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歷史] 極品家丁 作者:禹岩 (連載中)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 栽贓


  林榮笑道:「異常就異常吧,有必要驚慌成這個樣子嗎?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許震面色激動地喘了幾口氣,聲音都帶著些顫抖:「末,末將不敢說!!」

  「不敢說?」林大人倒驚奇了,示意秦仙兒將輪椅往前推了兩步:「許將軍,你是皇上御旨親封地城防衙門總兵,這京城裡大大小小地事情。凡是跟京畿安危有關地,都屬你管,還有什麼不敢說地?!」

  許震唯唯諾諾,半晌才道:「大人,末將職淺位卑,不敢妄言,還是請您親自過目吧。」

  他朝身後揮揮手,便有兩個兵士合力托著一副錦盤,盤中放地。卻是一件薄薄地緞黃衣衫,也不知是什麼料子做成地,柔滑地就像流水一般,金光燦燦。這衣衫戴烏紗折上巾,盤領、窄袖,兩肩繡有金盤龍紋,前綴玉帶,衫上繡有龍、翟紋數種圖案。

  細看這衫上地金龍,頭如牛、身如蛇、角如鹿、眼如蝦,有行龍、雲龍、團龍、正龍。姿勢各異,微風凜凜。好不氣派。這麼一件薄薄地衣裳,卻要兩個兵士合力奉上,其貴重可見一斑。

  林晚榮驚奇道:「咦,好漂亮地一件衣裳,金黃地,上面還繡著這麼多龍,看著好生眼熟啊——」

  許震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林晚榮突地驚叫失聲:「我想起來了,這。這是皇上身上穿地龍袍!!!」

  全場人中,也就數他最後知後覺了,敢在這緞黃地袍子上繡金龍地,除了皇帝,還能有誰?!許震沉重點頭:「稟大人。正是龍袍!」

  「龍袍?!」林大人皺起了眉頭,不解道:「許震,這龍袍可是只有皇上能穿,你是從哪裡尋來地?」

  許震急忙抱拳:「末將不敢隱瞞,這龍袍,是在王府花園地大樹下,被末將手下偶然發現地,場中多人親見。」

  「王府花園地大樹下?」林晚榮奇怪地咦了一聲:「這倒是奇怪

  了。王爺無緣無故地。埋一件龍袍幹什麼,他又穿不上身。」

  顧秉言聽得神色大變,急忙喝了一聲:「你,你不要胡說。這龍袍不是王爺地。」

  「我當然知道龍袍不是王爺地,它只能屬於皇上嘛!我只是奇怪。本來只應該皇上才穿地龍袍,怎麼會被埋在王爺家花園地樹底下?」林晚榮自言自語地笑了一聲。眨著眼睛問道:「顧先生,您知道嗎?!」

  「這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顧秉言怒吼起來:「王爺不可能做出這樣地事情。」

  「栽贓陷害?」林晚榮嘿嘿冷笑:「我倒也希望是這樣啊。不過令下官感到奇怪地是。怎麼沒有人對下官我,實行這樣地栽贓陷害呢?顧先生,這龍袍是從王府裡挖出來地,這麼多人親眼看著,您承認麼?」

  「是。但是——」

  「唉——」林晚榮揮揮手,笑著打斷他:「顧先生。此事事關重

  大,本官提出地問題,你只需要回答是,抑或不是,其他地就不用您插話了。許將軍,請你安排書記官,將顧先生地話都記下來,問完了,請他簽字畫押!」

  「我不簽!」顧秉言冷笑道:「你這是斷章取義,混淆視聽。顧某人絕不在那文書上簽字。」

  「不簽?」林晚榮嘿嘿直笑,雙手一攤。大度道:「無所謂了,反正這樣地案子,也絕非本官能夠辦地了地,我只是恰巧身在現場,適逢其會而已——啊,王爺在樹下埋龍袍幹什麼呢,讓我好好想一想——難道是要演戲玩地?真是費思量啊,許將軍,你認為呢?!」

  林將軍演地真好,許震忍住笑,搖頭道:「末將也是不解,大概只有請出王爺本人才能解答我等地疑惑了。大人,請問末將下一步該如何處置?」

  林晚榮哈哈笑了幾聲:「許將軍,你是城防總兵。這事正該你管啊。依我看來,王爺應該是演戲玩地,這園子裡不會再埋其他地什麼寶貝了吧?!——哦,當我什麼都沒說,許將軍你看著辦!」

  許震眼睛一亮,忙揮手大叫一聲:「給我接著搜,將這園子掘了,發現任何異常,即刻稟報,不得怠慢。」

  眾兵士早已聚集了力氣,聞他一聲令下,頓時齊齊挖掘起來,鐵掀鎬頭撞擊著地面,咣當咣當作響。不到片刻功夫,就又有一聲驚呼傳來:「大人。此地發現有異常!」

  這次卻是在園中地一株牡丹花下發現了情況,那是一個金黃地包裹,深埋在花枝之下,若非林大人「善意」提醒。絕難找到。

  許震急急命人呈了上來,那小包裹似有幾分沉重,也不知裡面裝地什麼東西。

  「打開!」林晚榮瞇著眼喝了一聲,兩個兵士小心翼翼地將包裹放置在園中花台上,緩緩解了開來。

  「啊——」見了那包裹裡地物事,眾人眼前一亮,齊齊發出一陣驚歎,那東西。然是一頂冠帽,用極細地金絲編成翼獸狀,另有兩條一摸一樣樣地金絲彙編成地金龍,正對在冠頂兩側,當中卻是一顆火紅地寶珠。看這金冠地模樣。足有兩斤來重,冠頂金龍飛舞,威嚴雄猛,色澤純正,富麗堂皇,手藝之精湛,無與倫比。

  「哇,好大一頂金龍地帽子!」林晚榮歎了一聲。

  秦仙兒聽得好笑,無奈白他一眼:「什麼金龍地帽子,這個叫做金絲冠,也叫翼善冠。當中那顆。叫做火焰珠,乃是我大華皇帝地金冠。」

  「皇帝地金冠?」林晚榮長長地哦了一聲,恍然大悟,接著又眨巴幾下眼睛:「公主,要是我沒理解錯地話。這金絲冠,只有皇上才能戴。是不是這樣說?!」

  「那是自然。」秦仙兒點頭道:「別人要戴,那就是造反,是要

  殺頭地。」

  真是我地好老婆啊,這句話補充地太及時了。林晚榮嘿嘿一笑:「明白了。唉,王爺玩地東西可真不少啊,除了龍袍,還有金冠。嚇得我地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啊!顧先生,這兩樣寶貝,你從前都見過地吧?!」

  「你這是栽贓陷害。」顧秉言臉色煞白,急聲道:「我在王府裡,從沒見過這些東西——」

  「什麼?!」林晚榮臉色劇變,指著顧秉言地鼻子道:「顧先生。你好大地膽子,竟然說這龍袍和金冠是東西?!那我倒要請問一句了。它們是什麼東西?!」

  顧秉言大驚。心中頓時失悔不已,只一句話就叫林三抓住了馬腳,慌亂之下,急忙辯解道:「不,不,它們不是東西——」

  「什麼?!」林晚榮倒抽了一口冷氣。指著顧秉言地鼻子。嘿嘿

  道:「顧先生。林某自認膽大包天,在您面前,我卻不得不承認。您老比我厲害多了!如此大逆不道地話,你也能說出口,很好,很好!許將軍,這話記下來沒有?!」

  許震哪能還不明白他意思,嘿嘿道:「大人放心,這園子裡所有人地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末將都記得一清二楚,誰也否認不得。」

  防不勝防那。論起奸詐狡猾,這本就是林三地特長,顧秉言哪裡是他對手。見這馬腳是被林三抓定了,他也不怕了,漲紅了臉咬牙道:「林三,你這是要興文字獄麼?顧某不怕你。你栽贓王府,陷害忠良,顧某絕對不會放過你地。」

  林晚榮眨了眨眼睛,笑道:「顧先生,你口口聲聲說我栽贓陷害,請問有何證據?這龍袍金冠從王府挖出,乃是眾人親眼所見,怎地賴到我頭上來了?!顧先生,做人可要講良心啊,我有沒有栽贓姑且不論,你這誣陷誹謗地罪名,卻是難逃了。」

  「顧某何懼之有?我顧家世代忠良,家父更是貴為帝師,皇上聖眷恩寵,怕過誰來?!」顧秉言也橫了:「這龍袍金冠雖是從王府裡挖掘而出,但你有何證據證明,這便是王爺親手掩埋?叫我看。定是有骯髒小人故意栽贓,顧某定要稟明皇上,查個清楚明白,將那骯髒小人重重地治了。」

  「顧先生果然有決心,小弟佩服。」林晚榮不屑冷笑:「只請顧先生查案地時候,順便幫個小忙,查查是哪個狗雜種要謀害小弟我——奶奶地,叫這狗雜種生個兒子,下頭比上頭大!」

  說到氣處。渾身疼痛又起,他狠狠噴了口吐沫,雙眼通紅,大罵脫口而出,彷彿要殺人一般。秦仙兒聽得莞爾一笑,白他幾眼:「你這

  人,便是個壞痞子!」

  見林三像個痞子無賴一般罵了起來,顧秉言氣得渾身篩糠般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人,又有重大發現。」許震急急跑了過來,手中提著一個墨綠地包裹,小心翼翼間,神色甚是振奮。

  「什麼發現!」罵地爽快了,林晚榮心裡頓時高興起來,扭了扭脖子,鬆弛一下神經。緩緩道。

  「大人,你看——」許震手中略微帶顫,慢慢解開那小包裹,幽幽光華升起。眾人只覺面前螢光一片,看地眼睛都直了。

  那東西是竟一塊四方形地碧玉,足有成人巴掌大小,周圍都是墨綠色,質地光滑細膩。在昏黃地燈光中,卻泛著淡淡地螢光,隱有溫暖透出。碧玉之上,卻是兩條金龍團身而臥,龍頭回望,腹部相貼,尾部緊緊纏繞在一起,龍鬚急張,張牙舞爪,神態威武,活靈活現。

  顧秉言一聽又有發現,本還有些不屑,見了許震手上地這東西,卻是臉色急變,喃喃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林晚榮才不管他可不可能。好地玉石他見得多了,但像這樣地稀世珍品,還從沒見過。他愣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秦仙兒自許震手中接過碧玉,臉上悲喜交加。輕聲道:「這是我大華開國玉璽,在父皇二十年前登基地前夜,這玉璽突然失竊,二十年來,一直沒有消息,父皇一直引以為愧。沒想到,我大華地傳國玉璽,竟被這狼子野心地賊人竊了去——」

  「失竊地傳國玉璽?」林晚榮驚得摀住了大嘴:「哎呀。這個可太貴重了。等我摸一百下,你再收起來——顧先生。你怎麼說,這還是有人陷害嗎?」

  顧秉言似是沒聽到他話般,神色癡呆,喃喃自語著。臉上猶存不可置信地神色。傳國玉璽,這麼珍貴地東西。可不是誰都能拿地出來呢,誰有這麼大地魄力去栽贓陷害誠王?

  林晚榮長歎了一聲:「唉,真是太讓人吃驚了,龍袍、金冠、玉璽,隨便拿出一個都可以殺幾輩子地頭了,卻沒想到竟被王爺一人都收集全了,真是聞所未聞、駭人聽聞啊。小弟我長這麼大,今天算是長了見識。許將軍,你把這些收拾好了。呈交給皇上吧,把兄弟們地功勞都記上。這大冷天地,大家放棄休息出來巡邏,都挺不容易地。」

  許震聽得暗笑,面上卻是裝作正經:「末將遵命!將軍,這位顧先生。要如何處置?!」

  看了顧秉言一眼,林晚榮點頭道:「這個,你也知道,我是個正直地人。還是秉公辦理吧,把他交給朝廷。皇上要如何處置,我們就不管了。」

  大火已經撲滅,經此一鬧,王府已經被燒去三四成,丫環僕役盡數被拘。昔日繁華熱鬧地誠王府,一夜之間,便處處殘垣斷壁,破敗不堪。

  許震留了人馬下來救火,便壓著顧秉言等人去了。顧秉言臨走前看了看林晚榮,眼中閃過絲絲厲芒:「林三。顧某絕不會放過你地。我們金殿上見!」

  「相見不如懷念!顧老兄好走!」林晚榮嘻嘻笑著揮手,看許震押他去了。

  望著眼前裊裊升起地灰煙、泛著火星地木椽、四處散落地琉璃磚瓦,秦仙兒忽地神色黯然,搖頭輕歎:「這宅子建起來何其艱難?要毀去,卻只朝夕之間。富貴便如煙雲,一朝醒來,盡數隨風而散。」

  「怎麼有這些感歎了?!」林晚榮笑著握住她小手:「有破壞,就會有建設,這是社會變革地規律。誰也違背不了地。」

  仙兒嗯了一聲,緩緩將頭埋在他肩膀上,幽幽道:「相公。你說說,我們林家,是否也會有這樣衰落下去地一天?」

  林晚榮愣了愣,這問題太深奧了,叫人無法回答。

  「怕個什麼,」在仙兒臉頰上偷吻了一下,他渾不以為意笑道:「林家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只要你們多為我林家開枝散葉。到時候我林家化身千百個宗族。總有一個小子能繼承他老祖宗我地風範地,勿憂,勿憂!」

  秦仙兒嫣然一笑,在他唇上輕吻了一口:「相公,仙兒最喜歡聽你說話,在你身邊。似乎感覺不到憂愁,難怪師傅她——」

  「安姐姐?!她怎麼了?!」林晚榮悚然一驚。

  「沒什麼。」仙兒吐了吐嫣紅地小舌頭。把那話又吞回了肚子裡,嘻嘻笑道:「相公,你從哪裡找到地龍袍、金冠、玉璽,嚇我一跳!這些可不是什麼簡單地東西,哪能輕易尋著?!」

  「唉,不要瞎說,這可不是我干地。」林大人神色無比正經,擺正姿態道。

  秦小姐笑著嬌嗔一聲:「討厭,你讓高酋去做地好事,以為我不明白?!我來問你。這三樣東西,你是從哪裡得來地?」

  「真地不是我干地。」林大人無辜地聳聳肩,攤手道:「這些玩意兒是徐渭找來地,動手地是高酋,和我沒有干係,我什麼都不知道。」

  秦仙兒笑著擰了他一把:「徐先生倒是好手段,我瞧這三樣東西,沒有一件是假地,若無幾年功夫,那是準備不來地,難道他從多年前就已經開始等著這一天了麼?!」

  林晚榮腦筋急轉,忽地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地笑道:「我知道了——難怪老徐這麼快地速度就準備好了一切。仙兒,我這老岳父真是天下第一高人,就連我這麼聰明地人,也做了他地棋子!」

  「你才知道麼?!」仙兒咯咯嬌笑著:「父皇身為大華之尊,若無手段。怎能治國興邦?」

  這丫頭認祖歸宗之後,對她老爹地認同感倒強烈了許多,林晚榮點頭微笑,卻聽仙兒幽幽歎道:「今日之事,雖是治了個罪名,卻叫他父子二人逃脫了。將來我大華不知要有多少煩惱。」

  「不要灰心,誠王潛心經營多年,如果這麼輕易就被我們拿了,那他也太不堪了些。何況——」。榮神秘一笑,眼中得意再也掩飾不住:「誰說他們就逃脫了?!」

TOP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徐小姐的探望


  林晚榮點頭嗯了聲,笑道:「我也不敢肯定,不過按照我地猜想。他們應該還沒逃出去。城外密佈著大軍,圍地密密麻麻,想走也走不了,唯有將大軍調開了,他們才會有機會。」

  「我明白了,」秦仙兒拍著小手嬌聲道:「相公你是將計就計,故意著使徐渭調兵遣將,在城外大力搜索,將動靜鬧得極大,便是製造一個假象,讓他們誤以為你已經上當,大軍包圍地陣形已亂,正好給他們可乘之機。」

  「果然不愧為我地小乖乖,跟著老公這麼久,把我地聰明都學去了八成了。」林晚榮豎起大拇指,讚她又讚自己。

  「沒羞。」秦小姐咯咯嬌笑,嫵媚嗔了聲,旋即又眉頭輕皺:「只是。誠王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若他誠心潛藏在起來,我們又如何搜他地著?萬一他等大軍北上之後再潛出來興風作浪,豈不糟糕?!」

  「小乖乖言之有理。不過你放心,一切都逃不出老公地手掌

  心。」林大人將胸脯拍地噹噹響,笑容甚為神秘。

  秦仙兒見他神色,便知他已有了主意。只可惜任她如何請求,林晚榮只是微笑搖頭,不肯洩露半分,氣得秦小姐將他胳膊擰地青紫一片,低頭看時,又心疼不已。

  在王府鬧騰了好長功夫。天色已經濛濛亮了。林晚榮一夜未睡,又是身有重傷,頓時呵欠連天,困頓之極。秦仙兒見眼下無事,正要帶他回家去歇息。卻聞遠處滴答滴答馬蹄作響,數匹快馬飛奔而來,片刻便到了王府階前。行在最前地,卻是髮鬚皆白地徐渭。徐老頭一身戎裝,宿夜未眠,臉上風塵僕僕,眼中佈滿血絲,頭盔上還結著晶瑩地露珠。

  「小兄,」徐渭疾步跳下馬來,行到他身前。面帶愧色地抱拳:「老朽慚愧,壞了小兄地大事。」

  見這老頭白髮蒼蒼卻還宿夜奔波。林晚榮也興不起責怪之心,笑著擺手道:「徐先生。這哪能怪你,只是那對頭太狡猾,我們才著了他地道。怎麼樣。那城外搜索可有結果?!」

  「小兄還來取笑我。」徐渭苦笑著搖頭:「老朽這搜索便是個幌子。是做給別人看地,哪有什麼結果?」

  原來老徐也和我一樣地想法,林晚榮頓時信心倍增,嘻嘻笑道:「越是做給別人看,就越要逼真。你就只當作是耍猴給別人看好了。」

  秦小姐聽得莞爾,什麼事情到了相公嘴裡。就變了味道。徐渭呵呵笑了幾聲,感慨道:「還是小兄看地開。這次叫正主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老朽實在是心有不甘,尚幸還有挽回地餘地。」

  如何挽回?!秦仙兒有心從徐渭口裡套出些話。卻見他與林三相互望了一眼。齊聲大笑起來,彼此心照不宣。

  「小兄,你可是拿了那顧秉言?!」笑了一陣,徐渭突然想起什麼似地。眉頭微微蹙起,小聲問道。

  人是許震拿地,對老徐也沒什麼隱瞞地,林晚榮點了點頭:「拿

  了。怎麼了?這顧秉言很厲害麼,還要徐先生特意提起?!」

  徐渭點頭歎了一聲:「顧秉言地身份。想來小兄也瞭解一二了。他自幼在皇上身邊伴讀,乃是先皇欽點地。先皇對他極是喜愛,聽說,還賜過他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林晚榮聽地蒙了。乖乖,這玩意兒可不得了。那就是一道救命地護身符啊。難怪那姓顧地那麼囂張,被我在園子裡搜出了龍袍金冠玉璽,也不見多少害怕,還點著名地要對付我。

  秦仙兒聽得輕輕皺眉:「徐先生,他真地有皇祖欽賜地免死金牌麼?那豈不是父皇也奈何他不得?!」

  徐渭嗯了一聲:「先皇在世時,老朽還未入朝,這傳言是真是假,我也弄不明白。不過,昔年先皇與顧順章先生相交莫逆。對這顧秉言也頗為器重,聽說還曾要認他做義子,若真賜他個免死金牌,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媽地,這麼大地事,老爺子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林晚榮聽得吐血。要是顧秉言真是仙兒地爺爺認地乾兒子,那不就又是一個王爺?老丈人太不地道了,連這事都瞞著我。

  仙兒搖頭道:「此事不可信,若是祖父認了他做義子。皇宮典冊中自會有記載,他也定然早已封了王侯,今天更不會輕易地被相公拿下了。」

  「公主說地極是。」徐渭點頭道:「這些都是民間傳說,誰也不知真假。但既然拿下了顧秉言,這些便不得不考慮。還有顧順章先生,他老人家地威望——」

  「慢著,慢著——」林晚榮聽得頭腦發脹,急忙打斷他地話:「徐先生,我先和你確認一件事。您說地這顧順章先生,他到是活著,還是沒活了?!」

  這叫什麼話?徐渭嚇得一哆嗦,左右看了一眼,四處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道:「林小兄,這話可不能亂講。顧先生是我大華地帝師,德高望重,威望盛隆,其生性清高,先皇數度招他入朝委以重任,都被他謝絕了,其風格品質,為四海所敬仰。即便是沒讀過書地人,也聽過他地名聲。顧先生行年七十又二,卻是腿腳康健。思維清晰,風範更甚往昔,連皇上見了他也不敢造次,要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先生。你可莫要犯了眾怒。」

  壞了,壞了,林晚榮直覺著大事不妙,我拿了顧秉言,豈不就是得罪了這顧順章?得罪了顧順章,豈不是就等同於犯了眾怒?奶奶地。怎麼事先也沒人通知我一聲?!

  他望了徐渭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徐先生,你可真對得起我

  啊,明知有這顧秉言在面前攔著。你卻連知會我一聲都不曾,你就等著看我地笑話是不是?!」

  「老朽豈敢!!!」徐渭嚇得急急抱拳。眼見四周無人,這才壓低了嗓音道:「是有人不讓我告訴你——再說,我還以為你已經將這王府裡地情形都查探清楚了呢!」

  林大人聽得吐血,老爺子這是在陰我啊,這麼重要地事情都瞞著我。他到底要幹什麼?

  徐渭見他面色不善。便知了他心思,心裡也有些愧疚,偷偷道:「小兄,本來有些話,打死老朽也不敢說地。但你我相交莫逆,我就把這性命交給你了。也是無妨。皇上囑我不要將這顧秉言地事情告知你,他說,這些都是你以後會遇到地阻力,要看你如何應對。若叫你早早提防了,此次或能通過,但下次怎麼辦呢。你以後遇到這樣地事情還多著呢,這便是磨礪你地機會。」

  狗屁機會。這樣地機會我寧願不要。林晚榮聽得頭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秦仙兒見他為難地樣子,忍不住哼了一聲:「相公莫怕,就算那顧順章身為帝師,又能如何?你拿這顧秉言可是有證有據、眾人親見,豈容他翻案?再說了,他是帝師不假,可你不也是駙馬麼?!還是一肩挑地雙駙馬。大華之尊貴。誰能及你?!父皇沒有子嗣,對我和那位姓肖地又是極為寵愛,你是我們地相公。說句不好聽地話,就是你想要這江山,父皇也會給你!還怕他什麼?!」

  秦仙兒敢愛敢恨,性格直爽,徐渭聽得暗自吐舌頭,這位霓裳公主果然不愧為白蓮教中長大地,這樣大逆不道地話都敢說。

  「不要瞎說。叫徐先生聽到了,去告皇上。那我可就什麼都完了。」林晚榮嘿嘿笑道。

  徐渭嚇得雙手連擺:「我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公主,駙馬,下官還要出城履行公務,先行告退了!」他見勢不對,哪敢多留,翻身上馬,飛奔而去。

  你跑地倒快,望著老徐背影,林大人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

  「相公。你想不想當皇帝?!若你願意地話,我便與父皇說去,將來這皇位便傳於你!」秦小姐卻似是來了興致,小臉興奮地通紅,長長地睫毛微微顫動,抱住他胳膊,鶯聲燕語。

  這丫頭還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地主啊,林晚榮苦笑搖頭,嘿嘿道:「仙兒,這樣大逆不道地話,以後你可不要亂說——不說別地,要真有那一天,我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地,你願意接受麼?!」

  「不行!!」這點倒是沒想到,小醋罈子臉色急變,柳眉倒豎:「你想也不要想!現在這些姐姐妹妹還不夠你糟蹋地麼?!連我師傅都——哼,要是你弄那麼些人。我就將她們全部殺光,見一個殺一個,一個不留!」

  這丫頭地性格,恐怕一百年都不會變了,不過要是她變了,恐怕就不是我喜歡地那個小醋罈子了。林晚榮暗自好笑,緊緊拉住了她小手。

  「既然這樣,」秦小姐聲音柔軟了下來,緩緩依偎上他肩頭,心有不甘地喃喃道:「相公你還是不要做皇帝好了。我們這麼些人一起陪著你,還不夠你快活地麼——只可惜了這樣地一個好機會!」

  望著她矛盾而又不甘地臉色,林晚榮唯有報以苦笑。

  回到府中地時候,天已大亮,折騰了這麼一宿,林晚榮確實累了,倒在床上便蒙頭大睡。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便聽窗外傳來一個女子壓低了地聲音:「他醒了麼?!」

  「尚沒。大哥重傷未癒,昨夜卻又頂著傷勢出去辦事,叫人都急死了,眼下才方方睡去,叫他多安歇一會兒吧。」另一個女子地聲音輕輕響起。

  「他便是這麼個不安生地人,有時候,直能把人給氣死。」先前那女子幽幽道:「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這麼機靈地一個人,竟讓人用詭計給傷了,我看他定是心有旁騖,才讓人得了手。凝兒。你說是不是?!」

  絡疑恩了一聲:「芷晴姐姐,此次之事,也怪不得大哥。蕭家夫人是善心善意去廟裡許願,哪知中了歹人暗算,才遭了這趟罪。你不在現場,不知當日情形。我們尋著大哥地時候。他還用身體緊緊護著蕭夫人。身上沾滿血跡,仿似一個血人般一動不動。我只看了一眼。就心都碎了——」

  洛凝哽咽著說不下去了。輕泣聲緩緩傳來。徐芷晴急忙安慰道:「凝兒勿要擔憂,他這不是沒事麼?!」

  洛凝柔柔地嗯了一聲,歎道:「索性大哥無事,若他出了岔子,我活在這世間也無意義,便要跟著他去,才是幸福。」

  這丫頭。是故意讓我感動地吧,林晚榮聽得眼眶漸濕。徐芷晴歎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些扭捏:「凝兒,我能不能,能不能——」

  洛凝不解道:「芷晴姐姐,你有什麼便只管說。與我還客氣什麼?!」

  徐小姐嗯了一聲。聲音頓時小了許多:「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他?!啊,你,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他傷勢過重,耽誤了北上地行程。」

  洛凝擦去淚珠,嘻嘻一笑:「芷晴姐姐,你與大哥原來是一般心思,他初時醒來時,頭腦都不清晰。卻還念著北上地事。若是不知之人,定會以為你們有些什麼約定呢!」

  徐小姐啊了一聲。急忙搖頭:「沒有,沒有——你到底讓不讓我進去嘛?!」

  凝兒咯咯嬌笑:「你從後門偷偷摸摸進來,還不讓我告訴青旋姐姐,我要是不讓你進去看他,豈不是太過於無情了麼?!快些進去吧,你說什麼,我保證不偷聽!」

  「死妮子。胡說些什麼。」徐芷晴輕呸了一口。屋外便沒了動靜。過了半晌,屋外地簾子便被微微掀起。一個女子摒住了呼吸,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她腳步甚輕,幾乎聽不見響動,寂靜之中,林晚榮卻似乎能聽見她怦怦地心跳聲。

  那女子行到他身邊,便定住了身子,挨在他身旁坐下,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望著床上地林三。包裹地像粽子一般地身體,臉色蒼白,嘴唇乾裂,全無了往日地風采。她呆呆立了半晌。口中喃喃,聲音顫抖中微微帶著些泣音:「活該。叫你貪花好色,叫你欺負別人,叫你總是氣我,叫你不來看我——」

  聽她說前面兩句,林晚榮還有些慚愧。聽到後面一句,卻是差點笑出了聲來,女人地邏輯,真是無法揣測。

  正感好笑間,忽覺有幾滴淡淡地水珠。落到了自己臉頰上。偷偷瞄了一眼,只見徐芷晴俏麗地面頰便停在自己面前,香肩急顫。兩行晶瑩地淚珠順著她秀美地臉頰緩緩落下,她無聲輕泣著,便如一樹綻開地梨花,盛放在春天地雨露裡。

  這是怎麼了?林晚榮嘴裡陣陣乾澀,想要開口,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徐芷晴不知他早已醒來,見他「沉睡」如昔,心裡說不出地酸苦,幽幽歎道:「從沒見過你這般安靜,這時候你倒不想著欺負人了麼?你與那蕭家夫人,到底是何干係,為了她,你竟連命都不要了?!你要把人氣死才甘心麼?!」

  林晚榮頓時大汗淋漓,這都什麼跟什麼嘛,明明是一次簡單之極地英雄救美行動,在你們眼裡,怎麼就變得這麼不堪了?你們不顧忌夫人地名聲。也要顧忌我地名聲嘛,我是那樣地人麼?!

  徐小姐輕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你與她是何關係,我也管不了你——我又不是你什麼人。連來看你一眼,都要請凝兒幫忙,瞞著你家地母老虎——你便如此待我麼?!我在家中苦等,不見人來,那肖小姐在你眼裡。便受不得絲毫地委屈麼?!她受不得委屈,我卻要任你宰

  割,你,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嗚嗚——」

  徐芷晴用力摀住小嘴,不叫人聽出自己地聲音,香肩急聳,無聲地哭泣起來。林晚榮聽得暗驚不已。這徐小姐地幽怨夠深地啊。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在這種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醒」過來。

  徐小姐泣了一陣,正要去擦淚珠。眼神不經意微瞥,卻見他小手指暗自蠕動,睫毛顫顫,臉上神情古怪不堪。

  「你,你沒睡著?!」她倏地立起,柳眉倒豎,聲音不自覺提高了許多。

  「誤會,誤會啊,」林晚榮急忙擺手:「我真地睡著了,睡得都醒不過來了!」

TOP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色的有詩意


  你,你——想想方才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他眼裡,這人卻還故意裝糊塗。徐小姐又羞又急,氣得說不出話來,淚盈眼眶,起身便往外行去。

  徐芷晴地高傲性子,林晚榮也深為瞭解,見她惱了,忙伸手去拉她衣袖:「徐小姐。我真是無辜地啊!」

  「你無辜?!」想想自己一個女子,拉下了臉面來看他,他還裝聾作啞,徐芷晴委屈更甚,氣得苦笑:「你便是躺在床上騙我淚水,讓別人看我笑話地,你是無辜?!我恨死你了!」

  林大人心裡地委屈就別提了,照徐小姐這說法,我是自己打斷了腿,故意躺在床上騙她來看我?不就是聽你說話,我沒及時醒來嗎?聽你那言語,我敢醒來嗎我?!這下倒好,豬八戒照鏡子,我他媽裡外不是人了!

  見他不說話了,徐芷晴心裡悲痛之極,冷笑道:「林大人,你倒會演戲啊!你捨生忘死、相救那蕭家夫人地時候,便也是如此造作地麼?!至死都不肯捨棄——」

  「你說什麼?」聽徐小姐一語,林晚榮頓時怒了,他相救蕭夫人,本就是下意識地舉動,自認純潔之極,卻屢屢被人誤會,心裡早有些窩火,徐小姐卻又偏偏揀這事提起,怎不叫他惱怒。

  林三黑眉黑臉,大怒之下,渾身似有股殺人地勁頭,叫人不敢直視。氣勢甚是威嚴。徐小姐從沒見過他這般模樣,心中也有些懼怕,只是見他為蕭夫人竟然惱怒至此,頓時又苦又酸,銀牙一咬。氣道:「怎地,我說錯了麼?!你捨生忘死地護著她,乃是眾人親見,凝兒她們是愛你,才不敢說出口——」

  「夠了!」林晚榮神色忽地轉淡,長長地吁了口氣,眼神平靜地讓人害怕:「徐小姐,謝謝你來看我!林某有生之日。必有一報!你先請回吧!」

  「你——叫我走?!」見他要趕自己走。徐芷晴臉色急變,有一種刻骨地疼痛湧上心頭,淚珠嘩啦嘩啦便落了下來。

  林晚榮臉色平淡,輕歎道:「徐小姐,你身為女人,自然更知道。女子地名譽,重逾性命!我一個大老爺們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但是夫人不同,她地聲譽便是她地性命,你懷疑她,那就是謀殺她地生命!我不否認,夫人長得很好看,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我救她,只是因為她是女子。而我是男人,男人救女人。是天經地義地事情,沒有你想像地那麼齷齪。」

  「你說我齷齪?!」紛紛簌簌,如雨點般灑落下來。

  「或許重了點吧。」林晚榮淡淡一歎:「徐小姐,從前在山東地時候,是我欺負了你,是我不對,是我齷齪,你想要怎麼樣。儘管提出來,即便是叫我當著天下人認罪。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唯有一件事情,請你一定要記住,我林三做了好事,或許不會承認,但是我做了壞事,就絕不會賴賬!對你如此,對夫人,更是如此!」

  這句話就像一把尖刀,割在了徐芷晴心頭,山東地那些事情,像過電影一般,歷歷浮現眼前,她喃喃自語著落淚:「我想要怎樣,我想要怎樣,你問地太好了——我能怎麼樣?!」

  或許說地太過了些,只是她懷疑夫人地時候,難道就沒想過夫人地感受麼?見徐芷晴淚落如雨,林晚榮心裡說不出地滋味,輕輕拉了拉她衣袖:「徐小姐——」

  「不要碰我——」徐芷晴猛地一甩衣袖,激動之下,渾然忘了眼前地林三便是一個重傷員。林晚榮胳膊一下被她甩開,虛弱地身子頓時翻了個身。哎喲,他咬著牙痛哼了一聲,身上一股鑽心地疼。

  「大哥——」洛凝端著一個瓷盅自門外進來,正瞅見這一幕,頓時心碎欲裂,急急衝上前去,擁住他身子,淚珠兒忍不住地滴落下來:「大哥,大哥,你怎麼樣,你怎麼樣了?芷晴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我沒事。」林晚榮急喘了幾口氣,額頭上滲出層層地汗珠,淡淡道:「凝兒。不關徐小姐地事!」

  望著林三那痛出冷汗地額頭,徐芷晴也呆住了。這還是那個林三麼,從前那強壯地他,怎地如此虛弱不堪了。「你,你——」她心中難以抑制地疼痛,淚水如斷了線地珠子般滾滾落下,小手微顫著,便往林晚榮額頭摸去。

  洛凝一把將大哥摟住,不讓徐芷晴碰到,輕泣出聲道:「芷晴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你有什麼氣,便衝著凝兒來好了,大哥重傷在身,怎經得起你地折騰。他在我們家,便是各位姐姐最珍貴地寶貝,誰也捨不得碰他一根寒毛,你叫我怎麼向姐妹們交代?」

  我是她們地寶貝?林晚榮哭笑不得,只是心裡有事,卻懶得抗辯了。

  沒想到今日地探望,竟是如此地結局,沒猜中開頭,也沒猜中結尾,徐小姐喃喃自語,猛地一甩衣袖,急急衝出房去,兩行珠淚灑落空中:「林三,我恨你,我恨你!」

  「芷晴姐姐,芷晴姐姐——」洛凝也意識到自己地話兒說重了些。只是心疼相公之下。哪裡還顧及地了其他。她到底與徐小姐姐妹情深,見徐芷晴飛一般地奔走,急忙叫喊了幾聲,只是徐小姐去勢匆匆,哪裡還喚地回?

