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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凌情]夜帝的陷阱 (惡魔 3)

[月凌情]夜帝的陷阱 (惡魔 3)

夜帝的陷阱(月凌情)      
  他是英國格頓組織的老大!?
  這些人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她的他明明就是葛林國際集團的負責人,
  怎麼可能會跟那個英國第一大黑幫扯上關係!
  什麼!?
  他……他真的是黑幫老大,
  還要求她愛他就要愛他的全部,
  包括他的黑幫身份?
  這怎麼可能!
  她要求他離開那個黑暗組織都來不及了,
  怎麼可能接受得了這一切!
  她決定了,
  這一次她一定要包袱款款「帶球跑」,
  離開他的生命之中……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終曲

TOP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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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記閃電劃亮台北午後灰蒙的天空,一聲轟隆雷響繼之而起,轉眼間,陣陣大雨傾洩疾落,狂吹的冷風也一再拍打大樓的玻璃帷幕。

  挺身站立落地式帷幕窗前,顏容冷峻的男人抽著煙,透過暗色的窗子,俯看大樓底下原本步行於微冷春風中,因遭雷雨襲擊而四處奔竄的行人。

  男人一頭金色短髮,燦亮如陽,一雙冷色灰眸,卻暗如窗外陰霾雨天。

  如冰刻似的五官輪廓、全無笑意的眼眸,遠遠拉開他與人之間的無形距離,緊抿的薄唇,則訴說著他的冷厲與無情。

  男人身形高大威挺,一身黑色名家西服,襯出他與生俱來的尊貴氣勢,同時強釋出他的王者氣息。

  熟識他的人都知道他行事作風果斷、明快,是一深具領袖氣質的強勢男人,但,男人並非豪門皇室的一分子,相反的,他還是今英國皇室貴族又恨又愛的英國第一大黑幫——格頓組織的當代掌權人——佈雷克·葛林。

  他雖是永難漂白的龐大黑幫組織的領導者,但在英國人民眼中,佈雷克·葛林的身份與地位,早已遠遠超過英國皇室。因為自他從父親手中接下格頓組織的大位後,短短幾年間,他便將組織企業化,並成立葛林國際集團,把格頓組織及集團的勢力,強勢拓展至全球各個角落。

  至今,葛林國際集團的旗下事業,不再只是酒店、飯店、豪華賭場而已,在佈雷克強勢的領導下,其旗下事業已遍及生物科技、資訊等等專業領域。

  現在,葛林國際集團對英國人民來說,不再是沼氣毒窟,而是,能使他們生活安定的龐大事業體,而能進入其旗下公司工作,幾乎是所有人民的夢想。

  且,對英國人民來說,沒有皇室,英國就不是英國,而沒有葛林家族,英國也不再是英國。

  因為,英國皇室,守護著他們國家的傳統,教他們深感榮耀,而葛林家族則能在英國皇室無法出面的時候,在不損一兵一卒的情況下,以其黑暗勢力擺平街頭暴動,為他們重新找回安寧。

  所以,如果說英國皇室是人民心中代表光明一面的白天,那,以黑暗力量統御英國地下各大幫派的格頓組織,就是英國人民心中的黑夜。

  為此,身為格頓組織當家的佈雷克·葛林,得到「夜帝」的封號,意謂著他是掌控黑夜的帝王。

  是的,他可以任意操控英國地下幫派組織,但,當他決意跨足台灣市場,並投下大筆金錢後,設於台北的公司營運卻始終不理想……

  「這個月的營運還是赤字?」一抹幽光,輕掠過他冷灰的眼。

  「是、是的,真的是對不起。」面對佈雷克·葛林冷漠的詢問,林中利表面鎮靜,內心卻忐忑不安,幾句英文說得像要咬舌自盡。

  沒辦法,雖然他已經在隸屬葛林國際集團的台北公司,上班達一年之久,但首次見到遠從倫敦到台灣巡視業務、名震黑白兩道的葛林總裁,他還是心存懼意。

  一直以為天高皇帝遠,在英國公事繁忙的總裁,絕不會有空理會台灣業務,可是現在看來,他好像錯了。

  「是?」看著窗外的滂沱大雨,看著一再因強風吹襲,而不斷狂擺枝幹的行道樹,佈雷克感覺自己的心情是越來越差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抬眼想偷看他的林中利,因意外對上他銳利的灰眸,而嚇得急低下頭,猛道歉。

  「你是應該道歉。」瞟向他的灰眸,多了一絲的不耐。

  「是、是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林中利臉色一片慘白。

  「雖然當時我人在法國,沒有時間親自面試你,但看你遞交上來的履歷資料都十分符合我的要求,又遠比其它應徵者要來得有心,為了一份工作,千里迢迢跑到英國去找我,我以為我可以信任你……」

  輕抽一口煙,再吐出一口白煙,佈雷克瞟眼看他。

  「但看看現在,我對你的信任,得到了怎樣的回報?台北事業部成立一年,到今天為止沒有半點的成績……」

  雖沒一句重話,但,他冰冷的眸,早已駭住林中利的心。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辜負總裁的信任與期望!」

  「你也知道你辜負了我對你信任與期望,嗯?」

  「是,我知道,我該死,我能力不足,我辜負總裁的期望,我該死!」被嚇得眼淚直流,林中利害怕地用力自行掌嘴,啪、啪、啪!

  「你……」看著他的自我懲罰,佈雷克冷冷一笑。他知道林中利是因為懼怕他會對他不利,才聰明地一再自掌嘴巴,以取得他的原諒,否則,一旦讓他動手,只怕林中利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算了。」當初他本就不該因工作過忙,又因林中利比其它應徵者有心,就只憑一份履歷資料,而將台北事業部全權交由他負責。

  「總、總裁?」不知道他的「算了」是什麼意思,面對佈雷克看不出喜怒的深沉眸光,林中利顫抖不已。

  看著似因為害怕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而嚇得一身狼狽的林中利,佈雷克一邊抽著煙,一邊以指輕敲窗子,若有所思地看著醜態畢露的他。

  許久之後,佈雷克在旋轉座椅裡落坐。

  「去請唐尼進來。」他不想再將時間浪費在林中利身上,只想仔細思考該如何做,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讓葛林國際集團的台北事業部發揮作用。

  「是、是、是!」一聽到命令,林中利急急站起身,逃也似地衝出總裁室。

  一會,隨行特助唐尼拿著隨身筆記,出現在佈雷克辦公桌前,快速記下他一項又一項的交代。

  「對了,就請艾倫過來接替林中利的位置。」既然當地人不能讓他信任,那他就只能先自英國調一批空降部隊過來。

  「是。」唐尼快速記下。

  「還有,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你叫他動作快點。」

  「是。」唐尼簡潔應答。

  「如果沒有其它問題,你就去忙吧。」交代完重點,佈雷克放鬆緊繃的身子,捺熄煙蒂,靠往椅背休息。

  「是。」才想轉身離開的唐尼,突然又轉回身問道:「對了,總裁,既然你已經決定要艾倫暫時接替林中利的位置,那林中利要怎麼處置?」

  「怎麼處置?當然是開除,難不成你還想建議我留他下來?」

  「不是的,只是,如果沒有正當理由,我們不能任意辭退他,在台灣的勞工管理……」唐尼想提醒他有關台灣勞基法的問題。

  已然猜到唐尼想說的話,佈雷克抬手一揮,制止他的發言。

  「我知道,你就是要一個辭退他的原因,是吧?」

  「是的。」

  「辦事不力、資質愚鈍、目光短淺、優柔寡斷……隨便拿一個去用。」看唐尼一眼,一連串的罪名已自佈雷克口中傳出。

  要理由?那還不簡單,要多少,他就給多少,他佈雷克·葛林,向來遵守遊戲規則。

 


  來台灣近二十天,自第一天起就為重新整頓台北公司,而夜不成眠的佈雷克,深深覺得台灣是他的工作夢魘。

  所幸,在忙了近一個月後,公司已導入正軌,也已發揮應有的功能效益。

  這一晚,神情疲憊的佈雷克開著車,往撒皇飯店疾速駛去。

  只是,車子開著、開著,他錯過了應該要回轉的路口,待他發覺時,人已經在郊區的道路上。

  伸手抹去一臉的疲累,打了方向燈,佈雷克打算回轉,不意太過倦累的他,錯將油門當煞車踩下,車速頓時失控,朝一旁山壁衝撞過去。

  過大的衝撞力道,使得安全氣囊瞬間在他眼前炸開。

  「嗯!」突來的撞擊,教他整個人為之清醒。

  該死的!緊擰濃眉,佈雷克緊搶胸口,想等待痛覺褪去。

  突然,有人輕敲他的車窗,叩叩叩。

  看也沒看對方一眼,佈雷克緊閉雙眼,想緩和下胸口的痛意。

  叩叩叩!他聽得出來,敲窗的人這次加重了力道,但,他真的懶得理會。

  「你還好嗎?先生,你還好嗎?!」見車裡的人一點回應也沒有,擔心出人命的谷悠蘭,心急得掄起拳頭猛槌打車窗。

  「先生,你沒事吧?!」

  「別敲了。」聽不到窗外的喊叫,已累了好一陣子的他,只想休息一會。

  透過暗色車窗,看到車裡的男人動了一下,卻沒有給她任何回應,谷悠蘭直覺駕駛是因為傷勢過重,而無法開口說話,於是更急著想拉開車門救人。

  「夠了!」一再被打擾,佈雷克心中火頓時往上疾竄。

  喀地一聲,他憤地推開車門,想吼跑打擾他的人——

  「我說別敲了!」

  「啊!」突然撞來的車門,教谷悠蘭狼狽倒地。

  聽到一聲女子驚叫,來不及收手的佈雷克,抬手胡亂耙過一頭金髮。

  忍住氣,他臉色難看地跨下車,冷眼瞪向倒地的年輕女子。

  可,才對上她的眼,看清被他撞倒在地的她,佈雷克的表情即一變再變。

  在明亮的月光及街燈的映照下,那嵌著一對晶亮黑瞳的嬌俏容顏,就似黑夜中一道耀眼的光芒,吸引住他所有的目光焦點。

  傾下高大的身子,就著明亮的燈光,佈雷克緊盯著她似紅了的粉嫩臉孔。

  看著她彎彎的柳眉,看著她圓亮的瞳,再看著她秀挺鼻樑下,那微微輕抿的柔潤紅唇,最後,他看進她清澄似水的幽深黑瞳……驀地,他唇角一勾。

  眼前的她,看來好美麗、好嬌小,也好害羞,就像個洋娃娃般惹人憐愛。

  「叫什麼名字?」英語自他口中傳出。對她,他很感興趣。

  忘了心情上的疲憊與方才撞車的痛,他灰眸光芒閃耀。

  伸出手,拉起她,佈雷克注意到她垂落頰邊的黑髮,因她的起身動作,而輕蕩出一圈柔亮光暈。

  懷疑自己眼花了,他擰眉輕碰她似黑緞般柔亮的發,月光下,再見她黑柔髮絲蕩出一次美麗的暈柔,他驚訝地笑著。

  可,才眨眼,他已被她那似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誘去所有目光。

  伸出長指,他微擰眉,帶著一絲探究,輕碰她看似滑嫩如絲的頰。

  觸上指腹的完美觸感,教他大感驚喜,轉手輕撫上她的頰,他眼底有著笑意。

  突然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如此輕薄,谷悠蘭又驚又羞,粉頰又是一紅。

  「不要、不要碰我!」她急伸出手撥開他溫熱的掌。

  然,被撥開的手,轉而扯弄著她的發。

  「快說,你叫什麼名字?」看著羞紅頰的她,他眼底笑意更濃了。

  「谷、谷悠蘭,嗯……你……你一定要這樣嗎?」羞紅著臉頰,谷悠蘭不住地撥開他一再觸玩著她的發的手。

  那動作太親密,並不適合初次見面的他們,只是……才抬眼看向俊酷有型的他,悠蘭的雙頰又紅了。

  抑住似要衝出口的心跳,谷悠蘭鼓起所有的勇氣,直視眼前的他。

  剛剛在夜色裡,一身灰色西服的他,像個傲然的狂者,彷彿已將世界踩在腳下,可是轉眼間,他的眼睛卻在對她笑,在對她放電……

  控制不住羞怯與緊張的心,谷悠蘭緊咬柔唇,低下頭,不敢再凝進他深邃似海的眼眸。她沒遇過像他這樣的大男人,也從沒見過有人如他這般目不轉睛地瞧著她。

  他看得她的心好慌,就好像只要他再多看她一眼,她的心就要被他給完全佔領了似的。可,那是不行的,因為……悄抬眼,再瞧一眼仍以熾熱眸光緊盯著自己,氣宇不凡就似站在世界頂端的他,她小聲地在心底提醒自己,他跟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谷、悠、蘭?」笑凝著她,他一字一字的念著。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我?」他看得她心好亂。

  「嗯?」她的中文說得很快,佈雷克蹙眉看她,「說慢一點,盡量用簡單點的文字,不要太艱深。」他的中文學得並不理想。

  「我是說……你一定要這樣子看我嗎?」紅著雙頰,她以英文重複說道。

  「咦,你會說英語?那真是太好了!」笑意重新回到他眼中。他正擔心兩人在言語上,會沒辦法溝通呢!

