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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珞]縛手縛腳--《藥罐娘子》的續集

[李珞]縛手縛腳--《藥罐娘子》的續集

  他左勁從來沒這么倒霉過,
  被一個小丫頭縛手縛腳這么多年!
  不但跟前跟后,還老是和他嘔氣,
  可說也奇怪,就算快被她纏死,
  他卻不覺得不耐煩,
  就算她老是闖禍,他還是很樂意收拾殘局,
  他這個別家千金眼中的大熊,
  在她眼里可是個寶!
  但現在問題來了,
  他不小心在大庭廣眾下壞了她的名節,
  她那該死的父親——他的生死至交,
  居然打算幫她物色對象,以杜絕眾口,
  要嫁人也是嫁他這左哥哥才對,
  看這大排長龍的聘禮,
  那些三姑六婆還能嚼啥舌根……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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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程家后花園

  “出嫁?”

  “你不知道嗎?縛縛,這消息已經傳了好几十天,難道你爹沒有提過嗎?就連我爹也受到邀請了呢。”程家千金很得意的說。

  小小的花園里有一個精美的涼亭;亭中聚集好几名千金,程、趙、錢、高,還有江南一帶名門聖醫嚴家庄的千金——宮縛縛。

  從十二歲那年開始,繼父嚴夙辛將她帶進名門千金的圈子后,每個月几乎都要有這么一次的下午喝茶聚會。

  已經四年了,昔日的喝茶女童都成了亭亭玉女的女孩,但,縛縛還是難以置信那個前兩年才加入她們聚會的十四歲小妹妹馬上就要成親了。

  “可是……辜憐才十四歲……”

  “十四歲就夠大啦。”錢家千金細聲細氣的說,“人家對方可是北方有名的商家,辜家能攀上他們,算是修來的福氣。”

  “這倒是。”高家千金輕啜碧螺春一口,才接著說:“辜憐是福氣,對方不但是北方有名的商家,而且聽說年紀才二十出頭,比起上個月許家小姐嫁給七十歲的老頭兒當偏房要好許多,不是嗎?”

  “許家小姐?”縛縛呆呆的問。

  錢家千金插話道:“縛縛,你是不認識她的。她家境也不過小康,上個月咱們好心讓她加入聚會,正巧你沒來,隔了几天就傳出她爹把她嫁給那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兒。”

  “七十多歲的老頭兒也沒什么不好啊。”趙家千金笑嘻嘻的說,“都七十歲的人了,也沒多少日子可以過,搞不好洞房花燭夜就升天了,還能分到財產,有現成的孩子孝順,不是也很好嗎?”

  她的話讓程、錢、高家的千金投以輕蔑的目光。趙家是近年崛起的暴發戶,靠著水運買賣南北貨物,渾身上下充滿銅臭味,沒有一點點的貴族氣息。

  程家的千金輕輕哼了一聲,大家閨秀的身份讓她不愿出口傷人,主動轉移話題,“縛縛,上個月你趕不及咱們的聚會,又去那個叫什么宮的地方嗎?”

  縛縛回過神,點點頭。

  “那地方到底有什么好?讓你三天兩頭的不見人影……”

  “是啊,一個姑娘打打殺殺的,會有什么好下場?縛縛,你別忘了你是江南名門聖醫之后,雖然只是繼女,但好歹也不能丟你繼父的臉啊。”

  江南名門聖醫嚴夙辛是江南的傳奇之一,在她們這些千金小姐的心頭里,嚴夙辛的傳奇并不包括武林方面,僅僅是神醫貴族,就夠她們崇拜了。

  富可敵國不說,又在江南開設義診堂,本人又年紀輕輕俊美如女,在六年前她們只是小女孩,還不知道一個女人需要一個好相公的道理。

  她們依稀記得六年前那場婚宴,嚴夙辛娶了北方的一個姑娘,對方帶著拖油瓶縛縛,原以為嚴夙辛過不了多久會再納偏房,但如今六年過去,別說是納妾,連他到風花雪月的場所都不曾聽聞過。

  “我聽我哥哥說,那場婚宴里有千奇百怪的人去,你爹一定很有面子。”程家小姐口氣酸溜溜的說。

  那不叫千奇百怪,那是武林中人,縛縛心里想道,也知道這些千金小姐不明白什么叫江湖。“縛縛,你也十六歲了,難道你爹都沒有為你找門親事嗎?”在座的千金或多或少都有了不少的公子登門求親,而縛縛雖然少曝光于名流之間,但她的出身也讓一些需要靠著嚴家庄勢力起家的青年登門求親。

  “是啊,我聽我爹說,你爹都婉拒了,難道他不怕再過几年你就沒人要了嗎?”

  “我……”

  趙家小姐突然驚呼:“天啊,你該不會還在迷戀那個大胡子吧?”語畢,在座千金嚇得花容失色。

  縛縛臉一紅,后悔極了當初干么跟這些人說心事!

  嚴家在江南不但是名門望族之后,嚴叔叔在武林中也頗有聲望,當年她娘嫁給嚴叔叔時,她已經十歲了,而江南一帶雖有武林世家,但新生一輩的年歲也有二十以上,在他倆的考量之下,認為依她的年紀需要同年齡相伴,就在一次聚會中將她巧妙的帶進這些富家千金中,融進她們的生活。

  剛開始,她覺得很高興、很興奮,從有記憶以來,她只有娘親,第一次接觸到同年齡的女孩兒,興奮自然不在話下,高高興興的參加几次她們每月的聚會后——唉,她寧愿跟著娘親多學點武林中的事。

  “縛縛,那個大胡子很老耶!”

  “是啊,他看起來也有四、五十歲了吧!”

  “沒有……”

  “他看起來好像一頭大熊呢!”

  “豈止像,根本就是,上次你記不記得那場春花宴,我不明白爹干么請他呢?我躲在屏帘后頭,他的聲音大得嚇死人!”

  “他除了家中富裕之外,簡直一無可取!”

  “對對對!我聽我爹說他上回還在街上跟人打起來,好丟人啊!”

  “縛縛,你可要趁早斬斷情絲啊!你跟許家小姐是不一樣的,她只比普通人家好些,一遇街尾那老頭兒也只有當偏房的份,但嚴家的家世足夠讓你挑挑撿撿,選一個比那頭大熊還好上一百倍的郎君……”

  “他不是大熊,他叫左勁……”縛縛抗議。

  “他那種模樣就算跟大熊站在一塊,也沒有人會認出他是個人!”

  聽到這里已經是極限,縛縛正要拍桌再度抗議時,院口突然出現的男人嚇她好大一跳。

  “小姐……”程家家仆囁嚅著,“左公子來接嚴小姐了……”

  就算他的話沒有引起在座千金的注意,縛縛直楞楞的眼神也讓她們心生警惕,紛紛回頭一望,看見一只大熊穿著人的衣服站在院口,目光非常凶狠又很可怕的望著這里。

  “啊——”此起彼落的驚叫聲不斷,一時之間只看見一群嬌弱無力的少女逃得逃、跑得跑,驚嚇到腿軟的則是狼狽的讓侍女扶起逃回房間。

  縛縛嘆了口氣。

  左勁完全不把眼前的混亂當一回事,只叫道:“我來接你了!”

  她又嘆了口氣,慢慢走向他。

  “我知道,左哥哥,我就在你的面前,也沒重聽,你不用喊這么大聲。”

  “哼,我一向粗聲粗氣的,你不高興,就請別人來接你吧!”

  “別這樣嘛,左哥哥!咱們也好久不見了,你來接接我、看看我,又有什么關系?”她嬌嬌軟軟的開口。

  左勁無視于她抱住他的左臂搖晃,只當她是十歲小孩撒嬌。

  “有什么好看的?人不是都長這樣?”他咕噥,聲音已經沒有先前的震天響吼。

  他本來就不怎么喜歡女人,要不是這小丫頭還是個孩子,打死他,他說什么也不愿意接近她。

  也算他認錯生死之交,自從嚴夙辛娶了老婆之后,就以老婆為尊,疼得要命,相對的,也疼極這個小丫頭,她說要代替母親成為宮家第二十八代的武林記事者,夙辛便毫不考慮的答應了,一點也不在意這小鬼有沒有這個天資和能力。

  縛縛看他一臉臭臭的——雖然他整張臉都埋在黑色的大胡子下,只露出模糊的嘴巴跟銳利的眼睛,但是,她就是知道他不高興,她心里又嘆了口氣,他根本是一年四季都處于火龍的狀態中嘛。

  她托程家管家向程家小姐告辭后,拉著左勁走出程家。

  程家位在市街的正前方,一出大門往前走就可以走進熱鬧的街頭,縛縛一出大門就看見停在前方的馬車,她抗議,“我不坐馬車!”

  “不坐馬車,你要用飛的嗎?”

  “左哥哥,我要走回府啦!”

  “走?”左勁不給面子的睨她嬌小的個頭兒一眼。“走不到一半,你的小腳就斷了。”

  這人出口總沒一句好話!

  “我可以啦!左哥哥,你陪著我走回府嘛!”

  “我干么花這么多的時間陪你這個小丫頭啊?”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不是看在夙辛那薄得像面皮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會來接她。

  “左哥哥,好嘛好嘛……”

  她虛軟的撒嬌讓左勁渾身不對勁,好像有虫子在咬他一樣。

  “你要走就走,離我遠點,退三步!對,就是這樣!”

  “干么要退三步嘛!”她又抗議。

  “你是黃花大閨女,我是男人,當然要保持距離啦!”

  縛縛聽見他的話,雙眼一亮,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放,抬起頭問:“左哥哥,你當我是女人了嗎?”

  “哼,是你爹說的。女人?你還差得遠呢!”左勁不再理她,吩咐馬車先行回府后,就快步走進街頭。

  縛縛瞪著他的背影,咕噥道:“我十六歲了,你到底什么時候才發現嘛!”都有胸有臀了,他還把她看成小孩子,難道真要她在他面前脫光衣服,他才會發現昔日的小女孩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嗎?

  ***  “左哥哥,你是江湖中人,一向都不拘小節的。”她不死心的跟在他后面說道。

  左勁哼了兩聲,當作是聽見了。大街上來來往往的擠滿了人,但他一置身其中,前頭仿佛自動開道一樣,人群紛紛讓出一條道路來。

  因為他看起來很嚇人!縛縛忍不住想著,從認識左哥哥以來,他的外表就一直很嚇人,身材魁梧高大不說,全身上下迸散著不耐煩的氣息,嚴叔叔曾經說過其實左哥哥長得很好看,只是被粗魯的外表遮掩住,她一點也不相信,她只信眼見為憑,左哥哥除了一雙黑黝深邃的眼睛之外,在外觀的條件遠遠不及他另外兩位生死之交——風炫衡與嚴夙辛。

  但,那又怎么樣呢?

  誰教她很久很久以前就把芳心掉落在他身上,就算哪天他毀容了、腳斷了什么的,她也收不回自己的心啊。

  “嘆什么氣?肚子餓了就直說啊!”左勁大咧咧的道,東張西望一番,才對她說,“你站在這里別走,我馬上回來。”

  “左哥哥……”縛縛想要叫住他,卻見他的背影遠遠的隱沒在人群里。

  “他老是這樣……我又沒說我肚子餓。”

  他自以為是太過頭了啦!縛縛噘起嘴,不高興的站在街道中央。她怎么會喜歡上這種男人呢?

  “連我在想什么,他從來都沒有猜中過。”還虧他們好歹也相處了六年,他的眼里從沒有她。

  “姑娘,小心!”一只有力的臂膀從她腰間攬住,及時拉開差點被挑著擔子的工人給撞上的她。

  縛縛回過神,趕緊抬起頭看見一名堪稱玉樹臨風的男子。

  “宮姑娘,別來無恙。”男子綻出迷人的笑顏。

  “多謝黎公子相救,你可以把手放開了,我的兩只腳還懂得怎么站。”她毫不客氣的開口。黎天揚一點也不介意她流露出來的驕蠻之氣,反而高興的笑著,“沒想到宮姑娘還記得在下。在武林宮外也不過一面之緣而已……”

  縛縛怕他自作多情,直言直語的說:“我不是特別記得你,而是你被拒于武林宮外多達十數次,沒有印象也是不可能的啦!”

  黎天揚的臉色一白,沒有想到這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竟然當眾給他難堪。

  武林宮在江湖中一直是神祕之地,能進去的人少之又少,沒有卓越于眾人的武功,是踏不進武林宮一步,而這個宮縛縛算是走運,承續宮月蘿的責任,成為武林中記事者,唯一一個不用以武功論判高低,或者看宮主心情好壞而決定是否能夠進宮——

  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黎天揚忿忿心想,原先在武林宮外驚愕她的美貌,后來一聽她是嚴夙辛的繼女,除去嚴家庄當靠山外,宮家雖然僅剩宮月蘿,但武林宮里的宮主一向敬宮家三分,嚴夙辛也有風、左兩大名家的生死之交,換句話說,宮縛縛在江湖上的地位可以算是天之驕女——

  一個還沒有人摘下的天之驕女。

  但是,現在卻發現天之驕女多刺,他男人的自尊心不免受損。

  “你是誰?”

  破空的吼聲震動地面,黎天揚趕緊收斂心神,望向來人。

  “左哥哥!”縛縛臉一變,變得嬌嬌軟軟的,一時間讓黎天揚呆在當場。

  左勁怒眉橫生,瞪著他,“哪里來的登徒子?”

  “在下黎天揚……”

  “沒聽過!”左勁不等他自我介紹完,一把抓住縛縛的肩,就往人群里走去。

  縛縛跟著他走一陣子后,開始喘起來。

  “左哥哥,你走太快了啦!我跟不上!”她的個頭小,邁出的一步根本不及他的半步,很快就變成被他拖行的狀態。

  左勁勉強放慢腳步,讓她能跟著他的步伐。

  “左哥哥,你在生氣嗎?為什么?”她追問。

  “你是笨蛋嗎?”左勁天生就按捺不住心中的話,大聲叫罵,“你是笨蛋是不是?連人家在調戲你,你都看不出來嗎?”

  他的吼叫聲差點震聾她的雙耳,縛縛無辜的看著他。

  “調戲?左哥哥,你到底在說什么?”

  “你沒有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嗎?沒有注意到他靠著你有多久嗎?”

  她失笑,解釋,“左哥哥,你誤會了啦,我跟他見過几次面——”

  “見過几次面?”左勁聞言,自顧曲解成那個姓黎的男人跟縛縛已經私會數次。“搞什么?嚴夙辛是怎么教女兒的?都還沒長大就懂得思春?”

  “思春?左哥哥你……”

  “哼!”他愈想愈不是滋味。“要思春早說嘛,難怪一個大姑娘家,不愿遮面坐馬車,反而拋頭露面的在大街上招蜂引蝶!”他口沒遮攔的說。

  “我沒有招蜂引蝶!你明明還說我是小孩子,不是嗎?”縛縛氣憤道。

  左勁一時啞口無言。是啊,自己不是一直認為她是小孩子嗎?但剛才他遠遠看到她與那男人在說話,滿心滿腦的狂怒差點淹沒他!

  縛縛上前一步,說:“左哥哥,我不過是跟一個男人說上几句話,就是招蜂引蝶,那我天天跟你說話,還拉著你、靠著你,我是不是水性楊花,像個淫蕩的妓女!”

  “胡說什么!”他聽不得她貶低自己。

  “你也是男人,不是嗎?”她生氣的開口。

  “那不一樣!”

  “為什么不一樣?”

  “因為……”他說了好几個“因為”,才終于想到理由,得意的說:“因為你跟我的關系就像是父女,父女之間親近是理所當然的!”

  縛縛聽了,覺得自己才是要噴火的那個可憐人。父女!他以為他是誰啊?年紀不過大她一倍,就想當她爹?

  他的眼睛是瞎了不成嗎?看不見她的成長、看不見她的濃濃情意,又自相矛盾的一會說她是小孩,一會說她招蜂引蝶!

  “我才不要你當我爹呢!你還不配!”她生氣的叫著。

  左勁的脾氣也來得很快,沒有多想的回罵,“還好我不是你爹,不然被你這小鬼活活氣死多划不來!”

  “幸虧你不是我爹,否則我看我一輩子也甭想出嫁了!”

  “哼,才几歲的人,就想嫁人,又不是花痴——”左勁還沒有說完,火辣辣的一掌就落在他的臉上。

  他錯愕的瞪著縛縛,一時之間滿心滿腦的怒火消失了。

  “縛縛……”

  “你太過份了!”縛縛的美目里含著滿滿的清淚。她拉起裙擺,在他還在看呆她的眼淚時,一腳踢向他的腳脛,然后跑進早已到達的嚴家庄里。

  左勁連痛的感覺都沒有,目光跟著她的身影隱沒在庄內大門。

  什么時候來到嚴家庄門口,他根本不知道,只是剛才一古腦的走著,心里憤怒得差點殺人!殺人?

  他在氣什么啊?好几十天沒有見到她,他知道她是上武林宮學習武林記事者,從她十歲開始,每几個月都要上去一趟,而她的決心從來沒有改變過。

  沒有她的騷擾,他高興得不得了,巴不得她就長居在武林宮里算了,省得她成天到晚的纏著他,但當昨天他來夙辛這里時,夙辛提到縛縛剛回到庄中才入睡而已,今天參加千金小姐的聚會,要他來接她。

  他要拒絕也是可以,但他卻答應了,為什么呢?難道他犯賤?非喜歡有人騷擾他不可嗎?

  “左爺,要奴才稟報少爺您來訪嗎?”門口的看守人小心的問,看見左勁站在門口不走也不進來。

  左勁回過神,瞪得那名看守人直發抖。

  “不必了!告訴你少爺,我把人送到了,接下來不關我的事!”他粗聲粗氣的說,然后轉身大步跨離嚴家庄。

  吵吵吵,每次見到她就吵,他又不是故意的,只是話在嘴里就這樣不經思考的冒出來,他是一點心眼也沒有,相處這么久,難道她都不知道嗎?

  “一個小孩子能知道多少?”他咕噥。虧她娘還是一個細心的人,哼。

  算了,讓讓她吧,反正她是個小孩子嘛。

  等明天她來道歉時,他再大方的原諒她吧!

  小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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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縛縛姊……”童稚的聲音叫道,努力的想要爬上床。

  縛縛從厚厚的棉被里抬起一雙淚眼,看見半顆小頭顱露在床緣外頭。

  “小衡……”是風叔叔的小孩。“你怎么來了?唉,我真是笨蛋,你才五歲,當然不可能自己來,一定是風叔叔帶你來的……”

  風小衡點點頭,笑嘻嘻的說:“娘生氣,趕爹,爹不能睡睡,就來。”他口齒不清的表示。“一定是你爹又花心了,哼,男人都是這樣啦。”縛縛抹去眼淚,跳下床。

  風小衡趕緊搖頭,依然口齒不清的道:“沒有,爹說沒有……”要是讓爹爹發現他在外頭散播謠言,他就死定了,而且會死得很慘。

  “沒有?沒有的話,風叔叔會生出你這個一看到女生,說話就不清不楚的花心小蘿卜嗎?”說歸說,她還是穿上繡鞋,牽起風小衡的小手往房外走。

  其實想也知道,成親前的風叔叔據說是很風流的,但成親后,卻變成一個很專情的相公,雖然風叔叔很專愛一人也不刻意招惹外頭的花花草草,但他的外表仍然能迷惑很多俠女,小圭姨會生氣也不是沒有理由。

  “叫她小圭姨還叫老了呢,風叔叔的老婆才大我六歲而已,他跟小圭姨也算老少配,我跟左哥哥……”如果有緣結為夫婦,也算是老夫少妻吧?

  尤其左哥哥貌不出色,但不像風叔叔曾有的花心,是最好的夫婿人選。

  可是——他呆,比爹還呆,有時候真的氣到她都想狠狠的搖晃他,問他到底懂不懂人世間的愛情?知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他?

  “縛縛姊……”突然的停步,讓風小衡撞上她柔軟的身子,他摸摸她衣料后的臀部,立刻慘遭一拳。

  他吃力的抬起腫包的小頭看著她,發現她的視線落在正跟嚴夙辛說話的爹身上。

  “縛縛姊……不要喜歡爹,娘會生氣,喜歡我……”

  “誰喜歡你爹了?”縛縛又打他一拳,生氣道:“你爹那么老了,也只有你娘會喜歡他啦!討厭!你爹跟嚴叔叔還有左哥哥是生死之交,明明是好朋友,個性卻差那么多!風叔叔成親后再花心也收斂了,更別談嚴叔叔始終深情如一——”

  只有左哥哥!他不花心,卻連哄女人都不會,何況是對女人付出感情呢?

  “我喜歡他,他卻像呆頭鵝,會不會等我頭發白了,他還是不解風情呢?”

  “誰?”

  吼叫聲從她身后響起,她受驚的跳起來,風小衡也被嚇到,緊緊抱住她的小腿。

  “是誰?”

  縛縛不用回頭也知道能夠做到聲若洪鐘,震下滿天飛葉的是誰。

  自從上次分開以來,她壓抑住去找他的沖動,每天數著日子,等著左哥哥來,可是八天過去了,他連嚴家庄的大門都沒有跨進一步。

  會朝思暮想的只有她吧?

  從小就是這樣,每一次被他氣得快吐血,到頭來也是自己再去纏他,對他來說,她就像是可有可無的角色,從來沒有一次,是他主動來找她。

  第一次上武林宮時,在宮內待了一個月之久,回到庄中,也不見左哥哥來訪,還是她跑去左府找人,他看見她,只說了一句,“喔,回來了啊。”

  唉,如果情意能收回,那該有多好?

  “為什么不回頭看我?”

  縛縛不情愿的轉身,垂著視線落在風小衡縮在她腳邊可憐兮兮的表情上。

  古銅色的大掌出現在她的視線內,抬起她的下巴,逼她面對他一臉的大胡子。

  “干么啦?”她沒好氣的說。

  “為什么不敢看我?”

  “誰說我不敢看你?又沒做什么虧心事!”她賭氣的瞪著他。

  “到底是誰?”左勁直接問  “什么到底是誰?左哥哥,你是來找嚴叔叔的吧?他正跟風叔叔說話,你去找他們吧。”

  原本左勁要沖口而出說他是來找她的,但是一看見她不開心的表情,又活生生的吞回肚里去。

  “剛才你說你喜歡誰?”他很不高興的問。

  縛縛呆了一下,紅潮立刻布滿她的臉頰。“你偷聽我說話?”

  “我沒有,我就站在你身后,是你沒聽見我來!”左勁當然不承認當他靠近她,正要喊她時,耳尖的偷聽到她的自言自語。“喜歡?你才几歲就知道喜歡一個男人?”

  “我已十六歲,都可以嫁人了!”