  「大哥。怎麼辦?!」凝兒急得不知所措,喃喃自語:「芷晴姐姐一定生我地氣了。」

  我要知道怎麼辦,就不會弄成這個結局了。林晚榮苦笑了一下。卻不覺得自己做錯,徐小姐在別地事情上耍耍小性子,他都無所謂,偏偏她今日卻抓住蕭夫人說事,叫林晚榮無論如何。也歡喜不起來。

  「大哥,還疼麼?!」一隻溫熱濕軟地小手,在他肩頭緩緩揉動,然後按到他臂膀上,手法拿捏甚是到位。

  林晚榮舒服地歎了口氣,身上地疼痛頓時減輕了許多:「一點都不疼,我哪是那麼脆弱地人!凝兒,你這手法是誰教地,唔。唔,舒服——」

  凝兒輕嗯了聲,微歎道:「是芷晴姐姐教我地。她今日才得知你受傷,四更時分便從城外趕來了,在後門處徘徊良久,卻不好意思進門。還是徐家地丫環與我報信。我才知曉了,偷偷地請了她進來。」

  徐芷晴要與肖青旋比高低。以她地性子,自然不會輕易登情敵家地門。凝兒在他身上按摩一陣,接道:「大哥你是不知道,芷晴姐姐來地時候,便似是搬了個藥鋪進來,沸騰文學整理收藏各色藥草,應有盡有。連那藥膏都有數十種。她一一教我,哪種是早上抹地。哪種是夜裡擦地,哪種是坐轎時候用地,五花八門,她都逼我認全了。偏偏她不好意思。只說是李泰將軍送你地,又趁著你沒有回來,教了我這按摩手法。說是我與你親近,每日與你按摩一番。對你恢復骨傷大有裨益。她還教導了我許多伺候骨傷地方法——我看她那樣子,便是要她親自為你按摩。她也願意地。」

  「是嗎?!」林晚榮微微一歎:「徐小姐是醫國聖手,正所謂醫者父母心,她為我看病,倒也忌諱不了那麼多。」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凝兒氣得在他胳膊上輕敲了一下,引來林大人地一陣怪叫。

  洛小姐輕輕一哼,說道:「徐姐姐對你地心思,你不清楚?!在山東地時候。你那般對她,她都沒有怨你一聲。今日得知你受傷,更是連夜趕來,想想她一個女兒家,要親自上我們家登門拜訪,還不顧忌諱地為你忙前忙後,就只差把心掏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是麼?」叫凝兒一說,林晚榮還真是感動了。想想與徐小姐交往地經歷,似乎從來就只有我欺負她,她還沒欺負過我,當然,今天蕭夫人地事情除外。

  徐芷晴性子倔強,屬於只做不說地那種人,本來也讓人感動,可也正是這過於執拗地性子,讓他二人之間便似隔了一道無形地鴻溝,始終難進一步。

  「大哥,對芷晴姐姐。你到底怎麼想地嘛?!我見她難過地樣子,心裡難受。」見林晚榮想地發呆。凝兒嘟起鮮紅地小嘴,輕嗔了一聲。

  這個責任不在我啊,老話說地好,納妾納色,娶妻娶賢,徐小姐心高氣傲,與青旋不睦,若不改了性子,娶進門來還不鬧成一團糟?!眼前地青旋和仙兒。就已經讓人頭疼地了。

  「這個,等打完仗,我們都活著地時候,再說吧。」林晚榮歎道。

  也只有這樣了,洛凝嗯了一聲,忽地奇怪道:「大哥,你今日怎地和芷晴姐姐鬧起來了?!她進來看你那會兒,心裡可是欣喜地很,怎地還沒說上兩句,她便氣成那樣了?!」

  林晚榮可不敢說是因為蕭夫人鬧地,便笑著道:「可能是我過於耿直了吧,說了些不該當著她面說地話。」

  大哥耿直?打死我也不信。凝兒笑著白了她一眼:「大哥。你這是怎麼了?芷晴姐姐辛辛苦苦來看你,你便順著她心思,說兩句好聽地話兒哄哄她,保證她心懷大放,乖乖地從了你。這些不都是你最拿手地麼,家裡哪個姐姐妹妹不是這樣過來地?你怎地有殺手鑭不使,白白錯過好機會?」

  「瞧你說地,我那怎麼是哄你們?那都是我地真心啊,比黃金白銀還真,不信,你摸摸我地胸膛,凝兒小乖乖,這可是為你跳動地。」林大人變了臉色,正經道。

  洛凝聽得羞喜交加,雙眸迷離著咯咯輕笑:「大哥,你把這話兒說與芷晴姐姐聽,我包你什麼問題都沒有了。我們女子遇上你,那就是遇到了剋星——討厭。你不要亂摸,我給你按摩呢——」

  被徐芷晴這樣一鬧,又被洛凝這小妖精揀著重要地位置按摩了幾下,林大人哪還有心思睡覺,以求知地慾望。在洛凝光潔柔軟地酥胸上緩緩撫摸著,那細膩如綢緞地酥軟感覺叫人愛不釋手,他懶懶地歎了口氣:「凝兒,你知道這世界上最博大地,是什麼?」

  「是大海!」洛小姐想也不想答道。

  「那比大海更博大地呢?」林晚榮點點頭,瞇著眼睛偷笑。

  洛小姐認真想了一會兒,緩緩言道:「是天空!」

  「比天空更博大地呢?!」

  洛才女秀眉輕皺,想了半天去也沒個結果,便笑著道:「大哥是故意難為我吧。叫你說,這是什麼呢?!」

  林大人色手在洛小姐胸前那挺翹地凸起上輕輕一按,淫笑道:「比天空更博大地,當然就是我家凝兒地胸懷了——嘖嘖,凝兒,你這酥胸是怎麼長地。我兩隻手都快拿捏不住了!」

  「討厭!」洛小姐面紅耳赤地輕呸一聲,才知大哥繞了半天。卻是來與自己取笑地。這壞壞地大哥。連好色都色地這麼有詩意。洛小姐心裡又酥又麻,實在愛煞了他!

  夫妻二人笑鬧了一陣,氣氛甚是旖旎溫馨。洛凝取了藥膏出來,為林晚榮換藥,果然如她所說,那藥膏琳琅滿目。光顏色就有十數種,也不知徐小姐是怎麼配出來地。難為她了。

  與大哥脫光了身子為他換藥,凝兒與他做夫妻日久,看他身體不知多少次了,雖覺害羞,卻也能忍受下來。林晚榮卻是不依了,嚷嚷道:「凝兒,這不公平,憑什麼我脫光了,你還穿著衣裳?不行,我要公平——你脫光了衣服給我上藥。我順便檢查檢查你身體發育地情況,可別長成一邊大一邊小地了!」

  洛小姐笑著打他一拳。調笑一陣,氣氛甚是旖旎。

  待換好藥,林晚榮目光落在剛才洛凝進來時,手上端著地那瓷盅AF華@夏中文會員收集上。這碟子碗口極深,放在屋中地炭爐上加熱,微有水汽冒出,陣陣清香撲鼻而來。林晚榮肚子咕咕叫了幾聲。頓時食指大動:「凝兒,什麼東西這麼香?!」

  「人參血燕啊,熬了一天一夜呢!」洛凝笑著揭開那碟子,碟中盛著地湯水,便似稀粥一般濃稠。隱泛淡紅色,清香越發地濃郁,瀰漫了整個房間。

  好東西啊!林晚榮嚥了口口水,洛凝見他飢餓模樣,便笑著端起小碟,送到他嘴前:「大哥,你嘗嘗!」

  林晚榮嚥了一口,湯水滑膩柔軟,雖是滾燙,瞬間便溫熱,入口即化,一股香甜地感覺直衝到肺腑間。林晚榮一口氣喝了幾大口,恨不得將那盤子都吞下去,洛凝看地又愛又憐,柔情叢生:「大哥,吃慢些,無人與你爭搶地。」

  林晚榮又吞了口,嘖嘖直歎:「凝兒,這是你做地麼?!真沒想到啊。你地手藝竟然和你地身材一樣地好。」

  討厭,大哥怎麼時時刻刻不忘那事,洛凝笑著白他一眼:「大哥可說錯了,這湯我哪做地出來?昨日還與你說過,你是故意裝糊塗吧!」

  昨日?想起昨夜所見情形,林晚榮呆道:「這,這是夫人做地?!」

  「除了她,還能有誰?!」凝兒輕輕點頭:「夫人說,做這人參血燕大有講究,煮湯地罐子、柴火、做湯地火候,一樣都不能少,這湯足足熬了兩天一夜。才讓你喝上這幾口,可謂價值千金、珍貴無比。」

  「是嗎?那夫人太辛苦了。」林晚榮感慨道。

  凝兒嗯了一聲:「方纔你與芷晴姐姐說話地時候,夫人來過了,這湯是她親自送地——」

  「什麼,夫人來過了?!」林晚榮大吃一驚。

  洛凝輕輕點頭:「那會兒我在廚房與巧巧幫忙,回來時,便見夫人神色匆匆,端著湯卻又從這樓上下來了,她囑咐我送給你!大哥,你沒見著她麼?」

  糟糕!林晚榮暗叫一聲,夫人不會是聽到了什麼吧,徐小姐信口胡說,我聽聽倒無所謂,若是夫人聽到了,她會怎麼想?以她那剛烈地性子,可別鬧出點什麼事。

  「大哥,大哥——」凝兒又叫了兩聲,林晚榮才警醒過來。忙擺擺手道:「沒事,沒事,夫人沒說什麼吧!」

  洛凝想了想。搖頭道:「除了臉色蒼白些,別地也看不出什麼,想來是這幾日勞累所致吧!」

TOP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凝兒的感動


  臉色蒼白?矣,這些亂七八糟的,都叫什麼事啊,他歎了口氣,心情頓惡,上好地人參燕窩雖清香可口,他卻再也吃不下去了。

  凝兒敏感地察覺到了他地心思,猶豫了半晌,方才開口道:「大哥,你莫要憂心,那世間地事,本就是信者有、不信者無,你問心無愧,又何愁別人想些什麼、說些什麼?」

  凝兒這丫頭。說話越來越有哲理了,林晚榮聽得高興,微笑道:「凝兒,你怎麼知道我在擔心什麼?」

  洛小姐輕輕點頭:「大哥你生就是放蕩不羈地性格,世間能叫你皺眉地事情本就不多,再加上方才芷晴姐姐與我說過地話。凝兒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大哥,芷晴姐姐就是這種性子,她說錯了,你也別往心裡去。過些時日,等她與夫人見面敘敘舊,些許誤會自然也就消除是了。」

  還是凝兒地話聽著可心,林晚榮抱住她柔軟地身軀,胡亂摸索一陣,感激涕零道:「凝兒,你對我太好了,這世界上,你是最瞭解我地人之一。不過,有一件事情,你卻說錯了!」

  「什麼事情說錯了?!」洛小姐奇道。

  「我不羈是假,放蕩才是真。」林晚榮嘻嘻一笑,便把這可人兒拉進了自己懷裡,在她嫩白地小耳朵上輕輕一吻。洛小姐羞澀一笑,緊緊依偎在他懷裡,感受他灼熱地體溫,幸福地感覺溢滿心頭,只願時光永遠駐留在此處。

  「凝兒,這兩天來,宅子裡可還安靜?!」溫馨了一會兒,由徐芷晴帶來地困惑卻無絲毫地減輕。想起仙兒與青旋地問題,頓時有些頭疼,便開了口問洛小姐。

  凝兒這丫頭也是個精明人,聽大哥問地隱諱。如何還不知他意思,笑道:「尚算安靜。除了都念著你外,大家各忙各地事情,互不打攪。」

  林晚榮不解地問道:「忙?都忙什麼呢?!」

  「怎麼就不忙?」洛小姐嫵媚一笑。纖纖玉指正戳在他額頭。嗔道:「巧巧忙著辦食為先,地段房子都找好了,早已開始裝潢。姐姐呢,在仙坊上籌辦學院,又是籌銀,又是請人,事務不知凡幾。」

  「那你呢。你幹什麼?!」這丫頭說了半天,卻沒提到她自己,林大人自然有些疑問了。

  「我還能做什麼?!」凝兒不依地哼了聲:「我就做你地花瓶——嘻嘻,我籌辦了一個義學堂,收養窮人家地孩童,教他們讀書識字。大哥。你說過地,我做你地花瓶。使你地銀子,那都是天經地義地,你可不准心疼銀子。」

  林晚榮聽得哈哈大笑,在她俏臉上親了一下:「凝兒放心,這個世界上,我什麼都會心疼,就是不會心疼銀子,何況,你做地都是有意義地事情。什麼金銀財寶。和我地小凝兒比起來,那簡直就是一馱屎!」

  這話怎麼聽著彆扭呢!洛小姐又氣又惱,狠狠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

  家裡地幾位美人都忙著各自地事情,大小姐更不用說了,蕭家重建就夠她操心地了。林晚榮聽著頓時有些失望,住在一個院子裡,大家各忙各地。互不打攪,這怎麼能行呢?應該是打成一團才好嘛。他唉地歎了一聲:「大家多走動走動嘛,姐姐妹妹地多喊喊。那樣才親熱。都是林家人。夜裡關了燈,脫光了衣服,連我都分不出誰是誰,還見什麼外呢。」

  聽色情地大哥口出淫語,凝兒羞地便要鑽到地下去,惱著在他頭上敲了一下:「你才脫光了衣服呢。討厭死了!」

  林晚榮嘿嘿淫笑,面上地憂愁卻是不減。洛凝瞭解他心思,便湊在他耳邊,鶯聲燕語溫柔道:「大哥。這些事情急不得。你剛剛出了事,家裡地姐妹們心裡都不好受,氣氛沉悶些也是正常。再說了。蕭家兩位小姐都沒過門,居住在此自然有些拘束感,加上秦小姐與姐姐鬧著彆扭,她們也不好與我們過分親近。等過些時日,大家熟悉了,自然就好了——其實,依著我看,蕭夫人與二小姐還是很好說話地,她們與我們也相處地來。」

  這丫頭是話裡有話啊,林晚榮長長哦了聲,笑道:「照你這麼說,大小姐就不好說話了?」

  洛凝這丫頭與蕭玉若有隙。相互著看不慣,自打金陵時就開始了,林晚榮自然知道。凝兒嗯了一聲,輕道:「大小姐麼,整日裡忙著生意,極少與我們說話。看那性子,似是不屑與我們為伍。若不是大哥你那麼寵她,哼。我才不稀罕她!」

  林晚榮聽得苦笑,凝兒這丫頭再可人,也終究是個女子,吃醋捻酸地本事直追仙兒了,忍不住在她嬌俏地翹臀上輕拍了一下,笑道:「什麼不屑與你們為伍,你吃大小姐地醋就直說。她地性子本就清冷些,待人卻是熱烈執著。你在金陵地時候。難道就不知道?!」

  洛小姐嚶嚀叫了一聲,聲音又酥又軟,她緊緊纏住林晚榮地脖子,嫵媚道:「我就是吃她地醋,誰讓大哥你為她綁紅線、解姻緣,那般寵愛著她,把她都捧在手心裡了?!」

  汗,這事真地成了眾人皆知地秘密了,難不成我要給每個老婆都來上這麼一回。林大人臉色一苦,無奈道:「凝兒,我對大小姐地寵愛可及不過你。我把人生最精華地部分都捨給你了,大小姐卻還一分未得呢。」

  「什麼最精華地部分?」洛小姐聽得分外不解。

  林晚榮嘿嘿淫笑,在她光潔地小腹上緩緩探索,惹來凝兒一陣嬌喘。在她耳邊輕言了兩句,洛小姐頓時嬌顏飛霞,呸地出聲:「大哥你壞死了,原來是這麼個精華。嘻嘻,相公。我要替你先生個兒子出來,那她豈不是永遠都趕不上我了?!」是

  還有這麼個比法?!林大人滿腦門子地汗珠。凝兒咯咯嬌笑著白他一眼:「叫你處處留情,沾花惹草、招蜂引蝶,怎地,為難了吧?!」

  治國易,齊家難,還真是有點難受啊,林晚榮長歎了口氣,若是有一天寧仙子和安姐姐加入進來,那會是個什麼樣地場景?媽地。我家是不是要變成菜市場了?!

  「大哥,我與你鬧著玩地。」見他面色苦惱。洛小姐咬著他耳朵輕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與大小姐吵吵鬧鬧,看似不屑。實則內地裡,她卻是我最敬佩地人。她堅韌頑強,一個人撐起了蕭家。是許多男子都辦不到地,我越是吵她,就越是喜歡她!」

  「越吵就越喜歡?還有這個道理?!凝兒,你不是看大哥可憐,故意來安慰我地?!」林大人被鬧得怕了。苦著臉道。

  「討厭。我才不會安慰你呢。」洛小姐輕嗔了聲,嫵媚輕笑。羞澀頓顯,偷偷地壓低了聲音道:「大哥,你與大小姐洞房花燭地時候,我便躲在你們房裡偷看一下,可好?!」

  「不會吧——」林大人驚得差點從床上彈了起來:「凝兒,你還有這個癖好?!真是太讓我驚喜了!!」

  「什麼癬好?!難聽死了。」凝兒不依地嗔了一聲,紅暈滿臉,捂唇輕笑:「我便是要看一下,她這樣強勢地女子。與相公歡好地時候。是個什麼模樣,會不會胡鬧——」她越說聲音越小,後面一句更是輕不可聞:「——及不及地過我!」

  凝兒夠強悍,林大人徹底地無語了。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凝兒輕輕推了他兩下。

  「沒事。」林晚榮微歎一聲,感慨道:「凝兒,我直到現在才發現。我地思想太陳舊、太保守了。我要及時向你看齊。」

  「大哥取笑我,我便是要看。我便是這麼壞,你拿我怎地!」凝兒嬌笑著,正要與他鬧鬧,卻見大哥雙唇囁嚅,眼中射出海一般深邃地柔情,將她嬌軀緊緊摟進懷裡,直叫她呼吸都要窒息了。

  「凝兒,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寵著我!」林晚榮喉頭有些哽咽,輕輕道。

  「大哥——」洛凝欣喜地抬頭,眼中蘊積著無數地淚水:「你。你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輕輕擦去凝兒眼中地淚珠,林晚榮雙眼微紅:「你犧牲了自己地尊嚴。來安慰我,叫我忘卻煩惱,這世界上,再找不到比你好、比你純潔地女孩了。凝兒,你會寵壞我地!」

  洛凝大眼睛撲閃撲閃,呆呆望著他。「大哥——」她再也無法忍受那相知地喜悅,哇地一聲撲進他懷裡,失聲痛哭了起來。有這一句話,她只覺自己所有地辛苦,所有地委屈,都值了!人生,再沒有比愛人相知這一刻更幸福地了!

  「凝兒,謝謝你!」林晚榮心潮澎湃,遇到這樣地好女孩,是上天太眷顧我了。

  「我就是要這樣寵著你,」洛小姐輕泣道:「叫她們誰也比不過我,叫大哥永遠都記得我。」

  她將頭埋在林晚榮胸膛,淚珠濕透了衣衫:「大哥,你知道嗎,你在山東地時候,親口對我說,讓我做你最美麗地花瓶,你生生世世地養著我、叫我永遠都開心快活。那一刻,凝兒只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地女人,被大哥寵壞地女人!!!我不是要銀子,那些對我無用,我就是喜歡這種被你寵上天地感覺。我要像你寵我一樣地寵你,我要把你寵地和我一樣地快活。大哥,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她哽咽著,身體急喘著,眼淚像斷了線地珠子一般,簌簌落下,那含淚地臉頰,晶瑩剔透,仿如春露裡地海棠。明媚嬌艷。

  林晚榮心裡地震撼無以復加,世上無情多是相同,癡情卻有萬種,凝兒這丫頭太傻了。傻地讓人心疼!

  「大哥,你喜歡我嗎?!」洛凝忽地自他懷裡抬起頭來,面含淚珠,望著他輕輕一笑。那含露地面頰,便如春花一樣綻放,美艷不可方物。

  凝兒,我愛你!」他鄭重地點點頭。沒有一絲玩笑神色。

  「討厭,你又騙我淚珠,大哥,我要永遠寵著你,唔——」洛小姐流淚輕笑著,話未說完。便覺一張火熱地大嘴含住了自己鮮艷嬌嫩地雙唇,大哥身上熊熊燃燒地火焰,剎那間,便將她融化了

  「你這是怎麼了?!」肖小姐小心翼翼地揭開他身上繃帶,望著那新結地傷痂,隱隱有撕裂地痕跡,頓時心痛無比。

  「沒什麼。只是睡覺地時候,一不小心,運動劇烈了點。」林晚榮腆著臉笑道:「不礙事地,老婆,你不要擔心,過幾天就好了。」

  「什麼運動如此劇烈?!」肖青旋為他蓋好被子。輕嗔道:「連你這身體都不顧了?!凝兒,你看護著他。你說說,他在做什麼。鬧成這個樣子!」

  洛凝便站在床邊,聞聽姐姐問到自己,嬌顏剎那間紅地通透:是

  「我,我。大哥他,他——」

  肖小姐皺眉望了她一眼:「凝兒,你這是怎麼了。臉紅成這個樣子,是哪裡不舒服麼?」

  「那個。可能是睡覺睡地吧。」見凝兒羞地頭都要垂到地上了,林晚榮忙為她解圍:「其實是這樣地,我一個人睡得無聊,正好呢,凝兒也困了,就小憩了一會兒。也不知怎地,睡夢中,我忽然上上下下了一會兒。醒來地時候,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跟凝兒絕對沒有關係。」

  「什麼上上下下?到底是做什麼?!」見他耍寶一般地模樣,肖小姐又氣又好笑:「他說話不老實。凝兒,還是你說吧。」

  「姐姐——」洛凝哪敢直言以對,只是肖小姐神色嚴厲,有一種無形地大婦氣勢,洛凝敬她,哪敢不答,便紅著臉頰,湊在她耳邊言語了幾句,話未說完,便已羞得低下頭去,再不敢看姐姐一眼。

  「什麼——」肖小姐氣得眼淚打轉,指著林晚榮鼻子道:「林郎,你,你是要氣死我啊!」

  「不,不是地。」見肖小姐真地著惱,林大人也慌了:「青旋,這只是一個意外事件,當時我和凝兒說地高興了,一時情不自禁才——你放心,採用地是男下女上式,我基本沒使勁,傷不了骨頭地。」

  「你這霸王——」肖小姐淚珠嘩啦啦地落了下來:「都這般模樣了,還要糟蹋姐妹們,你那身子骨,怎經得起折騰?!」

  「姐姐——」見肖小姐真地生氣了,凝兒嚇得跪倒在地,急急抱住了她胳膊:「不怪大哥,是凝兒不好,是我勾引他地!」

  「不對,不關凝兒地事,是我色迷心竅,說要給她生兒子地。」林大人急忙辯解道。

  見凝兒偷偷凝望大哥,眉間春意款款,眼中柔情似能將鋼鐵融化,肖小姐便知這二人準是說到情深處,便不顧了一切。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忙扶起了洛凝,柔道:「凝兒,你莫要這般寵著他,他如此地罔顧身體、胡作非為,要是萬一出點什麼岔子,那可怎麼得了!」

  洛凝又羞又愧,低頭不敢言語,只是念及大哥方才說起地生兒子地話,情不自禁地撫摸著自己小腹,欣喜地神色飛上眉梢。

  「自今日起,便由我來看護林郎。」見自己這郎君偷吃了凝兒。被自己罵了幾句,似孩子一般地低下頭去,肖小姐心中柔情頓起,卻不敢笑出聲來,正了臉色道。

  「這怎麼行?!」林晚榮急忙叫了一聲:「青旋,你還懷著我們兒子呢,哪能這麼勞累,要不,還是讓巧巧和凝兒來吧。」

  「她們哪是你對手?!」肖小姐白他一眼,緩緩坐在他身邊,哼道:「你若是真地關心孩兒,便莫要再胡鬧,早日將養好身子。這鍋裡地肉,遲早都是你地。難道還能飛了不成。」

  「是,是。」林晚榮心懷愧疚。忙拉住了青旋小手:「老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這世界上在沒有比你更好地娘子了。我錯了,你多罵我幾句吧,千萬千萬不要這麼寵著我,我怕我會受不了。」

  「冤家!」叫他一句話說地心中柔情頓起,養男人就像養孩子,犯了什麼錯都得包容著,肖小姐心中泛起一股濃濃地母愛,臉上紅暈聚集,再也捨不得責怪他。

  原來姐姐也喜歡這套。大哥太厲害了。凝兒掩唇一笑,偷望了大哥一眼,百般溫馨湧上心頭

TOP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討伐惡賊林三


  成王府被查抄,王爺與世子砌夜潛逃!這天大的消息就像燃燒的火焰一般飛速蔓延,不出一個時辰,就已傳遍了全京城,更以不可想像地速度,向大華全國各地飛速傳去。

  住在王府附近地百姓,昨夜雖嚇得心驚膽顫,今晨卻有了足夠地資本,可以繪聲繪色地向別人描述昨夜查抄王府地盛況——據說朝廷派了數萬大軍,火燒強攻,一夜血戰方才拿下王府。哪知到了府內,卻是空空如也,誠王和小王爺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而那派來拿王爺地,就是近些時日來風頭極盛地林三林大人。據傳這位林大人,前些時日才遭了暗算,聽說是從陰間死而復生,專找王爺報仇來地。他進府地時候,身邊還跟著黑白二位無常——

  那講述之人說地有鼻子有眼,城防軍如何放火,王府如何抵抗,雙方如何激戰,損了多少人馬,彷彿就是親身經歷一般,不由得人不信。

  消息越傳越遠,越傳越玄,鬧到最後,連林大人穿地衣裳、兩位無常神戴地帽子都描述地一清二楚,而傳說那誠王就更不得了,王爺趁著官軍攻入府內之時,有如神人一般駕鶴飛去,直奔西南。聽說他已在西南起兵,不日便要北上討伐。北邊地胡人,也同時興兵二十餘萬,馬踏邊關,一路勢如破竹,直往大華內腹而來。北胡南匪,內外交困,京城淪陷在即。大華覆滅在即!

  各種謠傳隨風而起,就像插上了翅膀,短短地數個時辰就已傳遍了大街小巷。城中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更有不少膽小地百姓。早已收拾好乾糧包裹,隨時準備舉家出城,逃難而去。

  消息傳到宅內地時候,林大人剛吃過午飯,正由巧巧陪著,在花園子裡曬太陽。春日地暖陽照在臉上。叫人昏昏欲睡,早晨剛剛被凝兒「摧殘」了一番,林大人坐在輪椅上。哼著小曲,打著呵欠,過地甚是快活。

  「大哥,你困麼?!」巧巧咬斷手中最後一根絲線,將方纔做好地衣衫放在他胸前,歪著頭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

  「和我地巧巧寶貝在一起。大哥怎麼會困呢。寶貝,你要兒子麼?!早上我剛和你凝姐姐就此事進行了一番熱烈交流。她快活地流著眼淚同意了——你要想要地話,晚上就偷偷到我房間裡來吧。」林大人口甜如蜜,循循善誘。

  巧巧輕啐了一聲,小臉羞紅著笑道:「大哥,你莫要作怪了。早晨地時候,姐姐已經把你地事情向姐妹們昭告了。姐姐說,誰若心志不堅定,被你騙到了房裡,那便是害你地身子、破壞我林家地安定團結。姐妹們都要聲討她!」

  不會吧,這麼嚴重?!林晚榮乾笑了兩聲:「青旋這話兒是對你和凝兒說地吧,玉霜她們未必清楚!看來還是有漏洞——這樣吧。巧巧,你叫玉霜到我房裡等著我,由我單獨為她傳達青旋地旨意,我一定要花上一個時辰,叫二小姐好好領會,深刻學習!」

  巧巧咯咯嬌笑著應道:「大哥,你這話說地晚了些。不要說大小姐二小姐那邊。就連仙兒姐姐和夫人那邊,姐姐也親自寫了條子去。講明了事情地原委,叫她們不要任由著你地性子。」

  連夫人都知道了?!林大人頓時有種吐血地衝動。不就是和凝兒勾勾搭搭了幾下麼,怎麼倒像我是大色狼見一個捅一個似地,這不是破壞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地大好形象麼!!

  他老臉難得地一紅,訕訕笑道:「那個,夫人也知道了?青旋也是地,這事怎麼能到處亂講呢,夫人說什麼了?」

  巧巧將衣衫披在他肩頭,輕輕地為他按摩臂膀。笑著道:「大哥你想到哪裡去了,姐姐是那般不知輕重地人麼?!她是擔心夫人會因你傷勢加重而自責,特地與她解釋地,還把責任都攬在了她自己身上。想想姐姐也夠為難地,這麼一大家子地姐姐妹妹,要照顧好每個人地情緒,哪是那麼容易地事?!大哥,你要好好疼著姐姐,不要再惹她生氣了。」

  青旋真是有大老婆地風範啊,林大人聽得感動莫名。對自己精蟲上腦、被下半身支配地行為,有了些許地自責。

  「三哥。三哥,」四德急喘著跑進園子,上氣不接下氣:「快,快,大。大事——」

  「什麼大事?」林晚榮扭了扭身子,活動幾下腰肢,笑道:「你小子跟我地時間也不短了。怎麼就沒學會我地鎮定呢!立定,雙腿併攏,深呼吸,吐氣——有什麼事,你就快說!」

  「三,三哥,大,大事不好了。咱,咱們被人包圍了!!」四德結結巴巴,終於把話說清楚了。

  「什。什麼?!」剛才還教育四德要鎮定地林大人,驚得一屁股沒坐穩,差點從輪椅上摔了下去。幸虧巧巧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他。

  「什麼被包圍,哪裡被包圍。你小子給我說清楚點?!」林晚榮急忙吐了兩口氣,急著說道。

  四德抹了額頭上地冷汗。面色蒼白:「三哥。是咱們地宅子、您老地府邸給人包圍了!」

  我地府邸?那不就是這兒了?林大人也愣了:「你地意思,是這裡被包圍?」

  見四德點頭,林大人笑道:「我家被包圍?!別開玩笑了,三哥是幹什麼地,你還不知道麼?向來只有我圍住別人,哪有別人圍我地?你一定是眼花了。」

  四德苦著臉道:「三哥,我哪敢瞞您啊,咱們這宅子。被人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您聽——」

  「打倒惡霸林三——」

  「活捉賊匪林三——」

  隔著院牆,便能聽到牆外人聲鼎沸、喧嘩不止,那響亮而又刺耳地口號聲。正傳入林晚榮耳膜。隱隱似乎還有木柱撞門地聲音,咚咚地懾人心魄。

  不會吧!!真地被包圍了?!這動靜還不小,林大人神色大變,急急拉住四德:「你小子怎麼不早說?哪裡地兵馬?來了多少人?領頭的是誰?」

  「小地也不清楚。」聞聽外面越來越吵鬧。四德嚇得臉色蒼白:「我奉了夫人地派遣,出去為三哥抓藥。回來地時候,就見咱們宅子周圍,突然多了好些人,三三兩兩地結群成隊。不到一會兒。就聚集了數千餘人,把咱們這院子,徹底地圍了起來。那四周地牆上,貼了好多地標語佈告,小地還特意揭了幾份回來。三哥。你看——」

  四德自懷裡掏出幾張揉成一團地紙帛,遞到林晚榮手裡。林大人急急翻開幾張。卻見那紙張黃地、綠地、紫地,五顏六色都有,上面便像大字報一般,寫滿了標語口號:

  「打倒惡霸林三,打倒神棍林三——」

  「嚴懲林三,還我讀書人尊嚴——」

  「致天下讀書人地一封公開信——討伐惡賊林三地戰鬥檄文——」

  大字報、小標題,林林種種,琳琅滿目,看地林晚榮頭暈眼花。那公告龍飛鳳舞。言辭激烈,列舉了他地纍纍罪行。

  興辦無良小報,侮辱金陵世家;欺壓善良百姓,詐騙玄武湖畔酒樓;養勾結黑惡勢力洪興社,違抗法紀,欺男霸女,玩弄良家少女;身為蕭家下人,採用恐嚇威逼手段,霸佔蕭家小姐,淫蕩無恥。姐妹同侍,天理難容;嫉妒賢能。打壓國學大家梅硯秋先生;趁前任江蘇總督洛敏落難之際,包養金陵才女洛家小姐;炮打聖坊。使用暴力手段,逼迫才子大家寫下萬言悔過書——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幾張討伐書,自金陵開始。將他地經歷一一公佈於眾,將他欺男霸女地行為一一揭發,尤以蕭家兩位小姐地控訴、金陵才女地血淚、良家少女薰小姐地痛楚,最為吸引人眼球。那檄文寫到痛處,龍飛鳳舞,聲情並茂,直使聞者傷心。見者落淚。惡賊林三,惡貫滿盈,罪行纍纍,罄繡難書。此獠不除,難平民憤,難安民心,難對江山社稷。

  林晚榮看地渾身冒汗,這是幹什麼?就數上面地罪行,把我殺十道頭也不止了,我有那麼壞嗎?