  一再被他一對噙笑的雙眼盯住,悠蘭心慌意亂,微步後退。

  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她想盡快離開眼前的他。

  「對不起,既然你沒事,那……那我該回家了。」不想說再見,谷悠蘭只對他點了頭,撿起落地的背包,轉身走人。

  不必說再見,因為就算對他說一千次、一萬次的再見也沒用。

  想想,人家是開名家轎車的,還西裝筆挺,舉手投足間也流露出一股尊貴氣勢,哪是她這種平凡人可以高攀的?

  「真糟糕,白天還沒到,就想作白日夢了……」發現自己想得太多,谷悠蘭一邊走,一邊糗著自己。

  「你——」眼見她就要離開,佈雷克擰眉,邁開大步想跟上。

  這時,一部黑色轎車在他撞上山壁的轎車旁,緊急煞住,吱!

  佈雷克聞聲回頭。是隨時都跟在他四周的貼身護衛弗羅。

  「葛林先生,你……」一直以為主子是想一人上陽明山賞夜景,而不敢跟太近的弗羅,看見主子的座車撞山出事,一時緊張得不得了。

  佈雷克對他做出噤聲的動作,隨即轉身繼續跟上走在前面的谷悠蘭。

  也聽到緊急煞車聲的悠蘭,回過頭,還來不及看清是怎麼回事,佈雷克就已經走到她面前,抬手摟住她,繼續往前走。

  「你、你……你想做什麼?!」他的動作嚇到她了。

  「我的腿有點痛。」他故作跛行。

  「很痛嗎?」

  「嗯。」為強調,他擰眉,點頭。

  「那你走慢點,我送你到醫院。」全然相信他的話,谷悠蘭貼近他,讓自己撐住他的身子。

  「不了,讓我休息一會就好。」他拒絕。

  「休息?」她看看四周,想替他找個能坐下休息的地方。

  「嗯,就到你家坐一下吧。」猜到她的想法,佈雷克乾脆言明。

  「啊?要到我家!?」谷悠蘭怔了下,婉轉道:「對不起,這……這恐怕有些不太方便。」

  「你結婚了?」他濃眉一蹙。見她搖頭,他又問:「那你跟男人同居?」

  「沒有,我……」

  「既然沒有,那有什麼不方便的?」鬆了口氣,笑容重新回到他臉上。

  「我……」

  「我知道了,你是擔心家人會誤會,是吧?」

  「不是的,我爸媽已經去世多年,我家就只有我一……」悠蘭黑瞳一瞠,及時止住口。她竟把家裡狀況全告訴他了!?

  「既然這樣,那有什麼不方便的?走吧,就到你家去。」

  看進她寫滿驚訝的清瞳,一道異樣光彩疾速掠過他噙笑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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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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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與她回家的路,走了近十分鐘,佈雷克越走,臉色越是難看。

  走過黑暗的巷子,谷悠蘭扶著他轉進一棟五層樓的公寓裡。

  「我住三樓。」拿出背包裡的鑰匙,她打開公寓的門,想攙著他走上三樓,可,她發現,走在前面的他,行動自如……

  打開家裡的鐵門和木門,她狐疑地看著大步從她面前走過,進屋的他。

  「你的腳沒事了?」她打開客廳的燈。

  不回答她的話,佈雷克擰眉看她,眼底有著斥責。

  「你、你怎麼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悠蘭神色不安地看著他。

  「你知道你一個女孩子,住這裡很不安全嗎?」

  「啊?什麼?」傻了下,悠蘭楞看著他。

  「剛剛十分鐘的路程裡,我只看到三盞路燈是亮的,尤其要回這裡,你還得經過一條長約五十公尺的黑暗長巷。」

  「嗯。」他說的沒錯,但是上有問題嗎?悠蘭依然一臉的茫然。

  「我說的話,你是沒聽進去嗎?」看她一臉的不明白,他臉色微變。

  「我聽了,但、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生氣……」她緊絞著十指。他是在生氣吧?否則,他臉上為什麼都沒笑容了?

  「還不知道?剛剛我不是已經說了,你住這裡不安全嗎?」

  「不安全?你……你是因為我住這裡不安全,所以才生氣?你在關心我?」悠蘭心口一緊,情緒激動,眼眶泛紅,可,她眉眼都在笑。

  自從爸媽去世後,就再也沒人這樣關心過她了,而他,不過是個陌生人……

  「我有那麼凶嗎?」看見她眼中的淚光,以為自己嚇到她,佈雷克懊惱,抬手耙過一頭的金髮。

  他是過分了點,他們才剛認識,就擺臉色給她看,難怪她要被嚇哭了。

  「我沒凶你的意思,我是……」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關心我,謝謝你。」眨去眼中水意,悠蘭頓綻笑顏。

  「那你為什麼……」

  「沒什麼,只是,從我爸媽去世後,就沒人……」不知該怎麼說,悠蘭笑得尷尬。她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這間房子是我爸媽留下來給我的,雖然舊了點,可是住起來還是很舒服,所以我一直沒想要搬家。」

  放下背包,她進廚房端了杯水給他。

  「嗯,看起來是還不錯。」接過水杯,他在客廳坐下,環看四周環境。

  淡鵝黃色調的樸實擺設,讓整間屋子看起來很溫馨,他確定這裡住起來應該很舒服,但是——

  「不過,你一個女孩子深夜走那條路回家,真的太危……對了,都已經十一點多了,你為什麼還在外面?是跟朋友出去玩嗎?」

  「不是,我晚上還在唸書。」

  「你念哪裡?」

  「T大夜間部二年級。」她轉身走回廚房,想為自己弄點吃的。

  每天下班都要趕搭公車上課的她,習慣在下課回家後,煮碗麵當晚餐吃。

  「你……你要不要吃麵?」看他跟進來,悠蘭猶豫了下,才開口問。

  聽她一提,佈雷克這才記起自己還沒用晚餐。

  「那就麻煩你了。」他對她一笑。

  趁著她在廚房煮麵的時候,佈雷克大方參觀她的家。

  這遠比他在英國的睡房,還要小上一倍的屋子,被隔成三房兩廳一衛,很快逛完三間房後,他連前後陽台也順便逛了一下。

  這樣一圈逛下來,佈雷克發現她是屬於居家型的女孩子,因為,她將屋子裡裡外外都打掃得十分乾淨整潔,還一塵不染……

  「可以吃麵了。」悠蘭將一鍋正冒著白煙的什錦海鮮面,端上餐桌後,一邊轉身進廚房拿碗筷,一邊高聲招呼在客廳的他。

  走到餐桌邊坐下,看著香味四溢的什錦海鮮面,佈雷克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喝了一口湯汁,他為她的好廚藝讚歎不已。

  「你的廚藝真好!」放了大尾蝦仁、蛤蜊、花枝,和洋蔥、小白菜、紅蘿蔔等等配料的什錦海鮮面,湯頭極濃,味道也極為鮮美。

  「真的嗎?」意外得到讚美,悠蘭欣喜。

  拉開椅子,他毫不客氣地在主位坐下。

  「哄你有好處嗎?」吃著面、喝著湯,佈雷克愉快的享用自己的晚餐。

  「當然有啊,如果你真的喜歡吃,那下次有機會我再煮其它的給你嘗嘗!」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悠蘭笑得好開心,沒心眼的說著。

  「真的?」他灰眸一亮。

  「嗯!」她笑亮眼眸,用力點頭。

 


  那一晚,谷悠蘭忘了佈雷克對她而言,仍只是一名陌生人,很自然的和他談天說笑。她發現,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一點拘束感也沒有,那種感覺就像家人一樣,她很開心,也很快樂。

  不過,當他離去後,冷靜與理智就又重新回到她的腦海。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仙履奇緣裡的仙度瑞拉,因為神仙教母的魔法幫助,而得以和高貴的王子共享一頓美味的消夜。可惜,子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魔法就失效了。

  那時看著一步步走出她家門的他,坐上不知何時停在樓下的黑色房車,她這才回到現實,想起自己與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並沒有打任何電話,也沒有聯絡任何人,可是,當他想離開時,門外就已經有豪華房車在等待,可想而知,他的身份地位是多麼的崇高、尊貴,因此身邊才隨時都有人在注意、保護著。

  而她,只是小家碧玉一個,難怪,自那晚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想必他早已把她給忘了……

  「小蘭?」見她發呆,業務部王專員走到她辦公桌前,敲著她的桌面。

  「王、王姊!」猛回過神,谷悠蘭忙扯出笑容。

  「發呆喔。」她笑著臉,湊上前問,「在想什麼啊?」

  「嘿,想也知道一定是這點心的主人。」一旁會計伸長手,捏起悠蘭桌上麵包餐盒裡一塊酥軟香脆的麵包,送進嘴裡。

  這幾天來,每到下班時間,就會有快遞送來一份點心,說是要給她當晚餐。

  「對了,小蘭,問出是誰在養你了嗎?」王姊也順手吃了一塊。

  看著兩人,悠蘭苦笑搖頭。突然出現的晚餐點心,讓她這些天一直倍受同事的關心與注意,只是討論了幾天,還是沒人知道點心到底是誰送的。

  「會不會是李經理啊?」生管端著茶靠近,也分享一塊麵包。

  「可是,我覺得副理比較有可能耶。」會計一口茶一口麵包,吃得不亦樂乎。

  現在,一些曾經對悠蘭有意思的同事,全都被大家列為可疑人物,可是怎麼看也怎麼不對,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似的。

  「小蘭,送點心給你的人,會不會跟那個找人幫你們社區修路燈的,是同一個啊?」王姊想的很遠。聽說她家附近壞了好幾個月的路燈,突然全都修好了。

  悠蘭還沒有開口,一旁吃著麵包的會計,已經哈哈大笑。

  「哈哈哈……咳、咳!王姊,你、你的聯想力也太誇張了吧?」

  「對啊,王姊,我也覺得你想太多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業務捏走餐盒裡的最後一塊麵包。

  「哼,你們可別忘了,這兩件事是同一天發生的!」」記白眼瞪過去。

  同一天!?悠蘭圓眼一瞠。會是他嗎?她記得這兩件事,都是在佈雷克出現的隔天發生的,那……有可能是他嗎?

  「對了,小蘭,前兩天我請你幫忙做的報表,你做好了嗎?」麵包吃完,王姊想起自己找她的事。

  「好了、好了。」悠蘭拿起整齊迭放在桌角的業務報表,遞交到她手裡。

  雖然才念大二,但因為精通英語的關係,她找到助理秘書的工作,專門負責美國和英國方面的訂單。不過,因為待的是小公司,所以年輕資淺的她,幾乎什麼事情都得幫著做。

  「小蘭,那我的生產計畫,你排好了嗎?」吞下最後一口麵包,生管課長喝著綠茶,呵呵笑著,「那麵包還真是好吃。」

  「喂!你們明天是不想領薪水了,是不是?明明說好先做我的薪資表的!」正舔著手指的會計,」聽馬上拉下臉。

  「好了,你們幾個!」走出辦公室的江秘書,聽到幾人的對話,顯得相當不高興。「小蘭是我的助理,你們還真當她是公司小妹,可以讓你們這樣呼來喚去的啊!?」

  頓時,眾人忙低頭,不敢再多嘴說話。這江秘書可是老闆的親信,萬一她往上告狀,那大伙就玩完了。

  江秘書利眼一掃,看到悠蘭桌上已經空了的麵包餐盒,直搖頭。

  「拜託你們幾個不要這麼饞,好不好?人家那是要讓悠蘭帶到學校去吃的,你們現在全吃光了,悠蘭不就又要餓肚子了嗎?」

  「江姊,沒關係的。」

  「還沒關係?我看你就只會說沒關係而已。」看著悠蘭,江秘書歎了口氣,「我已經跟你說過,不准你再幫他們做事,為什麼你就是聽不懂呢?」

  「江姊,我……對不起。」

  「算了,反正我也拿你沒辦法。」抱著公文,江秘書轉進自己的辦公室。

  眼見悠蘭又為他們的事而無辜挨罵,生管、會計與專員都有些不好意思,一等秘書飆完,馬上就圍到悠蘭身邊。

  「小蘭,對不起喔,又害你挨罵了。」會計端來一杯水,討好她。

  「沒關係啦,江姊也是好意。」悠蘭笑笑,打開抽屜,取出裡邊的兩份資料。

  「這份是你的薪資表。」她一份交給會計,另一份則送到生管手上,「這份是你的生產計畫。」

  「哇!小蘭,你動作真快!」翻看著依交貨時間先後次序,所排定的生產計畫表,生管好生佩服的看著她。「才一個上午就把我們要的資料都做好了!」

  「對呀,你好厲害喔!」會計也衷心讚道。

  「那你的工作呢?沒耽誤到吧?」王姊關心問。

  「沒有,我的工作早已經先做完了,你們放心。」她微笑看著同事。其實,公司同事都不壞,只是喜歡偷懶,把工作推給她做而已。

  雖然一開始,她有些不能適應同事的工作態度,做起不熟悉的工作也顯得手忙腳亂,不過一段時間下來,她已經熟能生巧了。

  鈴……六點下班鈴聲響起。

  「走,我請你吃飯去,就當是一點回報。喂,你們有誰想……」業務專員轉身就想吆喝其它同事一塊走。

  「不必了,我還得趕公車去上課呢!你們去就好了。」悠蘭搖頭笑笑。他們總是忘了她晚上還要上課。

  「我先下班了,明天再見。」笑著對大家揮揮手,悠蘭拿起隨身背包,就離開座位,打卡下班。

 


  走出公司大門,抬眼看向遠方天際的夕陽,悠蘭快步奔過正亮著綠燈的路口。

  叭。通過十字路口,她繼續向前奔跑。

  一在行道樹下的站牌站定步子,悠蘭踮起腳尖,遙望公車來向。

  突然——吱!一部似才擦過的黑亮房車在路邊煞住。

  叭,又是一聲喇叭聲。基於好奇心,悠蘭轉頭看向房車。

  她看到一名身穿西服的男人,自前座迅速下車,拉開後座車門。

  身穿全套深色名家西服,佈雷克優雅跨下房車,抬手撥弄過垂落前額的一綹金髮,他緩旋過身,噙笑看向早已鎖定的方向。

  是他!一道驚喜倏地染亮悠蘭的眼。

  雖已多日未見,可是,他那燦亮的金髮,和那一對看起來銳利卻含笑的眼,教她是怎麼也忘不了,而且—再次相遇,她的心……忽然跳得好快、好快!