  “也不過是個小娃兒而已……”這几次談話愈鬧愈凶,她老愛強調她長大了,什么長大了?在他眼里,她跟十歲的小女生沒有什么不同,來嚴家庄之前他已經作好心理調適,見到她絕不發火,一定要慢聲慢氣的勸告她,現在的男人都很壞,她要是暗戀誰,一定要先告知長輩……不不,夙辛很疼她,一定會任由她自在去喜歡別人,所以,在她暗戀誰時一定要告訴他,由他來想辦法解決那個男人……

  不不,不是解決,是好好開導她,才十六歲就思春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是啊,一切都想得妥妥當當了,但一見到她,嘴巴就犯賤的跟她鬧起來。

  “縛縛。”

  “爹……”風小衡看見風炫衡慢吞吞的走過來,他抱緊縛縛香香的小腿,無視左勁瞪死他的目光。

  “你這小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又來纏縛縛了。”風炫衡笑著。

  “風叔叔。”縛縛打聲招呼。

  “也有一陣子不見了,縛縛,這一次上武林宮好玩嗎?”

  縛縛正要答話,左勁搶先說:“你不是在跟夙辛談事情?”

  風炫衡別有用意的看他一眼,笑語,“談完了,總不能叫我眼跟辛在那里發呆吧?你嗓門又奇大無比,我不過來打聲招呼,不就很像裝模作樣的失聰者?”

  在場為他自以為是的幽默而咯咯發笑的人,只有風小衡。

  左勁向他使眼色,風炫衡非但當作沒有看見,反而看向縛縛,“縛縛,我有話跟你說。”

  縛縛等了一會兒,他沒有開口說話,才知道他是有私語告訴她,她跟著他走向院里,奇怪風叔叔一向絕不單獨跟女子說話,就算是她娘,他也是適度的保持距離,就怕小圭姨喝起飛醋來。走到左勁再好的耳力也聽不清楚的角落里,風炫衡才壓低聲音笑道:“縛縛,聽你爹說,這几天你因為那個大嗓門而很不開心?”

  縛縛的臉紅了,小聲道:“風叔叔……”

  “別害躁,從一開始我跟你爹還有你娘就知道你的心事,只是這種感情事畢竟不是外人能插手的,所以咱們一直靜觀其變。”

  縛縛聽了,真想一頭撞死,她自嘲的苦笑,“真的很明顯嗎?”

  大家都看出來了,只有他沒有。

  “風叔叔是過來人,其實呢,我是有心幫你的……”

  縛縛好奇的看他一眼。風叔叔在她的認知里,盡量避免這種感情事,即使是別人的感情事,他也不插手,以防所有萬一中的萬一。

  風炫衡看穿她的想法,摸摸鼻自圓其說,“左勁是我兄弟,我當然要幫他,不然他孤家寡人一個到進棺材都不會有人為他送終……”

  看見縛縛根本不信,他大笑,“好吧,說實話好了,你這個未來的武林記事者不是當假的,敏銳度比起左勁來是強上許多。我呢,被你小圭姨趕出風府里,現在暫住你爹庄里,不能白住,當然要賣點命啦!

  “不過你不要誤會,我可不是為了什么很窩囊的原因才被趕出府,是我家那個小小子跟小小女直纏著你小圭姨,我呢,不煩她,就出來玩個几天。”

  換句話說,根本是風叔叔妒忌小圭姨剛生的雙胞胎,所以離家出走吧?

  縛縛噗哧一笑,身后立刻傳來兩道炙熱的目光。

  她偏頭看見左勁正站在大樹下瞪著他們,心里又不開心起來,自言自語著,“左哥哥一看見我,老是在生氣。”

  “他不是在生氣,他是在生醋。”

  “生醋?”

  風炫衡嘆了口氣,點點頭。

  “你以為我離家出走……不,我是說,我不煩小圭,出來住几天為什么不選孤家寡人的左勁府里,反而來到你爹跟你娘濃情蜜意的嚴家庄中?”他又不是吃飽沒事做,閑閑無聊專看人愛來愛去?

  縛縛一頭霧水。“我不明白。”風叔叔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我呢,一早到左府去找左勁,他卻拉著我出門,要我跟著他上這里,還吩咐我要帶開夙辛,裝作有事找他。”

  “風叔叔的意思是……”縛縛的臉上流露出狂喜。“左哥哥是來找我的?”

  風炫衡微笑的點頭。“這表示什么?你心里應該有數吧?”

  “左哥哥找我……是為了道歉?”

  “他一向口不擇言,有話不藏心底,要他跟一個小女孩道歉,那是不可能的。縛縛,你不笨啊,怎么會猜不到呢?”

  “我……不可能啊,左哥哥對我就像是大人對小孩,他會喜歡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風炫衡嘆了口氣,點她一點說:“你也別忘了這几年唯一能接近他的女子只有你。”

  “他當我是小孩啊!”

  “你見過哪家女娃兒能近他身嗎?其實,我跟夙辛一致認同那個大胡子不是一個好夫婿或好情人的人選,所以從你十歲喜歡他開始,我跟夙辛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去阻止或者贊同你的迷戀……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十歲的小女孩,我們怎么能希望她是真正的愛上一個男人,而不是當父輩的長者在崇拜著。”

  “風叔叔,你們……不會反對嗎?”

  “大胡子有人要,我們幫忙都來不及,還反對什么?”

  “幫忙?”他能幫什么?

  風炫衡魅惑的眨眨眼,曖昧的說道:“我能幫的忙太多了,保証你收獲不少。”

  他嘴邊泛起多情醉人的笑。

  縛縛怔忡的看著平常不敢亂放電的風炫衡對她……引誘嗎?心里才這么想著,他的手掌忽然搭上她的肩頭——

  “你在做什么?”

  后頭的吼聲再次驚天動地的響起,讓縛縛受驚的靠近風炫衡,而他則立刻摟住她的腰。

  左勁見著,狂怒的奔過來,大腿還拖著一個風小衡。

  還來不及搞清楚到底發生什么事,縛縛就已經被左勁拉進懷里。

  “她是夙辛的小孩,你在干什么?”左勁無法解釋剛才看見風炫衡將她摟進懷里時,心底的那種奇異感覺。

  縛縛一向黏他,怎么可以投進其他人的懷里?

  “她被嚇到了,我在安撫她啊。”風炫衡滿意的一笑。

  “安撫?那你對她笑成那樣做什么?”那種邪氣的笑容連縛縛都臉紅了,難道這個多情浪子不知道縛縛還不經人事,很容易誤會嗎?

  “我不笑難道要哭?”

  “你是應該哭,我待會轉向風府,跟小嫂子提!”

  風炫衡沒有想到他來賤招,咬牙切齒的說:“小烏龜會相信你才怪!”

  “試看看就知道,看她是相信風流浪子還是我這個老實人!”左勁沒好氣的說。

  風炫衡被勾起一肚子火。他最恨別人說他是風流浪子了,跟小烏龜成親后他再也沒有招惹過其他女人,就算有人主動接近他,他也逃之夭夭,像個沒有用的男人,這些都無所謂,反正他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女人。

  但是,老是有人在他們的耳邊不停的重復他浪蕩的過去,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小烏龜他有可能“舊癮復發”,讓他真希望把這些人給除掉!

  “縛縛姊……喜歡爹……”風小衡忽然結巴開口。

  左勁跟縛縛同時低頭瞪著風小衡。

  “你說什么?”左勁大吼。

  “我沒有!”縛縛抗議。“我喜歡的不是風叔叔……”這小鬼在這時候攪什么局啊?

  風炫衡看了左勁一臉想殺了自己的表情,趕緊抱起風小衡,讓他擋在自己的面前。

  “我先走了!夙辛還等著我呢!”他先溜之大吉,臨走前還跟縛縛拋拋媚眼鼓勵她。

  左勁看了,以為他又想調戲,馬上上前一步,縛縛忙抱住他。

  “左哥哥,你做什么啦?”

  “哼,我要殺了這個專吃嫩草的男人!”一想起風炫衡的手曾搭在她的肩上,哪怕是一下子,他也氣到差點殺人。

  “風叔叔又沒對我做什么!”縛縛心底有小小的喜悅,左哥哥這樣的氣憤,是不是表示他的心里有一點點在乎她?

  “你這么笨,怎么會發現他的邪念!”本想說她不經人事,但嘴里卻在罵她笨蛋!自己才是……笨蛋,他懊惱的心想。

  他來……也不是來道歉的……當然不是來道歉的,他只是訝異她竟然有好几天沒來找他,原來以為她可能病了,所以硬拉著炫衡一塊來看看,他根本忘了夙辛是神醫,怎會讓女兒病了這么久?

  那她沒再來,是還在生氣?氣他那天口不擇言?她從來沒有氣這么久過啊。

  “左哥哥,昨天辜家送帖子來,請嚴叔叔過府參加喜宴,左哥哥,你陪我一塊去,好不好?”她搖著他的手臂撒嬌。

  “你一個姑娘家怎么能夠去?”他的口氣也稍稍放軟。

  “所以才要左哥哥陪嘛。我跟辜憐是閨中密友,她的婚事我當然希望能去啊,你們最不公平了,為什么女孩家都不能去參加這種喜事?我連她要嫁的夫婿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呢!好不好嘛?左哥哥。”

  她不生氣是最好了,這點小要求對他也不是難事。左勁看她嬌嗔的樣子,心下一軟,“就這么一次?”

  “那當然!辜憐只嫁這么一次啊。嫁到那么遠的北方,她一定很害怕。”

  “這是她的命。”他不在乎的說。

  “左哥哥,你跟其他男人都一樣!”

  他是實話實說啊!左勁本來想要這樣回答她,但是看見她又開始氣憤起來,他不想讓一個莫名其妙的因素來打斷之前的和平,只好壓抑住脫口的沖動,乖乖閉上嘴。

  “如果我嫁到遠方,左哥哥一定也無動于衷……”

  “誰說你要嫁到遠方去?”他的吼叫差點震聾縛縛。

  縛縛仰起小臉瞪著他一臉的大胡子,他的眼睛像凶神惡煞的回瞪著她。

  她很想告訴他,他的叫聲連十里外的客棧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她沒有被他震聾,真的是奇跡。

  她正要抗議,突然之間想到他對辜憐嫁到北方的反應反而沒有這么強……

  “左哥哥,如果我說,嚴叔叔已經在為我物色對象了呢?我也早過及笄之年,遲早也要嫁人的嘛!”她一副嬌聲嬌氣。

  她的語氣在不生氣的時候,老是軟軟的、有一種撒嬌的腔調,讓人氣也氣不起來,她注意到左勁雖不說話,但眼神直勾勾的望著自己,凌厲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好像在想些什么。

  她的心情突然大好。其實她也不貪心的以為左哥哥會在聽見她說的話后,大怒的要她不要嫁,只嫁給他!這種白日夢她不會多作,可是,看見他悶不吭聲的樣子,表示他心里有一點點她的影子。不管是怎么樣的情緒,總比完全沒有好吧?她樂觀的思忖。

  縛縛看他的眼睛瞪著她都快凸出來,她甜甜笑著上前,習慣性的拉著他的手臂,嬌聲一笑,“左哥哥,你答應的事,不能反悔唷。”

  左勁看著她甜美的臉孔,心跳忽然漏拍,他粗聲說:“反悔什么?”

  “你答應要帶我去辜憐的喜宴啊。我就不明白左哥哥你也是江湖人,不拘江湖小節,平常跟一些俠女見面也沒有看過你阻止她們拋頭露面,對我這么嚴格,真不公平。”她抱怨。

  左勁看著她艷紅噘起的小朱唇,有點閃神,過了一會兒注意到她一直望著自己,才想起她的問題,哼聲回答,“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我也算是半個武林人啊。我是不懂武功,可是將來我是要承續宮家的重責大任,左哥哥,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跟富豪千金聚會,我寧愿把那些時間花在研究武林譜上或者多學點江湖中的事。”這種事她也只能跟左勁講。

  其實,她是明白嚴叔叔跟娘的體貼安排,怕她沒有同齡的同伴,也怕她年紀小時,就被迫學知武林中一些慘無人道的事情,才會將她一半的生活送進正常人之中。

  她乖乖的參與几次她們的聚會后,就知道自己一點也不喜歡這種無所事事到閑聊別人八卦的聚會,卻又不愿違背他們的好意。

  她用力嘆了口氣。

  左勁望著她沮喪的小瞼,突然有股沖動想要撫平她眉間的愁云。

  他是怎么了?

  才几天不見她,心境就有了微妙的變化,尤其剛才聽見她提及夙辛有意為她找親事。

  她才几歲,就要她出嫁?這個念頭才閃過心底,突然又聽她提到已過及笄之年。

  是啊,她都十六歲了,十六歲,他老是覺得小,但今天,十六這個數字仿佛像饅頭發酵般膨脹一樣,提醒他其他小姑娘到十六歲都有姻緣。天啊,她還是個小孩子,就要嫁人了?這么快?她是小孩子的模樣與現在她具有曲線的身子不停重疊在他腦海中,一時間把他搞得混亂不已。

  “左哥哥,”她偷偷靠進他的懷里,仰起小瞼笑道:“我告訴你一個祕密唷,其實……我有一個喜歡的人了。”

  祕密?!聞言,就像是巨石砸到他的頭頂,他瞪大眼。

  “喜歡的人?!”

  她用力點點頭,“我只告訴你唷。”

  天啊,她不但趁他不注意時偷偷長大,竟然還有喜歡的人?!

  一股怒氣從胸口蔓延,來得很快也很莫名其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怒氣是為何而生,只是覺得自己的某項權利被剝奪了!

  是遺漏看她長大而生氣,還是為了她喜歡別的男人而氣?

  她有意中人是好事……但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竟然有意中人?!不,她不是孩子了,貼在他身體上的身子柔軟而女性化,她真的長大了!

  這項認知差點讓他昏頭!

  長大的姑娘遲早要嫁人,那他……他怎么辦?!

  這個念頭忽然浮現在腦海中,他只聽見自己以沙啞的聲音問:“是誰?”

  她噘起紅唇,搖頭一笑,“我不告訴你,讓你猜。”

  猜?那是他認識的人嗎?她熟識的人他几乎都看過一面,男人之中——沒有條件好到足夠匹配她的,難道她眼光暴跌?

  他突然想到風小衡的話。

  風炫衡!

  他的眼里迸出殺氣。

  那個成過親還想風流到縛縛身上的男人?這不是縛縛的錯,一定是風炫衡下的“毒”手!縛縛尚是青澀少女,怎會抵得過他的風流魅力?

  一定是他!

  左勁在心中鎖定人選,也終于找到發泄情緒的根源。

  縛縛是他看到大、守到大的,誰敢碰她?沒有他的允許,誰能碰她?

  時值今日,他才發現自己的占有欲非比尋常。

  那是當然的啊!縛縛等于是……等于是他的孩子!他從小看到大,陪她的時間几乎超過夙辛,當然算是她半個父親,所以他會緊張是理所當然。

  風炫衡配不上她!

  找出原因跟男人后,左勁松了口氣,知道要如何解決這些煩人的事,也很慶幸等解決風炫衡之后,他跟縛縛的生活能回到過去。

  至少,在他還不認為她可以嫁人時,他就不許她嫁!他霸道的想著。

  他真的松了口氣。

  但,那口氣只松到喜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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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事情急轉而下。

  “左哥哥……”

  “住口!”左勁大吼,不是對懷里虛弱的人兒,而是對驚嚇過度的丫環咆哮。“滾出去!”自幼在江南上流的辜府里做事的丫環,何時見過這等陣仗?她只知道在辜家小姐的喜宴上,各個名流世家為捧姑爺在北方商場的威名而前來祝賀,誰知她送酒經過一間房里,聽見有人呻吟的聲音,好奇打開竟看見一個狀似惡人的大胡子,正拉開一名女扮男裝的姑娘的衣裳……

  她不停的尖叫,左勁心里知道這個丫環再這樣叫下去,遲早引來大廳上的人,他立刻想要先拉上縛縛的衣服,但已經是來不及了。

  門砰的一聲,用力被撞開,脆弱的門根立刻斷成數截。

  “左勁?”風炫衡一馬當先的闖進來,用最瀟灑的姿勢跨進房內,他的肩頭上還坐著風小衡。

  “你……”風炫衡怔忡了下,瞪著左勁來不及拉好縛縛的衣服,直接把她抱進懷里,不讓她春光外泄。

  “縛縛姊……”風小衡瞪大眼睛,抓緊爹的頭發。“我要娶的縛縛姊……”

  尾隨而來的嚴夙辛一看場面,馬上大叫,“左勁,還不快放開縛縛!”

  他是聰明人,心細如發,知道事出必有因。

  但,被丫環尖叫吸引而來的人潮逐漸多起來,辜家乃江南上流之家,雖然偶爾聽見江湖之名,但是畢竟只是聽過,完全不懂江湖中事,更別談甚守禮教之防的辜家,在這種情況之下,左勁與縛縛只會遭來非議。

  嚴夙辛很快的大喊,“左勁,還好你發現縛縛不舒服——”他的聲量大到可以讓聚集在門外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同時轉身向丫環吩咐,“快去備轎來。左勁,來,多謝你幫我照顧縛縛。”他上前要接過半昏迷的縛縛,左勁卻緊緊抱住她,瞪著嚴夙辛。

  嚴夙辛也瞪著他,短暫的視線交流中,嚴夙辛驚訝的發現左勁不肯放下縛縛。

  為什么?

  左勁雖然個性粗魯,也沒有他的心細如發,但是一些淺顯的道理他不會不懂,辜家所交的朋友不如江湖上豪邁不拘小節的俠客,他這樣摟著衣衫不整的縛縛又關在一個屋子里,是會壞她名節的。

  “你是男人。”左勁冷冷吐出這句。

  嚴夙辛一陣錯愕,與風炫衡對看一眼。有沒有搞錯?他是男的,左勁也是男的,他對縛縛而言甚至還算長輩啊!

  風炫衡跟嚴夙辛適時的擋在門口,擋去縛縛的春光外泄,但是,卻阻止不了沸鼎的人聲在私語屋內的景象。

  風炫衡笑開了嘴,聳聳肩,“好吧,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怨咱們當好兄弟的事先沒阻止過你。”

  左勁臭著一張臉,等著丫環拿披風來,緊包住半昏迷的縛縛,才一把抱起她走出人群。

  幸好沒事,嚴夙辛心想,就算他有神醫之名,在左勁不讓他碰縛縛一根寒毛的情況下,也無法看出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直到事后,他才摸清楚一切的來龍去脈。

  原來,縛縛女扮男裝跟著左勁上辜府參加那場喜宴,不料縛縛想去看新娘子,趁著左勁無暇顧及她時,偷溜到新房去,她忘了她身穿男裝,雖然面玉如冠,但仍然還是有男子的身份,當她一近新房,新郎在前面喜廳里,但他身邊的十二騎守在新房附近,毫不留情的在沒有詳問情況之下,出掌打傷縛縛,還好左勁及時趕到,只讓縛縛受了點掌風而已,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其實,“后果”早不堪設想了。嚴夙辛萬萬沒有想到左勁會干出那樣的蠢事來,在救了半昏迷的縛縛后,竟然闖進其他房間,打開縛縛的衣服,親自看她肩上的傷口。

  是的,他知道左勁一直將縛縛當孩子看待,所以不分男女,但是,縛縛畢竟已十六歲,是個可以嫁人的姑娘,左勁此舉又讓人看見,縛縛的下場只剩下兩種啊!

  他嘆息,看著眼前的左勁。

  “真的沒事?”辜家喜事在昨晚,現在已經是午后了。左勁不避嫌的跟著回嚴家庄。

  “有事的是你。”

  “我?”

  “你是我的好兄弟,”嚴夙辛平靜的說,“而縛縛,我視為女兒。縛縛十歲時跟著月蘿進嚴家門,她雖姓宮,但我一直將她當親生女兒看待,所以我同意她進武林宮學習宮家該有的責任,同時我也希望在她童年能多些玩伴,了解非武林的生活,而現在,她身處的這個世界中不容許她鬧出這種丑聞來。”

  左勁不以為然,“夙辛,她只是個孩子。”他一直以為夙辛隨和識大道理,沒有想到他也被無關緊要的一些小禮節給拘束。

  嚴夙辛看穿他的想法,“當爹的,只希望女兒能得到最好的,老實說,你年紀大,又不夠細心,你可以是我最好的兄弟,卻不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婿,但是,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娶縛縛,另一個就是永遠消失在縛縛面前。”

  左勁一臉錯愕,不知道是該為嚴夙辛認為他不夠格當縛縛的相公,還是給他的選擇太過沖擊。

  “我相信你也很明白經過昨晚,縛縛的名節因你而毀,江南會不停的傳遞你與縛縛間的丑事,更加夸大化,直到下一個謠言再起,所以我必須為她打算,我可以不管別人怎么說,但縛縛是一個女孩,一個身在普通世間的女孩,一個女孩最怕承受的就是損傷名節,尤其她還小……”

  “當時狀況讓我不得不做出那種事來,我對縛縛沒有一點非份之想。”左勁不明白在江湖中司空見慣的事為什么在另一個天地里卻變了樣?

  難道要他平常見到受傷的人,先分是男是女,再決定要不要救嗎?

  “那你就是不要娶她了。”嚴夙辛點點頭,表示明白。

  左勁瞪著他松了口氣的樣子,心里不是滋味。

  “她是個小孩,長輩娶小孩成何體統?”

  嚴夙辛繼續點頭。

  “你說的沒有錯,其實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他完全的贊成讓左勁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才說:“那你打算怎么辦?”

  “總不能讓縛縛出家吧?”

  “出家?”左勁尖聲大叫。有沒有搞錯?讓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出家?

  “左勁,你家世乃是鑄造兵器,任何有名號的江湖中人都會想要一擲千金的得到左家兵器,但普通一般百姓則對鼎鼎有名的兵器世家左府沒有多大的印象,你跟一般百姓來往不多,不明白他們對女子的嚴厲,縛縛如果生在其他家,發生這種事,除了出家就是浸豬籠。

  “咱們嚴府絕對不會讓縛縛出家,更別談讓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我與月蘿商量過了,就算要嚴府在江南連根拔起,另覓他處,也無所謂,反正我志本來就不在武林,正好藉此隱居,當然,是帶著縛縛的,免得她受人指指點點。”

  嚴夙辛一連串的計划讓左勁措手不及。

  滿滿的計划里,竟然沒有他跟風炫衡的存在,這就是生死之交嗎?這個想法罩在左勁的心頭上,但隱約發現藏在心底更深處的是悵然若失。

  若失什么?以后再也見不著那個活潑可愛老纏著他喊左哥哥的小縛縛嗎?

  “你放心,我不是要全然斷絕對你們的連系,我一年內會抽出几次時間與你們相會,但我不希望你與炫衡主動找我們,你……最好不要再見縛縛了。”

  “我……想再見她一面。”左勁突然開口。

  嚴夙辛也不是絕情的人,他點點頭。

  “好吧,我知道你就像她的另一個爹,爹跟女兒說再見,我不會拒絕,不過這次你要知分寸,是最后一次見面了,也可以順便告別。”

  告別?