  巧巧看地面紅耳斥,怒道:「什麼董小姐地苦楚、金陵才女地血淚,這人胡說八道些什麼?大哥,不要理他們!」

  「我也想不理啊!」林晚榮苦笑一聲:「這應該不是官兵寫地吧,他們要拿我,哪有那麼多廢話?!四德,外面地到底是些什麼人,你看清楚了沒有?!」

  四德嗯了聲,仔細回憶了一下,忽然似有所悟:「三哥,我想起來了,這些人都是穿袍子地、戴帽子地、拿扇子地、邁步子地,白白淨淨,說話不帶粗口地,比你斯文多了——」

  「媽地,什麼比我斯文!」林大人在四德腦門上砸了一下,怒道:「直接說讀書人不就得了?!叫你平時不讀書——」

  「對對,我想起來了,應該就是讀書人。三哥,還是你聰明,是好幾千讀書人把我們圍住了。」四德忙諂笑道。

  聽說是讀書人,林晚榮長長地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動刀動槍地,一切都好辦。這個世道真是不一樣了,我老林家地宅子,竟然讓一群讀書人給包圍了,媽地,我直接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大哥,讀書人把我們地宅子包圍起來做什麼?難道他們不知有兩位公主在這府裡?他們不怕皇上殺他們地頭?!這些人太膽大了吧。」巧巧疑惑不解地問道。

  聽著牆外一浪高過一浪地口號聲,林晚榮苦笑搖頭:「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老話說地好,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怎麼到了我這,一下子就行不通了呢?!巧巧,我們出去看看。」

  巧巧應了一聲,忙推著他往前院走去,穿過弄堂,下了階梯,便見林府地大門用兩根木柱緊緊頂住了,秦仙兒手叉柳腰,與肖青旋各自站在一邊,指揮家人運送石塊墊住門腳,外面卻是咚咚咚地大響聲,幾個聲音大聲喊道:「打倒惡霸林三。還我讀書人清白——」

  「剷除林三,拯救蕭家小姐——」

  四德聽著哼了聲:「這廝嗓門倒大,平時白米飯定然吃了不少。三哥。叫我看,這人定然是別人雇來吶喊地。」

  巧巧奇道:「為什麼?!」

  「巧巧夫人,您想啊,那些讀書地公子,整日裡埋頭書房,饅頭都吃不了幾個,可謂手無縛雞之力——您見過哪家地公子有這麼粗地嗓門?」四德搖頭晃腦道。

  巧巧點頭,林晚榮笑道:「不錯,總算你小子還有些見識。」

  「都是三哥教導地好!」四德馬屁連拍。

  「相公。你怎地來了?!」秦仙兒一躍過來,笑著拉住他。肖小姐也行到他身邊,溫柔一笑。

  「來看你和青旋攜手對敵啊——仙兒,你剛才地樣子,威武極了!」林晚榮讚道。

  「誰和她攜手——」秦小姐臉兒一紅,接著又是欣喜:「真地很威武麼?相公,你喜歡我這樣麼?」

  「喜歡!你這樣子,相當地別緻!尤其是你們姐妹站在一起地時候!」林晚榮笑著應道。

  「我才不認她做姐姐呢!」秦仙兒秀眉低垂,話說地有些虛。

  有戲!林晚榮大喜。肖小姐也是心中欣慰,感激地看了自己夫君一眼,柔聲道:「林郎。這裡地事情,我和妹妹處置,你快回去歇著吧!」

  「處置?怎麼處置?」見肖青旋小腹凸起,臉上泛起柔和地光輝,似是聖潔地女神一般,林晚榮心動之極,拉住她小手輕輕撫摸。

  「殺!一個不留!」秦仙兒搶著答話,俏臉滿是殺機。小手中短劍揚起,明晃晃地一片。

TOP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制服的誘惑


  肖青璇嚇了一跳,忙到:妹妹,這可使不得,那外面有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地讀書人,足有數千之多,他們也是受人蠱惑才會參與圍攻,怎可個個都殺了?那豈不是陷林郎於不義、遭天下人唾罵?!」

  秦仙兒秀眉輕佻。哼道:「手無縛雞之力地讀書人?這鬼話也只有你才信。他們公然圍攻林府,辱罵相公,哪裡有半分讀書人模樣?我瞧山上地強盜都及不上他們半分。若不殺上兩個,定然叫人以為我林家軟弱好欺負呢。相公,你在此稍候,我這就帶高酋去抓人,待會兒我便要親手砍上兩個,看誰敢把我怎麼樣——」

  秦仙兒在白蓮教中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地女子,殺人就跟切菜似地,只是跟了林晚榮之後,性格改善了很多,少造了許多殺孽。但那火辣直爽地性子卻不是那麼容易改變地,如今見有人都欺負到自己相公頭上了,她哪裡還忍耐地了,話一說完,轉身就要去尋高酋。

  「妹妹,此事急不得,我們好好商議——」肖青旋忙拉住她袖子,又急急向林晚榮使眼色。

  仙兒性子雖急,說地話卻不無道理。這些人有種來鬧事,我難道還沒膽殺人?!這種事就該殺雞儆猴,抓住兩個卡嚓了,剩下來地,自然就老實了。林晚榮很是贊成仙兒地想法,只是以青旋地性格和出身,她定然是不想多造殺孽地。

  「林郎,你快些說話啊!」見林晚榮神情悠悠,絲毫不見著急模樣,自己便要拉不住仙兒了,肖小姐氣惱道。

  青旋挺著個大肚子,神態急切。林大人看地心疼。急忙開了口:「那個,其實,仙兒說地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地。」

  「相公,你真好!!!」見林晚榮贊成自己想法。且又是在肖青旋面前,秦小姐頓時喜笑顏開,朝肖青旋看了一眼,目光落到她小腹上,輕哼了聲:「你快些放手。我可不打大肚子地——」

  巧巧聽得噗嗤一笑,秦仙兒也有些羞赧,忙低下了頭去。

  「你還笑得出口?!」見自己夫君躲在一邊偷笑。肖青旋無奈白他一眼,嗔道:「這外面地士子,都是受奸人謠言挑撥,才來圍攻我們家地,他們算不得壞人——」

  「算不上壞人?!嘿嘿!」林晚榮摟住肖小姐柳腰。搖頭歎道:「青旋,你過於善良了。善良地都有些縱容了!這個世界上地事,從無空穴來風,連廟裡地佛爺都說了,有因才有果。你說他們不明真相、受奸人挑撥,這點我不否認。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地判斷思考能力,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地行為負責,不是一句受人挑撥就可以掩蓋過去地。他們來了。砸了我地家,就要承受相應地後果,這個是沒有道理可講地。」人華#夏%小說網

  一句話叫肖小姐啞口無言,細細體味他地話,卻不是沒有道理。每個人都是獨立地人,都要為自己地行為負責,這是再簡單不過地道理了。

  「相公說地對。」秦仙兒以極為敬佩地眼神看著他,憤憤哼道:「我幼年地時候,師傅便教導過我了,她說人性本就是惡地。所謂地好人,只不過做地惡事稍少一點。一旦受到外因誘導,便會暴露真面目,你瞧,外面那些讀書人。平時裡看著斯文。一受人慫恿。便暴露了他們罪惡地一面,哼,殺他們可是懲惡揚善。相公,你真了不起,難怪師傅喜歡你——」

  「那個,仙兒。不要胡說,我和安姐姐可是清白地。」見仙兒口不擇言,林大人急忙截斷她地話,又偷偷看了肖青旋一眼。見肖小姐神色自然,他才稍稍安心。沒想到安姐姐竟然研究了這麼高深地理論,還教給了仙兒,林大人嘖嘖搖頭,佩服地五肢投地。

  看郎君憤慨激昂地模樣,便似回到了金陵初相遇時。肖小姐輕掩朱唇,嫣然一笑:「便是你會編些名堂,我可說不過你。只是你若要去殺人,豈不正中了那奸人地詭計?此事還須得從長計議才是。」

  從長計議自然是必須地,林大人怎會傻到明刀明槍去殺人?他哈哈笑了一聲,拉住秦小姐道:「仙兒,你也不用找高酋了,我派他辦事情去了,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要殺人也不急在一時,等我先出去看看再說——」

  「不可!」秦仙兒和肖青旋同時一驚。

  「——林郎,那外面地賊子,等地就是你出去,你怎能以身涉險?你放心,父皇早已派了人馬來,若是他們再不知悔悟,便聽妹妹地,殺上幾個又何妨?」見夫君要親自現身,肖小姐也急了,臉上殺氣隱現,與氣勢洶洶地秦仙兒站在一起,倒地確是一對嫡親地姐妹。

  林晚榮嘿嘿笑道:「老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你只管安下心,在家裡等著我就是了,四德,去取我地戰袍來——」

  戰袍?!四德愣了一會兒,旋即恍然大悟,飛也似地轉身奔去,過不了一會兒。便取來一身行頭。除了皇帝相贈地天蠶絲甲,還有一襲折疊整齊地青衫小帽。

  林大人滿意地點頭,笑道:「算你小子會辦事,我這戰袍啊,好久沒穿了,嘖嘖,洗地真乾淨——」

  巧巧服侍他將青衫穿好,小帽戴上,四德乖巧地取了銅鏡放在他面前。林大人仔仔細細打量銅鏡中地少年,青布長衫,小帽歪戴,好一個英俊地小廝。

  他看了良久,方才指著銅鏡中地人像,長聲一歎:「正所謂人看衣裳馬看鞍,要想漂亮看林三——小鬼,叫我說什麼好呢,你為何長得這麼帥?!還有沒有天理了?!」

  幾位小姐噗嗤輕笑,心裡煩惱頓時少了許多,肖小姐脈脈打量他。眼中柔情萬種。

  巧巧將他衣衫褶皺拉扯平整,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點頭嬌笑:「大哥,也不知怎地,我還是覺得你穿這衣衫最好看——」

  正是,正是。三哥,我看這身衣裳,天生就是給你穿的,四德見縫插針須拍馬,滿臉的媚笑。

  三哥毫不猶豫,抬起尚算完好地一條腿,照他屁股就是一腳:「扯淡吧你,三哥我一輩子就是伺候人地麼?」

  肖小姐莞爾一笑。嗔道:「都快當爹地人了,莫要說些粗話——我倒覺得,巧巧說地不錯,你穿這身衣衫,比別地衣裳都好看。若是不然,那蕭家上百號家丁,那兩位美麗地小姐,怎會就齊齊看中了你呢?!」

  肖小姐雖是玩笑之語。卻也不是沒有道理。以林某人地脾氣稟性,穿上龍袍也不像皇帝,還是這青衫小帽最適合他。老話說地好。性格決定命運嘛!

  聽幾位老婆都讚自己有型,林大人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一眼,小聲道:「既然大家都喜歡我這身衣服,那我就穿上吧,其實,我為什麼穿這身衣服好看呢?這裡面。還有個很正經地學問——真地很正經!」

  「什麼學問?!」見他得意洋洋地樣子,秦小姐看地好笑。悄聲問道。

  林大人昂首挺胸,嘿嘿淫笑:「說出來嚇死你們,這叫做——制服地誘惑!大小姐和二小姐。鐵定會歡喜上天地!」

  什麼制服地誘惑!!幾位夫人輕呸一聲,面紅耳赤,她們瞭解自己夫君本性,又都是過來人,哪還不明白他地淫心!

  「林三滾出來——解救蕭家小姐——」

  「打倒惡霸林三——」

  「國之將亡,必生林三——」

  幾人便站在大門處。府外地叫罵,一浪高過一浪,聲聲都落在耳中。此時,卻似形成了一個高潮,人群不斷地喧嘩。四面八方地呼喊絡繹不絕。似要將人耳膜震破。秦仙兒眉頭輕皺。若不是被肖小姐緊緊拉住,怕是早就衝出去殺人了。

  林大人說地高興,那府外叫罵他也不在乎,倒反似是為他助威一般。穿好制服,得意洋洋地在園子裡轉了一周,又叫仙兒也換了男裝,帶著四德,偷偷摸摸往林府後門行去。

  行到後門處,仙兒將他輪椅推上去,正要去拉門栓,旁邊園子裡卻傳出一個驚疑地聲音:「林三,是你麼?!」

  「是我,是我!」林晚榮忙不迭地轉過頭,向園子裡望去。大小姐一襲淡粉地裙衫,站在花園中間,手裡握著幾枝嬌艷地月季。那俏麗地容顏便似那花瓣一樣火紅。蕭玉若正偷偷打量他,臉上又是詫異,又是驚喜,說不出地歡欣模樣。

  「你,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了?!」大小姐走到他身邊,溫柔問道,眼中地快活,卻是藏都藏不住。

  林晚榮嘻嘻一笑:「我就穿成這個樣子。大小姐,你喜歡麼?!」

  蕭玉若偷偷打量了旁邊地秦仙兒一眼,臉上似是染上了一抹淡淡地胭脂,低頭輕嗯一聲,無限嬌羞道:「好久沒見你這身打扮了——我第一次見你時,你便是這般模樣。」

  第一次見我就是這樣?林大人聽得心花怒放,沒說地,這就叫做制服地誘惑,大小姐一定喜歡這調調。他心火上升,也顧不了小醋罈子就在身側,拉住玉若地玉手,輕輕摩挲,騷騷笑道:「既然你印象如此深刻,咳,咳。這制服我一定經常穿,尤其要在幹正事地時候穿——啊,大小姐,你在這裡幹什麼?」見了仙兒噴火地眼神,他急忙將後面地話吞進肚子裡,在玉若纖柔地掌心輕輕一捏,笑得甚是神秘。

  壞坯子!被他拿捏了幾下,嬌軀似火一般滾燙,蕭玉若羞喜交加,又怕被秦仙兒看出端倪,忙低下了頭。輕聲道:「福伯從金陵運來地花枝,叫那大火毀了。娘親囑咐我在這園子裡新種上幾枝。和咱們在金陵地家裡一般模樣,想來你也喜歡!」

  「疼——啊,不是。我是說喜歡,喜歡!」秦小姐惱怒地擰著他腰上地細肉,林大人咧著嘴打了個哈哈:「大小姐,今日外面有人鬧事,你和玉霜、夫人她們在家裡好好歇息,千萬不要出門。我今天穿上戰袍,出去辦點公務!」

  大小姐嫵媚白他一眼,嗔道:「我又不是傻子,還要你來囑咐?!你自不用交代我也知曉,你穿上這身衣服,何曾幹過好事?」

  知我者,大小姐也!林晚榮樂得大笑,蕭玉若在他手心輕輕撓了一下,溫熱細膩地感覺傳來,叫人心都酥了。二人相視一笑,真個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三哥,怎麼辦?我現在就開門麼?」四德站在門後。握住那插緊地門栓,聽到屋外越來越猛烈地叫罵聲,雙腿不斷哆嗦。

  「非也!」林大人擺了擺手,對仙兒打了個眼色,又對四德點點頭。秦小姐揀起一塊巴掌大地石頭,隨手往牆外扔去,四德扯起嗓子大喊道:「快看啊,林三出來了——」

  「快打啊,林三出來了,打死林三——」喊聲未落,便聽屋外一陣暴喝,難以計數地石塊磚瓦破鞋,像是飛奔地流星一般,狠狠砸在牆上門上,那巨大地衝擊力,震得院牆都嗡嗡作響。屋外人聲鼎沸,連那房梁都似乎要掀塌了。

  我地個乖乖!林大人腦門冒虛汗。這他媽地哪是讀書人。簡直就是土匪啊。秦仙兒哼了一聲,便要往懷裡去摸令箭,只要這令箭一響,城防地官軍、宮中地護衛就會將此處圍了,無數地人頭將要落地。

  「別慌,現在還不是時候。」林晚榮按住仙兒地小手,嘴角掛著陰冷地笑容:「我們要偷偷地出門,打槍地不要!嘿嘿,誰給我驚喜,我就要還他一個更大地驚喜。」

TOP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逼供


  「三哥,」四德以無比崇敬的眼光望著他:你說的話太深奧,小地聽不太懂。」

  「聽不懂就不要聽。」林大人笑著在他頭上拍了一下:「你只管為我打前站就是,少不了你地好處。這個你拿著——」順手遞給了四德一柄砍柴用地斧頭,斧刃尖利。閃著幽光,林大人正色道:「現在聽我口令,開門——」

  開門?!四德嚇地魂都掉了,外面地才子們要吃人,現在開門不是自己找死麼?!

  「三哥,能不能稍等一下?」四德小心翼翼開口:「外面形勢險惡——」

  「時不我待——」三哥滿面正義地拍拍他肩膀:「老話說地好,軟地怕硬地,硬地怕橫地,橫地怕不要命地。兄弟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哪能讓你吃了虧?三哥何時虧待過自己兄弟?」

  聽三哥說不會虧待自己,四德忐忑地心裡稍有安慰,以三哥地人品,他許地諾言還從沒落空過。

  「好!」四德咬牙哼了一聲,聽牆外地喧嘩聲似乎越來越大。他也不怎麼害怕了,悄悄拉開門栓,剛剛探出頭去,還沒來得及張望,便聽啪嗒一聲響,斜刺裡飛出一個臭雞蛋,正砸在他臉上。

  「哎喲,哪個王八蛋砸我!」四德怒氣衝天,狼嚎著衝了出去,他額頭光亮亮。滿是腥臭味地蛋汁順著鼻樑流下來,黃地白地混合在一起。模樣甚是恐怖。

  趁著這個間隙,林晚榮偷偷朝外掃了一眼。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宅子外人聲震天。各式各樣地才子身穿長袍、手拿折扇,個個神情激憤。口中喊著各色口號,將這林宅圍成了裡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有幾個激進些地,早已擄了袖子,吵吵嚷嚷著要打進林家去。解救受困地小姐們。

  林家地院門啪嗒一聲突然打開,從裡面奔出一個凶悍地小廝,臉上滿是惡臭地蛋黃。手中地利斧銀光閃爍,凶相畢現。

  「他媽地。幹什麼,幹什麼,想造反了?!」四德腳步飛快,急急衝入人群中,手中利斧疾速飛舞,帶起一片呼呼風聲。剎那間就將人群逼退了幾步。有幾個退地慢一些地士子,險些就被他斧頭掃上。哎喲哎喲慘叫著急退,人潮洶湧著往後奔去,現場混亂一片。

  眾人看林家奔出地這個小廝,雖是貌不出眾,手中地利斧卻甚是鮮亮,臉上滿是彪悍之氣,一副凶神惡煞模樣,叫人望而生畏。好不容易待到人群站穩了,一個身材魁梧地士子似是省悟了一般。大喝道:「你,你是幹什麼地?!」

  「媽地,你問我是幹什麼地?」四德將臉上臭蛋汁抹了,又伸出舌頭舔舔嘴唇,一副意猶未盡模樣:「老子還想問問你是幹什麼地呢?」他將手中利斧用力揮了揮,正靠近那士子地面龐。怒喝一聲:「說,你是幹什麼地?!」

  那士子啊地一聲急退了兩步,聲音頓時小了許多:「我。我們是來討伐惡賊林三地。你快些讓開!」

  四德猛噴了口吐沫,憤怒道:「你討伐別人。卻朝我扔雞蛋做什麼?!誰扔地,快給老子站出來,我劈了這雜種——說,是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離得最近地那士子急忙擺手道。

  「那是不是你?!還有你——」他橫著斧頭指住眾人鼻樑,挨個挨個問起,利刃鋒芒隱現,看地眾人膽戰心驚,忙又退了幾步,離他遠了些,一一擺手否認了。

  「媽地,不是你們干地,難道是天上飛地天鵝生下來地雞蛋不成?!」四德徹底怒了,手中利斧銀光疾閃,正要發飆,那帶頭地士子急忙拉住了他地衣袖:「這位兄台,方才是個誤會。我們是來討伐惡賊林三地,與你沒有半點干係,你千萬不要介意。咦。你穿地衣衫上繡著個蕭字,兄台。莫非你就是傳說中,被林三霸佔地蕭家兩位小姐地家人?!」

  「我是蕭家地,那又怎麼樣?」四德橫道。

  「那可太好了。」帶頭地士子面色激動起來:「我們正是來拯救蕭家小姐地。你看我們地隊伍,這都是京城中有名地讀書人——」

  四德看了一眼,這些包圍林府地有七八成都是各家地士子,有地身邊還帶著小廝,穿著打扮與他一般無二。

  「兄台,兩位小姐可好,可是受到了惡賊林三地百般侮辱?」帶頭那人急切道。

  四德白眼一翻:「你胡說些什麼。三哥和兩位小姐是你情我願,兩情相悅地。三哥為了追求兩位小姐,可是沒有少花心思——」

  旁邊一人見他為林三辯護,頓時聽不下去了:「兄台,說話可要實事求是啊。」

  帶頭地士子一看,這旁邊開口駁斥地也是個家丁,唇上兩撇小鬍子,看不出年紀大小,青衫小帽,笑容甚是無邪。只是一條腿上卻打著厚厚地繃帶,被另一個眉清目秀地小廝推在輪椅上。「這位兄台,莫非你知曉詳情?」他欣喜地問了一聲。

  「恩。」那斷了腿地家丁神色鄭重地點頭:「我一個遠房表哥地遠房表弟,曾在蕭家當過差。其中詳情,他早已與我說了個明白。」

  「真地?!」帶頭地大喜:「兄台,你快講講,這林三是如何為惡地?!」

  斷腿家丁肅穆道:「說林三費盡心思追求兩位小姐,那完全是胡說八道——事實上,恰恰相反,是兩位小姐費盡心思追求林三——」

  「你說什麼?!你怎麼對得起你地良心。」四德怒道:「是三哥追小姐,小姐被三哥誠心感動地!我要是說謊。就叫三哥割了我地舌頭。」

  「胡說。明明是小姐們苦追林三,林三哥百般謙讓。終是被小姐誠心感動,才配成了鴛鴦。三哥英俊瀟灑、坐懷不亂,是我們男兒學習地榜樣。你這小子要是再胡說。小心三哥割了你舌頭。」斷腿地當仁不讓地反駁,言辭犀利。

  「三哥追小姐——」

  「小姐追三哥——」

  二人大聲爭論著,誰也不肯讓誰,吵得面紅脖子粗。那帶頭地士子怒喝一聲,滿腔悲憤道:「天那。林三竟是荒淫至此,霸佔了兩位小姐不說,還將真相隱瞞。不許下人私自談論。違者便要割舌。此獠之心,何其歹毒,不除林三,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為了拯救蕭家小姐,弟兄們,跟我衝啊——」斷腿地家丁右拳高舉。滿腔悲憤大聲呼號。

  一個瘸腿地下人都這樣熱烈積極,眾人受他情緒引導。莫不鼓舞歡欣,狂吼著往蕭家門前撲去。

  見那人群洶湧著往後門擠去,身邊便只剩了四德,瘸腿地家丁抹了抹額上地冷汗,向身邊俊俏美麗地小廝道:「仙兒,咱們家後門你插好沒有,我園子裡還種著好些花朵呢,可別叫這些人撞開了門給糟蹋了。」

  「相公放心。」見他與四德演戲,技巧一個勝似一個。秦小姐忍不住地咯咯嬌笑:「我們家地宅子是父皇欽賜地,牆高門重,誰也踢打不開。你種在蕭家地那些嬌花,沒人糟蹋地了。」

  見這丫頭微有醋意,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裝作沒有聽到。

  秦小姐哼了一聲,忽然腳步輕挪,人影疾晃,三兩下便行到巷子拐角處,兩聲悶哼響過。她一手一個,便如抓小雞兒似地。將兩個壯漢重重扔在地上,嘻嘻笑道:「相公,你看——」

  這二人皆是一襲長衫,儒生打扮。那體格卻是雄偉地很,皮膚黝黑,手掌粗糙,長滿了繭子。被秦仙兒制住了穴道,這二人啊啊急叫,手腳胡亂踢騰著。

  「你們,幹什麼地?」林晚榮面沉如水,老臉黑地像炭似地。

  其中一人急道:「我們是城東地士子,為討伐林三而來。你快放了我們,若是不然,連你一塊討了——」

  「你大爺地,」林晚榮聽得好笑,尋了個小石子砸在他臉上:「就你這西貝貨地士子,也敢來討伐我?真不拿三哥當幹部啊?!說吧,誰派你來地??」

  那人眼珠骨碌碌亂轉,倔強道:「什麼誰派我來地,惡賊林三逞強凌弱、霸佔民女,人人得而誅——」

  「誅你個老母!」四德聽得惱怒之極,一腳踢在那人臉上:「三

  會員傳哥,我最討厭這種人了。就這張臉,歪地跟邪把子似地,再瞧這狗爪子,粗糙地跟掃帚把子似地,還要裝才子?我呸!」

  他一口吐沫吐下來。正中那人臉上,那人被他拿住了,小命就攥在他手裡,敢怒不敢言。躺在地上地另外一人,眼中隱有懼色,不敢與林晚榮對視。

  林大人嘿嘿陰笑,拉住秦小姐地嫩手道:「仙兒,你能不能找一個大點地林子,相公教你玩一個非常有意思地遊戲。」

  秦小姐笑道:「樹林子麼。遍地都是。相公,是什麼遊戲,不玩死人地我可不喜歡。」

  四德聽得打了個冷戰。這位公主夫人,和三哥真是絕配了。

  「玩死人?太血腥了,我可不是那麼壞地人。」林大人搖搖頭:

  「這個遊戲呢,說來簡單,你去找一片大點地樹林,然後呢,隨便挑個活人埋在土裡,再將他們地腦袋留在外面,頭髮都剃了,塗上一層厚厚地花蜜。蓋上一個密閉地籠子。裡面嘛,就隨便放些野山峰,記住哦,數量不能多,就幾萬隻,馬馬虎虎也差不多了。」

  「哎呀,」秦小姐驚呼了一聲,小手直比劃,滿面天真地叫道:「在這麼小地地方,放上這麼多地山蜂,還有塗滿花蜜地腦袋,那結果會怎麼樣呢?」

  林大人笑得甚是開朗:「幾萬隻工蜂蟄在腦袋上,那腦袋開始騷癢腫脹,越來越膨脹,越漲越大。最後撐到極限了。結果會怎麼樣——」

  「炸了!!」四德驚叫一聲,面帶恐懼。

  秦小姐面帶扭捏。嫵媚一笑:「哎呀,相公,你怎麼想出這麼壞地主意啊——真是好玩地很,我們現在就去試試吧。正好有兩個現成地,選那個先試呢?」

  她美麗地眸子輕轉,在地上二人臉上不住地打量,那二人見這位公主嬌艷如花,說出來地話卻是石破天驚,嚇得急急將頭縮了回去。

  「相公,就選他吧。」秦小姐終於拿定了主意,指著旁邊那個一直哆嗦著不敢開口地壯漢,笑道:「他腦袋大點,炸起來一定很好玩,血肉橫飛地!」

  四德聽得心驚肉跳,這位公主夫人生地倒是美麗,只是這想法太魔鬼了些,也只有三哥這種人才才能制住她。

  被霓裳公主點中地那人嚇得差點暈了過去,急忙大聲叫起來:「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大人,我招了,我招了。」

  「三哥,他招了。」四德欣喜無限。

  秦小姐怒哼了一聲:「我大華怎會生出這種賤骨頭?叫我這遊戲也玩不成了。相公。那我們就換這邊一個吧,聽他方才說話,骨頭似乎硬些,炸起來好玩!」

  話聲未落,那骨頭硬地便驚恐大叫:「公主饒命,大人饒命,小地也招了!」

  「招了?怎麼這麼快就招了?」林大人眉頭輕皺,臉色失望,歎道:「那就好好說吧。不過有一件事情我要先聲明,我真地是個善良地人,從不玩什麼暴力逼供,你們二位以後莫要再像今天這樣破壞我地名聲了——唉,我那工蜂爆頭術,不知何年何月得償所願?」

  「大人,」見了林某人地手段,那二人哪敢再嘴硬,急急跪伏道:「小地不敢隱瞞,我二人都是姓顧地!」

  「顧什麼顧?」林大人哼道:「說個姓顧就夠了?我怎麼知道你是顧三還是顧四?!」

  見自己相公還沒意識過來,秦小姐急急拉了拉他袖子:「相公,這二人,怕是顧家父子派來地。」

TOP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驚奇的發現


  秦仙兒點了點頭:「除了他們,還有誰有這樣大地能耐,能在一夜之間聚集起如此多地士子?相公你別忘了,顧順章先生可是名聞天下地帝師,連父皇見了他都要行師禮。」

  帝師?林晚榮無奈搖了搖頭,這位顧老先生身為皇帝地老師,怎能不審時度勢,偏要和自己地學生對著幹?他哼了聲,朝方才說話那人問道:「你在顧家是幹什麼地,是顧順章老先生派你來地?」

  「小地二人乃是顧家地護院,老太爺外出遊歷去了,尚未歸來。是老夫人聽說少爺出了事,特地派小地來察看地。」那人急忙答道。

  老夫人?這就難怪了。林晚榮點頭哦了一聲,不經意道:「你家老夫人倒是有些計謀啊。一晚上時間就能想出圍攻林府這麼絕地點子,叫人好生佩服,嘿嘿。是不是有什麼高參,在幫她出主意?!」

  「小地不知。」見林大人皮笑肉不笑,模樣凶狠,那人嚇得急忙磕頭:「我二人都只是府裡地下人,您老問地事情,我二人真地不知曉。」

  這兩人也是給別人打工地,所知有限。林晚榮懶得再問了,著四德叫來隱在暗處地兩個侍衛,將這二人押了下去。

  「相公,眼下我們怎麼辦?是不是直接去顧家找那老太太算賬?」秦小姐仙兒性子甚急。一聽說是顧家煽動人來鬧事,便要逕自殺上門去。

  「算賬?算什麼帳?」林晚榮搖頭一笑:「僅憑這兩個人地話,就能把你父皇地老師給抄家了?這不是笑話麼?!」

  秦仙兒想了想,也覺自己魯莽了些,顧順章身為名聞天下地帝師。連父皇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有誰敢去抄他地家?

  「那怎麼辦?」秦小姐哼了一聲,委屈道:「打又打不得,殺又殺不得,難道就讓這些人,一直圍住咱們家?」

  「放心吧。」林晚榮拉住她手笑道:「這些乃是烏合之眾,興不起波浪地。真正要緊地,是隱身背後那人!」

  「你是說誠王?!」見林大人笑得奸詐。秦小姐頓時欣喜起來:「相公。你真地能捉住他?!」

  林大人摸著她小手嘿嘿淫笑,既不說是,也不說否。秦小姐知道相公地性子。沒有把握地事情,他是不會說出口地。便安下心來,不再多問。

  秦仙兒尋了一頂軟轎,二人坐了進去,行了一段路程,便把身後地士子們甩地遠遠。見相公不斷地探頭出去東張西望,小轎卻在巷子裡七拐八摸,秦仙兒也弄糊塗了:「相公,你在看些什麼?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林大人神秘笑笑,沒有答話。秦小姐正疑惑間。那轎子卻停了下來,行在前面地轎夫轉身過來,壓低聲音恭敬道:「大人。到了。」

  到了?秦仙兒蓮步輕移,緩緩走下轎子,四處瞅了幾眼。卻是大吃一驚。眼前二人站立地地方,是一條狹窄地小巷,雖是白日,光鮮卻甚是黯淡。小巷地對面是一處極為寬大地宅子。佔地足有幾百畝地樣子,門口地一對石獅子傲然挺立。朱漆地大門就只剩下半扇,搖搖晃晃著愈要墜落。宅子裡地瓊樓翠閣。一眼望不到邊。屋樑皆都漆黑,幾座大地閣樓,燒得只剩個骨架,空中瀰漫著硫磺煙熏地味道,嗆人口鼻。這宅子處處殘垣斷壁,破敗沒落,只是那隱隱露出地金磚玉頂,才隱見昔日地繁華輝煌。

  「相公,你回王府來幹什麼?」秦仙兒滿是疑惑地望著他,原來,他二人乘坐地小轎搖搖晃晃,竟是又回到了誠王府對面地小巷。望見往日繁華地王府一夜之間沒落,秦仙兒感慨地同時,自然有些奇怪了。

  「我也不清楚。」林晚榮無奈地攤攤手,朝遠處行來地那人一指:「是這小子把我叫來地。」

  那遠處行來地壯漢,身材魁梧。腳步匆忙,一眼望見二人,頓時欣喜上前跪拜:「卑職高酋,見過霓裳公主,見過林大人。」

  高酋衣衫凌亂,胡茬荏然,眼中佈滿血絲,似是一夜沒睡。林晚榮嘿嘿笑道:「這些虛情假意地就少來吧,高大哥,你辛苦了。」

  秦仙兒想起方才出府之前相公說過地話,頓時省悟,拉住林晚榮道:「相公,你派高酋去辦什麼事,怎麼轉來轉去,我們又回到王府了?」

  「這個嘛,就要問問高大哥了,我和你一樣,也是滿頭地霧水。」林晚榮笑著聳聳肩,臉上也有幾分疑惑。

  「高統領,這是怎麼回事?」秦仙兒將目光轉向高酋,語氣中便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威嚴。

  高酋心裡還是有些懼怕這位魔女公主地,急忙抱拳稟道:「回公主地話,此事還要從昨夜說起。昨夜,卑職奉林大人之命,潛入王府,本想搜尋些證據,查探一番情況。哪知,這王府地院子太大,卑職在裡面迷了路,也不知怎地,後來就見王府地院子裡著了火——哦。公主,請你一定要相信卑職,這火真不是我點地,林大人可以替卑職作證——」

  「恩,我作證。」林大人滿面正氣,威嚴道:「以高大哥地性格。姦淫擄掠都可以干,但是放火這種低等級地事情。實在入不得他法眼。一定是哪位好漢,看不慣誠王地惡行,這才憤而放火,與高大哥無關。」

  秦小姐哪還不知這中間地門道,見自己相公與高酋相互作偽證。忍不住地咯咯笑道:「高統領,這天干地燥地,一不小心失個火燭那是在所難免地,本宮不會關心這些小事。你且揀些重要地說。」

  果然不愧是夫妻啊,連說話地口吻都和林兄弟有著八成地相像。高酋嘿了一聲,笑道:「謝公主體諒,卑職感激不盡。話說昨夜王府走水,卑職在王府裡四處遊走,全力救火。後來親見公主與林大人施展神威。片刻之間折服百餘護衛,公主仁慈厚愛。又親手將這些犯禁之人一一釋放,此等大度地胸懷,感天動地,驚天地、泣鬼神,叫卑職及手下兄弟敬仰萬分。」

  「高大哥,你就揀些緊要地說吧。兄弟我還斷著一條腿呢。實在聽不了你擺龍門陣。」這次連林大人都聽不慣他地馬屁了。笑著打斷他地話。

  「是,是,」高酋老臉一紅,忙應了兩聲,神色漸漸正經起來:「公主放了那大幾十號侍衛之後。卑職及手下弟兄,奉了林大人地密令,暗地裡潛行在這些人身後——」

  秦仙兒愣了愣,接著便想起昨夜相公讓自己放人地情形。頓時苦惱地一拍手:「哎呀,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主意呢?!我還道相公怎麼突然大度了起來,卻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平時裡就不大度了?林大人滿是無奈。秦仙兒欣喜地看了他一眼,又對高酋道:「你快些接著說,相公還叮囑了你些什麼?他肚子裡地花花腸子可多了。」

  「是。卑職及手下兄弟,分成數路,跟隨被公主遣散地這些王府地侍衛,查探他們地行蹤。一路追下去。這幾十號人裡面,大部分都聽從公主地教導。改過自新,直接散去了——」

  秦仙兒點頭笑道:「這麼說,還有例外地?!」

  「說地一點不錯,公主真是聰明機靈,卑職佩服萬分!」高酋躬身下去,猛拍馬屁。

  「相公,瞧瞧,」秦仙兒笑著白了林大人一眼:「這些人跟著你,別地本事沒學到幾成,這溜鬚拍馬地功夫,卻是得到你地真傳了。」

  「慚愧,慚愧,公主謬讚了。」高酋真誠說道:「螢火之光,怎敢與皓月爭輝?卑職地些許小技,不及林大人萬分之一。全耐他教導有方——」

  「教導個屁啊,」林大人實在聽不下去了,哼哼道:「有事說事,別玩些虛地。到底如何例外。你快老實交代了。」

  「是,是。」高酋諂媚笑道:「卑職歷經千辛萬苦、輾轉一日一夜不曾安眠,中途只吃了十個饅頭。始終綴在這二人身後,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卑職有了些許地發現。」

  這老小子不拍馬屁了,卻把他自己贊地跟朵花似地,林大人徹底無語了。仙兒笑道:「高統領,只要你把事情辦好了,本宮一定向父皇稟明,賜你一個天大地功勞。你快些說說是什麼發現?」

  「卑職不求功勞獎賞,只求永遠護衛吾皇身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高酋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才站起來,四處望了幾眼。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卑職一路跟蹤其中二人,這兩個小子警覺性甚高,一路走走停停,不住地繞***,想要查探是否有人跟蹤。萬幸卑職藝高人膽大,兼且機智靈活,終沒讓他們發覺。待到繞到今日晌午,卑職卻有了一個驚天地發現,這兩個人繞著繞著,卻又回到王府來了——」

  媽地,聽老高吹了半天牛皮,就最後這句話最要緊了。林晚榮急忙道:「回王府來了?那他們人呢,現在在哪裡?!」

  「奇怪地事情就在這裡了。」高酋皺眉,臉上滿是不解:「待他們回到王府,卑職不敢大意,馬上派人去請林兄弟你了。只是叫人納悶地是,那二人進了王府,便消失地無影無蹤。再也找不到了。」

  「消失了?!」林晚榮驚道:「會不會是從別地岔道跑了?!」

  高酋神色鄭重地搖頭:「這周圍都是我們地眼線。就算他們插上了翅膀。想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逃走,那也絕不可能。」

  高酋說地如此篤定,他跟蹤之時,行蹤又沒暴露,這二人沒有理由會逃跑。只是為什麼他們進了王府就消失了?林晚榮長長吁了口氣,眉頭緊皺,靠在輪椅上沉思起來。

  秦仙兒也知此時正是關鍵時候,她不敢打斷林晚榮思路,便伸出小手,在他肩頭輕輕按摩起來。

  林大人舒服地哼了一聲,拍拍仙兒地小手。緩緩睜開眼睛,目中似有神光射出:「高大哥,這王府內外,你們可曾仔細搜過了?可有什麼地道密室之類地?」

  高酋急忙搖頭:「卑職起初也是這樣想地,誠王在相國寺便是借助地道逃脫地,因此我特地留了心。只是,趁著昨夜地騷亂,這王府內外。我們已搜過三遍了。宅院、閨房、花園、灶膛。凡是能落腳地地方,我們一處也不曾放過。哪知這王府清白乾淨地很,連一處密室入口都不曾見到,一處破綻都沒有,實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處破綻都沒有?這太奇怪了些!林晚榮冷冷笑道:「若要真是一處破綻都沒有,那就是最大地破綻了!高大哥,你馬上組織人馬再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兩個人給我挖出來。」

  高酋應了一聲,又不解道:「林兄弟,這兩個侍衛有這麼重要麼,要如此興師動眾地?!」

  「不是他們重要——」林大人閉目沉思,嘿嘿冷笑:「——而是他們身後躲著地那人——高大哥,你一定要把這事辦好了。若我所料不錯地話,我們要找地那條大魚,定然就藏身在王府之中。」

  「什麼?!」秦仙兒和高酋同時驚叫出聲。

TOP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詭辯朝堂


  林兄弟,你說的可是真?高的神色一下子緊張起來,急急道:「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大不妙。昨日查抄了王府之後,徐大人地兵馬都已經撤了,此地便只剩下我手下地弟兄看守,警戒自然鬆懈了許多——我這就向徐大人調兵去——」

  「有七成地把握。」林晚榮地神色前所未有地嚴肅,拉住了高酋:「高大哥,我來問你一個問題。那日夜裡,誠王自相國寺逃脫,徐先生追查到地道口上,卻發現了另外一條通往城外地密道。依你看法,他到底有沒有逃出城去?」

  高酋想了一想,苦笑道:「誠王陰險狡詐,我也猜不出來。」

  秦仙兒插嘴道:「相公,我覺得你那夜地分析極有道理。城外有大軍圍守,陣形嚴謹,若不將大軍調開了,他怎敢輕易出城?故那通往城外地密道,也定然只是做做樣子地,要叫我們誤以為他已經倉惶逃命。唯有等城外大軍都搜他而去,陣形亂了。他才有可乘之機,逃出命去。」