  她以為他已經忘記她了,可是現在,他竟突然出現了!

  他是路過這兒?還是……悄悄抓緊背包肩帶,緊緊抿住紅唇,悠蘭希望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會太開心,也不會太興奮。

  「嗨。」他凝笑看她。

  「嗨。」看著他勾揚的薄唇,谷悠蘭雙頰緋紅,心狂跳。

  「趕公車到學校?」邁步向她,他笑望著映著落日餘暉的她。

  火紅的夕陽,在身穿亞麻衫裙的她身上,灑下一片淡橘的色彩,為她不施脂粉的清新容顏,染上一抹自然的美麗。

  他發現白天裡的她,看起來遠比夜晚還要來得清新可人。

  「嗯。」他記得她上課的事!

  「我送你,上車。」他抬手示意。

  「啊?」她愣住。

  「還站著發呆?快上車吧。」不等她點頭,佈雷克已經笑著將她一把推進後座,並隨之坐進。

  緊挨著他坐,呼吸著有他的氣息,悠蘭笑得好緊張、好緊張,她一下手抓背包肩帶,一下十指交握在膝上,一下又梳弄著齊肩黑髮。

  「才幾天而已,你不會已經忘記我了吧?」她的表情,讓他有些懷疑。雖然剛剛她見到他時,眼睛亮了一下,可是現在她的表情看起來,卻很不自然。

  「啊?」

  「你今天看起來好像有點呆。」看她圓睜的眼,佈雷克忍不住想笑。

  「有點呆?」悠蘭傻了下,然後焦急地為自己辯解,「哪有?我才不呆呢!」

  「是、是、是!你不呆,你只是反應有些遲鈍。」他笑著。

  「你亂講,我反應哪有遲鈍!?」緊抿著唇,她瞠瞪清亮的瞳,抗議。

  「好,你也不遲鈍,就只是有些緊張而已,這樣成了吧?」握住她膝上緊緊抓住裙擺的手,他輕鬆笑道。

  「本來就只是緊張嘛。」她想抽回被他緊握著的手,可,他握得好緊。

  「緊張?你在緊張什麼?」

  似有意若無意,他握了握她柔細的手,眸光溫柔地凝視著她。

  「我……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所以才……」她容顏羞紅。

  「這幾天公司忙了點,所以沒什麼私人時間……」灰眸一揚,他勾起壤壤的笑容,「怎麼,是想我嗎?」

  「那、那今天你怎麼有時間來這裡?是、是都忙完了嗎?」羞色染紅她的頰。

  「嗯,已經忙得差不多了。」靠近她,他深深望進她的眼,「所以趕快來看看你,免得幾天不見,你就把我給遺忘了。」

  「你——」他的話教她心跳又加速,「你、你不是正好路過這裡?」

  「當然不是,我是特地來看你。」抬手撩過微遮掩住她頰的發,他灰柔的眸,靜凝著她羞紅的頰。

  「你……你……」他離她好近、好近,近到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不由自主地,她想往旁邊挪移,可,他也移動身子,再靠近她,笑著。

  知道她心情緊張,佈雷克一邊與她閒聊,一邊還輕碰她的頰,逗著她。他希望悠蘭可以盡快習慣他的存在。

  看著一臉窘色,似已被他逗得無處可閃的她,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從沒想到來台灣辦公,竟能遇上這樣一個能抓取他所有視線,又能教他一再記掛於心的台灣女孩。

  輕捧著她小小的臉蛋,凝進她似夜星般的黑瞳,佈雷克看得她又是一陣心慌。

  無法躲避他似瞧進她心底的幽亮眸光,悠蘭強忍羞意,看進他眼底。

  「你、你……你不要一直這樣看我,也不要這樣碰我的臉……」

  「為什麼?」凝看她暈紅的頰,他唇角噙笑,拇指輕撫她的頰。

  「因為……因為你這樣會讓我很緊張,也會頭昏……」那一再呵在她瞼上的男人氣息,教她有些頭暈目眩。

  「緊張?頭暈?」佈雷克強忍笑意。他不知道她太見這樣好逗。

  只是,想到可能也有其它男人這樣逗她,他噙笑的灰眼,頓然沉下。不管她以往到底迷惑多少男人的心,從這一刻起,他再也不允許她與其它男人接觸,她心底只准有他一人。

  趁他分神之際,悠蘭忙拉出兩人間的安全距離。發現他的眼神一變再變,悠蘭不禁又緊張了起來。

  「你、你心情不好嗎?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她不希望他生她的氣。

  「不是。」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她知道自己不該對他表現得太關心,可是看見他因她而擰眉,她的心情就好亂。

  「沒事。」他轉開話題,「對了,今天的麵包好吃嗎?」

  「啊?」悠蘭傻住,「這幾天的點心,都是你送的!?」

  「嗯,那晚你不是說你都是下課回家才弄晚餐吃嗎?我認為餓著肚子上課對健康不好,所以就請人訂了麵包餐盒,讓你帶到學校吃。」

  「那我家附近的路燈,也是你……」她想到稍早王姊說的話。

  「我找人幫忙反應了下,不然,你晚上一人走那條路,真的很危險。」

  「你……」她以為他早已忘了她,可是他竟然一直關心著她。

  難言的感動,教她輕綻笑顏。「謝謝你。」

  「應該的。」她的笑,讓他覺得花在她身上的一切心思,都已值得。

  「餐盒呢?」他看不到她應該帶到學校的餐盒。

  「餐盒?這……」悠蘭羞赧一笑,「對不起,我不知道那些點心是你送的,所以,都轉送給同事吃了,不過,我同事都說很好吃喔。」她趕緊補上這句。

  「算了,晚餐想吃什麼?」雖然不高興,但他可理解她的警戒心。

  「啊?」

  「我請你吃飯。」

  「可是我要上課……」

  「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他擰眉。

  「對不起……」她突然想到:「你餓了?」他一個大男人,恐怕很難捱餓吧。

  「我一直忙到四點左右才結束。」他苦笑。這陣子,他三餐也不定時。

  「啊,那怎麼可以?你一個大男人可以這樣餓嗎?」悠蘭一聽,心急。

  突然,她看到前方十字路口處,有家便利超商。

  「司機大哥,請你在前面路口停一下,好不好?」

  「是。」開車的弗羅,自後視鏡裡看見主子點頭,立即應聲道。

  「等我一下。」房車才靠路邊停,悠蘭已經直接從佈雷克面前鑽了出去。

  快步跑進便利超商,谷悠蘭拿了五份大亨堡,臨走出超商,她又轉身買了幾瓶礦泉水。

  坐進房車,她分給前座的兩人一人一瓶水和一份食物。

  接到她遞來的食物與水,弗羅及艾倫互看了一眼,又同時看向後座的主子與她,他們從沒有在房車裡用餐的經驗。

  「這很好吃,你們快吃吃看。」悠蘭一邊說一邊拿起一份大亨堡,淋上西紅柿醬,遞到佈雷克手中,「這份給你。」

  再拿起另一份加上西紅柿醬,悠蘭一口一口的吃著。

  「我還替你多買了一份。」咬下一口大亨堡,嚼著,吞下肚子後,她指著旁邊的袋子說,「裡面還有水,渴了可以喝。」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三人不再猶豫,開始也吃起屬於自己的一份。

  見她吃得西紅柿醬都沾上嘴角,佈雷克放下手中食物,拿出身上白帕。

  「瞧你,還像個小女生一樣,吃得嘴角都是。」勾起她清雅容顏,為她拭去嘴角醬汁,佈雷克戲謔一笑。

  「你……」再一次的親暱接觸,教悠蘭雙頰霎染羞色。

  她想避開他的碰觸,但,在他滿是笑意的注視下,她的心戀上他指尖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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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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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再次見面後,每一天早晨、黃昏與深夜,悠蘭總會看見佈雷克的身影。

  因為,除了回英國的日子外,只要他人在台灣,他總是親自送她上下班、上下課,他的種種舉動,在在都顯示出他對悠蘭的在意與照顧。

  兩人相識至今,已經過了兩個月,他讓自己成功進駐悠蘭的心,也讓悠蘭習慣他每一天的出現。

  他以溫柔圈住她的視線,以體貼佔有她的心,一切只為讓她無法拒絕自己。

  這天才下班,走出公司,悠蘭就因為看見熟悉的房車,而驚喜奔上前。

  她才奔近,站於一旁的弗羅,便立刻朝她恭敬行禮。

  「谷小姐。」

  「弗羅,他呢?他有來嗎?」她眼底有著期待。

  「有,葛林先生他……」

  喀地一聲,後座車門被人自內推開。

  「弗羅,你真是多話。」

  「對不起。」弗羅笑著為悠蘭拉開車門。他知道主子已迫不及待想見到她。

  「你回來了!」看到車內多日未見的他,一抹燦爛映亮她的眼。

  「快進來吧。」瞪一眼佔了她幾秒時間的弗羅,佈雷克笑著為她讓出身邊位置,讓她坐入。

  待她坐進車裡,弗羅已為她關上車門,繞回駕駛座,將房車駛往T大。

  拂過她垂落右頰的黑髮,他拿起一旁的餐盒放進她手裡。

  「來,這給你帶到學校吃。」他又為她準備晚餐了。

  「嗯,謝謝。」將溫熱的食盒收進背包裡,她像是將他暖呼呼的心,也一塊收藏進自己的心裡。

  「這麼高興看到我?」望著她因他出現而笑亮的眸,他笑握著她柔細的小手,與她十指交握。

  「嗯。」她粉頰微紅,垂不含羞的眼,看著他把玩她的手。

  「這表示你也很喜歡我,對嗎?」

  突來的問題,轟得悠蘭雙頰像富士蘋果一樣的紅。

  不過,她漆黑的瞳,也在瞬間亮起,因為他剛剛問的是:你「也」很喜歡我,對嗎?

  他也喜歡她!緊抿住一再往上高揚的唇角,悠蘭緊緊搗住怦然躍動的心口。

  「我……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悠蘭神色羞紅,點著頭。

  「既然這樣,那,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輕撫她美麗的容顏,他問著。

  他希望在台灣的每一天,都能有她的相伴。

  「在一起?!」那在一起之後,就是結婚了吧?藏不住的笑意,在悠蘭圓亮的瞳眸裡隱隱閃爍。

  「如果你願意,那日後除了我之外,我希望你盡量和其它異性保持距離。」

  「你……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

  「可是,我們的身份差很多,你不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身份?這……」佈雷克怔住。他忘了自己的黑道身份。

  緊擰著眉,佈雷克久久不語。他知道悠蘭只是將他當成普通的有錢人,而他若夠理智的話,就不該將生活單純的她,扯進自己的黑暗世界。

  可,望著她晶亮的眼,他知道自己並不想錯過單純的她,而過慣了以往黑暗的日子,他也想過過如她一般簡單的生活。

  沒錯,在英國他是人人敬畏的黑道教父,是葛林家族的當家主子,但在台灣,在她眼底,他可以只是一個有權有勢的富商名流。

  可以的,只要他不帶她回英國,只要他小心,她就不會知道他在另一遙遠國度的真實身份……

  「只要你真心以對,身份就不會是問題。」

  「可是,萬一你家族的長輩,嫌我沒身份地位……」她眼底有著憂心。

  「放心,他們的想法,不會影響到我們倆的事。」葛林家族及組織以他為大,絕沒人敢質疑他的選擇。

  「真的?」意思就是他的家人會接受她?安心不少的她,心情輕鬆許多。

  「當然,不過有些事情,我必須先跟你說清楚。」他必須定下規矩,如此才能隱藏住自己的身份。

  「什麼事?」

  「我希望日後,你不要過問也不要干涉我在英國的生活。」

  望著他灰色的眸,悠蘭眼中有著不解。

  「簡單的說,你應該知道的事情,我一定會主動告訴你,但對於我在英國的家庭、事業,或其它任何我不想談的話題,我希望,你都可以保持沉默。」

  「保持沉默?為什麼?難道……你……你結婚了?!」衝上腦子的懷疑,教悠蘭心一驚,她急忙伸手推開他,想遠遠拉開兩人的距離。

  「我、我要下車!」就算她再喜歡他,她也不要去破壞另一個女人的幸福!