  他一直以為這輩子永遠擺脫不了縛縛那個纏人精,沒想到轉眼間竟然要訣別……

  難道他真的太莽撞了嗎?但,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他不知道十二騎到底下了多重的手,不親眼看,他會不安心。

  “快去吧,算算時間,縛縛也該醒來了,我要吩咐嚴叔,准備遷庄的事宜。”

  ***  縛縛早就醒了。

  好像是算准時機一樣,她一醒來就有丫環稟告程趙錢家的千金坐轎來探病。

  縛縛感動她們的友情,趕緊請她們入閨房。

  “嚇死人了!我聽說你被那只大熊非禮……”一進房,程家小姐就花容失色的叫道。

  “我沒有,而且左哥哥也不是大熊……”

  “我聽說的是,在那天辜憐的喜宴上就是那只大熊辦事,時叫得太大聲,才讓丫環聽見的……”趙家的小姐投以曖昧的目光。

  “辦事?”她一頭霧水,左哥哥只是看她的傷口啊。

  “就是洞房花燭夜發生的那檔子事啊。”錢家小姐出口沒有那么文雅,好奇的問:“現在整個江南都在繪聲繪影,告訴我們吧,縛縛,那只大熊到底什么時候會迎娶你?”

  “娶我?左哥哥沒有要娶我啊——”

  程趙錢三妹同時尖叫,“不娶你?你名節不就不保了嗎?”

  “左哥哥只是看我的傷口,并沒有逾矩的行為。”縛縛澄清。

  其實昨晚她半昏半醒,只知道左哥哥及時救了她,然后她什么也不清楚,直到早上她短暫的清醒,娘親跟她略提一下之后,她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但,那時在辜家房內與左哥哥短暫的相處里,雖然她不夠清醒,可她很清楚左哥哥并不會對她做出不規矩的事,他根本還當她是小孩,只會著急她的傷勢而已。

  “我以為左府會負責呢。”程家小姐用手絹掩去似笑非笑的嘴角。

  “為什么左哥哥要負責?”縛縛不以為然。雖然她喜歡左哥哥,也期待有一天能當上他的新娘子,但,前提是要兩情相悅,而不是趕鴨子上架,硬逼不情愿的左哥哥娶她。

  “因為你的名節被他毀了啊。”趙家小姐翻翻白眼。“現在整個江南到處都在謠傳你跟那只大熊之間不名譽的事。”

  “豈止不名譽?”錢家小姐貪心的吃著剛送來的精致點心,滿嘴屑屑的說:“我這兒聽見的是縛縛你不知羞,在人家喜宴上想搶辜憐的新郎,投懷送抱送錯了人,送進那個又老又丑的大熊懷里。”

  “左哥哥不老也不丑!”

  “拜托,他那樣子不老不丑嗎?都過了三十歲,我爹說他還沒有成親,是因為沒有女人敢嫁他!又是一臉大胡子,他的臉是肥是瘦,是不是賤肉橫生都不知道,縛縛,我是站在你這頭的,我騙我爹說,是那只大熊肖想你,才找機會非禮你,我保証這個流言在今天結束前,會傳遍整個江南,還你一點清白。”錢家小姐好心的說道,又拿了一個精美的點心吞下肚。

  縛縛瞪著她,不知道該笑她蠢還是好心腸。

  “總而言之,縛縛,你的下場只有兩個,一個就是嫁給姓左的;一個呢,就是出家。”程家小姐的口氣不小心流露出高傲得意的神態。

  縛縛怔忡了下,另外趙錢兩位小姐也掩嘴笑了一下,那種神情好像在說,你也有今天啊!

  縛縛的外貌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天生嬌弱的外表配著她年輕可愛的神態,在這群千金小姐里無疑是最出色的,加上她的背景家世遠遠高貴于她們,她整個人的身價几乎是讓人妒羨。

  幸好,看過她面貌的公子爺兒屈指可數,而嚴夙辛自認女兒雖到適婚年齡,但一直抱著她自由發展的態度,對于有意登門求親的公子只有拒絕兩個字。

  程趙錢等小姐生在富貴閨房中,心眼小是一定的,加上每次聚會,辜憐的辜家兄長痴呆的眼神老是落在縛縛身上,讓她們看了心頭就不快活。

  辜家兄長雖然不是江南最最頂尖的夫婿人選,但是,有男人的愛慕,對她們來說是滿足自尊心的法寶,尤其程家小姐的家世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她自認外表絕不輸給縛縛,但同是出嫁的年齡,她怕……自己傾心的辜大哥會擇縛縛而舍她,所以即使她當縛縛是閨中朋友,一早聽見縛縛名節損毀,又是被那個又老又丑的大熊毀了,心里竟然泛起不自覺的高興,在縛縛面前也不由得高人一等。

  “我都不要。”縛縛開口,態度冷靜從容,對于她們的想法根本不以為然。還好她十歲前曾跟娘親過一段苦日子,了解到禮教的規范并不是絕對的,而后來娘嫁給嚴叔叔后,嚴叔叔的言教、身教也深深影響到她。

  她跟左哥哥明明就是清白的,如果為了一些不堪的流言而影響或改變她的生活,那她就真的很愚蠢。

  程家小姐對她此刻沒有哭天喊地,感到不快,遂譏諷,“是你不要,還是人家不肯娶?”

  “不行啊,縛縛現在只能嫁那只大熊,他不會吃了縛縛就跑吧?你爹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吧?”

  縛縛聞言,想要抗議別扯進嚴叔叔,這一點也不關嚴叔叔的事,而左哥哥是無罪的,但是她一激動起來,昨晚被打傷的肩口便隱隱作痛,讓她痛叫一聲。

  “小姐!”正端著點心的小善善一進房,就看見她家小姐捧著肩頭在慘叫,她快步放下食案叫道:“小姐,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我馬上請少爺過來!”

  她看了門外一眼,又看向程趙錢三家小姐,福了福身,“少爺吩咐過我家小姐需要多休息,不然病情一加重,那非得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不可。”

  程家小姐淺笑的說:“也對,咱們不能再吵縛縛,要是她傷勢不好,左家要迎娶那也不方便,對不對?咱們改天再來看你了,縛縛。”

  等到程趙錢三家小姐離開后,小善善吐吐舌,“小姐,她們根本是來刺激你的嘛。”

  “你覺得我像是被刺激到了嗎?”縛縛苦笑,任著小善善幫她重新包扎傷口。

  “我看小姐的氣色除了因為傷勢而有點蒼白外,倒沒有被欺負的神情嘛!”那剛才外頭那個人干么還要她進來救人?

  縛縛早已習慣這個自十歲就跟著她的貼身丫環對她沒大沒小,“她們也沒有什么惡意……”“這叫沒有惡意?小姐,你信不信過几天又會有新的流言傳出來?”那些養尊處優的小姐們根本是來看好戲的!

  “反正最壞的流言也傳過了,又有什么關系呢?”

  “小姐,你真想得開。”

  “這算小事而已啦。”縛縛讓小善善為她換上衣服,“言語雖然會傷人,可是這也要看你放不放進心里,沒放進心里,任由外頭的人再怎么傳,我也不會受傷啊。娘呢?”

  “夫人正跟少爺在一塊呢。”

  縛縛聞言,大口的嘆了氣。娘跟嚴叔叔的感情這么好,六年來從來沒有變過,反而更加恩愛,對女人來說,能遇上一個愛他而又被深愛的相公,是最幸福的事,而她——

  “小姐,你真的不藉機嫁給左府少爺嗎?我相信只要你點頭,少爺逼也會逼左府少爺娶你的。”

  縛縛瞪她一眼。

  “胡說什么,這種事情不是兩情相悅,是沒什么好下場,我也不要自己高高興興的圓了夢,卻苦了左哥哥一輩子。”

  是這樣子的嗎?小善善為縛縛披上女用的披風。她是不明白小姐才十六歲,想法就已經這么深奧的原因,但是剛才——

  她不由自主的回頭又看了門外一眼,此時此刻,想必剛才待在門外的那個人早走了吧?

  之前她走近小姐的院子,看見左府少爺就靜靜站在門外,進也不進去,她本來以為是有男女之別,但是,他的模樣好像在偷聽什么,她這個當人丫頭的也不敢多話,正要避開,左府少爺向她招招手,要她找個理由進去救小姐。

  那么,剛才程趙錢三家小姐的話,左府少爺應該聽得很清楚了吧?

  “是男人,都該擔起責任。”小善善咕噥,雖然在她心目中,左府少爺大咧咧的,不見得配得上她家小姐,但只要小姐喜歡,她當然支持,只是她一直很想問小姐,小姐的眼力是不是有問題?

  ***  縛縛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繼父——嚴夙辛。

  “嫁……嫁人?!可是……可是,我沒有說要左哥哥娶我……”

  嚴夙辛溫柔的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一點點的苦惱。

  “我知道。你是我女兒,別說你沒要他娶你,就算要娶,也得經過我這一關。”老實說,縛縛是大了,但他跟月蘿還想多留她几年。

  “那……”

  “這婚事不是我談的,甚至,他也不給我談的機會,聘禮已經送來了。”

  這項意外的事實讓縛縛難以消化。“可是……”左哥哥不是那樣的人啊!喜歡他的心意不是假的,六年來的相處也不是虛幻,對他的個性她可以摸到九成,左哥哥真的不是一個會為了流言而屈就的人。

  那,難道是喜歡她?

  這更荒唐,左哥哥一開始就當她是小孩子啊。

  “我去找左哥哥談。”

  “現在你跟左勁的一舉一動都深受大家的注意,縛縛,我已經跟他談過了,在這件事上他霸道得很,丟下迎娶的日子就跑了。”嚴夙辛也很無奈。

  誰會料想到,左勁上午才拒絕,從縛縛那里走一遭回來就離開嚴家庄,沒多久,左府就不容拒絕的送來聘禮,從門口一路排到大街上都還沒有地方放,這等大的陣仗想也知道是故意做給人看的。

  “我不要左哥哥為我受委屈!”

  “我不認為他這是在受委屈,他從來不做會受委屈的事情。”嚴夙辛又嘆了口氣。看來,非但搬家搬不成,還得奉送一個女兒出去。

  他非常不喜歡縛縛這么早離開他跟月蘿,也不認為左勁是一個好丈夫的人選,而他也知道左勁很明白在他眼里,他自己不是一個好人選,所以耍了這種招數,在大家的眼前大搖大擺的送聘禮,讓他難以拒絕。

  “這家伙,該在大事細心時一點也不含糊。”嚴夙辛一輩子也不會給他這個生死之交難看。他看著縛縛寵愛的說道:“我跟你娘本來商量好了,過几天咱們先北上,再舉家遷移,但左勁這一招讓我左右為難,所以我決定讓你自己選擇。”

  還沒有從左哥哥的提親中回過神,縛縛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繼父。

  “你自己選擇,要不要嫁給你的左哥哥?如果你嫁了,咱們絕對會風光把你嫁出去;如果你決定不嫁,咱們搬家的計划照樣進行,但是,我要讓你了解,你一直是我跟你娘的掌上明珠,流言這種事一點也不會影響到咱們。”

  縛縛聞言,有點感動。

  她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好繼父,現在又要讓她美夢成真——雖然,左哥哥并非因愛而娶她,但這著實讓她歡喜一陣。

  她沉思良久,最后抬起頭對嚴夙辛道:“爹……”

  她的臉略紅,看見他震驚的樣子,知道她一向把他喊作叔叔,他雖然沒有更正過,卻一直靜靜的等著有一天她能喊他爹。

  “爹,你讓我想想,我再告訴你我的決定,好嗎?”

  她要再想想……

  她的生命中一直有很多人憐惜她、疼愛她,為她披莉斬棘,讓她感謝又感恩,也很珍惜這些生活,所以她一直不認為小小的流言可以改變她心中的想法,以及現今的生活,而現在,她的確夠大了,她該決定她的未來該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她要好好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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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

  事實上,連一點點想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現在才知道身無武藝是多么可憐、多么無助的一件事!她生在半個武林世家,卻選擇不練武,到頭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就被迫嫁出去。

  “左哥哥……”

  “該叫相公了!”媒婆自從收到一個大紅包后,眉開眼笑到今天,直合不攏血盆大口。“左夫人,你真好命啊,才十六歲就嫁給左府少爺,將來還有六、七十年的福氣等著你呢,如今江南哪家未出閣的閨秀不羨慕你啊!”

  羨慕?

  蓋著紅頭巾的縛縛一頭霧水,等媒婆離開后,她呆呆的坐了好久,終于忍不住的自行掀了頭巾。

  喜氣洋洋的喜房似曾相識,是她小時候曾來左府里玩耍時的客房,是左哥哥擔心她不習慣,所以細心的把喜房布置在這里嗎?

  “不太可能……”她嘆了口氣。她沒有貶低左哥哥的意思,不過要左哥哥對她用心,還真的不容易。

  “我知道他一直把我當小孩看待,為什么會主動提親呢?”這個疑問一直沒有得到解答,因為她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左哥哥。

  “他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就算鬧到臭名,左哥哥也是一屑不顧的啊。”縛縛想起爹——也就是嚴叔叔不怎么贊同這樁婚事,卻不得不把她嫁出,因為左哥哥的誓在必得以及娘的同意。

  娘一直知道她很喜歡左哥哥,以為系住他們,左哥哥就是她的了,可是……可是左哥哥的心不在她身上,只系人在她身邊又有什么用?

  “可惡的左哥哥!”心口亂絲理不清,讓她渾渾噩噩過了十几天!“我是喜歡他啊,喜歡他喜歡得巴不得當他的新娘,跟他一輩子糾纏不分開!現在,我美夢成真!我該滿足,還在想什么有的沒的,就這么一直往前看、往前看,想辦法讓他愛上這樣的我,讓他的心偏向這樣的宮縛縛……”自言自語消失了。

  門口的大熊——新郎倌正用一雙晶亮無比的黑眸望著她。

  倏地,縛縛的顏頰飛上紅暈,她羞恥萬分的撫住雙頰驚叫,“左哥哥,你什么時候來的?!”天啊,他聽到多少?

  “新娘子怎么可以私自掀紅頭巾?”左勁慢慢的走進來,看見她抹了胭脂的小臉,就像盛開的牡丹花一樣嬌艷。

  他移開視線,關上喜房的大門,再回頭看見縛縛走到他面前。

  她的個頭不高,只到他的胸前,所以每次都會錯當她是小孩子,但是,十六歲的姑娘已經不能再騙自己她是小孩了,他所作的決定對她只有好處。

  “左哥哥,為什么娶我?”她終于逮到機會問個清楚了。

  左勁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櫻桃小口,過了一會兒才回神,“因為我需要一個妻子。”

  “騙人!”

  他在微笑——他的大胡子讓他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縛縛只能由他有神的雙眼知道他在笑。“左哥哥,你是為了我吧?你是怕我受盡人家譏笑,所以委曲求全……”

  “應該是你委曲求全吧?”左勁徑自走向床邊,脫下快勒死他的一身大喜衣。“我年紀不小了,能娶到一個年輕又貌美的姑娘是我幸運,而你嫁了一個老頭子,是你的不幸。”

  “胡說!左哥哥,你才三十而立,才不是老頭子呢!”縛縛后知后覺的發現他好像有意要轉移話題,她趕緊跟上他,問道:“左哥哥,我不要你的同情,我跟爹都說好了,我們要隱居——”

  左勁的嘆氣聲打斷她的話,他無奈的垂視她著急的小臉蛋。

  “我只是想要一個妻子,我只是決定要挑一個陌生的妻子,不如選擇我熟識的小姑娘,難道這也有錯嗎?早知道你我熟得連在洞房花燭夜都得要聽你念上一晚,我當初真的應該多加考慮才對。”

  “洞房花燭夜”五個字迅速的炸進縛縛的小腦袋,她撫著的雙頰更紅了。

  縛縛不可思議,甚至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她……根本就忘了“洞房花燭夜”這五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長年來,她一直喜歡左哥哥,但那是心靈上,并沒有想到肉體上的接觸,洞房花燭夜……她曾聽過洞房花燭夜對夫妻來說是非常神聖的一夜,因為肉體上的接觸會讓彼此的感情更深一層,甚至能夠緊緊系住彼此的心。

  左哥哥的心在她身上嗎?在還沒有確定之前,能夠一塊洞房花燭夜嗎?

  左勁看出她的遲疑,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你在拒絕我?”

  “我沒有。”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無法拒絕他任何事情。“我只是……只是……”

  “女人都會害羞。”左勁滿意的為她找了借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嫁了我,從此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

  他的女人——“那當然。”她臉紅說道,緊張的絞著小手。“但是,我對洞房花燭夜并不是那么了解……”

  “你才几歲,當然不了解。”他不以為然,在她又要抗議她不是小孩時,他搶白,“裸體相對是洞房花燭夜的第一步。”

  裸體?!

  縛縛差點暈了。要她跟左哥哥裸體相對,那不是羞死人了嗎?如果不是看見左哥哥認真的黑眸,她會以為他在說笑話。

  因為是一生中最信賴的人,所以愿意把一切交給他,娘說過的話突然出現在縛縛的內心。

  她鎮定的想了想,夫妻之間的這一步如果她走不過去,那又怎么說是喜歡左哥哥呢?

  剛才她不是還在想,既然事實已經讓她成為左哥哥的妻子,不管他是抱著什么心態,但她會努力的讓左哥哥看向自己,絕對不要在旁邊一直揣測而不付出半分。

  想到這里,她克服羞怯,在左勁的目光下,緩緩脫下大喜的新娘嫁衣。

  新娘嫁衣下是薄薄的單衣,她顫抖的拉開單衣,露出雪白嬌美的胴體。

  因為害羞的緣故,她全身泛著柔柔的紅色,嬌小而可愛的雪乳在接觸到冷空氣時,稍稍的輕顫一下。

  “左哥哥,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小孩看,但是我已十六歲了,初……初潮也……也來過,娘說,這是表示一個女人能為自己心愛男人生子的象征,我也希望我跟左哥哥可以生很多小孩……”她到底在說什么?

  她已經緊張得無法控制自己打結的舌頭,從頭到尾,她只是想說,請他不要這樣一直望著她,這讓她緊張到連胃都抽筋起來。

  忽然,她發現自己被提抱起來,她張大美麗的雙目往左勁望去,而他卻封住她微啟的櫻桃小嘴。

  他的胡子刺得她不舒服,但是她胸上溫暖的大掌讓她驚嚇得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溫熱的大掌撫弄著她的雪乳,挑逗她含苞的蓓蕾,他的吻從她的嘴移下她的頸子,一路滑上她凸起的蓓蕾,當他含住時,縛縛倒抽口氣。

  “左哥哥,不要這樣——”

  左勁雙眸迷蒙的抬起,望她一眼,粗啞道:“這就是洞房花燭夜,你懂嗎?”

  真的嗎?這就是洞房花燭夜?縛縛只恨沒有多加研究,在小小的怨恨自己的同時,被他抱上床,他的身軀龐大的差點壓上她,她感覺到他溫熱的掌心不停的在她身上游移,當那股溫熱滑進她的褻褲里時,她驚叫一聲。

  “左哥哥,這……這也是洞房花燭夜嗎?”

  “嗯哼。”他含糊的應了一聲。

  縛縛的眼睛瞪大,感覺他溫熱的大掌撥開她修長的玉腿,手指頭滑進她的私處之間,使她忍不住脫口顫叫,“左哥哥……這真的是洞房花燭夜嗎?”

  “嗯哼。”

  指頭像異物闖進她的身子內,她不習慣的想要抗拒,但他的指頭像是發現她的排斥,靈活的更深入撐開她不曾為人開啟過的私處,她痛得叫一聲,“不要,左哥哥!”

  左勁被她的痛苦拉回一些陷進情欲的神智,他輕柔的吻著她的臉頰,吻去她的眼淚,粗聲粗氣但卻很憐惜的說:“第一次會很疼……”

  縛縛用沾滿淚珠的美目瞅著他,“左哥哥,洞房花燭夜真的是這樣嗎?”

  左勁知道她不經人事,也知道若沒有前戲,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她的痛苦,不過沒有前戲的下場會讓她短暫的痛凝聚到最高點,會讓她以為自己被活生生殺死了。

  第一次,他對女人出奇的有耐心,用溫柔的吻吻去她所有的疑問跟痛苦,讓她沉迷在他的吻之間,他的雙手在她雪白柔軟的身子上造出無數的火花,讓她忙著享受前戲帶來的愉悅,他不經意的再度撩開她的長腿,在她耳邊吹氣低喃。

  “縛縛,准備好了嗎?”他的聲音充滿壓抑,好像非常痛苦。

  縛縛張著迷蒙帶淚的眸子,不明白什么叫准備好了嗎?現在不是就已經在洞房花燭夜了嗎?“縛縛?”他急切的催促。

  “好了。”她直覺的回答,突然間,他整個身體壓在她身上,她還來不及回應,他已拉過她的雙腿環住他的腰,她正為這個姿勢感到臉紅時,他一個挺身,穿透她溫滑潔潤的處子之身,讓她痛苦的大叫,“好痛!左哥哥……”

  縛縛痛得眼淚都掉出來,只覺得好像一把刀蠻橫的撕裂她的身體。

  她用力要推開他沉重的身軀,卻推不動,她心一慌,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如果他要對她做什么,她是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左勁完全沒有聽見她的痛哭失聲,他抽身而退,在縛縛還來不及喘口氣的時候,奮力的將他隱忍許久的欲望再度推進她緊窒迷人的甬道中。

  縛縛覺得自己快死了,她拼命的要往床首逃開,他的雙手卻緊緊攫住她一點憐香惜玉的感覺也沒有。

  她痛得掉下眼淚,想起娘親說過圓房都要聽左哥哥的,她不再逃開,只緊緊咬住下唇,不讓痛聲逸出口。

  她一點也沒有辦法想像娘為何能承受這種苦楚,就因為她愛著嚴叔叔嗎?這種圓房一定是對她的考驗,如果愛左哥哥,就該承受當他娘子的喜和苦嗎?

  她握著拳頭,抵著他的身軀,忍痛讓他肆放他所有的欲望,漸漸的,痛覺逐漸麻痺,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的肌肉一陣痙攣,她的嘴逸出一聲痛吟,然后他像是非常痛苦的送給她最后一擊,她終于忍不住痛得大叫一聲,溫熱的種子灑在她的體內,他虛軟的靠在她赤裸的身子上。

  結束了嗎?

  縛縛小心的張開眼,偷偷吐了口氣。圓完房,就是夫妻了吧?以后她跟左哥哥就可以永遠在一塊了吧?

  他的汗弄濕她的身體,可是她一點也不在乎,反而很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她想要張開手臂環抱住他的身體,他忽然從她身上抽開,翻過身子背著她睡在床的外側。

  “左哥哥……”

  他連動也沒有動,好像是睡著了一般。他生氣了嗎?縛縛擔心的想著,是不是她少做了什么?還是左哥哥沒有得到滿足?

  為什么一定要背著她睡呢?剛才她努力的適應她體內擁有他的感覺,適應的雖然不是很好,但是她很努力了啊,不要這么快就拒絕她嘛。

  想著想著,縛縛的眼淚又掉下來。她愛左哥哥這么多年,雖然成親不是在你情我愿的情況下,可是她是真心想要成為他的好妻子,不能只憑這次的圓房來斷定她不能當好妻子啊。

  哽咽逸出嘴,她忙捂住,雙肩一直抖動,怕驚醒左勁,她小心的拉起被子想要蓋住左勁的身體,突然之間,他轉過身——

  “左哥哥……”

  左勁用力把她摟住胸前,生氣的咕噥,“你快把我吵醒了!”

