

  「什么?」東野雪連頭都來不及轉,就被瞳子拖著開始往前跑。

  「啊!快跑!她們真的追來了!」綁著兩條辮子的優香抽空回頭一看,整張臉都嚇白了。

  對方差不多有十几個人,一臉憤怒地朝她們的方向快速移動。

  就這樣,四個女生慌慌張張、使出渾身力量邁開雙腿,發了狂似地拼命向前沖。

  當四人上氣不接下氣地沖到校門口時,東野雪慌亂的發現衛溟海還沒到,連自己的專屬轎車也還沒抵達。

  該怎么辦?原本以為跑到校門口就得救了,但現在幫手一個也不在,怎么辦、怎么辦?!

  「怎么辦?怎么到現在還沒來?」東野雪不安地喃喃自語。

  眼看后頭那群很生氣很生氣的高中部學生快追到了,但自己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沒辦法了。」瞳子靈機一動,突然往旁邊一跳,擋住一名騎著腳踏車正打算離開的國中部學生,腳踏車緊急煞車發出尖銳的聲音,也讓所有人嚇了一大跳。

  「現在是緊急事件,我們需要你的腳踏車!」瞳子對騎腳踏車的男孩命令道,甚至不等他的回答,就直接將他從腳踏車上拉下來,跟著轉頭對東野雪說:「雪!你騎車先走。」

  「嗄?」東野雪一愣,怎么也沒想到瞳子居然要她騎腳踏車逃走?!這樣太狼狽、也太沒效率了吧!

  「你真的想被人修理嗎?」瞳子大聲問道。

  現在可不是顧及形象的時候,學校里某些人本就對「千金班」的人很感冒,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一定會趁機狠狠修理東野雪的!

  「可是……」東野雪遲疑著,每天上下學都由轎車接送的自己,就算有了腳踏車,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逃啊!

  「快啊!雪,沒時間考慮了,快騎上腳踏車走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臂突然從旁邊一橫、霸道地抓住了腳踏車的拉杆,讓東野雪等人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名身穿高中部制服,從來沒見過的陌生學長。

  「看樣子你好像惹了不小的麻煩。」他咧嘴一笑,顯然覺得東野雪等人驚慌的反應很有趣。

  「喂!你是誰?少管閑事!」瞳子伸手想將他推開,誰知才一動手就被對方輕松躲開。

  下一秒,男子大掌一伸,將東野雪攔腰抱起,將她輕松放在腳踏車后座的同時,自己也跨上了腳踏車,不忘回頭拉住她的手摟上自己的腰,笑著命令道:「國中部的小丫頭抓好了,不然跌下來我可不管喔!」

  「喂!你要干什么?」瞳子和優香大叫,怎么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一個人,想把東野雪給帶走。

  「既然公主有難,騎士當然得舍命相救啰!」男子回首,戲謔地對瞳子等人眨眨眼,跟著右腿用力一踩,載著東野雪迅速地離開了。

  「瞳子,那個人是誰?」望著已經變成遠方一個小點的東野雪,優香有些擔心地喃喃自語。

  東野雪的危機是解除了,也就是說,現在那群高中部的學姐若是要找人出氣,她們剛好是免費的出氣筒,難道瞳子都沒想過這問題嗎?

  「雪就這樣走了,那我們怎么辦?」優香又問。

  瞳子臉色一白,顯然到現在才想起她們的處境,回頭一看,看到那群依然殺氣騰騰的高中部學姐,她伸出雙手拉住兩名好友,大聲道:「我們一起跑,到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就分開往三個方向跑,讓她們一個也追不到!」

  「行得通嗎?」優香有點擔心。

  「放心,只要躲得過今天,明天說什么也要雪好好酬謝我們!」瞳子笑著為兩人打氣,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好,大家加油!一、二、三,沖啊!」三名少女手牽著手,飛也似地從校門口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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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聲呼呼,從耳邊狂嘯吹過,周遭的景物像幻燈片一樣迅速倒退,快得讓東野雪根本無法辨識方向。

  只知道這人帶著自己左轉右轉,她心里雖然害怕,但還是不敢松開手,就怕自己會摔出去,只敢閉著眼朝對方的背大喊:「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等會你就知道了。」心情顯得很愉快的高中部學長迎著風大聲喊,同時將身下的腳踏車騎得更快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腳踏車終于停止的時候,東野雪緩緩睜開眼睛,這才發現他們來到一個完全陌生、像是廢棄倉庫的地方。

  只見高中部學長動作俐落地跳下腳踏車,對東野雪咧齒笑道:「小公主,我們到了。」

  「這是什么地方?」東野雪心里泛起了不祥的預感。

  「受難公主等待王子來救援的臨時舞台。」

  他再次咧嘴,跟著伸手將身上的領帶扯下,一邊哼著歌曲,一邊將東野雪的雙手綁了起來。

  「喂!你要干什么?為什么要綁我的手?」東野雪大驚失色。

  這人不是說要救她嗎?為什么把她帶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又把她的雙手綁了起來?

  「怎么這么多問題?」他并不理會東野雪的問題,跟著從口袋掏出一條手帕,迅速地蒙上她的嘴巴,在腦后的位置打了一個結,這才滿意地對上東野雪驚恐的黑瞳,笑道:「嗯嗯,這樣看起來好多了。」

  「嗚——嗚……」東野雪現在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被對方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抓進了前方的廢棄倉庫。

  鐵門「嘎」的一聲從里面打開,里頭的人看到男子與東野雪,吹起了響亮的口哨贊嘆道:「真有你的,真把人帶到了。」

  「當然,不過是抓個小丫頭,這有什么難的?」抓住東野雪的男子十分得意,跟著動手將東野雪推進倉庫。

  東野雪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里頭男男女女,至少還有十几個人,她看不清楚他們的臉,卻聽見他們不懷好意的笑聲,以及空氣中飄散的陰謀氣息。

  東野雪在心中一嘆。完了完了!這下真的慘了……

  「喂!抓到這個國中部的小鬼真的有用嗎?」正當東野雪努力適應倉庫里昏黃的燈光、潮濕的氣味時,突然聽到其中一人開口問了。

  「當然,衛溟海對這個臭丫頭言聽計從,如果不是她,他昨天也不會用那種方式羞辱我!」隱隱含著恨意的男聲從倉庫另外一端傳出,東野雪聞聲轉頭,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緩緩朝這里走來。

  直到走到她面前,東野雪這才認出,他正是昨天代表星野高中到學校參加劍道比賽,一個叫什么石原的學生。

  「嗚——嗚——」

  雖然口不能言,但東野雪卻用眼神表達心中強烈的憤怒。

  可惡!混帳!如果對衛溟海不高興就去找他報仇啊!關她什么事!

  「嘿嘿……石原,這小鬼看起來像是在罵你喔!」旁邊圍觀的几人也看到東野雪的眼神,發出吃吃的嘲笑聲。

  「臭丫頭!」石原伸手一揮,毫不留情地給了東野雪一巴掌。

  從小到大,東野雪都被人捧在掌心細心呵護,几時受過這樣的侮辱?

  這一記巴掌打得她的右耳嗡嗡作響,只覺得又痛又羞辱,想都不想,就將自己的身體當作武器、筆直地朝石原的肚子上撞過去——

  東野雪的動作雖然快,但石原的反應也不慢,他伸手輕輕一擋就止住了東野雪的攻擊,跟著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拽住她的衣領,將她高高地舉到自己的面前。

  「臭丫頭,你不想活了嗎?」石原舉起右手惡狠狠地威脅。

  「砰」的一聲巨響突然響起,跟著倉庫的鐵門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給撞了開來。

  圍在石原身邊的人隨即起身,有的抓起木棍、有的抓起鐵棒,全神貫注地盯著入口處戒備。

  「放開她。」相貌俊雅的衛溟海走進倉庫,淡漠的俊顏在掃過東野雪臉頰上微微腫起的暈紅時,黑瞳閃過一絲陰沉。

  「嘿嘿……果然來了。」石原旁邊的几名伙伴笑了笑。

  雖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撬開鐵門的,但衛溟海現在只有一個人,就算他再怎么厲害、也敵不過他們所有人。

  石原嘴角勾起笑,跟著將東野雪放下,毫不在意地推給旁邊的伙伴看管,這才走到衛溟海面前,一臉恨意地看著他。

  「你要報復沖著我來,這件事和她無關。」衛溟海淡漠開口。

  「無關?」石原迅雷不及掩耳地出了一記右拳,狠狠地擊中衛溟海的腹部,后者因為東野雪還在他們手上,完全不出手、也完全不反擊。

  「嗚——嗚——」見衛溟海痛得彎下腰,東野雪心里更急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幫手,她不明白衛溟海為什么不施展功夫救人,反而站在那里挨打。

  「拜你昨天那場放水的比賽所賜,你把我的人生全都毀了!」石原說得咬牙切齒,跟著又賞了衛溟海的下腹一拳。

  昨日一場友誼賽,石原不滿意衛溟海在比賽中放水、忍不住上前揍人的事情,事后鬧得沸沸揚揚、人人皆知。

  聖安東尼學院上至董事、下至家長,無一不是有權有勢之人,對于星野高中的學生受邀參加友誼賽、卻出手傷人一事非常不諒解,再加上石原傷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衛溟海這個和東野集團息息相關之人,這怎么得了!

  所有聽見這個消息、并亟欲巴結東野集團的家長、董事們,不約而同都打電話給星野高中的校長,恩威并施、硬是逼校長將石原退學以示懲戒。

  石原怎么也想不到一場小沖突,居然會是以「退學」收場。

  他心里越想越不服氣,更對衛溟海充滿了恨意,這才召集了一群早已輟學的學生,設計將東野雪綁來,打算找他們兩人一起算總帳。

  「你的事情我聽說了……」衛溟海看到石原咬牙切齒的模樣,深怕他會再把氣出在東野雪身上,于是以平靜的語氣開口道:「這件事情再鬧下去才真的會無法收拾,你讓她走,我可以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同時我會讓貴校校長撤回你退學的處分。」

  東野雪聽到這里也是一愣。

  退學?!哇!這星野高中是什么野蠻學校啊!友誼賽比得不好還得退學?難怪這個叫石原的氣成這個樣子,還要綁架她出氣!想到這里,她看向石原的眼光已經充滿了同情。

  「你有辦法?!」石原果然一怔,眼神中的戾氣頓時減退不少。

  如果不是被退學這消息震住,他根本不會自暴自棄,想出擄人出氣這件事。現在衛溟海說他有辦法?他真的有辦法嗎?

  衛溟海點點頭。「只要——」

  「呦!石原,你這樣子是不是太不夠意思啦?」衛溟海話還沒說完,就被石原身旁一名流里流氣的男子打斷,他一手勾住石原的肩膀,懶洋洋地開口道:「我們几個兄弟呢!一聽到你被退學的消息,可是義不容辭放下手邊的事情來挺你,現在怎么這個貴公子三言兩語說個几句,你就相信他的謊言了?」

  「是啊!石原小老弟,你人這么老實,不懂社會人心的險惡。」另外一人也上前,不懷好意地瞥了衛溟海一眼繼續道:「像他們這種有錢人,最會說一套做一套了,現在他騙你放了他們,我保証他們一離開這里就會立刻報警,讓條子抓你進監牢啊!蠢蛋!」

  「衛溟海,你敢!」石原聽了心中一驚,被監牢這兩個字給徹底震住了。

  不行!他還年輕,還有大好前途等著自己,他絕對不要坐牢!

  「我不會報警。」衛溟海以堅定的語氣給予答案。

  「石原小老弟,事已至此,該綁的人都綁來了,你臨時抽腿可是對不起我們兄弟喔!」男子語氣悠閑卻帶著恐嚇。「就按照我們當初的決定,男的,你就狠狠揍一頓,直到你氣消為止,至于女的嘛……嘿嘿,我們輪流玩一玩,拍點清涼養眼的照片,然后再打電話向她的家里要錢,這樣不但你氣消了,還有大把的鈔票可拿,很不賴吧!」

  衛溟海原本平靜無波的俊顏,在聽完這不良少年的真正打算后,漆黑的眼瞳閃過一絲怒意。

  下一秒,他已經閃電出手奪過其中一人手上的鐵棍,跟著鐵棒像是行云流水般穿過人群之中,隨著衛溟海手中鐵棒所到之處,就跟著傳來一陣哀號聲……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倉庫里的男男女女,除了石原之外已經全部倒在地上暈過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石原嚇白了臉,也讓東野雪詫異地瞪大了雙眼。

  她只知道衛溟海一直跟著黑崎叔叔學武,卻從來不曾看他用來對付什么人,今天第一次看到,實在是……好厲害啊!

  「你……你別亂來!」

  眼看自己的靠山一瞬間全被掃空,石原嚇得臉都白了。

  他本能地將東野雪拉到懷中,一手扣住她的脖子、另外一手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將東野雪當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自己先前到底在想什么?還想和衛溟海以劍道決勝負,這家伙根本是妖怪好不好,他從沒看過哪個高中生能有衛溟海這種身手的!

  「我剛才說的提議依然有效。」衛溟海依舊一臉平靜,他對石原仍存有一絲愧疚,所以先出重手讓所有人倒下,這才打算慢慢說服石原,盡量不讓事情惡化下去。「你讓她走,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重新回星野高中的。」

  「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騙我?」石原止不住雙手的顫抖,神情有些瘋狂。「我……我連綁架的事情都敢做了,你一定會去報警的對吧!一旦進了警察局就會留下紀錄,哪個學校還會收留我?你說啊!」

  「我不會報警。」衛溟海的嗓音平靜,帶著某種安撫人心的奇異力量。「我很遺憾你因為昨天的事情被退學,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

  汗水一滴一滴從石原額頭上流下,神經緊繃几乎已經到了臨界點。

  他多想相信衛溟海的話,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只要回家、睡覺,隔天就可以重新恢復高中生的生活。

  但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的!他們說的對,衛溟海身后的靠山這么強,只要几通電話就可以逼得校長要他退學,誰知道之后這家伙會怎么對付自己?

  但不怕,他手里頭還有東野雪,只要有東野雪,他就不用怕衛溟海了!

  一想到自己手上的人質,石原牙一咬做出了決定,他要好好想一想,先帶著東野雪離開這里再做打算吧!

  「退后!不然我這把刀子立刻划破她的脖子!反正我的人生已經完全毀了!最多就是多找一個人陪葬!」

  衛溟海清楚看見石原眼中同歸于盡的光芒,心中一凜,自己雖然有把握可以奪下石原手上的刀子,但他挾持的人是東野雪,是自己無論如何都得保護、完全不能有一絲一毫損傷的人,正因為有這一層顧忌,所以他反而不敢出手了!

  見衛溟海臉上出現了猶豫的表情,石原知道自己抓東野雪是賭對了,他心中一喜,拉著東野雪打算離開這里。

  「石原!」

  石原才走不到几步,就聽見衛溟海突然怒吼出他的名字,跟著,讓他几乎不敢相信的事情發生了——

  「咚」的一聲,衛溟海筆直地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衛溟海抬眼,直直望進石原錯愕震驚的雙眼,一字一句清楚說道:「不要讓事情走到連我也無法收拾的地步。」

  讓石原重回星野高中,并不是一件做不到的事,事實上,他確實打算這么做。他曾經看過石原的比賽,知道石原有多么喜歡劍道,甚至把劍道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昨天那場離譜的賽事的確是自己理虧,自己刻意放水、對石原這種將劍道比賽當成最神聖的比賽的選手來說,是加倍的侮辱,所以他才會在賽后忍不住沖上前打人,引發了一連串的后續事件。

  衛溟海清楚東野集團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如果此刻讓石原帶走了東野雪,石原的人生才是真正的毀了!