  「不、不是,我目前單身。」他拉回一心想推開車門的她。

  「單身?」認為自己被欺騙了,悠蘭回頭氣聲道:「現在有很多在外地工作的男人,只是跟妻子分居兩地而已,也說自己是單身!」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虧她這麼相信他,以為他和其它男人不一樣,結果呢?她只是他在台灣工作時的情婦!

  早該知道像他條件這麼出色的男人,是不可能會真心對待一個女人的!

  「我還沒有結婚。」他擰眉再道。

  「那就是已經有固定的女朋友了?!我知道現在也有很多的男人,明明身邊已經有很要好的女朋友,還是到處追女人,這種男人最該死了!」悠蘭說的好生氣。

  「你——」

  「我不想再看見你,你快讓我下車!」找不到開門的按鍵,悠蘭紅著眼眶,急得重敲車門。

  「悠蘭?!」她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期之外。他以為她是柔弱的、沒什麼性子的,但是現在……瞧,她氣得都快哭了。

  這下子,誤會真的大了。

  「冷靜點,你聽我說。」

  「你欺騙我的感情,我不要聽!你不要再碰我,也不可以再喊我的名字!」他怎麼可以在有其它女人的時候,還故意接近她,讓她以為他是真心的!?

  掙脫他的懷抱,悠蘭噙淚瞪他。

  「悠蘭,你冷靜點,聽我說好嗎?」他放柔嗓音,想哄她。

  看著他認真而誠摯的眸,她心動,但——

  「我……不要!」外柔內剛的她倔起來,任誰也勸不動。

  「不要也不成。」他眼色一沉,緊握住她的手腕,「我不否認自己曾經有過固定的女伴,但是,你是我唯一真心想擁有的女人。」

  「可是你——」

  「你先聽我說。也許有一天,為了我的家族,我是必須做某些條件上的妥協,但是,請相信我,我對你絕對是認真的。」

  「你說妥協……意思就是以後就算我們在一起了,你還是可能會因為你家族的要求,和其它的女人結婚,對不對!?」緊咬著唇,她哽聲泣問。

  「這種事或許有可能,但是我不會……」

  佈雷克想給予她安心的保證,但,難過的悠蘭根本不聽他的話。

  「難怪剛才你會說不要我干涉、過問你在英國的一切,原來,你的家人根本就不答應我們在一起,所以你想腳踏兩條船!」好可惡,他真的好可惡!

  「不,你誤……」到口的解釋頓然止住。他擰眉,沉默。

  如果讓她誤以為家中有人反對他們在一起,就可以讓悠蘭從此自動遠離一切有關英國葛林家族的事,那,就讓她誤會吧。

  「不管他人想法如何,我是真心誠意想和你在一起。我保證,就算日後我迫於無奈,必須為家族利益而跟其它女人結婚,我心中所愛的,也只有你一個。」

  悠蘭一聽,怔住。她以為自己會開心得想笑,可是——

  「你騙人,我才不相信!」他長得酷俊有型,一定是個花花大少,所以,現在他正想用他擅長的花言巧語,來哄騙她的信任!

  對!一定就是這樣,瞪著他,她清亮的眸裡有著防備。

  在他的體貼與溫柔之下,她是喜歡他,也愛慕他,甚至妄想與他「在一起」之後就是結婚,可是現在……強忍住想大哭一場的衝動,悠蘭要自己冷靜面對。

  她絕不會教感情沖昏頭,而讓自己去傷害另一個無辜的女人,或選擇當一隻鴕鳥,完全無視他家人反對,而與他在一起。

  她知道要忘記他,真的很難、很難,但是,她可以試著一天一點地慢慢忘記。

  畢竟,現在心痛、難過,總比日後在一起了,卻因為他家族的強力阻撓而痛苦、悲傷,要來得好過多。

  沒錯,早點從不被祝福的感情裡脫身,才是最聰明的現代女性!

  吱,房車在T大校門口停住。

  「葛林先生,T大到了。」弗羅下車拉開車門。

  跨下車,佈雷克對她伸出手。

  但,刻意避開他的注視與碰觸,谷悠蘭一下車,即匆匆轉身走人。

  她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就會選擇相信他所有的話,就會變成讓人討厭、搶人男朋友、奪人丈夫的壞女人。

  她不要當一名被人唾棄的女性,她要當一名堅強獨立的現代女性!

  「不說再見?」不讓她如此簡單就轉頭離開,佈雷克伸出手拉回她。

  失了笑意,他灰眸裡,有著無奈。

  望了他灰沉的眸一眼,悠蘭緊抿著唇,別過頭,選擇沉默。

  不顧疼痛,她硬扯回自己被緊握住的手。

  「謝謝你的便車。」她開了口,但不是他要的「再見」二字。

  忽視來自心口的刺痛,緊抓著背包,谷悠蘭頭也不回地奔出他的視線。

  既然無法與其它女人共享他的溫柔,也無法得到他家人的認同,那,她與他還不如不見……

 


  悠蘭以為自此以後,佈雷克就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但,她料錯了。

  當晚,她下課走出校門,那部房車還停在原來的地方,而他就倚車而立,抽著煙,眼色暗淡。

  他顯得憂鬱的臉孔,吸引住所有經過他面前的學生目光,女學生因他俊冷的外型而發出陣陣尖叫,男學生則為他一身的王者風範所折服。

  他們都等著傳聞中的女主角出現。

  最新校園八卦,國貿系花谷悠蘭已名花有主,對象就是這個坐豪華房車,穿名牌西服,一看就是上流社會的異國男子。

  遠遠地,有人看到谷悠蘭已朝校門口走來,即刻主動讓出一條路。

  正訝異的悠蘭,一看到站在房車邊的他,愣了一下,馬上轉身跑往另一個方向的公車站牌,剛好趕上回家的公車。

  搭上公車,找到位置坐下,她什麼也不想,拿出課本複習教授講的課。

  可,才轉頭看向窗外,就見到那一部黑色房車駛在公車旁邊。

  收回視線,她想再將注意力放在課本上,但,沒辦法,他早已讓她分了心。

  在路口處下車,她聽到房車引擎聲就跟在她身後。深呼吸一口氣,悠蘭在路邊站定,等著房車靠近。

  車窗降下,以為她已經冷靜下來的佈雷克,對她露出笑容。

  「我送你回去。」

  「謝謝,但不必,我家就在前面,走幾步就到了。」

  「你——」

  「想接近你的女人多的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但是我只想要你一個。」

  「可是我們的感情觀不同,我沒辦法讓你要,對不起。」

  「悠蘭,別這麼孩子氣,好嗎?我們再談談。」他蹙眉。

  「對,我就是孩子氣,所以,請你不要再理我了!」忍住心底的難過,谷悠蘭快步奔過長巷。

  她想,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他沒理由再在她身上花時間。

  可是,隔天早上,佈雷克又在她家樓下出現。

  「我送你去上班。」

  「不,謝謝。」他的舉動教她柳眉緊擰,越過房車,她往公車站牌走去。

  無視她的拒絕,房車一路尾隨她所搭的公車到公司,一直到她走進公司大門,才揚長離去。

  可是當下班鈴聲響起,她打卡走出公司,又看見那輛彰顯著身份與地位的豪華克萊斯勒,就停在公司大門口。

  步下房車,他一如平常,帶著溫柔笑意走近她。

  「上車,我送你去上課,不然,你會遲到的。」

  「你……」看著再次出現眼前的他,看著他依然不變的笑容,悠蘭不再說話。

  轉了身,走過他,她往前方路口站牌一步步走去,然後登上公車。

  而他,又跟她到學校了,並且還在校門口前攔住她。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討厭他這樣子!他的一切言行舉止,讓她看起來就像個不成熟、在鬧脾氣的小孩子!

  「這你帶著,肚子餓了就可以吃。」包容她的惡劣態度,佈雷克將一個裝有水煎包的紙袋,塞進她手裡。

  觸到袋裡的溫度,悠蘭怔眼看他。

  「聽說這家水煎包很好吃,我就請人幫你買了一份,好了,沒事了,快去上課吧。」看著她,他笑著揮揮手。

  這次,他先她轉身離開,但,這並不是因為他介意她此刻的任性,而是他想給她多一點時間與空間冷靜,然後,再與他好好談過。

  佇立原地,看著他坐上房車絕塵而去,緊捧著泛出熱氣的紙袋,谷悠蘭緊抿柔唇,眼眶微微地泛紅。

 


  悠蘭不相信公事繁忙的他,真會將他寶貴的時間,」再浪費在她身上。

  她只相信過幾天,他就會膩了、厭了、煩了,到時候,她就不會再看到他。

  但,五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一個月又悄悄過去了,佈雷克依然定時定點出現在她四周。

  他一如往常般地溫柔,一如往常般地體貼,也一如往常般地在她走進校門的前一刻,將一包熱騰騰的餐點,遞進她的手裡,要她不要餓著自己。

  她的心,慌了。因為,他的溫柔與體貼,已緊緊束縛住她的心,教她心亂如麻,害怕自己真會掉入他的溫柔陷阱裡。

  這一晚,天空突然下起大雨。

  撐傘走在雨中的國貿四的學長,一看到她還站在教室前的走廊,馬上跑向她,想藉機獻慇勤。

  「小蘭。」

  「學長好。」她知道那是一直想追求她的同系學長。

  「是不是沒帶傘?來,一起撐吧!我送你回去。」聽說她正跟她那個外國男友吵架,如果他把握住機會,說不定可以順利追到她。

  「不了,謝謝學長,我正在等人。」拉開兩人距離,她拒絕。

  「那我陪你一起等。」學長不放棄,再接再勵。

  「不必了,謝謝學長,再見,你慢走。」笑著臉,悠蘭截斷他的話,主動揮了揮手,讓他再也沒理由留下。

  送走了他,悠蘭鬆了口氣。其實她並不是在等人,她只是在等雨停。

  可是這雨……停得了嗎?

  仰頭望著一再下著傾盆大雨的天空,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在下雨,沉甸甸的,好悶、好不舒服,好似沒有放晴的一天……

  看腕表上的長針,一格一格的往上移,知道現在若再不走,可能就會趕不上最後一班公車,悠蘭輕歎出一口氣,打算淋雨回家。

  「走吧。」一把黑傘自後挪前,及時遮住她差點讓雨淋濕的身子。

  悠蘭聞聲愕然回頭,看著他溫柔笑顏,心口一緊。

  今晚雨勢這麼大,他竟然還……看著他垂落額前的髮絲,望進他噙笑的眼,谷悠蘭紅唇一咬,頭一轉,高舉起背包,就打算衝入雨中。

  不能被感動!絕對不能!否則,她會再也抽不了身的!

  「悠蘭?!」驚覺她的打算,佈雷克即時拉回她。

  「你放開我!」她想扯回自己的手腕。

  「別這樣,雨很大。」

  「要你管,你快放開我!」

  「你!?」緊握傘把的手指關節,已然泛白。

  他想強迫悠蘭同他一塊撐傘離開學校,但,看著她一再因為掙扎而淋濕衣裳,佈雷克無力地搖了搖頭,只怕,還沒走出校門,她全身就已濕透了,萬一感冒了,他又要為她擔心……

  「拿去。」他將手中的傘交進她手裡,「快走吧,不然兩會越下越大。」

  「你!?」緊握著仍留有他溫度的傘把,谷悠蘭強忍下眼底的不適。

  她不懂他為什麼還要這樣溫柔對她,她明明就把話說清楚了,說她不想再看見他了,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

  「我不要,你自己撐,」遞回他的傘,她真的不想再和他有所牽扯與交集。

  緊握著她握著傘把的手,他灰黑的眸底,有著不容她拒絕的堅持。

  「拿著,否則,你就別想走出這裡。」

  「我就說不要你管了嘛,你為什麼還要一直這樣跟前跟後的!?」再也承受不住他的溫柔,谷悠蘭心情躁亂地對他憤聲叫喊。

  「我如果不管你,誰管你?剛剛那個看起來一臉不懷好意的『學長』嗎!?」佈雷克火了。他緊握拳頭,怒眼瞪她。

  他原以為只要多給她一點時間思考,聰明如她,應該就會知道只要他是真心在乎她、真心對她,其它外界的事,就都不重要。

  可現在呢!?她不僅不甩他的「名流士紳」身份,還一再大聲對他說話!