  “對不起,左哥哥……”

  “對不起該由我來說!”左勁愈想愈生氣,自己竟然一時失控,等高潮過后才發現她的痛苦。

  她是處子啊!

  一個沒有經過男歡女愛的純真小姑娘,連一點經驗都沒有,剛才他竟然失控的在她身子上發泄多年未有的欲望。

  對他來說,她根本就還是個小孩子,而他,卻像極一個殘害幼苗的變態狂魔!

  就在剛剛,他還能在這個几乎他從小看到大的小女孩身上……

  不過雖是如此,他還是不能忍受她可能會嫁給別的男人的念頭,為了不再讓外頭的流言甚囂塵上,為了不讓她受到委屈,為了他……心頭莫名的念頭,他決定自己要永遠的看牢她。

  “左哥哥,我現在算不算是好妻子?”她小聲的問。

  左勁沒有回答她,不過在看見她美目中隱隱滾動的淚珠后,粗嘎應聲,“嗯。”

  連讓縛縛驚喜跟確認的時間都沒有,左勁用力抱住她的身軀,把她的小臉埋進自己的胸間。“左哥哥,那洞房花燭夜是不是結束了?”

  “嗯。”

  “左哥哥,那我是不是不用再准備了?”那種感覺真的要准備好久,她才敢再經歷一次,太可怕了。

  “睡覺!”他含糊的咕噥。

  要睡覺?

  那就表示不用再准備一次了?縛縛松了口氣,至少不用再做出那種像青蛙翻不過身的姿勢跟承受被砍的痛苦。

  要睡覺了……第一次與左哥哥以夫妻的身份在同一張床上共眠,縛縛接觸到他溫熱的體溫,嘴角忍不住上揚。

  這是不是表示,她朝邁向左哥哥之妻的路更邁進一步?

  她的小手小心翼翼的環過他的腰,滿足的呵口氣,閉上眸子。

  “左哥哥,晚安。”她小聲的說。

  “哼,女人。”他的語氣隱隱有所抱怨,但是也沒有推開她或者喝斥她的舉動,他只是不動,讓她窩得舒服。

  妻子?有了肌膚之親,這就叫妻子嗎?左勁不太喜歡女人,就是因為女人太麻煩,好像沒有依靠男人就活不了似的,一旦被纏上,糾纏個一生一世多可怕?

  要他照顧一個女人一輩子,不如讓他出家當和尚,但,剛才那樣的肌膚之親卻是夫對妻的——

  雖然不愿意承認,不過在身心與名份方面,她的確真的成了他老婆。

  而他,堂堂兵器世家的左勁,成了宮縛縛的相公。

  獨一無二的。

  ***  婚嫁的隔日是歸寧。

  縛縛起了個大早,全身酸痛不已,活像遭人歐打外加痛扁一頓,如果不是小善善扶她進澡盆,她可能要一路爬進盆里。

  溫熱的熱水加玫瑰花瓣讓她滿足的嘆了口氣。

  “小姐……夫人……哎啊!我叫不習慣夫人,小姐,你澡不能洗太久,外頭馬車都准備好了,就等著你歸寧,啊啊啊,小姐,你全身上下都是淤青……”

  縛縛趕緊斥道:“小聲點!”

  “這怎么能小聲呢?小姐,你嫁到這里,已經很委屈了,姑爺竟然還讓你受這種苦,昨天晚上他也不知道做了什么——”

  “你再多嘴,我就不帶你回庄!”縛縛生氣的表示。

  小善善噤口不語,知道每次有關左府少爺的事,就算小姐受苦,也是會護著他。

  “姑爺呢?”一大早起來就沒有見到左哥哥,稍溫熱的床位讓她猜測他剛起床不久。

  “姑爺不陪我們歸寧,他有事。”

  “這樣啊——”縛縛有點失望,但是也不強求。

  她也已經預設過就算有一天跟左哥哥相守白首,也不可能一天到晚膩在一塊,他是個男人,有男人的事要辦,而她是個女人,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只是真的遇上了,卻又有點失落。

  “沒關系,又不是不能見面。”能成為左哥哥的妻子她就該高興得手舞足蹈!縛縛如此說服自己。

  她起身換衣時,發現全身上下都被左勁的大胡子刺得紅腫,她臉紅的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真奇怪,昨晚痛不欲生,今天事過之后,回憶起來卻覺得好像跟左哥哥產生一種難以形容的親密感,是其他人無法此擬的。

  “好過份——”小善善心疼的看著主子身上的紅腫。

  “這不是過份,這是愛的証明。”縛縛笑著說,跨出木盆之后,還差點像青蛙一樣趴在地上。

  雙腿酸痛得讓她只想回床上睡一天也不要歸寧。

  “小姐,你是不是被姑爺打過?”

  “胡說!”縛縛輕斥,臉又紅了。“這種事等你成親了,你就知道,還不快點幫我梳頭,若晚出門,回來會更晚。”

  “原來小姐還沒出門就已經歸心似箭了啊,我還以為今天要跟小姐逃回庄里呢。”

  “就愛胡思亂想。”

  小善善吐了吐舌,笑道:“奴婢胡思亂想總好過小姐亂想吧?我還以為小姐一聽沒有姑爺陪歸寧,會生氣呢。”

  縛縛搖頭露出甜甜的笑來。“他有重要的事不能陪我回去,這有什么關系?為這點小事生氣太划不來了。”

  真的嗎?小善善想起仆人間的閑談,相公不回去陪歸寧,嫁出去的千金小姐很沒面子耶,小姐孤零零的回去,恐怕又要遭人閑話,也不知道姑爺是怎么想的,人都娶回來了,也不多照顧一下。

  ***  “嗯哼,成親第二天不用陪老婆歸寧,躲在這里做什么?哀悼已失的青春嗎?”嘲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左勁連頭都不想回。

  風炫衡慢慢的走到左勁的身后,他肩上的風小衡立刻跳下來東張西望。

  “小鬼,別看了,你縛縛姊沒有來,她回家去了!”

  風小衛一臉受傷的瞪著自己的親爹,結巴說道:“縛縛姊……說要找縛縛姊的……”

  “你跟你縛縛姊這一輩子是無緣了,小鬼,她現在的姻緣全賴在你左大叔身上啦!”風炫衡坐在左勁身邊,涼涼的開口。

  “左大叔……”風小衡抬頭望著左勁一臉的大胡子,嗤之以鼻的說:“左大叔老,不配縛縛姊……”

  “你這小鬼也懂得跟人爭風吃醋了,不枉你是從你娘肚子里鑽出來的。”

  父子倆涼涼的天性根本是一模一樣,連番的諷刺也沒有辦法讓左勁理他們一句。

  風炫衡看他拿著釣具在釣魚,知道他只不過是在學姜太公釣魚,根本心不在焉。

  他是過來人又經驗丰富,猜測左勁只要跟縛縛圓了房,一定會心情復雜的躲起來思考一番,要躲藏,左府是能躲,只是仆人在少夫人的逼問下,一定會泄露,所以左勁唯一能躲起來好好思考的,就是左勁在城外的一棟小小別園。

  他一大早遛狗……呃,不,是帶著小衡出來走走,拐進別園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這個會悶死人的左大爺正垂著魚線釣魚,兩眼視線茫然。

  “真的圓房了啊……咦,你瞪我啊?我總算吸引你的注意了,你別誤會,我沒有那種三更半夜還爬到你們喜房屋頂去偷窺的喜好,我是依我數年的經驗猜測的,左勁,你承認吧!”

  “承認?”左勁粗嘎的聲音顯示他一夜未眠。

  他真的一夜未眠,一雙沒有闔上的眼珠整晚瞪著懷里的小姑娘。

  “縛縛是你唯一愿意接近的少女,如果對她沒有几分情意的話,你不會為了別人傷她的流言,而下定決心娶她。”

  “誰說我——”

  “再裝就不像了,几年的兄弟,我還會不了解你嗎?”

  左勁不得不承認風炫衡的心思果然縝密,能夠猜得出他沖動娶縛縛的理由。

  他的心情真的很復雜。

  在沖動下愿意娶縛縛是一個原因,然而在他內心深處好像還有很多讓他難以捉摸的因素……一下子縛縛在他眼里是個小孩,一下子又化為一個女人,而昨晚她已經不折不扣的成了他的女人,不再是小孩。

  而他,連一點后悔的感覺都沒有。

  但干么要后悔?他娶老婆本來就沒有打算要供著養,他愿意娶縛縛,也沒有想過要保有她的清白,等到另一個男人來接收啊,他本來就有心理准備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左夫人。

  至少,他是個很實事求是的男人,當他為了流言娶縛縛時,心理就已經盤算好了,他不打算讓自己變成好心人,讓左夫人成為空殼,他會適應他的老婆是一個叫宮縛縛的小女孩,親密的關系絕對會有,因為再過几年等她再大點,她會為他生下左姓娃兒。

  但,就是適應得太好、太順理成章了,他才會有點恐慌,在一大早不由自主的親了縛縛的額面后,突然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讓他害怕起來,讓他看著懷里的少婦——第一次不覺得她是個小孩,她柔媚的身軀帶給他多大的歡愉他沒有忘,甚至他調適到難以想像縛縛沒有嫁給他會是什么模樣!

  所以他逃了。

  “我是飢不擇食嗎?”

  “有可能。”風炫衡咧嘴一笑,“你也有十年以上沒有碰過女人了吧?昨晚算是你十年來第一次的開葷,不如這樣吧!下午我帶你去花樓喝喝花酒,保証到了明天你會覺得女人不過爾爾,老婆的味道就那么一種……小鬼,你看著我做什么?”

  風小衡緩緩的移開視線,大聲說:“沒有啊。”

  風炫衡的警覺意識非常強,從他娶了老婆顏小圭之后,他的頭上就像生出兩只敏感的觸角一樣,一有危險立刻警鈴大作。

  “小鬼,你娘要你監視我?”

  風小衡用力搖頭,用鼻音道:“沒有……”

  “沒有才怪!你是我生的,我還會不知道你的心偏向誰嗎?”風炫衡連吹胡子瞪眼睛的力氣都沒有,趕緊看向左勁,“把我剛才的渾話都忘了,男人成了親就要守身如玉,老婆的味道雖然只有一種,但是聞久了習慣了,就再也不習慣其他女人,碰了其他女人簡直是找死!

  “像我,我的身體只給我老婆享用,其他女人就算碰一下也不行,你一定要學習我,這樣你跟縛縛才能長長久久,聽見了沒!風小衡,記得把我剛才的話一字不露的轉述給你娘聽,要不然我就打你的小屁屁!”

  左勁看著這一對寶父子又開始抬起杠來,根本忘了原始的目的,他也不管他們了,自己的心思都一團亂,哪有余力去管其他家的家務事?

  他對縛縛的定位還有點模糊,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能適應她當自己的老婆適應得這么順手,就連碰她的身子都溢滿激情,對于她能這么快撩起他的欲火與疼惜,更讓他措手不及以及有些害怕。

  但他到底在怕什么呢?

  第一次發現,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小姑娘竟然是他無法掌握的,甚至,情況還顛倒了,她擁有掌握他的能力,她才歸寧一會兒,他就忍不住想追回去了。

  而在早上,如果沒有用超越平常的自制力,他根本離不開自己望著她的視線——

  “縛縛……”從左勁的嘴里吐出的名字充滿感情,連他自己都吃一驚。

  “縛縛姊……疼……”風小衡停止跟爹的玩耍,突然開口。

  “什么疼?我都還沒打你呢!”風炫衡對他惡人先告上一狀的態度十分不滿。

  風小衡用力搖搖頭,鼓起雙頰,“不是我疼,是縛縛姊疼……”

  左勁跟風炫衡互相看一眼,覺得怪異起來。

  “你縛縛姊今天回你嚴叔叔家了,你又沒見到她,怎么知道她在疼?”

  風小衛指著前頭,大叫,“縛縛姊……在那里,被人打——”

  左勁跟風炫衡同時往他肥肥的指頭指向望去,卻是空空一片。縛縛怎么可能出現在別園里?風炫衡奇怪的望向自己的兒子,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空茫,好像在遙望很遠的地方,鎖不住焦距。

  他突然想起他這個寶貝兒子從小會說一些奇怪的話,在事后都靈驗了,他不以為意,據說小孩子十分純潔,能夠見人所不能見的,長大了也就恢復正常,這兩、三年來寶貝兒子沒再說些奇怪的話,這一次——

  “我的天啊,他該不會看見縛縛出事了吧?”風炫衡話一出口,身邊的左勁全身立刻繃緊。“不可能啊,縛縛才歸寧,有夙辛保護地,誰能從夙辛手下傷她?”

  “縛縛姊還沒到家。”風小衡叫著,“好過份,不要打縛縛姊!”

  左勁聞言,暴喝一聲,几乎與獅子吼無異!

  風炫衡趕緊捂住寶貝兒子的耳朵,正要抗議左勁不把他兒子當人看時,左勁赫然跳起來,施展輕功迅速離去。

  “連告別都不說一聲,太差勁了吧?”風炫衡咕噥,用力拍拍自己兒子的臉頰。“回神了,回神了!”

  風小衡顫抖一下,回過神,對著他喊,“爹,爹,我看見縛縛姊她……”

  “知道了,你的神言神語差點害死你自己,笨蛋!”他把風小衡架到自己的肩上,心里思考了一下。

  本來,他打算跟兒子去吃早飯,不過他怕依左勁剛才憤怒的模樣,萬一小鬼頭所言成真,那敢傷縛縛的人可完了,他不去看戲一下……不,他不去幫忙一下,他怕死傷會太慘重!

  “爹,我們要去哪里?救縛縛姊嗎?”

  “救縛縛姊的任務就交給你那個老老的左大叔,我們負責幫忙。”

  “幫什么忙?”

  “幫忙數人頭啊,看看你的左大叔能在一怒之下讓几顆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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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閨女變少婦,天地還是一樣沒有變化嘛。縛縛睜大眼睛看著轎窗外的林間——

  很平常嘛,除了跟左哥哥更加親密之外、好像一點都沒有改變,出門前她還多照几次銅鏡,也偷偷問過貼身丫環她的外表上有沒有變化,答案是沒有。

  歸寧之路是從左府到嚴家庄,都在江南的范圍,由北走到偏南,差不多快半天的時間——那是依慢轎的路程。

  左府的左總管堅持出門時從轎,并且派平常留守左府的護衛共十人陪行,總管還強調這十人護衛的武藝絕不輸一般江湖中人。

  老實說,縛縛一點也不了解小小的歸寧日,為什么要這么慎重的派人保護她,左總管說是左哥哥吩咐的,但她認為這只是左總管的貼心,左哥哥還不會細心到這種地步,要是他真的這么細心的話,也不會相處六年一直把她當小孩看待,沒有發現她對他的感情。

  唉,如果左哥哥再多一點點細心該有多好啊。

  “小姐,只是歸寧日,姑爺有必要弄得風聲鶴唳嗎?”小善善走在轎邊,小聲的問。她指的是隨侍在側的十人護衛。

  “左哥哥有他的考量吧。”縛縛回答,為左勁留一點面子。

  “考量?個個都像凶神惡煞,姑爺不陪你歸寧已經很過份了,現在還派十個奇怪的人跟著我們,不認識的人還以為我們是山賊婆呢。”

  “胡說!”縛縛失笑,“左哥哥是江湖中人,現在我嫁給他,也是江湖中人了,說不定會有一些麻煩,左總管……不,左哥哥是擔心我,才會派人跟著的。”

  “麻煩?”小善善失聲差點尖叫起來。“怎么小姐的爹也是江湖中人,就沒有人來找麻煩?”

  因為爹的做人處事圓滑太多,別看爹好像很內向不外露,其實他比起左哥哥要懂得做人處事,所以樹敵不多,除了面對娘以外的女子都不假以辭色外,几乎黑白兩道多少都要賣點面子給爹。

  才說嫁給左勁會有麻煩,轎子就突然喊停。

  “怎么回事?”

  “有人接近。”十名護衛警覺的繞著轎子走,小善善則驚嚇過度的躲在轎旁,心里想著早知道嫁給左府會有麻煩,當初絕不要陪嫁過去,江湖中人……好可怕,好像生死都在刀口間。

  “是程家小姐?”

  “程姊姊?”轎子里的縛縛吃了一驚。

  小善善看著兩騎慢馬緩緩接近這里,看到馬上的一男一女,她大松口氣,拍著胸說道:“小姐,沒錯,是程家小姐啦!還有辜家少爺。”

  縛縛走出轎外,奇怪程小姐一向不喜屋外的活動,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片林子里?

  她心里這么想著,混合著美麗與天真的臉孔卻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看著程家小姐高傲的拉馬停在近處。

  “好巧啊。”程小姐坐在馬背上,高高的往下望著她,新換上的騎馬裝看得出來是江南第一繡坊做出來的,上頭連點污泥都沒有,讓人懷疑她是怎么騎馬的?

  縛縛含笑道:“是很巧啊。”

  巧才怪!會有誰家小姐在一早就當散步般跑來人煙稀少的林子間?

  小善善在旁心想,雖然程家小姐跟她家小姐在未婚前好像是朋友一樣,但是程家小姐一直有比較心態。

  不止程家小姐,只要是上流的千金小姐都曾暗暗較勁,比較任何事情,只有她家小姐比較怪,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比較,這可能跟江湖有關吧!小善善下了結論,只有她家小姐的背景跟江湖扯上一點點關系,她一心只懸著待在江湖中的姑爺,當然沒空去比這個、較那個的。

  一想起那個放鴿子的姑爺,她就忍不住大嘆口氣。

  “哎呀,我忘了今天是你的歸寧日!”程小姐大驚小怪的看了辜少爺一眼。“辜少爺,現在縛縛已經是左夫人了,你應該退開几步距離,以防流言。”

  在一旁怔怔看著縛縛的辜少爺一驚,點頭,“你說的對。”

  “哎呀,不對不對,她就是因為流言而逼左府少爺娶她,現在她嫁人了,你不用怕流言會讓你失去自由之身!”程小姐酸溜溜的說。

  在旁戒備的十名護衛聽到這里,已經可以聽出此女雖然跟夫人有關,但是不懷好意。如果是不懷好意的動武,這十個人早就沖上去,但用言語諷刺,對方又是個女的,這要他們如何應付?他們看了縛縛一眼,她泰然自若的樣子讓他們有點驚訝。

  小善善挺身而出,大聲說:“咱們姑爺不是被逼娶小姐的!你們沒有看見送進嚴家庄的聘禮有多少嗎?那足足排滿街頭巷尾還嫌沒地方擺呢!請的喜宴也是大江南北,只要說得出名號的商家都能瞧見他們來,姑爺是心甘情愿才會擺這么大的場……”

  “住口,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程小姐惱羞成怒的大喝,又不得不在心上人面前裝嫻雅淑女,“如果你家姑爺是心甘情愿的娶宮縛縛,怎么會在歸寧日不陪妻子回娘家?”

  “程小姐!”辜少爺低聲斥喝,阻止她再傷人,同時擔心的看了縛縛稍微蒼白的臉色一眼。“哼,你心疼了嗎?原來你肯陪我騎馬散心,也是因為她會經過這里,不是嗎?可惜她嫁人了,沒有辦法看見你在喜宴上喝醉的模樣——”

  “夠了!”辜少爺生氣的大喊。這種話傳出去多傷宮縛縛?那一場喜宴他是喝醉了,他跟宮縛縛沒有說過几句話,在見過几次面后,他鐘情于她是真的,也惋惜她因流言而不得不嫁給江南有名的粗魯男人左勁,可是她嫁人了,他喝醉的同時也不得不忘掉暗戀她的這段心情。

  因為一見鐘情的感情在沒有培養的情況下,是很脆弱的,所以他收拾起這種心情,答應爹再過几月擇日向程家提親。

  程家是江南上流社會中的大戶人家,娶程小姐絕對不吃虧,商業上的利益讓他點頭,但這一切尚屬祕密,她上頭的父母還來不及告知自己的女兒,所以才會引發程家小姐的妒意,特地選在今天讓宮縛縛難堪。

  但在同時,讓他發現兩名女子的不同。

  程小姐被他喝斥,心里委屈的酸澀起來,看見宮縛縛泰然自若的樣子,心頭忍不住冒出大火。

  “程姊姊,辜大哥,如果沒有事了,我趕著回娘家呢,將來你們如果有空、有閑,歡迎來我夫家。”縛縛含笑道。

  “誰要去你那種夫家,一天到晚都是爐子味兒,跟個窮酸人家沒有兩樣……”

  “程小姐!”

  縛縛聞言,臉色一變,不高興的說:“程姊姊,我不喜歡你說我夫君的不是,左府本來就是制造兵器的地方,會有爐子味是理所當然。”

  “我不知道什么叫兵器,那都是野蠻人用的……”

  程小姐的話還沒有說完,十名護衛好像聽見了什么,面露警覺的立刻跨大一圈,將縛縛、程小姐、辜少爺團團圍在中心。

  林子里突然之間出現巨大的噪音,就像是千軍萬馬逼近,在下一刻,在他們視力范圍內出現手持各式各樣兵器的漢子,至少有四、五十人之多。

  縛縛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她瞪了好一會兒,手心都在冒汗,聽見小善善在尖叫,她才回過神來。

  “住口!”她斥道,然后面對程小姐苦笑的說:“現在,你可以知道什么叫兵器跟野蠻人了。”

  程小姐一聽,立刻從馬上昏倒,身子滑下,讓辜少爺不得不跳下馬來接住她。

  她昏了,倒了事,省得又鬧出什么麻煩來。縛縛跟十名護衛心里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心想。

  至少,不會再發出恐怖的尖叫聲來干擾己方。

  ***  “誰是左勁新娶的夫人?”銅鑼一樣的大嗓門從那四、五十人之間發出來,銳利的眼睛注視著十名左府護衛圍住的三名女人,一名丫環打扮、一名昏倒的閨女,最后一個姑娘看起來年紀小小的,卻是已嫁少婦的裝扮。

  “是你!兄弟們,就是她!抓到她還怕左勁不乖乖聽順咱們的話嗎?”他吆喝一聲,身后的兄弟沖向林子中間。

  “小姐……”

  宮縛縛臉色蒼白了,第一次遇見這等大陣仗,雙拳緊握著,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一時之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沖過來,十人護衛立刻竄出七名御敵,三名護主。

  辜家少爺自小生長在平靜的生活里,打打殺殺別說沒看過,連心里想都沒有想過,但是,他提醒自己他是個男人,抱著程家小姐擋在宮縛縛的面前。

  “夫人,先走!”一名護衛拉起縛縛的手,受命先護主離開,但人數眾多,立刻逼得這名護衛不得不松開手,擋起刀來。

  “左夫人,小心!”辜少爺看見有人要逼近縛縛,他抱著程小姐沖上前以身擋住縛縛。

  霎時血從他的身上噴出來,濺了縛縛一身,小善善又尖叫起來。血驚醒縛縛的神智,她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中。

  她在做什么啊?