  「你生氣憤怒的心情我能理解,這件事因我而起,就在這里結束。」衛溟海將手上的鐵棍遞上前,對著滿臉錯愕的石原繼續說道:「如果你對我不滿,就全部發泄在我身上,不必牽連到其他人身上。放東野雪走,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報警,也會遵守我的承諾,讓你回星野高中。」

  石原一怔,怎么也沒想到衛溟海會這么做。

  為什么他肯跪在自己的面前,還說隨便要他怎么樣,那神情、那語氣,就好像他真的愿意幫助自己似的!

  「嗚——嗚——」東野雪雖然嘴巴被蒙住,但依然發出聲音不停地抗議。

  衛溟海是瘋了嗎?居然親手把鐵棍交出去,難道他不怕石原將他打死,然后再把她一并打死嗎?

  「我說過了,這件事可以在這里結束。」衛溟海以堅定的口吻說道:「隨便你要對我怎么樣,只要能讓你氣消都可以。」

  石原半信半疑,一手依舊牢牢地扣住東野雪,一手接過了衛溟海的鐵棍,握在手上的鐵棍好沉好重,沉得讓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你……你說的是真的?你要跪在這里隨我打、讓我出氣?不后悔?」石原試探性地問。

  「如果你也愿意遵守承諾,放東野雪走,我當然能遵守我的承諾。」衛溟海以平淡的語氣開口。

  「好。」像是要証明衛溟海沒有說謊,石原用力將東野雪一推,跟著舉起鐵棍用力地朝衛溟海的背心敲下去——

  「砰」的一聲,讓衛溟海痛得蹙緊了眉心,也讓跌坐在地上的東野雪嚇白了一張臉。

  「砰」、「砰」、「砰」一連三下,每一下都扎扎實實地打在衛溟海的背上,但即使再怎么痛,他依然一句話都不吭,只是默默地承受著。

  起初,石原確實將自己所有的憤怒、怨恨全都化成了力氣,盡數發泄在衛溟海身上,恨他昨天在劍道場上羞辱了自己,恨他侮辱了神聖的比賽,恨他背后的勢力動手腳、讓自己莫名其妙被人退學,恨他讓自己變成現在這種狼狽又丑陋的模樣,他恨……

  就這樣一棍接著一棍,即使衛溟海已經痛得冒汗、彎下身了,他卻始終沒有開口求饒,就像是……認真地遵守著自己的承諾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石原終于氣喘吁吁地停手了。

  「你……你為什么都不反抗?真的想讓我打死你嗎?」先沉不住氣的反而是石原,他氣急敗壞地扔掉鐵棍,不明白地問。

  「你氣消了嗎?」衛溟海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痕淡問。

  「什么?」石原瞪大雙眼,覺得這人真是瘋了。

  「如果氣沒消,就繼續打,如果氣消了,你就走吧!離開這里以后,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連,我會遵守承諾讓你復學的。」衛溟海表情認真地回望石原。

  「你這家伙真是瘋子!」石原死死地瞪著衛溟海,不知過了多久這才笑出聲,既佩服也是無奈地說道:「我輸了!不管你是不是有辦法讓我復學,我都徹底認輸了。」

  「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石原點頭保証,跟著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直到石原離開了倉庫,衛溟海才忍痛從地上站起,走到東野雪的身邊解開她手上的領帶,同時拿下她蒙住嘴巴的手巾。

  「臉上還疼嗎?」衛溟海目光掃過她依舊有些紅腫的臉頰,心中充滿了歉意。「回去吧!」

  東野雪有一肚子話想說,一肚子問題想問,但看到衛溟海那種強忍著痛的憔悴模樣,卻發現自己居然一句話都問不出口。

  他是保鏢,趕來救自己是理所當然的事,雖然她不懂衛溟海為什么要跪在那里任人打,但不可否認的,當他堅持石原必須放她離開時的認真神情,卻又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很重要似的。

  這就是保鏢對主人的忠誠嗎?如果是,她似乎一點也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兩人緩緩走出倉庫,東野雪這才發現外頭停了輛熟悉的轎車,而更令人詫異的是,居然是黑崎健坐在司機的位置。

  「黑崎叔叔!你早就在這里了?」東野雪一上車,就迫不及待地追問。「那你為什么不進去?你不知道那些人多可怕,我嚇得要死!」

  「小海是你的保鏢,有他出手就夠了。」黑崎健眨眨眼,語帶深意地看了東野雪一眼,這才說道:「小鬼頭之間的事情,若是真讓我出手處理,就表示由東野集團接管這件事,才會真的沒完沒了哩。」

  東野雪似懂非懂,她轉頭看向衛溟海那張俊美、卻依舊淡漠的臉龐,不知為什么,想起不過是昨天自己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卻變成今日的綁架事件,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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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東野雪從其他人口中輾轉得知,星野高中校長果然撤回了石原的退學處分,她不清楚衛溟海是怎么辦到的,卻為他的信守承諾感到佩服。

  如果說東野雪十三歲生日前夕、放學后發生的小小插曲有造成任何改變的話,那就是她稍微改變了對衛溟海的看法,不再認為他只是個冷漠的臭臉護衛,而是一個認真實現承諾的男子漢。

  至于另外一項改變,就是她開始纏著黑崎健,打算向他學習武朮……

  「反正我家小海一定會救你,有什么好學的?再說,學這些很累,你的身體絕對吃不消。」黑崎健聽完她的請求,忍不住失笑出聲,斜覷了在旁邊專心練劍的衛溟海一眼,漫不經心地問:「小海,師父說得沒錯吧!」

  「嗯。」雖然隔了好一段距離,但顯然衛溟海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我不管!至少數我一點基本的防身朮啊!」東野雪不高興地嘟起嘴。「意外總是有發生的時候,溟海再怎么厲害也會有來不及的時候,我才不要總是被人救,那多沒面子。」

  「不會有那種情況發生的。」衛溟海收起竹劍,緩步走到東野雪的面前,黑瞳盈滿了保証。「我一定會保護你。」

  東野雪一怔,沒想到衛溟海會親口說出這樣的保証,雖說這只是護衛對主人表示忠誠的諾言,但她雪白的雙頰還是無法控制地染上了淡淡暈紅。

  「哼!說得這么好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撇過頭,刻意避開了他清亮有神的漆黑眼瞳。

  「小海,聽起來小姐不怎么相信你的本事,嘖嘖!這怎么行?看來師父得加強你的訓練才行。」說完后,黑崎健伸手勾著已經快要和自己同高的衛溟海的肩頭,還故意低頭在他耳邊說一些其他人聽不見的悄悄話,擺明了要把東野雪排除在外。

  「黑崎叔叔!」

  東野雪不高興地跺腳,但走在前面的兩人根本不曾回頭,只是自顧自地說話,并開始往道場的方向移動。

  我一定會保護你……

  東野雪望著衛溟海逐漸遠去的身影,腦海里不斷響起他方才所說的、帶著強烈允諾的句子。

  「哼!說得這么好聽,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呢!」

  東野雪低聲抱怨著,紅艷艷的小嘴卻輕輕向上、彎成了她內心最真實的反應。

  就在東野雪十三歲這年、衛溟海成為她專屬護衛整整八年后,她才首次認同了這個人,同時明白父親從小將他安排在身邊的原因,是希望他們的關系就像黑崎叔叔和父親一樣,成為生命中可以彼此信賴的人吧!

  「陪伴在身邊一輩子的護衛啊……」

  東野雪抽回自己的視線,同時收起了嘴邊的微笑。

  其實……也不錯,有一個護衛在身邊,或許真的不是什么壞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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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 東京成田國際機場

  聖誕節前夕,機場照例擠滿了人,守在入境大廳等候的人個個伸長了脖子,等著盼著,只希望自己等待的那個人能快點從玻璃門后出現。

  當牆上的大時鐘走到七點四十七分的時候,開開關關的玻璃門后走出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她一頭及肩長發,外頭穿著一件紅色風衣,膚色白皙,五官精致,是一名不管走到哪里都會讓人雙眼一亮的美麗女子。

  年輕女子拉著行李,又圓又亮的漂亮黑瞳在人群中淡淡掃了一圈,紅艷艷的小嘴在找到目標后揚起細微的弧度,接著她走向一名身材高大,臉上挂著墨鏡、一臉酷樣的男子身邊。

  「黑崎叔叔,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這么帥。」女子露出甜甜的笑容,主動開口打招呼。

  站在她眼前的男子明明都超過五十歲了,在他身上卻一點也看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跡,或許是因為長年健身的關系,他一百八十公分的身型依舊高大、結實,一頭及肩的頭發不改年輕時養成的習慣,始終染成麥穗般的金黃色,增添了些許浪蕩不羈的氣息。

  「嘖嘖!這不是五年前我在機場親自送走、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嗎?」黑崎健將墨鏡扯下,雙眼露出十足十的驚喜,東野雪人變得更漂亮不說,渾身上下還散發著自信。「几年不見,現在變成一個大美人了!真是不得了!」

  「我早就不是小丫頭了。」東野雪半撒嬌半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是、是,小姐現在是百分之百的大人了。」黑崎健咧嘴微笑,刻意擺出對待淑女的彬彬有禮說道:「那么『大小姐』請跟我來,大家都在家里等你。」

  「這還差不多。」東野雪嘴角輕揚,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將行李交給黑崎健,兩人有說有笑,踩著愉悅的腳步離開了機場。

  「這些年家里還好吧?」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東野雪凝視著窗外風景好一會才開口。

  「老樣子,連房子的裝潢都不曾改過,尤其是小姐的房間,始終維持著當年你離開的模樣。」黑崎健搖搖頭,微笑回答。「這是老爺特別吩咐的,就連進去打掃的仆人,都不得任意更動房間里東西的位置。」

  「是嗎?」東野雪也笑了。「這也太夸張了。」

  「老爺這么做也是希望哪天你回來了,不會有任何陌生的感覺。」

  黑崎健目光放軟,依然記得東野雪當年哭得肝腸寸斷、怎么也不肯離開日本的模樣。

  當年發生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快得讓人几乎難以招架,連東野裕天自己都差點處理不過來。在無法分心照顧愛女的情況下,他只好忍痛將她送到國外,而她這一走、就走了五年之久。

  「我知道。」東野雪揚起淡淡的苦笑。

  在國外的這五年她也改變了許多,或許是陌生的環境逼得自己不得不長大吧!

  剛到英國的頭一年她確實完全無法諒解父親,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要將自己送走。

  直到隔年的聖誕,東野裕天親自飛到倫敦看她,當她看到向來意氣風發的父親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像是瞬間老了十歲,她哭著投入他的懷中,只要能再次緊緊擁抱自己的親人,她什么怨氣、什么抱怨都沒有了。

  為了不讓父親擔心,東野雪開始認真改變自己,她在英國認真的念書、認真的學習,就是不想讓遠在東京的父親操心。

  她如愿進入一所不錯的大學,攻讀自己有興趣的英國文學,在即將畢業的前夕,她收到父親寄來的機票,于是立刻打包行李,迫不及待地登上飛機准備回家。

  「黑崎叔叔,這次回來,我可不打算再走了。」東野雪揚起笑臉,試圖沖淡剛才傷感的氣氛,半試探半撒嬌地道:「如果爸爸又要趕我,你這次可得幫我說話,不能又站在爸爸那里,不然我一輩子都不理你了!」

  「哎!才夸你長大了,怎么現在又開始耍賴了?」黑崎健莫可奈何地搖搖頭,看了看東野雪充滿朝氣的臉龐,語重心長地開口道:「至于要不要留在日本,這次可得由你自己決定了。」

  「什么意思?」東野雪眨眨眼,覺得黑崎健話中有話。

  「沒什么,搭長途飛機一定累了吧!」黑崎健換上輕松笑臉,安撫道:「先睡一覺,有什么話等回到家再說吧!」

  「嗯。」雖然心中還有疑問,但東野雪卻忍住沒有問出口,只是聽話地閉上眼睛,聽著車內播放的熟悉歌曲,聞著空氣中熟悉的、屬于家的氣味,不一會就睡著了,而那張恬靜美麗的臉上,依舊挂著淡淡的笑痕。

  終于……回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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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婚?!」

  回到東野家,享受完一頓丰盛、讓人懷念的晚餐后,東野裕天突然扔出了讓東野雪腦筋當場卡住的提議——結婚。

  「爸爸……您在和我開玩笑對吧?」

  東野雪眨眨眼,懷疑是因為長期飛行,連帶讓自己的聽力也出了問題。

  東野裕天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抽著煙。

  「爸爸?!」東野雪不確定地再問一次。「這是您和黑崎叔叔故意和我開的玩笑吧?哈哈!不好笑,不過我差點被你們唬住了!」

  東野裕天并沒有更正他的說詞,就連坐在東野裕天旁邊的黑崎健,也一改過去嘻嘻哈哈的模樣,始終低垂著眼、刻意避開她詢問的眼神。

  「爸爸?黑崎叔叔?」

  東野雪臉色一變,想起了父親僅僅附上一張單程機票的信函,還有回程中黑崎叔叔欲言又止的態度。

  難道……這件事是真的?要她回日本只是為了要她結婚?!

  「這只是我突如其來的一個想法,你聽聽就算了。」東野雪臉上的震驚讓東野裕天不忍,他嘆一口氣,揮揮手打算轉移話題。「回房休息吧!等你精神好一點了我們再聊。」

  「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東野雪卻不打算放棄。

  從小到大將自己放在掌心疼愛的父親,會突然提出結婚的建議,一定是出了什么嚴重的事情。

  「你還小,很多事情……」東野裕天搖頭嘆息,并不想讓愛女一返國就被煩惱纏身。

  「爸爸!我已經二十三歲,不再是小孩了!」東野雪「唰」地一聲站起,神情認真地抗議。「您看看我,我已經不再是需要被保護在象牙塔里的小女孩,我也是東野家族的一份子,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有權知道真相。」

  東野裕天回望東野雪認真無比的眼睛,好半晌后輕嘆一口氣,對身旁的黑崎健輕輕頷首示意,跟著就轉身離開了。

  「爸爸!」東野雪心中一冷,不明白為什么父親還是要將自己隔離在外。

  「大小姐,讓我來告訴你吧!」黑崎健一改過去的輕松嘻笑,揮揮手將東野雪招來自己的面前。「小姐,你是老爺最心愛的女兒,他曾經在夫人去世前親口對她保証,無論如何都要讓你過得幸福快樂,你希望老爺告訴你真相,等于要老爺向他最心愛的寶貝開口承認自己的失敗……這樣太難為老爺了。」

  東野雪一怔,不再多說什么,只是換上和黑崎健同樣嚴肅的臉坐到他的對面,打算弄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以來,老爺為了讓小姐能夠平安快樂的長大,始終不愿意讓你接觸到他的世界,但我想,小姐你雖然從來不過問老爺的事情,但應該明白老爺的身分。」

  黑崎健點燃一根煙,語意平靜地開口。

  東野雪點點頭。

  日本雖有三千多個黑道團體,但每個地區都有真正的掌權者,關西以山口組為首,關東區則奉稻川會為龍頭,在稻川會掌握實權的一共有三個人,分別是她的父親東野裕天、流川鷹、還有高橋真。

  「五年多前,高橋真被人暗殺,當時組織亂成一團,雖然懷疑凶手是山口組的人,但因為缺乏証據,并沒有傳出什么嚴重的報復行動。」黑崎健訴說往事。「高橋真的死,讓稻川組面臨成立以來最嚴重的一次分裂,那就是該由誰來接收高橋真的地盤。」

  五年前?