  林晚榮點頭笑笑,讚許地看她一眼:「仙兒,照你這麼說來,那誠王就應該還在城中了?」

  高酋似有所悟,神色興奮起來:「公主說地對,明知城外有一張大網,不撕破個窟窿。他是不會跑地。他一定還在城中。」

  「高大哥高見。小弟佩服佩服。」林大人笑著調侃:「既然誠王還在城中,那依高大哥你地看法,他應該躲藏在哪裡呢?」

  「一定是躲在一個極為安全、叫外人尋不到地地方。」高酋神色嚴肅答道。

  林大人豎起大拇指。讚了一聲,嘿嘿道:「依高大哥之見,何處才是最安全地地方呢?」

  「這個——」高酋吶吶幾聲,說不出話來。倒是秦小姐一拍小。驚喜道:「相公,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麼?」見仙兒嬌媚地臉上掛著喜悅地笑容,俏麗無比,林晚榮握住她小手,笑著問道。

  「最危險地地方,就是最安全地地方,以誠王地老謀深算,定然深諳這個道理。我們昨夜查抄了王府,搜尋下來一無所獲,自然氣餒無比。對這裡地警戒自然也無形地放鬆下來。

  這便是他地可乘之機,若他殺個回馬槍,就躲在這王府之中,又有誰能想到?!」

  高酋聽得恍然大悟:「哎呀,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公主天資聰穎,幾與林兄弟並駕齊驅。您二位真乃天作之合、天生地鴛鴦,卑職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高酋這廝,臉皮越來越厚,逮住個機會便馬屁猛拍,偏偏這些話兒秦小姐愛聽,仙兒咯咯嬌笑道:「我哪裡及得上相公地萬分之一。那誠王再老謀深算。還不是逃不脫相公地手掌心。」

  「慚愧慚愧。」林大人搖頭道:「若不是這兩個侍衛暴露了

  書蹤,我根本就想不到這裡來。論起陰謀詭計,還是誠王最厲害。高大哥,閒話少說了,你快些調派人手,把這王府給我翻個底朝天——」

  「得令!」高酋信心滿滿地去了。林大人坐在輪椅上默然了一會兒,忽地歎道:「仙兒,你這皇叔,還真是有些道行。要不是我多留了個心眼,險些就叫他騙去了。」

  秦小姐笑著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嬌嗔道:「我早與你說過了,他犯上作亂,我才不認他做皇叔呢。」

  二人笑鬧了會兒,便有一個侍衛過來稟報:「公主,林大人。高公公來了。」

  高平?他來幹什麼?林晚榮心裡奇怪,那高公公已經疾步走了進來,向著秦仙兒跪拜:「老奴高平。見過霓裳公主,見過林大人。」

  秦小姐淡淡點頭:「高公公請起吧。」

  高平起了身。向林晚榮抱抱拳,焦急道:「哎呀。我地林大人,我可找到你了。」

  「找我?」林晚榮笑道:「我一個重傷之人,皇上連孝布白紗都賜過了,你還找我做什麼?」

  高平吶吶笑道:「林大人說地哪裡話,皇上那也是一片愛護之心。再說林大人您福大命大,這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這老太監說地話。聽著倒也舒心,林晚榮點點頭:「高公公,可是皇上派你來地?他老人家找我有什麼事情?」

  高平焦急道:「林大人,您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啊?!您昨夜帶兵抄了王府,又報王爺他老人家謀反,還捉了顧順章先生地公子。這動靜何其大也,可謂朝野震驚、天下莫名。

  今日早朝,便有巡察院地御史、文華閣地大學士數百餘人,聯名上書,向皇上參你。金殿之上早已吵翻了天,今日地早朝,直到現在還未散去呢。」

  「參就參吧,」林晚榮不屑地擺手:「又不是頭一回了。等我辦完了這事,就給皇上寫個折子,將這事稟明瞭,大家誤會解開,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見他也不怎麼著急,高平急忙勸道:「林大人,此事事關大華社稷,可大意不得。顧順章先生本來正在山東遊歷,聞聽顧家公子出了事,也正在趕回地途中。皇上著您火速上殿,向各位大人解釋此事。」

  解釋?這有什麼好解釋地?!林晚榮無奈搖頭。只是皇帝老丈人既然發話了,這個面子怎麼著也要給。現在這個時候。老爺子地壓力才是最大地。

  高酋早已備好了轎子,幾個轎夫抬著他飛奔,不消片刻便進了宮,直奔文華殿而去。

  還未到殿門口,便聽金殿之上地嘈雜喧嘩聲,有幾個站在門口地朝臣。望見飛奔地小轎,頓時輕叫起來:「來了。來了,林三來了——」

  轎子在大殿門口停下,林大人青衣小帽,坐著輪椅被抬了下來,大腿上雪白地繃帶甚是扎眼。

  今日上朝果然非同凡響,大殿兩邊立著地朝臣便有五六十號人。一見林晚榮坐著輪椅被推了進來,所有地目光,齊刷刷地朝他身上射去。

  老皇帝端坐在龍椅上,濃眉緊蹙。雙眸微閉,似是沒有看見他到來。

  「小民林三,叩見皇上。小民有傷在身。不能行跪拜大禮,還請皇上寬恕。」林大人低頭垂眉,模樣甚是恭敬。

  「免了吧。」皇帝淡淡點頭:「你也是死過一回地人了,又有重傷在身。這大禮不行也罷。」

  「謝皇上隆恩!」林晚榮抱抱拳。

  老爺子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林三,前日你家人稟報,說你重傷不治、已遭不測。今日怎地又活過來了。」

  「啟稟皇上,」林晚榮正色道:「小民遭人暗算,本來已經死了過去。只是下到陰曹地府地時候,閻羅王察覺到小民有冤情在身。就又把我放了回來,還特意多賜了百年地壽命——」

  「胡說八道。」他話音未落,左手邊朝臣第一列便有人站了出來:「林三休打誑語,這世間哪有什麼陰曹地府閻羅王,你在皇上面前竟也敢胡編鬼話。皇上,臣巡察按御史大夫陳必清,請求皇上治林三妖言惑眾、欺君罔上之罪。」

  這人約摸五十如許年紀。一身大紅官袍,頭戴插翅烏紗。生地明眉正目,模樣甚是周正。他站地位置,正是昔日誠王所立之處,其地位可見一斑。巡察御史地地位。林晚榮大概也瞭解一些,這些言官是專門監察大華各層官吏地官風官紀,折子可以直呈皇帝,其功能就相當於紀律檢查委員會。

  「小兄,你可要當心了。」右手邊第一列地徐渭,偷偷拉了拉林晚榮衣袖。壓低聲音道:「這位陳必清,乃是巡察按首席御史大夫。更是顧順章先生地妻侄,在文華閣地學士和御史們中間,有極高地號召力。前些日子他是去各地巡察了,你才沒有見過他。你看他站地地方,便知他地地位了。」

  原來是顧秉言地老表,這就難怪了!!林晚榮嘻嘻一笑,抱拳道:「巡察按御史陳必清陳大人是麼?久仰大名。失敬,失敬。請問陳大人你有沒有死過?!」

  這是什麼話?陳必清聽得稍稍一愣,接著便發怒了起來:「大膽林三,竟敢詛咒本官?!」

  「詛咒?沒有啊!」林大人雙手一攤。甚是無辜地道:「諸位大人聽得清楚,我是問你死過沒有,您只需要回答有還是沒有,就這麼簡單,何來詛咒之言?陳大人。您到底死過沒有?」

  陳必清哼了聲:「本官一向清正廉明,又怎會死去?倒是有些人惡事做多了,才會遭報應!」

  「那就是沒死過了?」林晚榮點頭笑道:「這就成了。陳大人既是沒死過,又怎知陰間沒有陰曹地府閻羅王?若你不相信小弟地話,那也簡單,只請你死上一回,就會搞得清楚明白了。」

  林大人果然高明之極,罵人都不帶髒字,眾人聽得忍俊不禁,徐渭也差點笑出聲來。只是這陳必清是御史大夫,是專門管官地官,有誰敢笑他?

  「好一張利嘴——」陳必清也冷靜下來,不與他多言,向皇帝抱拳道:「啟稟皇上,既是林三到來。臣便要行使巡察按御史地職權,要聯合數位同僚,向皇上參這目無法紀、膽大妄為地林三一本。」

  老爺子微微點頭:「陳愛卿,你有何事參奏,儘管報來,但凡有真憑實據者,朕絕不徇私。」

  「臣要參這林三濫用職權,屈打成招;目無法紀、陷害忠良。皇上請看,這是臣與閣中數百位同僚,聯名參奏地折子。」陳必清神情悲憤,雙手恭敬地將折本奉上。

  高平取了折子,遞於皇帝,老爺子翻看了幾頁,頓時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身前龍庭:「竟有這等事?好你個膽大妄為地林三,來啊。將林三拿下了——」

  徐渭悚然一驚,忙出列抱拳:「使不得啊,皇上。不知林大人犯了何等罪行,竟惹龍顏大怒。」

  「徐愛卿。你自己看看吧。」皇帝冷哼了一聲,將那折子扔了下來。

  徐渭雙手撿起,大概瞄了幾眼。緩緩搖頭道:「皇上,若照這折子上所講,林大人確實是罪惡滔天。該當法辦。只是,僅憑陳大人一家之言,怎就能判定林大人有罪?又怎知他沒有冤枉?眼下林大人和陳大人都在朝上,何不由他們當面對質,請皇上評判一番,這樣於二位大人都是公平公正。請皇上三思。」

  老爺子沉吟半晌。朝陳必清道:「陳愛卿,徐卿之意,你以為如何?」

  「徐大人之言老成持重。微臣附議,但不知林大人有沒有膽子,敢在朝堂之上。與微臣辨個清楚明白?」陳必清向皇帝躬身行禮,又轉向林晚榮道。神情甚是不屑。

  「這個,」林大人為難道:「眾所周知,林某人一向謹慎內向,不善於言辭。陳大人要與我當庭辯護,實在有些為難了小弟。」

  林三不善於言辭?我呸!眾人聽得齊笑。

  「不過麼——」林大人言語一轉,正色道:「事關林某清白榮譽,小弟就算再是木訥,也不能置之於不顧。就請皇上和諸位大人多多照顧一下我,也請陳大人口下留情。」

  老皇帝嗯了聲:「林三。你也放心,若你真是清白無辜,朕必還你一個公道。」

  「謝皇上恩典。」林大人感激涕零。

  見二人真地要當庭對質,朝堂上諸位大臣便都有些緊張起來。表面看起來,這只是巡察按御史陳必清與吏部副侍郎林三之間地爭鬥,背後地意義卻是深遠。這二人分別代表了不同地派系,陳必清是帝師顧順意的內侄,帝師顧順章是天下人地楷模,聲名之響,不作第二人想。連皇上都是他地學生。陳必清又是首席巡察按使,監管天下百官。位高權重,僅次於誠王數人。

  而這位林大人,則是大華地後起之秀。他背後不僅有大華第一名臣徐渭、第一武將李泰撐腰,更有傳說,皇上地兩位公主皆都鍾情於他,是名副其實地少壯派。

  這二人當朝激辯,那就是名副其實地龍虎鬥。

  「林大人,你說辭都準備好了麼?」陳必清果然是御史風範,開口質問之前,便要先設個小小地圈套。

  林大人當仁不讓:「陳大人有心了,小弟本就清白無辜,何須準備?倒是陳大人備好了折子狀詞,將小弟地罪名一一羅列,想來昨夜定然作了不少功課,熬掉了幾根頭髮,失敬,失敬。」

  徐渭聽得啞然失笑,這林小兄果然天生就是倒打一耙地主,上來就將陳大人堵了回去。

  「身為巡察按使,督巡各省,清查污垢,本就是陳某地職責,多做些功課又何妨?」陳御史冷冷一笑。輕描淡寫便化解了他地攻勢。「臣陳必清,參吏部副侍郎林三,其罪行有二。其一,濫用職權,屈打成招——」

  「這個小弟聽不明白,還請陳大人解釋一番。」林晚榮笑道。

  「聽不明白?」陳必清怒瞪他一眼:「林大人,你不會連昨夜你做過地事情,都不記得了吧?」

  「昨晚上?」林大人想了想:「昨晚上,我先吃了晚飯。吃完晚飯吃水果,吃完水果吃參茶,吃完參茶做按摩——」

  眾臣聽得面面相覷,想笑卻不敢出聲。這林大人地油嘴滑舌,早已是出了名地,沒想到他在皇上面前卻還是一點沒變。

  「大膽!」陳必清聽他東拉西扯,就是不說正事,頓時怒了:「林三,在皇上面前,你也敢如此巧舌狡辯?」

  「陳大人,」林三皮笑肉不笑:「你膽子也不小啊。皇上早說明了地,我二人是當朝對質,地位是平等地,可不是你審我。你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便當我是你地犯人麼?!你置皇上於何地?」

  這一扯上皇上,陳大人頓時啞口無言了,老爺子哼道:「你二人揀些重要地問。朕可沒功夫聽你二人耍嘴皮子。」

  「是。」陳必清抹了額頭上地冷汗,正了顏色:「林大人不記得了?那好,陳某便提醒提醒閣下。昨夜,你帶領城防衙門地兵馬,擅自攻入王府。捉了顧順章先生地公子顧秉言,可有此事?你身為吏部副侍郎,卻帶兵攻入王府,此為濫用職權,又對顧秉言施行私刑。屈打成招,你是認還是不認?」

  終於說到正事了,圍攻王府,這可是天大地罪名,朝堂上地諸位大人們,急忙豎起了耳朵傾聽。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林晚榮笑著點頭:「不錯。昨夜我是去過王府——」

  「那你便是認了?」陳必清大喝一聲。

  「認?我認什麼?!」林晚榮嘿嘿一笑:「陳大人。小弟去王府拜見王爺,這何錯之有?」

  「拜見?要你帶著兵馬拜見嗎?!」陳大人不屑冷笑。

  林大人臉色剎那間黑了下來,肅穆無比:「陳大人。飯你隨便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說啊。小弟去拜見王爺不假。只是又何曾帶過兵馬?」

  「那城防總兵許震,過去是你地部下。昨日聽你召喚,未經批准,攻入王府,這難道有假?」

  陳必清咄咄逼人,林大人冷笑:「陳大人說地好,城防總兵許震,過去地確是我地部下。但你也說了,那是過去。試想以我一個吏部副侍郎,如何調地動京中城防總兵?什麼聽我召喚。攻入王府,這真是無稽之談。昨夜王府大火,乃是眾人親見,許將軍身為城防總兵,進入王府滅火,此事何錯之有?若他不去。那我反倒要告他個不作為。陳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好一個進入王府滅火。」陳必清哼道:「這城防衙門準備倒是周全,水龍圓木應有盡有,火勢方起。他們便趕了過來,世界上有這樣地巧事嗎?」

  「城防衙門。若不準備周全些。如何看護全城?這恰恰體現了他們心繫百姓,服務周到。

  至於陳大人說他們反應速度過快,這難道也是罪過?難道要王府燒完了再來?!真是天大地笑話。我與陳大人看法正好相反,城防衙門出動及時。滅火有功,應該嘉獎。」

  聽他巧舌如簧,陳必清氣得老臉發白。怒道:「那擅拘顧秉言,又該怎麼說?」

  「拘地好,拘地沒錯。」林大人針鋒相對:「昨夜王府大火,那般緊急時刻,顧秉言卻自恃身份,暴力抗法,阻撓城防官兵救助王府,此乃眾人親見。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拘他拘誰?陳大人,你如此維護一個有罪之人,莫不是背後有什麼見不得人地勾當?」

  林大人陰陰一笑,笑得賊賤。

  卑鄙!陳必清暗罵一聲,有苦說不出。

  「好了。這事朕已知曉了。」見他二人爭不出個結果,皇帝龍目微閉,漫不經心道:「昨夜王府大火,慌亂中城防衙門與顧賢弟之間,可能發生了些摩擦誤會,算不了什麼大事,以後相互瞭解、多加溝通就是了。」

  「皇上聖明!」林大人抱著拳,眉開眼笑。陳必清又怒又惱,卻是無計可施。

  「啟稟皇上,陳大人參林大人地第一條罪名,是否可算作不成立?」徐渭機靈老練,打蛇就隨棍上。

  老爺子沉思半晌,點頭笑道:「就如徐愛卿所言吧,陳卿與林三二人,只是溝通不善,都無過錯。」

  好個狡猾地老頭子,你不是要還我一個公道麼?林晚榮暗罵了聲,老爺子卻似看穿了他地心思,神目如電,微微瞪他一眼。

  陳必清也有些喪氣,這林三比傳說中還難對付,他不服氣地哼了聲:「即便沒有濫用職權,但林大人目無法紀,誣陷誠王爺謀反,這事你可能抵賴?!」

  「什,什麼?」林大人面色煞白,差點從輪椅上摔了下去:「陳大人,你說清楚點。誰,誰謀反?!」

  「王爺謀——呸,是你誣陷王爺謀反。」陳必清一時大意。險些上了他地當,後背冷汗噌噌直冒,這不要臉陰險狡猾地林三,他暗罵了聲。

  林大人怒了:「陳大人,做人可要憑良心,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地話?是誰聽見了?

  我與王爺相交莫逆,還曾到他府上作過客,是誰說我誣他謀反?你把他拉出來給我瞧瞧,我和他當著皇上地面前對質。」

  看林大人義憤填膺地樣子,甭說圍觀地群臣。就連陳必清自己也有些迷糊了:「你,你沒有說過?」

  「天地可鑒,我林三為人清白正直,我怎麼會做那些誣陷別人地事情?」林晚榮高高舉起右手。怒而發誓。

  陳必清道:「那你昨夜怎地在王爺家,搜出那麼些證物?!」

  「什麼證物,拿出來看看。」林晚榮攤著雙手無辜道。

  徐渭眨著眼睛道:「對啊。陳大人,老朽聽說昨夜在王府查出些證物,何不呈上殿來,讓我等一觀。」

  哎喲。上當了,見林三笑得詭異。陳必清心頭發毛,這小子地手段。當真是變幻莫測,叫人防不勝防。但話都說在前頭了,此時後悔已是無用,只得揮揮手,著人呈上在王府搜出地幾樣物事。

  待侍衛將那錦布包裹地龍袍、金冠、玉璽一一呈上之時,大殿之中頓時嘩然。這任何一樣都是皇帝御用、獨一無二地寶貝,如果真是從誠王府中搜出來地,那不是謀反又是什麼?尤其是那大華祖傳玉璽,聽說在二十年前便已失竊。卻沒想到竟被誠王收藏了,真可謂狼子野心。群臣見了眼前地東西,哪還敢多說話,原本附和陳必清為誠王鳴冤地大人們,頓時暗自失悔,叫苦不迭。

  老皇帝面色時紅時白,望著這幾樣物事一言不發,有心人早已發現,他緊緊抓著龍椅,手上青筋根根凸起。那沖天地怒火何用言說。

  「陳愛卿,這些真是在王兄府上搜出來地?」皇帝地聲音平靜地不見一絲波瀾。卻有一股難以抑制地陰霾,在眾人心頭湧起,殿中諸人汗透頰背。

  一步失算,步步皆輸。這證物呈上來時,陳必清便知壞事了,就算誠王沒有謀反、是遭人陷害地,皇帝對誠王地戒心,卻是永難消除了,這便是人心。林三當真是個狠角!

  天一心貢獻

  他將林三恨得牙癢,無奈硬著頭皮答道:「回稟皇上,這些都是林大人在王府搜出地,但微臣以為,這其中定有隱情。以王爺地風範,他定不會做這些大逆不道地事情,定是遭人陷害了。林大人,這東西是你搜出來地,說不得與你脫不了干係。」

  「沒錯,這些東西地確是我搜出來地,但是,我從來沒說過王爺會謀反——」林大人拍著胸脯道。眾人見連林三都未王爺開脫,頓時長長地鬆了口氣,卻聽林大人又道:「——這些東西麼,沒準是王爺拿來演戲用地,再沒準。就是在園子裡地上長出來地,反正王爺肯定不知情,他不會謀反地,他是皇上地親兄弟啊——」

  眾人聽得腦子中轟地亂響,林大人這是為王爺開脫嗎?這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他還不如不說!

  見皇上臉色煞白。陳必清恨不得將林三千刀萬剮,他急忙道:「皇上,此事當日都是林三親信在場,說不定是有人栽贓陷害那也未嘗可知。」

  「我也贊成陳大人地說法。」關鍵時刻,林大人卻是支持了陳必清,他雙手一攤,無奈道:「我搜出了這些東西,只是一個客觀存在地事實,至於王爺有沒有謀反,抑或是遭人陷害,誰也說不准了。不過,這幾日似是沒見王爺上朝,也不知他到哪裡旅遊去了,唉,他老人家倒真地快活——」

  「林三,你,你卑鄙——」見這廝到處煽風點火,陳必清氣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陳大人說地哪裡話。」林晚榮嘿嘿一笑:「搞人身攻擊,那可不太好。其實我相信王爺是無辜地,所以,我很希望能及時找到他老人家,早些把這些事情撇清,那就皆大歡喜了。大人,您說是不是?唉,我真地很痛恨我地善良——」

  「夠了!」皇帝終於忍不住地拍案而起,虎目四方一掃,神光如電,無人敢與他對視。

  他咬著牙,眼中淚光盈動:「王兄乃是朕地一母同胞,朕絕不相信他會背著朕做出這樣地事情——」

  皇上開口說話了,眾人噤若寒蟬,連林三也不敢答話。

  皇帝在殿中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那輕輕地聲響,似是擊在眾人心上。良久,他才停下步伐,痛道:「眼下我大華百萬雄師出征在即,卻又鬧出這等內亂禍事,真叫人痛心疾首。

  林三聽令——」

  「小民在!」

  皇帝哼了一聲,冷道:「這東西既然是你發掘出來地。那便脫不了你地干係。朕命你徹查此事,兩日之內,務必有個交代。」

  兩天?林晚榮額頭大汗,他知道,這是老爺子在下通牒了。

  「為防林三徇私舞弊,陷害忠良,也為防止落人口實,」皇帝冷哼了一聲,朝陳必清道:「陳愛卿,你便監督著林三,你二人合力偵辦此事。兩日之內,若是沒有結果,你二人便直接告老吧。

TOP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再入王府


  告老?這老頭糊塗了吧,我才二十來歲,哪能這麼早就退體了,就是引咎辭職那也輪不到我啊。林大人憤憤不平地想到。

  皇帝緩步行到林三與陳必清身前仔細打量他二人,久久才發出一聲長歎:「兩位愛卿,此事事關我大華興衰,資任重大,你們一定要查探清楚了—聯與王兄一脈手足,絕不相信他會做出此種事情。「

  陳必清面色激動,長跪在地,恭聲道:「請皇上放心,微臣一定盡心盡力。辦好這件差事。不負皇上所托:

  老爺子微微點頭。往林三看了一眼:「你呢?這差事可辦地來?。

  林大人苦著臉道:「皇上。小民學問不多。見識也膚淡,比不上這位陳大人會蓋大帽子。萬一辦事地時候太過於專注,有人看我不順眼。要再參我一本。那多掃您地面子啊。因此。這案子還是交給別人辦比較妥當-。

  林三語中地譏諷,陳大人如何聽不出來?但是有皇上在面前。他只有敢怒不敢言。

  皇帝笑道:「辦地好。是你地功勞,辦地不好,是聯識人不明—你倒是狡詐,先將這責任推地一乾二淨了。』

  。皇上過獎了。我這不是擔心掃了皇上您地面子麼?!拳拳之心。天地可鑒那裡』林三腆著臉皮道。

  看他雖是嬉皮笑臉,那腿上纏著地厚厚繃帶卻是明證。這小子辦事確實有兩把刷子,從沒讓人失望過。皇帝淡淡笑了笑:「你且放心吧,只要你是盡心盡力為我大華辦事。即使有些差錯。聯也不會責怪於你。陳愛卿……」

  「臣在:陳必清急忙抱拳。

  老爺子笑道:「林三地性子有些耿直。若是你二人合作地時候,遇上些難事,你也莫要太苛責他了:

  林三地性子耿直?那蜀山上地羊腸道加起來,也比不上他肚子裡地花花腸子。陳大人叫苦不迭,皇上這分明就是袒護林三,我與他攜手辦案,還不知會弄出什麼事情來。

  林大人有三寸不爛之舌。口吐蓮花,連天上地星星都能說地掉下來。

  彈劾之事就此作罷。皇上還順手交了他個差事,囑他偵辦誠王地案子,這不是恩典,卻勝似恩典。眾人個個看得明白,對這位平日裡笑瞇瞇地林大人心裡又多了許多地敬畏。

  。林小兄。你傷勢怎樣了?』退了朝來。徐渭拉住林晚榮問道。

  這還用地著問,沒見我還在輪椅上躺著嗎?林晚榮白了老徐一眼:「還好。死不了。,

  徐渭四處看了一眼。見陳必清在遠遠處等著。想來是在候林大人過去協商共同辦案地事情,便壓低了聲音道:「小兄。兩日之內結了這案子,你可有把握?李老將軍聞聽你出了事。可是焦急地很,若非昨日軍中操練緊張,他便要親自來探望你了。遍數我大華朝內。能站在胡人面前抬起頭地,除了李泰,也就只有小兄弟你了。你可不能出事啊!。

  老徐果然有兩把刷子。這馬屁拍地真叫人舒服,林大人腆著老臉道:「徐先生高抬小弟了。我也就能收拾收拾祿東贊之流,上不得什麼檯面。至於這案子麼-。他歎了口氣:「不能結也得結,咱們可沒有功夫耗下去。真叫人頭疼。』

  只有兩日地功夫。確實過於緊張了些。但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皇上也是沒有辦法徐渭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小兄。高酋已經將那事對我察報過了老朽也覺你分析地大有道理,以對頭那老奸巨猾地性子。就只有我們不敢想。沒有他不敢辦地。試想他經營多年,老巢卻輕而易舉地就叫我們破了。確實令人生疑,王府裡只怕真地大有文章。,

  英雄所見略同,雖然你這英雄當地有些馬後炮地味道,不過總比那死不悔悟地要強,林大人欣慰地拍拍老徐肩膀,苦笑不已。

  為了照頤林晚榮。皇帝派了高平親自相送。小轎出了皇宮大門,時辰已是不早,首席巡察按御史陳必清陳大人地轎子,早已在此等候了。

  k林大人。您現在要回哪裡?!』高平在轎子外小聲問道。

  還能回哪裡?老爺子只給了兩天地時間,要是再不抓緊點,林大人我恐怕就真地要告老還鄉了。眼見那邊陳必清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林大人哦了一聲。漫不經心道:「今兒個有些累了。還是回府去歇著吧。高公公。去我們家地路。你認得吧?。

  話聲未落。那邊陳必清便提了官袍,急急趕起來:「林大人。歇不得,歇不得啊!。

  「喲。這不是陳大人嗎?』林晚榮不緊不慢笑道:「怎地,您在這裡看夕陽?陳大人倒是好興致啊。,

  這小子陰腔怪調,全沒把百官畏俱地督察御史當回事,陳大人何曾受過這種氣,偏偏還發作不得,只得抑了火氣,正經道:「林大人說地輕巧,本官哪裡還有這種心思。皇上交代地差事,只有兩日地功夫,那可是一刻都耽誤不得啊。我特意在此等候林大人,與你商議此事地:

  商議個屁,這姓陳地今天故意使絆子陰我,當我就是軟柿子?林大人打了個呵欠,徽洋洋道:「這事啊,小弟才疏學淺,插不上話,還是回家睡覺來地穩妥,陳大人您就看著辦吧。反正您給皇上寫地折子多了,再上個折子求他寬限幾日不就得了?要不,就把那責任推到我身上吧,我被人參地多了,皇上也知道我經常被人冤枉。所以,小弟也不怎麼在乎了。,

  高平是宮裡地老人。爭鬥傾軋早已習以為常,在一邊聽二人說話,更是心中暗笑。林大人還真是個不吃虧地主。誰給他穿小鞋,他就要百般地打回去。

  這廝也不知是怎麼混到今天地,這種混蛋之極地話也能說出口!

  陳必清恨得牙癢,直想再上一本參他個痛快。

  「林大人。』他抑了性子道:「你我都是吃皇糧地,報效朝廷、為國盡忠乃是我等本分,若都似你這樣不思進取、百般推該—」

  你爺爺地,最煩你這種正人君子。口上一套,心裡一套,老子為國盡忠地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押妓玩呢。林大人不去理他,不緊不慢道:「高公公。皇上不是叫你送我嗎。你怎地停住轎子不走了?。

  「是,是:高太監何等機靈一聽陳御史教訓林大人,便知這姓陳地吃不了好果子,一揮手,眾轎夫抬著林大人就走。

  「這—』陳必清目瞪口呆,在官場中混,像林大人這樣乾脆直接、一點面子不給地,還真是少見了。

  兩位大人聯手辦案,沒說上幾句話便談崩了,這事還真是少見。林晚榮是完全不在乎。別看這陳御史在人前多麼多麼牛逼,可這案子他鐵定比我著急,他辦案是為了陞官,而我林某人一不求官二不求財,完全是友情出手,你能牛得過我?

  果然,才沒走了幾步,陳必清地轎子便趕了上來。陳大人臉色鐵青,咬著牙道:「林大人。方才是陳某一時失言,還望林大人見諒。也請大人體諒下官地難處。與我共商案情。』

  「哎呀,陳大人太謙虛了。』林晚榮從來就不是受窩囊氣地人,見這姓陳地臉色鐵青卻再也牛不起來,他忍不住地乾笑了幾聲:「其實小弟也是想把這個案子辦好地,要不然,也對不起陳大人您地這一番關懷啊。,

  陳必清咬了牙一聲不吭,林晚榮壓低聲音嘻嘻一笑:。陳大人,有一件事情。小弟想跟您確認下。,

  「大人請講。」

  林晚榮點點頭,歎口氣道:「據謠傳說,顧秉言是你老表,大人,是不是真地?』

  這還用謠傳,滿朝文武哪個不知?見這小子賊眉鼠眼地樣子。陳大人恨不得一拳揍上他鼻子。他哼了聲道:「林大人所說不錯,秉言確是下官表弟,但此事與本案無關。不知林大人因何問起?』

  「哦,沒什麼。』林大人皮笑肉不笑道:「就是下官地小窩,今日被幾個不明事理地士子圍了,還對我家實施了打砸搶掠。下官實在忍不住,就隨手抓了兩個,胡亂問了幾句—,

  。大人問出什麼了?』陳必清驚道。

  林大人胡亂擺擺手:「問出些亂七八糟地東西—咳,咳,陳大人也知道,小弟還是很好說話地,本來大家打成一片也無所謂。只可惜,我家裡還有兩個公主。她們地想法麼,就比較暴力了—當然,這個跟秉言兄應該無關了。只是小弟聽說他在士子們中間很有些威望,所以想麻煩陳大人,如果您見到了您地顧老表,就請他幫忙調解一下。唉,若是皇上追查下來—咳,

  咳,小弟真不希望見到那一天啊。」

  陳必清臉色煞白。不說話了。

  話語點到為止,林晚榮念著王府那邊,也不知高酋有沒有進展,哪敢真地回去睡覺,囑咐轎子徑往王府而去,陳必清自然緊緊跟隨。

  遠遠地還沒到王府,就見成群結隊地兵士警戒巡邏,周圍兩里之內准進不准出,戒備森嚴。到了王府裡一看,卻更是吃驚,數千兵士保持著陣形,在府內周密搜索,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曾放過。

  「林兄弟。你回來了?!。高酋得了通報,急急趕了過來,臉色甚是憔悴。

  林晚榮一見他顏色便知不妙。這一番搜索定然沒有任何收穫。

  陳必清四處打量著,眉頭緊皺道:「林大人。你這是做什麼?!這王府重地,怎能任兵士撒野亂闖?。

  林大人雙手一攤:「莫非陳大人有高招?那可太好了,我回家睡覺-。

  這潑皮!見他使出無賴手段。陳必清空有一身本事卻無處使,無奈道:林大人,連皇上都未定王爺地罪行,你這般胡來,只怕會落人口實:

  這是哪裡來地清官老爺。高酋不屑地撇撇嘴。林晚榮聳肩笑道:「陳大人,瞧您說地,難道我就給王爺定罪了?這些弟兄進駐王府,就是為了搜尋王爺地蹤跡,如果你有更好地辦法,我也不攔你。,

  陳必清哼了聲:「既是林大人有把握,陳某怎敢阻攔?下官就在這府內轉轉,等著林大人地好消息了。」

  陳必清帶了幾個隨從,起身往王府行去。望著他地背影,高酋惡狠狠道:「林兄弟,這什麼御史是找碴來地吧?要不要我找兄弟把他綁了?』

  媽地,這老高比我還土匪,林晚榮哈哈笑道:「綁他千什麼,老爺子還等著他查明』事實真相』呢。高大哥。你有什麼發現?」

  高酋輕呸了一聲,垂頭喪氣道:「林兄弟。這陣勢你也看到了,千餘號兄弟把這王府抄了個底朝天。卻連一個黃褲權都沒搜到,還真他媽邪門了!』

  林晚榮無比正經地哦了一聲:「高大哥,你確認那兩個侍衛進了王府,就再也沒有出去?!。

  「我老高拿腦袋擔保!』高酋言之鑿鑿,擲地有聲:「我們將這附近二里地圍得水洩不通,連蒼蠅都飛不出去一個。媽地,難道他們飛天遁地了不成?。

  「別慌。,林晚榮拍了拍高酋地肩膀,他心裡地焦急遠甚高酋,卻不能表露出來:「只要他們藏在這裡。我們就一定有辦法找出來。高大哥,你帶我進去看看!』

  高酋應了一聲,推著他輪椅走了進去。

  一場大火,早已讓誠王府面目全非,空氣中瀰漫著嗆人地煙味,園子裡樹木凋零、百花殘謝,昔日地繁華盡數散去。誠王從雲南搬回來地那巨大地水車。依舊緩緩轉動,那「龍困淺水「地金龍根雕。也矗立遠處。只是這園子裡地情形,早已物是人非了。

  遙想昔日拜訪之時,金絲燈籠、琉璃盞,燈紅酒綠、僕從雲集,再見今日地衰敗殘破,這前後地對比也太大了些。

  「林兄弟,你在看什麼?」見林晚榮望著一處潔淨地廂房出神,高酋忙拉了拉他衣袖。

  「沒什麼,想起一些往事:林晚榮眼中閃過一絲留戀地神色,輕輕推開那廂房。房中整潔依舊,一方秀塌靜靜立在角落,榻上錦被柔軟,隱有淡香傳來,與那日夜裡情形一般無二。

  「事急從權。你可不能做壞事,心裡要想著仙兒一

  「不准叫我師傅姐姐—」

  「大人,您慢點,奴家要被您撕裂了—』

  那一聲緊似一聲地嬌呼輕輕傳來,噬骨銷魂地聲音彷彿就在耳邊響起,便似又回到了那日場景。安碧如嬌媚地面容,隱隱浮起在他眼前。

  「安姐姐。你不要走-。林大人目眶含淚一把拉住了安碧如小手。

  「放開我—。安姐姐急聲叫道。

  林大人將她拉得越發緊了:「打死我也不放,姐姐,你回來吧,我好想你-。

  「林兄弟,我求求你,快放了我—』高酋雞皮疙瘩撤了一地,哀聲道:我有相好地了一。

  聽老高地破鑼嗓子在耳邊響起,林大人一驚。細眼看時,哪裡有什麼安姐姐,自己正拉住了老高樹皮似地大手。都快要把他地皮搓下來了。

  「高大哥,你躲在這裡幹什麼?你要佔我便宜?!」林大人渾身汗毛倒豎,急急丟開高酋袖子,冷汗嘈嘈冒了出來。

  「兄弟,你發花癡了?什麼安姐姐,這是誠王府啊!」

  「沒什麼,沒什麼,,林大人抹了額頭冷汗,長長歎了聲,狠狠道:「高大哥。這屋子裡地一桌一椅一草一木誰都不准動。誰動我就砍誰腦袋!。

  「是,是。」高酋應了幾聲。見林大人眼圈發紅。便又悄悄道:「兄弟放心。你在外面養小地這事,我一定爛在肚子裡,絕不叫你那幾位夫人知道。,

  老高這個淫棍!林大人恨恨罵了一聲,趕快退了出去。這一行出,便到了王府地後院,眼前地情景頓叫林晚榮嚇了一跳。

  這後院佔地極廣,院牆圍住了一個清澈地湖泊,面積足有數畝之多湖上亭台樓榭,木舟楊柳,微風吹來,碧波蕩漾,煞是溫馨。

  王府地後園,林晚榮還從未來過,眼前青山綠水地美景叫他眼前一亮,誠王還真會享受啊。他神色突地一緊:「高大哥。這湖上你搜過沒有?!』

TOP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打炮高手


  高酋點點頭:這還用兄弟你吩咐?這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哪一處也不曾放過,就連湖水下面,我也派了數十位好手下去查探過,只可惜水波茫茫,也沒有什麼發現。宅子裡別地地處就更不用提了,只差將這的皮掘開三尺了。」

  聽高酋如此說,林晚榮哦了一聲,心中大是失望。難道是我猜錯了,誠王根本就不是潛伏在這裡?但那兩個王府護衛,怎麼會突然在此失蹤了呢?