  當初不是已經有心理准備嫁給左哥哥后,就要當名副其實的左夫人,絕對不會退縮,也不會夢想這一輩子只要顧著左哥哥就好了。

  左哥哥是江湖中人,會惹到的麻煩絕對比一般人還要多,如果她不適應,就不夠資格當他的妻子。

  縛縛回過神,壓住心里的恐慌,試圖阻止這一切的混亂。

  她及時抱住辜少爺的背大叫,“住手!”

  腦子不停的運轉,想要找出個讓雙方同時住手的辦法,還來不及想出來,突然傳遍林間的嘯吼聲讓她知道誰來了。

  那一聲獅子吼比百獸之王的叫聲還要可怕,小善善第一個受不住的昏倒,縛縛臉色雪白的看見雙方人馬也跟著倒地,她的眼前好像出現天搖地動。

  “是誰准你們動我的人?”獅子吼停了,林間一片可怕的寧靜,直到有人開口。

  縛縛虛弱的抬起視線,看見左勁不知何時全身充滿怒氣的站在她面前。

  “左勁……”為首的大漢只喊出這一聲,就再也說不出想要表達的話。

  左勁緩緩的轉過身,瞪著她。

  “左哥哥……你怎么來了?”

  他冷冷的上下掃她一眼,跨前一步,用力將辜少爺撥開。

  “你的血!”

  “不,不是我的血,是辜大哥為了救我——”她想要舉起手拭去臉上的血,無奈力氣不夠。左勁慢慢的抹去她臉上的血跡,確定并非是她的血,他的目光仍然鎖住她的視線。

  沉默半晌,他突然又近她一步,抓起她的雙拳,一一扳開她緊緊握住不放的手指,平靜的說:“你沒有昏倒。”

  “我很想倒地,可是我是你的妻子,在你的吼聲下倒地,很丟你的臉。”縛縛坦白說道。

  左勁聽了之后,眸間閃過短暫的笑意,用力摟住她,把她的臉埋進自己的胸前,附在她耳邊低語,“你做得很好,現在你可以昏倒了。”他補上一句,“我允許的。”

  聽到這句話,縛縛吐出一口氣,知道天塌下都會有他頂著,她兩眼一翻,埋在他懷里很快的失去意識。

  因為失去意識,所以她沒有發現左勁也松了一口氣,抱住她纖腰的臂膀緊緊繃著,用最狂怒的表情轉身面對這群敢傷害他妻子的人。

  ***  “你是沒腦子嗎?明明知道縛縛沒有武學基礎,當著她的面耍你的獅子吼,是要活活嚇死她嗎?”嚴夙辛走出屋外,略帶指責的罵道。

  “她怎么樣了?”左勁努力壓抑臉上的著急。

  “看我的表情也知道。”

  “我十萬火急的把她送來你這里,為的不是看你的表情!”

  “說你沒有腦子還不承認?”嚴夙辛及時阻止他沖進屋里頭。“如果縛縛真的出事,你以為我還會在這里慢吞吞的跟你說話?你不要進去,縛縛正在睡,你這個大嗓門老是不顧當時、當地的情況,胡亂發聲,會再嚇到她的!”

  “她是我老婆——”

  嚴夙辛吃驚的看他一眼,玩味的一笑,“我一直以為你把縛縛當孩子看待呢。”

  他慢慢的走出庭院,左勁猶豫了一會兒,終于跟上去。

  “都跟人家那個那個了,如果還當她是小孩,不就是戀童癖嗎?”風炫衡在院外笑著。

  “爹,什么叫戀童癖?我可不可以去看縛縛姊。”

  “你縛縛姊早就嫁人了,就算你看她個千百次,她也不會是你的。這樣好了,你可以等你縛縛姊生個女娃兒,以后纏著那個小縛縛,她就是你的了。”

  “真的嗎?”風小衡雙眼一亮。“我會有小縛縛嗎?”長得跟縛縛姊一樣漂亮的女生……想著想著,口水流了出來。

  “那當然,你現在就可以喊你左大叔一聲岳父了。”

  “岳父!”風小衡快樂的對著左勁喊道。

  左勁瞪著眼前的小鬼,慢慢的再轉向風炫衡,“你不要亂說話!”他有點生氣。

  風炫衡聳聳肩,“我哪有亂說話?亂說什么?你跟縛縛圓房是假的?不可能,一個少女有沒有受過男人的寵愛,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還是你說讓我家小鬼纏著你家女兒也不可能會是他的?你想想看自己,縛縛就是從小纏你纏到大,終于得到你了,不是嗎?”

  語帶諷刺的聲音讓左勁一時受不了,狂吼一聲沖上前拉住他白色的衣襟大叫,“不知道為什么,我看了你就討厭!”

  “因為你看見我一接近縛縛就嫉妒啊!”

  即使不愿意相信他說中自己心里的話,左勁的臉孔仍是通紅,幸好被一臉的大胡子遮住,不然一定被取笑。

  “夙辛,這家伙到底什么時候滾?”

  “他愛住到什么時候,我是不會阻止的。”嚴夙辛一點也不為眼前的景象所動搖,“我要去泡茶了,誰要來?”

  “泡茶?那縛縛——”左勁驚慌的問。

  “我不是說過她沒事,只是驚嚇過度。”嚴夙辛看他真的很著急,只好收起玩弄他的心態,“你可以進去看看她,不過不要再大聲的喊叫,縛縛只是一般人,受不起你的獅子吼。”

  左勁忽然想起一件事,擔心的問:“那,她有沒有遺傳你老婆那種病……”

  “月蘿的病不是家族遺傳,只是她生來骨子就不好,縛縛身體很健康,不會有事的。”嚴夙辛面不改色的說。

  等左勁沖回房里,風炫衡看了嚴夙辛一眼,拍拍他的肩,“左勁這人就是沒什么心眼。”

  宮月蘿的身體本來就很差,是夙辛花了六年的功夫慢慢調理她的身體,才會慢慢的好轉,雖然已經好轉,但是要有夙辛親生的子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幸他也不在意,把縛縛當作親生的女兒。他唯一懸念的就是讓月蘿能活到與他白頭相守的時候。

  “我知道他沒什么心眼,也能借此看出他對縛縛的真心。”嚴夙辛微微一笑。

  風炫衡揚起眉,“原來你也看出來了。我們倆都看出來了,那他呢?”

  “他是個粗魯人,恐怕要花很久的時間。”

  “你不點醒他?”

  嚴夙辛一揚嘴再笑,“不點。”

  好狠的兩個字啊,果然不愧是嚴夙辛的本色啊!看起來像是好好先生的人,事實上骨子里卻是有仇必報型,風炫衡摸摸鼻,知道左勁還有一段苦日子要過,心里真是同情他。

  他低頭看著兒子拉著他的褲角,遂問:“干么啊?兒子。”

  “爹,我的小縛縛什么時候出生啊?”

  “呃——還要一陣子。”

  “一陣子啊?可是我已經准備好我的真心要給她了,爹,你看得出來我的真心嗎?”風小衡認真的問。

  風炫衡俊美的臉一陣扭曲后,才道:“我看得出來你的真心。小鬼,你的真心太多了,我怕你還活不到二十歲,就被你娘活活打死。”

  ***  縛縛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黑色如絲綢的長發散在一旁,左勁慢慢的靠近床邊,呆呆的看著她的睡容。

  他忽然想起唯一一次看見她無法動彈的模樣就是在她十二歲的時候,那時她溜到左府里纏著他,卻受了風寒,不得不讓她待在府里休息時,她就是現在這副可憐兮兮的慘模樣兒。

  如今,再來一次,他的心情好像不太一樣。

  他小心的坐在床緣,看著她的小臉好一會兒后,才緩緩的用指腹來回揉著她蒼白的櫻桃唇。小女孩也有長大的一天啊!

  他想起昨晚她嬌美光滑的身軀,他的熱情遇上她像頭開閘的獅子,沒有節制的想要生吞她下腹。

  他突然低下頭,吻住她柔軟的唇瓣。

  縛縛的眸子動了動,緩緩的張開。

  “左……”她的嘴巴一張,看見左勁近在眼前的臉,她說不出接下來的話,直到他胡子刺痛她的臉,她才發現他正在吻她。

  他溫溫的舌頭爬進她的小口里,像是霸道的宣誓這小嘴里的一切都是他的。縛縛虛弱的承受他所帶來的一切,過了一會兒,他才退開。

  “左哥哥……我又要擺出青蛙的姿勢嗎?”昨晚就是由此開始的。

  “青蛙?”他以為她的頭被打到了,趕緊查看她的頭。他的手指摸上她的頭皮,縛縛的臉紅了。

  “昨天我當青蛙當得很酸疼……”她咕噥,但是心里也很明白如果左哥哥想要再來一次,她也不會拒絕。

  左勁愈聽愈奇怪,摸她的頭皮也沒有腫起,他不禁擔心起來。

  “我去找夙辛過來。”

  他要離去,縛縛立刻抓住他的手臂,“左哥哥,別離開我!”

  “縛縛,你受傷了,我去找夙辛來看!”那個死大夫,連她有沒有撞傷頭都不清楚!

  “我沒有……”她想起林中的那一幕,張大眼睛,焦急的問:“辜大哥呢?他還好嗎?”

  “辜?”左勁一聽從她的嘴里吐出男人的字眼,一股莫名的怒氣從他心里緩緩升起。“他是誰?”

  “你不知道嗎?左哥哥,就是咱們去參加辜家喜事的那戶人家啊,他是辜憐的兄長——”看見左勁一聽見辜家,臉色就變了,縛縛的臉色也不由得黯淡下來。

  左哥哥聽見辜家當然生氣,如果不是在辜家喜宴上莫名其妙的被人誤會,恐怕至今他還是可以逍遙自在。

  她殊不知此時左勁氣的是另一回事。

  他想起那名為縛縛擋刀的男人正是辜家的獨子,而之前縛縛曾與一些千金小姐定期聚會,他曾接送過縛縛几次,看過辜憐,想必那男人也跟縛縛有几次照面。

  會為一個女人擋刀,除了男人天生保護女人的心態外,就只有一個理由!

  左勁瞪著她黯然的神色,說出一句,“你很擔心他?”

  縛縛點頭,“他為我受傷,我好怕他會死,左哥哥,爹去看過他了嗎?辜大哥有沒有事?”“如果是我呢?”他突然問。

  縛縛呆了下,才知道他在問些什么,她趕緊爬坐起來,緊張兮兮的看著他。

  “左哥哥,你也受傷了嗎?”

  她流露出來的擔憂與害怕讓他的怒氣莫名的消褪,心里甚至感到淡淡的高興。

  “我沒事。”他把她摟進懷里,不由自主的咧嘴笑著,還好胡子遮住他的嘴,不然看起來就像傻笑一樣。

  “真的沒事?”

  “我說沒事就沒事,天下間能夠傷到我的人屈指可數。”

  “左哥哥,你不要太自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萬一有一天你真的遇上了不可抗拒的人事物,你會輕敵的。”

  她說的話不好聽,也沒有經過修飾,不過他已經習慣她說話的方式,知道這是她表達關心的方法,一顆心好像有點飄飄欲仙。

  “傻丫頭,你才几歲,開開心心的過你的日子就好,我多吃你十几年的米,這些道理我都懂。”左勁隨口說道,在懷里嬌小的身子一點也不像是小孩的身軀,反而讓他想起昨晚的春宵。

  其實,他的心里還是有點復雜的。

  他會在不知不覺里,當她是自己親密的妻子,卻又忍不住想起他從小看她長大的事實。

  “左哥哥……”她仰起美麗的小臉,露出羞怯的笑容。“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了,我有你,你也有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娶我的,我都該成為你的支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自由自在。”

  他娶她,不是要她在一夜之間變成一個老大人,也不是要拘束她的一舉一動,他突然想起她在林子間堅持著不昏倒,因為她認為自己是他的妻子,不該當著眾人的面昏倒,跟她以前老賴在他懷里靠著他橫行霸道完全不一樣。

  “我就是要你自由自在的!”他不高興的說,“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你自由自在的,只有我!”

  想想好像也是這樣,她只躺在那里盡責的當青蛙,任由他上下其手,費較多力氣的當然是他。

  “沒有想到我跟那個姓風的一樣,不但娶了一個十六歲的小老婆,還迷戀起她來——”左勁咕咕噥噥的,拉好她的裙子。

  縛縛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么,只是覺得他又在抱怨。最近老聽到他嘀嘀咕咕的抱怨,而且嘴巴還會奇怪的咧開。

  “左哥哥,我讓你很滿意嗎?”她鼓起勇氣問。

  左勁聞言,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口,望著她期待的眼神,他不由自主的俯下頭親吻她的眼、她的鼻子,封住她的櫻桃小口。

  縛縛全身無力的任他肆虐,嬌吟從嘴里逸出,他的吻隔著褻衣濕潤她若隱若現的乳尖,她全身輕顫、嬌喘。

  “左哥哥,不要,我沒有力氣了……”如果他再來一次,她真的沒有辦法從這里爬回房里去睡覺,而且好運不會一直跟著他們,要是待會有人誤闖進來,她就算上吊自殺也沒有辦法除去這種丟臉的感覺。

  左勁像是沒有聽見她細微的抗議,繼續吸吮她的蓓蕾,直到過了一會兒,他才勉強從她身上抽離,緊緊的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咕噥,“現在你該知道我滿意不滿意了吧?”

  縛縛滿面酡紅,她垂下害羞的視線,讓左勁小心的拭去她臉上的汗珠。

  左勁輕輕的抱起她虛弱無力的身子,走出前廳。

  “左哥哥,你要抱我去哪兒?”她發現左勁毫不理會外頭下人驚訝的目光,徑自往兩人的新房走去。

  縛縛趕緊把臉埋進他的懷里。這簡直是……丟臉死了,當著大家的面抱她……她已經沒有形象可言,可是心里又甜滋滋的。

  她曾經夢想過自己的婚姻可以像爹娘一樣,但是,她也知道左哥哥不如爹的細心,可是現在她竟然有一種跟娘一樣幸福的感覺,好希望這種感覺能夠一直持續下去,就算左哥哥一輩子都不會說愛她也沒有關系!剛才的結合就算是……就算是供他泄欲也無所謂。

  小善善守在臥房的門口,一看見左勁抱著縛縛回來,她趕緊打開門,讓兩人走進去。

  “小姐病了嗎?怎么看起來沒有力氣?奴婢去請大夫來——”

  “別請!”縛縛叫道。

  “誰叫你自作主張?”左勁斥責小善善,不過他心情顯然很好,又說:“下去燉盅補湯,夫人要吃了才准出門。出去!”

  小善善聞言,趕緊銜命而去。

  左勁一腳踢關房門,把縛縛抱到床上。

  “左哥哥,我從來不吃補湯的,我身體很好。”她抗議。

  “你很輕,我都可以抱十個你。”他睨她一眼,狂妄的說:“何況你時常做激烈運動,要瘦太容易。”

  “我哪有……”她最懶了,才不會做什么激烈運動。

  瞄見左勁的眼神曖昧極了,她才明白他指的激烈運動是什么,這下子縛縛真巴不得鑽進地洞中。

  她的小手撫著暈紅的雙頰,左勁忽然眉頭攏聚,俯下頭逼近她,縛縛的心在狂跳,以為他又要再來一次,現在在床上,就算她沒有力氣,也無礙他的索求。

  哪知,左勁俯下頭不是對她再度伸出“魔掌”,而是瞇起眼注視她遍布臉頰淡淡紅腫。

  “我弄的嗎?”

  “什么?”她不解的問。

  左勁忽然又拉開她的衣服。

  她的頸部、肩以及裸露的手臂上都有淡淡的紅腫,想必在衣服遮掩下的胴體也有同樣的紅腫……這不是親吻所致,而是在親熱時,他吻遍她全身時,被他的大胡子刮傷。

  “我怎么都沒有注意到?”他一副懊惱樣。

  縛縛睜大美麗的眸子,努力撫平他眉頭的皺紋。

  “左哥哥,你怎么了?”

  “我弄痛你,你怎么都不說?”以往跟她燕好時,他不是很快就入睡,就是閉著眼聽她說話,等一早起來再見到她時通常是午后,那時被他弄的紅腫已經消褪,但她不應該不知道啊。

  縛縛呆了下,摸摸自己的臉頰,才終于明白他在說什么。

  她甜甜一笑,“左哥哥,這一點也不會痛。”

  他的胡子是他的一部份,她一點也不介意,不過這種話說出來有點惡心,她只是扮個鬼臉笑道:“何況我多涂點粉,就看不見了嘛。”

  左勁望著她良久,看得縛縛臉都紅了。

  “不是泄欲。”他突然說。

  “什么?”

  “因為是你。”

  他沒頭沒腦的話讓她一頭霧水,在還來不及詳細的問他,小善善已經端著燉好的補湯過來。他親了親她紅腫的臉頰,“喝完了湯才准去參加喜宴,知道嗎?”

  左勁轉身向小善善說:“盯著夫人喝完湯,好好給她打扮打扮。”

  “左哥哥,你會陪我去嗎?”她趕緊拉住他的手臂。

  左勁轉過身看她一眼,發現她的小臉有著期待跟淡淡的恐懼。他瞇起眼,知道外頭的流言跟程家小姐一些亂七八糟的揣測,讓她對喜宴那樣的場所有恐懼跟不安的心態。

  她原本是一個活潑天真的少女啊!

  左勁的心都疼了,但他還是面不改色的拉過她,再貪戀的親她的唇一下,咧嘴一笑。

  “那是當然的。你在說廢話嗎?我不陪你去,你想自己去嗎?”

  看見她臉上又因他的吻而多了一個小小的紅腫,他心想自己克制不了碰她的欲念,又偏偏……

  也好,身為她的丈夫,也為長久打算,趁這個時候,他是該主動做一些回應動作。

  ***  事實上——

  她還是一個人去,縛縛沮喪的想。

  什么叫廢話?

  根本就是她說了,他也沒有把話聽進去,這才叫廢話!

  一到時刻,等著她的是只有一輛左府的馬車加上護衛,問左哥哥上哪去了,沒有人答得出來,只說下午他就不在,而且吩咐如果他趕不回來,就先送她去參加趙家的喜宴。

  她看根本不是左哥哥趕不回來,而是他本來就不喜歡參加這種宴會,于是找理由推掉。

  她會這么了解,就是因為左哥哥以前就做過這種事,可是,她一直以為他會為了她而勉強自己。

  “在想什么傻話,”她喪氣道,“左哥哥就像風一樣,他要做什么,從來只有他想做,沒有為誰做的理由。”

  如今,她不但是一個人去,還把她包得密密實實的,就因為她是個女人家,一個已婚的少婦。

  她穿著密實的衣裙,長長的頭發挽成少婦的打扮,混合美麗與天真可愛的臉孔被水藍色的織紗蒙住臉,以達到女人“避不露面”的效果。

  她知道左哥哥能讓她來,已經是對她很大的容許,可是,偶爾她心里還是不服氣為什么這種公開的場面不能有女子出現呢?

  一旁的風炫衡用力咳了咳,說道:“縛縛,我就送你到這里,我還得到前頭跟主人打聲招呼呢。”

  “我跟縛縛姊……”風小衡緊緊抱住縛縛的大腿。

  “死小孩,你還沒放棄啊!”風炫衡無奈的說,左手一撥,輕松拎起兒子的衣領,把他拖離縛縛的身邊,“你是公的,怎么可以跟她們在一塊?”

  “我要縛縛姊嘛,趁左叔叔不在——”

  “死小孩,你好的不學,專學壞的,要讓你娘知道,我不是又要倒大霉了嗎?”風炫衡的聲音慢慢消失在門外。

  縛縛忍笑的轉過身,撥開竹帘,走進一個小房間。

  房間不是很大,卻很精致,房內的圓桌上頭擺滿喜菜,正好對著圓形的門,門上鑲滿珍珠串成的帘子,是遮擋女客同時也方便讓女客看向喜宴的地方,而縛縛則是由另一邊走進房間。

  “風公子還是一樣俊美耶。”錢家小姐張大眼努力從密實的竹帘往外看,看見風炫衡帶著兒子跟高員外打招呼。

  “就算他成親了,但是好像不會老一樣,不像我爹,我娘說啊,她嫁給我爹后,沒兩年我爹的肚子就凸了,頭也光了,這是縱欲過度的下場,誰叫他老愛往花樓跑?可是,聽說,風公子在未婚前也是很花心的,怎么他一點變化都沒有呢?”錢家小姐羨慕的說道。

  縛縛聽了,只笑不答。她拉下蒙著口鼻的織紗,挑了一個空位坐下。

  “縛縛,你是不是變漂亮了啊?”錢家小姐吱吱喳喳的問,驚艷的看著縛縛已非孩子氣的臉孔。

  “你相公沒有陪著你來啊?”程家小姐酸溜溜的看著外頭的喜宴,她心所憐慕的辜家少爺正在跟風炫衡說話,八成在問縛縛的事。

  “他有事,我也不煩他。”縛縛含笑道。

  “是真的有事,還是根本不愿意陪你來呢?想想上次如果不是那頭大熊莫名其妙的攪進你的陷阱里,他也不會娶你,不是嗎?”她一說完,全桌的人都靜下來,目光不停的瞟向兩人。

  縛縛對她一直死咬著這個話題,已經感到不耐煩,尤其她對左哥哥始終瞧不起的模樣,讓縛縛不由得氣惱。

  “程姊姊,我不明白,咱們以前不是好朋友嗎?為什么我一成親,你就一直數落我相公?左哥哥為人是大咧咧了點,可是他也沒有惹過你啊!如果是我在無意間傷了你,那我在這里向你說對不起!請你以后有什么怨言沖著我來,別再說左哥哥的不是!”她氣憤的說。

  程家小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在場的女眷這么多,宮縛縛分明是不給她台階下!

  一看見其他女人了悟的眼神,程小姐不怒反問。

  “好朋友?誰跟你是好朋友?要不是看在嚴家庄財大勢大,我爹還有生意要跟你繼父做,你想我會跟一個出身不明的丫頭來往嗎?出身不明的丫頭心里在想什么,是我們這種高貴的千金小姐難以了解的,說不定你搭上了大胡子大熊,又嫌棄他長得又老又丑,想要搭上其他男人呢!”縛縛聞言,難以置信的瞪著她。這就是自己認識多年的閨中好友嗎?還是自己從來不知道她有這么刻薄、作嘔的一面?

  程小姐繼續道:“反正啊,你也沒有什么機會了。告訴你吧,辜家少爺已經上我家提親,將來他就是我的夫婿,縛縛啊,你家的相公又老又丑又粗魯沒有品味,相較之下,就算你的條件比我好又怎么樣?還不是嫁給一個爛老頭兒……”

  “不准你說左哥哥的不是!”縛縛氣得不顧禮儀,什么面子里子她也不要,扑上去就想撕碎程家小姐的嘴巴。

  她受夠了這張嘴一直說左哥哥的不好!