  不就是她不斷遭受騷擾、攻擊,最后逼得東野裕天不得不將她送到國外去的時候嗎?

  東野雪心中一驚,伹她什么也沒問,只是安靜地聽著。

  「流川鷹是一個很有野心的男人,當時說好了兩人平均分攤掉高橋真的地盤,但他卻沒有遵守這個約定,他一直在暗地里布局,讓高橋真的舊部屬認為你父親和山口組有來往,讓其他組員認為你父親是造成高橋真死亡的幕后凶手。」黑崎健輕吐一口煙,好一會后才繼續說道:「這就是為什么你五年多前不斷遭受到攻擊的原因,那些人是高橋真的部屬,因為受了流川鷹的挑撥,打算傷害你、打擊你父親。」

  「后來呢?父親是不是找到方法証明了自己的清白?」東野雪急問。

  「說到底,這些都是流川鷹聲東擊西的方法,他讓高橋真的部屬誤會你父親,讓他沒時間處理其他地盤上的問題,再一點一滴鯨吞蠶食你父親原本的勢力,就算后來你父親証明了自己的清白,但稻川會的勢力几乎已全部落到流川鷹手上。」

  「啊!」東野雪驚呼一聲,光是聽到這里她就已經難受得掉下淚了。

  這五年間原來發生了這么多事情,但父親卻從來不曾在她面前提過一句!

  「簡單來說,東野家族在稻川會的勢力几乎被架空,如今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黑崎健以平靜的語氣做出總結。

  「那么,這次父親要我回日本,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東野雪問出心里最大的疑問。「還有,他說希望我結婚,又是什么意思?」

  黑崎健將煙熄滅,抬起頭直直地望入東野雪明亮的雙眼,緩緩說道:「流川鷹希望將整個稻川會掌握在手上,上個月對你父親提出了聯姻的要求,只要你父親點頭,他雖然不再擁有稻川會的實權,卻可以平安度過下半輩子。」

  「流川鷹想和我結婚?!」東野雪瞪大眼。

  她雖然沒見過流川鷹這個人,但卻聽說過他許多事情,據說他身邊有一大堆女人,連妻子都娶了好几個。

  「不是流川鷹。」黑崎健低下頭,像是不敢直視東野雪那樣地避開她的雙眼。

  「不是流川鷹,那會是誰?」東野雪奇怪地問。「黑崎叔叔你快點說啊!」

  「是流川鷹信賴的左右手之一,也是我們都認識的人。」黑崎健輕嘆一口氣,最后莫可奈何地開口了。「五年前選擇離開、投向流川鷹的——衛溟海。」

  衛溟海?!

  努力藏在記憶最深處,說什么也不愿意再想起的名字,在五年后突然迸出,讓東野雪一張俏臉在下一秒變得全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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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座

  夜晚的銀座,像是夜的女神,華麗而璀璨,閃爍的霓虹燈將大街映照得燦亮無比,燈紅酒綠,無數男男女女沉溺在它的懷抱、盡情地享受人生。

  五十層樓高的飯店房間,男子坐在大片落地窗前眺望著夜景,沉默地抽著煙,高大的身影几乎和夜晚融合在一起。

  他前方的小茶几上面放著一疊照片,几十張照片拍的是同一個人,身穿紅衣、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從機場離開、上車、和其他人交談的畫面。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將手上的煙熄掉,視線跟著移到茶几上面的照片,最后停在照片中笑得十分燦爛的紅衣女子身上,修長的指尖輕輕滑過相片上女子的臉頰,凝視了好一會,像是感染到照片中女子的喜悅,他的嘴角也微微地揚起。

  叮咚——

  門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男子眉頭微微蹙緊,動作迅速地將茶几上面的照片都收好,這才起身去開門。

  一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名醉眼蒙朧、表情哀怨的艷麗女子,她一見到男子,立刻二話不說地伸手抱住他。

  「你喝醉了。」男子聞到她滿身的酒氣,語氣淡淡地開口。

  「不喝酒,能忘記我心里面的痛苦嗎?」女子仰起頭,神情淒涼地望著自從一見面、自己就深深愛上的男子。「我聽說你就要結婚了,恭喜你啊!聽說還是東野集團的大小姐,哈哈!可以娶到一個貨真價實的千金大小姐,你很高興對不對?衛溟海!」

  衛溟海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你說話啊!是不是真的?」女子仗著酒意,不停地逼間:「從來沒有人能強迫你做任何事情,不是嗎?如果你不愿意,流川鷹他這次也不會強迫你的!你知道的對不對?求求你!我求求你去拒絕他好不好?我是這么的愛你,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不,我不打算拒絕。」衛溟海搖搖頭,語氣堅定地開口。

  「為什么?」他毫不猶豫的答案,瞬間將女子的滿腔期望打碎了。「為什么?!我這么愛你,你為什么還要娶其他的女人!」

  「因為……」凝視著女子的黑瞳有著難以撼動的決心,他靜靜地說出自己的心意。「她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

TOP

  天快亮的時候,東野雪才踩著沉重的腳步回到房間,她將自己扔到堆滿泰迪熊的大床上,身體雖然覺得累,卻完全睡不著,只能瞪著天花板看……

  房內的擺設、流動在空氣中甜甜的香氣,和她五年前離去的時候一模一樣,始終都沒有改變過。

  踏上飛機准備回國的時候,她單純的以為只要自己回到日本,一切就會和過去一樣,但事實上,什么都改變了。

  小姐結婚的對象不是流川鷹,而是衛溟海……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黑崎叔叔有些為難的聲音。

  「衛溟海……衛溟海……可惡!」東野雪翻身用力捶打枕頭,假裝它是某人的替身使盡地敲打。

  為什么不是其他人?為什么偏偏是衛溟海?

  可惡可惡!自己早就已經發誓要徹底忘記的混帳家伙,居然又出現了,教她怎么不恨!

  雖然已經過了這么久,但東野雪永遠忘不了五年前,衛溟海那張平靜、近乎是冷漠的俊臉,冷冷吐出:「我已經累了,既然你說任何事情都可以答應我,那么讓我恢復自由吧!」

  五年前,她受到不明人士的攻擊,好几次都差點受了傷,但在緊要關頭都是衛溟海及時護住了她。

  當時她對衛溟海充滿了感激和內疚,雖知道他是自己的保鏢,本來就應該保護她,但每見衛溟海身上因為她而多增添一道疤痕,她的心就會跟著痛一下,因為每一下,都是衛溟海替她承受的。

  直到那一次,因為包圍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多了,衛溟海好不容易帶著她沖出重圍時,身上已經挂了彩。正當他們打算去醫院治療的時候,又遇到另外一批壞人,東野雪只記得看到一道耀眼的白光從自己眼前划下,完全來不及反應,只知道是衛溟海緊緊抱住了她,用他的背為她擋下那致命的一刀——

  即使隔了這么久,東野雪依然記得當時的驚心動魄,衛溟海流了好多好多血,但他依然緊緊地護住她、怎么也不讓其他人碰她。

  她嚇傻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緊閉雙眼躲在他的懷中,動也不敢動。

  幸虧黑崎健及時帶人趕到現場,將那群人收拾掉后,才緊急將昏迷的衛溟海送去醫院。

  由于衛溟海傷得很重,生死不明,所以東野雪守在手朮室外面怎么也不肯離去,就怕他會有生命危險。

  「小姐,你先回去吧!」

  黑崎健見她連染上血的衣服都沒有換下,執意要在手朮室外面等結果,忍不住開口勸道。

  「沒關系,我要在這里等。」東野雪十分堅持。

  「我怕你身體受不了,也跟著倒下。」

  「黑崎叔叔,真的沒關系,如果不是溟海為我擋下那一刀,現在躺在手朮台上的人就是我。」東野雪搖搖頭,認真地堅持自己的決定。「除非他沒事,否則我不會離開的。」

  黑崎健說不過她,只好輕嘆一口氣,讓她繼續留在那里。

  六個小時后,手朮室的燈終于滅了,几名醫生從手朮房里走出來,看起來有些疲倦,但神情卻顯得十分輕松。

  「那一刀划得極深,造成失血過多,但幸好沒有傷到脊椎。」醫生拿下口罩,對黑崎健解說情況。「經過我們搶救,病人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等一下護士會把他送到普通病房,這几天要注意,別讓他的傷口再裂開就行了。」

  「是,謝謝你,醫生。」黑崎健和東野雪同時松了一口氣。

  醫生護士離開后,黑崎健隨即轉身對東野雪說道:「你聽見醫生說的,小海沒事,你快回去休息。」

  「可是……」

  「我知道你想照顧小海,但現在他身上的麻醉藥還沒退,神智也還沒清醒,你先回家睡一覺,睡醒以后再神清氣爽的來照顧小海不是更好嗎?」黑崎健換個方式勸說。

  東野雪低頭,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狼狽。

  「我知道了,但如果溟海醒了,黑崎叔叔你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當然,黑崎叔叔在這里不會有事的,你快點回去休息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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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東野雪有機會重回醫院,已經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因為東野雪一再遇襲讓東野裕天極不放心,几乎變相地將她軟禁在家里。

  幸好黑崎健自醫院返家,一再保証會保護她的安危,她才有機會上醫院探視衛溟海。

  明明只有三天,但對東野雪來說像是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伸手握住門把的時候,還感覺到右手在微微顫抖。

  「呀」的一聲,東野雪打開病房的門,深吸一口氣換上笑臉的同時,有些驚訝的發現病房里并不止衛溟海一個人。

  坐在病床旁邊椅子上的,是一個東野雪完全陌生,并讓她感到十分錯愕的男子,更正確的說,是她從來沒想過世界上會有這樣一個人——一個光是看一眼,就讓她覺得神經緊繃、無法呼吸的男人。

  這個男人看起來大概三十几歲,身上穿著名家裁制的手工西裝,容貌偏俊,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權貴的氣息。

  拜父親東野裕天所賜,東野雪從小到大接觸到的成人,身上多半有這種權貴、不可一世的氣息。但這人不同,除了一身尊貴氣質外,還透著一股高深莫測、讓人無法喘息的冰冷邪氣。

  東野雪美麗的容貌,驚愕的神情,完完全全落在男子的眼里,他有趣地挑高一道眉,這才起身,語氣溫和地對躺在病床上的衛溟海說道:「如果想清楚了,你知道怎么找我。」

  說完后,男子踩著優雅的步伐准備離開,當他經過東野雪身旁的時候,對她咧開一抹充滿魅力,卻又意味深長的微笑。

  東野雪渾身緊繃,就像是小動物一樣,雖然還不知道危險是什么,但身體已經本能的先反應出來了。

  「東野家的小公王……幸會了。」男子似乎覺得東野雪的反應十分有趣,頷首致意后,穿過她身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直到陌生男子的氣息完全從病房消失了,東野雪才真正松了一口氣,她甩甩頭強迫自己回過神,這才發現躺在病床上的衛溟海,以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視著她。

  「嗨!身體……好一點了嗎?」東野雪立刻將注意力轉回。

  她是為了衛溟海而來,不應該為一個陌生人分心才是!

  「不會有事的。」

  衛溟海望著她姣好年輕的臉龐,再次慶幸三天前自己為她擋下那一刀,他無法想像,若那一刀是砍在東野雪的背上,她纖細的身子要如何承受這一切?

  東野雪小心地走到衛溟海床邊,拉了張椅子坐下,雖然心里很高興他復原了,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雙眼一瞄,正好看到旁邊的桌上有人送來了一籃蘋果,于是她拿起一顆,很有誠意地問:「我削蘋果給你吃好不好?」

  「謝謝,麻煩小姐了。」衛溟海的目光雖然閃過一絲質疑,但他還是有禮貌的什么都不提。

  「好,你等等喔!」東野雪興致勃勃地拿起一顆蘋果,跟著又拿起放在旁邊的水果刀,開始努力地削了起來。

  她曾經看過電視上的人削過蘋果,只要拿著刀沿著蘋果繞一圈,就會削出一顆完美去皮的蘋果,不難!自己應該做得到!

  「啊!」三秒鐘不到,東野雪輕呼一聲,因為手上的蘋果已經被自己砍了一大塊下來。

  「哈哈!我和黑崎叔叔學了武功,所以力氣變大了我都不知道。」東野雪尷尬地笑了笑,不死心地繼續努力。

  接下來,每隔几秒鐘東野雪就會發出「啊」、「哇」的叫聲,等到她終于將紅色果皮全都去掉的時候,手上的蘋果已經是慘不忍睹,成為連最基本的形狀都沒有的怪水果。

  「……這個,第一次的實驗品我自己吃好了。」東野雪雙頰漲紅,直覺想毀尸滅跡,嘴巴才張開作勢要咬下,就聽見衛溟海忍住笑意的說道:「你是來探病,還是故意來病人面前吃吃喝喝的?」

  「啊!可是……」東野雪一張臉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了。「這顆蘋果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我怕你吃了可能會肚子痛……」

  「沒關系。」衛溟海朝東野雪伸出手。「這是小姐的心意不是嗎?」

  有人的心意丑成這個樣子的嗎?

  東野雪雖然覺得很丟臉,但既然衛溟海不在意,那……應該沒關系吧!

  「謝謝。」衛溟海接過東野雪遞來的蘋果,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看著衛溟海毫不在意地吃下自己削的蘋果,東野雪的嘴角揚起了小小的笑容,一直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她細心地遞上盤子放果核,跟著還體貼地拿起桌上的毛巾讓他擦手。

  東野雪這些前所未有的舉動,不僅讓衛溟海感到詫異,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在身分上她是主人、衛溟海是保鏢,雖然他是為了自己而受傷,但其實也不必這樣親手侍候他。

  但如果她對自己夠誠實,剛才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絲毫沒有想過主子和護衛身分上的問題!