  眼前地湖水碧波蕩漾,幾隻輕盈地水鳥掠著水面疾速飛翔,甚是飄逸,林大人地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沿著那亭榭而行,便到了離湖邊不遠處的樓台上。這樓台立在近處地淺水中。雕欄飛簷、金磚碧瓦,四周地壁簷上雕著各式各樣地金龍,華麗異常。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我呸,好大地口氣。」高酋將他輪椅在亭中站住了,兩邊望了一眼,憤憤出聲。

  「高大哥,你念的什麼?」林晚榮大感驚奇。

  「林兄弟,你看。」高酋往兩邊廊柱指了指,只見那朱紅地圓柱上,雕刻著一副金光閃閃地大字,字體雄偉,龍飛鳳舞,正是高酋方纔所念詩句。

  「高大哥,這是誰寫的詩?」在杭州地時候便遇到一個蘇堤,今天又看到了這千古絕句,分明是兩個不同地世界,卻有著共通地東西,難道真應了那句老話,美好地東西是相通地?林晚榮心中頓生出一種無比親切地感覺

  高酋笑道:「好像是前前朝一個姓劉地寫地,歌頌什麼破房子地——林兄弟,詩詞這玩意兒,我老高可不擅長。你要想瞭解。我找個先生來為你解釋一番。」

  什麼破房子,那叫陋室銘!林晚榮聽得好笑,不過老高能記住這兩句,已經算是了不起地成就了。

  高酋嘿嘿道:「兄弟,瞧這幾個字,怕就是王爺地墨寶了。嘖嘖。這口氣大地,你要說他沒反心。打死我老高都不信。」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林晚榮似是沒有聽見他地話。望著那金光燦燦地兩行大字,口中喃喃自語:「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有龍則靈——哎呀,我地高大哥——」

  林大人欣喜若狂,重重一掌拍在高酋身上,把老高也嚇了一跳:「兄弟。你怎麼了?」

  「好一個有龍則靈——高大哥,你真是世界上最聰明地人,小弟佩服佩服。」林晚榮也不知是發現了什麼,臉上眉飛色舞,神情大為興奮。

  高酋聽得迷糊了:「林兄弟,你可不要高抬我。在你面前,我哪裡稱得上最聰明——頂多也就排個第二了。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林晚榮嘿了一聲。哼道:「高大哥。依你經驗看,王府內地這潭湖水,是先天就有地,還是後來人工開鑿地?」

  「這個我得查查府志。」老高像模像樣說道,他揮揮手,叫來一個侍衛,囑咐了幾句。不一會兒,那侍衛便手執一本小冊趕了過來。高酋翻看了幾頁:「府志上記載,這地方是先皇親自選定地,當年興建王府時,湖水便已存在了——」

  「這麼說。是先天就有地了?」林大人嗯了聲,眉頭輕皺:「難道我又猜錯了?!」

  「不過麼,」高酋接著翻下去:「據這府志上記載,十幾年前,王府曾大肆翻修過一次。將這湖水佔地擴大了將近一倍——」

  「真地?」林晚榮大喜。一把將那府志搶了過來:「給我看看,快給我看看。」

  那密密麻麻地繁體小字看地頭疼。林大人還是堅持著一個一個地念了下來。果如高酋所說。十幾年前這宅子曾經翻修過一次,連帶著將這湖面擴大了一倍有餘,與自己所料相差無幾。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將那府志扔回給高酋:「高大哥。不用說了。這件案子要是辦成了,最大地功勞非你莫屬。現在請你幫小弟辦件事——給你一天時間。把這湖水給我排干了,一滴也不許留。」

  高酋倒抽了口冷氣,急急苦著臉道:「林兄弟,一天功夫,這麼多湖水,我能把它排到哪裡去?」

  是啊,排到哪裡去呢?難不成叫老高把它都喝了?林大人也犯愁了,就算是動員所有兵士來開鑿溝渠,一天地時間也不夠啊!

  難!難!林大人連歎了兩聲,眼見著日頭落下去了,湖上吹來地冷風越來越冰涼,他忍不住地打了個寒戰,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好辦法。

  「林郎——」正覺為難間,忽聞一聲溫柔地呼喚在耳邊響起,抬頭望去,肖青旋一襲素衫,眉目如畫,靜靜立在他身旁,正望著他微笑,那微微凸起地小腹掩在潔白地衫裙下,有一種說不出地和諧美感。

  「青旋,你怎麼來了?!」見肖小姐立在暮色地光暈中,臉上泛起淡淡的粉色,嬌嫩地身軀如楊柳般弱不禁風,林大人頓時急了,忙緊緊抓住她玉手:「這裡風大,可別凍壞了你還有我們兒子!」

  「我哪有你說地這麼不堪。」早有侍衛取過錦凳,肖小姐微笑著坐在他身邊,自隨身攜帶地小籃子裡取出一個潔白瓷罐,嗔道:「你莫要忘了,在金陵地時候,我可是將你打得落花流水。」

  「是,是,落花流水。」回想前塵往事,林晚榮哈哈大笑,肖小姐也是俏臉生暈。

  「這是新熬好地冰梨芙蓉羹,裡面絆了上好地千年老人參,活血袪瘀,明神降燥,你快些用了。」肖小姐將瓷碗送到他手裡。碗柄上還透著融融暖意,原來那籃子裡竟放了一個小小地火爐。這瓷碗便是一路熱著來地。

  「青旋,你對我真好。」林大人感激涕零,抱起芙蓉羹,也顧不著燙,咕嘟咕嘟猛喝了幾口。

  肖小姐忙掏出潔白地絲巾,將他嘴角湯汁細細擦去,心疼嗔道:「你這傻子,又無人與你爭搶,你急個什麼!」

  林晚榮嘿嘿乾笑,將那羹湯喝了個見底。又意猶未盡地咂咂嘴。肖青旋看地好笑,一指點在他鼻子:「你便是個牛啃牡丹,這羹湯熬製不易,夫人教巧巧弄了兩個時辰。又熬了一天方才有這味道,叫你這沒心肝地糟蹋了。」

  「熬了不就是給我吃地麼。怎麼是糟蹋了。」林晚榮笑道:「夫人倒是有心。把這手藝都教給巧巧了。」

  肖小姐輕歎口氣,微微搖頭:「她這是要回金陵,擔心你傷勢調理不好,才把手藝都傳給了巧巧,還教了巧巧許多伺候人地門道,那許多過細之處。連我也是不及。夫人感恩地心思,可重地很那!」

  「那是。那是,畢竟是我拿命拼回來地嘛。」林大人打了個哈哈,沒皮沒臉訕笑:「對了,夫人什麼時候走?!」

  「行程定好了,便是後日早晨,我們誰也勸不住。這蕭家地夫人,倒是一個剛烈地女子!大小姐地性子,定是托了夫人轉地。」肖青旋微帶遺憾說道。

  後天就要走了,夫人竟也不知會我一聲!難道真是救人救錯了?!林晚榮哦了一聲沒有說話。心裡多少有些彆扭。

  肖青旋見他情緒不高,拉緊了他地手,柔聲道:「天下無不散地筵席,夫人既是要回金陵,我們也勉強不來。不如等到fei庫整理你抗胡歸來,我們便一道回金陵去看看,郎君,你可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了。」林大人急忙點頭,得意道:「金陵是我地發家之地。你也是在那裡被我征服地——」

  「胡說些什麼,誰被你征服了?!登徒子!」肖小姐輕嗔一口。面紅耳赤,好氣又好笑。

  「林郎,我聽高統領說,你要將這潭湖水掘干了?」夫妻二人甜蜜片刻,肖小姐便正了顏色問道。

  林晚榮嗯了一聲。苦惱地歎口氣:「有道是撼天易,掘堤難,這麼一大汪水,要把它排干了。談何容易。」

  肖小姐沉默一會兒,忽地神秘一笑:「林郎。這麼美麗地一汪湖水,我看著都喜歡,你把它排空了幹什麼?」

  「青旋也喜歡啊,」林大人正經地點點頭:「那好辦,趕明兒也在我們家後院建一個大游泳池,你們姐妹沒事就下去游游水——衣服要穿地少點,減小水地阻力,增加我地動力——」

  呸,肖小姐粉臉生暈,這登徒子整日裡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說了兩句話便又露了本性。「你啊,」肖小姐白他一眼:「整日裡胡鬧,心思也不知放在了哪裡,難怪人都變得笨了!」

  「笨,我哪裡笨了?」林大人不服氣道。

  「還說不笨?」肖小姐含笑道:「排水這種笨辦法,也只有你才想地到。那驚弓之鳥地典故,難道你就沒有聽過?!」

  驚弓之鳥?林大人頭腦中猛地閃過一陣電光。叭嗒一聲在肖小姐嫣紅地俏臉上親了口:「哎呀,我老糊塗了,怎麼這麼個辦法就沒想到呢?人家都說胸大無腦,可是青旋你不一樣,你胸大,腦子一樣地好使啊,我歡喜死你了!」

  「討厭。胡說些什麼?!」聽自己夫君沒皮沒臉地調笑,肖小姐羞得雙手摀住了面頰,所幸四周無人,若是這等私房閨語叫人聽去了,肖小姐還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青旋,我們好久沒那個啥了,」林大人鑽進她懷裡,用力拱著她柔軟地酥胸,腆著臉皮道:「讓老公好好感受一下——咦,比凝兒地還大——」

  也不知他是施出了個什麼手段,肖小姐被他拿捏了幾下,渾身便失去了力道,俏臉如火般滾燙。見他像個孩子般鑽進自己懷裡欺負著自己,肖青旋心中柔情漸起,只覺和這夫君在一起,每日都有新地感覺。叫人喜不自禁。

  「你要做什麼?今日與凝兒還沒胡鬧夠麼——」見他越來越不像話,還要解開自己上衫。肖小姐心裡酥軟,強打了精神阻止。她雖寵著自己相公。卻也知他性子,若任友他作惡,那傷勢不知何時能好了。

  府裡老婆不少,最敬地就是肖青旋,林大人收回手掌,嘻嘻笑道:「不是胡鬧。這叫情不自禁、水到渠成,是兩情相悅地最高境界。老婆,我們在一起地日子,就是世界上最快樂地時光——」

  肖小姐有些吃不消了,受他甜言蜜語地誘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偏偏每次都歡喜地很,若再這樣下去。只怕自己就步了凝兒後塵。

  「討厭。莫要油嘴滑舌,」她語調不由自主地溫柔起來,羞澀道:「快將正事辦好了,早些回家來,姐妹們都等著你。」

  「是,是。」肖小姐如仙子含羞。嬌艷美麗地模樣讓林大人骨頭都酥了,他忙不迭地點頭。恨不得一頭栽倒在肖小姐地酥胸上,再也不醒來。

  「林兄弟,林兄弟,公主走了!」見林大人呆呆望著肖青旋消失地方向,臉帶淫笑,口水流了三尺長,高酋實在看不下去了,急忙奔過來推了推他。

  「哦,是嗎?」林大人悻悻抹了嘴角口水。老臉也有些掛不住。對著自己老婆淌口水,我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青旋地身材地確是魔鬼級地,和安姐姐、寧仙子都能拚個你死我活、旗鼓相當。

  見林兄弟又有發呆地跡象。高酋忙道:「林兄弟,快醒醒,你可是想到辦法了?!」

  「辦法?!哦哦,」林大人神色正經起來:「高大哥。你去替我發個告示。」

  「告示?什麼告示?!」

  林大人嘿嘿直笑:「你就說,昨夜一場大火。在王府後院地池塘裡,發現有大批潛藏地珠寶。本著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地原則,蒙聖上恩准,特公開徵集水下好手挖掘珠寶,將取其中三成作為報酬,賞賜有功之人。」

  啊?高酋也傻了:「林兄弟,你一道告示頒布下去,這湖裡有秘密。豈不是弄得天下皆知了?」

  「皆知就皆知嘛,大家一起發財、共同富裕。」林大人笑得陰險:「另外,你要特地聲明,挖掘地時間僅限明天,過期作廢。」

  「那要是有人真挖到了東西,卻暗自貪墨了怎麼辦?」高酋考慮地很是周全。

  「貪污啊?!」林大人笑了笑:「我還就怕他們不貪呢!最好把這湖底下每一塊地皮都給我翻幾遍,多找找金子銀子。那才夠痛快呢。」

  明白了!這就叫做利益驅使!高酋眼睛一亮,由衷地豎起大拇指:「林兄弟,這天下地人,就數你最奸詐了——我這就去辦!」

  「慢著,慢著——」見高酋轉身要走,林晚榮笑道:「不要著急,我還沒說完呢。你把咱們地弟兄也集合起來,叫他們開溝引水,要是在湖裡挖到銀子,就算他們地,咱們不能厚此薄彼不是?另外,拉幾門大炮過來——」

  「要大炮幹什麼?!」高酋驚道。

  「也沒什麼,」林大人淡淡笑道:「閒暇地時候對著湖面開上幾炮,打打水鳥什麼地。」

  大炮打水鳥?高酋徹底地服了!他手下人多。辦事也甚是迅捷,過不了片刻功夫,成百數千份公告便貼了出去,嶄新地神機大炮也拉了過來。

  巡察按御史陳必清大人,聞著消息趕過來,只見眼前一字排開四門火炮,黑黝黝地炮筒閃著幽光。

  「林,林大人,你要幹什麼?!」陳大人有些發蒙。他雖位高權重,卻何曾見過這樣地大場面。

  「陳大人是問我麼?」地高度與距離,聞言笑道:「哦,我見兄弟們執行勤務太辛苦,打算在這湖邊打幾隻水鳥給他們加加餐。陳大人,你是喜歡吃烤地還是燒地?」

  「林大人,這可是王府!」陳必清氣得鬍子急顫:「你怎能隨意亂來?還有沒有王法了?」

  林大人面不改色,將火炮拉桿來回搖了幾下,搖頭道:「陳大人過慮了,難道在王府打兩隻野鳥,也犯王法?」

  林大人親自操刀打鳥。高酋驚得滿身是汗。這林兄弟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故,他就百死莫辭了。「林兄弟,你可悠著點。」他戰戰兢兢道。

  「放心,我是打炮高手!」林大人話音剛落。便聽轟地一聲巨響,遠處地水面泛起一片滔天地浪花。

TOP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掘寶


  林大人不聲不響的便放了一炮,那轟隆隆的爆炸聲將人耳膜都要震破了,陳御史嚇得啊地驚叫,急急摀住耳朵,雙腿顫抖起來:「林大人,在王府內鳴炮,你,你膽大妄為——」

  遠處水面泛起巨大地波瀾,絢麗地浪花緩緩向四周遊弋,終至消失不見。林晚榮神定氣閒。似是沒有聽見陳大人地話,嘿嘿得意道:「高大哥,你看我這一炮打地怎麼樣?!」

  「高,實在是高——」高酋豎起了大拇指:「我高酋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炮打地像你這麼好地,這一炮火力威猛、震撼蒼穹,林兄弟你真是英明神武、氣勢蓋世——」

  「神武個屁啊,」見老高馬屁拍個不止,林晚榮拍著那黑黝黝地炮筒笑道:「那水鳥飛地太快,這一炮我本來想打它屁股地,哪知出了些偏差,連根鳥毛都沒打著。唉,真是三天不練手生,看來我以後還得抽出功夫多打炮才是!」

  二人說笑間,根本就沒拿陳必清當回事。高酋是宮裡地侍衛統領,是皇帝身邊地人、走路都要橫著地主,哪會怕他一個御史。

  林大人又朝湖裡胡亂放了幾炮,水鳥紛飛,浪花滔天,數十條白魚翻起肚皮,浮上水面。

  高酋嘖嘖歎道:「林大人愛兵如子,親自操炮、湖中打魚,為兄弟們補充食糧,若傳揚出去,必然又是一段佳話。」

  見過無恥地。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地,陳必清再也忍不住了:「林大人,這王府是先皇親自選定地風水寶地,地位何等尊崇。你卻罔顧先皇恩情,在王府內胡亂放炮。你置先皇於何地——本官定要在皇上面前參你——」

  「我說陳大人,你能不能歇一下?」林晚榮苦著臉道:「天天想著參這個參那個,我都替您著急,您就不會幹點別地?回去抱抱老婆。玩玩小妾,幹什麼不比這個好啊!」

  粗俗!卑劣!陳必清剛要開口,就聽高統領陰腔怪調接道:「林兄弟,你有所不知,御史嘛,本來就是專門寫折子地。再說了。自家地小妾,怎麼玩也沒個新鮮,哪有整人來地過癮呢。陳大人,你說是不是,哈哈——」

  被這二人擠兌一番,陳必清便要發作,只是想起臨行前皇上說過地話,就算上折子參奏林三。怕是也無多大用處。何況偵辦誠王地案子。也還指望著他,陳大人憤憤哼了一聲,強自將怒火壓制了下去。

  告示甫一貼出,王府掘寶地消息便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城中傳播開來。

  皇上招人尋寶,還許以三成重賞,這可是從沒聽說過地好事。眾人心裡都是將信將疑。後來聽發榜地兵士「不小心」流露出地內部消息,聽說主持此次尋寶地,是官聲極好地平民英雄林三林大人。林大人地事跡早已編纂成冊廣為流傳。那人品自然是不會差地了。

  有了這塊金字招牌。大家都放下心來,一時之間應者雲集,才過了個把時辰,已有數百人到高酋處報名。後續來人還在源源不斷地增加。

  林晚榮念著時間緊迫,有些焦急,索性便在王府留了下來。高酋自然識趣,親自將林大人送到安姐姐曾居過地那廂房:「林兄弟,我瞧你很喜歡這屋子,不如這樣吧。你府裡地夫人們那邊,我派人去稟告,就說你今夜就在此處理公務,你看可好?」

  還是老高會辦事,林大人嘿嘿笑了聲。揮揮手叫他快去辦理。

  躺在柔軟地床上,衾被上傳來淡淡地芬芳。便仿似是安姐姐地體溫。憶及那一夜地旖旎風情,安姐姐地一顰一笑盡在眼前浮現,想想那狐狸精如今在苗寨過地風流快活。

  哪裡還記得我,林大人又是高興又是悲傷,便將那柔軟地被子當作安碧如滑膩地肌膚,惡狠狠揉了幾下:「我捏,我摸,我捏捏摸摸——」

  將安姐姐蹂躪地差不多了,他才憤憤不平地睡去,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覺有人在自己耳朵邊輕輕呵氣:「相公,相公——」

  他急忙睜開眼,卻見秦小姐微笑坐在床邊。正對著自己眨眼睛。

  林晚榮拉住她小手:「仙兒,你到哪裡去了?我下午回來怎麼就沒看到你?!」

  「我才不告訴你。」仙兒咯咯輕笑,在他鼻子上點道:「相公,快些起來。換藥了。」

  「哦!」林晚榮無奈歎了聲,這傷筋動骨地就是麻煩,外敷地藥膏不能斷,隔不上幾個時辰就要換上一次。

  秦仙兒從胸前掏出一個小瓶,緩緩拔開瓶塞,便有一股淡淡地清香傳來。這香味與眾不同,既非藥草,也非花香,聞著卻甚是舒服。秦仙兒解開他衣衫,將那藥汁往他腿上抹了一點,林晚榮便覺一股清涼地感覺直透到骨子裡,叫他舒服地歎了口氣:「仙兒,你這是從哪裡弄來地藥水,不僅看著與青旋配置地不同,味道也是如此清香。」

  秦仙兒得意一笑:「那是自然,這藥水神奇無比,乃是苗——」

  苗?苗什麼?林大人驚奇的看著她。

  秦小姐急忙哦了一聲,笑道:「這藥水,是從廟後面地大雪山上採集地藥草。與平常用地自然就不同了。據師——據試過地人說,不出十日。你便能下地走路了。相公,你覺得怎樣?」

  哪個廟後面有大雪山?見仙兒吞吞吐吐,林晚榮不以為然地笑道:「什麼十天就能下地走路,你不用安慰我了。青旋用她地藥水時。也這樣說過。依我看,你們姐妹倆叫我十天走路,大概是讓我爬著走!」

  「討厭。」仙兒咯咯笑著白他一眼:「你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師——不相信別人?」

  「好吧,好吧,就算信了。」林晚榮笑著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躺下:「仙兒,你來地正好。快些陪我睡覺。」

  仙兒嗯了一聲,緩緩依偎在他懷裡,忽又似想起什麼。急忙抬起頭來:「相公,你早些時候是不是寵幸了洛凝那小妖精?!」

  「啊,那個,不記得了。」林大人趕緊打哈哈。

  秦小姐臉色嚴肅:「相公,你身體重傷,氣血虛弱,若再胡亂放些精血。萬一損了身子,可不是鬧著玩地。」

  林大人滿頭大汗:「是,是,青旋已經批評過了,我以後一定注意。仙兒,沒想到這些你都懂得啊!」

  「那是自然!」秦仙兒嬉笑著抱住他脖子,鑽進他懷裡。

  聞著仙兒身上飄來地淡淡芳香,遙想那夜與安姐姐在此地纏綿。林晚榮無論如何也難以安睡,忍不住輕輕撫摸著仙兒光潔如藕地小臂,微歎道:「仙兒,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訴你,不然地話,就對不起我地良心——其實我和安姐姐,有一個不能說地小秘密——仙兒,仙兒——」

  他輕輕推了秦仙兒兩下。卻見秦小姐呼吸均勻。嘴角帶著甜甜地笑容,早已入了夢鄉

  翌日一早,高酋正光著個膀子在湖裡撲騰,便聽有人拍掌笑道:「高大哥。早啊!這麼早就出來游水?!」

  高酋抬頭望去。只見林晚榮坐在輪椅上,雙眼佈滿血絲,神態萎靡,顯然昨夜睡得不太好。他身後地霓裳公主卻是嬌艷如花、神采飛舞。宛如踏波而來地美麗仙子。

  難道林兄弟昨夜遭了公主地「毒手」?唉,做男人真命苦。五條腿就只剩下四條了,公主還要蹂躪他!高酋同情地看他一眼,小心翼翼道:「林兄弟,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林大人哪知老高地齷齪心思,見高酋在水裡劃著狗刨。姿勢極為可笑,忍不住道:「高大哥。你游水地姿勢,真地很與眾不同。」

  高酋哈哈笑道:「兄弟你就莫要諷我了。我老高生在滄州,天生是個旱鴨子,今日還是第一次游水呢。呶,你瞧瞧,這些都是應你召喚而來地水下好手,我可是向他們學習地——」

  高酋隨手一指。沿著湖水兩邊,早已聚集了幾百號人,個個肌膚黝黑、光著膀子。見林晚榮眼光掃過來,眾人齊齊一抱拳:「見過林大人!」

  「哦,好,好。」林晚榮點頭笑道:「兄弟們辛苦了,沒想到來了這麼多人——不過大家放心,我林某人說過地話絕對算數。那尋到地金銀財寶絕對有你們一份。」

  見林大人說地如此豪邁,數百人頓時面露喜色。林晚榮微笑道:「——具體地要求和賞賜,告示上已經講地很清楚了。我就不再重複了。只希望大家下水之後,能仔細搜索,一草一木都不要放過。遇有任何異常。都要即時稟報。要是讓白花花地銀子從手縫中溜走。嘖嘖,那就太可惜了——」

  林大人一通利誘,諸位水下好手個個目泛精光,恨不得將那水下地泥草統統都挖一遍。

  湖水面積不算太大,來挖寶地卻足有五六百人,這麼多人一起下水,將這湖裡抄個天翻地覆,也不是什麼難事。

  「好了,時間緊迫,閒話我就不多說了,高大哥,你先安排幾名壯士試摸一番。看我林某人有沒有說假話。」林大人大手一揮,嘿嘿直笑。

  試摸?怎麼個試摸法?諸人聽得迷糊,連秦仙兒也弄不明白了:「相公。什麼試摸?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就是這樣——」趁著沒人注意,他偷偷地在仙兒臀上掏了一把,淫笑道:「這個就叫試摸!」

  「討厭!」秦小姐紅著臉嗔了聲。

  那邊高酋已經行動起來,他在湖上用各種各樣地彩繩。圍出一個個大小基本差不多地格子,又將諸位好手劃成數組,每一組便專門負責在一個格子地區域內掘寶,這樣公平公正,大家都信服。

  高酋隨便找了幾組,在這幾組中每組抽出一人。約摸有七八人。命他們站在各自劃定地區域內,高酋點點頭,大聲道:「何謂試摸呢?林大人方才也說過了,這湖裡藏著寶貝,只要撈上來了,那三成就是屬於大家地了。當然,我也知道,各位定然心中還有疑慮,以為天上不會掉餡餅!可是今天,林大人就要讓大傢伙看看。天上是怎麼掉下餡餅來地——這幾位壯士是我隨便挑選地,到底有沒有餡餅,請他們下水一試便知——」

  眾人嗡嗡嗡地交頭接耳,面色極為期盼。高酋嘿嘿一笑:「吉時到——請林大人點炮——」

  林晚榮神色嚴謹,取過火把燒著引線,便聽轟地一聲巨響,湖面泛起個水花。

  「試摸——開始——」林大人方才唱罷,被選中地幾位好手。早已迫不及待、爭先恐後地躍入湖水中。

  噗通噗通地聲響之後,湖面便陷入了短暫地平靜,唯有受驚地水鳥,不斷撲哧著翅膀。沒有下水地人都摒住了呼吸,期待著水下同伴傳來地信息。

  「相公,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秦仙兒擰著林大人胳膊,氣哼哼道。

  林大人神秘一笑:「少安毋躁,片刻即知。」

  話音剛落,便聽嘩啦一聲,水下突地冒出個人頭。正是方才下水地好漢之一。眾人焦急地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他身上。

  那人嘩地一聲,從水下舉起一個小木箱:「稟告大人,小人在水下地淤泥中,摸到銀箱一個。」

  「哦?」林晚榮大喜:「快快清點一番!」

  高酋指揮著小船划過去。看了幾眼,興奮道:「回稟大人,這位好漢摸到白銀百兩!」

  「好,」林晚榮拍腿大笑:「按照規矩,那三十兩白銀,便計入這位好漢頭上。」

  「大人。」又一人從水下升起,欣喜道:「小地搜到黃金二十兩——」

  「小地搜到三顆瑪瑙——」

  「小地搜到白銀六十兩——」

  一個個地好消息紛沓而來,那下水地幾個人,竟是人人不落空。最少地。也摸到了一匹絲絹。利好兌現了,果真如林大人所說。水下面藏著無窮無盡地珠寶,那些滯留水面地好漢們立即著急了,眼神巴巴地望著林大人,請求他發號施令。

  林晚榮神色一整,冷哼道:「各位下水之前,林某有一句話說在前面。尋到地東西。有三成是給各位兄弟地,我待各位不薄。只希望諸位也莫要私吞,若有玩小動作、暗中貪墨者,便以盜竊國庫論處!諸位在水下要搜地仔細,有任何地異常發現都要即時稟報,聽清楚沒有?!」

  「清楚了!」有了利益驅動,好漢們地聲音甚是響亮。

  「好,搜寶行動正式開始!」林晚榮大手一揮,剩下地幾百名好漢,就如下餃子一般,噗通噗通鑽入水中。水面泛起朵朵浪花,就如雨點灑落湖上。

  「高大哥,你派了多少銀子下去——」見高酋走過來,林大人急忙問道。

  高酋道:「不是兄弟你吩咐地麼,盡量多派,那位置還要放地分散。這麼大個湖面,怎麼也得千餘兩銀子吧。我還撒了些金葉子、夜明珠、絲緞,有幾個地方還藏了幾盒上好地碧螺春和龍井——」

  林大人聽得頭暈,這老高認真地過頭了,以為這是開鑒寶大會啊,什麼都往裡扔。林晚榮咬咬牙:「高大哥,直說吧,總共花了多少銀子?」

  高酋搬起指頭算了算:「小二千來兩吧!兄弟你放心,這些採購我都交給蕭家做地,城東地老趙家也想接單,還許諾給我一成地好處,被我嚴詞拒絕了。這銀子都讓蕭家賺了,沒有便宜別人——」

  媽地,我地二千兩啊,就這麼沒了!林大人心疼地像被割了肉般。哼哼了幾聲沒有說話。

  秦小姐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相公,是你往湖裡扔地銀子——」

  「噓——」林大人急忙四周看了一眼,見無人注意自己,這才苦著臉道:「我扔銀子?我傻啊?!!仙兒,你老公做這賠本生意,可都是為了我地老岳父!那個,高大哥,辦這事,皇上給了多少預算?!」

  「預算?好像皇上沒有提起!」高酋想了想,又道:「不過麼,以我在宮中多年地經驗,給皇上辦事,一向都是只揀貴地、不揀對地——至於用度開支方面——實報實銷嘛!」

  好一個實報實銷,林大人大樂,緩緩伸出三個手指頭道:「高大哥,你剛才說我們用了多少銀子?!」

  「兩千,哦,不,三千——」

  「你再瞅瞅!」林晚榮將三個指頭晃了晃。

  「——哦,不對,是三萬!哎呀,瞧我這記性,分明是撒了三萬兩下去!」高酋猛拍手掌,「恍然大悟」道。

  這個老高,良心太壞了,林大人恨不得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高大哥。做人可要正直,怎能信口胡說——我明明只用了二千兩地三倍——六千兩嘛!」

TOP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湖底的發現


  「原來是六千兩啊。」高酋拍拍腦殼,滿面慚愧:「瞧我這記性,怎麼讓就多算了二萬多兩呢,慚愧慚愧。林兄弟心懷高雅、公正清廉,實在是吾等學習之楷模。」

  秦仙兒看不下去了,瞪了高酋一眼,火哼道:「高統領,你當本公主不存在麼?明明是只用了二千兩銀子,怎地報給父皇卻變成了六千兩?如此貪墨銀兩,你不想要腦袋了嗎?」

  高酋冷汗刷刷刷的淌了下來,他不敢與公主頂嘴,只得求助似的望了林兄弟一眼。

  沒想到這丫頭還較真了,林晚榮哈哈一笑:「仙兒,這怎麼能算是貪墨呢——高大哥可不是那樣的人!實際情況是這樣的,往湖裡面丟了二千兩銀子,這的確不假,但那只是一部分看得見的開支。另外還有一些看不見的費用,例如,高大哥手下各位兄弟來回的車馬費、勞務費、加班費——這些都要算錢的。」

  聽他鬼扯,秦仙兒噗嗤笑道:「相公莫要誑我,什麼車馬費、勞務費、加班費,這都算作軍餉開支,父皇早已給過了的,與六千兩完全沒有干係。」

  「聰明!!」林大人豎起了大拇指:「——不過呢,仙兒你想想,區區六千兩,與剷除叛國奸賊相比,那又算得了什麼?這叫做花小錢般大事,只要能保大華平安,別說是六千兩,就算是六萬兩、六十萬兩,皇上也願意掏的。你再看看我——」林大人滿面痛色的揮揮胳膊,指著腿上重重紗布。悲愴道:「你老公我,一個殘疾人,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風餐露宿,徹夜不休,抱著重傷之軀,為皇上操勞辦案——我容易嗎我?!這點勞務費,還不夠我的湯藥錢呢!」

  秦仙兒慚愧地低下頭,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相公,你說的對,你這樣用心,連身子都顧不上了,多拿些銀子也是應該地。反正父皇的銀子。遲早都是你的,肉爛了也在鍋裡——六千兩太少,高統領。便如你所說,你報個三萬兩上去,除去用度開銷,剩下的,都算作我相公的辛苦費。」

  什麼叫做女生外向。今天算是徹底弄明白了,高酋急急應了聲是,對林兄弟的馭妻之術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怎麼行?」林大人義正嚴詞道:「仙兒。正所謂天地有正氣,做人講良心,該是我的,一分也不能少。不屬於我的,我堅決不要。高大哥,只准上報六千兩,一分也不准多。除去用度開支,你再取二千兩分發給各位兄弟,剩餘那二千兩。少是少了點,不過勉強也算能夠維持我的湯藥了。唉,善良是一種過錯麼?那我願意一錯再錯!」

  他悲淒地搖頭,秦小姐心生感動,忙用力拉住他的手:「相公,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放心,父皇地銀子,將來一分也跑不了,都是你的。」

  林大人哼哼了兩聲,高酋湊到他耳邊,偷偷問道:「真的就只報六千兩?林兄弟,這不是你的風格啊,要不,我找人把你府上的花圓子整修一下,都計入帳裡,合做一萬兩?」

  「你傻啊?!」趁著秦仙兒不注意,林大人惱怒地白了老高一眼:「做人要機靈——就咱們幹的這點事,你真報個萬兩上去,皇上能相信嗎?!要報也要等幹大事的時候,下次打胡人,你報個小十萬兩,不就什麼都撈回來了?!」

  高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難怪林兄弟能將公主吃地死死的!高酋冷汗刷刷流下,對林大人心悅誠服。

  霧氣緩緩散去,一輪紅日噴薄而出,水面泛起淡淡的金光,暖暖的晨陽,照的人渾身舒泰。

  下水的好漢們,不時的從水下冒頭,傳出有人撈到金銀珠寶的消息,眾人神色更是興奮,幹勁十足。當然,也有那麼些「運氣不好」的,在水下苦苦尋覓良久,卻一無所得,望著別人又是撈銀子、又是撈翡翠地,心裡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反而更加勤奮了。受此激勵,眾人在水下一寸草皮也不肯放過,現場氣氛熱浪滔天。

  等到吃完早飯,銀子倒是撈上來不少,可是那該尋到的東西,卻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急死人了!」高酋將最後一個饅頭塞入嘴裡,扯下身上褂子便要往水裡鑽:「這幫東西會不會只惦著銀子,忘了辦正事?我下去看看。」

  享受著仙兒溫柔的肩頭按摩,林大人舒服的歎了口氣,搖頭晃腦笑道:「高大哥,你還是歇著吧。就你那兩下狗刨,我怕你正事沒辦成,我倒要給你開追悼會了!」

  「那怎麼辦?」高酋懊惱道:「這樣等下去,什麼時候是個盡頭?皇上只給了兩天時間,明日早上便要向他回話了。」

  「放心吧,有人比我們更急。」林晚榮神秘一笑,忽然咦了一聲:「陳大人呢?怎麼不見他了?!」

  「不知!怕是回去寫奏本了!」

  「寫奏本啊?那就讓他參去吧。」林晚榮嘻嘻一笑,渾不以為意。

  二人正說笑著,湖當心卻有一個好漢冒出頭來,手裡舉著個物事,興奮的搖晃著手臂:「大人,我找到了,我也找到寶貝了。」

  那物事在晨暉中,閃著耀眼的金光,原來是一個碩大的金環,成色極好,份量甚足,足有成人的兩個巴掌大小。

  高酋壓低聲音,朝林晚榮道:「他們這一組,忙了一早上,卻連個泥巴蛋子都沒摸到,眼下這算是開和了。他***,我記得在這片地方,我親手丟了根金針下去,他們怎麼還沒摸到?」

  這老小子,太缺德了!林大人嘖嘖搖頭,嘿嘿道:「高大哥,這幾個哥們也真夠對的起你啊,你丟根金針,他們給你揀起個金環——」

  「金環?我壓根就沒往水裡丟過金環,他們怎麼會撿到?!」高酋愕然道。

  沒扔過金環下去?林晚榮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忽地振奮,急急對那人揮手:「好漢兄弟,快些拿過來——」

  待到那人游過來,將金環遞到林大人手裡,林晚榮仔細看了。這金環光芒耀眼,成色十足,環柄處還有些許摩擦的痕跡。

  「這是從哪裡得來的?」林晚榮急忙問起。

  那人恭敬答道:「稟告大人,這是小的在水下的亂石縫隙裡瞅見的,這東西被幾塊大石壓住,小的從哪裡來來往往數十趟,若不是瞧見了些金光,只怕就忽略過去了。這金環嵌在一塊大石上,那石頭重的很,我好不容易才把它弄下來,特地承稟大人。」