  女眷區的女子紛紛尖叫起來,程家小姐怕縛縛打來毀了她的妝,萬一心上人送她回去時瞧見了怎么辦?于是她不顧大家閨秀風范的先打了縛縛一巴掌。

  在眾人的驚呼下,縛縛抓住她的衣服,叫道:“收回你的話,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住手!你這個賤蹄子!”程家小姐用力踹了縛縛一腳。

  縛縛痛得差點掉眼淚,往后跌去,但緊緊抓著程家小姐的衣服死也不肯松手。

  兩人跌出竹帘外時,程家小姐急急抓住可以支撐的東西,不小心抓到錢家小姐,就這樣一個抓一個,女眷處的姑娘們紛紛跌出竹帘外。

  四周霎時一片靜默。

  外頭正高高興興喝喜酒的男人們瞠目的瞪著疊成像一堆小山的女人們,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縛縛快被上頭的人折斷腰了,她眼里含淚的想要爬起來,突然看見一雙黑靴停在她的眼前。她聽見一抹嘆息,然后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她的腋下,用力的把她拉抱出來,完全不顧那些慘遭兩次摔得東倒西歪的女人們。

  “不管你到哪兒,老是會惹是生非。”

  縛縛一聽是左勁的聲音,她趕緊抬頭抗議,“才沒有呢!左哥哥,是她先——”她瞪著這男人。他長得一點也不像左哥哥,但聲音好像啊!“你……”

  “看傻眼了嗎?”

  聲音根本就是左哥哥啊,但是他俊美的臉龐……一點也不像那個滿面大胡子的左哥哥,可是,他的黑眸——

  “左勁,你老婆真是夠勁啊,根據我派去潛伏的間諜回來報告,是你老婆先動手的唷。”風炫衡在一旁涼涼的說。

  “爹……我是間諜嗎?”風小衡剛才從老爹身邊偷偷溜走,就是想回頭抱縛縛姊的大腿,卻看到縛縛姊她們動粗。

  女人動粗……好可怕喔。

  “左哥哥!”縛縛尖叫,瞪著左勁刮掉大胡子后的長相。

  “拜托,縛縛,難道你不知道你心愛的男人的長相嗎?”風炫衡覺得她大驚小怪。

  “我從認識左哥哥開始,他就是長一堆胡子嘛。”

  “原來你根本沒看過左勁的外貌啊,小姑娘,你還真大膽,也不怕胡子底下是不是可怕的臉,在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你敢嫁給他,我真服了你。”

  “縛縛姊……我沒有胡子,你可以看見我的樣子,也可以嫁給我——”

  “小鬼,這里沒有你攪局的份,閉上你的嘴!”

  縛縛呆呆的瞪著左勁。

  他的長相全然的陌生,但眼神是她所熟悉的,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心態面對他。

  “不喜歡嗎?”左勁壓低聲音問,“還是你覺得我太丑?”

  “不……左哥哥,你在我心目中一點也不丑!真的,就算你有胡子的時候,我也從來不覺得你丑!”

  風炫衡用力咳了一聲,風小衡馬上大聲說:“左叔叔在我心目中也不丑!一點都不丑!就算你的胡子每次都刺得我好痛,小衡也不會覺得你丑!”他很諂媚的附和縛縛姊的話。

  左勁惱怒的瞪了他們父子倆一眼,再轉向縛縛的臉時,眼神不由自主的變得溫柔。

  他撫著她臉上稍稍紅腫的掌印,面無表情的問:“是誰打的?”

  他銳利的眼神一一掃過狼狽趴在地上的女人們,她們正瞼紅的看著他俊美的臉孔,刮掉滿面胡子的左勁,擁有俊俏成熟的五官,乍看之下有風炫衡極富勾魂魅力的外表,也有嚴夙辛的俊美,雖然沒有斯文的氣息,但他全身上下充滿武人的感覺,是一個讓人一眼即可看出能夠頂天立地保護妻兒的大男人。

  縛縛……撿到寶了,她們不約而同的想道,同時偷看程家小姐一眼。

  程家小姐對終于能跟眾女的心上人辜家長子結成姻緣,一直有所驕傲,尤其對能夠比縛縛嫁到更好的人家去,心里有著無比的優越感,如今這樣看來,縛縛真的才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是我不小心跌倒。”

  “不小心跌倒會有五指的印痕?”他狠狠瞪向那群女人,直到她們紛紛倒抽口氣。

  縛縛噘起唇,拉住他的手,低聲說:“左哥哥,這是女人家的事,你不要管。”

  “我不要管?你是我老婆,我不管,難道讓你自由被人欺負嗎?”

  “你認為我像是會被欺負的那一個嗎?”

  “很像,你臉上的巴掌印就是事實!”他愈看愈不高興,一想到有人敢打他的女人,他肚腹之中就有一把火。

  “那是因為你早來了,不然接下來我會反擊!”

  “我早來了?我還一直以為你要我陪著你來呢,現在還怪我早來!”

  縛縛聞言,臉紅的想起當她知道他不能陪著她一塊來時,她臉上流露的失望完全被他看在眼里。

  “反正,你就是不要管啦!”

  “如果我說,我一定要管呢?”不管的話,他心火難消!一想到她挨這巴掌有多疼痛時,他的心好像也跟著疼起來。竟然有人敢欺負她!

  他愈想愈火。

  他的眼里噴出的火焰讓縛縛著急,急忙下最后通牒,大聲的說:“左哥哥,你要是敢管,我就不理你了!”

  風小衡看看左勁,再看看縛縛姊,最后學著那群女人一塊張大嘴。

  左勁瞪著她,瞪到眼睛都快凸出來。

  “好!我不管!”

  風炫衡吃驚的看著左勁強忍下來,臉上還勉強維持平靜的表情。

  他的心里真是大吃一驚啊!

  几十年的兄弟讓他知道左勁一有脾氣就會發泄,不發泄讓他累積下來會很可怕,如今竟然會為了縛縛而忍氣吞聲,實在讓人不敢相信。

  突然的,他又想起左勁找上他,要他刮掉左勁滿面的胡子……難道這也是為了縛縛?外頭對于左嚴兩家的婚事仍然傳得亂七八糟,最近雖然已經有平息的傾向,但自始至終,也沒有看左勁理會過啊,為了縛縛刮胡子的話,理由只有一個。風炫衡往縛縛身后的女人堆望去。

  他在當迷途花心羔羊的時候,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滾,當然了解女人的心態,她們會在縛縛面前說什么話,他可以猜出了二來,准是縛縛受到言語的傷害,讓左勁毅然的刮掉胡子,露出真正俊逸的相貌。

  想到這里,風炫衡突然笑道:“左勁這一恢復本色,不知道又要迷戀多少姑娘家?你們大概都不知道十几年前,我、夙辛跟左勁,不但是生死之交,也是江南三大美男子。”他一臉臭屁。他是臭屁,不過在場的每個人目睹了左勁十几年來沒有外露過的真面目,也紛紛相信他的話。

  “我是江南小美男童——”風小衡接道,馬上被老爹打了一下。

  風炫衡瞪他一眼,才繼續說:“現在啊,你左哥哥恢復真面貌了,將來不知道會有多少姑娘家上門來,到時候娶妾——”

  “我不會娶妾!”左勁堅定的說,望著縛縛的眼睛,許下承諾,“我一輩子只有一個妻子,那就是宮縛縛。”

  風炫衡看到那些姑娘眼里冒出羨慕崇拜的眼神,心想目的已經達到。這下子,新的流言版本又要出爐,不過可會讓江南姑娘羨慕死縛縛的好運。

  “好了、好了,你儂我儂的話回家再說,看看這里被你跟縛縛鬧成這樣,你們先離開,我幫你們打圓場。”風炫衡自動擔下這項重任,只希望左勁將來記一筆恩,能夠在讓他被小烏龜趕出家門時,給他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住啊。

  左勁心想也對,拉過縛縛的身子,狠狠的瞪那些膽敢傷害縛縛的女人們一眼,然后轉身要走出喜宴,卻發現男人們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尤其是縛縛的美麗更讓他們吃驚。

  左勁立刻接過風炫衡早就備好的織紗,蒙住縛縛的絕色,嫌她走路太慢,一把抱起她嬌弱的身子,大步跨向外頭。

  “哇,還真是不管什么禮儀呢。”風炫衡喃喃道。

  “看起來,大熊……我是說,左少爺對縛縛好好喔。”錢家小姐羨慕的說,大有只恨自己不是縛縛之感。

  不娶妾呢,這代表這個男人是一生一世的對待唯一的女人,怎么不讓天下的女人羨慕呢?

  “因為他愛上她了嘛。”風炫衡涼涼的散播事實。

  “他?她?”

  “前面的他,是男人的他,后面的當然是指縛縛啦!”

  “縛縛好幸運……”再也沒有人會嘲笑縛縛嫁給一只大熊,也沒有人再敢諷刺縛縛利用機會嫁到左家去,因為她們心里很清楚從剛才左勁的眼神里,誰要敢再欺負縛縛,就算是女人,也會倒大霉。

  “縛縛姊……很幸運,因為我也愛她——”風小衡努力的想搶風頭。

  “夠了,小鬼,你娘怎么會生下你這個小笨蛋!”風炫衡對誰都有辦法,唯獨對自己的老婆跟兒子最沒轍!

  唉!

[ 本帖最後由 鬱星 於 2008-6-19 14:4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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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嚴家庄多待了一天,左勁親自帶著縛縛回左府,但在這之前他登門向辜少爺道謝。

  辜少爺為縛縛擋了一刀,還好傷得不重,敷上嚴夙辛的刀傷聖藥,已經沒有什么大礙。

  不過也借此機會,他發現到昔日他當作小女孩的縛縛,竟然也會有男人在偷偷戀慕她,這一點讓他十分不快。

  “那是當然的。”跟著去復診的嚴夙辛不驚不怪的讀出他臉上不高興的思緒。

  “她是月蘿的女兒,會有美麗的外表是毋庸置疑,尤其她又不像是一般千金小姐,心眼小又眼界窄,對下頭的仆人也不嚴苛,在這種情況下,有幸見到她的男子會不喜歡她嗎?你該值得慶幸的是你是近月樓台,而且我不常讓縛縛在外頭露面,否則今天喜歡她的又豈止一個辜家少爺?”

  “哼。”

  嚴夙辛看他仍然不高興的模樣,也不怕在老虎面前拔毛,繼續說道:“老實說,就算現在你是我的女婿,我仍然不贊同你,你太老了。”

  “我知道我很老!”

  “而且你又不夠細心。”

  “我知道我很粗魯!”不用這個“岳丈”來說,他自己也清楚得很。

  “重點是,縛縛才嫁入左府的第二天就遇上這種事,你樹立的仇敵太多,我很擔心縛縛。”“我會保護她。”

  “你們成親前,我也這么相信過。”

  左勁瞪著說話斯文卻又一針見血的嚴夙辛,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縛縛只有一個,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縛縛只有一個,他當然知道啊。

  他一直沒有告訴其他人,當他奔向林中發出獅子吼時,他眼前看到的是血飛噴到縛縛的臉上,他弄不清楚那是誰的血,只一想到是縛縛的可能性極大,他連思考的余地都沒有,直覺就發出憤怒的獅子吼,才會嚇壞縛縛。

  縛縛只有一個……一想到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小人兒要是消失在他眼前,那種心悸感又出現,現在他是連想都不敢想。

  伴著縛縛回到左府的同時,他下達命令追查當日想擒縛縛威脅他的那一票人,然后府里的兵器照做,他出門的時間少了,多數陪著他的小妻子。

  這讓縛縛受寵若驚,甚至以為自己一直在做夢。

  “我以為我嫁了一個大忙人。”她喃喃道。

  “現在我有閑,你不喜歡?”

  她露出笑容,扑進他的懷里,大聲笑道:“喜歡!喜歡!當然喜歡!”

  她是巴不得他天天都陪在自己的身邊,但在嫁人前心里已經有了准備,他是一家之主,又是鑄造兵器廠的主人,能夠在晚上見她一面,她已經很高興了。

  就這樣,她如愿的跟左勁度過一個月平靜的夫妻生活,直到有一天紅帖子出現。

  “程姊姊專程送來的?”縛縛皺起眉頭?接過那張喜帖,一打開是趙家小姐的婚事。

  “是的,夫人,”仆人說道,瞄了左勁一眼。“程家小姐正在前廳等著見夫人呢。”

  一想到最近程姊姊有意無意的諷刺她,她就有些討厭。

  “替夫人擋了吧。”左勁讀出她的情緒,直接吩咐,“就說夫人受了點風寒,不宜見客。”“等等。”縛縛開口,遲疑好久。“左哥哥,是趙家小姐的婚事!几年前我們都還是小孩,曾經在一塊天南地北的聊著自己的夢想,可是轉眼間……好快,大家都各嫁各的,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再碰面。”她感傷的說。

  第一個嫁的是她,但因為是心目中的左哥哥,所以她暫時忘了朋友,但現在一想到辜憐嫁去北方,趙家小姐也不知道嫁到哪里去,以后就各散四方再也見不得面,她們才十五、六歲啊!

  “左哥哥,我想見程姊姊。”她肯定的說,“我想她專程送喜帖過來,一定有話要跟我說。”

  “不要又是一些渾話才好。”左勁咕噥,但仍然放她自由的讓她去見程家小姐。

  ***  一走進前廳里,就看見程家小姐穿著江南織坊里最新出賣的金繡衣,金光閃閃得讓人差點沒有辦法直視她。

  相較之下,縛縛穿的衣裙就普通了點。

  “程姊姊,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有辜少爺護著我,還為我挨了一刀,我怎么會有事呢?”程家小姐甜蜜的說道。

  縛縛呆了一下,沒有戳破她的美夢,料想可能是爹為了護她的名聲,干脆湊合了辜少爺跟程姊姊,這樣一來,辜大哥為她挨的那一刀就是美事一樁,傳出去只會對辜大哥跟程姊姊有好處。門外,左勁無聲無息,慢慢的走近。

  “我本來是氣你這個禍水,為我跟辜大哥惹來這么多麻煩……”

  “等等,程姊姊,那天我是很抱歉將你們扯進左家的是非來,可是如果你沒有假借散步的名義來找我麻煩,你跟辜大哥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受此災禍。”

  程家小姐聞言,惱羞成怒又說不出話來,只好轉移話題,故意說:“哼,誰會料到左家麻煩那么多,連殺手都有了!反正這是你們的事,就可憐了你這個嫁到左府來的女人,以后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免得為我惹來麻煩。”

  “是你要來的,又沒有人逼你來。”縛縛小聲的道。

  “我是來送喜帖的,趙家妹妹要成親,人家她的對象是船廠的老板,年紀也沒有你相公大,將來江南的水運都要靠他,趙妹妹是很有福氣的,嫁給這種對象,不像你……”

  看見縛縛又要生氣,她改口,“還有,我也是來報喜的。我跟辜大哥好事近了,辜府親自來提親,婚事就在三個月后,怎么樣?該恭喜我吧?縛縛。”

  “恭喜你了,程姊姊。”縛縛面無表情的說。

  程家小姐沒有想到縛縛會這么容易的就說恭喜她,要知道辜大哥在江南是眾家閨女相中的好夫婿人選,當她知道辜府親自登門提親后,她有多開心,立刻吩咐下頭的丫環去報喜給她所有的朋友們知道,并且要她們一一詳述當那些閨女們聽到消息后的表情。

  每一個都不讓她失望,每一家閨女皆羨慕、嫉妒、生氣、失望,甚至失態的尖聲咒罵,這些都讓丫環們詳述好几次,為什么宮縛縛此時此刻一點表情也沒有?

  “我明白了,是失去爭奪權,嫁給姓左的,早就麻痺了吧?”

  “什么?”縛縛奇怪的問。

  “我是說,你也真可憐。”

  “可憐?”縛縛覺得自己過得很快樂啊!尤其這一段日子左哥哥一直陪在她身邊,就好像是神仙眷侶一樣,如果程姊姊沒有來,她想她會更快樂。

  “你嫁給他一定受盡虐待吧?”

  縛縛呆呆的看著她,發現自己好像接不上話。

  “我是說大熊啊!”

  “不准叫左哥哥是大熊!他也沒有虐待我!”好氣!為什么每個人總是不停的諷刺左哥哥呢?“左哥哥是江湖中人,懂得什么叫做江湖義氣,他絕對不會虐待女人的,你不要亂說話!”這要是傳出去,對左哥哥的名聲有損啊!

  門外的左勁聽了,只覺得心里暖暖的。

  “哼,”程家小姐恥笑她,“什么江湖?誰知道是哪塊湖?就算大熊在那個湖上大有名聲又怎么樣呢?就算他家產萬貫又如何呢?哪家千金敢嫁給那種大熊?我連他的臉都看不清楚了,我回娘家都覺得丟臉啊。”

  “你住口!”縛縛生氣的大喊,“程姊姊,你可以污辱我,可是我不准你說我相公的不是!我喜歡我相公、我愛我相公,我才不在意他的長相如何呢!”

  左勁一楞,不由自主的,他咧開的嘴逐漸擴大。

  他原本是怕有心人又要傷縛縛,于是守在門外以備不時之需,如今聽來,縛縛就像是一頭小母獅,拼命的保護她的所有物,根本用不著他來守著她嘛。

  “誰不知道你是被人撞見了,才不得不嫁給他,現在才來圓謊,未免太假了吧?”程家小姐大喊。

  “我才不是不得不嫁給他,我是巴不得嫁給我家相公,是他委屈了,不得不娶我,我沒有圓謊,我是在圓夢,只是讓他受委屈了。”想到這里,縛縛就感傷難過得快掉眼淚。

  就算成了夫妻,就算每天左哥哥在床上對她很熱情,她內心一直有內疚感,在辜家被毀名節而讓左哥哥不得不娶她,雖然這是不可抗拒的意外,但是,她心里一直偷偷的高興。

  是的,她沒有告訴過別人,她偷偷的高興著自己終于可以嫁給左哥哥,而她也一直沒有忘記兩人的成親她是高興的這一方,而左哥哥卻是受委屈的那一方。

  就算他受委屈,她也想一輩子跟他鎖在一塊,她好無恥,可是卻忍不住。

  程家小姐沒有想到縛縛竟然會有這種想法,但她打蛇隨棍上。

  “沒錯!那頭大熊是不得不娶你,每次看見他都邋里邋遢的,如果他愛你,就會注意自己的儀容,也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受到恥辱,他啊,根本不愛你!”

  門外的左勁瞇起眼,摸摸自己的大胡子。

  他看起來真的很邋遢,邋遢到丟縛縛的臉嗎?

  “我知道他不愛我,不用你來說!”縛縛大喊,眼里已經涌上淚水。

  “哼,每天跟不愛的女人在一塊,不就只是泄欲嗎?”

  她這一擊讓縛縛身子搖晃一下。

  跟不愛的女人……是泄欲?左哥哥在她身上泄欲?那是指,就算不是她,左哥哥也能做出那種事嗎?

  數月來他對她的貼心跟溫柔,其實都對任何一個女人嗎?她用力搖頭,她相信他對她還是有一點感情。

  不然他不會在每次溫存之后,明明要睡著,但一發現她睡不著,又強撐著精神陪她說話、抱抱她。

  可是,左哥哥從來沒有說愛她啊!

  爹常常跟娘說到愛,讓她不小心聽到而好生羨慕,那時偷偷想著她跟左哥哥就像是娘跟爹一樣,那該會有多好,但嫁到左府后,一直沒有聽到他開口說愛。

  “到頭來,你也只是一個生產的工具而已!”程家小姐口不擇言的說,“你等著看吧!那頭大熊被迫娶你,遲早會再納妾的!”

  “夠了!”縛縛背過身子,抹去不停從眼里掉出的淚,“來人,送客!程姊姊,我們這里不歡迎你,你走吧!”

  討厭,眼淚抹了又掉,不停的掉眼淚,因為她知道程姊姊說得有道理。

  現在她是很高興的在編織自己的美夢,認為左哥哥對她有一點點的好,就是喜歡她,可是內心深處很了解遲早夢會碎掉,因為她跟左哥哥的一切都不是建筑在有力的基礎上。

  “你在哭?”左勁的聲音溫柔的傳來。

  縛縛一聽是他的聲音,趕緊偷偷抹去眼淚,抬起笑顏望著左勁。

  “左哥哥,你怎么突然來了……程姊姊呢?”她現在才發現程家小姐不見了。

  “我看她不想久待,所以差人請她出去。”

  縛縛看他說得稀松平常,以為他真的是客氣的請程家小姐回去,殊不知左勁根本是要程家小姐滾回去,用銳利的眼神嚇得她差點爬出門,只是縛縛剛才沉在自己的心事中,沒有注意到。

  “你在哭什么?”他重復問。

  “我沒有……”

  他的指尖碰到她濕意的臉。

  “那這是什么?鼻水?”

  “左哥哥!”她破涕而笑,“我才沒這么臟呢!”

  “那就是眼淚了?為什么哭?”

  “我沒有……”

  “我討厭人家欺騙我,尤其是你,縛縛—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瞞騙我的舉動。”

  “左哥哥……”她遲疑一會兒,終于問出心里的疑問,“左哥哥,你真的當我是你的妻子嗎?”

  左勁眼睛一瞇,沉下聲音說:“難道你以為我把你當成我女兒?”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當我亂倫,每天晚上跟一個我看做是自己女兒的女人發生關系?”

  光聽他這么說,她就想吐。她從來沒有把左哥哥當什么爹來看,雖左哥哥一開始的確當她是小孩子,可是好像從成親后,就沒有聽到他再說一句她像小孩子的話了。

  這表示,她可以貪心的想像他真的把她當妻子看待嗎?

  左勁看她還在胡思亂想,心里不免生氣。氣他自己,也氣那個姓程的女人敢來玩心防戰,欺負縛縛年紀小又合事不多。

  “你對我沒有信心嗎?”他問。

  縛縛搖頭,“我對左哥哥有信心。”

  “那,你就是對自己沒有信心了?”

  這一次,縛縛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垂下沒有光彩的小臉蛋。她咬住唇,小聲的說:“有時候,我還是很懷念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日子,雖然只能跟在你屁股后頭跑,但是我很快樂。”

  她抬起臉來,淚眼婆娑的望著左勁,“左哥哥,當大人好累,有時候我好想休息一下,好想關掉耳朵、好想閉上眼睛不要看,為什么這個世界上不確定的事情這么多?不圓滿的事情、充滿嫉妒的事情、充滿不快樂的事情都會發生在大人的身上?”

  “你想當小孩子嗎?”左勁柔聲問。

  縛縛咬著唇想了好一會兒,才搖頭,“我雖然懷念,可是不會想再回去,因為我現在圓了一半的夢。”

  她沒有說出夢是什么,可是他心里可以猜測到她的夢。

  心里淡淡的疼痛因為她的眼淚而蔓延,左勁低頭輕輕吻去她的眼淚,低語,“我是你的天,什么事情都由我來為你擋,你不要哭了。”

  縛縛聞言,心里雖然感動,但仍然很想問出口——他到底喜不喜歡她?