  「……嗯,你不用這么驚訝!這是因為本小姐看你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所以才大發慈悲削水果給你吃,以后可沒這機會了!」東野雪被衛溟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忙地辯解。

  衛溟海表情不變,但一雙黑瞳驟然冷了几度。

  「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有,小姐請放心。」衛溟海淡淡開口。

  「你……」他淡漠的語氣讓東野雪奇怪的抬頭,不明白自己說了什么讓他突然變得不開心,但她也拉不下臉追問為什么。

  原本寧靜祥和的氣氛,突然之間降到了最低點,東野雪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明明這樣的氣氛憋得難受,她卻又舍不得現在就離開,不然下次不知要什么時候才能再來醫院探望他了。

  衛溟海心里想的卻不同,他見東野雪坐立難安的模樣,心知她貴為千金嬌女,肯來醫院探視護衛,還破例親手削了一顆水果,這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不可能再多了。

  兩人之間的身分是云與泥,從初次見面起就不曾改變過。

  就在病房里的氣氛蕩到最低點的時候,黑崎健推開房門進來了,他并沒有察覺兩人之間微妙的緊繃,照常盈著一臉笑意走進來。

  「呦!小姐,你瞧小海的氣色好多了是不是?」黑崎健一屁股坐到病床邊,疼惜地拍拍衛溟海的臉頰。「你這小子福大命大,流了這么多血也沒事。」

  跟著他轉頭對東野雪遺憾地開口:「好了,小海的人你看到了,我該送你回去了。」

  「這么快?」東野雪蹙眉,她和衛溟海連話都沒聊上几句,實在舍不得現在就走。再說,這一回去不知道又要被關在家里多久了。

  「小姐,你聽我的,這一次按時回去,讓老爺安心,明、后天老爺才會放心讓你上醫院來采病,對不對?」黑崎健很有技巧地誘導。

  東野雪雖然很不甘愿,卻不得不承認黑崎健說的有道理,她有些悶悶不樂地起身,抬頭看向衛溟海時卻努力擠出了微笑。

  「那,你多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謝謝小姐。」衛溟海點點頭,表示感謝。

  「我先送小姐上車,等等再回來陪你。」黑崎健伸手探向衛溟海的頭,像小時候那樣故意弄亂他的發,咧嘴笑道:「乖乖躺在這別動,知道嗎?」

  「黑崎叔叔,溟海他是病人!你不要這么粗魯啦!」東野雪看了嚇一跳,急忙制止。

  黑崎健朗聲大笑,沒有多說什么,護衛著東野雪離開了病房。

  當病房的門重新關上、恢復一室寧靜的時候,衛溟海的目光飄向天花板,視而不見地盯著某個點,陷入沉思之中……

  放心,我暫時不會對你怎么樣,因為我很欣賞你。

  該怎么說呢?我這個人其實并不喜歡意外,而偏偏,你就是我計畫中突然進出的意外,既然遇上了,總要想個解決的方法……如何?接受我的條件,這樣你才有機會擁有不同的人生喔!

  衛溟海回憶著對方所說過的一字一句,他從來沒見過這種人,渾身充滿了睥睨天下的傲氣,還有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張狂,就這么大剌剌地出現說出自己的目的,甚至不等他回應就瀟灑離去,像是算准了他絕對不會拒絕一樣。

  但,他真的想拒絕嗎?

  就在這個時候,黑崎健已經回到病房了,衛溟海聽到聲音直覺地閉上眼睛,前者見他躺著休息,也沒開口,只是拿起一本書,安靜地在旁邊陪伴著。

  不知過了多久,衛溟海睜開雙眼,對黑崎健提出要求:「師父,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事?師父做得到一定幫你。」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私下和東野先生開口,請師父幫我安排時間。」衛溟海以堅定的語氣開口。

  「……好,師父幫你安排。」黑崎健雖然心里有疑問,但沒有多問什么。

  「謝謝。」衛溟海開口道謝,再次閉上雙眼,避開黑崎健詢問的眼神。

  渴望的東西……

  心里面最想要的東西……

  雖然訝異一個陌生人居然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但那又如何?或許,他是唯一可以幫自己實現夢想的人,那么,是自己該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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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當東野雪提議想再去醫院探視衛溟海的時候,她被父親叫進書房。

  「爸爸?!」

  東野雪推開書房的門,看到他雙手交握在背后凝視著窗外,雖然還沒開口,但東野雪已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

  「雪,你來了嗎?」東野雪的叫喚聲驚動了沉思中的東野裕天,他轉身,試圖對女兒擠出寵溺的微笑。

  「爸爸,您……」東野雪原本不太肯定,但直到走到父親面前了,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您怎么了?為什么看起來這么累?身體不舒服嗎?」

  詢問的同時,東野雪伸出手,擔心地貼在父親的額頭上探視。「好像有點發燒,您這樣不行,快點回房間躺著。」

  「雪,我沒事。」東野裕天拉下女兒纖細的小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掌心,抬頭看向她年輕姣好的面孔,他眼眶閃過一絲不忍。

  「怎么了?爸爸,為什么這么看著我?」東野雪偏著頭好奇地問。

  「一眨眼,我的雪已經長這么大了。」東野裕天十分感慨地開口。「當年你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嬰兒,現在已經變成花朵一樣的女孩了。」

  「爸爸,你到底在說什么啊!我已經十八歲了,當然長大了。」東野雪倚在父親身邊撒嬌,趁機提出自己的要求。「爸爸,我好几天沒去醫院看溟海了,他怎么說也是因為我才受了傷,我想——」

  衛溟海這三個字讓東野裕天的身子一僵,甚至不讓東野雪有機會把話說完,他直接打斷嚴厲道:「從今天起,你不准再見他,他也不再是你的護衛了!」

  「爸爸?!」東野雪小臉一白,怎么也沒想到父親居然會這么說。

  「聽清楚了嗎?以后他和東野家再也沒關系,我也不准你再提起這個人。」東野裕天表情嚴肅地重申。

  「爸爸?您是怎么了?我們說的人是溟海啊!您親自幫我挑選的護衛,說要在我身邊保護我一輩子的人,為什么說他和我們沒有關系了?」東野雪越聽越奇怪,越聽越吃驚。

  「哼!他親口告訴我,已經不想再擔任你的護衛,要我另請高明!」東野裕天恨恨地開口。

  更可恨的是,在聽到衛溟海荒謬的要求后,他還接到了同處稻川會、卻是頭號難纏人物流川鷹的電話,他在電話中淡淡提到看中了衛溟海,希望他能割愛、讓出衛溟海!

  原本他可以對流川鷹的要求置之不理,但對方卻在電話中提及:與其留一個心不甘情不愿的護衛在東野雪身邊,倒不如讓他自由,而為了答謝東野裕天的割愛,流川鷹愿意親自派出他的人手保護東野雪的安危。

  雖然他不喜歡流川鷹的行為作風,但流川鷹手下的能力卻是不容小覷,如果他親自允諾了要保護雪,那么自己確實無須再擔憂東野雪的安危。

  讓我考慮考慮。這是昨天他給予流川鷹的回覆,對方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愉悅地挂上電話,像是算准他不可能拒絕自己的要求似的。

  「爸爸,出了什么事?你和溟海吵架了嗎?」東野雪當然不清楚期間發生了這些事,只是急著追問原因。「您別生他的氣!他是我的護衛,是最棒的保鏢,不管有什么危險他都會幫我擋下的!爸爸,你別趕他走啊!」

  東野裕天凝視著東野雪焦急的臉孔,東野裕天重重嘆了一口氣。「衛溟海前天說想見我一面,我到醫院看過他了,是他親口告訴我,他不想再擔任保鏢,他想要離開這里。」

  「我不信!」東野雪拼命搖頭否認。三天前她才去醫院看過衛溟海,還削了蘋果給他吃,兩人相處得很愉快不是嗎?怎么可能說變就變?

  「千真萬確。」東野裕天在心中冷哼。那個渾小子不知道從哪里認識了流川鷹,居然想變節到對手手下去做事。

  哼!枉費自己辛苦栽培了他這么多年,居然養出一個無情無義的家伙!

  「我不信,我要親自去問他!」東野雪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抓住東野裕天的手哀求道:「爸爸,讓我去醫院,我一定要問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

  「好,如果這樣你才會真正死心的話。」東野裕天神情凝重地點點頭。

  東野雪二話不說,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書房。

  美麗的小臉蒼白無比,神情充滿了恐懼與不安,東野雪几乎是腳步踉蹌地沖到衛溟海的病房。

  「溟海……衛溟海……」東野雪困難無比地開口。「爸爸說你想要離開,這不是真的對吧?」

  衛溟海凝視了她好半晌,語氣平靜地開口:「是真的。」

  「為什么?」東野雪雙眼一熱,差點掉下了眼淚,但她拼了命地忍著,就怕自己漏聽了衛溟海說的話,漏看了他的表情。

  「我累了。」衛溟海斂下眼,不想讓她脆弱無助的神情干擾自己的決定。

  「累了?」東野雪喃喃重復。

  「那你可以休息啊!我讓爸爸放你假,你要休息多久就多久,這樣好不好?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會求爸爸答應的!」

  衛溟海抬頭,深邃美麗的黑瞳完全看不出情緒,薄唇微揚咧成了苦澀的弧度,只見他淡淡說道:「我已經累了,既然你說任何事情都可以答應,那么讓我恢復自由吧!」

  東野雪滿腔的期待、滿腔的希望,瞬間被衛溟海冰冷無情的句子給打散了,她只能怔怔地望著他,任由淚水像珍珠般一顆顆地自眼眶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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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野雪腦袋一片空白,甚至不記得她是怎么走出病房、離開醫院的,只知道一件事—自己再也不想見到衛溟海了!

  接下來那段日子,她過得渾渾噩噩,然后,在毫無心理准備的情況下,就被父親送到國外去,從此遠離日本的人與事,關于衛溟海最后的記憶,也就只剩下那一句:讓我恢復自由吧……

  時間已經過了這么久,她以為自己早已忘記,卻沒想到還將他傷人的話記得那么牢,光是回憶當年的事情,居然連她的雙眼都開始發酸發熱……

  當年選擇背叛的家伙,現在又再一次出現,并且提出了想和她結婚的要求?!

  「可惡!」東野雪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雙眼,怎么也不肯讓淚水流出來。

  衛溟海是世界上最可惡、最可恨的人,她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如此躺在床上反反覆覆、想了又想,東野雪最后倦極了才沉沉睡去……

  叩叩、叩叩……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堅定的敲門聲吵醒了沉睡中的東野雪。

  「誰?!」東野雪勉強睜開眼睛,看見熟悉又陌生的房間,一時之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小姐,小姐你醒了嗎?」門外的聲音像是家里的仆人,她聽見東野雪醒來的聲音,像是松了一口氣,跟著開口道:「小姐,有客人上門拜訪,老爺請小姐醒來后到客廳一趟。」

  「是誰?」東野雪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在床上翻了個身,不感興趣地間。

  「是……老爺生意上的朋友。」仆人有些遲疑地回答。

  生意上的朋友?干嘛自己非得見他不可?

  東野雪心里才覺得奇怪,突然她身子一僵,想到昨天晚餐時父親曾提過希望她結婚,而黑崎叔叔也說了,目前唯一向父親提出要求的,就是衛溟海!難道說現在大搖大擺坐在客廳的,就是那個可惡的家伙?!

  一想到這里,東野雪頓時睡意全消,立刻從床上坐起,對外面喊道:「我馬上下去。」

  起床后,東野雪立刻沖到梳妝台前整理儀容,誰知道一抬眼,她就看到一名雙眼紅腫、模樣憔悴的女子出現在鏡子里!

  「天啊!」東野雪驚呼一聲。

  如果早知道今天敵人會找上門,說什么她也不會熬夜、流眼淚。現在好了,走出去一定會被人笑話的。

  不行、不行!就算樣子「很憔悴」,但那家伙都上門了自己能不出面嗎?只不過是一個可惡的家伙,她又何必特別為他打扮呢?

  心里雖然這么想,但東野雪還是拿出了化妝包,先是努力用粉將眼睛底下的黑眼圈蓋掉,跟著又在臉上抹了比平常厚一倍的粉底,最后再輕輕點上口紅和腮紅。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雖然不是她最理想的模樣,但已經比剛才憔悴的模樣好太多了!

  妝化好了以后,東野雪簡單地將頭發綁成馬尾,跟著換上一套非正式、卻不會失儀態的套裝,然后認真地對鏡子里的美麗女子打氣,這才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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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走到客廳,隔著門,東野雪就聽到父親哈哈大笑的聲音。

  她腳步一頓,心里覺得奇怪,來的人不是衛溟海嗎?爸爸干嘛對那個可惡的家伙笑得這么開心?

  「失禮了。」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她主動推開了木門,俏臉換上了絕對不會屈服的自信表情,勇敢地抬起頭,打算面對睽違了五年的衛溟海——

  嗄?!

  東野雪雙目炯炯、打算一進門就先給對方一記充滿殺氣的眼神,但下一秒,她就發現被自己瞪得有些莫名,甚至連喝茶動作都跟著一頓的男子,并不是衛溟海,而是一名相貌斯文、戴著金絲邊眼鏡的陌生男子。

  「雪!你來得正好,這位是北野先生,是我生意上的好朋友。」

  東野裕天輕輕地咳了咳,顯然也被女兒那凶狠的眼神給嚇了一跳。

  他轉頭向對方解釋道:「忍,不好意思啊!時差!因為時差還沒調過來,讓你看笑話了。」

  「沒關系。」北野忍笑了笑,繼續喝茶的動作,并且十分有禮地打圓場。「是東野小姐太美麗了,所以我才會看得失神了。」

  「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快過來坐下。」東野裕天朝女兒招招手,有些不高興地看了眼她身上簡單的套裝,半寵溺半埋怨地道:「離開日本太久了,連怎么招呼客人都忘記了嗎?」

  東野雪眨眨眼,這才真正回過神來,她低頭小聲說了抱歉,跟著就坐到對面,拿起茶具,以細膩靈巧的手法重新為客人泡了一杯新茶。

  「謝謝。」北野忍接過東野雪遞上的茶,低頭嘗了一口,斯文的瞼上漾開淡淡的笑。「東野小姐不僅人長的漂亮,連茶也泡得好喝。」

  「您過獎了。」她回答。

  不是衛溟海!來的真的不是衛溟海!

  東野雪心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知為什么又有種不是滋味的感覺。

  她心不在焉地聽著父親和北野忍的談話,心里卻覺得十分懊惱,如果早知道來的不是衛溟海,而是一個陌生人,她根本就不用刻意過來,應該躺在床上繼續補眠才對!

  等等!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失落、近乎是失望的感覺?難道說她真的在期待衛溟海嗎?

  不可能!不是這樣的,她想見衛溟海是因為……她要當著他的面大聲告訴他,就算自己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也絕對不會嫁給他!

  對!只是因為這樣,再也沒有其他原因了!