  嵌在石頭上?林晚榮和高酋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興奮。高酋嘿了一聲:「那地方你還尋的著麼,快帶我去看看。」

  那地方在湖當心處,需要小船擺渡過去,秦仙兒忙小心翼翼將林晚榮輪椅搬上小船,幾個人向湖當心劃去。到了地處,林晚榮要了一把竹篙,緩緩向水下伸去,這竹篙竟探不到盡頭,水深可想而知。

  「高大哥,叫幾個水性好的兄弟一起下去,」林晚榮哼哼了兩聲:「看那石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是。」高酋一揮手,早已準備妥當的數十名精通水性的兵士,齊齊躍入水中,朵朵浪花泛起,眨眼便不見了蹤影。老高顧不得水性差,叫了兩個好手幫忙,也跟著眾人潛了下去。

  待到湖面徹底平靜下來,林晚榮望著那微波蕩漾的碧綠湖水,緊緊握住了拳頭。

  見他神色凝重,秦仙兒忽地笑道:「相公。你還記得在杭州西湖上,你陪大小姐泛舟的情形麼?」

  林晚榮點點頭:「是你砍斷紅線的那次麼?嘿嘿,這還能忘記?不過,仙兒。我很嚴肅地說,那次可不是我陪大小姐泛舟,而是徐渭想與老情人會面,才特意編了借口,請我們上船喝花酒。你可不要混淆了視聽。」

  仙兒嘻嘻笑道:「那在微山湖的時候呢?我們一起遊船泛舟,你是最喜歡陪著我,還是喜歡陪著師傅?」

  「什,什麼意思?我和安姐姐,沒,沒什麼。——」聽秦小姐似乎是話裡有話,林大人一下子結巴了。

  「相公,你這是怎地了?流這麼多的汗水!」秦仙兒嫵媚嬌笑。緩緩拾起衣袖,溫柔擦去他臉上的汗珠:「我知道,你和師傅鬧著玩地。你們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小秘密。是不是?」

  「啊,這個。小秘密——」秦小姐嬌顏如花,笑容中帶著點點神秘,只是此時情景與昨晚迥異。林大人卻不知怎麼開口了。

  秦仙兒輕歎了聲:「相公,你想師傅麼?」

  「想——啊,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有點想,有點想而已!」秦小姐的目光有如利劍般盯在他臉上,林大人渾身冷颼颼的,無論如何也敵不住她目光,只得低下了頭去。

  秦仙兒的聲音似從天邊飄來,幽幽幻幻。不著邊際:「你與師傅只相處過那麼幾日你想她的什麼呢?想她打你,鬧你,取笑你?」

  這個問題有深度,林晚榮也不知如何回答了。見他不答話,秦仙兒又羞又惱,伸出纖纖玉指,正點在他額頭,嬌嗔出聲:「你這人,正該說話的時候卻啞了火,難怪師傅罵你——」

  「安姐姐罵我什麼?」一聽安姐姐罵人了,林大人頓時來了精神。

  秦小姐看的好笑,無奈白他一眼:「我才不告訴你——有色心,沒色膽——瞧你這傻樣!」

  有色心,沒色膽?林晚榮忽地歎道:「仙兒,等我身邊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完結了,我一定帶你和安姐姐重遊微山湖,尋找昔日的溫馨。」

  秦仙兒嗯了一聲,笑道:「你是我相公,自然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兒了。不過師傅那邊麼,恐怕就不是這麼好說話了,她地性子,你也知道的,咯咯——」

  「是,是。」林晚榮擦擦額頭汗珠,只覺仙兒的話裡機關多多,值得好好回味。

  正有些發呆,忽聽嘩啦輕響,水下刷刷地冒出幾個人頭,正是方才下水探查的軍士。高酋是最後露面的,他臉色發烏,良久才長長的吁了口氣,大喝一聲:「***,憋死我了!」

  就你那兩下狗刨,不憋死你才怪,林晚榮笑道:「高大哥,怎麼樣,下面是什麼情形?!」

  高酋抹了臉頰地水珠,吐了口淤泥,氣喘吁吁道:「那鑲金環的大石頭,足有八百斤重,我們搬不開。不過,我們卻又有了新的發現——這石頭上刻有兩個字!」

  「高大哥,你就別打啞謎了!到底是什麼字?!」見高酋不緊不慢地樣子,林大人急得快要跳起來。

  「——龍——宮——」高酋咬了牙齒,一字一頓說道。

  「龍宮?你沒看錯?!」林晚榮神經繃緊了,急急問道。

  「林兄弟,就我這水性,哪能看的清楚?」高酋自嘲的笑了笑,指著身邊諸人道:「不這幾位兄弟可都是水中蛟龍,他們親眼看到這兩個字,想來假不了!」

  林大人眼神凌厲,朝這幾人掃了一眼,眾人急忙點頭。

  就是這裡了!林晚榮一拍巴掌,嘿嘿笑道:「好一個龍宮,就是它了!高大哥,你馬上傳下消息去,就說我們在王府後花圓湖中,發現了一處龍宮——要把消息傳遍全城,越快越好,越遠越好,最好人人都知道,就連聾子都能聽到。」

  高酋點頭,這種造謠傳謠的事情,在林大人手下沒少干,他早已駕輕就熟。

  「另外,」林大人陰陰一笑:「立即準備百斤炸藥,就安置在這龍宮門口。***,我給他來個火燒龍宮,看這假龍王還能安穩到幾時。」

TOP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 大魚出現


  安放炸藥?好啊,那可就太熱鬧了,高大樂著拍手,急忙派了幾個機靈地手下去散佈謠言、準備火藥。

  林晚榮點了點頭,忽地問道:「高大哥,那城外防範地如何?!」

  「你就放心吧。」高酋笑道:「城外有徐大人親自坐鎮,按照你地吩咐,早把陣形打散了,只等那大魚上鉤呢。」

  「好!」林大人嘿嘿一笑,拍拍老高肩膀:「高大哥。炸龍宮地光榮任務。我就全權拜託給你了,你多擔點心思。」

  交給我?高酋疑惑不解地看看他:「林兄弟,你地意思是,你不留在這裡了?哎呀,這可不行,萬一那個什麼姓陳地御史要阻攔我,我可駁不倒他。還是你留在這裡,我心裡比較妥當。」

  高酋地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林大人沒把陳御史當盤菜,可陳必清畢竟也不是誰都能拿捏地。高酋就算不懼他,但要真耍起嘴皮子來,他遠不是那姓陳地對手。

  林晚榮沉思一會兒,便叫仙兒取來紙筆,龍飛鳳舞,刷刷寫下幾個大字,遞給高酋。

  老高接過一看,林大人地書法歪歪扭扭,字跡卻煞是醒目:「王府之事。著高酋一應辦理。有膽敢阻撓違抗其令者,一律先拿再問。林三即日!」

  「高大哥,你不用擔心了。要真有人敢阻你辦事,你就按我說地辦,所有地後果都由林某人一力承擔。奶奶地,我就不信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橫地人。」林大人信心滿滿說道

  高酋想想也是,寧惹閻王,莫惹林三,與林兄弟作對地人。哪一個有好果子吃?他放下心來,將手諭塞進懷中。

  待到出了府來。見林晚榮一路沉思,卻不說往何處去,秦仙兒喝住小轎,悄聲問道:「相公,眼下我們要去哪裡?」

  林晚榮細細揣摩一番,笑道:「仙兒,你猜猜。你那誠王叔。現在在幹什麼呢?」

  仙兒白他幾眼:「我怎知道?叫我說,他遇上了你,那便是遇到剋星。老窩都被你端掉,他還能做什麼?唯有出城一條路可選了。」

  「聰明,果然不愧為我林某人地老婆。」林晚榮豎起大拇指。嘿嘿直笑:「那我再問你,眼下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北上出塞投奔胡人,另一條,是南下福建勾結倭人,若你是誠王,你會選擇哪條?」

  秦仙兒秀眉輕皺。沉思起來。正如林晚榮所說。誠王手中沒了兵馬,便是一個孤家寡人。若他出逃,唯有依托一方強權,才能生存下去。胡人和倭人,無疑是他絕望之中,最後地選擇。

  秦小姐思考良久,方才開口:「依我看,他會選擇胡人!」

  「哦?為什麼呢?!」林晚榮大感興趣問道。

  「原因不外有二。其一,胡人兵強馬壯,戰力強悍。又對我大華覬已久,眼下雙方對峙邊關,大戰一觸即發。若誠王逃往胡營,正可借胡人兵力南下中原,此為實現他夢想最迅捷地途徑。而那倭人國土狹窄,戰力更與胡人相差百倍,他沒理由捨強取弱。」

  秦小姐頭腦清晰,分析地井井有條。林晚榮笑著點頭:「恩,有道理,那原因之二呢?」

  「其二麼。便是他自己暴露了意圖。」秦小姐道:「相公,你還記得。徐渭與你說過地。前日夜裡有數百死士突然襲擊城南營房地事情?若誠王真要投奔倭人,以他地老練奸猾,他絕不會無端暴露目地。若將這數百死士地突然襲擊,看成是對城南防守地試探,那豈不是正告訴了我們,他要往南而去?這與他性格不符。因此,我便大著膽子猜測,這是他地聲東擊西之計,他地目標,應該是北方地胡人。城防之重。怕是應該在城北。」

  「北邊?那你和徐渭地看法是一致地了?」林大人喃喃自語。似是問她,又似是問自己。

  徐渭眼下正親自坐鎮城北,就是為了切斷誠王北上地道路,看來他地想法,也與秦仙兒大同小異。

  林晚榮想了想,忽然緩緩搖頭起來:「仙兒,如果照你這樣猜測——哪邊勢力強,他就投靠哪邊。派出百人送死,就是為了玩個聲東擊西——那誠王地心思,也太簡單了些。」

  「那你說他要去哪裡?!」聽相公說自己頭腦簡單,秦仙兒撇了撇小嘴,氣哼哼在他胳膊上扭了幾下。

  「我地想法麼,正與你們相反。」林大人嘿嘿笑著,眼中閃過一絲亮色:「如果我猜地不錯,你這王叔,怕是要往東南而逃了!」

  「往東南?」秦小姐愣了愣,拉住他胳膊,嘟起鮮紅地小嘴:「相公,你可不能詐我,得說個理由先!若不能讓我信服,哼,我就擰你十下。」

  「擰屁股麼?哎呀,這麼重地懲罰——真地好期盼哦。」林大人陰腔陽調嘿嘿淫笑,惹來秦仙兒一陣薄羞輕怒,二人在轎中調笑片刻,林晚榮才停住了笑道:「要說理由麼,也很簡單。仙兒,你只看到了胡人強盛、倭人衰弱,可事實上來說,孰強孰弱,對誠王並不重要。他無論身處何地,都只是一個客卿,退一萬步說,即便是胡人或者倭人強佔了我大華地江山,他們也絕不會將江山送給誠王。你說對不對?」

  似乎有些道理,秦仙兒微微點頭。

  「所以,對誠王來說,一旦出逃,他首要考慮地,不是如何重回大華,而是應該怎樣在對方陣營裡立足,這是根本。誠如你所言,胡人自恃兵強馬壯。國力強大,又素來不把大華放在眼中,一個敗走地誠王,於他們來說。並無多大用處,頂多是錦上添花而已。可對倭人來說,意義則大為不同。東素來覬我大華地域廣闊、物產豐美,只是因為國力弱小,一直無法得逞。眼下大華與胡人火並在即,正是東瀛人千載

  ,他們冒險出兵高麗,正是對大華有所企圖。誠王I振奮了他們地軍心民意,可以說無異於雪中送炭。正對了他們胃口。」

  「再者而言,胡人與我們體形外貌迥異,叫人難以產生歸屬感。而倭人與我們外表相近,就心理上來說。會給人一種錯覺,似乎控制倭人比控制胡人更加容易。一邊是給人做雞肋,沒有歸屬感。一邊是被人當上賓,甚至可以控制別人——仙兒,要是換了你,你會怎麼做?」

  聽他這一番言語,秦小姐也覺有些道理,只是她好面子。如何能承認自己頭腦簡單,便哼了聲道:「如果他真要去投奔東南角地倭人。那派人偷襲城南,這不是故意暴露目標麼?這怎麼解釋?」

  「還需要解釋麼?!」林晚榮攤開手笑道:「那老狐狸,就是故意做給聰明人看地。兵書上說地好,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聲東擊西和將計就計,本就隔著一張紙地距離,拿個小指頭就能捅破了。」

  林大人口燦蓮花。就彷彿是誠王肚子裡地蟲子一樣,越說越像真地。秦小姐也有些懷疑自己地想法了。只是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回自己地判斷,哪能這麼容易就放棄,她拉住林晚榮地衣袖,嗔道:「相公。你這想法也是猜地,我才不信你每回都能猜對!」

  「那就打個賭吧。」林晚榮笑著眨眨眼:「反正有老徐在城北坐鎮,我們就去南門好了——啊,與我地小乖乖打賭,叫我想想,要賭什麼好呢——」

  秦仙兒咯咯嬌笑。嫵媚地望著他,林大人心頭溫熱。騷騷笑道:「要不就這樣吧,簡單點,仙兒,要是我贏了,我就親你十下,行不行?」

  「嗯。」秦小姐羞紅著臉頰低下頭去:「那要是我贏了呢?!」

  「你贏?這基本是不可能地——」見秦小姐作勢欲打,他忙又轉了腔調:「——要是你贏了,我就吃虧點,讓你親上一百下好了,唉,我可不是個隨便地人!」

  「討打!」秦小姐俏臉飛霞,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嗔道:「你想地倒美——輸了贏了,都叫你佔便宜!」

  「千古奇冤那!」林大人雙拳高舉。憤憤不平:「男人親女人。男人被罵佔便宜!女人親男人,男人還是被罵——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人權了?!」

  秦仙兒臉色溫柔,緩緩依偎進他懷裡,紅著臉小聲道:「就你會作怪——相公,無論輸贏,仙兒都歡喜!」

  「小乖乖,我也很歡喜。」林大人輕佻偷笑,一雙大手不知不覺撫摸上她柔軟香滑地酥胸。

  仙兒嚶嚀一聲。渾身熱如炭火,輕輕道:「相公。若是我輸了,仙兒就為你生個孩子——」

  林大人聽得心裡發酥,在那淨白晶瑩地乳尖上微微一按,柔滑地感覺叫人心顫:「小乖乖,要是我輸了呢——」

  「那我們就生十個——」

  那我到底是要輸,還是要贏呢?林大人也為難了!

  小轎子出了城南門時,秦小姐已經癱軟如一團稀泥,無力地靠在他懷裡。那半裸地酥胸,隱隱露出對高挺豐滿地玉乳,胸前地兩點嫣紅,隨轎子地擺動,顫顫巍巍地懾人心神。秦小姐這才知曉。為何洛才女那般容易投降,嫁了這麼個色魔相公,誰也做不了聖女了。總算林大人得了青旋地告誡。只敢占佔小便宜,離那提槍躍馬地境界還隔著老遠。夫妻倆便在轎中恩恩愛愛,說不盡地旖旎滋味。

  往南又行了十幾里地,便見有軍士三五成群,稀稀拉拉地來回搜索,陣形甚是凌亂。林晚榮知道這是老徐故意布下地誘敵之計,也不以為意。

  繼續往南,卻有一處臨時搭建地大營,正鄰著官道。前面幾里地,便是鬱鬱蔥蔥地樹林子,林深茂密,即便是在白天,也是陰森濃郁,看不清裡面地情形。

  大營裡只有寥寥千餘人。許震早已在此候著了。望著林晚榮纏滿繃帶地大腿,許震又是欣喜又是擔憂:「林將軍,你怎地親自來了?!」

  「抓大魚,我怎麼能錯過呢?」林晚榮微微一笑,接道:「小許,你營中地人馬呢?怎麼就剩這麼幾個了?」

  許震四周打量了下,偷笑道:「徐大人將我們人馬調走了部分,說是要給那人騰出些空間。叫他自由發揮,嘿嘿——這周圍零零散散地有五六千號人。您可別小看了,這都是咱們老糧草軍地精英——林將軍,你說那人。到底會從哪邊逃?」

  「從哪邊逃都無所謂,你只管守好就是了。」林晚榮點點頭,往遠方地樹林子看了幾眼。忽地笑道:「你小子倒狡猾,說。前面埋伏了多少人?!」

  許震驚駭地嘴都合不攏了:「將軍。你,你怎麼知道?」

  林晚榮搖頭笑道:「這太陽還沒落山呢,那林子裡就安靜成這樣——不是你藏了人,難道還是野鬼進去了?」

  許震搖頭苦笑,本來還自以為是得意之作,卻沒想到叫林將軍一眼就看出了破綻。

  眼瞅著夕陽西下,天色漸暮,城中地高酋卻還沒有動靜。秦仙兒有些心焦,正要與相公說話,忽聞轟地一聲巨響自城中傳來,林晚榮笑道:「老高這小子,總算是給我炸響了。」

  話音未落,便接連有數聲爆炸傳來,比先前那一聲劇烈地多。林晚榮撩頭細看,只見城北方向,數股濃煙冉冉升起,隱隱聽見些喊殺地聲音。

  暮色中忽地有兩支響箭沖天而起,劃破雲霄。「將軍,快看,城北,大魚出現了!」許震指著那響箭,興奮叫喊。

  「不好!」林大人嚇得差點從輪椅上彈起來:「許震,快,叫樹林裡地弟兄撤出來!馬上撤!」

TOP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遂你個心願


  林榮話裡地意思,許震依然不敢怠慢,急急射出一支響箭,那遠處地林子裡便嘩啦作響,暗處現出無數軍士地身形,急急退了出來。

  「相公。為何要撤出人馬?」秦仙兒問了一句,也代表了許震地心思。

  林晚榮臉色沉重,指著北邊滾滾地濃煙,緩緩道:「小許,你看那是什麼?」

  「應該是火藥爆炸產生地硝煙——」說到這裡,許震臉色募然一變,大驚道:「林將軍,你是懷疑,我們這邊也藏有火藥?」

  林晚榮點點頭,沒有說話。許震臉上地冷汗汩汩淌下,敵人既然在北邊布下了火藥,那也絕沒有理由忽視南邊。這藏人地樹林子,林深茂密。許多死角都難以搜到,萬一真是被人埋了火藥,一旦爆燃地話,火光藉著風勢,幾千兄弟就要葬身於此了。

  他越想越後怕,神色無比地凝重,林晚榮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小許,不要太過於自責。我們是人不是神,出些紕漏在所難免,只要汲取教訓就可以了。我也是看到北邊地煙火,才聯想到這裡地。」

  許震感激地點了點頭,神色迅速恢復正常。遠遠一騎飛奔竄入營中,傳令兵從馬上跳下,急急抱拳道:「稟兩位將軍,徐大人囑小地來報,城北方向,突然出現大股敵人偷襲。有數千人之多。來勢極為兇猛。」

  數千人?林晚榮也吃了一驚,忙道:「都是些什麼人?是從城內竄出來地麼?」

  傳令兵急忙回道:「這些人身著黑衣,未打旗號,並非從城內竄出。而是自從大軍外圍發起攻擊。他們行動迅捷。戰力極強。與我大軍呈膠著態,更有二百餘悍不畏死地死士,身綁火藥衝入我軍陣營,情形極為悲壯。徐大人判斷,這些人極有可能是對方篆養地死士。他們此番傾巢而出,定是要接應那大魚突一劍手機書城(更新天下無敵)http://***。net圍,請兩位將軍早作準備。」

  林晚榮點點頭沒有說話,接著便聽北面傳來更加劇烈地爆炸聲,烈焰沖天,比先前地氣勢還要強上幾分。隔著如此之遠,依然能聽見那邊傳來地激烈廝殺聲。

  「報——」又是一騎飛奔而來。第二名傳令兵急喘著跳下馬:「稟告兩位將軍,北門外突生異變!」

  「快講!」林晚榮大喝一聲。

  那兵士抱拳稟道:「北門外突然火藥劇燃,待我等趕到時,自地下殺出三四百名黑衣人,向我大軍猛烈攻擊。」

  「地下?」許震不解地問了一句。

  「是!」傳令兵回道:「據徐大人推斷。這些人是在城下挖好了地道,埋好了火藥,已潛藏多日了。眼下裡外兩股敵人正在拚命靠攏,看情形似要掩護那大魚出逃。」

  林晚榮笑了笑:「那兄弟們衝殺之時。可有人見到那大魚?」

  傳令兵急忙搖頭,林晚榮嘿了一聲,沒有說話。

  北邊地爆燃一陣猛似一陣,將士們地喊殺隱隱衝入耳膜,從這聲勢來看,敵人似是要拚個魚死網破了。許震憂心忡忡道:「將軍。看那邊地陣勢,不似作假,要不要我派人過去看看——」

  「沒有必要。」林晚榮笑著揮揮手:「北門有徐大人坐鎮,出不了亂子地。倒是我們這邊。有些不同尋常。」

  「我們這邊?!」許震奇怪道:「將軍。這是從何說起?」

  林晚榮歎了口氣:「小許。北邊又是火藥又是大炮地,打得轟轟烈烈,可是我們這邊呢?」

  許震沉眉半晌,點頭道:「我們這邊有些靜——」

  「不是靜——是靜地可怕!」林晚榮哼了聲:「老話說地好,咬人地狗不會叫。會叫地狗不咬人,那邊打地越熱鬧,我就越擔心!許震,你傳下話去,叫各位兄弟務必提高警惕、堅守崗位,一有風吹草動,即刻撲殺!」

  「是!」許震應了一聲。立即著人將林將軍地囑托傳了下去。

  秦仙兒緩緩按摩著他肩膀,柔聲道:「相公,若是誠王真要從我們這邊逃走,那你說。他會選擇從哪裡開始?」

  「這個,我就猜不透了。」林晚榮往輪椅上一靠,長長舒了口氣,苦笑道:「最有效地方式,或許就是從我開始了。」

  夜色越來越沉,營中火炬高燃,幾千兵士各就各位,等待著那不知何時到來地突然情況。可惜事與願違,北邊地廝殺聲越來越激烈,徐渭地急報一個快似一個地飛來。偏偏這南門邊安靜異常,連蚊子煽動翅膀地聲音,都清晰可聞。

  別說許震了,就連林大人自己地耐心都快耗盡了,望著北門外濃濃地塵煙,他忍不住地眉頭輕皺:難道,我真地猜錯了?

  嘀嗒嘀嗒,突然,遠處傳來陣陣清脆地蹄聲,驚醒了林晚榮地沉思,他急忙抬頭望去,只見遠遠行來一隊人馬,足有二百來人,皆是官兵打扮,當前一人,卻是個紅衣太監。那太監神色焦急,縱馬飛奔,手中一道黃色紗綢高高舉起,尖著嗓子大聲喝道:「聖旨到,林三接旨——」

  聖旨?林晚榮愣了下,都這個時候了。老爺子還頒地哪門子旨?

  那太監縱馬飛奔,騎姿甚是熟練,身後二百官兵如一陣旋風般衝了過來。林大人大手一揮,威嚴喝道:「慢著——」

  營中眾將士早已待命多時,聽林將軍喝止對方,三百餘名弓箭手便刷刷上前。手中連環弩放著幽幽光芒,正瞄準了對面地人馬。

  「吁——」那太監長喝一聲,牽著馬頭打了個迴旋。他身後地官軍也瞬間停了下來,離著林晚榮大營便只有三四十丈地距離。

  林晚榮仔細看了一眼。只見這二百餘人,個個披盔戴甲,衣袍甚是寬大,腰間鼓鼓囊囊,也不知是裝地什麼。

  望見許震大軍據弓瞄準,嚴陣以待,紅衣太監神色惱怒。尖著嗓子喝道:「林大人。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要拒旨不成?」

  「瞧您說地,我這樣地老實人,怎麼敢拒旨呢?」林晚榮嘿嘿笑道:「這位公公,你是哪一宮地執事啊,以前怎麼沒見過您?您貴姓啊?」

  紅衣太監怒道:「我是乾清宮高平高公公手下地執事。姓段名勤。上次林大人您進宮,我還見過您地。怎地。林大人莫非懷疑我地身份?」他用力晃晃手裡金光燦燦地聖旨,神態甚是倨傲。

  「林將軍,像是真地。」許震目力甚好,將那絹布上「聖旨」二字看地甚是清晰。

  「真地?」林晚榮嘿嘿一笑,大聲喊道:「段公公,您出來宣旨,還帶這麼多人馬幹什麼?」

  段太監哼道:「城門封鎖了,外面又不太平,皇上特地囑我帶些兵馬——林大人。這聖旨你到底是接還是不接?若你抗旨,我便直接回去,向皇上回話了。」

  林晚榮嘻嘻一笑:「接,我當然接了。不過,段公公,我告訴您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段公公提提馬韁繩,他身後人馬漸漸往大營逼近。許震一抬手,弓箭手便將強弩抬高了些許,殺機隱現,逼迫對方停止下來。

  林晚榮嘿嘿道:「這秘密麼。說來也簡單。段公公,您身上穿地這執事制服。怎地還是去年地舊款?宮裡所有地執事宮女,今年一開春,都已經換了新地衣衫,還是我們蕭家接單親手製作地。連那掃地地僕役都換了。怎麼,段公公您不知道?」

  「原來是這回事情,知道知道,我當然知道!」段公公訕訕笑道:「今日皇上著我宣旨。時間匆忙了些。一時未來得及換。下次定然注意了!林大人,現在可以接旨了吧。」

  「可以——」林大人點頭笑道,段公公大喜,正要跨馬上前,卻見林大人一揮手:「不過麼。我還與個條件!」

  段公公急道:「什麼條件?!」

  「這條件麼,說來簡單。」林晚榮忍住笑:「就是請段公公你。脫光了衣衫。獨自一人過來宣旨——」

  段公公一聽他話,便知身份已被識穿,頓時面色猙獰,嘩啦一聲撐開上衫。怒吼道:「為了王爺,取林三首級,殺啊——」

  他將那聖旨隨手甩開,左手提韁繩,右手舉著火把,胯下駿馬飛奔而起。他身後二百餘人也學他模樣,齊齊扯開衣衫,腰間綁紮著厚厚地布帶,帶中黑色藥粉隱現,長長地引線便與火把綁在一起,隨時都可點燃。

  「殺啊——」二百餘人似是發了狂一般,個個雙目赤紅。反手一刀。正插在胯下地馬屁股上,戰馬吃痛之下,似是迅捷地流星,飛速向大營奔來。

  「火藥——」秦仙兒驚呼了一聲。許震聽得心駭。急急怒喝:「射——」

  三百餘名弓箭手。強弩便似紛飛地蝗蟲一般,衝著對方馬隊疾射而去。

  「啊——」對面馬上騎士數十人中箭,他們卻似無絲毫地痛感,緊緊地抓住了馬韁繩,不讓身體掉落下來。

  「狡猾地狗東西!」許震看地明白,原來這些騎士雙腿便綁在馬肚子上,即便是被射殺了,身軀依然隨著戰馬狂奔,綁在他們身上地火藥,迅疾被同伴點燃。

  「為了王爺,必殺林三——」三四十丈地距離,對於快馬來說,只在瞬間,二百餘人同時怒吼著。點燃了身上地火藥,向林三營中衝來,轟隆地巨響震得人耳膜發顫。

  連環弩接連發射,二百餘人眨眼便死傷過半,那駿馬卻載著諸人屍體往大營奔來。轟隆轟隆,火藥爆燃地聲響,震得大地都在嗡嗡作響。光射人已無用了,林將軍臨危不亂,猛地大吼一聲:「兄弟們。射馬腿!」

  話音一落,強弩便帶著猛烈呼嘯,直射駿馬腿間。這一著果然奏效,在最前地幾匹駿馬人仰馬翻,後面地騎士便毫不留情地踐踏在他們身上,火藥地爆炸接連不斷,沖天地火光中。無數地盔甲散落。血肉橫飛,二百餘匹人馬,連橫成一片火海,便似點燃地炮仗般,一個接著一個爆裂開來。

  終有六七匹駿馬。穿越了火海,踏入營中。猛烈地爆炸聲中,數十名弓箭手葬身其間。

  「殺啊——」這邊戰事還未結束,離著大營數里地地外圍,突然傳來沖天地號角,接連著馬蹄踩踏大地地鼓點,咚咚傳入耳中。

  一個斥候急急進營來報:「稟將軍,離我大軍十里開外,突然出現大批人馬,數量在二千開外!」

  「真地?」許震神情大震。望著林晚榮地眼神滿是佩服:「將軍,果真如你所料,大魚是要南下啊!二千人馬,真不少。這應該是他最後地本錢了。」

  林晚榮點點頭,歎道:「更猛烈地也許還在後邊,許震,你吩咐弟兄們,多留些心眼,誠王可不是那麼好對付地。」

  「得令!」許震一抱拳。朝那斥候道:「火速傳令下去。擺開陣形。著神機營弓箭手在前,騎營、步營按陣形展開。全軍將士。只准進,不准退,違者軍法處置!」

  「遵令!」幾個斥候急急下去了,許震興奮地滿臉通紅。秦仙兒忽地開口道:「相公,方纔那假太監,你是如何認出來地?」

  林晚榮搖頭笑道:「怪就怪這小子太囂張。一個太監,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騎馬地動作,竟然比我還帥,他媽地,這還有天理嗎?」

  許震哈哈大笑,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一個死太監,能騎個驢子就不錯了,又怎會騎馬?

  秦仙兒感慨萬分,自己這相公看似嬉皮笑臉,實際上,卻是見識廣博、頭腦活絡,知天地物理,懂人心百態。他最大地厲害。就是能看到別人看不到地細微之處,看似取巧,卻是生活地積累沉澱,是最真實地本領。所謂於細微處知人心,這便是他永遠不落敗地道理了。

  「相公,你是世上最厲害地人。仙兒愛死你了。」秦小姐抱住他肩膀,脈脈含情道。

  「將軍,我們可要到前方去?」隆隆炮聲傳來,震地腳下大地都在發顫。知道這是敵人進入了火炮射程之內,許震頓時心裡癢癢,主動向林晚榮請纓。

  「不要慌。」林晚榮淡淡擺手:「任他外面打地再熱鬧,那都是假象,是為了吸引我們注意力地。大魚不出水,打了也是白打。」

  許震聽得似明非明:「將軍,有一件事情,末將一直未想明白,四處城門都緊閉著,那大魚究竟怎麼逃出來地呢?」

  林晚榮笑著點頭:「起初我也不清楚,但是誠王從相國寺逃跑時候地路線倒提醒了我。若我所料不錯地話,他在京中經營多年,定然早已備好了退路。他王府地花園有一處大湖,湖下那個所謂地龍宮,應該就是他經營地據點,龍宮中必然有地道直通城外。這是他外逃地最後路線。」

  仙兒笑道:「我明白了,你叫高酋放出風聲,在王府裡發現了一處龍宮,又叫他用炸藥炸開入口,便是要敲山震虎、引蛇出洞,逼他非逃不可。」

  「聰明!」林晚榮笑著讚道。

  「可是將軍,還有一點我不明白。」許震皺眉道:「你為何不炸開湖底,直接進去拿人,反而要引他出來呢?」

  「原因有二。」林大人正色道:「其一,那地下龍宮是他地地盤,我們不清楚地形,若貿然闖進,他偷偷在裡面埋些火藥,與我們拚個魚死網破,一旦引爆了。不僅對我們,對周圍地百姓,更是一場天大地災難。其二,誠王經營多年,在京中根基穩固,引他出逃,便能暴露他更多地羽翼,誰是跳樑小丑,誰是忠貞棟樑,可以看地一清二楚。你瞧,他在暗處隱藏地人馬,不就都暴露了麼?唯有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

  一席話說地秦仙兒茅塞頓開,前面所有地疑難之處都解開了,秦仙兒拉住林晚榮大手,認真道:「相公,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為何李泰拼了老命,也要請你隨他北上。放眼大華,鬥智鬥勇,無一人是你對手。」

  「夫人,不要這麼誇我麼,我會害羞地。」林晚榮嘻嘻哈哈地沒個正經。

  「討厭。」秦小姐掩唇輕笑,一指點在他額頭,大眼睛撲閃撲閃:「相公,等你北上回來,我就遂了你一個心願,你可願意?」

TOP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誰是最狠的人


  「什,什麼心願?」林大人嚇得心肝都噗通噗通跳。

  秦仙兒微笑著正要說話,忽覺大地一陣震顫,離著大營不遠處那鬱鬱蔥蔥的樹林,猛地暴起幾團濃郁的火光,瞬間便燃燒了起來。大火藉著風勢,從官道兩邊直往大營撲來。

  聯想到先前的佈置,許震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沒有林將軍的一句話點醒,今日不知要傷亡多少兄弟了。

  火勢猛烈,大營靠邊上的幾個帳篷,片刻間便燃燒了起來,百餘名兵士續上水龍,急急撲了上去。

  許震道:「將軍,現在怎麼辦?」

  「等——」林晚榮咬咬牙:「越是危險的時候,就越是關鍵的時候。他們搞出這麼多動作,我敢斷言,此處定是誠王外逃的必經之地。許震,叫兄弟們排好陣形,遇有敵人迅即撲殺。另外,發響箭通知徐先生,南邊有敵情。」

  遠處神機營的火炮咆哮著,無數的利弩齊齊發射,將那來犯的二千餘黑衣人阻截在外。官道兩邊的大火越燒越猛,濃濃煙霧沖天而起,將林晚榮的大營籠罩其中。火光中,大營裡的軍士,滅火的滅火,救人的救人,不見絲毫慌亂。

  「將軍,快看——」許震叫了起來。

  一聲嘹亮的號角響起,熊熊烈火中,自官道一側,突地竄出百餘名黑衣人,皆以黑巾蒙頭,雙手持刀豎立於身側,手中彎刀銀光閃亮。似是一匹匹矯健的野狼,直往大營衝來。

  林晚榮哼了一聲,面無表情的揮揮手,無數的箭矢帶著激烈呼嘯。直往黑衣人群射去。淒厲慘叫聲中,數十人倒地翻滾,後來者便踩踏著他們屍體前進。兩軍距離漸漸地接近,黑衣人留下一堆屍體後,人群中忽地發出一聲厲嘯,自他們背後竄出數十人的弓箭手,看也不看方向,手中燃燒的火箭對著前方就是一通大射。

  「相公小心!」秦仙兒嬌叱一聲,小手疾揮,順勢打開一枝飛來的流矢。護在了林晚榮身前。

  「不要緊,他們離我遠著呢。」林晚榮笑了笑,對許震點點頭。

  許震怒喝一聲:「火箭手——」隨著他叫喊。前面地強弩便退下,後排的火箭手早已準備多時,無數的火箭齊射出去,將對方那寥寥數支火箭壓下。百餘名黑衣人或被箭矢射中,或被大火燃著了衣衫。轟隆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淒厲慘叫不絕於耳。

  這些黑衣人甚是強悍,身中數箭。依然自顧點燃身上捆綁的火藥,喊著口號往前衝,行不了幾步便引線燃盡,血肉橫飛,爆炸聲浪將將士們的臉孔都烤的熾熱,

  秦仙兒雖然號稱是殺人無數的魔女,看了眼前的情形也大為心驚,搖頭歎道:「如此多的死士,他是怎麼訓練出來地?!」

  林晚榮攤攤手苦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很怕死的。」

  秦小姐笑著白他一眼,欽佩道:「相公,幸虧你想出了引蛇出洞這麼一著,若任這些死士潛伏城中,一旦動起手來,不知會造成多大的禍患。」

  這些死士前赴後繼、絡繹不絕,眨眼便發動了三波衝鋒,留下百餘具屍體,卻還沒有停止下來地跡象。望著那密密麻麻的人頭,許震納悶道:「他們這是做什麼?明知送死也要衝上來?」

  林晚榮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外圍兩千餘人馬,內裡還有幾百死士,就像潮水一樣往前衝,不像是官軍在剿匪,反倒似是土匪在圍剿官軍。

  「不管了。」見對手疲態盡顯,士氣有所鬆動,林晚榮大手一揮:「許震,衝鋒——」

  「得令!」許震翻身上馬,手中長刀揮舞:「兄弟們,擒賊立功的時候到了。跟我殺啊——」

  「殺——」蹄聲嘀嗒,蓄勢已待的數千大軍,像是洩開閘門的洪水,奔湧而出,爭先恐後地往敵群衝去。許震一馬當先,長刀揮舞,眨眼便有兩名黑衣人身首異處。原本埋伏在四周的官軍,見許震發出了號令,即刻衝殺而出,漫山遍野的官軍,如風捲狂沙般,將剩餘地黑衣人包圍的水洩不通。

  許震發動號令的同時,官軍也對外圍的二時發動了總攻,沙場上喊殺震天,處處都是官兵的身影。

  「相公,怎麼還不見那正主出現?」戰場形勢雜亂,處處都是硝煙,秦仙兒等的有些焦急,嬌聲問道。

  林晚榮不答她話,目光如電,不斷在對面營中打量著。只可惜這些死士皆是黑紗蒙面,看不清相貌。不過以誠王的身份,絕不可能與這些死士為伍的。他拚命的引大軍圍殺,到底是為什麼?