  程姊姊的話給她的打擊太大,尤其一想到每晚發生的親密關系只是他的泄欲,她的心就好痛。

  左勁吻著她光滑的雙頰,手掌滑進她的衣服里,因為練武長繭,粗糙的磨著她白嫩的胸乳,引起她一陣輕顫。

  “不要……左哥哥……”

  “為什么不要?你是我的妻子。”

  他的話好像一種承諾,好像是他絕不會對非妻子的女人做出這種事來,但是……“左哥哥,如果你的妻子不是我呢?”

  左勁停下動作,看著她好一會兒,心里氣這個丫頭還要剖出他多少真心話才能增加她的自信心?

  “你以為我是一頭發情的公狗?”

  “沒有,左哥哥,你別生氣……”

  “要我不生氣,就住口!”他突然抱起她。

  縛縛驚呼一聲,直到背抵著牆,她才確定他真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非臥房的前廳里做出親密的事情來。

  “左哥哥,現在是白天。”

  “我知道。”

  “隨時都會有人進來……”她嬌喘一聲,“不要……我會沒力氣的……”

  “我知道。”他吻著她的頸間,手指靈活的滑進她緊繃的花徑內。

  異物的突然闖進讓縛縛有點發疼的弓起身,她虛弱的說:“左哥哥,我不要當青蛙……”

  “我知道。”他粗嘎的開口,“你這個丫頭,老是讓我情不自禁。”

  他手指的嬉鬧讓縛縛低喘,仰起小臉蛋,淚光閃閃的望著他,又怨又羞的嗔道:“如果被人發現了……左哥哥,我會沒臉見人啦……痛……”即使縛縛嫁作人婦有一陣子,但仍然臉紅不已。

  “准備好了嗎?”

  “嗯哼……”她神智不清的應和,過了一會兒發現左勁將她的褻褲脫下,接著解開他自己的褲頭。

  在大白天里發生這種事情,她一點經驗也沒有,心里有點害怕。

  “左哥哥,……”她一臉迷惑的望著他,真的不明白嗎?

  平常,他們都是在床上,有時左哥哥怕她兩腿酸疼,會讓她坐在上頭,但除此之外,她就沒有經歷過其他的姿勢,包括現在這種詭異的方式。

  左哥哥在跟她鬧著玩嗎?

  他們連衣服也沒有脫呢!是鬧著玩吧?萬一有人闖進來就不好了。

  “左哥哥,別玩了,我們的衣服雖然沒脫,可是……可是我的褻褲被你——萬一被人看見了,很丟臉啦!”突然感覺到他的雙掌托住她的圓臀,在淬不及防的情況下,他充滿熱度的欲望在她根本沒有心理准備的時候,強而有力的送進她溫暖窄緊之間。

  她驚呼一聲,一時之間只覺得體內的空虛完全被他飽滿的充實住。

  她的五指抵在他的頸間形成拳頭,星眸半閉,掙扎在享受與排斥之間。

  “左哥哥,真的會有人看見……”

  接下來的話,她已經說不出口,在他猛烈的侵犯下,她的肌肉就像是被撕裂開來,雙腿忍不住在他腰際使起力氣。

  她想呻吟出聲,又怕被人發現。

  突然,她狠狠咬住他的肩肉,止住自己差點脫口的叫聲。

  一擊又一擊的攻勢撞得她全身顫抖抽搐,緊繃的花徑緊緊包住他的熱源,隨他而舞,直到他最后奮力的一擊,一陣痙攣讓她忍不住在他的背后狠狠划破衣服,隨后放縱自己,跟著他一塊跌進無比的高潮中……


[ 本帖最後由 鬱星 於 2008-6-19 14:5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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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想過夫妻間的魚水之歡竟然可以用這種姿勢,跟這種開放式的地點來完成,在完事之后,她的心跳仍然好快,好怕有人突然進來撞見他們衣衫不整,彼此的身子又有一部份結合在一起,那……不知道他們剛才在里頭做什么才怪呢!

  她想要推開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好虛弱,使不出力氣。

  “歡愛之后,你老是沒有力氣。”左勁忍不住笑道。

  “我……左哥哥,你扶我下來好不好?”她的玉腿還纏在他的腰上,滑不下去。

  其實她這跟躺著的青蛙沒有什么不同,硬要說不同,就是她現在算是站著的青蛙。

  “歡愛之后,你也睡不著,老愛說話。”

  “左哥哥……如果有人進來……”她快哭了。

  “進來就進來,誰敢說話?”左勁不以為然。

  不是誰敢說話的問題,而是丟不丟臉的問題。

  他是男的,又是當家主人,當然不怕這種事,可是她好怕啊,好不容易在這個府里有一點像夫人的樣子,如果被撞上,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瞧不起她?又把她從左夫人打回宮縛縛的原形?

  一想到這里她更著急。

  左勁感受到她的緊繃,嘆了口氣,抱著她的腰往桌上走去。

  “左哥哥……”她不停的往門口望去,心懸得高高的。

  “別怕。”他把她放坐到桌面上,慢慢的拉下她纏在他腰間的長腿,她美麗的腿白皙又修長,讓他短暫的失神一會兒,腹部一陣熱流滑過,他避開視線,拉上她的褻褲。

  “只有你,對我的影響力才會這么大……”他低語嘮念。他根本沒有想過十几年沒碰過女人的他,竟然會對自己妻子的嬌軀這么著迷。

  “左哥哥,對不起……”她哭喪著臉。

  “有什么好對不起的?”他瞪她一眼,不高興她這么拘束自己。“你沒有力氣,讓丈夫的幫你穿衣有什么不對?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完事之后會四肢無力,軟綿綿的像頭溫順小羊。”

  他說的坦白,縛縛卻臉紅。

  “就像你每次做了之后,都很想睡覺,對不對?”

  “因為我費的力氣比較多啊。”他理直氣壯的說。

  想想好像也是這樣,她只躺在那里盡責的當青蛙,任由他上下其手,費較多力氣的當然是他。

  

[ 本帖最後由 鬱星 於 2008-6-19 14:2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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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靜靜的在夜里駛過街頭。

  “左哥哥,你是為了我嗎?”縛縛躺在左勁的懷里問。

  “什么?”

  “為了我而剃掉胡子啊。”她的小手輕輕的撫過他光滑的下巴。

  “你不喜歡嗎?”

  “不管有沒有胡子,我都喜歡你。”

  聞言,左勁微笑,但仍然不夠滿足。

  “左哥哥,如果身為左府的當家主母,不跟江南上流社會的閨女或者已婚婦女有所交際,你會不會怨我?”她忽然問。

  左勁立刻猜到她心中所想的事。

  他聳聳肩說:“左府不靠上流社會吃飯,就算得倚賴他們,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愿意跟她們交際。”

  縛縛松了口氣,坦白道:“我真的不明白為什么自從我成親之后,程姊姊就一直用言語欺負我?我自認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而且我也確定你不是她的心上人,那她干么不時的找我麻煩?

  “我想了又想,一直想不出所以然來,只能推敲程姊姊她們的世界太小,連帶的連心眼也變小,所以很容易找人麻煩。”

  “也許吧。”左勁答道,不想增加她心里的負擔。

  “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其實從很久以前我就不明白几個姑娘在一塊聊閑的意義在哪里?事情是別人家的,我們聊又有什么好處呢?所以,我想把以后的時間挪作他用,用心在府里頭,跟我的職業上。”

  她扮了個鬼臉,想起她跟左哥哥成親時,武林宮送來了賀禮。

  “都隨你。不過以后你上武林宮,沒有我的同意,不准去。”

  霸道,縛縛暗暗心想。左哥哥大概不知道他的溫柔很短暫,馬上又恢復起霸道的語氣,可是她就是習慣他這種口氣,因為她知道這是為她好。

  為她好——唉,現在這種生活她就已經非常知足了,左哥哥不把她當小孩看待,又細心的為她做了許多事,她再不知足就太貪心!雖然,內心深處還是有一丁點的奢求他的愛。

  她搖了搖頭,努力把心思轉到其他地方,瞧見他光滑的下巴,她有一股想親吻他下巴的沖動。

  “左哥哥,你從十几年前就開始留胡子,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留胡子的原因?”縛縛好奇的問,同時也知道能讓他留這么久的胡子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原因。

  左勁俯頭看著她洋溢著青春的容貌,難以克制的吻上她的額頭,然后滿意的看著她的臉上并沒有因為自己親吻她,而產生被胡子刮過的紅腫。

  “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曾經有人喜歡我,到頭來我發現她喜歡的是我的臉,至于我的其他,她一點也不在意,我個性較沖,一氣之下就開始留胡子。”他簡潔的回答。

  真的是這樣嗎?他說得這么簡單,但在當時一定有很多讓他傷心的事吧?縛縛看著他英俊的臉孔,仍然有點不習慣。

  “左哥哥,你們是兩情相悅嗎?”她小心的問。

  左勁看她有點小醋意的臉孔,哈哈大笑,“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還在吃醋嗎?”

  “我沒有!”

  “真的沒有?”

  “只有一點點啦?能讓左哥哥喜歡的女人一定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人。”好到會讓她羨慕嫉妒。

  “十几歲的喜好跟三十歲的喜好絕對有差別。”左勁粗啞的說道:“你再繼續摸我的臉,就不要怪我在馬車上讓你全身無力。”

  縛縛馬上抽回手,臉紅了。

  “我不是要那個那個——”

  “我知道,你只是想習慣我的臉,不是嗎?”左勁玩弄她的頭發,壓抑心里鼓動的欲望。他可不想要在歡愛過后,還得背著無力的她在眾仆面前走回臥房,讓她丟大臉。

  “十几歲的喜歡是膚淺的,只看外貌,現在我已經忘了她的長相。縛縛,你愛我嗎?”他突然轉移話題,讓她措手不及。

  “我……”

  “是遲疑還是不愛?”

  “不,我沒有不愛左哥哥!”只是愛一直深藏在心里面,忽然之間,要她當著心上人的面前說出“愛”那個字來,讓她沒有勇氣。

  左勁的一雙黑眸深深的注視她,一點也沒有退縮的意思。縛縛想起左哥哥刮掉一臉胡子的目的是為了她,而在這些日子的相處,很多時候左哥哥都沒有明說,但他用他的行動來呵護她,不讓她受到來自于其他人的傷害。

  她心里下了決定,張嘴說道:“我……一直是愛你的,左哥哥,絕對不是迷戀,也不是短暫的想法,我的愛持續到我死了也不會停止!”這些肉麻話是她的真心話,也是她鼓起所有的勇氣才能夠說得出口的。

  左勁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看得她都有點緊張。

  “左哥哥……”

  “我也愛你。”

  在縛縛完全沒有預期他會突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迸出這句話來,讓縛縛啞然失聲,難以置信。

  “你不相信?沒關系,我有一輩子的時間証明我是愛你的。”他溫柔的說,俯頭吻住縛縛微啟的櫻桃小口。

  “對了,還有,提醒我,”他咕噥,“以后生的娃兒咱們自己教育,可不要讓他們去跟那些自以為是的上流人家聊八卦。”

  ***  皇天不負苦心人,等了六年終于讓她等到心上人親口說愛她,心里無數的狂喜差點淹沒她,那種感覺就像是跟左哥哥歡愛過后的全身無力般。

  尤其又聽到他提到孩子,她看過的嬰兒只有風叔叔的兒子小衡,他剛出生的時候皺巴巴的,丑不拉几,對小圭阿姨能生出這種可怕的束西來感到惡心,雖然小衡愈大愈像其爹的相貌,但是那種感覺一直盤旋在她心底。

  如今,要她像小圭阿姨一樣生小孩……生左哥哥的小孩,心里卻不會感到惡心,反而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她甜甜的笑著摟住他的脖子,埋進他的肩窩,“我喜歡小號的左哥哥,愈快愈好。”

  “也許現在你肚子里已經有了。”左勁嘟嚷,手掌摸上她平坦的腹部。

  “有可能嗎?”她好奇的仰起小臉問。

  “依你當青蛙的次數,是有可能。”

  她聽出他的不高興,急忙說道:“左哥哥,我會很努力的學習當左家當家主母,不會再像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你不要擔心我會跟寶寶一樣胡鬧。”她以為他不高興將來還要養兩個孩子,一小一大。

  像小孩子?她做得已經夠好了,還有什么地方像小孩子?或許,她的身高是有點像小孩子,但除此之外,她的女人味已經開始顯露出來,身材的曲線也足夠去誘惑任何一個男人,在心智方面她也懂得為他著想,還有哪里像小孩子?

  他不太高興的是——

  當年曾狠狠嘲笑風炫衡,笑他把他十六歲的老婆弄懷孕了,一點也不懂得節制跟防孕。

  現在好了,報應可能快要降臨在他身上,他也沒有做出任何防孕的行為,萬一她懷孕了……她才十六歲啊,快樂的日子還沒過得盡興,至少他們的夫妻生活還在互相摸索中。

  “左哥哥?”

  左勁低頭看見她明媚的大眼,忍不住輕飲她唇間的滋味。可惡,就是她這一雙大眼勾去他的理智。小孩?如果他還是把她當成孩子,他又怎么會理智全失的栽在她的溫柔鄉里呢?

  “好怪喲,”她被他光滑的下巴磨得吃吃輕笑,敏感的縮起肩。“左哥哥,你沒有胡子讓我覺得好奇怪。”

  她撒嬌的笑顏讓他的心弦一動,粗啞說道:“我想吃掉你。”

  “什么?”

  “我想吃掉你!”

  縛縛聞言,感覺到他的大掌撫進她的褻衣內,逗弄起她敏感的乳尖,她嬌吟一聲,無力的搖頭。

  “不要啦,左哥哥,這里是馬車……”很丟臉耶。

  “誰叫你老愛誘惑我?”

  “沒有,我才沒有,車夫會聽見的!”

  “沒有嗎?”色不迷人人自迷,在他眼里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迷人的韻味,讓他難以控制自己因她勃發的欲望。“還說是小孩,我會想吃掉一個小孩子嗎?”他喃喃自語。

  “左哥哥,你……是因為愛我,所以想要我嗎?”

  她的好奇心一點也沒有變。如果他承認,那不就表示在她的初夜時他已經愛上她了嗎?如果不承認,那等于是說他要了她的那個晚上,其實還沒愛上她,仍把她當小孩看待?

  不管選擇哪一個答案,對他都沒好處。但是,要他說出實話,說其實他的心態很復雜,連自己都弄不清楚答案是什么,只知道因為是她,他才會理智全失的要了她的初夜,而沒有顧及她的感受。

  唯一,他可以肯定的是——那時他見不得她受其他人的傷害,所以毅然的娶她,要她永遠躲在他的羽翼下,讓他保護她一輩子,至于愛情,是最近才深刻體認到的。

  也許,這份愛從她孩童起就開始了他真的不想當變態,卻不得不在心里承認有這一點點的可能性,不然也不會容忍她這么久而不發怒——也有可能,這份愛是從成親之后開始。

  他只知道他再也放不開手,更不愿想像如果那一天沒有發生那一件湊合他們的意外,是不是等到縛縛被人搶走了,他還不了解自己的心事?

  一想到有那種可能性,他的臉色就沉下來。

  “不管如何,命運之神是站在我這邊的!”他得意的說,望著縛縛迷蒙的大眼,他愛憐的吻著她可愛的鼻尖,“我可愛的小妻子……誰?”

  外頭的聲音突然拉回他的理智。

  馬車的靜止讓他一瞬間閃過不祥,但他的雙手沒有停止的拉好縛縛的衣服,同時拉下自己的披風完全罩住縛縛。

  “左哥哥?”縛縛也感染到他的緊張,尤其見到左勁的手擺在軟劍上,她緊張得渾身輕顫。“別怕,我出去看看。”

  縛縛點點頭,知道自己在此時此刻一點用處也派不上,她緊張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怕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而連累他。

  左勁掀開布帘,利落的跳出馬車外,看見馬車停在往左府的林子中,四周圍滿了持著武器的山賊。

  早知道就把左府蓋在江南城市里頭,就不用每天出城入城還會遇上盜賊,左勁惱怒的心想。為首的男人李忠一看見他,吃了一驚,再看看馬車上的標志。

  “你是誰?竟然有膽子搶左勁的馬車?”

  左勁也是一楞,喝道:“你在胡說什么?”他就是左勁啊!難道有人在外頭冒充他嗎?

  李忠身邊猥瑣的男人不可思議的叫道:“不可能啊!明明在趙府打聽妥當,左勁跟他妻子的確是上了馬車啊!”

  “那他是誰?”李忠暴怒。

  “也許,車內還有人!”

  “對,搞不好左勁還在車內!”

  “誰敢動馬車?”左勁大喝,同時亮出軟劍。

  李忠瞪著那一把銀色的軟劍。左勁的隨身武器就是一把軟劍……難道他就是左勁?

  不對啊!上次在林中他跟左勁有照面之緣,那時左勁的臉上一堆胡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起來就像是四、五十歲的老頭兒,曾經有過傳言左勁之所以留胡子沒有除去,是因為左勁滿臉疤痕跟犯過天花,所以胡子是遮丑用的,不可能會是眼前這個俊美有型的男子。

  老天不會這么偏心,把上等的一切都留給姓左的吧?

  夜風吹向他們,掀動馬車的布帘,露出里頭里著披風的縛縛。

  “看!她穿著左府的披風,是左勁的妻子宮縛縛!”

  有人一把伸向縛縛,左勁立刻揮劍砍掉那人的雙手,迅速拉過縛縛的身子,讓她緊緊躲在自己的身后。

  “左勁不在里頭,卻有一個男人跟左勁的妻子?難道是通奸?”李忠摸摸自己的胡子,邪笑,“這也難怪啦,左勁那老頭兒,要一個十七、六歲的大姑娘一直跟在他身邊,是有點為難你。”

  “你不要污辱左哥哥!”縛縛喊道。

  左勁沒有仔細聽他們說話,評估的望著圍繞在四周的山賊。要闖出這里,對他而言不是難事,但是帶著縛縛,難保不會讓她受到皮肉傷,看來……只好讓縛縛忍著點,等他使出獅子吼后,立刻帶她離開。

  心里的盤算還沒有結束,他忽然注意到馬車下有一只胖胖的小手,接著一雙熟悉的小眼睛對上他。

  風小衡!

  那個小鬼頭躲在馬車下干么?

  要是讓人發現了,他要一口氣保護兩個沒有武功的人很難啊!

  此時此刻,就算縛縛受得了他的獅子吼,馬車底下那個小鬼恐怕會在第一時間死亡。

  該死的風炫衡,自己兒子不看好,竟然讓他跟在車底下!

  “哼,捉了你有什么用處?本來想一股作氣連左勁也殺了,沒想到竟然只抓到你通奸!”

  左勁一聽“通奸”兩個字,心頭怒火一起,要喊明自己的真實身份,縛縛立刻拉住他的手,要他住口。

  “為什么要殺他?”縛縛問。

  “理由很簡單啊,夫人,誰叫咱們三番兩次找左勁為咱們鑄兵器,他死都不肯!”

  “他不肯的理由也很簡單,”左勁嗤之以鼻,“他從來不會讓手底下的人為一群山賊鑄劍!”

  李忠惱羞成怒,“你有種!一個小白臉也敢這樣跟我說話!”

  他長得像小白臉?刮掉胡子之后,他就從一個臭老頭兒變成一個小白臉?

  他大吼一聲,縛縛趕緊抱住他,低語,“不可以讓他們知道啊!”

  他們都表明殺左哥哥的心,如果他們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左哥哥,那他不就有危險嗎?

  “你不信任我嗎?我可以救——”左勁忽然住口,狠狠的瞪向馬車下的小眼睛。

  他是可以在爭戰中帶著縛縛勉強離去,但如果在打斗中讓他們發現車下還有一個小鬼,那個小鬼絕對有緣份在今天去見閻王,那時他如何能對得起自己的生死之交?他愈想愈生氣,想把那個不知道輕重的小鬼活活掐死!

  “把她殺了,拿她的頭送給左勁,當下馬威!”有人建議。

  “誰敢?”左勁大喝。

  青筋暴凸在他的額上,他的眼睛銳利得像刀一樣的足夠殺他們千刀萬刀,全身的殺氣蔓延在林子中,李忠不由得退了一步,心想這人到底是誰?

  “誰敢傷她,就是找死!”

  這種殺氣,他只在一個人身上看過,就是左勁,難道這人真的是左勁?不!打死他,他都不信平常粗魯的漢子在沒有胡子之后竟然會是一個小白臉!

  上天沒這么不公平。

  “下什么馬威?”李忠沒好氣的說,“他女人都跟人通奸了……”

  “老大,不如先押下左勁的妻子,咱們再設陷阱約他出來,如果他不從,我們還有宮縛縛這個人質,左勁應該不知道他老婆跟小白臉通奸,說不定她就是左勁的致命傷呢。”

  “這個嘛……有道理,只要殺了左勁,搶過他府里的鑄劍師父,還怕沒有世上最好的兵器嗎?”李忠沉吟著,看著左勁全身的殺氣。

  要擒下這個小白臉,恐怕只能用人海攻勢,他有把握利用三十人左右就能攻下小白臉,但是要犧牲他三十名弟兄……這……

  “好吧!就煩請左夫人跟咱們上一趟山,做几天客。你放心,你的姘頭也跟咱們一塊去,不過得答應咱們把軟劍交出來。”他料定有宮縛縛在,小白臉不敢輕舉妄動。

  左勁何時跟人低頭過了?

  年少時他曾經有力戰百人而抱著同歸于盡的心態,雖然身受重傷,但他沒有低頭過,也毫不留情的殺光所有的賊人,但現在只不過是四、五十人就要他束手就擒,在心態上他真的很嘔,可是很明白昔日他沒有牽挂,今天卻有妻子要顧,還有一個混蛋小鬼,  他低頭看著縛縛擔憂的水漾大眸,緊緊摟住她的腰身,讓她寸步不離。

  他又不著痕跡的看了風小衡一眼,對著李忠說:“我把劍交出去,你們最好不要背信!”

  “這是當然!就當我們請你們上山做客。”

  左勁手勁一拋,手中的軟劍正確無誤的插入李忠的面前。

  縛縛身后的賊人一看沒有威脅性,伸出一雙手要拉過她。

  “老大,這女孩看起來很小,卻有女人的味道,先讓咱們嘗嘗,再威脅左勁,反正他也不知道……”他的手才碰到縛縛的衣角,左勁立刻抱著她回身,發出一掌,震碎那人的心脈。

  “誰還敢上前動我的女人?”左勁已經瀕臨怒火爆炸邊緣,有人要自動送上門,他絕對不反對送人去見閻王!

  ***  冷冷的牢房里——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

  “我一點武功都不懂,才讓你……”縛縛簡直喪氣到最高點。

  好不容易對當左哥哥的妻子有信心了,現在她卻跌進地獄里。一個不懂武功的妻子只會為他帶來麻煩。

  左勁瞪她一眼,火大的說:“你這種說法等于是污辱我,對,我是沒有辦法保護你——”

  “不不,左哥哥,不要這么說!”她著急的投懷送抱,讓他快速熄火。“這次是意外,你在我心目中是打不倒的巨人。”

  有這么崇拜他的老婆,左勁心里偷偷高興,不過現在他們身處的地方又讓他火大。

  他是沒有辦法保護縛縛逃出去,但是,誰敢靠近她、觸摸她,他一律手下不留情的打碎他們的經脈。

  “該死的小鬼……”

  “小鬼?”