  「……雪?」

  「父親?!」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東野雪急忙回神,就看到東野裕天皺著眉頭望著自己。

  「怎么了?都叫了你好几聲了。」東野裕天一心想讓女兒在他人面前留下好印象,但她卻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對不起,父親,我覺得有點累,還是先告退了。」東野雪不想繼續失禮,于是起身打算離開。

  「你……」

  「既然東野小姐人覺得不舒服,那應該早點休息。」北野忍十分體貼地開口,并積極爭取和她相處的機會。「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送東野小姐回房間?」

  「不用了,我……」東野雪有些錯愕地睜大眼,直覺地想拒絕。

  「那就麻煩你了。」東野裕天不讓東野雪有機會把話說完,直接對她說:「忍是一片好意,你就讓他陪你走一段吧!」

  不會吧?!從客廳走回她房間,不過就是穿過庭院、長廊這樣短短的距離,哪里需要什么護送?再說,她也是這里的主人,為何需要客人護送她回房?東野雪困惑地看著東野裕天。

  「忍是個很優秀的年輕人,我認識他好一陣子了,也在家里招待過他好几次。對了!在你還沒回日本的這段日子里,都是忍在陪伴我這個老頭子呢!」東野裕天頷首,堅持自己的決定。「你們下去吧!你們倆都是年輕人,應該找得到共通的話題,先聊天,讓彼此熟悉熟悉。」

  「東野小姐,請……」北野忍起身,十分殷勤地開口。

  突然之間,東野雪終于明白了這位北野忍的身分,以及他來到家里的目的,他正是父親為自己選定的結婚對象!這么說,昨天晚上父親并不是在開玩笑,他確實認真地在考慮她結婚的這件事。

  「我告退了。」東野雪內心雖然震驚,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想立刻回房間,想想到底該怎么辦。

  打從她回到日本后,意外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快得讓她措手不及、几乎要無法招架了。

  「好、好,你們下去吧!」見女兒似乎終于明白了他的暗示,東野裕天這才展開愉悅的微笑,目送他們兩人離開。

  北野忍是他親自為雪選擇的丈夫,如果他們兩人能順利結婚,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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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野雪和北野忍一前一后地走在長廊,前者完全沒有心情開口,后者卻顯得十分有興致,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聽說東野小姐念的是英國文學?」

  「對。」

  「東野小姐覺得英國文學有趣嗎?」

  「不錯。」

  「東野小姐畢業后還有打算繼續深造嗎?」

  「沒有。」

  客氣的問題換來的永遠是最簡短的答案,北野忍的修養就算再好,也明確感覺到東野雪表現出的強烈敵意。

  沉默悄悄蔓延在兩人之間,就在兩人轉彎正要往庭院方向走去的時候,北野忍本著不屈不撓的精神,打算再次和佳人攀談建立感情。

  「東野小姐……」

  「北野先生!」而東野雪的忍耐也到了臨界點,她「唰」一聲突然轉過頭,正想開口叫對方閉嘴的時候,整個人卻愣在原地,一雙明亮的眼睛吃驚地瞪大,像是看到怪物似地瞪著后方——

  北野忍被她震驚的目光嚇了一跳,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跟在東野家總管黑崎健的后頭往這里走過來。

  「東野小姐,那名訪客是你認識的人嗎?」北野忍奇怪地問,同樣也懷疑對方的身分,居然沒有到前廳拜見東野裕天,反而和黑崎健一起往這里走來。

  「這是東野家的私事,請你先離開。」東野雪語氣淡淡,但一雙眼睛就像是要噴出火花似的。

  「那么我先告辭了。」

  北野忍看了一眼狀況,知道自己硬留下來只是更惹人討厭,于是灑脫地聳聳肩,轉身離開了。

  東野雪根本沒注意北野忍是不是真的離開了。

  事實上,打從剛才目光一接觸到那名逐漸走向她的高大男子后,她的視線一秒鐘也沒有從對方的身上移開過——

  絲毫不亞于黑崎健的高大身材,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渾身上下蓄滿了力量,但舉手投足間卻又能像獵豹一樣矯捷,她再清楚不過,這是黑崎叔叔花了無數心血才調教出來的優秀身手。

  隨著衛溟海越走越近,東野雪也明顯感覺出他和過去的不同。

  過去的他,俊美斯文的臉上最好看的是他的一雙眼睛,澄澈清亮,蘊藏一絲屬于少年的青澀;但現在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名百分之百成熟的男性,刀鑿般的五官依然沒有什么表情,但俊臉上的黑色眼瞳卻改變了,它們依然漂亮、依然吸引人,卻是一雙能將所有情緒都隱藏起來、讓人再也無法探視的一雙眼睛。

  東野雪在觀察衛溟海的同時,他也同樣以目光在凝視著東野雪。

  她比五年前高了一些,卻變得更美麗了。

  這些年,他陸陸續續收到東野雪的照片,但就算手持相機的人技朮再怎么的高明,也永遠無法拍出她炯炯有神的雙眼,以及渾身上下像是要噴出火焰似的美麗!

  「黑崎叔叔,父親知道你讓這種人踏進東野家嗎?」

  一直等到衛溟海在距離她三步遠的距離停下了,東野雪才以壓抑過的冰冷語氣問著黑崎健。

  「是我帶他來見你的。」黑崎健假裝沒有察覺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涌,只能故做輕松地表達自己的立場。「有些事情如果你們能面對面的談,會比較好。」

  說完后,黑崎健伸手拍了拍衛溟海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吩咐道:「我只能幫你到這里,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

  衛溟海輕輕頷首,無聲地對黑崎健道謝。

  一直到黑崎健人都走遠了,衛溟海和東野雪誰都沒打算先開口,前者繼續以目光欣賞她的美麗,后者也持續用力的、憤怒的瞪視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東野雪站得腿都酸了,雙眼也瞪得快抽筋了,但眼前的衛溟海始終不為所動,她沉不住氣地冷哼一聲:「莫名其妙!」跟著轉身打算離開。

  東野雪才一有動作,衛溟海就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十分有技巧地將她輕扯到自己懷中。

  「這么多年了,你的脾氣還是沒有變。」衛溟海平靜的黑瞳隱隱漾出笑意。

  從小到大只要一生氣,既不擅長吵架、也不可能打架的東野雪,唯一會用的一招就是轉身離開。

  聽見衛溟海居然有膽子提到當年,東野雪不知道從哪里生出的勇氣,用力從他懷中掙脫的同時,還伸手給了衛溟海一巴掌。

  這是她頭一次打人,也是生平第一次做出這種有失千金身分的事情,打人的手掌到現在還隱隱作痛,但她不后侮,依舊用力地瞪視著目光變得陰沉的衛溟海。

  「這是你當年欠我的!」

  東野雪驕傲地揚起下巴,努力挺起肩膀表示不害怕。

  當年因為衛溟海的背叛,她私底下流過多少眼淚?今天不過是打了他一巴掌,根本不算什么!

  「這樣的機會以后不會再有了。」衛溟海一把抓住東野雪的手,瞇起眼警告。

  怪自己只沉浸在重逢的喜悅里,卻忘了她從來不是溫柔的千金,而是一朵渾身帶刺的紅玫瑰。

  「只要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你挨揍的機會當然會少很多。」東野雪不怕死地繼續嗆聲。

  「是嗎?我倒覺得以后我們相處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多。」

  衛溟海扯出淡淡的笑痕,滿意地看到她立刻漲紅了臉,顯然已經知道兩人即將結婚這件事。

  「你作夢!」東野雪咬牙切齒,腦筋一轉立刻拿方才離開的北野忍當擋箭牌。「你沒看到剛才那個人?他才是我打算結婚的對象!」

  「北野忍?」原以為衛溟海會上當,不料他只是淡淡扯起嘴角說道:「東野先生的如意算盤打得太早,北野集團的勢力并不如他想像得這么龐大,不管他找什么人,也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你是什么意思?」東野雪恨不得伸手抓花他自信滿滿的臉。「我不是你們隨便可以交易的商品!」

  「一個人的價值只要夠高,就有成為商品的資格。」衛溟海黑瞳瞬也不瞬地凝視著東野雪,低喃道:「而你,東野雪小姐,恰巧是一件非常美麗、非常有價值的商品。」

  他以冷冰冰、几乎是毫無感情的嗓音反覆說出「商品、商品」的,讓東野雪覺得又生氣又恥辱,氣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一樣是出售,當然要賣給能提供最高金額的人,不是嗎?」衛溟海嘴角輕揚,甚至戲謔地抓起東野雪的右手湊到嘴邊,在她的手背印下一個吻。

  「你——」

  東野雪想都不想,空出的左手再次揮出想再賞給他一個巴掌。

  但這次衛溟海早已經有了准備,立刻扣住了她揮舞的左手,同時毫不留情地將她雙手都扣到腰后,讓她動彈不得。

  「你到底想怎么樣?」東野雪漲紅臉,一臉不服氣地怒瞪著他。

  「只是前來拜訪自己的未婚妻,順便培養感情。」

  「鬼才和你培養感情!」東野雪氣得口不擇言。

  衛溟海沒有生氣,只是淡淡挑高一道眉,凝視著怒氣騰騰的東野雪好半晌,這才淡笑道:「婚禮日期是下個月,如果東野小姐認為不需要培養感情,那么我們婚禮上直接見面也無妨。」

  「不會有婚禮!你別作夢!」東野雪氣得簡直快發瘋了。「衛溟海你給我聽好了,本小姐就算死——」

  詛咒的句子還沒說完,紅唇瞬間就被他俯下的嘴給吻住了——

  東野雪錯愕得完全無法反應,只能被迫接受他的吻、還有隨著他的吻一波波傳遞到自己身上的濃烈男子氣息……

  等到東野雪意識到他正在親吻自己,打算張嘴咬人的那一剎那,衛溟海像是早已算准她的舉動似地撤退,似笑非笑地說道:「打人、咬人應該都不是一名千金小姐該有的行為吧?」

  跟著,他伸手輕輕一推,將東野雪推離自己的懷抱,雙眼緊緊鎖住她氣惱、不知所措的容顏半晌,這才勾起她的下巴吩咐道:「明天我會來接你,帶你參加几個宴會,到公開場合露個臉。」

  如此等于正式對外宣布,稻川會多年來的不合,將因為一場即將到來的婚禮完全地統一。

  「你憑什么以為——」

  「噓!」

  衛溟海伸出食指抵住東野雪的紅唇,制止她說出更多的咒罵。

  「東野小姐,私底下我并不介意我的未婚妻像只野貓一樣潑辣。但請你記住,『今非昔比』,我不再是東野家的貼身護衛,而你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東野小姐了。如果你堅持對我保持惡意,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

  說完話,衛溟海直接轉身,踩著優雅的腳步離開了。

  而東野雪只能伸手捂住剛剛被他親吻過的紅唇,心里好生氣好生氣,卻拿對方一點辦法也沒有。

  憋了再憋、忍了又忍,最后一直到東野雪再也忍不住的時候,她對著衛溟海離去的方向大聲喊叫,孩子氣地發泄心中的不滿。

  「衛溟海,你是一個大混蛋!我最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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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中午,衛溟海果然依約來到東野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東野雪早就已經換好一套端庄的套裝在門口等他。

  衛溟海接她上車,瞥了一眼東野雪凝重、一臉慷慨就義,像是即將執行死刑的犯人,心里也十分好奇她突然轉變態度的原因。

  距離參加宴會的時間還早,于是衛溟海吩咐司機先把車子開到稻川會一間位于山上幽靜的咖啡廳,打算先弄清楚她一改昨日強勢作風的原因。

  一路上東野雪神經都繃得很緊,沿途美麗的風景非但沒心情欣賞,就連司機下車為她開門了,她都沒有感覺。

  「下車了,東野小姐。」

  直到旁邊的衛溟海俯身在她耳邊戲謔的低語,東野雪才猛然回過神。

  「啊!」她漲紅臉,很快地下了車。這才發現車子停在她從沒到過的半山腰,風景壯麗、空氣清新,還有一間看起來很別致的咖啡屋。

  「距離宴會還有一點時間,先來這里喝杯咖啡吧!」衛溟海好心地解釋。

  「不用了,我不想喝。」

  「你確定?你這一路上緊繃得像是要斷掉似的,你確定和我一起到宴會上不會突然昏倒嗎?」衛溟海似笑非笑。「放心,只是一杯咖啡,我不會在這里把你殺掉滅口的。」

  東野雪瞪了他一眼,卻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

  現在自己真的好緊張好緊張,確實需要一杯咖啡來平靜心情。

  衛溟海領著她走進咖啡屋,選了一個可以眺望風景最好的桌子,跟著朝吧台的服務生點點頭,示意他可以上餐點。

  東野雪被外頭美麗的風景給吸引住了,忍不住開口問道:「這里好漂亮,我怎么從來不知道這里有一家這么別致的咖啡屋?」但說也奇怪,明明是這么漂亮精致的地方,怎么一個客人也沒看到?

  「這是稻川會經營的咖啡屋,一般人不會隨便進來。」衛溟海淡淡解釋。

  稻川會,又是稻川會……

  東野雪想起了今天早上,父親在書房里氣極敗壞和北野忍通電話的情況,從談話內容聽來,應該是北野家族受到不明的威脅,所以打算終止和東野裕天之前討論的合作關系。

  此野家絕對不可能成為你們的靠山。東野雪腦海里閃過了衛溟海曾經說過的話。

  他是認真的,而且更恐怖的是,他居然能在這么短時間內就讓北野家族抽手。

  那個叫流川鷹的男人,在稻川會的勢力真的已經大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嗎?

  挂完電話后,東野裕天像是瞬間老了十几歲,「咚」的一聲坐在皮椅上,臉上看起來疲倦又憔悴。

  東野雪被父親臉上的失意嚇了一大跳!

  一直以來,父親就是她的守護神,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展開自己強大的翅膀將她牢牢護衛在懷中,不讓她受到任何危險與委屈。

  如今,印象中永遠不會被擊倒的父親,卻露出了如此無助、一籌莫展的表情,讓她的心很痛,也讓她感覺到他確實已經年紀大了。

  接受我的條件,東野家就會平安無事。

  衛溟海的提議,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嗎?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但唯一確定的一件事,她已經不是小女孩了,該換她來保護父親了!

  所以,她泡了一杯熱牛奶,像過去父親安撫自己那樣安慰他,要他回房間躺一下,跟著她回到房間換上套裝、化了妝,等待衛溟海的到來。

  「你是不是跑去威脅北野家?」東野雪忍不住開口問了。

  衛溟海見她一臉嚴肅,忍不住笑出聲,搖搖頭說道:「天真的東野小姐,北野家之所以和東野家始終保持良好的關系,那是因為看在稻川會的面子上。」

  「  所有人都知道稻川會里真正擁有權力的人是誰,藉婚姻統合稻川會始終是流川先生的想法,任何人要是在這件事插手,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是流川鷹做的?」東野雪再問。

  「這種小事還不需要流川先生親自處理,他只要對外放出風聲,說和東野家的聯姻勢在必得,那么其他人自然會退縮。」衛溟海淡淡解釋。「這個世界的運作方式始終沒有改變過,勝者為王,勝利者得以支配所有的事情。」

  見東野雪不悅地皺眉,他嘴角輕揚說道:「不管你喜歡或不喜歡,這個世界就是這么殘忍。」

  「那么你呢?五年前你到流川鷹那里,就是為了得到這種高高在上的地位?」

  東野雪問。

  「我并不喜歡打打殺殺的生活,但為了我想要的東西,有時候我必須忍耐。」衛溟海坦言。

  「想要的東西?是什么?」東野雪好奇地問。

  她就不相信有什么東西是流川鷹可以給、東野家給不起的。

  「以后你就會知道。」衛溟海淡笑回答,隨即改變話題問她:「這就是你始終悶悶不樂的原因,因為你認為我去威脅北野家?」

  「……」東野雪不語,有股沖動想開口求他,說父親已經老了,禁不起這些威脅、計謀的,但又怕說出口會被衛溟海嘲笑,所以只是搖搖頭,什么都不肯多說。「這里真的很漂亮,我的心情都變好了呢!」

  見東野雪不肯說,衛溟海也不再追問,和她一樣暫時將煩惱拋開,只是安靜地享受著山上美麗的風景。

  過了好一會,東野雪開口再問:「那個叫流川鷹的,到底是怎么樣的人?為什么一定要和爸爸作對?」

  「他是一個有野心,也永遠不會滿足的男人。」衛溟海說出自己對流川鷹的看法。「并不是他針對東野先生,而是他會針對所有對抗他的人。」

  「既然如此,為什么他這些年肯放過爸爸?」東野雪不明白流川鷹到底是怎么樣的人。

  如果按照黑崎叔叔的說法,當年卑鄙設計父親的流川鷹,怎么可能突然選擇放過東野家,還提出了聯姻這種方法保住父親的面子。

  「我們都不是嗜血的人。」衛溟海聳肩。「一件事有很多種解決的方法,能不見血是最好的。」

  「是嗎?」東野雪總覺得他還隱藏了什么祕密沒說,但也知道他從小到大就是一個悶葫蘆,如果不想說的事情,不管她再怎么追間都不會說的。

  一杯咖啡的時間結束得很快,衛溟海舉手看了一眼手表,對東野雪道:「走吧!我們還有宴會要參加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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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宴會,其實是和稻川會有生意往來者例行的餐會。

  隨著稻川會的勢力在關東區越來越大,流川鷹同時也將自己許多產業開始漂白,同時利用自己的勢力和許多企業家建立交情,儼然成為游走商場上的黑道新勢力。

  餐會在西新宿一間五星級飯店里舉行,這里也是她和衛溟海首次見面的地方,而巧的是,這次的小宴會同樣是在她當年辦生日會的宴會廳里舉行。

  這樣的巧合讓東野雪奇怪地看了衛溟海一眼,而后者什么也沒說,俊臉上只有淡淡的笑意。

  「你不需要多說什么,只要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就行了。」衛溟海好心地提醒。

  「你的意思是我很笨,容易說錯話得罪人嗎?」雖然她也不喜歡和陌生人交際應酬,但他這么說不是太瞧不起人了嗎?