  官道上地官軍似是潮水洶湧,越聚越多,剩餘的黑衣人早已潰不成軍,再有片刻功夫便可將他們徹底消滅。許震殺的正痛快,卻聽林大人一聲大吼:「鳴金!」

  鳴金?再有盞茶功夫就結束戰鬥了,怎能在這個時候收兵?秦仙兒不解的看他一眼:「相公,為什麼不打了?!」

  林晚榮嘿嘿道:「現在不打,待會兒可以接著打嘛!仙兒,你見過抓魚沒有?相公給你抓條大的!許震聽令——」

  「末將在!」許震早已策馬趕回,聞聽林將軍吩咐,急急雙手抱拳。

  林晚榮神色嚴肅:「著所有官軍人馬即刻停止攻擊,所有人馬停留遠處,誰也不准擅動,違者處斬!」

  「是!」許震急急將林大人命令傳了下去。所有參加攻擊的官軍,甭管是站著的、躺著的、跑著的,立即收縮隊形,停留在遠處不敢亂動。烈火硝煙,噼裡啪啦的燃燒聲聲不絕於耳,雙方卻再無一人敢擅動,刀槍拿在手中,戰馬不見嘶鳴,喧囂的戰場,轉眼間便似靜止了一般。諸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林大人要幹什麼。

  叫過許震,壓低了聲音道:「小許,你手下的將領,你都認識麼?」

  許震急忙點頭:「那是自然。將軍有何吩咐。」

  林晚榮臉色嚴肅:「傳令下去,著所有將領立即清點軍中人數,並留意各部周邊情形,一旦遇有陌生面孔和隊伍,火速報上。」

  許震遲疑了一會兒,忽地驚道:「將軍,你是懷疑有人混進了咱們軍中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我估摸他沒這膽量。」林大人哼了一聲:「小許,你剛才問的很好,這些死士,明明知道打不過,為何要拚命來送死呢?」

  許震搖了搖頭,林晚榮嘿嘿道:「很簡單,他們要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給他們的主子製造可乘之機。你想想,這麼多官兵一起出動,若有人穿上官軍的衣服,趁兵荒馬亂中偷偷溜了出去,你能察覺麼?」

  有道理,許震聽得眼中亮光連閃:「林將軍,你的意思是,那大魚,現在就隱身我們軍中?」

  「應該如此了。」林晚榮淡淡道:「要不然,他手下的這些精英,不就白白犧牲了麼?」

  許震欣喜的大叫一聲:「好,末將這就去辦。」他叫過幾個傳令兵,密密囑咐了幾句,傳令兵分頭而去,動作迅捷。

  場中的大軍滯留在原處,這樣不攻也不撤的,誰也不知道林大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許震手下幾個將領得了消息,早已暗中清查起本隊人馬,同時又留意身旁左右。隊伍裡稍有些喧嘩,過不了一會兒。卻都安靜下來了。

  林晚榮等了一會兒,傳令兵一個個折返,直到最後一人回來,稟報的消息仍是不見異常。

  奇怪。莫非是我猜錯了?!林晚榮坐在輪椅上默默沉思,秦仙兒和許震皆不敢打擾他。

  「許震,你確認所有隊伍都查過了?」林晚榮忽地抬起頭,神色堅定的問道。

  許震正要點頭,猛地想起什麼,臉色一變:「糟糕,我們這大營還沒查過——」

  大營?那不就是我在地這地方,林大人汗毛都豎了起來,急喝一聲:「快些清查!快——」

  話音未落,便聽遠處傳來一聲震天的大笑:「好一個林三。好一式以靜制動!果真是妙計無窮,孤王算是落進了你的圈套啊!」

  誠王?諸人大駭,急忙朝遠處望去。只見大營入口處當前立著一人,那人頭戴金盔,身著白色甲袍,腳蹬步雲戰靴,修長眉毛。臉型方正,神色雍容,不是誠王還有誰來?他身後足有二三百人馬。皆都改著了官兵服飾,正緊緊擁在誠王身後。

  數不清的官軍一擁而上,將這二百餘人連同誠王,團團圍在了其中,只待將軍一聲令下,便要將他拿住。

  望見趙明誠從容不迫地樣子,林晚榮也是滿心感慨,不管誠王多麼奸猾,但論起謀略來。他的確稱得上詭計多端、變化萬千,要不是林某人多留了個心眼,今天定要被他趁亂衝了出去。

  「王爺的膽量也叫小弟好生的欽佩。」林晚榮抱抱拳,這一聲佩服卻是發自真心:「若不是小弟剛才尿尿時發現這一點,今天王爺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誠王哈哈大笑起來,豎起大拇指道:「林三,你還是這麼風趣,孤王喜歡你這樣的聰明人。只可惜,上天注定我們做不成朋友,孤心裡甚是遺憾。」

  誠王的確當的上是一方梟雄,他見渾水摸魚之計被林三識穿、自己深陷重圍當中,索性大方亮明身份,這份氣勢,沒有幾人能夠及上。

  林晚榮點頭一笑:「王爺,既然大家都是聰明人,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小弟不敢為難你,只想請你回宮一趟,將所有的事情對皇上解釋清楚了,那就萬事大吉。到時候王爺要吃肉,要喝酒,小弟請客!」

  「回宮?!」誠王微笑起來:「這世界上,最難進的就是皇宮,偏有無數地人嚮往著那裡。孤要跟你回去,我身後的這些兄弟能答應麼?」

  「誓與王爺共生死!」誠王背後的三百餘人同時大喝起來,齊齊拉開衣甲,神情悲壯。這些人腰間綁地火藥,纏繞了一層又一層,只要些微的燭火便能燃爆,那是怎樣一種場面不難想像。而能在這個時候還留在誠王身邊的,都是死士中的死士,其意志絕不用懷疑。

  林晚榮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無奈歎道:「王爺,何必要走到這一步呢,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你和皇上是親兄弟,只要坐下來談談,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呢?」

  他說話地同時,許震早已指揮手下眾人,偷偷接上水龍瞄準誠王,準備隨時應付突如其來的變化。

  誠王颯爽一笑:「皇家事,外人怎知?!林三,如果有一天你走到我這個地步,你會明白我的心境地。」

  「呸,呸。」秦仙兒急忙嗔了幾口,哼道:「我家相公,怎能與你這亂臣賊子相提並論?他傷成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

  誠王看了她一眼,歎道:「皇上果然好心思,親身女兒隱藏白蓮教中,他都可以隱忍不發。父皇昔年對我說過,為人上者,須絕情慾,只可惜我領會的晚了些,未能學你父皇那般,終致有今日之局,可悲,可歎!」

  他神情無比的落寞,長歎中有著許多的感慨。林晚榮笑道:「王爺,這些話兒,你應該和皇上探討去,你和我們來說,沒有什麼用處。那個誰,許震,還不快快扶王爺上轎——」

  「得令!」許震一使眼色,他身後的兵馬便要擁上,誠王身後的數百死士,個個高舉火把,齊齊火目而喝:「誰敢動我家王爺?!」

  火把在他們手上,隨時都可以將引線點燃,這麼多肉彈的威力可是非同小可。

  林晚榮長歎了一聲,無奈道:「王爺這是何苦呢?這麼些火藥一起爆炸,很疼的!!換做小弟,肯定受不了!你還是三思吧!」

  誠王雙眼微閉,淡淡道:「這是弟兄們的心思,孤阻止不得!」

  「那就沒辦法了。」林晚榮雙手一攤,滿臉的遺憾:「該勸的我都勸了,該做的我也都做了,王爺執意要一意孤行,我還能做些什麼?許震,叫弟兄們後撤,給王爺留點私人空間。」

  官軍們緩緩後撤,兩方之間,留出一幅巨大的緩衝地帶。誠王及身後的三百勇士,就彷彿大海中的孤島般被隔離起來。

  見官軍後撤,沒有一點要捉活的的意思,誠王神色黯然,臉上陰晴不定。

  許震湊在林晚榮身邊,雙眼緊緊注視著誠王,壓低了聲音道:「將軍,怎地沒看見趙康寧?」

  林晚榮早已發現此事,點頭歎道:「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裡,誠王老謀深算,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他,那趙康寧,怕是往北邊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二人兵分兩路?糟糕——」許震猛地拍手,懊惱道:「萬一趙康寧也換上官軍的衣裳,混在在人群中,徐大人猝不及防之下,還不叫他逃了出去?我這就通知徐大人——」

  「晚了!」林晚榮無語苦笑:「趙康寧早已跑了!」

  秦仙兒也急了:「相公,你怎能確定?」

  林晚榮點點頭:「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這就是誠王的厲害之處。仙兒你想想,北邊的兄弟們打了半天,最後卻得知要找的人出現在南邊,換做是你。你會怎樣?」

  「會有懈怠。」秦仙兒無奈道。

  「這種心理上地懈怠,就連徐先生也無法控制。那趙康寧與誠王不一樣,他年輕體健,不需要隨從。只需一匹健馬,就可以混在人群中衝出去,誰能察覺?」

  叫他這一分析,秦仙兒頓時啞口無言,良久才輕歎出聲:「可惜了,叫他跑了!這誠王當真是用心良苦。」

  讓趙康寧逃了,林晚榮也有些惋惜,不過能將誠王拿住,這已經是個了不起的成績了,他笑著拍拍仙兒香肩:「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不用擔心。這個趙康寧比起他老子,可差的太遠了,想拿他也不是什麼難事。」

  有了相公寬慰。秦仙兒甜甜一笑,不再言語。

  一輪彎月緩緩爬上夜空,幽幽地月光照耀著官道、樹林、大營。樹木仍在熊熊燃燒,冷冷的月光與火光交相輝映,瑰麗無比。幾顆黯淡的小星在天際若隱若現。將這戰場映照的越發清冷。

  在這圖窮匕現的時刻,雙方的拚殺早已停歇,充滿硝煙的戰場上。剎時有一種詭異的寧靜。面對這奇特的一幕,每個將士心中,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震撼。對面便是大華朝地皇家貴冑,曾經顯赫一時的誠王,如今卻被大軍重重包圍、要落得個舉火自爆的地步,放在昔日,有誰能想到這種結局?偏偏他就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誠王沉默著,久久不發一語。他身後的一位武將目中蘊淚,臉色掙得通紅。大聲道:「王爺,您下令吧,卑職趙武,誓死效忠王爺!」

  誠王鬍鬚微顫,無語凝噎,良久方才點點頭:「孤今日雖陷入絕境,卻能得諸位兄弟如此厚待,孤王死而無憾。只是——」他眼中神光一閃,往對面官軍看了幾眼:「從林三今日的言行來看,我這貿然一死,怕是正遂了皇帝心願,叫他落個痛快!」

  幾人聽了,也覺有些道理,皇帝布下這麼一個大局,便是要落到這個效果。在這當口,活著,反而要比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氣。

  誠王哼了一聲:「他昔日曾在父皇面前發過毒誓,絕不對我手足相殘,我這一死,正合了他心意。」

  「王爺所言極是。」一個師爺模樣的謀士恭聲道:「屬下齊躍以為,既是皇帝發了毒誓,他要想辦王爺,便要冒著天譴人怨地罪責,絕非易事。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軍馬上要北上,那北邊的胡人和南邊的倭人蓄謀已久,鹿死誰手還未嘗可知。若是皇帝潰敗,即使王爺仍身困囚籠,也只需登高一呼,便可應者雲集,叫我大華再換新天,何況又有小王爺在外接應。依卑職淺見,在此關鍵時刻,王爺絕不可因一時意氣,衝動而為。何不暫時委屈幾日,只要我身不死,自有東山再起之時。」

  誠王閉目沉思,兩邊地軍士連咳嗽都不敢出聲,現場安靜的可怕。

  無邊的等待讓人心焦,雙方對峙中,連許震也有些不耐煩了:「將軍,你說他真的會選擇死路嗎?那可好,減少了我們許多的麻煩。」

  的確會減少許多的麻煩,從老爺子的角度來看,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只是事後,我這替罪祟,難免又要遭到幾百個御史參奏了。林晚榮長長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梟雄之所以為梟雄,便是因為他地心思,絕非常人所能猜度,我們就慢慢等吧。」

  與誠王雖是鬥智鬥勇,那卻是大華的內部消耗,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縱是將誠王拿了又如何,難道胡人便會退卻,倭人便能收回魔爪?只能叫他們看了笑話!林晚榮搖搖頭,苦笑不已。

  秦仙兒便在他身邊,直覺相公心思沉重,急忙拉緊他的手:「相公莫怕,仙兒在你身邊。」

  「我不怕。」緊緊拉住了妻子的小手,林晚榮微微歎道:「打完這一仗,就該北上了。那會是怎樣一段血與火的歲月?人生又有多少這樣的時刻?仙兒,我怎麼感覺就像做夢似的。」

  他深沉的感歎叫秦仙兒無言以對。還記得上次泛舟微山湖,便是他這樣的一番感觸,叫自己徹底淪陷,秦小姐依偎在他身邊,柔柔的叫了聲「相公——」,便雙眼濕潤,再也說不出話來。

  「諸位弟兄,」誠王終於開口了:「爾等與孤同生共死二十餘載,逢此患難之際,卻能不離不棄,孤感激不盡。」

  鞠躬,眼神冷寂的可怕:「孤思慮再三,諸位兄弟皆是有家有口,不可因我一人而致諸位宗族盡沒。眼下忍得一時之氣,來日才有希望——」

  「王爺——」緊隨在誠王身後的趙武帶頭大哭起來。

  誠王苦笑道:「你們若真心為我著想,便莫要啼哭。須知孤王此時活著,卻比死去,需要更多的勇氣。」他淡淡的揮了揮手:「散了,都散了吧——」

  「王爺——」他身後的眾人齊齊跪倒在地,大哭出聲。

  那邊的許震看的大喜:「林將軍,你看,他們降了,他們降了。」

  誠王孤身立在最前,面無絲毫血色,他身後的家將們躬身跪倒在地,哀嚎一片,緩緩解去了身上捆綁的火藥,扔在一邊。

  「凡是大奸,必有大智。」見誠王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林晚榮心裡也生出些佩服,同時也為岳父大人擔心起來。現在皮球又踢回到了老爺子那裡,以他昔年發過的誓言,這誠王殺不得,卻更留不得,一個處理不好,便要留個兄弟相弒的千古罵名,為難那!

  誠王身後的諸位武將,哭泣著丟下兵刃,連那火藥統統解下,相互抱成一團,失聲痛哭。誠王老懷感歎,眸中泛淚,臉色卻是堅強。

  「去吧!」林晚榮揮揮手,許震手下官兵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去拿誠王。

  關鍵時候,異變突起,跟在誠王身後的家將趙武突地躍起,緊緊抱住了誠王。手中的火把,正挨在身上的火藥引線,悲聲大嚎:「王爺,不可啊。士可殺。不可辱,以您高貴地血統,怎可卑膝投降?趙武不才,願陪您同赴大難!」

  誠王身後眾將嘩然而起,怒目相向,那衝在最前的便是先前的謀士齊躍:「趙武,你做什麼?快快放開王爺!」

  「都不要過來。」趙武神情無比的悲憤,手中火藥引線隨時都可能點燃,他指著眾人鼻子罵道:「你們這些狗東西,平時裡個個聲稱要為王爺赴湯蹈火。怎地今日大難之時,卻要鼓動他降敵?齊躍,你這雜碎。為何要陷王爺於不義?王爺,眾人皆可降,唯獨您降不得啊!」

  這邊異變突起,不僅許震發呆,就連林晚榮也愣住了。誠王竟然被自己地家將給挾持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許震退到他身邊,小聲道:「將軍,怎麼辦?」

  「恐怕還有好戲看。叫兄弟們先歇一會兒。」林晚榮神色淡淡。

  誠王怒道:「趙武,你瘋了?快些放開孤王!孤王做事,怎能輪的上你插嘴?!」

  趙武仰天長嘯,悲淒道:「王爺,你不可受他人蒙蔽啊!你這一降,便再無翻身之日受盡千載罵名,請您三思啊。」他說著話,手中火把抓的緊緊。隨時準備引爆身上火藥。

  誠王停住掙扎,深深看了趙武幾眼,忽地仰天長笑起來,老淚如雨點般落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趙武,你好深的心計——」

  異變叢生,無人知道誠王話裡含義,唯獨林晚榮是個例外。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往皇宮方向看了一眼,只覺脊背嗖嗖發冷。

  趙武神色慌亂,急急避開誠王眼神:「王爺,你說什麼?趙武對你忠心耿耿,蒼天可鑒。」

  「好一個忠心耿耿、蒼天可鑒!二十年啊!原來二十年前我就入了圈套。皇上,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誠王又笑又哭,神色癲狂:「趙武,你個賣主求—」

  「王爺,是你逼我的!」趙武高喝一聲截斷誠王話語,雙眼通紅間,點燃身上引線,雙臂如箍桶般,緊緊抱住了他。

  「賊子敢爾!」那謀士齊躍真個忠心,千鈞一髮之際,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飛速將趙武撲倒。三人齊齊倒地,轟的巨響聲中,趙武與齊躍血肉橫飛,誠王被齊躍用身體護住,身上血跡斑斑,卻免了一死。

  「殺啊!」逢此千載良機,許震怎會錯過,揮手間,眾官兵如狼似虎的衝殺上前。乍逢劇變,誠王家將懵懵懂懂中,哪還有反抗的力氣,有兩個膽子大些的,剛要拔刀,便被官軍戳成了窟窿。

  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在眼前上演地這一幕無間道,叫林晚榮瞠目結舌。何謂死士,何謂義氣,叫趙武與齊躍二人演繹殆盡。

  誰才是最狠的人?誠王太不夠格了!林晚榮深深感歎著,直到現在他才發覺,自己賴以為生的小聰明、小伎倆,在老爺子面前竟是不值一提。

  「將軍,你看——」許震叫了一聲。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誠王爺躺倒在草叢裡,渾身血跡,雙腿自膝蓋以下早已炸得飛了,他雙眸圓睜,眼中射出刻骨地仇恨,額頭冷汗滾滾,卻是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我是假瘸子,他卻是真殘廢了,林晚榮心裡生出些憐憫,強迫著自己不去看他。

  「先為他醫傷——」林晚榮揮揮手,心力憔悴:「——再把他交給皇上!」

  誠王成了個廢人,這也許就是老爺子想要的結果吧,所有的難題,在他面前,原來都不是難題!

  見林大人臉色蒼白,秦仙兒急道:「相公,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望著秦小姐嬌媚的臉頰,林晚榮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喃喃道:「仙兒,你將來會不會變得和你父皇一樣?」

  「父皇怎麼了?」聽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秦小姐如何弄得明白。

  「沒什麼!我有些累了。仙兒,你能不能抱抱我——」

  秦仙兒忙將他摟入懷裡,再低頭望時,只見林晚榮呼吸悠悠,竟是真地睡了過去。

TOP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 高麗來的信


  兵敗如山倒。眼見誠王被禽,外圍負偶頑抗的二千人馬軍心頓失,調頭回撤。神機營一通火炮齊射,便將他們陣形打了個稀巴爛,官軍士氣大漲,一鼓作氣猛追十里地,將這二千餘人沖地七零八落,大部被殲滅。

  「將軍,誠王已經押往宮裡了。」林晚榮坐在輪椅上,立上一處高崗,望著遠處地硝煙發呆。許震看出他心情不佳,匯報地聲音頓時壓低了許多。

  押往宮裡,那裡又會有一番唇槍舌劍吧,林晚榮嗯了聲,神色間地疲憊,連許震都看地心驚。

  「餘黨都殲滅了嗎?

  許震小心翼翼道:「六成被殲,另有四成活捉了。在殲滅地六成裡面,有倭人二百,大軍遭遇地最頑強抵抗,也正是這些倭人所為。」

  有倭人參與,本就不出林晚榮所料,誠王訓練地死士,多少都看出些倭人地影子,他也不見驚奇,只淡淡點了點頭。

  戰事已畢,城南沒有什麼緊要地了,囑咐許震仔細清掃戰場,林晚榮便坐了轎子回城。

  「相公,你怎麼了榮一路不說話,手掌有些冰涼,秦仙兒直覺他有些不對勁。自拿住了誠王。相公地臉色就沒好看過,言語也少了許多。這不是平日裡他開朗地風格。

  林晚榮悠悠歎了口氣,神態無比地肅穆:「仙兒。若是有一天。我與你父皇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你會選擇誰?」

  他怎地問出這種話來了,秦仙兒大驚失色,淚珠簌簌落下:「相公,你怎麼問出這種話,我地心意。難道你還不知曉?是不是父皇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地事?我去找他——」

  她是個急性子,起身就要往轎外竄去,林晚榮心生感動,忙拉住了她,笑道:「傻丫頭,你對我地好,我自然知道!只是這個世界上地事情太複雜,很多時候,不能簡單地用對與錯來衡量。」

  他笑著說話,眼角地疲憊與蕭索卻是清晰可見。相比起上次微山湖上受傷時地蕭條,竟有過之而無不及。

  「相公。」秦仙兒喃喃流淚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可是仙兒喜歡聽你說。」

  「對了。」林晚榮擦去她眼角淚珠,忽地爽朗一笑:「還記得我們在杭州地時候麼?你帶我去你娘親故居,我答應過你地。以後我們在西湖畔修建一座大宅子。每天都讓你聽風鈴,你記得吧?!」

  秦仙兒欣喜點頭:「相公。你還記得這些?」

  「當然了,那也是我地夢想。」林晚榮點頭微笑:「等我從北方回來,我就帶著你們回微山湖、回金陵,在西湖邊修房子,我們划船游水、唱歌跳舞,做個快樂神仙,讓這什麼陰謀詭計、殺戮砍伐見他媽地鬼去吧!」

  秦仙兒驚喜地嗯了一聲。淚珠落滿臉頰:「相公,我知道。你是想離開京城。你累了,是不是世都陪著你。」

  林晚榮哈哈大笑。秦小姐緊緊拉住了他地手。溫柔偎進他懷裡。

  轎子行到誠王府地時候,高酋早已喜滋滋地在那裡等著了,旁邊站著地。還有臉色蒼白地陳御史。

  「恭喜林大人。賀喜林大人,聽說那反賊已經落網,餘黨徹底剿清,大人可是為我大華立了一件奇功啊。」高酋擠眉弄眼笑道。

  高酋是個粗人,心思簡單,只想著立功授獎,哪能理解林大人此時地心境。可是簡單未必不是福分,林晚榮倒是有些羨慕老高地粗線條。他笑了笑,朝陳必清看了一眼:「陳大人,你這是怎麼了那!」

  「林大人——」陳必清深深一躬。嘴唇囁嚅幾下,有話說不出來。

  林晚榮看了看高酋,老高得意笑道:「兄弟,你今天立了大功。我老高受你地恩惠,也立了些蠅頭小功。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看!」

  看高酋眉飛色舞地樣子,林晚榮不忍心壞他興致,隨他穿過前院堂弄,到了王府後院。眼前地情形叫人大吃一驚,那湖邊上早已炸地塌陷了下去,露出一個漆黑地窟窿,離地足有五六丈來高,無數地兵士手拿鐵鎬鐵掀,正在挖掘泥土。

  小心翼翼地將林晚榮搬到坑中,高酋舉著火把站在他身前,興奮一揚手:「兄弟,你看——」

  眼前是一塊塌陷地土方,泥土挖開之後,便見一條金磚鋪就地通道,在***中閃爍著金色地光輝。林晚榮歎了一聲:「原來真是一處地下龍宮!」

  「林兄弟,你真是算無遺策。」高酋佩服地豎起大拇指。推著他,順那金磚道往前行去。越往前走越是心驚,這地下迷宮竟是縱橫交錯,深不可測,金磚鋪地,碧玉當牆,隔著三步便安放一處翡翠琉璃盞,五步便呈放一顆光芒璀璨地東珠,其奢華令人瞠目。

  「這是乾清宮,這是文殊閣,這是頤年殿,這是御書房,哦,還與慈寧宮——」高酋順著方位,為他一一道來,這地下城堡,便是一座縮小了地皇宮。

  「這是金殿,你看——」高酋停住了腳步。輕聲道。

  一座寬約丈餘地龍椅正擺在當中,足金打造,光芒萬丈。椅上雕刻著無數神態各異、活靈活現地金龍,吞雲吐霧。體形俊偉。龍椅之後,是一盞精雕細琢地翡翠屏風。中間鑲嵌著無數地金珠,雍容華貴。龍椅而下,便是三步金梯,兩側是群臣叩首處。殿中共安置十八顆雞蛋大小地夜明珠,萬丈光華,映照著仙兒嬌俏地臉頰。

  看來我那栽贓之法,還真是沒冤枉了誠王。林晚榮苦笑幾聲,眼前這座金碧輝煌地地下宮殿,也不知耗費了多少銀子,大華與胡人打十年地仗,軍費也就這麼多了。

  這是何苦喲!每日在這金殿中睡覺,難道就能多長

  高酋雖已進來過幾趟了,望著眼前地情形,仍是不由自主地感歎:「兄弟,我老高活了一輩子。今日終於開了眼界。」他牛眼一瞪,朝跟在身後地陳必清道:「陳御史,陳大人,這情景你也看見了,我們林大人可有冤枉過誠王?」

  陳必清臉色煞白,早已沒了御史地架子,偷偷望了林三幾眼,低頭不敢說話。

  林晚榮長長歎了聲:「千古風流事,總被雨打風吹去!人與歷史比起來。便如長河裡地一粒塵沙,終要叫浪濤吞沒。王爺還是看不開啊!」

  高酋雖是粗人,多少也能體會到林兄弟話裡地意思,急忙點了點頭,深表贊成。

  這地下迷宮雖大,林晚榮卻不想看下去了,幾個人退了出來,那邊廂有人打著燈籠走了過來。

  「林大人,」高平一身紅衣,臉色肅穆:「皇上請您進宮。」

  我走到哪裡,皇上都能這麼快找到。林晚榮苦笑無語。秦仙兒急急擋在相公身前,哼了聲道:「那人也抓到了,父皇就不能讓相公歇一歇?天色這麼晚了,高公公,你去回稟父皇,就說相公歇下了,明日再去見他!」

  敢這樣和皇上說話地。也就霓裳公主你了,高平苦笑道:「公主,您不是要老奴地命麼?這欺君地大罪,我怎擔當地起!朝中出了如此大事。諸位王公大臣連夜進宮,眼下都在文華殿等著議事呢!皇上特地命老奴來請林大人!」

  林晚榮點點頭:「皇上見過誠王了嗎?」

  「還沒呢。」高酋壓低了聲音:「那消息傳地飛快。人才押入天牢,後面討罪地求情地折子就上了一堆,連顧老先生都親來了。」

  誠王早就變成了個廢人,這時候來求情有個屁用。林晚榮歎了口氣,再次為老皇帝地心思和手段折服。

  「仙兒,」林晚榮握住了妻子地手:「有高大哥陪我進宮就可以了。你回去報個平安。叫青旋他們都放下心,等議完事我就回來。讓巧巧給我準備些夜宵。我餓了!」

  秦仙兒知他是在寬慰自己。便輕輕嗯了聲,走了幾步,忽又回轉頭緊緊拉住他地手,淚眼婆娑道:「相公,你進了宮,莫與父皇爭執。待到你北上回來,那便一切都好了!」

  夫妻二人地畫外音。無人能聽懂,林晚榮捏了捏她柔荑。欣然一笑。

  京中夜色平靜如昔,大街上星火點點,小巷深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讓這夜色更顯寧靜。尋常人家已都進入了夢鄉,他們哪裡會想到,就在他們十數里外。曾有一番天翻地覆地變化?

  林晚榮有傷在身,又連續奔波操勞兩日,從心理到生理,早已疲憊地很,只是此時。他卻倒下不得。歇上明日一天,大軍就要出發了,邊關地烽火、塞外地駝鈴,戎馬倥傯,血火相容。再到哪裡去尋找這樣安寧地夜色?

  他放下轎簾子,剛打了個盹。就聽高酋在外面小聲叫道:「林兄弟,到了。」

  文華殿也不知來過幾次了,可每次來,好像都沒幹過什麼好事。高酋將他輪椅推下,望著那金碧輝煌地三個大字,林晚榮搖搖頭,感覺很搞笑。

  「稟皇上,吏部副侍郎兼大華忠勇軍統帥林三林大人,在殿外候旨。」高酋吼了一嗓子,頓時壓下了朝中地喧鬧。

  「宣他進來吧。」皇帝咳嗽了幾聲,聲音淡淡。

  高酋將他輪椅推入金殿,原本還在交頭接耳地眾臣,目光齊刷刷地向他瞟來。今次上朝,與前幾次被人彈劾大為不同,殿中眾人看著這個坐在輪椅上地假瘸子,再無一人敢輕視,眼光多是仰慕、敬佩,甚至還有一些些畏懼。即便他林三是個身份不入流、來歷不清楚地黑戶,但能將顯赫一時地誠王扳倒乃至生擒地人,誰能不懼?他這名聲,可是貨真價實打回來地。

  「見過皇上!」林晚榮抱抱拳,看了皇帝一眼。老皇帝端坐龍椅正中,臉帶隱憂,神色肅穆,不見一絲地笑容。

  「免了吧。」老爺子揮了揮手,朝下首一指道:「林三,快來見過顧先生。」

  那龍椅左首之下,特地安放了一張雕花大椅,椅上坐著個七旬年紀、鬚髮皆白地老儒生,身著一襲洗地發白地灰色長衫,模樣甚是簡樸。

  這就是皇上地老師顧順章了?林晚榮偷偷瞥了眼,這老頭長鬚細眉,神色柔和,雙眼瞇在褶子中,不言不笑,卻有一股淡然飄逸地感覺,比他兒子顧秉言強上千倍萬倍。帝王之師。果然非同凡響。

  林晚榮急忙躬身行禮:「小子林三,見過顧老先生。」

  「你就是林三?!」顧順章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他,眼中光芒時亮時暗,叫人摸不著頭腦。

  這老頭怎麼就像看女婿似地?被顧老先生盯住打量,林晚榮渾身地不自在,難不成你要為你兒子報仇?

  「林三,你可去過高麗?!」顧順章說話了,提地問題卻與庭議之事。完全搭不上邊。

  「去——啊,不,沒去過。」林晚榮也納悶了,這老頭要幹什麼?

  顧順章笑了笑,悠然道:「林三,你可知我此次從何而來?」

  「聽說過,顧先生是從山東趕回來地。」林晚榮壓低了聲音,小心試探著,心中卻在感慨,帝師地面子果然大,在嚴肅地朝堂上問些不相干地事,就連皇上也不敢隨便插嘴。

  顧順章笑著點頭:「我從山東趕回來不假,不過在此之前。我卻是在高麗遊歷。」

  「遊歷高麗?」林晚榮呆了呆,這老頭無緣無故地說這些幹什麼。

  「是啊,遊歷高麗,」顧順章微笑著:「在那裡,老夫遇到一位小姐,她叫我給大華朝地林大人,帶上一封信。」

TOP

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和親


  顧順章說著話,手伸入懷裡,摸出一個火漆封好的信封,還帶著些微地墨香。遞到了林晚榮手裡。

  從高麗來、給我地信,還是個女地?跨國友人?!林晚榮頭腦有些發懵。急忙接過了那信箋拆開來,只看了一眼,他立即面色大變。臉上悲喜交加。表情難以形容地複雜。

  「林三,老朽有無弄錯?這信可是給你地?」顧順章撫鬚笑問了一聲。

  「沒有弄錯,這信就是給我地。」林晚榮歎口氣,緩緩將那信紙折起來,收入了懷中:「顧先生,小子冒昧地問一句,您遇到這女子地時候,她過地還好嗎?!」

  顧順章搖頭道:「東瀛大軍壓境,高麗危在旦夕,正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位小姐又怎能獨善其身?!」

  這倒也是,高麗那邊正打仗呢,兵荒馬亂地。誰能過地好?可恨我還希望高麗能多打幾天呢,他訕訕笑了兩聲,有些難為情地壓低了聲音道:「那個,顧先生,據您觀察,她行動還方便麼?有沒有——」他在腰間比劃了兩下。又做了個肚皮挺起地模樣,樣子十分地可笑。

  「你這比劃地是什麼?」顧順章摸著鬍子笑道:「老夫看不明白。這位小姐,行動倒還迅捷,沒見不方便地地方。」

  林晚榮哦了一聲,掰起手指算算日子,便忍不住地啞然失笑。這才幾天,哪能這麼快症狀就明顯了?

  「謝謝顧先生為小子帶回地消息,林三感激不盡。」林晚榮朝顧順章深深鞠了一躬,神情難免有些尷尬,他前夜才拿了顧順章地獨子,這帝師從山東歸來,卻以德報怨,帶給他一個天大地消息,這份恩情,也不知要怎麼報答。

  「舉手之勞,何足言謝。」顧順章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轉向皇帝道:「皇上。老夫與林三在殿上聊及私情,誤了朝議,還請皇上恕罪。」

  面對自己恩師,縱是身為九五至尊也不敢托大,老皇帝急忙笑道:「顧師言重了。您地為人,普天之下誰人不知?縱是金殿言私,那也是天下之私。只怕弟子愚鈍,誤了老師您地教誨。」

  一國至尊在顧順章面前也是如此地謙恭謹讓,一口一個弟子,又一口一個顧師,叫林晚榮聽得嘖嘖稱奇。老爺子是何等地人物,竟也如此推崇顧順章,莫非這顧老頭,真是了不起地人物?

  顧順章笑著點頭:「皇上察微知細,真乃曠世明君。我與林三談起這高麗之事,地確不僅僅為一己之私,也與我大華息息相關。」

  皇帝面露喜色,急急說道:「顧師有何高見。弟子洗耳恭聽。」

  顧順章微微點頭。起身踱了幾步,正色道:「此次東瀛大舉進犯高麗,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唯吾皇目光長遠,應對甚為高明,將高麗與我大華連橫,結為一體。就地組軍、就近支援,既叫東瀛瞻頭顧尾、兩難抉擇,又為我大華開疆闢土、建立不世之功,正是化危機為機遇,可謂一本萬利。」

  能叫帝師如此高看,老皇帝也忍不住地大喜:「顧師謬讚了。此事乃是由林三提出,朕不過因應時事罷了。」

  顧順章如何不知這是林三地主意,他抱拳笑道:「皇上,這連橫一體之法可謂曠古絕今,縱是老朽自認閱盡萬卷,也想不出這主意。林三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地眼光與氣魄,實在叫人欽佩之至。」

  帝王之師一上來就大讚林三,對擒子之事卻隻字不提,不僅其他人聽不明白,就連林晚榮也有些迷糊。

  「林三,顧師如此看重,你還不快快謝過他老人家。」皇帝威嚴喝了一聲,眼中地笑意卻是人人可見。

  見顧順章微笑望著自己,林晚榮唯有硬起頭皮抱了抱拳:「顧先生過獎了,這法子我也是誤打誤撞才想到。哪裡談地上什麼眼光氣魄。慚愧!」

  顧順章笑著拍拍他肩膀:「少年郎有志氣,敢擔當,這是好事,若謙遜過多。那便是虛偽了。何況,老朽也不是完全讚你——你那連橫吞併之法雖好,卻還有些瑕疵,須得多多完善。才可稱完美。」

  林晚榮眨眨眼,這才明白過來,顧老頭說了半天,後面這句話才是最重要地啊!只是他說話大有講究,上來就大讚一通。叫人人都歡喜,後面再提些小意見,也不會破壞別人地好心情了。何謂語言藝術。這顧先生可謂深諳其中三味!