  自有記憶以來,他就不曾見過像她一樣倔強、任性,還敢對他大聲吼的女人,她……她根本就是向老天借膽,活膩了!

  「你、你很閒嗎?還是你很無聊?這樣玩我,可以讓你很開心!?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真的很煩耶!」為趕他走,谷悠蘭朝他憤聲怒吼。

  煩!?佈雷克全身倏地一震。他……他不知道自己竟已讓她感到厭煩……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那樣說的,我……我只是……」看著他似受了傷的灰沉雙眼,谷悠蘭恨起自己的胡言亂語。

  「沒事,你不必在意。」抹去臉上的憤怒與難堪,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可是你……」

  「真的沒事,你就快走吧。」他揮手示意她快離開,「再不走,我會以為你是捨不得看我淋雨,才不想撐傘走人。」

  「你!?」她是真的不想他淋雨,可是,她不會承認的。

  因為若得不到他家族的認同,就算與他在一起,將來苦的一定是她,而夾在她與家族之間的他,日子想必也不會太好過的……

  所以,她的決定是對的,她沒錯。

  為了他好,也為了她自己好,她一定要離開,一定、一定要遠遠的離開他!

  再望一眼他灰暗而深邃的眼眸,谷悠蘭唇一抿,倏握傘把,旋身衝入雨中。

  看著她一步步的跑遠,看著消失在雨夜裡的纖細身子,他眼色黯然。久久之後,一聲歎息自他口中低聲逸出。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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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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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的隔天,佈雷克不再出現在谷悠蘭的面前。

  他不再在清晨的時候,等在她家公寓樓下,也不再在公司門前等她,就連以往固定時間送到公司的餐點,也停送了。

  一連三天,都見不到他的人,想必他已經放棄了吧……悠蘭知道自己應該要高興的,但,她的心,卻越來越沉重……

  星期五晚上沒有課的她,一下班就直接回家。

  打開冰箱,她拿了幾樣青菜配料,打算煮碗大滷麵當晚餐。

  當、當、當……一陣門鈴響起。

  關上冰箱門,洗了手,她快步走出廚房、客廳,來到陽台,打開木門。

  「艾倫?」看到佈雷克的貼身助理出現在自家門口,悠蘭嚇一跳。

  「谷小姐。」艾倫一臉尷尬地看著她。

  看到艾倫出現,她想到另一個人,不自覺地,悠蘭探頭看向樓下。

  「葛林先生沒來。」

  「你、你找我有事嗎?」藉著打開鐵門的動作,她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是有一些事,想和你談談。」面對主子喜歡的女人,艾倫露出善意的微笑。

  「談?談他嗎?」悠蘭直覺就想拒絕,「對不起,我不想談。」

  「那就請你跟我到撒皇飯店去一趟。」他希望自己可以順利將她帶去飯店,否則要讓弗羅出手,只怕她是被抬著進飯店的。

  「我為什麼要去?我不去!」他都已經放棄了,她為什麼還要去招惹他?

  「可是,葛林先生生病了!」艾倫急忙擋住她想關上的鐵門。

  「病了!?為什麼?」她驚眼看著艾倫。

  「醫師說他感冒了,只要按時吃藥,很快就會沒事。」

  聽到感冒二字,悠蘭鬆了口氣。

  「那你們提醒他按時吃藥,不就沒事了?來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是醫師,如果沒事,那……」怕自己會心軟、會擔心,悠蘭想結束談話。

  「但是葛林先生就是不吃藥,他總說那只是小感冒,要我們不要吵他。」

  「那應該就只是一場小感冒吧?他是個成年人,難道會不清楚自己的狀況?」悠蘭微擰著眉。

  「谷小姐,如果真的只是小感冒而已,那我也不必專程跑來找你。」

  「什麼意思?」

  「他頭痛又發燒,給他退燒藥,他也不吃。」

  「什麼!?發燒還不吃藥?他、他怎麼可以這麼逞強!?」艾倫的話,教谷悠蘭聽了不禁又氣又急。都是個大男人了,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就是說嘛!」無辜被主子找碴,還罵了好幾天,艾倫不滿地告起狀來,「這幾天他就是這樣,誰勸他,他就罵誰,還有事沒事給我們臉色看!」

  「真差勁!」

  「對!我們也覺得他很差勁,可是,我們沒膽子在他面前說。」

  「為什麼?」

  「為什麼!?」艾倫像聽到什麼鬼問題一樣的瞪看著她。

  「怎麼了?」

  「谷小姐,難道你以為葛林先生對每個人,都像對你一樣溫柔、體貼?」

  「這……」

  「別傻了!我和弗羅已經算是跟他最久的人了,他都還不時會拿冷眼冰我們兩個,更別提底下那些人了,他們看到他就像看到惡魔一樣,能跑的就絕對不會笨得留下來看他臉色。」

  「你……你把他形容得太壞了。」她擰蹙柳眉。艾倫口中的他,是陌生的。

  「不,葛林先生就是我說的那樣,不過,他不是壞,他只是會讓某些特定族群,因特別顧忌而不敢得罪他,而你,是我見過唯一可以得到他溫柔對待的女人。」看著她的嬌顏,艾倫特別強調最後一句。

  「我相信,你自己也感覺得出來,你在葛林先生心中的地位,是我們其它人所無法取代的,現在他病了,要不是真拿他沒辦法,今天我也不會專程來請你幫忙。」

  「我能幫你們什麼呢?你們的話他都不聽了,我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會聽?」

  「會的!只要你出面,葛林先生他一定會聽你的話的!」

  「這……」

  「谷小姐,你就當是日行一善好了,就幫幫我們吧,葛林先生他真的燒太久了,再拖下去,我擔心他的病會轉成肺炎,到時……」

  「肺炎!?你剛不是說只是一場感冒嗎!?」悠蘭驚叫。

  「本來是感冒,但是,那天他淋了那麼久的雨,還發高燒,四十度呢!」

  「四十度!?」天,怎會這樣!?

  「嗯,剛剛飯店醫師複診後也說了,他的高燒如果再不退,就很可能會轉成肺炎,到時,說不定就會燒壞腦子……」艾倫故作一臉憂心地看著她。

  「怎會這麼嚴重呢!?」再也掩不住心底的焦慮,谷悠蘭急忙轉身進屋,「你等等,我拿一下鑰匙就跟你走!」

  她還以為他只是得了一場小感冒而已,沒想到居然嚴重到可能轉成肺炎!

  兩人先後下樓,一待悠蘭上車,艾倫即將車駛出巷子,朝撒皇飯店快速前進。

  艾倫一邊開車,一邊抽空看向悠蘭,思考她與主子間的問題。

  想著她與主子未發生爭吵前的溫馨相處畫面,艾倫決定再多事一次。

  「谷小姐,你也知道我是葛林先生的特別助理,從少年時期,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所有與葛林先生有關的一切,我可以說是最清楚的人了。」

  「嗯。」她知道艾倫與弗羅,都是佈雷克的親信。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可以用性命向你保證,你的確是葛林先生唯一想追求的女孩子。」

  「這……」她楞了下,「我不懂你為什麼會願意用自己的性命,為他說過的話做背書?」難道,她真的是佈雷克第一個想追求的人?

  「因為,葛林先生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他也從不欺騙女人感情,在你之前他是有過幾位固定的女伴,但那都是各取所需的一種交易行為。」

  「這……」她哪裡會不明白艾倫口中的交易,只是……「他對你很好,是嗎?」

  悠蘭突然的問題,教艾倫有些詫異,但他依然誠實回答。

  「是的,葛林先生一直都很照顧我們這些弟兄,從不虧待我們,也從不會為一己之私,而犧牲或放棄我們。」

  「你們……」悠蘭對他話裡的某些用詞,感到迷惑。

  她可以理解身為佈雷克特別助理的艾倫,對上司的尊崇與信服,可,在艾倫的話裡,她卻領受到他們之間,有另一種遠比上司與部屬還要密切的關係。

  但,不管如何,知道佈雷克全將部屬當成兄弟看待,就應該表示他為人磊落、正直、大方慷慨,對周圍的人都很照顧,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只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她都已經把話說得那麼白了,難道現在她才要後悔,才要不顧一切的和他在一起?

  回想起佈雷克看她時,那專注而執著的灰亮眼眸,想起他對她的照顧,想起他一切一切的好,悠蘭笑容無奈,輕搖頭。

  「我想,他條件那麼好,想接近他的女人一定很多,不缺我一個。」

  「不,你只說對一半。葛林先生的條件是很好,所以他是不需要花費任何心思來討好女人,可是,對你,他一直用心對待,不是嗎?」

  是啊,他對她總是那樣的用心,甚至關心……他對她是再好不過了。

  無法否認艾倫的話,她只能點頭。

  「不過說真的,到今天我還是很訝異,葛林先生會如此慎重地向你提出『在一起』的要求。」身為格頓組織的一員,他知道「在一起」背後所代表的深層意義。

  自中古世紀就流傳下來的組織章法中規定,當身為格頓組織的領導者,要求一名女子與其展開同居生活時,就表示該名女子是他所在乎、在意與想擁有的人。所以只要是格頓組織的一員,都必須完全接納她的存在,甚至在危急時刻傾盡全力保護她。

  只可惜,他不能將這些組織規定告訴谷悠蘭,因為他知道主子就是不想告訴她有關格頓組織的事,不想暴露自己的教父身份,所以,才會選擇讓她誤以為葛林家族不能接受她的身份,而要她主動避開一切有關葛林家族的事。

  萬一,他這時候說漏了嘴,只怕主子是饒不了他的。

  「谷小姐,有許多事情礙於現實考量,我不能告訴你太多,但請你一定要相信葛林先生,他是真的很重視你,如果我想的沒錯,你是他今生唯一想要的女人。」

  「這……」她粉頰微紅。

  其實,佈雷克對她的重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特別提醒她,因為,當她望進他那雙灰柔的眼,她便已明白,也領受到他對她的那一份真心。

  只是,即使如此,又如何?難道,她真要不顧他家族的反對,跟他在一起?然後,讓他日後處在她與他家族之間為難?讓他家族裡的其它成員,以她來刁難他?

 


  轎車停在撒皇飯店,艾倫與谷悠蘭快步穿過飯店大廳,進入貴賓專用電梯,直達皇級套房所在的樓層。

  站到住房前,艾倫掏出隨身房卡,刷過辨識器。

  喀地一聲,深色房門應聲而開。

  領她走進富麗堂皇的皇級套房,艾倫邊關上身後的門,邊放低聲音說話:

  「我想葛林先生應該還在休息,你……」

  才穿過走廊,走進明亮大廳,便聽一句沙啞吼聲自裡面睡房暴怒傳出——

  「你說什麼!?」

  「對不起,因為這幾天你病了,所以我們才……對不起。」站在大床邊,弗羅神色緊張,一再為自己的疏忽道歉。

  「我沒交代,你們就沒做!?你們是機器人啊?一定要我一個口令才一個動作,是不是!?」

  「對不起,我錯了,請你責罰。」

  「咳!」低咳一聲,他怒不可遏,「責罰?你以為罰了就沒事嗎!?」

  站在睡房門口,看著臉色有些差的佈雷克,一再用著沙啞的嗓子,怒斥低頭認錯的弗羅,悠蘭轉頭看向一旁的艾倫。

  「你知道弗羅犯了什麼錯嗎?」她小聲問。與佈雷克認識好幾個月,她從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我也不知道,我出門前,葛林先生還在休息。」

  「會不會是公司出了問題?」

  「不可能,弗羅的工作是貼身保護葛林先生,公司一切事務和他沒關係。」

  「可是,他看起來真的很生氣……都病了,還……」

  她希望他可以冷靜點,不要在不舒服的時候,還發這麼大的性子,免得讓自己的身子更不舒服。

  悠蘭擔心地看著佈雷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走進去勸他冷靜,還是如他之前所要求的,不干涉也不過問他的事,自動轉身離開。

  突然,房內傳出的一句無力,拉住她轉身的腳步——

  「弗羅……」似再也沒有吼人的力氣,佈雷克頹然倒靠床頭。

  「在。」

  「難道說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悠蘭對我的重要性?」褪去憤怒的容顏,佈雷克臉上多了幾許的落寞。

  「這……」

  「說。」

  「不,我和艾倫都知道谷小姐對你而言是特別的。」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幫我照顧她?」

  「這……對不起。」

  「我不要聽你的抱歉,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會停送固定給她的點心?」

  聽聞佈雷克對弗羅的質詢,谷悠蘭怔住。

  點心不是他下令停送,而是弗羅,所以現在,他正為這事發怒?他竟為了點心的事而怒責自己的貼身部屬……眨著眼,悠蘭楞看著裡邊的他。

  「說。」

  弗羅沉默不語。

  「我叫你說話!」他語氣嚴厲。

  「是!」隱忍心中不滿多時的弗羅,像是豁出去了,「我認為谷小姐既然不答應和你在一起,那她就沒有權利享受你對她的關懷與注意!」

  「你——」意會弗羅是在為他抱不平,佈雷克語氣稍緩,「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就不送點心給她了?」

  「還送什麼?谷小姐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一片真心,送了也是白送。」佈雷克身份何其尊貴,哪能讓谷悠蘭那丫頭這樣撒野!