  衛溟海似笑非笑,這才低聲說:「所有人都知道東野家的千金小姐美麗高貴、氣質溫柔,我只是很努力不想讓世人看穿你的假面具而已。」

  「你太過分了!」東野雪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

  她的力道根本是不痛不癢,但孩子氣的舉動卻讓衛溟海朗聲大笑,他這一笑之下,果然將宴會廳里所有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來吧!最溫柔的東野小姐。」衛溟海伸出右手扶住她的腰,面帶微笑地朝宴會廳的中央走去。

  東野雪無奈,也只好堆起滿臉笑意,和他一起走了過去。

  打從他們一進場,所有人都注意到衛溟海身邊多了這么一位年輕美麗的小姐,尤其在聽說她就是東野雪——那位剛從國外回來,就即將促成稻川會統合,和衛溟海結婚的千金,所有人都開始為兩人祝賀。

  正如同衛溟海所說,宴會上每個人都對她感到好奇不已,全部聚集在兩人身邊問東問西。衛溟海負責簡短的回答,她甚至什么都不用說,只要露出甜美的微笑就夠了,雖然如此,但一場餐會下來,她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笑僵了。

  見東野雪露出了疲倦的神情,衛溟海知道她累壞了,于是藉口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帶著她很快離開了宴會廳。

  「還好嗎?」坐在車內,衛溟海關心地問。

  「我沒事,只是很久沒一口氣和這么多人說話了。」東野雪勉強擠出微笑。

  出國念書的時候生活過得很單純,讓她早就忘記了當初在日本必須陪著父親到處會客的情況。

  「我送你回去,早點休息吧!」衛溟海難得體貼地開口。

  「你今天為什么突然這么好說話?」東野雪忍不住挑眉問他。簡直和昨天霸道的衛溟海完全不同。

  「會嗎?」衛溟海淡笑。

  明明是這位小姐自己忘了,昨天的她像只張牙舞爪的豹子,恨不得用自己的爪子將他撕裂,他當然得小心應付。但今天的東野雪溫柔順從,像只乖巧的小貓,他自然多體貼了些。

  閑聊之間,車子已經回到了東野家,但東野雪才一下車,就看到怒氣沖沖的東野裕天已經等在門口了。

  「爸爸?」東野雪吃驚地喊了一聲,沒想到他會等在門口。

  「雪,進房間去。」東野裕天嚴厲地喝斥,一臉敵意地瞪視著衛溟海,但后者不以為意,只是對他輕輕頷首,然后重新上車離開了。

  等衛溟海的車子離去后,東野裕天一臉嚴肅地轉向女兒,以痛心的語氣問道:「你為什么要和他一起出去?」

  「爸爸,我只是想……」

  「你以為我會賣女兒讓自己的后半生好過嗎?」東野裕天以從來不曾有的嚴厲語氣問道。「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東野雪無法反駁,只能低著頭走回自己的房間。

  接下來三天,衛溟海并沒有再次出現,而東野裕天顯然打算嚴格監視東野雪,怎么也不讓她出門一步。

  到了第四天,東野裕天突然將她叫進書房,同時將抽屜里的機票拿給她。

  「我已經幫你訂了回英國的機票,你明天晚上就出發,以后不要回來了。」

  「爸爸?!」東野雪大吃一驚。

  她怎么也沒想到父親居然又做出了同樣的決定,將她送走,遠離日本的一切。

  「我已經決定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東野裕天雖然心中不舍,但還是強迫自己把話說完。「這樣做才是對的,爸爸已經老了不能保護你,但怎么也不能讓你受委屈,到英國去吧!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不要!」東野雪眼眶一紅,討厭他這種仿佛再也不會見面的口吻。

  「雪!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東野裕天說道。

  「我沒關系,多少人都是因為利益而結婚,多我一個人也無所謂。」東野雪仰起頭說出自己的心里話。「從小到大,都是爸爸在保護我,已經夠了,衛溟海說得沒錯,解決問題的方法不是只有一種,不一定要弄到有人受傷,不可收拾!」

  如果和衛溟海結婚,可以讓父親從此不用再擔心受怕,她覺得這項婚姻并不吃虧!至少,這是自己此刻唯一能做的。

  「你不必認同那個混蛋說的話!」東野裕天一聽到衛溟海的名字就生氣,憤怒地揮手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什么都不用再說了!」

  「爸爸!」

  東野裕天干脆別過身子,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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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黑崎健房里的電話突然響起,他一接起,就聽到衛溟海的聲音。

  聽見對方接起了聽筒,衛溟海隔著電話開始說話,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黑崎健的臉也已經變了好几次。

  「……好,我明白了。」

  過了好一會,黑崎健點點頭,對彼端的衛溟海做出了承諾。

  「謝謝。」衛溟海在另一端道謝,「咯」一聲挂掉了電話。

  黑崎健低頭瞪視了手上的話筒半晌,最后重嘆一口氣,最后還是決定起身,打算到東野裕天的書房走一趙。

  隔天天一亮,東野雪就被黑崎健塞上轎車,他眨眨眼對她說:「黑崎叔叔知道你今晚就要離開了,下次再回日本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我讓司機帶你四處走走,玩夠了再讓他帶你回來!」

  「黑崎叔叔!」東野雪正想抗議,到英國的事情她還沒考慮清楚呢!正打算今天繼續和父親理論,但黑崎健絲毫不理會,伸手關上了車門、示意司機開車,「噗」的一聲,黑色轎車帶著東野雪揚長而去!

  在東野雪離開后不久,另外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地開進了東野家,后座的車門打開后,衛溟海從車內走了出來。

  「黑崎師父。」衛溟海恭敬地對黑崎健頷首。

  「是不是能繼續做你師父,等先過了東野先生那一關再說。」黑崎健輕嘆一口氣,伸手拍拍衛溟海的肩頭打氣道。「無論如何,全都看你的了!」

  「是。」衛溟海點頭,步伐自信從容地跟在黑崎健的后頭,往東野裕天書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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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東野雪傍晚回到家的時候,黑崎健依舊等候在門口,告訴她東野裕天正在書房里等著她。

  東野雪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打算再一次堅定地告訴父親,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處處需要人保護的孩子,她的未來可以自己決定,也不愿意再像過去那樣,一遇到困難就躲到國外去。

  「爸爸?」東野雪一走進書房,就看到東野裕天坐在書桌后面,神情依舊很凝重,卻沒有昨晚那種陷入谷底、充滿絕望的神情了。

  「雪。」東野裕天聽到她的聲音時震動了一下,跟著目光移到她姣好年輕的臉上,心里充滿了驕傲與不舍。

  「爸爸,您找我有什么事?」東野雪走到他身邊,模樣乖巧地蹲靠在他膝上,就像小孩子的時候一樣。

  「回英國或者是留在日本結婚,你自己決定吧!」東野裕天輕撫她的秀發,好半晌后才開口說道。

  東野雪吃驚地抬頭,不知為什么父親突然改變了主意。

  「你說的沒錯,這也是你的人生,我不應該擅自為你決定。」東野裕天輕輕嘆了一口氣。「怎么樣?你的決定是什么?」

  東野雪凝視著父親好一會,最后以再堅定不過的語氣道:「我決定留在日本,和衛溟海結婚。」

  「好,那就這么做吧!」東野裕天也不再堅持了。

  當東野雪真正回房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后的事情了。

  她換下身上的衣服、泡了一個熱水澡,正打算上床睡覺的時候,床頭邊的電話突然響起了。

  「喂?」東野雪直覺地接起電話。

  「今天玩得愉快嗎?」彼端傳來衛溟海低沉的聲音。

  「你怎么知道……」東野雪才開口,就發覺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以稻川會的勢力來說,要找人監視她的行動一點也不困難。「還不錯啦!日本這么美,我確實舍不得離開。」

  「美到讓你愿意一直留下來?」衛溟海笑問。

  「當然,怎么說我也是日本人,留在自己的國家有什么不對?」雖然知道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東野雪還是忍不住做了一個鬼臉。

  隱約聽到了他的笑聲,但東野雪不是很肯定,隔著電話認真問道:「上次你和我說過的約定還算數嗎?只要我和你結婚,我父親在稻川會里的地位不會有變,而且流川鷹也不會再騷擾他?」

  「對。」衛溟海保証,頓了好一會才問道:「你決定了?不后侮。」

  東野雪深吸一口氣,以再認真不過的語氣說道:「不后悔,所以——你這個可惡的、喜歡威脅善良老百姓的家伙,做好准備把我娶走吧!」

  「沒問題。」衛溟海帶著笑意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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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溟海和東野雪的婚禮,在白雪紛飛的一月底正式底定。

  在教堂里舉行婚禮對東野雪來說感覺很神聖,雖然她不是心甘情愿和衛溟海結婚,但這是自己的婚禮,她當然可以發表意見!

  對于她的要求,衛溟海倒是意外地沒有反對,只是似笑非笑地應了一句:「只要是你喜歡的地方,我哪里都奉陪。」

  終于,到了結婚當天。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逼近,東野雪開始覺得緊張起來。

  為了今天的婚禮,衛溟海特別請了國外的名設計師替她量身打造了新娘禮服,不惜重金將她裝扮得就像小公主般,又像是一個最華麗的芭比娃娃。

  婚禮儀式正式開始了,東野雪在父親的攙扶下緩緩走入禮堂,與衛溟海肩并肩站在神父面前。

  「今天,我們聚集在這里,為一對相愛的男女見証……」

  神父面帶微笑,手持聖經,開始說出一些祝福的話語。

  東野雪完全沒有心思聽他說些愛、信任、互相扶持的証言。這是一場因為利益而結合的婚姻,注定不會有人得到幸福的,不是嗎?

  「不要緊張,再忍耐一下,婚禮很快就會結束。」衛溟海雙眼直視著前方,刻意壓沉了嗓音對她說道。

  「我才不緊張。」東野雪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是嗎?天氣又不冷,你為什么一直發抖?」衛溟海注意到她臉色有點蒼白,咧唇笑道:「我可以認為是東野小姐迫不及待地想嫁給我,所以興奮的發抖嗎?」

  「你……」東野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什么興奮得發抖?氣死人了!

  東野雪真想甩掉這一身的婚紗逃走,但不行,這樣會丟了東野家的臉,也會把眼前一切的和平都破壞掉。

  「隨你怎么說,我才不會和你計較。」東野雪再次冷哼,但雙頰上的紅暈已經泄露出她的怒火。

  衛溟海瞥了她一眼,見紅暈染上她的雙頰,整個人看起來再次充滿了精神,他滿意地笑了。

  新郎與新娘兩人從剛才就開始你一言我一句,無視于他的存在,讓想要替他們完成儀式的神父覺得困擾極了。

  「咳咳,衛先生,東野小姐,你們不想破壞自己最重要的婚禮吧?!」神父皺著眉頭問。

  「抱歉,神父。」衛溟海不以為意,只是淡淡一笑。

  「我也是、對不起。」

  「好吧!那我這就宣布你們正式成為夫妻。」為了速戰速決,神父以最快的速度將誓言念完,最后宣布婚禮完成!

  啊……就這樣?

  當身后傳來歡呼聲的時候,東野雪突然之間覺得這一切很荒謬。

  雖然她很少幻想什么白馬王子與公主的情節,但她始終認為,婚姻是因為兩人有了真愛,才會互相允下承諾、共度一生的不是嗎?

  而她的婚姻……

  她抬起美眸,覷了衛溟海冷峻的臉龐一眼,婚禮已經結束了,從現在起,她成為了衛溟海的妻子了!

  在她依然迷惘的時候,衛溟海已經轉身,俯首輕吻了下她的臉頰,在她的耳畔低語道:「笑一笑,咱們要轉頭面對賓客了,讓他們看看我衛溟海娶了一個美麗的新娘。」

  東野雪說不出心里有什么感覺,只能被動地任他牽起自己的手,端出笑臉迎向所有賜予祝福的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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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是到教堂舉行婚禮儀式,中午則是在五星級飯店舉行盛大的宴席,下午則又到另外一個稻川會私人的俱樂部里慶祝,一直鬧到了晚上,眾人才盡興地將衛溟海和東野雪送上轎車。

  奔波忙碌了一整天,東野雪一上車不到几分鐘,頭一偏就睡著了,毫無防備地「咚」一聲倒在衛溟海的肩上。

  衛溟海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痕,動作輕柔地將她摟在懷中,自己也跟著閉上眼睛休息。

  大約三個小時后,轎車終于開出市區,往靠山的方向繼續前進,一路向上,最后才在一間獨棟的別墅前停下。

  「雪,到家了。」衛溟海輕聲喚著。

  「嗯……不要吵!」東野雪皺著眉頭,怎么也不愿睜開眼睛。

  衛溟海無奈,只好一把將東野雪抱起,步伐輕盈地帶著自己的妻子回到他們兩人的新家。

  半夢半醒、神智迷迷糊糊之際,東野雪是被某種奇怪的水聲給吵醒的,她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處于一個陌生的房間,心里嚇了一大跳。

  她在一間八坪大的主臥室里!東野雪眨眨眼,這才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

  婚禮!宴會!然后是……新婚夜?!

  「嚇!」東野雪急忙低頭,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宴客的禮服,正感覺到松一口氣的同時,主臥室里的門突然「啪」一聲打開了。

  從里面走出的是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浴袍的衛溟海,開襟露出了大半片肌肉結實的胸膛,他似乎沒料到她會醒來,所以腰間的系繩只是隨便扎著,隨時都可能會松開,光是看一眼,就夠讓東野雪的臉頰瞬間泛紅了。

  小時候她也看過衛溟海在道場練武、赤裸上半身的樣子,但現在可不一樣,因為他的身分,已經從護衛變成她的丈夫了!