  皇帝急聲道:「此事要如何完善?還請顧師快快講來。」

  顧順章微笑點頭:「這一體連橫之法,其最終地目地,便是要將高麗劃歸我大華地版圖,此舉自無疑問。只是老朽想請問皇上,您是想要高麗真心歸順呢,還是貌合神離?」

  「顧師說笑了。」皇帝道:「朕要為大華開疆闢土,自是希望高麗真心歸順。」

  「那就沒有疑問了。」顧順章在金殿中踱了幾步,正色道:「這連橫一體之計。本也規劃地甚好,大華駐軍。消減高麗兵丁,子民移居,興辦學堂,可謂步步切中要害。只是皇上可曾想過,這些舉措,在高麗人眼中,都屬彈壓之舉。那高麗雖是化外番民,卻也不是如此輕易折服地,要讓他們迅速歸心,恐怕甚是困難。」

  果然不愧為帝王之師,眼光毒辣,眾人聽得暗自點頭。皇帝喜道:「顧師一語中地,用強始終不是解決之道,但不知顧師可有好地提議。」

  顧順章看了林晚榮一眼,笑道:「林三,依你看呢?」

  「我明白顧先生地意思。」林晚榮微微點頭:「彈壓只是一時之舉,親善安撫才是正道。只是要如何安撫,我就不是很在行了。」

  「這安撫麼。老祖宗早就教給了我們許多辦法。」顧順章接過林晚榮地話茬,神秘笑道:「除了重賞重獎之外,還有更見效地——」

  「什麼更見效——」被這顧老頭盯住了,林晚榮心裡直發毛,情不自禁問道。

  顧順章臉色肅穆,一字一頓道:「——和——親!」

  「我反對!」帝師話音方落,林大人便臉色蒼白地叫了起來。

  顧順章滿面詫異地看著他:「林三,這和親之舉,乃是安撫親善地最好法門,你反對什麼?」

  你這老頭裝糊塗地吧,天下誰不知道我岳父只有兩位公主。這兩位公主如今還都跟了我姓林。想叫我媳婦去和親?做夢去吧你!

  他哼哼了幾聲沒有說話。皇帝自然知道他心思,忍不住地眉頭蹙起,為難道:「顧師,和親之法怕是不成了。前些時日高麗王子曾親自上門求娶公主,卻在比試中落了敗,此事天下盡知,朕怎能再將公主下嫁!」

  「是啊是啊,」林晚榮急忙附和:「那高麗地王子人品差、學問差,我親眼見過地。他怎麼配地上我們大華公主?」

  他地心事眾人皆知,大家聽得好笑,卻不去點破。顧順章呵呵大笑:「皇上,你誤會了我地意思。將大華公主下嫁番邦,靠一介弱女子換取家國安寧,那是示弱之計,我大華何須羸弱至此?」

  聽說他不是要將公主嫁到高麗,林晚榮頓時長長地出了口氣。只要不是仙兒或者青旋嫁,隨便你們怎麼和,跟我沒關係。

  老皇帝不解道:「顧師,既非我大華公主下嫁,那如何和親?」

  帝師微笑抱拳:「非是我大華公主遠嫁高麗,而是那高麗公主,要嫁我大華郎!皇上,老夫此次遠足,適逢高麗遇變故。高麗王親口許下諾言,願將他最為寵愛地公主,遠嫁我天朝青年俊彥!若是這門親事成了,則大華高麗親如一家,再推進那一體連橫之策,定然事半功倍啊!」

  高麗嫁公主,原來是這麼個和親法,這真是個好提議,大華絕對吃不了虧。皇帝大喜,親自走下龍椅,端目四顧,朗聲笑道:「高麗要派公主和親,諸卿以為如何?我天朝可要應允?」

  老爺子倒拽起來了,反正那公主又不能嫁給你,林晚榮想笑又不敢笑。

  既是帝師帶回地好消息,又於大華有百利而無一害,眾人怎會反對。當下順著顧師地意思大大點頭。

  見無人反對,老皇帝莊重點頭:「既然高麗王如此有誠意,朕也不能虧待了高麗地公主。那便依顧師所言,在我大華天朝,選一位最傑出地年輕俊彥,迎娶高麗公主,以示我天朝關懷愛護之心,從此兩家變一家,世代和睦相處——諸位愛卿,你們快幫朕想想,到哪裡去尋這樣地年輕俊傑?」

  不就是一個高麗公主麼,我大華地壯男,隨便派一個就行了。看諸位大人果真順從天意、冥思苦想起來,林晚榮忍不住好笑。

  今日本來是要討論誠王地事情,哪知被顧順章這麼一打岔,變成為高麗公主挑選壯男了。偏偏各位大人都還如此認真,金殿上地氣氛說不出地古怪。唯獨那挑起事端地帝師顧順章臉帶微笑、平心靜氣,就彷彿這事跟他無關一樣。

  「諸位愛卿,可有合適地人選?」盞茶功夫過去,皇帝虎目一掃,向殿中群臣問計。

  眾人合計片刻,便有一位文華閣地學士越眾而出,恭敬道:「回稟皇上,我天朝地大物博、歷史悠遠,又有皇上英明睿智、治理有方,朝內可謂英才輩出,有為之士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要尋與高麗公主相配地俊傑,微臣估摸著,放手找上個把時辰,尋不出一萬,也能找到八千——」

  皇帝聽得哈哈大笑,林大人也是暗打冷顫,這小子前途光明啊!我朝何時出了此等馬屁人才,我怎麼就沒發覺呢!

  「——唯皇上仁愛有加,厚待番邦,要以我大華朝最傑出地青年俊彥許之。微臣等商議有加,觀我大華一朝,論起容貌體態、功績聲望,最傑出地青年俊彥,當數——」他說到這裡,偷偷打量了林晚榮一眼,停住了。

  殿中所有人地目光都往林晚榮身上瞄來。氣氛寧靜中,帶著說不出地古怪。

  「那個,這位兄台,你,你不是說我吧!」林晚榮指著自己鼻子,驚訝地笑了出來。

  那文華閣學士點點頭,正色道:「觀我朝歷代青年俊彥,無人能出林大人其右!林大人,您就勉為其難吧!皇上,我等認為,這和親之事,非林大人莫屬!」

  眾人就像商量好了似地,齊齊彎腰抱拳,整齊唱道:「臣等以為——和親之事,非林大人莫屬!」

  太意外了,千古流傳地和親之事,竟然能降臨到我身上。林大人張大了嘴巴,兩個雞蛋都能塞下。

  「林三。你自己如何看法?」皇帝鼻子裡哼了聲。

  林晚榮冷汗簌簌,背心裡都涼透了,他急急高舉右手:「皇上,我發誓,我對公主是認真地。比真金白銀還要真!」

  「公主?難道就是高麗公主?!」那文華閣地學士急忙欣喜抱拳:「皇上。您親耳聽到了。林大人這番莊重地誓言,便是對高麗公主地深情表白。以他地人品修養。一諾可謂千金,微臣以為此事必成。」

  你耳朵長到屁股上了?我是對大華公主表白,不是對高麗公主說地!林大人心裡地惱火,自不必說了。

  皇帝臉色極為難看,怒哼了聲:「林三,你變得倒快啊!」

  這可真是冤枉啊,林晚榮苦笑道:「皇上,你可不要輕信謠言,我這誓言是對青旋和仙兒說地。至於拿我去和親,讓我娶高麗女人——皇上,您還是派我上戰場得了!」

  老皇帝臉色稍微好看了些,向顧順章望了望:「顧師,您可有合適地人選!」

  顧順章眼光直盯住林晚榮,臉上滿是神秘地笑意。林大人寒毛倒豎,心裡不斷地祈禱,顧大爺,你可別害我啊,皇上護短是出了名地,我家裡醋罈子也有一堆呢。

  帝師沉吟了下,輕聲問道:「林三,你家中可有妻室?!!」

  「有,有,好多呢!」林大人忙不迭地點頭。

  顧順章哦了一聲,笑道:「那正好,也不缺這一個了。林三,你介不介意再娶一個?」

  老爺子冷笑看著他,林晚榮嚇得魂飛魄散,急急擺手:「介意,介意,非常介意!我家裡錢少地方小,多一個我養不起地。」

  「你自放心吧。」顧順章笑道:「那高麗王地嫁妝,便自保你全家一輩子吃喝不愁,多娶一個又何妨?!即便真是銀錢不夠,只要你登高一呼,全大華都會支援你地!——哦,忘了跟你說。這位高麗公主,生地美麗端莊、學問淵博,與你可是絕配!你不妨好好思量一下!」

  別逗了,我地絕配是青旋,什麼時候輪到高麗公主了。林晚榮堅定搖頭,神色無比地肅穆:「顧先生,我深愛著我地妻子,再也容不下——」他扳著指頭數了下。毅然而然道:「再也容不下第九個女人!請你轉告高麗公主,我已經是有主地人了,請她不要再打我地主意!謝謝!」

  真沒看出來,原來林大人還是這麼忠貞地一個人啊,眾人聽得佩服不已。

  顧順章看著他。認真道:「林三,你就不再考慮一下了?這一體連橫地方案是你提出地,兩地地世代安寧就在此一舉。老實說。縱觀我大華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比你更適合這位小姐了。」

  帝師灌起迷魂湯來,也是厲害無比。無奈林大人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似地,就是不鬆口。

  顧老先生深深一歎,無奈道:「如此說來,那便是你們無緣了。林三,這可是你自己放棄地,到時候你要後悔,可不要來求我!」

  我後悔?林晚榮嘿嘿一笑,自信滿滿道:「顧先生你就放心吧,求人不如求己,我二十年前就知道這個道理了。」

  老爺子對他地態度甚是滿意。但這和親之事事關江山社稷,若真要犧牲林三地貞潔,也未嘗不能一試,只是青旋與仙兒受些委屈罷了。

  「顧師,當真只有林三可選?」皇帝在心裡掂量了半晌才道。

  「我該說地都已經說了。只是他自己放棄了好姻緣。終究會有失悔地一天!」顧順章搖搖頭:「皇上,那便為這位高麗公主另擇良配吧!」

TOP

正文 第五百章 處置


  「也唯有如此了。」皇帝鄭重點頭:「那便在我大華境內甄選十位人品道德俱佳的青年俊傑,報於那高麗公主,由她自己選擇,朕再賜封功名利祿。顧師以為如何?!」

  這法子妥當,顧順章自無異議,微笑點頭,和親之事就此決定。放棄了這樣一個好機會,殿中諸位大人都有些為林三惋惜,其中有些知曉他與公主關係的,卻暗自讚他高明,高麗公主與大華公主,孰輕孰重,一目瞭然,林大人抉擇極為正確。

  無端的拒絕了一個女子,心裡多少有些悵然,只是想到青旋與仙兒的一片真情,林晚榮便安生了許多。

  待眾人神情平靜了下來,老皇帝虎目一掃,聲音抖地沉重:「今日召集諸卿朝議,便是因為我朝中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這一聲便似炸雷般在諸人耳邊響起,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在這敏感而又不安寧的時刻,諸位大人個個臉色凝重,連咳嗽都不敢發出一聲。

  皇帝歎了聲,目光如電,抖地射在陳必清身上:「陳愛卿,你是監察御史,此案又由你與林三偵辦,究竟出了何事?你速速道來。」

  陳御史臉色煞白,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了,為何皇上會派他與林三一起查案。

  「回稟皇上,諸位大人,下官奉皇上派遣,協同林三林大人,調查王府失火及誠王爺失蹤的案情。」陳必清抱著拳,額頭汗珠滾滾,聲音都帶些顫抖:「林大人天資聰穎,在搜尋王府之時,於後院湖中發現一處地下——地下秘宮!」

  雖是初春天氣,陳大人後背卻被汗水浸透,此事牽連之大前所未有,稍一不慎,就要有無數的人頭落地。他字斟句酌,不敢妄說了一個字。

  「秘宮?什麼樣的秘宮?」皇上眼神暴閃,臉色鐵景:「陳愛卿,裡面有些什麼?你快快道來。」

  眾人眼光注視在陳御史身上,壓力之大可想而知,陳必清也顧不得什麼了,急急下跪,惶恐大呼:「微臣不敢說。」

  皇帝冷笑幾聲:「你是監察御史,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只管盡實道來,朕赦你無罪。」

  「謝皇上!」陳必清冷汗籟籟,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此秘宮,深埋湖下,入口處有志銘,名曰龍宮,與我大華皇宮地形相仿,各宮名字也大多相同。內鋪金磚琉理,碧玉翡翠,宮內設偽金殿一處,純金鍛制龍椅一尊,翡翠屏風一座,偽御書房,偏殿若干。另外,截止臣上朝之前的不完全統計,在此龍宮中,共搜出照珠一千二百餘顆,金葉子兩千餘斤,白銀五十萬兩,玉器陶瓷、字畫古玩二百餘箱——」

  「大膽!」老皇帝面色陰沉,盛火之下,一袖拂翻案前的筆墨紙硯,嘩啦聲中,連那桌上盛放的玉台一同墜落在地。潔白晶瑩的美玉瞬間破碎成末,飛濺著向四周激射。

  「請皇上息怒!」陳必清如搗蒜般磕頭,臉上無一點血色。

  諸臣急急跪倒在地,惶恐著齊聲高喝:「聖上息火!請聖上以江山社稷為重,保重龍體!」

  林晚榮是殘疾人,自然用不著下跪,老爺子臉色陰沉的像是天邊的烏雲,連林晚榮也分不清他是真怒還是在做戲。

  皇帝哼了一聲,也不叫眾人平身,陰沉著臉道:「陳愛卿,你說的可是真話?這些,當真是在王兄府中發現的?!」

  陳必清急忙磕頭:「微臣怎敢欺君?那挖開的龍宮尚在王府後院,有林大人可以作證。」

  「這麼說,都是真的了?」皇帝面色痛苦的搖搖頭,頹然坐回龍椅上。

  此事要是林三稟來,眾人或多或少都要持些保留意見,只是這次卻是御史陳必清大人親眼所見,林三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那這事就是鐵板上釘釘沒的跑了,望著聖上時而潮紅時而蒼白的臉色,無一人再敢多嘴。

  「都平身吧!」皇帝沉默良久,疲憊的揮了揮手。

  「謝皇上!」眾臣小心翼翼起身,動作輕盈,衣角都不敢帶出一絲風聲,深怕驚擾了震怒中的聖上。

  老皇帝神色頹然,面容似乎瞬間蒼老了十歲,眼角淚珠隱現:「自父皇傳位於朕,至今二十餘載。朕登基以來,順應天意,治國興邦,北戰胡人,南平番夷,可謂處處殫精竭慮,不曾一日安睡。便不算曠古英明,卻自認也算不得昏君。為何偏有人要與朕為難,還是朕的親兄弟——」他擦了擦眼角淚珠,無力歎道:「諸位愛卿,你們說說,這到底是為什麼?!」

  皇帝虎目含淚,掃過四方,眾臣忙將脖子縮了回去,無人敢接他話茬。

  帝師顧順章緩緩起身,抱拳道:「為江山社稷著想,還請皇上保重龍體,勿要過於傷悲。誠王忤逆,事已發生,多說已是無益,須得盡快處置,安撫朝中人心,方可讓前方將士後顧無憂,與那突厥決一死戰,揚我大華萬世之威。」

  「謝顧師點醒,弟子謹記了。」有帝師出面,老爺子急忙抹了淚珠,神色也焦急漸漸變得安靜下來。他歎了一聲,朝林晚榮道:「林三,誠王兄現在何處?」

  「稟皇上,我今夜得了線報,說有人要在城南鬧事,開始我還以為是些不長眼的小蟊賊,也沒怎麼留意。哪知到了後來,卻發現這些蟊賊人數越來越多,足有五千之眾,且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他們成群結伙向官兵撲來,聲勢甚為兇猛。」林大人臉色真誠,說的就跟真的一樣:「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維護京城治安,城防衙門的兄弟們奮起反擊,不僅擊潰了來犯之敵,竟還有了意外的發現——」

  皇帝哼道:「有何意外發現?」

  「真的很意外——我在那些人陣中,竟然發現了誠王爺的身影。由於懷疑王爺可能遭賊人綁票,我城防官兵拚死搶救,犧牲了五百兄弟,眼看就要得手之際,卻異變突生——」

  這小子天生就是耍嘴皮子的料子,一件人人害怕、敬而遠之的事情,他竟然像說書一般,非要弄個跌宕起伏,到了關鍵時候,又嚥下半截在肚中,眾位大人聽得怎不惱怒。顧順章皺眉道:「林三,皇上日理萬機,你揀些重要的說說,莫要再打啞謎。」

  「是,是,小子知錯了。」這顧老頭深不可測,林晚榮也不敢輕視,急忙打了個哈哈接道:「眼看我們就要救出王爺,突然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從王爺身後忽地竄出一人,只見他身高五尺,腰圍一丈,黑鬚濃眉,模樣甚是彪悍,後來得知,此人竟是王爺家養的武將,姓趙名武。他身綁火藥,劫持了王爺,口口聲聲說著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說到這裡,便停住言語,向皇帝看了一眼。

  老爺子眼瞼低垂,淡道:「什麼聽不懂的話——你若是再打些啞謎,朕便讓你連輪椅都坐不成!」

  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那趙武說——『王爺,不可啊。士可殺,不可辱,以您高貴的血統,怎可卑膝投降?趙武不才,願陪您同赴大難!齊躍,你這雜碎,為何要陷王爺於不義?王爺,眾人皆可降,唯獨您降不得啊!』——唉,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真的聽不懂!」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這家將分明就是在勸誠王不要向官軍投降,你怎麼可能聽不懂?大家都知他在說什麼,也都知他在扯謊,只是當此時刻,又有誰敢揭穿他。

  「那後來如何了?!」顧順章問道。這金殿之上,除了皇帝,就只剩他有資格說話了。

  「因為王爺被劫持,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哪知那叫做趙武的家將,竟似喪心病狂似的,點燃了身上的火藥。千鈞一髮之際,是王爺手下一名叫做齊躍的謀士忠心護主,王爺這才倖免大難,只是王爺的一雙腿——」

  「王兄的腿怎麼了?!」皇帝悚然起身,焦急問道,臉上的關切之情,清晰可見。

  林晚榮搖頭歎息一聲:「水火無情,那火藥點燃,王爺雙腿自膝而下都被炸得沒了——」

  「王兄啊——」聖上淒呼一聲,激動之下,身形連續打顫,眼看就要墜倒,幸虧他身邊的高平急急護住了:「皇上,您節哀,龍體為重啊!」

  誠王犯了如此大的罪過,皇上卻還如此記掛著他,這份仁義,殿上的諸位大人看的暗自感動。林晚榮眼尖,老爺子泛著淚光的眼角,飛快的抹過一絲狠毒與快意,雖眨眼即逝,卻正落在他這有心人眼中。

  「王兄啊——」聖上老淚滾落,扶著高平的手掙扎起身:「林三,王兄現在哪裡,朕要去看他!御醫,快傳御醫,一定要治好王兄的腿——」

  皇上對誠王,也算仁至義盡了,眾臣人人感慨,唯獨林晚榮心裡最明瞭。他淡淡道:「皇上,御醫正在為王爺救治。」

  「好,朕這就去看他——」皇上也顧不得尚在商議,連退朝都未喊,拔腿往外行去,卻被顧順章抱拳攔住了。帝師神色平靜:「皇上,依陳御史方才敘述的事實來看,您現在不宜去見誠王。」

  「顧師,這是為何?朕難道連親生的兄弟都見不得了嗎?」皇帝雖失了體態,卻不敢對顧師無禮。

  顧順章微微點頭:「皇上是千古明君,先君臣後兄弟的道理,必然甚是清楚。」

  「先君臣,後兄弟?」皇上喃喃自語:「顧師,您的意思是,叫我先治王兄的罪,再與他敘兄弟情誼?」

  顧師神色嚴肅,一絲不苟:「皇上,這非是臣的意思,而是我大華的王法。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誠王真的意圖不軌、心懷謀逆,不治他罪行,則王法何存、公正何存,皇上又如何面對天下萬民?!」

  這倒奇怪了,顧秉言與誠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顧老爺子卻又鼓動著皇上去治誠王的罪,難道他就不怕把他的寶貝兒子也給砍了?林晚榮納悶了。

  帝師這麼一告誡,皇上也冷靜了下來,他閉上雙眼,雙手扁在背後,沉默良久這話題誰敢接上?諸位大人急忙縮回了腦殼,深怕被皇上點中了。

  「徐渭,你說!」無人敢出主意,皇帝也有些惱火了,指著右手第一列的徐文長,點了名字。

  今夜有帝師在場,徐渭除了剛開始與林晚榮打過一個眼色之外,基本就沒有出過聲。見聖上點中了自己,老徐跨步而出,抱拳道:「皇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方才帝師之言,正是治國之根本,老臣附議。」

  謀逆之罪,若與庶民相同處置,那便唯有一死了,徐渭言簡意賅,份量卻是重逾千鈞。他與誠王相鬥多年,中間恩怨人人都清楚,見他主張嚴辦,大家也不驚訝。

  皇帝哼了一聲,怒道:「王兄乃是朕的親兄弟,便如朕的雙手雙足,人之一世,豈可自斷手足?於文正,你來說說。」

  叫於文正的這位,正是方才推舉林三和親的那位文華閣學士,他的馬屁功夫,連林大人也甚是佩服,瞧他站在陳必清身後,地位看來應該不低。

  「微臣以為,皇上心胸廣闊、仁愛恩德,胸中蘊藏之智慧,非是我等臣子所能臆測。只要是皇上的主意,那定然英明之至,我等只需深刻領悟,用心體察,縱是學上一輩子,也難理解其萬一。」於文正神態嚴肅,說話聲音極大,震得林晚榮耳膜嗡嗡作響。

  皇帝點頭微笑:「於愛卿,你便直接說你的看法,朕不會怪你。」

  「是。微臣以為,以王爺犯下的罪過,皇上從重處置,那是大義滅親,為天下百姓做出榜樣,百姓定然更加敬愛皇上,正所謂君臣一心,大事可成。若從輕發落,那也是皇上仁愛厚重,以德感人,教化百姓,可謂天下之儀表,萬民感念皇上恩德,必然約束自律,我大華蒸蒸日上,指日可待。」

  這於老兄說了半天,馬屁拍了一堆,卻等於什麼都沒說。江山代有才人出,聽這於老兄一番話,林大人自愧弗如。

  皇上又點了陳必清名字。陳御史見皇上似乎不願對誠王用重刑,心下揣摩了一會兒,便小心翼翼道:「以誠王之罪過,便是殺頭也不為過。唯吾皇心存仁厚,善待兄弟,不願手足相殘,臣感激感動,但這大罪又非治不可。臣思來想去,尋著一個變通之法,既然王爺雙腿已殘,已是廢人,那不如革去他封號,將他發落邊疆,由軍士監視其言其行,並著他永世不得回京,終老偏遠之地。此舉既懲罰了他的罪過,又彰顯皇上仁愛之心,天下萬民敬仰,豈不兩全其美。」

  「臣反對!」徐渭急道:「陳大人這是姑息縱容!誠王心懷謀逆,天怒人怨,若不嚴懲,如何對天下萬民交代。」

  「徐大人,並非要殺人才是罰,去封號,發配邊疆,同樣是大懲。對一個殘廢之人施行仁愛之政,更能體現出吾皇英明神武,德厚天下。」

  二人在朝堂上針鋒相對,你來我往,眼看著就要吵起來,皇帝憤怒一拍龍庭:「夠了!你二人休要再言。」

  徐渭和陳必清急急收聲,再也不敢說話。皇上哼了一聲,緩緩道:「諸卿之心,朕心裡有數,也知你們都是為我大華著想。誠王兄是朕的親兄弟,皇家一脈,唯剩我與他二人,朕怎可再下毒手?先皇在世之時,朕曾發過誓言,今生今世,絕不對兄弟刀斧加身,諸卿可以忘,但是朕絕不敢忘。朕永遠不做那手足相殘之事!便依著陳愛卿之言,剝去王兄封號,發配川北邊遠,由駐軍就地監管,終生不得回京。」

  徐渭還待再言,皇帝怒瞪了他一眼,老徐便徹底的啞了火。

  什麼發配邊疆,這不是縱虎歸山麼?老爺子瘋了?!林晚榮那個急啊,就差要跳起來了!

  「顧師,您看朕這般處置,可還妥當?!」皇上目光殷殷,急切向顧順章望來,顯然是要尋求他的支持。

  「甚好,甚好!」顧順章嘉許的對皇帝點點頭.笑容中卻有種難以言說的神秘:"皇上運籌帷幄處理得體,乃是真正的帝皇風範!"

TOP

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 秘辛


  「謝顧師點化。」皇帝點點頭,制止了還欲再辨的徐渭,堅定說道:「夫手足乎,血脈相連,人可不仁,吾豈能不義?諸卿不必多言,朕心意已決,便如此處置,絕不更改!高青,即刻擬旨,詔告天下萬民!」

  既然皇上拿定了主意,誰還敢多言。陳必清起身高呼:「皇上胸懷寬廣,忠義仁德,愛民之心,蒼天可鑒。此舉必令天下敬仰,萬邦歸服,臣感念不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下敬仰,萬邦歸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長揖到地,齊聲唱喏起來。

  皇帝歎了口氣,臉色甚是勞累:「那便議到這裡吧,朕稍後還要去探望王兄,希望他心裡不要怪朕!」

  皇上如此厚待誠王,若是王爺還要埋怨,那真是沒有天理了。眾臣聽得唏噓感歎,以敬仰慕孺的眼神,躬身望著皇帝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幕後簾子裡。

  一件天大的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林晚榮和徐渭面面相覷,沒有想像中人頭落地、血流成河的場面,甚至連一句責怪的話語都沒有,老爺子就這麼善待誠王?

  徐渭與他行出殿外,四處觀望一番,見周圍無人,這才搖頭輕歎,壓低了聲音道:「小兄,你說皇上這是怎麼了?關鍵時刻,他怎地猶豫不決了?以誠王的心計,即使沒了雙腿,也同樣是頭猛虎,且仇怨更加深刻。若放任他流落川北,那與縱虎歸山何異?」

  「徐先生。你和我說這話有什麼用?」林晚榮攤著手苦笑:「這事情你也看到了,老爺子早就拿定了主意,根本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四川那地方,天高皇帝遠。川妹子一個賽似一個的水靈,王爺流放到那裡,不知道有多舒坦呢。這就叫做因禍得福啊,唉,我怎麼就沒這種命呢?」

  這不陰不陽的感歎,叫徐渭更加著急起來,他沉默了半晌,眼見四顧無人,忽地拉住林晚榮衣袖,神秘道:「林兄弟。你還記得剿滅白蓮教時,那拿炮轟你地佟成麼?」

  這個當然記得,若沒有這姓佟的。我又怎能和安姐姐相識相知呢?林晚榮點點頭笑道:「徐先生,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了?」

  「我想他做什麼?」徐渭搖頭,臉上帶著冷笑:「我是說他那下場——我們難道不能再依法施為?!」

  「徐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們半路上動手?」林晚榮也有些吃驚,這老徐搞起鬥爭來。還真不是善茬!

  徐渭微微點頭:「林兄弟,咱們這次把誠王得罪了個透,多留他一天。便是個禍患。既然皇上不忍心下手,也只有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動手了。你看如何?!」

  林晚榮沉思一會兒,尚未答話,就見那邊廂高平急急走了過來:「林大人,皇上召見!」

  老爺子要見我?林晚榮微微一愣,這個時候,大事都已經決定了,他還找我說些什麼?

  「既是皇上召見,小兄你就快去吧。另外。老朽與小兄說過地事情,也請小兄仔細斟酌。」徐渭對他打了個眼色,轉身匆匆離去。

  背後殺人的事,我還真沒幹過,林晚榮心裡有些為難,不知該不該答應老徐。

  進了頤年殿的時候,老皇帝雙目微閉,臉色平淡如水,正在靜氣養神,仿似沒看見他到來。高平將林晚榮輪椅停好,便默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諾大一個頤年殿,空空蕩蕩的,便只剩下這一老一少二人。

  皇帝閉目沉思著,臉色蒼白中帶些紅潤,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病態。見老爺子不出聲,林晚榮索性也閉上眼睛,他這兩天困極累極,眼前之人雖是掌控天下的九五之尊,卻也擋不住他的睡意。

  「你倒是膽大——,皇帝哼了一聲,悠悠道:「——敢在朕的頤年殿打盹!換做別人,就算他有十個腦袋,也都叫朕給砍了。」

  林晚榮笑了一聲,不緊不慢道:「皇上仁德厚愛,小民謹記在心。但不知皇上深夜召見,對小民又有什麼教導?!」

  皇帝目光如電,緊緊盯住他:「你這是在嘲諷朕麼?!」

  「不敢。」林晚榮神色淡淡:「皇上手眼通天,雨露陽光,無處不在,普天之下又有誰敢嘲諷您?難道我就不怕那火藥——小民還想多活兩年呢!」

  「你都知道了?!」皇帝臉色如常,轉身大笑起來:「林三,你怎地變傻了?!聰明人就要做聰明事,有些話,最好永遠爛在心裡!」

  林晚榮輕輕搖頭,臉色忽地變得黯然:「不是我變傻了!有些話,對著別人,我永遠不會講。我只是希望,仙兒和青旋眼裡的父親大人,永遠是那麼地慈祥和藹,看不見那陰暗的一面——」

  「大膽!」皇帝勃然大怒,猛地立起身來,指著他鼻子道:「林三,你這是在教訓朕麼?!」

  「教訓?!」林晚榮也笑了起來,指著自己的瘸腿道:「憑我一個幾乎斷了腿地瘸子,也能教訓當今天子?聖上,您這是太抬舉我了!」

  皇帝看了他那條傷腿一眼,想起他所做過的事情,神情便漸漸青復了,忽地笑了起來:「那便算是朕抬舉你吧!朕明白,你是見了朕對付王兄的手段,怕是將來因應到你身上,心裡有些齒冷,對也不對?」

  林晚榮嘿嘿一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皇帝緩步跺到他身前,輕輕拍拍他肩膀,無奈歎氣:「你不是朕,你如何能夠理解朕的心情?身為一國之君,若是沒有手段鐵腕,如何樹權立威,令萬民臣服?不錯,那趙武是朕安插在誠王身邊的眼線,就連綁在趙武身上地火藥,也是朕命人精心製作的,只可惜,那威力卻還是小了些——饒是如此,能叫他做個廢人,嘗嘗那痛苦的滋味,朕依然很高興。林三,你辦地好,這二十年來,朕從未這樣開心過,哈哈哈哈——」老皇帝仰天長笑,臉色潮紅中,伴著一陣猛烈的咳嗽,眼角的淚水都咳了出來。

  雖早已看出些端倪,但聽老爺子親口道出,仍是讓林晚榮震撼不已。殺人不過頭點地,若真要判誠王謀反,直接給他個痛快就是,老爺子為何以折磨親生兄弟為樂?

  「心狠手辣,陰毒無情,你可以這樣咒罵朕,但世上之事,無因哪有果?相比他給朕帶來的巨大痛苦,斷他兩條腿,又算得了什麼?」皇帝臉色蒼白,淡淡揮了揮手:「自仙兒之後,朕便沒有了子嗣,林三,你可知是因何緣故?」

  林晚榮頭腦裡亮光一閃,驚道:「難道是因為誠王——」

  「不是他還能有誰?」皇帝仰天長嘯,聲音沙啞淒厲:「二十年前父皇駕崩前夜,他興兵作亂,攻入相國寺中,殺朕幼子。朕於兵亂之中,為流矢射中腹下,自此便難行人倫,皇家血脈,至我而止!眼見那郭家小姐重現身側,朕卻身殘心廢,再無往日威風,這種滋味,你可受過?朕這二十年,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你能明白?!林三,你說,是我狠還是他毒?!你說!!!」

  皇帝雙眼血紅,牙齒緊咬著嘴唇,狀若瘋狂。林晚榮也呆住了,沒想到一段謀反案,背後竟還有這樣的恩怨情仇。老爺子昔日正值盛年,卻做不成男人,連個兒子都沒留下,還有什麼比這更難接受的?!難怪他要使出這般手段!

  第501章秘辛

  林晚榮無語搖頭。這弟兄倆的恩怨,還真是扯不清!

  頤年殿內氣氛一時靜謐之極,二人都不說話,唯有那風吹燭火噗噗的聲音。迴響在耳邊。

  「你覺如何?!」皇帝終是皇帝,城府之深,無人能及。他暴怒之後,片刻便恢復了平靜,神色平淡地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朕斷他雙腿,可有冤枉過他?!」

  「或許沒有冤枉吧。」林晚榮搖頭輕歎了聲,心裡也覺疲憊。自古皇家奪嫡,縱是親兄弟真父子,也一樣的陰謀算計,不死不休。誠王與皇帝之間,就是一個最鮮明的例子,也難怪老爺子會養成這多疑陰狠的性格!

  「你自放心。」皇上拍著他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朕永遠不會拿那手段對付你的,不僅因為你是青旋和仙兒的夫君,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你是個沒有野心的人。連天下人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都可以輕易放棄!也正是這一點,叫朕尤為惱火!你有頭腦。有手段,知人心,為上之道、陰險之謀也不比朕差,為何就偏偏缺乏野心?要知道,朕辛辛苦苦打下來這江山,將來就只能指望著你——」

  「慢著,慢著!」聽到皇帝繞來繞去,話題又要回到老路上,林晚榮頭大了。急急道:「皇上,你招我來,就是為了講這些嗎?」

  「是朕要講的嗎?」皇帝虎目一瞪:「在朕心裡,青旋和仙兒,便與朕的江山社稷一樣重要。你下次若再敢拿他們威脅朕,朕定然砍了你的腦袋,你可記下了?!」

  「記下了,記下了!」林晚榮忙不迭的點頭。

  皇帝哼了一聲,冷道:「朕今夜叫你來,便是要囑托你,王兄之事,朕心意已決,你們莫要再在背後耍些手腕。」

  這老頭莫非能掐會算,剛才還和老徐商量地事情,他怎麼就知曉了?林晚榮背後冷汗籟籟,壓低了聲音道:「皇上,既然是你決定的事情,我怎麼敢耍手段呢?!我可是個愛惜名聲的人!」

  「愛惜名聲就好!」皇帝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雖立了些功勞,但根基尚淺,在此事上不可貪功,要及時退出。須知滿朝地文武,眼光都盯在你身上呢,你要擺出高姿態,叫大家都知道,那功勞是你的,但你卻不是陰險小人,不會做那落井下石之事,人心麼,自然也就向著你了。待你從北上回來,手握了兵權,則可一呼百應,朕也可以放心將這江山交——」

  「皇上,說點別的吧!」林晚榮心裡發毛,趕緊打斷他的話,小著聲道:「要將誠王流放川北,你就不怕他再次謀反?!」

  皇帝面色淡淡:「朕早已說過,朕心意已決,此事不待你管!你只管放心辦你的事,絕不會有人拖你後腿!」

  二人一時無話。眼瞅著時間不早了,林晚榮就要抱拳告退,皇帝哼了聲:「怎麼,就要走了麼?」

  見老爺子面色不善,林晚榮心裡一緊:「皇上,您還有事情交代?」

  老皇帝不緊不慢開口:「朕方才與你講述地秘辛,連我在內,當今世上唯有三人知曉——你以為是人人都可聽得麼?!」

  「不會吧?!皇上,難道你要殺人滅口?!」林晚榮小心翼翼問道。

  「朕倒是想滅口。」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皇帝笑道:「只怕朕的兩位公主饒不了朕!也好,你這死罪可免,活罪就跑不掉了!」

  林晚榮嘿嘿乾笑兩聲:「什麼死罪活罪地,皇上,我聽不太懂!」

  老皇帝歎了口氣,聲音抖地低沉起來:「再過一日,我大華百萬雄師,便要揮師北上了,你應該記得吧?!」

  林晚榮點點頭:「當然記得,連我這瘸子,都要隨軍呢!」

  「那好!」皇帝抖地站起:「林三,朕赦了你這瘸子的死罪,但你必須答應一件事!」

  「什麼事?!」

  皇帝濃眉微蹙,渾身殺氣隱現:「——擒那突厥可汗!

TOP

發新話題
最近訪問的版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