  左勁張口,及時忍住。這時候就算把風小衡躲在馬車下的事情告訴她,也不免有找借口的嫌疑。

  平常他沒注意風小衡到底聰不聰明,只能寄望在他老子還算聰明一點點的份上,小鬼能夠趕回去求救。

  他看著懷里的愛人,伸手摸她的臉頰。

  “不怕,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她搖搖頭,認真的說:“我不怕,我只是氣自己成為你的負擔。如果十歲的時候我選擇跟爹學武,今天就不會讓你落到這種下場。”

  左勁想回答她——你就是你,學不學武都隨便你,他認定的還是只有宮縛縛。但,嘴巴才張開,就覺得這種話真是肉麻透頂,他說出去只怕沒有胡子遮掩,他會臉紅。

  他只好改口調侃,“學武有什么好處?把女人似玉的肌膚弄得硬梆梆的,你的身子現在柔軟得正好,我已經習慣了,沒有需要再去折磨它。”

  “左哥哥,你喜歡我的身體?”

  左勁看著她奇怪的表情,“呃……當然也喜歡你的心。”他及時補上這一句,免得他把話說錯。

  他揉揉她的頭發,始終緊緊抱著她,就算兩人緊貼坐地的姿勢不舒服,他也不讓她離開半步,因為他很清楚現在的處境隨時會讓她有意外。如果她發生意外……他立刻撇開這種念頭,不愿再想下去。

  “要是你真的這么計較,將來有機會我教你個一招半式。”他說道。

  縛縛點頭,受到他輕松態度的影響,也慢慢的放松起來,盡量不要想到他們目前身處在哪里。

  之前,她之所以敢不學武,主要是因為她身為武林宮的一員,雖然只是記載武林大事的工作,但是好歹也冠上了武林宮,黑白兩道都要吃上一份情,沒有人敢動從宮中出來的人,可是她忘了一點,山賊根本沒有道義可言,何況他們連武林宮都沒有聽說過。

  “左哥哥,你說會有人來救我們嗎?”她枕在他的懷里問。

  “會。一定會有。”

  是誰呢?誰會知道他們被擒?她從馬車爬下來時,看見車夫已死,林中遍布的都是山賊的瞼孔,誰會及時發現他們失蹤了?

  “難道是……爹跟風叔叔嗎?”她想起左勁最要好的朋友。

  左勁微笑的點點頭。

  “是啊,我差點忘了左哥哥你有世上最好的生死之交。”就算他們被綁在天涯海角,遲早有一天爹或風叔叔都會找到他們的。

  遲早……她嘆息的思忖。

  “不知道什么時候,爹跟風叔叔會發現我們。”

  “天亮之前他們就會趕來了。”左勁很有把握的說。

  “夭亮?”縛縛吃驚的看著他,“怎么可能?我又沒看見飛鴿,也沒有看見你有留下任何線索,爹跟風叔叔回府時都不會經過林子,他們怎么可能會在天亮前找到我們?”馬車又不會邊跑邊自動撒面包等人來救!

  左勁笑了笑,得意的說:“我是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但是有小鬼頭。”

  “小鬼頭?”

  “你風叔叔的兒子,他躲在馬車下,我想此時他已經跑回趙府求救。”

  “左叔叔!”

  左勁聽見有人叫他,正奇怪縛縛從小喊他左哥哥,怎么突然叫他左叔叔,把他的身份弄老一輩?

  “左叔叔!”童音再度響起。

  左勁跟縛縛對望一眼,眼里充滿莫名其妙,兩人同時往鐵門外望去,看見的是——

  “左叔叔,剛才你在叫我嗎?”風小衡的小臉蛋露在鐵門外,傻傻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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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勁瞪凸了眼,看著此時此刻不該出現的小人兒。

  “為什么你在這里?”他的聲音拉高。

  風小衡搔搔頭,笑道:“我跟著來玩嘛。”

  “玩?”左勁心頭火開始一點點的累積起來。“你這個小鬼不是該回去求救嗎?”

  “可是我怕我求救的時候,縛縛姊蹦出一個小縛縛,那怎么辦?”

  “小縛縛?”

  風小衛用力點頭。

  “爹說,縛縛姊嫁給左叔叔,隨時隨地都會蹦出一個小縛縛,雖然我最愛縛縛姊了,可是縛縛姊已經嫁人,爹說除非你們離緣,不然我是不能娶縛縛姊的……”

  “給我說重點!”

  風小衡被左勁惡劣的口氣嚇到,吐了吐舌說道:“我只好把希望寄放在小縛縛身上,我怕縛縛姊在馬車上蹦出小縛縛來,所以我躲在馬車下……”

  “你怎么混進來的?”縛縛的小手連忙拍著左勁的胸膛,讓他息火。

  “依我的頭腦……比老爹聰明,當然可以進來……”

  “是你個頭小,沒有人注意吧?”左勁咬牙切齒。如果這小鬼再大十歲或者這小鬼不是風炫衡的兒子,他會活活掐死他!

  “左哥哥,別生氣,小衡還小!還小!”

  “還小?他爹在他這個年紀就已經明白事理,知道什么事最重要!”是誰說龍生龍、鳳生鳳?

  他根本懷疑風炫衡這條龍生出的是只小老鼠!

  他勉強靜下心來,重新思索該如何逃出這里,他對這小鬼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你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別讓人發現。”他閉了閉眼,說道。

  風小衡噘起嘴,從鐵柵門外伸進胖手來。

  “縛縛姊……抱。”

  “抱你的頭!”

  “左叔叔凶……”

  “都是你這個小鬼頭!等我出去了,我要把你送到天寒地凍的北方,看能不能凍醒你的腦子!”

  在風小衡幼小的心靈里,左勁就像是一尊凶神,就算沒有胡子也是一樣。他自憐自哀的咬住紅紅的小唇,哽咽道:“我要縛縛姊……”

  “住口!你想用哭聲引來他們嗎?”

  “我愛縛縛姊……跟左叔叔一樣……”這點,他一定要強調。

  “我想掐死你!”

  “左哥哥!”

  “如果左叔叔答應把小縛縛給我,我就不用一天到晚跟著縛縛姊……”

  “你夢想!”死小孩,跟他爹一樣色!孩子都還沒有出世,就想要討回家,有沒有搞錯?

  “我可以救左叔叔出去……”

  “救我?小鬼,你有什么本事?”

  “我有辦法……”風小衛用力吸吸鼻子,把鼻水倒吸回去。

  左勁揚眉,恥笑他說道:“好啊,你有辦法,將來縛縛出生的小縛縛就是你的了。”

  風小衡聞言,掉了門牙的嘴巴咧起笑來。

  “真的嗎?打勾勾!”

  “我只想勾死你的頭!”

  風小衡不放棄的從鐵門里伸進小指,等著左勁勾勾。

  左勁瞇起眼瞪著他,從鼻子哼一聲之后,隨便跟他打起打勾勾。

  “印印。”風小衡的拇指印上他的。“不反悔,反悔是豬,會變成風小豬跟左豬豬,左叔叔反悔,縛縛姊就是我的了……”他自己認真的說完誓言,表明了如果真的能救他們出去,他一定要一個女生就對了。

  左勁翻翻白眼,白眼才翻起,突然看見風小衡的頭上晃進另一顆頭。

  “小鬼,你在做什么?”風炫衡莫名其妙的問,打了兒子的后腦袋一掌。“叫你來幫忙開門救人,你在這里閑逛喝茶啊?”

  左勁跟縛縛瞪著他,風炫衡咧嘴笑道:“怎么了?看見救命恩人很高興啊?也不用太高興,記得以后多諂媚我一下就好了。”

  “你怎么在這里?”左勁不敢相信的問道。

  “左勁,你忘了不成?這小鬼太愛亂闖,又喜歡調戲良家婦女,才几歲啊,調戲善良的妹妹們就算了,萬一惹到不該惹的,那下場會很慘,我鑑于此,就在他身上放密箭,如果有事,對空放箭,只要有我風府的人看見,就可以立刻相救。

  “這小鬼別的不行,機靈度滿夠的,咱們動作很快吧?這整個山寨已經被挑了,夙辛在外頭等衙門的捕快來……”風炫衡拿過懸在牆上的鑰匙打開牢門,笑道:“你們沒事吧?”

  左勁的瞼色已經是黑云一片了。

  縛縛擔心的看他一眼,用力咳了咳,小聲說道:“風叔叔,你還是快點把小衡帶走吧。”

  “什么?”

  “風小衡!”左勁狂吼道。

  “左叔叔,你不能騙人!”風小衡大聲叫道:“小縛縛是我的了,縛縛姊是証人!等小縛縛出來,我要娶小縛縛!”

  “死——小——鬼!”

  ***  左勁的臉黑了好几天,沒有人敢主動提起他被風小衡耍的那樁蠢事,甚至為了發泄怒氣,他親自下場去鑄劍。

  在府里最東邊是鑄劍廠,火熱的爐子問燒著,刀劍相擊的聲音不絕于耳,只是站在鑄劍廠的大門前,就有濃濃的火硝味跟熱氣迎面而來。

  “你來這里干什么?”左勁一聽鑄劍師提到縛縛在門外,立刻放下手邊鑄劍的工作,快步走向門外。

  縛縛看他打著赤膊,銅色的上半身結實有力,一點也不配他俊美的外表。她紅著臉立刻垂下視線,看見自己端來的冰鎮蓮子湯,才說道:“我怕你渴了,就送冷湯過來。”

  左勁瞪著她的頭頂,嘆了一口氣,接過食物,拉著她的小手坐在外頭院子的階梯上。

  “以后,你不要常來這里……”看她吃驚的抬起頭,他解釋道:“這里是鑄劍廠,忌女人進去,尤其你身子不夠強壯,要是熱昏頭了那就不好。”

  “如果我不來,左哥哥你根本就不會回房,不是嗎?”從被救回來之后,他就沒有回過房,一天到晚就待在鑄劍廠里。

  左勁聞言,本來只想說他很忙,但是,又突然想起這個小妻子才剛進門几個月,不跟她解釋的話,怕她會誤會了。

  “武林大會快要開始了,每几年這時候都會忙上一陣子,有許多江湖人專程跟左府訂下所要的兵器,他們以擁有左府的刀劍為榮,我這個為首的主人,如果不親自下場,任由他們忙翻天的話,我還能當他們主子嗎?”

  縛縛從他的語氣中可以察覺出他以左府的鑄劍師為最大的驕傲,她以前曾聽過爹說江湖上的兵器以左府最為鋒利以及靈性,剛開始她不太能了解同樣的鑄造,為什么左府出來的就是不一樣,人人都想得到,現在她大概可以理解這里鑄造出來的兵器,每一把都擁有鑄劍師深刻的感情在上頭。

  “所以,你還得待上一陣子,是不是?”縛縛理解的問。

  左勁看她一臉的委屈已經消去一半,他忍不住親親她的額頭,笑道:“你別以為我是氣你。”

  “我差點要這樣以為了,誰叫左哥哥你一回來就避不見人。”她撒嬌的窩進他的懷里。

  “縛縛,我全身都是汗……”

  “我習慣了。”縛縛開心的笑著,讓他拿著碗,她接過湯匙一口一口的喂他,軟言道:“左哥哥,你肯跟我分享你的工作,我好高興,這証明了你這一陣子都沒有空,對不對?”

  “是沒有什么空,如果我忽略你……”他心里是有點歉疚,剛救回來的老婆還來不及安撫,就得進鑄劍廠。

  事實上,如果不是為了擔心她守著這個大宅子會寂寞,他早就該在婚事結束沒多久就進鑄劍廠埋首在工作之中,而他也不愿讓她回娘家,誰知道她一回去還會出什么變數?

  人家娶老婆,是風平浪靜;他娶一個小小老婆回來,還得擔心這么多,唉,偏偏他擔心得很快樂。

  “我不怕,這是你的工作,總不能叫你一直陪著我吧?我可以自己找事做,等你有空閑再教我武功。”

  左勁點點頭,吃著她親自喂的蓮子湯。

  “而且……”縛縛狡黠的笑了笑,“左哥哥,既然你這么忙,那么非關江湖中人送來的帖子,是不是由我來處理?”

  左勁對江南上流社會的交際本來就沒有什么興趣,辜、趙兩次的喜宴,一次是縛縛鬧著要去,一次是為了讓眾人看縛縛的相公絕對沒有委屈她,所以他親自過去,至于其他雜七雜八的帖子邀請,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何況他收到的帖子不多,大部份都是看在風炫衡跟嚴夙辛的面子上。“都交給你處理。”他點了一下她的鼻子。

  縛縛露齒而笑,決定把那堆積成小山高的帖子丟進爐里燒成灰燼。

  左哥哥沒有問她,她就不說。那些帖子從左哥哥剃掉胡子之后,就陸陸續續的送來,還有些媒婆背著她,想要找上左哥哥打探到底有沒有娶妾的可能性。她知道自己很會吃醋,而且認為自己的婚姻要由自己來主掌,她不想讓其他的女人與她分享他,除非……他不愛她。

  “左哥哥,你真的沒有騙我嗎?”她小聲的問道:“你真的愛我嗎?沒有弄錯?”

  她的大眼渴求的望著他,正含著一顆蓮子的左勁心想女人真麻煩,他現在已經確定縛縛不再是小孩了,唯有女人才會重復問同樣的問題。

  他沒有回答,俯頭吻上她的唇瓣,他的舌頭滑進她的唇間,放肆的吸吮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才沙啞的說道:“你說呢?”

  縛縛美麗的臉孔充滿紅潮,她害躁的吃下那顆他以舌尖遞過來的蓮子,把小臉埋進他的懷里,輕聲說道:“左哥哥,我好羨慕你——”

  “羨慕?”他有什么好羨慕的?不過是粗魯男人一個。

  “是啊,我好羨慕你有風叔叔跟爹這樣的生死之交呢。”

  左勁想答每個人都會有的,后來及時想起他參與她過去六年的生活,知道她的好朋友并不多。唉,炫衡還怪他粗魯說話不經大腦,現在他也開始懂得如何保護他這個小妻子一顆脆弱的心了。

  “我一直以為程姊姊她們就算是好朋友了,可是后來我發現全然不如我想像的……”她沮喪的垂下頭,“我是不是很令人討厭呢?所以她才會一再的諷刺我?”

  “不,她是妒忌你。”他捧起她的小臉,認頁說道:“我應該值得慶幸你并沒有被她們薰陶成功,成為她們千金小姐中的一員,不然今天我可要好好考慮到底要不要娶你了。”

  縛縛失笑道:“左哥哥,你說得好像你絕對不會娶千金小姐一樣。”

  “我本來就不會。”

  “難道你想娶江湖中的俠女嗎?”

  “哼,連想都沒有想過。”左勁臭屁的說。

  “不娶千金小姐、不娶俠女姊姊,那你還能娶誰?”

  “你。”

  她的小手用力捶他一拳。“左哥哥,我是很認真的,別打馬虎眼。如果你一輩子都當我是小孩呢?你娶妻我一定會哭死的。”

  “豈止哭死,可能還會上吊逼我娶你呢。”他咧嘴笑道,看她有點生起氣來,紅暈染滿她的雙頰。要不是他還有工作要忙,實在很想拖著他這個小妻子上最近的客房去。

  他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永遠只會對她說實話。

  “我不喜歡女人善妒跟小心眼兒,江南的千金小姐多半都是如此,至于江湖俠女太工于心計,盤算著如何能在江湖中出人頭地,就算沒有出人頭地,她們會希望自己的丈夫完成她們的心愿,一拱再拱的將他拱上去,我對女強者興趣更不大,老實說,我一直沒有打算要成親……女人啊,我算是怕了。”

  他咳了咳,看她好奇的臉色一眼,才又說:“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沒有千金小姐的驕氣,也懂得明辨事理,你會撒嬌,卻不會無理取鬧,這是你娘教得好,你也沒有江湖人的野心,這么說吧,你完全不在我不喜歡的名單上,現在你是我的妻子,也算是一個可以談心的對象。”

  “談心?”

  “是啊。”左勁笑道:“你說你沒有像我一樣擁有知心好友,難道你忘了一個人嗎?”

  縛縛茫茫然的看著他。

  “我啊。”

  她張大嘴。

  “你跟我相處六年,不是把每件心事都透露給我聽嗎?也許,過去我沒有告訴你太多的心事,但是將來我會。我希望你跟我不止于夫妻的關系,還是親密的同伴好友。”

  縛縛聽著聽著,眼淚差點掉出來。

  她沒有想過左哥哥會把她看得這么重要……她還以為從今以后只能專心當他的妻子、左府的當家主母,將來寶寶的母親,除此之外,要像黃花閨女時一樣的交朋友,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可是……

  “左哥哥,你一點也不像他們所說的,你一直很細心的注意我。”她哽咽道,感動到決定要更努力的排除異己,把這樣好的夫婿讓給其他女人,絕絕對對是她的損失。

  她根本是撿到一個寶了。

  “我不注意你,還能注意誰?”左勁一看她哭就沒轍。“好了,別哭了,女人的眼淚會讓老天下雨的,這種重要時候要是下起雨來就麻煩了。”

  縛縛趕緊抹去眼淚,破涕而笑道:“不哭就不哭嘛。我待會兒上街去買些喜禮,左哥哥,既然你在忙,我本來也就不想去參加程姊姊的喜事,我就找這個理由推了,送禮過去就好,好不好?”

  “隨你吧。出門要有人看著,懂嗎?”

  “嗯,小衡他也一塊去——”

  “他又來了!”左勁一想起那小鬼頭就怒發沖冠。

  “他來了好几天,左哥哥,你還在氣他啊?你也是看他長大的,知道他愛鬧著玩嘛。”

  “鬧著玩?那小鬼也敢玩到我頭上來?死小孩,跟老爹一樣的色心,也想動我將來的小孩!”

  縛縛掩嘴失笑道:“左哥哥,孩子都還沒有出生呢,你就這么護她啊!”活脫脫像個保護女兒的古板老爹呢。

  “我不是護她!我是氣那個死小孩!”他根本懷疑風炫衡的兒子還在垂涎縛縛。“把他送走!不然我親自踹他出門!”

  縛縛隨便應了一聲,當他是一時鬧意氣。

  她滿足的窩在他的懷里,知道自己從嫁他的那一天開始,從心不安穩到今天的心滿意足。

  女孩子長大了,遲早都要嫁人。她身邊所認識的姑娘一個接著一個出嫁了,有的嫁到遠方,一輩子再也沒有辦法見面,心里的悵然所失是無法言喻的,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她非常的幸運。

  她可能是所有的姑娘里最幸運的一個,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而對方同樣的愛她,同時也用最寬容的心來包容她的一切,讓她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

  “左哥哥……”

  “嗯?”

  “如果我天天都說一次我愛你,你會生氣嗎?”

  那一瞬間,她發誓她看見左勁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原來以前他臉紅都被大胡子給遮住了。

  “隨便你!”他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

  “我愛你。”

  “嗯哼。”他粗魯的隨便回應一下。

  縛縛從他強力掩飾的表情中知道他在害羞了。

  一個鋼鐵般的男人也會因為她的愛語而害羞,唉,她真的嫁對人了。

  她是最幸運的那一個。尾聲  數年后  “小……小縛縛!”

  “不要叫我小縛縛,走開!走開!不要纏著我!”

  “我一定要纏著你啊!”風小衡張大眼睛,追著一個美麗的小孩子跑。“爹說,你是我的了,縛縛姊生的小孩是我的,只要我纏著你,你就是我的了!”

  “我是男生!我是男生啦,哇!”美麗的小男孩被糾纏得受不了了,從他是嬰兒開始,就知道有風小衡這個人的存在,那簡直是一場悲劇!

  “不要哭,不要哭,風哥哥給你擦眼淚。”

  “走開啦!我是男生,不能跟男生在一塊啦!你走開,娘剛生一個小妹妹,她才是你的啦,你去纏她,去纏她啦!”

  “不行,不行!我從小就認定你了,小縛縛,我不介意你是男生是女生,你漂亮得跟縛縛姊一模一樣,我喜歡你,我要纏你,我要娶你!”

  “哇——討厭啦!娘、娘!”

  “我什么都沒有看見。”風炫衡無奈的當沒有看見。

  “看你干的好事!”左勁怒道。

  “這怎么能怪我?應該怪縛縛不把小縛縛生成女兒身才對啊!”

  “你還敢說?誰叫你在小縛出生的時候,騙你兒子說他是女的!”

  “我不騙不行啊,不騙他去纏你家兒子,他一直纏著他娘,置我于何地?”風炫衡理直氣壯的說。

  風小衡完全繼承他的色心,只要美麗的人兒,都忍不住會心動,而左小縛雖然是男生,但是擁有母親美麗天真嬌弱的外表,難怪他兒子會心動——還好他的色心在遇上小圭后就收起來了,只是小衡……的色心不知道將來會不會為一個人而收?

  “那現在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風炫衡事不關己的聳聳肩。“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左勁差點想把他給活活掐死,看見自己的小兒子哭著奔進剛走出來的縛縛懷里,心里一陣不高興。

  縛縛剛生完第二胎,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讓他心疼不己,這個死小孩還去煩他娘,簡直存心氣炸他。

  “算了!我不管了!快點叫你兒子把我兒子帶走!”左勁喊道,快步追上前去。

  風炫衡摸摸鼻子說:“最年輕的外公,你可以出來了。”

  嚴夙辛微笑的從樹后慢慢走出來。

  “說細心,你比阿勁要細心許多了。”

  “你老躲著左勁,以為我沒發現嗎?”

  “我躲著他,是因為他老要我替縛縛調身子。縛縛的身子再調下去,我怕她不到三十歲就會壯到連刀子都砍不進她的皮肉里。”

  “喂,你介意你孫子跟我家兒子嗎?”風炫衡只是隨口說說。

  “小心啊,現在你當玩笑,等十几年后,你就會哭了。”嚴夙辛微笑道。

  他跟月蘿雖然沒有子嗣,但兩人的生活非常甜蜜與溫馨,平常玩生死之交的小孩就夠了,現在又有孫子,對他來說,他的人生是美滿的。

  說出去誰會信?

  他還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榮登外公之位了。

  等到他八十歲,不就是兒孫滿堂了嗎?

  嚴夙辛轉身看一眼優閑的風炫衡,笑道:“恐怕咱們江南三大家的世交要延續下去了。”

  風炫衡聞言,也含笑點頭。

  “是啊,風、嚴、左的下一代會像咱們一樣。”夙辛雖然沒有小孩,但縛縛生出來的小孩足夠代表左、嚴兩家了,尤其左勁與縛縛有心將第二胎女娃兒的姓改為嚴,為嚴家留下一個繼承的姓氏,只是還沒有告知他而已。

  “原來,友情不只一生一世。”風炫衡又摸摸鼻子,看著自己的兒子抱住小縛的大腿,死不肯放手。“原來,我兒子完全承襲我的作風啊——”

  “哇,不要啦,娘,嗚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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