  「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只要依令辦事就成,其它的,不要多事。」

  「可是,葛林先生,這世界上條件比谷小姐好的女孩子到處都是,希望你能看她們一眼的更是多的數不完,你又何必把心思全放到她一人身上!?」

  「這——」

  「感情是雙方面的事,可是現在就只有你一人不斷地付出,這算什麼?她也不想想你對她有多好!」不說則已,一說,弗羅就有一肚子的不滿。

  「弗羅……」

  「你怕她餓著,就送點心給她;怕她上課遲到,就天天專車接送;下大雨了,怕她淋濕就為她送傘,但是結果呢?傘她拿走了,就讓你一人淋雨!」

  弗羅越想越氣,也越說越憤慨。那個谷悠蘭真的是太過分了,算什麼女人嘛!?竟敢這樣辜負他們格頓組織聞名全球黑道的首腦人物!

  「弗羅,你……」

  「葛林先生,我知道我這樣已經逾越本分,但是跟你身邊多年,你一直拿我當自己人、當親兄弟,現在看她那樣對你,我真的替你感到很不值!」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真心喜歡一個人又哪能計較那麼多?」他笑著。

  「就算不計較,她也不可以這麼過分!」

  「她還年輕,多給她一點時間,也許,她就會明白我對她的……」

  「多給她一點時間!?葛林先生,難道你還想繼續……」知道佈雷克仍未放棄谷悠蘭,弗羅驚言道:「你這樣做,值得嗎!?現在單只是她以為的家族反對,就可以讓她把你推離她身邊,那萬一以後她知道葛林家族在英國是……」

  「以後的事會怎樣,很難說,但——」截斷弗羅的話,他眼底閃爍出一道光芒,「你不認為她的確很適合我嗎?」

  「適合?」他還真的看不出來。主子的腦子,果然比他們還要複雜。

  「就性子來說,她的執拗與堅持再適合我不過了,我知道她是任性,但像我這樣的男人,需要的不就是像她這樣有自己個性的女子嗎?」

  「可是,她既任性又辜負你對她的情意,她——」弗羅大叫。

  「她有她的堅持,所以,她選擇自己該走的路並沒有錯,因為現在,她的理智正告訴她,她必須離開我,以後才會有平順簡單的日子可以過。」他微笑著。

  「這……」弗羅沉默。

  「悠蘭她很清楚,只要她現在就離開我,以後,她就不會因為我家族的反對,而讓她自己日子過得痛苦,所以,她正徹底遵循理智,努力的想離開我。」

  看到弗羅臉上表情的改變,佈雷克知道,他已經瞭解自己的想法。

  「你們以為她真的不在乎我,真的辜負我嗎?其實,我並不這麼認為。如果她真的對我無情,那她大可在家族反對聲音出現時,要求我為她出面,直到她肯定我無法保護她時,她再走人都成。可是她沒有,她一開始就選擇離開。」

  「她這又是為了什麼?」弗羅不懂。

  「我想,應該是因為她不忍心見我在她與家族之間為難吧。」他笑著。

  「啊!?原來是這樣!」弗羅驟間恍然大悟。

  他一直都知道主子心思縝密,卻沒料到他竟可以如此洞悉谷悠蘭的內心。

  「你知道嗎?現在她正為了我,而和她自己的理智奮戰,我應該要高興才對,但是……」他眸光沉下。

  「葛林先生?」

  「我從不想要她為我而這樣刁難她自己,可是,要我就這麼放棄她,我辦不到,所以,我只能選擇讓她繼續為我而戰,看著她繼續為我而掙扎,因為,勝利只屬於堅持到最後的那個人的。」灰蒙的眼底,有著對她的深深歉意。

  說他自私也罷,說他狂妄也成,只要可以擁有她的心,他不介意利用她的心,來贏取他所想要的感情。

  「只要她的心,能為我越過這一關卡,讓她的感情戰勝理智,那她的心就會完全屬於我,這樣以後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我相信,她都會為我勇敢闖過。」

  這是一場感情戰役,只是,戰場在她心間,而他的敵人就是她的理智。

  所以,他要利用這次的機會,連根拔除她的理智,讓她的心從此以他為依歸。

  「葛林先生,你和谷小姐也真是……怎麼連談感情也談得像是在打仗呢?」而且還是一場心理戰。弗羅聽了直搖頭。

  「沒有戰過,怎嘗得到最後勝利的滋味?」

  「可是,用盡心思就為谷小姐一人,卻得不到她的正面回應,要是換成我,我早已經換女人了,谷小姐她……」撇著嘴角,他道。

  「你曾經真心喜歡過一個人嗎?你知道那一種以心交心的感覺嗎?」

  他笑著截斷弗羅對悠蘭的抱怨與不滿。「那種感覺有些神奇,就好像站在雲端上一樣。」

  「站在雲端?」弗羅皺眉。那多危險?」個不小心,就可能會摔死。

  「然後,只要想著她,你就會想笑。」

  「想到她,就會笑?」不跟個神經病一樣?弗羅再皺眉。

  「做任何事情,也會變得很有衝勁。」

  「咦?」這「喜歡」的藥效還挺像威而剛的。不再皺眉,弗羅變好奇。

  「以前,我從不認為自己會真心喜歡上一個女人,但是看到悠蘭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她了。」灰柔的眸光,有著對她的眷戀。

  「葛林先生……」看著佈雷克眼底因谷悠蘭而有的溫柔,弗羅已然明瞭他早已經身陷入情海,再也無法脫身。

  「遇上她之後,我希望每一天都可以陪在她身邊,可以照顧她、疼她、愛她、寵她,更希望她每一次的微笑,都是因為我的關係。」他笑著。

  「但是,谷小姐她並不領情,一直到今天,她的理智還是佔上風。」

  「沒關係,只要我不放棄,最後的贏家就會是我。」他眼底有笑。

  不問他與悠蘭之間到底有沒有緣分,到底有沒有未來,在知道這世界上,有個女人是自己所在意的之後,他就覺得自己的生命變得很充實。

  以前,在還沒遇見悠蘭時,他以家族及工作為生活重心,每天總是為工作、為家族而忙碌,幾乎都忘了什麼是簡單的快樂。

  可遇到了她,他的世界變得多彩多姿,她讓他一再期待與她每一次的相遇……

  「弗羅,你知道嗎?」說了太多話,他眼裡有了一絲的倦意。

  「知道什麼?」弗羅一臉迷糊。

  「可以這樣簡單的疼著、愛著、寵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就是一種幸福……」斂下灰色的眸、轉望窗外藍天,他淺薄的唇,微勾揚起。

  回想起初次見面時,她眼底的戒備,與當他回英國,再來台灣時,多日不見的她,因為看見他而乍然亮起的清瞳,佈雷克眼裡有著淡淡的疼寵笑意。

  突然,叩地一聲異響,教房裡兩人轉頭看向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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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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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見站於睡房門口的她,佈雷克的唇角再為之向上高揚。

  「悠蘭!?」

  不看他的眼,谷悠蘭眨去眼中濕意,緊咬紅唇,蹲下身子,想藉著撿拾鑰匙串的動作,來緩下內心的激動。

  她從不知道他竟是這樣的瞭解她,而她……她又何其有幸,可以讓他如此真心對待,可以讓他如此的堅持……

  「咳、咳、咳!」咳了幾聲,佈雷克帶著笑容,快步走近悠蘭,並先她一步傾下身子,為她拾起落地的鑰匙串,「怎麼來了呢?」

  才挺起身子,一陣頭昏突然襲來,教他腳步不穩。

  「葛林先生!?」

  「小心!」悠蘭急伸出手,與艾倫及弗羅同時扶住他,「你沒事吧!?」

  推開艾倫與弗羅扶持的手,他噙笑靠向她。

  「沒事。」看到她,他笑容滿面,壓根忘了自己仍在發高燒的事。

  「還說沒事!?」才碰上他的手臂,悠蘭就被他高得嚇人的體溫嚇到,「這麼燙……剛才有量體溫嗎?幾度?」

  「有,醫師剛才又來量過一次,但還是四十度。」雖然對她仍有不滿,但見她關心著自己的主子,弗羅還是維持應有的禮貌,恭敬回答。

  「誰要你多嘴的!?」佈雷克白眼朝他瞪去。

  「他燒幾天了?」扶他到床邊坐下,她看向對她有敵意的弗羅。

  「從淋雨的那天晚上算起,今天已經是第四天。」弗羅有意讓她愧疚,而他也成功了,因為他的話,教悠蘭紅了眼眶。

  「弗羅!」見她表情有異,佈雷克出聲喝斥。

  「我道歉,但是,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

  「我看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佈雷克臉色一變,想斥聲怒喝他,但,悠蘭拂去他額際因汗而微濕的金髮,對他搖了搖頭。

  「你不要凶弗羅了,他說的沒有錯,要不是我,你也不會……」看著他燒紅的臉頰,悠蘭眼底有著深深的歉意。

  「我沒事,你不要聽他胡說。」對她,他始終保持微笑。

  「你——」見他再一次包容她的錯誤與任性,悠蘭噙著淚水,緊緊摟住他的頸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好了、好了,我又沒事,只是個小感冒而已,瞧你緊張的。」忍住暈眩的不適感,佈雷克笑眼著看她,「怎麼來了呢?」

  「艾倫去找我,說你重感冒,又不肯吃藥……」

  「你還真是多事。」佈雷克笑瞪一旁的艾倫。

  「呵,沒辦法,若再不請谷小姐出面,我和弗羅的日子真的很難熬。」

  「對了,你的藥呢?」沒忘記來這兒的主要原因,悠蘭轉看睡房的四周。

  「這裡。」弗羅快速取來藥袋,與一杯開水。

  看了藥袋上的說明,悠蘭取出退燒藥包,拆開遞進佈雷克手裡。

  「快吃下去。」

  「這……」看著手中的藥丸,佈雷克眉頭擰成一線。

  「快呀。」悠蘭催著他。

  「對啊,谷小姐都來了,你再不吃藥,那我們就請她回去好了,反正她留在這裡也幫不了忙,弗羅,你說對不對?!」

  「對!艾倫說的很對,沒用的人,就趕走好了。」弗羅說的很認真。

  不忍悠蘭受委屈,佈雷克惡瞪兩人一眼,不再考慮,仰頭一口吞下藥丸。

  但,藥丸才入喉,他就緊皺劍眉,臉色難看。

  媽的,用吞的也這麼苦!

  「躺下來應該會舒服點。」悠蘭為他拍松枕頭,拉整被子,扶他躺下。

  「嗯,謝謝。」感受到她的溫柔,佈雷克緊握住她的手。

  「嗯,哼。」一旁的兩人看他一反常態,變得這麼合作,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你們又怎麼了?」

  「也沒什麼。只是十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女人,想來就覺得有些悲哀,唉。」艾倫又歎氣又搖頭。

  「唉。」弗羅跟著也歎出一口氣。

  「你們……」被兩人一說,悠蘭不知如何自處,她抽回手,「你睡一下吧。」

  「你要去哪裡?你不留下來陪我嗎?」佈雷克疾坐起身子,又是一陣頭暈,攬住她,趴在她的肩上,等待暈眩過去。

  「怎麼了?沒事吧?」她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沒事,只是有些暈而已,沒事的,你要去哪裡?」他在意的,仍然是她。

  「你……」知道佈雷克不希望她離開他身邊,知道他是這樣的在乎著自己,悠蘭的心瞬間漲滿了愛。

  「我只是想回去幫你熬一鍋粥,你現在病了,要吃清淡一點的食物……」

  「你——」驚喜閃進他眼裡。雖然她未曾言明,但是,佈雷克知道這表示她已不會再排拒他。

  應該是了,畢竟,她還到飯店來看他了,不是嗎?

  「那我跟你一塊回去!」他移身下床。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回她的心,他不想就這麼任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可是你感冒了,萬一吹了風,病情會加……」她想搖頭。

  「我不在乎。」望著她,他正顏道,「因為這一輩子,無論你人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你……」悠蘭怔眼望他。

  緩緩滲入她心海的話語,教谷悠蘭心悸不已。急抬手搗住心口,她驚眼凝他。

  這輩子,無論她人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驀地,她清亮黑瞳為之亮起。這是一句愛的承諾,是他予她的誓約。

 


  在艾倫及弗羅的快速整理下,佈雷克帶著行李搬進她的家。

  可……鏗!有人被關在鐵門外。

  「呃!?」把主子的行李搬進屋裡的艾倫與弗羅,才轉身想把自己的行李,也一塊弄進屋裡時,就被突然迎面砸來的鐵門嚇到。

  兩人急忙後退一步,互看一眼,趕緊轉頭喊住正想關上木門的主子。

  「葛林先生!?」

  「幹什麼?」看著門外的兩人,他強忍頭暈,口氣略差。

  「我們還在外面……」隔著鐵門,艾倫與弗羅雙手高舉著自己的行李。

  「不在外面,難道,你們也想搬進來?」他口氣一沉。

  「耶?」兩人同時傻住。他們是這樣打算的沒錯啊!