  東野雪瞪視著衛溟海,火熱的紅潮,從她的胸部、纖頸,蔓延至她的臉頰,一直到她的頭頂,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快要著火了。

  除了帥以外,他渾身上下還充滿了男子氣概。其實她早就發現了,只是不愿意承認而已。

  「你沒事吧?」衛溟海挑高一道眉,奇怪地看著她,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說道:「你也累了吧!衣櫥里有你的睡衣和東西,洗個澡會比較舒服一點。」

  「喔!」東野雪隨便應了一聲,立刻沖到衣櫥隨便抓了一套睡衣,筆直往浴室跑。

  她緊張不安的模樣讓衛溟海忍不住笑出聲,難得見到她這種慌亂的模樣,是因為擔心接下來必須履行的夫妻義務嗎?一想到這里,衛溟海的目光變得更深幽了。

  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西裝外套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了,衛溟海拿起手機,看到熟悉的號碼,一雙劍眉緊緊地蹙起了。

  「……溟海,是你嗎?」手機那頭,傳來女子啜泣的聲音。

  「雅子,你有什么事嗎?」衛溟海冷淡地問。

  「不要娶她!溟海,我愛你,所以我求求你,不要娶她好不好?」雅子在另一端苦苦哀求著。

  「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衛溟海依舊以平淡的語氣回答。

  雅子是流川鷹獎勵給他的禮物,因為是流川鷹給的人,所以就算他不想要,也不能當面拒絕,這些年他雖然將雅子留在身邊,但始終沒有碰她,唯有一次自己喝醉酒將她當成東野雪,忍不住吻了她,沒想到就因為那一次的親吻,讓雅子認定了自己其實是在乎她的。

  「不!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是流川先生送給你的女人,一輩子都是你的人!」雅子在電話中哭泣。「那個女人憑什么把你搶走!溟海,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很愛你,我不能……」

  「夠了。」衛溟海強迫自己狠下心打斷她的話。「夜深了,我要休息了,再見了,雅子。」

  「喀」的一聲,衛溟海把電話挂斷,跟著再把電源關上。

  不一會,當東野雪穿著睡衣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衛溟海站在臥房那一大片落地窗前面,看起來像是在等著自己。

  怎么辦?東野雪小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她一點心理准備也沒有,好害怕啊!眼前的人是自己從小就熟悉的衛溟海沒錯,但……分別了五年后,他已經不是過去的衛溟海了!

  女子淡淡的香氣飄蕩在空氣中,讓衛溟海察覺到東野雪已經在附近,他轉身,看到她一臉不安坐在床上,仿佛是祭品的模樣。

  衛溟海踩著緩慢的腳步慢慢靠近,注意到隨著自己越接近,東野雪的身體就繃得更緊了。

  他走到坐在床邊的東野雪面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方式凝視著她。沐浴過后的東野雪,除了本身的美麗之外,還有一股純真柔弱的氣息,他忍不住伸手拾起她一撮還沒吹干的頭發。

  雪……終于是他的妻子了!

  「睡吧!」衛溟海突然開口。

  「啊?」東野雪眨眨眼,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么。

  「我們都累了一整天了,該睡了。」衛溟海輕笑出聲,顯然被她呆滯的表情逗得很樂,忍不住戲謔道:「你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

  「哪……哪有?!」東野雪的臉唰地變得火紅。

  「只要我一靠近,你就會露出緊張的表情,我可不想被控告強暴自己的妻子。」衛溟海以七分嘲笑、三分遺憾的語氣開口。

  「我……我沒有!」

  東野雪結結巴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這個問題。

  「沒關系,我可以等,等到你真正愿意的時候。」衛溟海輕笑出聲,跟著低下頭,十分熱情地吻上東野雪的兩片紅唇……

  不同于過去,這次的吻充滿了強烈的占有欲,他吻得越來越深入,糾纏著她狂烈的索吮著。

  「唔……」東野雪發出細細的嚶嚀聲,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卻又不是真的想反抗。

  一直到衛溟海心滿意足地結束這個吻,東野雪的臉已經比蘋果還要紅了。

  原本以為他會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但衛溟海卻是將她壓到床上,跟著細心地為她蓋上被子,最后還像照顧小孩一樣的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吻。

  「放心,我永遠不會傷害你。」衛溟海十分認真的開口。

  東野雪又緊張又困惑,完全被他搞糊涂了。

  「睡吧!我保証不會偷襲你的。」衛溟海笑著開口。

  她半信半疑,想問點什么,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最后只好順從衛溟海的要求閉上雙眼,溫暖的棉被、還有他的保証,很快地就讓她睡著了。

  衛溟海也爬上床,躺在東野雪的身邊,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看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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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婚姻生活,意外的進行的十分平靜。

  身為稻川會重要的干部之一,衛溟海過的是日夜顛倒的日子,和習慣早睡早起的東野雪几乎很難遇上,兩人唯一有機會在餐桌上碰面的時候,就是傍晚的時候,她用晚餐、他用早餐,過著壁壘分明的日子。

  但衛溟海似乎不以為意,相當享受每天和她在餐桌上一起用餐的時刻,他們會像普通朋友一樣,聊著當年的事情,也會分享一下彼此的興趣。

  衛溟海喜歡看書,書房里擺滿了一整柜各式各樣的書,遇上了她也看過的書,兩個人還會互相討論,就算因為觀點不同而爭論也非常有趣,因為每當自己辯駁得面紅耳赤的時候,他總會以一種溫暖的目光凝視著她。

  這就是婚姻生活嗎?東野雪不確定,但她必須對自己承認,雖然這是一樁因為利益而結合的婚姻,但她一點也不討厭這樣的生活。

  平靜的日子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星期,就在兩人很努力地想適應彼此的生活時,不速之客選擇在這個時候來拜訪了。

  下午三點,門鈴意外地響起,東野雪以為是到靜岡開會的衛溟海提早回來,十分高興地打開門,說實話,兩天沒見到他,心里還真有一點想念呢!

  站在門外的并不是衛溟海,而是一名她從未看過的艷麗女子。

  「我是溟海的朋友,我叫雅子,我可以進去嗎?」女子自我介紹。

  「請進。」東野雪雖然覺得奇怪,但基于禮貌還是讓對方進來了。「溟海還沒回來,如果你有事情要找他的話……」

  話還沒說完,東野雪就看到雅子搖搖頭,嘴角帶著神祕的笑容,嫵媚的雙眼淡淡掃了她一圈,才開口道:「我知道他不在,他人在哪里我比誰都清楚。我,是特別來見你的。」

  雅子說話的語氣雖然溫柔,但東野雪可沒錯過她話里頭的挑釁。

  東野雪沒有說話,安靜地等著對方開口。

  「來看看讓我的海長年受苦、始終無法擺脫的女人到底長得什么樣子?」雅子輕蔑地看了東野雪一眼,最后冷笑道:「原來居然是你這種臭丫頭!」

  長年受苦?始終無法擺脫……

  這到底什么意思?東野雪聽得莫名其妙,覺得被人刺傷了。

  「不承認嗎?」雅子目光銳利地瞪著她。「你們東野家的人不就是仗著當初曾經收養過海,所以對他予取予求,連他都離開了還不肯放過他,甚至利用他對東野家的不忍心,強迫他娶你不是嗎?」

  「你到底在說什么?」聽對方說得越來越離譜,東野雪氣得臉色發白。

  「我沒說錯!海愛的人是我,我們早就在一起了,海之所以娶你,是因為想報答東野家過去的恩情,因為他知道流川先生想鏟除東野家,不得不娶你保住你們!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東野家的大小姐?」雅子目光透露著深沉的恨。「正是因為你,所以我和海被拆散了!」

  東野雪震驚無比。衛溟海和雅子相愛?!他們原本才是一對?而他是因為同情東野家才會……才不得不勉強和自己在一起的。

  她想搖頭,想否認,更想把這個胡言亂語的女人趕出去!但如果雅子撒謊,為什么她會知道衛溟海這么多事情?甚至連他的過去都一清二楚,這表示……他們非常親近,所以才會知道許多有關衛溟海的事情。

  雅子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東野雪的臉上,當她注意到對方臉上毫無血色、大受打擊的時候,她決定使出最后一擊。

  「溟海……到現在都還沒抱過你吧?」雅子問道。

  東野雪渾身一震,怎么也沒想到對方會問出這種私密的問題。

  雅子從她的表情得到答案,笑得更嫵媚了。

  「我想也是,你想,當一個真正的男人身邊已經有了我這樣的女人,又怎么會對青澀的丫頭感興趣呢?」

  像是要給飽受打擊的東野雪最后一擊似的,她風情萬種地起身,從口袋拿出一條男性的領帶,慵懶說道:「對了!這是我陪他到靜岡一起出差的時候,他忘記帶走的,請你幫我交給他。」

  說完這些話后,雅子揚長而去,而東野雪則一個人呆坐在客廳,心里泛起了前所未有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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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當天色都已經暗下的時候,衛溟海回來了。

  一室的漆黑讓他誤以為家里沒人,等到他伸手開燈的時候,才注意到東野雪整個人縮在客廳沙發上,小臉慘白,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雪?」衛溟海嚇了一跳,急忙過去探視,才伸出手想探看她是不是發燒了,下一秒就被東野雪伸手揮掉了他的關心。

  「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衛溟海不明白原因,依舊擔心地問著她。

  東野雪一雙明亮的眼睛此刻光彩全無,死死地瞪著衛溟海好半晌,然后開口問道:「我問你,你為什么要娶我?」

  衛溟海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你確定沒發燒嗎?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為什么要娶我?」東野雪厲聲再問。

  「……你不是早就知道原因了嗎?為了稻川會的統合,也為了東野家,所以我們才結婚的。」衛溟海試著以輕松的口吻回答。

  是真的!原來那個女人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東野雪在心中冷笑,從頭到尾,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以為他們相處得不錯,這段婚姻或許有繼續下去的理由,但她是個傻瓜,一個全天下最大的傻瓜!

  東野雪痛苦的閉上雙眼,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以前所未有的冰冷聲音說道:「我恨你!這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她像是幽靈一樣從沙發上站起,頭也不回地走回房間,將門上了鎖,最后將自己扔到床上,埋進枕頭里放聲大哭了起來……

  兩人的冷戰從那天開始,只要衛溟海在家,東野雪就會把自己鎖在房間里避不見面。

  衛溟海曾嘗試過想問清楚她生氣的理由,但東野雪卻冷著一張臉什么都不說,什么也不聽。

  因為只要一想起當她傻傻地在家里等他,他卻在靜岡和其他女人鬼混,東野雪就氣得渾身發抖,既然他無心維持這段婚姻,就不用在自己面前虛情假意!

  嘗試了几次,但始終無法得到東野雪的回應后,衛溟海也漸漸沉默了,他依舊早出晚歸,但兩人一日之中唯一能相聚的晚餐,過去說說笑笑的愉快場景,也因為這場冷戰再也不曾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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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星期過后,午后再次有了訪客。

  「黑崎叔叔?」意外的訪客讓東野雪感到吃驚,但隨即開開心心地歡迎他,邀請他進門,十分殷勤地領他到客廳坐下。

  黑崎健上上下下打量東野雪一番,跟著皺眉問道:「我家小海沒有認真照顧你嗎?你怎么越來越瘦了?」

  「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東野雪斂下眼隱藏情緒,開始為黑崎健倒茶,准備水果,不想和任何人談有關衛溟海的事情。

  「小姐,我可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心里有事怎么瞞得過我呢?」黑崎接過茶杯,以閑聊似的口吻問起:「說吧!是不是我家小海欺負你啦?」

  「沒有啦!黑崎叔叔,你不要亂猜!」東野雪笑得有些不自然。腦海里閃過了衛溟海,還有那個叫雅子的艷麗女人。

  黑崎健輕嘆一口氣,先是小海一臉郁悶地來找他,現在連東野雪都這個模樣,這小兩口一定因為某事在鬧別扭!

  「小海他這個人啊!就是不會說話,有時候心里是一片好意,說出來的話就是不好聽。」因為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調解,黑崎健就隨便選了一個方向開始。

  「哼!」東野雪冷哼一聲。

  果然吵架了。

  黑崎健搔搔頭,咳了一聲才繼續說道:「說起來你們兩人結婚都好一段時間,我和老爺一直沒來看你,那是因為我們兩個都相信小海會好好待你,如果不是確定了那小子的心意,老爺最后也不會點頭讓你們結婚的。」

  「什么?!」東野雪吃驚地抬頭。

  她以為父親最后還是屈服在流川鷹的勢力下,不得不忍痛讓她結婚,怎么現在聽起來好像不是這回事。

  「你還不知道對吧?」黑崎健露出「我早就猜到」的表情。「這些事我本來是不想說的,但小海那個人是個天生的悶葫蘆,那天我可是花了几打酒才從那小子嘴里套出他的真心話哩!」

  「黑崎叔叔,你到底在說什么啊!我怎么越聽越糊涂了?」東野雪忍不住出聲抗議。「你說的心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起初,老爺說什么也不愿讓你嫁給衛溟海,甚至打算再次將你送出國,就算自己和流川鷹斗到死,至少也不用犧牲他最心愛寶貝的下輩子幸福。」黑崎健說到這里,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說道:「后來,是小海趁有一天你不在家,親自拜訪說服了老爺,你們才順利結婚的。」

  「有這回事?」東野雪吃驚地瞪大雙眼。

  「當然是真的,那天我也在場!」他笑著回答。「我家小海果然已經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他開頭就問老爺一句,身為一個男人,是不是會不惜任何一切代價保護自己要的女人?」

  東野雪一怔,雖然覺得自己很蠢,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因為衛溟海這句充滿占有性的話而臉紅了。

  黑崎健回憶起那天的情況……

  那天衛溟海一進門,劈頭就問東野裕天:「身為一個男人,是不是會不惜任何一切代價保護自己要的女人?」

  在東野裕天來不及回應前,他又接著說道:「如果我只是個護衛,就算再怎么喜歡小姐,但最好的下場就是為了保護小姐而死。我一直是這么認為的,但五年前流川鷹來找我,他提供了我另外一個選擇,他親口告訴我,單單只有我留在小姐的身邊是不夠的,因為為了稻川會的統合,不管花多少的時間他都會鏟除東野家的勢力,但是如果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那么其他人就不用白流血,因為還有其他不流血的方法。」衛溟海以再嚴肅不過的神情陳述當年發生的事情。

  「所以你就變節投靠流川鷹!因為你看准了他日后的勢力會越來越大!哼!」東野裕天毫不客氣地冷哼一聲。

  「對,如果我選擇繼續留在東野家,那么唯一的下場,就是不斷地應付流川鷹派出的殺手,擋得了就多保住雪一天,要是擋不了,那么不但我會死,雪也會失去性命。」衛溟海絲毫沒有對自己的選擇后悔。「但如果我成為流川鷹的手下,這一切就會停止,因為他知道我喜歡小姐,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原來你這么早就對雪心懷不軌!」東野裕天聽了更生氣了。

  「東野先生。」衛溟海不卑不亢地繼續說道:「我感激您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救了我,我理所當然應該一輩子老死在東野家,就像我尊敬的師父一樣,一輩子都不改變。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心里也有渴望、想要保護的人,當我知道唯有改變自己的立場才能保護我在乎的人,那么尊嚴也是可以舍棄的東西。」

  「……」東野裕天依然瞪著衛溟海,卻不再說什么了。

  「您能保護小姐多久?能把她再送到國外多久?流川鷹要的是稻川會所有的權力,我們兩人之間有著承諾,我成為他足以信賴的手下,他則留住東野家,在最適當的時候以婚姻讓稻川會得到統合。」衛溟海說出自己的來意,以及對東野雪的心意。「把小姐交給我吧!我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作擔保來保護她,絕對不會讓她受到委屈。」

  東野裕天有些疲倦地坐下,伸手捏了捏眉心,好半晌后才抬頭看向衛溟海。當年自己隨意買下的小男孩,如今已經長這么大了,而且毫無所懼地站在自己面前說出:我要你的女兒,因為我和你一樣珍惜她!