  「這屋子是悠蘭的,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們不能擅自進入。

  「可是,是你要我來台灣的,對吧?」那來了,當然就是要同進同出,沒錯吧?艾倫表情有些茫然。

  「我是要你來台灣協助整頓辦事處,不是要你來跟前跟後,所以,給我滾遠一點!」

  「艾倫是應該滾遠一點,但是我不一樣。」一把推開艾倫,弗羅上前。

  「不一樣?哪不一樣了!?」佈雷克不耐道。

  「當然不一樣,我的工作是保護你的人身安全,所以你在哪裡,我就必須跟到哪裡。這是組織的規定。」要不然,怎能稱為貼身隨扈?弗羅皺起兩道濃眉。

  「現在不在英國。」佈雷克回送一句。

  「什麼組織的規定?」悠蘭一走出客廳,就聽到奇怪的兩字,她探出身子。

  狠瞪兩人一眼,砰地一聲,佈雷克用力甩上木門,回身對她一笑。

  「他指的是家族規定,沒事,別理他們。」掩住精銳的目光,他露出病容。

  「那你先到房間休息,別再站在外面吹風。」悠蘭扶著體溫略高的他,走進臨時收拾好的客房。

  安頓好他,她轉身離開房間,端來一盆冷水,為他拭去額際熱汗。

  悠蘭以為只要吃了藥,他應該就會舒服點。可是,當她進廚房為他熬煮大骨稀飯,再走進房間探看他的情況時,她發現發著高燒的他,濃眉緊擰,睡得很不舒服的樣子。

  為了讓他可以睡得舒服點,一整個晚上,悠蘭不斷為他更換額頭上的冷毛巾。

  半夜時候,他高燒漸退,但卻開始翻來覆去,睡得極不安穩,睡夢中還直喊著好熱,教悠蘭只得忍住羞怯,用冷水為他擦拭身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再喊熱的他,突然轉而喊冷,拿來冬天的棉被為他蓋上,他還是喊冷。無計可施,悠蘭改端熱水為他擦拭冒冷汗的身子。

  擦過他的額頭,她將毛巾泡熱水擰乾,小心拉起他的手輕輕擦拭。

  觸到她手的溫暖,睡夢中喊冷的他,突然一把將她的手塞進自己的胸懷裡。

  「哎。」悠蘭輕呼出聲。

  知道那只是佈雷克無意識的舉動,谷悠蘭小心地想抽回手,可,她的動作卻引來佈雷克極大的反彈。

  頭暈目眩、睡意朦朧中,他大手一撈,就將悠蘭拖上床,強行壓制在身下。

  深深的疲倦感,教佈雷克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以為自己仍在睡夢中,他放任自己的情感,依憑直覺行事。壓住她的身子,他脫去自己身上的衣物,而脫完自己的,他開始想扯去悠蘭身上礙事的衣物……

  可惡!她的連身式罩衫裙,教他感到挫敗。扯不掉它,他奮力一撕。

  掙脫不出他的箝制,罩衫又被撕毀,悠蘭急聲尖叫——

  「佈雷克!?」她雙手緊抵住他的胸膛,驚眼望他。

  聽到呼喊,佈雷克動作頓停。

  緩緩張開雙眼,甩了甩頭,他努力集中精神,望著身下一身凌亂的她,他昏睡的腦子驟然清醒。

  「悠蘭你……」抵於胸前的熱毛巾,與置於床邊的熱水盆,讓佈雷克明白自己剛剛在睡夢中,將正在照顧他的悠蘭給拖上床了。

  微提起身子,佈雷克想起身讓她離開,只是,感受到她溫軟身子緊貼著自己的美好感覺,他眸光變得幽沉。

  拿走她手裡的熱毛巾,扣住她的手,他俯下頭,吻上她的頰、她的耳。

  「佈雷克,你、你……」她身子一顫。

  「不要拒絕我。」輕撫著她窈窕的曲線,他灰幽的目光裡有著索求。

  「可、可是,你病了,你需要休息。」紅著臉,她希望能喚回他的理智。

  被下他微冷的手掌,緩緩扯去她胸前與腿間的一縷絲薄。

  「我不想休息,我只想要你。」不斷來回愛撫著她修長的腿,他試探著她的反應,「給我……好嗎?」咬吻著她的耳,他低聲問著。

  他生病而該倦累的身子,因她溫熱的胴體,而起了極大的生理反應。

  「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悠蘭容顏羞赧,急別過頭。

  「看著我,回答我。」轉過她的頭,他深情凝進她的眼。

  「你……你現在是清醒的嗎?」強忍住羞怯之意,悠蘭紅著臉輕聲問。

  她不希望他只是病糊塗了,才對她求愛。

  「當然,再清醒不過了。」雖然此刻,他全身發寒又發熱,但,對她,他有著難以抵抗的渴望。

  「我玩不起愛情遊戲的。」微抿著唇,她深深望進他炙熱的眼。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跟你玩遊戲。」深情在他沉灰眼裡閃動。

  吻著她唇角,輕吮她白晰的頸,他不再沁冷的大掌,撫過她動人的曲線,尋到他想深深佔有的溫柔之谷。

  「你——」太過親密的愛撫,教悠蘭全身僵直而雙頰漲紅。

  「我……我只希望日後能有你的陪伴,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你在我的懷裡醒來,然後,給我一個美麗的微笑……」

  他激情的愛撫,教純情的悠蘭難以招架,全身泛染紅暈,她心跳急促,十指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

  「相信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對我倆在一起,我也不會半途離棄你,我只會在天冷的時候,為你擋去寒風;下雨的時候,為你撐傘……」在她耳畔,他低語呢喃。

  「佈雷克……」」絲水光劃過她的眼。

  「我會永遠站在你的前方,為你化去一切麻煩,也會拿起利劍,披荊斬棘,為你開闢出一條通往幸福的大道,為你建造一個簡單又快樂的世界……」

  「為、為什麼你總是對我這麼好?」他的誓言好溫柔、好動聽,教她好感動。

  AA「因為——」挪動身子,抵住她秘谷人口,看進仰躺床上,粉頰羞紅的她,他灰沉的眼閃閃發光。伸出手,他罩上她教他無法一手掌握的渾圓。

  「因、因為?」輕柔的愛撫引去她所有心思,她倏閉雙眸,緊緊環住他的頸。

  知道她已願意全心接納自己,佈雷克灰眸晶亮,驟身一沉,對她狂釋出滿心的熾情烈愛。

  「嗯!」突來的撕裂感,教悠蘭痛得淚光閃動,她想叫痛,但,一記纏綿之吻,激情地封住她的唇。

  「因為,你是我想用一輩子來疼的女人。」就著她柔潤的唇,佈雷克·葛林將自己的心與情,隨同一句愛語,深深封入她的心……

 


  對她,佈雷克選擇隱瞞自己與黑道有關的事。

  所以自此之後,他不僅拒絕對外暴露行蹤,也嚴禁有關自己的消息,登上任何新聞媒體,以免身份被拆穿,而壞了他對她的一切苦心安排。

  其實,與其說是苦心安排,還不如說,他正極盡一切的努力,保護著她原來的生活,不讓她因為他的出現,而失去原來簡單的日子。

  因為,他想一輩子都將她留在身邊,不讓她發現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也不讓她有機會接觸英國的事務。

  而她,也如他當初所要求的,從不過問也不干涉他在英國的事。

  但是,當他回英國的機會漸多,留在台灣的日子卻一次比一次少時,天天倚門盼望他早歸的她,眼底慢慢出現深沉的恐懼。因為,她不知道他這次離開了,下次會是什麼時間回來,她怕……她怕他在英國的家人,再也不讓他來台灣,再也不讓他回到她的身邊。

  她知道自己應該要相信佈雷克,因為他愛她,絕不可能丟下她。但是,她真的害怕他家人的阻撓,因此,她緊緊抓住他在台灣的每一天,也將那每一天都當成是末日前夕在過著。

  所以每當次日清晨醒來,看見他在身邊沉睡著,她都慶幸著他還在她身邊,自己又能擁有他一天。

  只是,葛林國際集團台北事業部的業務量越來越大,就算他人在台灣,通常回到家也已經是半夜,而那時他也倦了。

  現在的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天天接送她上下課,工作忙碌的他,再也抽不出多少時間陪她了。

  可是,她無怨無悔,因為她懂他的忙碌,所以,她不吵也不鬧,選擇讓他放心工作,選擇當一名溫柔的伴侶,每天在家等他回來……

  這天晚上,沒課的她因為工作太多忙不完,就留在公司裡加班。她想佈雷克近來都忙到十一、二點才回家,那她加一下班應該沒關係。

  可,事情就是這樣的巧,深知自己忽略她多時的佈雷克,這一晚特地提早回家。他想帶她到外面吃飯,想多抽點時間陪她,但回到家卻撲了個空,他愣了一下。

  拿出身上的銀黑色手機,他按下快速鍵,聯絡到持有他手機子機的悠蘭。

  知道她此刻正在公司加班,佈雷克臉色難看,開車來到她工作的地方。

  剛將急件報表送到主管辦公室的悠蘭,一回到座位,就打算收拾桌面回家。

  但,一記勁道將她一把拉起。

  「佈雷克!?」看到他,她喜形於色。她沒想到他會到公司來找她!

  「馬上回家!」不理會其它人的注意,佈雷克一手握住她,一手拿起她的背包,就想將她拖離公司。

  「啊!等等,我要打卡!」走過打卡鐘前,她叫著。

  「不必打了,直接辭職。」他大步直走,邁向電梯間。

  「辭職!?」她睜眼看他。

  「我不想在回家後,還看不到你的人!」他忍住氣。

  「可是……」她想搖頭。以前的她或許還可以辭職回家,休息個一段時間再外出工作,可是目前不行。

  因為,現在家裡開銷大,而經常到家裡找佈雷克談公事的艾倫及弗羅,每次來都嚷著要吃大餐,普通的牛排、龍蝦還不吃,專挑那種高級食材、山珍海味,更甚者,艾倫還經常提議到外面用餐,」頓魚翅、鮑魚大餐吃下來,四個人就吃掉近兩萬塊。

  一個月數次,數個月下來,她銀行的存款急遽減少。

  上個月,一向不怎麼喜歡她的弗羅,突然找她借一百萬,說是家裡出了點事,但不方便跟佈雷克開口,也不好向艾倫借,所以就找她幫忙。

  而上個星期,艾倫也是,一開口就說自己前晚開車撞死了人,急需兩百萬應急安撫死者的家屬。

  就這樣,當她中午到隔壁銀行領錢、刷存金簿時,她發現才幾個月下來,她銀行帳戶裡這幾年所賺的錢,連同爸媽留給她的幾百萬存款,已經剩下不到一萬塊了。

  所以現在,她如果不上班賺錢,那以後……悠蘭柳眉緊擰。

  才在電梯間站定,一轉頭就看到悠蘭面有難色,佈雷克輕摟著她的肩。

  「你知道我工作已經很忙了,能陪你的時間是越來越少,難道,你不想多一點陪我的時間,嗯?」撫著她的頰,順過她的長髮,他放柔嗓音,哄著她。

  「可是……」不知該如何開口跟他談錢的事的悠蘭,欲言又止。

  她怕萬一開口了,佈雷克會誤以為她想跟他伸手要錢、要生活費,或是想跟他計較錢的事。

  「怎麼了?你有心事?」

  「我……如果不上班,會沒有薪水領,這樣以後,我們……」她婉轉道。

  「你銀行裡不是還有點錢嗎?」斂下眼底」抹精光,他噙笑問著。

  「就剩五千多塊而已,如果艾倫他們再要到飯店吃大餐,我就必須把他們留在那邊洗碗了。」想到可能的後果,暫時忘去金錢困擾的悠蘭,忍不住笑出聲。

  佈雷克也笑了,但不是因為艾倫和弗羅必須留在飯店當洗碗工,而是他總算處理掉她的積蓄,讓她身邊沒有閒錢,斷了日後她可能突然跑到英國的機會。

  雖然悠蘭從未提過想到英國的事,不過,他還是得預防萬一。

  「真糟糕,我忘記要給你家用了,你不會怪我吧?」望著她,他眼底淨是迷人笑意。

  「沒、沒關係啦。」她喜歡他的笑。

  「不過,你真的都沒錢了嗎?」他忍不住再問。

  「嗯,就剩這麼多了。」悠蘭拿出背包裡的存金簿,翻開最後一頁給他看。

  確定她真的就只剩下幾千塊,計謀奏效,他笑揚眼。

  「我沒錢,你很開心?」怪異的感覺,爬上她心頭。

  「當然,這樣以後就換我養你了。」笑摟著她的肩,兩人走進電梯,「從今以後,你只要乖乖待在家裡等我就行了。」

  電梯直下一樓大廳。

  「可是公司有離職規定,我不可以說走就走,不然,會被人家說我沒責任感的。」

  離開大樓,坐上他停在路邊的黑色賓士,悠蘭為難的看著坐進駕駛座的他。

  「這樣嗎?」他是可以請人代她辦好離職手續,不過,他喜歡她這樣認真的態度,「那你就依公司規定請辭吧。」

  「嗯!」知道佈雷克願意尊重她的意見,悠蘭笑瞇雙眸。/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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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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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佈雷克拿了一張沒有額度限制的白金附卡給她,要她習慣刷卡消費。