  他應該一拳將這個不知好歹的衛溟海轟出去的,卻又不得不承認這臭小子說的是實話。

  這就是為什么流川鷹可以忍這么多年不動手,又突然提出要求衛溟海和東野雪結婚的真相吧!因為這兩人五年前就已經有了承諾,這也是衛溟海當年執意離開的真相!

  是背叛沒錯!但卻是為了儲備能量、累積實力,好一輩子保護他的雪!

  「你真的這么想娶雪?」東野裕天笑了。「你發誓一輩子都會好好保護她?」

  「是。」衛溟海慎重地允諾。

  「好,不過你要記得你今日的承諾,要是讓我發現你今天說的有任何一句話不是出自真心,那么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的!」東野裕天點頭的同時,不忘惡狠狠地警告著。

  「我明白。」衛溟海依舊站得筆直,但嘴角已經露出了淡淡的笑痕。

  「說起來,當年我們都誤會小海了。」黑崎健將事情詳述一遍,跟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嘆氣道:「其實我早該發現了才對,這些年來,明明東野家的勢力越來越弱,但道上其他人卻沒人有膽子上門挑釁,應該是小海私底下幫忙,所以東野家這些年才能過得這么安穩吧!」

  「黑崎叔叔……你剛才說的全部都是真的?」東野雪臉上的神情變化不定,為了衛溟海的一往情深,卻也為他什么都不說感到憤怒。

  如果黑崎叔叔說的是真的,那雅子呢?又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是她在說謊?!

  「當然,我拿這種事情騙你做什么?」黑崎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東野雪除了臉色青白交錯之外,還有一絲內疚。

  「怎么辦?就是因為他什么都不說,所以我對他說了好過分的話!」東野雪喃喃自語。

  「你對小海說了什么?」黑崎健好奇地問。

  他就知道一定是東野雪說了什么,所以衛溟海前几天才會臉色難看地跑來找他喝酒。

  「我說……我恨他……還說,這一輩子都不想看到他了!」東野雪十分后悔地低下頭。「怎么辦?現在他一定也恨死我了!」

  「喔!這樣啊!」黑崎健搔搔頭,聽起來很像吵嘴時的負氣話,但對小海來說或許很傷,畢竟他可是默默守護了東野雪這么多年,沒想到卻被心上人如此痛恨,心里一定很難受。「沒關系,現在你知道了就去找他,大家把話說清楚,以后相親相愛不就沒事了?」

  「可是……」

  「我從小認識的雪小姐,可不是這么懦弱的人喔!我知道你認定了小海娶你只是為了利益,或者是想把你關在身邊虐待,但你自己認真想想,結婚以后他曾經打你、罵過你嗎?」為了幫心愛弟子贏得美人芳心,黑崎健拼命地說好話。「年輕夫妻剛結婚哪對不吵架的?但現在你都知道是你誤會了小海,先低頭道個歉,他一定明天就忘記了!」

  「對!我應該道歉才對。」東野雪認真地點頭。就算雅子的事情是真的,她也應該聽他親口說出來,而不是一直憋在心里和他生悶氣。

  「這才是東野家的小姐啊!」黑崎健見此行目的已經達成,很高興地起身,揮揮手道:「那我回去了,趁你們年輕多努力一點,早點讓黑崎叔叔有小寶寶可以抱啊!」

  「黑崎叔叔!」東野雪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哈哈!」黑崎健伸手在她的肩上輕輕一拍,微笑道:「你們都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兩個人一定要幸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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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上衣服、抹了薄妝,東野雪就立刻沖出門,叫了車直奔衛溟海的辦公室。

  由于她是衛溟海的妻子,所以一路上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很快地就來到衛溟海九樓的辦公室,她正想敲門進入時,卻聽到里面有爭執的聲音。

  「混帳!雅子為你流了多少眼淚,現在還因為你自殺,憔悴地躺在床上,你的心真這么狠,說什么都不愿意去看她?!」陌生的男音大聲咆哮著。

  雅子自殺了?!

  東野雪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一個細縫,她看到了衛溟海,還有一個從沒見過的年輕男子。

  「我現在去只會讓她有更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你回去吧!她的醫藥費我會負責的!」衛溟海皺著眉頭說。

  他已經跟雅子說得夠清楚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他之所以沒趕走她,卻也始終沒碰她的原因,一來是因為她是流川鷹給的人,二來是因為自己心里已經有了人。絕非像雅子自以為是的,因為尊重、珍惜她,所以始終以禮相待。

  「你說什么?!」男子因為衛溟海的答案顯得更憤怒了!

  「福田,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雅子是流川先生送給我的人,但我始終沒有將她當成我的女人,你如果真的喜歡她,就去告訴流川先生,說你愿意照顧雅子一輩子,他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衛溟海!我今天來不是要聽你說這些廢話的!」男子頓了頓,突然抽出一把刀,跟著以同歸于盡的語氣說道:「雅子說了,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那么她寧愿死,我現在就殺了你、讓你先走一步去等她!」

  當男子抽出刀子的時候,東野雪心里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一聽見他真的要刺殺衛溟海,她再也忍不住地推開門,大聲喊道:「住手!」

  「雪?!」衛溟海因為東野雪的聲音而抬頭,很驚訝她會在這里出現。

  說時遲那時快,男子把握住衛溟海失神錯愕的那一瞬間,拿起小刀用力地朝衛溟海的胸前沖了過去,而東野雪看了,體內不知從哪里生出了力氣,用力地朝對方撞了過去,將他撞偏了一些,但是那名男子只是將刀子換到另外一手,再次舉刀攻擊,東野雪想都不想,干脆直接扑向衛溟海的身上——

  「嗤」的一聲,小刀划破了東野雪的背心,留下了一道血痕!

  「雪!」衛溟海臉色大變,護住她的同時舉起腳,使盡全力一踢,將傷害妻子的人一腳踢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巨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們匆忙趕過來,只看到昏迷在地上的男子、面色鐵青的衛溟海,還有他懷里的東野雪。

  「雪,你沒事吧?」衛溟海伸手摸向她的背,摸到了一灘血,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你別怕,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好痛……」東野雪喊疼,雙手緊緊抓住衛溟海的同時,不忘抬頭對他擠出微笑道:「不過沒關系,這次終于輪到我救你了!」

  說完后,她就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雪!」衛溟海大吼一聲,彎身將昏迷的東野雪一把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送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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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

  受傷躺在病床上的東野雪,原本就偏白皙的肌膚在白色床單的映襯下,更顯得有些透明,她整個人靜靜地躺在那里,荏弱得讓人心疼。

  打從她手朮結束、轉入普通病房后,衛溟海就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堅持要等到她清醒,一步也不肯離開。

  衛溟海將她的手輕輕拾起,貼在自己的臉頰。即使醫生一再保証她的傷并不致命,只要等麻醉藥退了,精神恢復了就會醒來。

  「雪……」衛溟海低喚她的名字。

  這是自己從小立誓要保護的女孩,同時也是自己的妻子,但他還是讓她受傷了。

  一想到她奮不顧身地沖到自己面前、為他擋下那一刀的剎那,衛溟海的心就難受得糾結在一起。

  再多的攻擊、再多的傷痕他都不怕,卻怎么也無法承受看見她在自己的面前倒下。

  這次換我救你了……這是東野雪在昏迷前,緊抓著自己所說出的話。

  「你是個傻瓜,為什么要沖過來?我可以應付他,就算抵擋不住我也寧愿那一刀是刺在我身上。」衛溟海低聲說著自己的悔恨,都怪他沒把事情處理好,要不然雪就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了。

  「嗯……」突然之間,床上的東野雪輕輕呻吟了一聲,跟著她長長的眼睫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雪,你醒了?覺得怎么樣?有沒有哪里覺得不舒服?」衛溟海情緒激動地追問著。

  「溟……溟海?!」東野雪眨眨眼,一時之間無法將眼前模樣憔悴、滿臉胡渣,話卻顯得很多的人跟衛溟海聯想在一起。奇怪,自己昏迷了很久嗎?久到連他的性格都轉了?「你真的是溟海?」

  「怎么了?難道你連我都不認得了?我叫醫生!」衛溟海以為這是受傷引起的后遺症,急得想起身按鈴叫醫生進來檢查。

  「別喊!」東野雪伸手想制止他,右手才一動就牽扯到背部的傷口,痛得她眼淚都差點掉出來了。「好痛!」

  「雪,你別動,你背后有傷口,亂動會把傷口扯開的。」衛溟海立刻將她壓回病床,神情顯得十分凝重。

  「你不要叫醫生我就不亂動。」東野雪開條件。自從黑崎叔叔將溟海的心事全部說給她聽以后,她只覺得又氣又感動,這些話如果他肯早點對自己說,他們之間就不會有這么多誤會了,不是嗎?

  不過,看衛溟海現在這種又緊張又慌亂的模樣,倒是她從來不曾在大木頭身上看過的,這代表……他很關心自己,這几天始終陪在她身邊,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種狼狽的模樣、說話還像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吧!

  「不要任性了,我叫醫生來,看看你的情況,嗯?」

  「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准、叫、醫、生。」東野雪也十分堅持。

  真是不解情趣的大木頭啊!好不容易她醒了,這種時候不應該說一些甜言蜜語嗎?干嘛找醫生進來煞風景呢?!

  「雪,你……」衛溟海拿她沒辦法,只好妥協。「但你得答應我,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立刻說出來。」

  「是!」東野雪忍不住翻了白眼。

  見東野雪的精神不錯,衛溟海這几天來累積的緊繃這時才真正松了下來,也一直到現在,他才注意到東野雪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和過去完全不同……

  「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衛溟海直覺地伸手摸向臉,想知道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原來你留胡子也很好看呢!」東野雪笑著稱贊。

  原本他的長相就是屬于斯文俊美的帥哥類型,現在多了胡子,也多了几分粗獷的味道。

  衛溟海沒有說話,只是在心里決定了如果她喜歡,要他留多長的胡子都可以,只要,她能像現在這樣,對自己笑得這么開心就好。

  「下次不准你再做傻事。」衛溟海凝視著她姣好的容顏,開口叮嚀。

  「什么傻事?我救了你一命耶!」東野雪可不服氣了。

  「我閃得過,就算閃不過我也能在下一秒制伏他。」衛溟海分析當時的情況,他當時怔住了不動,是完全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所以一時之間忘記了反應。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很笨,我給你添了麻煩?」東野雪一時之間怒火上升,睜大眼睛瞪著他。

  「不!」衛溟海怕她激動之下又扯到傷口,先伸手按住她才說道:「我時常面臨威脅,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懂得盡量自保,再說,即使受了傷,我的身體也比較容易痊愈,但你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東野雪逼問,一臉要是答案不夠好,她就要沖起來拼命似的凶狠。

  「一看到你受傷,我就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衛溟海重嘆一口氣,不想再隱藏自己的真心了。「我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所以,請你答應我,就算為了我的心臟著想,不要再做讓我擔心的事情了。」

  東野雪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凝視著他。

  當衛溟海以為她在和自己生悶氣的時候,東野雪突然開口了:「我會沖過去,說真的都是你不好。」

  「我不好?!」衛溟海錯愕。

  「當然是你不好。」東野雪揚起嘴角,笑得像小狐狸一樣。「是黑崎叔叔告訴我,有個笨蛋從小就不擅長表達自己的心意,說出來的話和心里想的也完全不同!我呢,因為不小心聽到那個笨蛋的心事,情緒一時激動,頭腦也昏昏得不清楚了,所以才會沖上去幫那個笨蛋擋刀子。你評評理,怎么可能是我的錯?」

  「你……你見過師父了?」衛溟海的臉上出現了詭異的紅。

  「當然!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東野雪嘴角雖然在笑,但是眼眶已經開始泛紅。

  我家小海其實就是個愛上你的傻瓜。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后也是這樣。他喜歡你,但因為身分是護衛,所以他本來打算將愛意一輩子藏在心里。

  但五年前流川鷹主動找上小海,告訴他,如果他愿意到他手下做事,那么他就可以考慮放你一馬。流川鷹比我們任何人都早一步看穿我家小海的心意,所以提出了他絕對不會拒絕的交易。

  如果永遠留在你身邊,那么就只能永遠遠遠地看著你、守護著你,但是如果到了流川鷹身邊,他卻能以另外一種方式保護你,而且當他的身分不再是護衛了,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你。這些話都是小海親口告訴我的,他說即使所有人都不諒解他,他也不會后悔,因為他就是愛上了你,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傻瓜!」東野雪半撒嬌半責罵地開口。「和黑崎叔叔說這些,你不害羞嗎?為什么不親口對我說?」

  「我怕……」衛溟海見她的眸中充滿了溫柔,這才放心大膽地繼續說道:「怕我將真心話說出來以后,你會嘲笑我,嘲笑我是一個痴心妄想的傻瓜。五年前的事情我傷了你的心不是嗎?我怕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所以我什么都不說,告訴自己只要能把你留在身邊就好。」

  東野雪聽完他的話后,突然伸手將右手的結婚戒指取下。

  她的舉動讓衛溟海胸口一冷,以為她最終還是不愿意留在自己的身邊。

  「溟海。」東野雪深情地凝視著他,說道:「再求一次婚,這次我會真心誠意的答應你。」

  「……」衛溟海有些錯愕,但仍是接過了戒指。

  「上次的不算啦!因為那場婚禮我雖然嘴里念著誓言,但心里可是將你從頭到尾都罵了一遍,現在我們重來,這次我會很認真很認真,而且絕對不會在心里偷偷罵你!」她解釋自己的舉動。

  衛溟海笑了,一手拿起戒指,一手拾起東野雪的手,深情而認真地問道:「東野雪小姐,你愿意嫁給一個從十歲起就愛上你,并且打算一輩子保護你、珍惜你的人嗎?」

  「我、愿、意。」東野雪刻意放慢速度,慎重地說出承諾。

  衛溟海重新為東野雪套上戒指,跟著低下頭,在她的紅唇上印下極盡纏綿的一個吻。

  「我愛你。」衛溟海在她的嘴邊低語。

  這個打從自己十歲起就遇到的、像水晶一樣精致美麗的洋娃娃,他會信守自己的承諾,一輩子將她呵護在懷里。


  【全書完】


  ◎編注:

  1.欲知『富貴逼人』其他精采愛情故事,請看花裙子——457安琪《越愛你越逃》、458棠芯《不甩你硬追》、459洛彤《越冷越開花》!

  2.敬請期待金綾全新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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