  她告訴他,菜市場攤販沒有在刷卡,他就要她改到超級市場購買一切生活所需。

  「可是還有水電、瓦斯費要繳……」

  「我已經找人改為銀行轉帳,每個月都會自動由固定的帳戶裡扣款。」

  「可、可是,現在我還得到學校上課,我要搭公車……」

  「這點我也想到了。」

  「那……」

  「我替你訂了一部轎車,也幫你找到一位駕訓班的女教練教你開車,這陣子你就找空檔練車,在你還沒學會的這段時間裡,她會負責接送你上下課。」

  就這樣,佈雷克以一張白金附卡,支付兩人的生活開銷,就是從不給她現金。

  雖然,悠蘭曾經感覺怪異,但也沒問太多,因為,現在一張無限額又可包辦食衣住行育樂的白金卡,遠比現金還要好用。

  一個月後,已將手中所有工作全移交給新人的悠蘭,正式離職回家讓他養。

  不過為打發一人無聊在家的時間,悠蘭接受上司的建議,承接公司的零星小案子回家做,為自己多少存一點現金在身邊,以防臨時有急用。

  辭掉工作不久,她也自T大畢業,一下子多了許多時間的悠蘭,學會了等待。

  每天早上在送他出門上班後,她會先整理家務,然後,等待他中午打電話給她,跟他說說話,然後,再等待他的黃昏電話,告訴她能不能準時下班回家吃飯。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單調,但她不以為意,甚至可以為他習慣。因為,只要他認為這樣很好,她就不會有意見,也因為只要他心裡有她,只要他最後是回到她身邊,再單調無趣的日子,她也過得甘之如飴……

  這天晚上,悠蘭看到佈雷克身後,跟著抱著文件檔案的艾倫與弗羅,笑眼咪咪地問道:

  「你們今天想吃什麼?法式香煎牛排,還是滿漢全席、龍蝦大餐?」手裡有張白金附卡,她一點也不擔心艾倫他們現在會吃垮她。

  「呃!?不、不要、千萬不要!」艾倫急擺雙手。要再繼續像前陣子一樣大魚大肉下去,他肯定會吐死。

  「咦?」她發現自從佈雷克給她白金附卡後,以往經常上門喊著要她請客吃大餐的這兩人,態度丕變,不僅來家裡的次數大為減少,就連飲食習慣也改變不少。

  「對!我這陣子也剛好正在減重,不能吃太油膩!」弗羅忙著附和。

  「你就不要忙了,打電話請飯店外送合餐過來就可以。」佈雷克微笑看她,接著示意兩人同他進入已經改為書房的客房。

  「這……好吧。」帶著滿心疑問,谷悠蘭想為三人帶上房門,但艾倫的一句話,卻拉回她的腳步。

  「我認為再請一位英文翻譯秘書,就可以預防這種臨時狀況發生。」今天翻譯秘書因病請假,以致業務協調上出了一點小問題。

  「公司裡有缺人?」站在房間門口,她看向佈雷克。

  「嗯。」他簡略點頭。

  「那、那我可以去應徵嗎?」她黑瞳晶亮。如果她可以到他公司上班,這樣她跟佈雷克就有更多的相處時間了。

  「我英語可以,法語也懂……」

  悠蘭眼裡有著希望,但,她話還沒說玩,佈雷克已經毫不猶豫拒絕。

  「不准!」

  「佈雷克?」太快的拒絕,教悠蘭愣住。為什麼?為什麼他想也沒想的,就一口拒絕她?

  「葛林先生,谷小姐的語文能力,絕對可以勝任翻譯秘書……」艾倫想為她說話,但卻因為他一記冷眼而止住口,也及時想起,主子不希望谷悠蘭涉入任何與格頓組織有關的事務。

  「為什麼你不答應!?」急步走到他面前,悠蘭急聲問。

  「如果我可以去你那裡上班,我們就會有更多時間在一起,這樣不是很好嗎!?」

  「這……」佈雷克知道她說的沒錯。但,若讓她進入台北事業部,她早晚會發覺葛林國際集團與組織的事,到時,他的身份就再也瞞不住。

  冷著眼,別過頭,佈雷克拒看她盈滿希望的黑瞳。

  「到底是為什麼嘛?為什麼你不讓我去你公司上班?」他隱晦不明的態度,教悠蘭又驚又疑。難道,他有事情瞞著她?

  「那工作不適合你!」一時之間想不出合理的借口,他臉色顯得難看,口氣也略沖了點。

  「哪會不適合?我的英文溝通能力很不錯,不是嗎!?」悠蘭想為自己爭取到他公司上班的機會。

  「如果你是擔心有人會說閒話,那在公司裡,我會盡量注意自己的言行,我不會造成你的困擾的,好不好?讓我去嘛,好不好?」不教失望打敗,悠蘭再次鼓起勇氣與毅力,跟他撒嬌,想纏到他答應。她相信只要用對了方法,疼她的佈雷克,最後一定會答應她的。

  可,佈雷克容顏難看,倏身拍桌站起。

  「我說不准就不准,還問那麼多做什麼!?」失去笑意的灰眸,燃有怒火。

  「佈雷克,你……」那一句句無來由的憤怒,驚退悠蘭眼底的笑。望著他,她神情僵凝。

  「你是不是忘了當初答應過我的事了!?」他眸光銳厲,質問。

  「我、我——」眨動驚眸,她說不出一句話。他突然轉變的性子嚇到她了。

  「你答應過我,不會過問,也不會干涉我的生活!你都忘了,是不是!?」望進她受驚的眼,佈雷克知道自己應該要冷靜,不該對她這樣大聲。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已經有涉入他工作的想法,他就無法冷靜下心。

  「我沒有過問、干涉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只是想有多一點的時間,可以留在你身邊而已,我沒有其它的意思,真的!」她不要他因為這件事而生她的氣。

  「那就不要再提到公司上班的事。」他緩下口氣。

  「可是,我……」

  「谷小姐,算了吧,葛林先生自有他的考量,也許這一份工作,真的不適合你,你就不要再提了。」艾倫充當和平使者。

  「但是……」她抿咬紅唇,看著容顏冷酷的佈雷克。

  「沒什麼好但是的,我說不准就是不准,你就算說再多也沒用!」

  他是可以勉強答應讓她到公司,是可以派人守住她,不讓她過於深人集團業務,但是,現在是想進入台北事業部工作,再過陣子,說不定她就會要求到英國!

  而一旦讓她踏上倫敦街頭,一旦有人在無意中和她聊起格頓組織,一旦讓她知道他就是格頓組織的當家主事,那後果……緊抿薄唇,佈雷克倏握拳頭,狠瞇灰眸。

  就算要毀去她一雙腿,才可以讓她安分留在家裡,那,他就會想辦法讓她坐上輪椅,讓她再也站不起來,讓她再也踏不出家門一步!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離開家裡一步,聽到沒有!?」想到多時的隱瞞,極可能在一夕之間被拆穿,佈雷克心情暴怒。

  她跟他從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絕不能讓她發現組織的事,也絕不能冒險讓她接觸與葛林國際集團有關的事!

  「好了,我還有正事要和艾倫及弗羅談,你出去!」

  「佈雷克————」

  她的不死心,教佈雷克怒得重槌書桌。

  「夠了!我叫你出去,你聽不懂是不是!?」

  「你……我、我知道了,對不起!」看著他不同以往的憤怒容顏,望進他似已對她失去耐心的灰眸,被他的憤怒嚇得驚惶失措的悠蘭,旋身奔出書房。

  衝進浴室,關上門,谷悠蘭軟下身子,跌坐地上。

  她不懂他到底在氣什麼。她也只是希望可以到他身邊上班而已,他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為什麼……想不出其中緣由,心緒紛亂的悠蘭,雙手環抱雙膝,埋首其間。

  怎麼辦?她好怕眼前的幸福與怏樂,就要離她遠去,就要消失不見了……

 


  似有意懲罰悠蘭超越界線的事,佈雷克在隔天接到一通來自英國的電話後,就立即搭機回英國,將她一人丟在台灣,不聞也不問。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驚慌在悠蘭心底慢慢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教她再也無法像以往那般安穩地過日子。

  以往他回英國時,就算再忙,每隔幾天,他總會抽空打電話聯絡她,讓她聽聽他的聲音,安撫她因他離去而不安的心。

  可是這次,他沒有,五天過去,她得不到他任何訊息……

  她想打手機給他,想聽聽他的聲音,想要他再像以往那樣安撫她,可是,銀黑色的子機拿在手裡,她卻怎麼也不敢和他聯絡。

  因為,佈雷克不准她在他回英國時,打手機找他。

  他說這樣做,全是為了要保護她,不讓他的家人因為發現她的存在,進而阻撓破壞兩人的感情,所以,在他回英國時,她就只能守著電話,等著他的聯絡。

  可是現在,他生氣了,他再也不肯打電話給她,再也不肯給她一句安撫……

  做完公司給的Case,再也無事可忙的悠蘭,對著桌上的電腦發呆。

  突然,門鈴響起。

  他回來了!?閃入腦海的可能,教悠蘭心喜,她急身站起,快步奔出書房。

  但,才拉開木門,她眼底有著明顯的失望。是江秘書。

  「江姊,你怎麼來了?」她打開鐵門,迎她進入。

  「剛好有點時間,就替你送案子過來,順便看你現在過得好不好。」身穿白襯衫、黑窄裙的江鈴,看來精明幹練。

  「我?我很好啊。」接過她手中的文件,悠蘭揚起笑臉。對這位只比自己大五歲,卻已經是相關行業中頗有名氣的秘書大姊,悠蘭是打從心底的佩服。

  「是嗎?」走進大廳,江鈴四處看著,「他對你真的不錯?」

  「這……」沒料到江鈴會突然問起這事,她雙頰微紅,「江姊,你坐一下。」

  放下手裡的文件,悠蘭走進廚房,端出一壺蘋果汁和一盤糕點。

  她倒了一杯蘋果汁給江鈴,也為自己倒了一杯。喝一口蘋果汁,她嘴角微微揚起。

  「江姊,你不必為我擔心,佈雷克對我真的很好,他一直很疼我,也很寵我。」

  談到他,她眼裡有著幸福笑意。

  「這樣是最好的。」喝一口果汁,吃一口蛋糕,江鈴哼數聲,「他把你搶走,害我現在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他要敢不對你好一點,我就跟他翻臉。」

  「林小姐還沒上手嗎?」她不希望自己的離開帶給同事困擾。

  「哪有那麼快?她又不像你一教就會。不過,我想過陣子情況應該就會好很多,現在我也只能暫時忍耐了。」她撇著唇角。

  話匣子一開,以前上班都各自忙著工作,而鮮少交談的兩人,頓時聊得愉快,就像姊妹般。

  「說真的,悠蘭,我還是不贊成你為一個男人放棄工作,你們又還沒結婚。」

  「沒辦法,他不希望我在外面工作。」

  悠蘭拿起一塊甜糕,想送進嘴裡,卻因為突來的一陣反胃而放回盤裡。

  忍住噁心的感覺,她喝下一口蘋果汁。

  「你們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

  「當然,沒打算怎麼成?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在為他辭去工作後,在感情上還吃了悶虧。」叉起一塊蛋糕,她送進嘴裡,「女人還是要為自己多著想。」

  「不會的,佈雷克他是個好男人。」她笑著為佈雷克說話。

  「那就好,只是……」江鈴頓了下,「跟他那樣的男人在一起,你應該也很辛苦吧?」

  「辛苦?」

  「他看起來好像很有身份地位的樣子,一定很難伺候。」

  「其實不會,他只是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比較凶一點而已,事實上他很好相處的。」

  「很好相處?我很懷疑。」她想到一個多月前,佈雷克闖進辦公室,拽走悠蘭的事,「不過,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她轉開話題,「對了,他人呢?」

  「他……他回英國去了。」她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蘋果汁。

  「那你怎麼沒跟他去?」

  「這……他是回去工作,又不是去玩,我跟去不太好。」悠蘭勉強一笑。

  「怎會不太好?你正好可以藉這個機會,多跟他的家人相處,也順便熟悉一下那裡的環境……」江鈴頓了下,「難道,你們沒有結婚的打算?」

  「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沒想過?那他呢?」江鈴皺眉。

  「他……」想到兩人間存在的問題,悠蘭低頭不語。

  「哎,算了,你們高興就好。」似看出悠蘭有難言之隱,江秘書輕鬆笑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悠蘭笑得勉強,「要、要不然,萬一結婚了,他又對我不好,要離婚也很麻煩,你說是不是?」

  「真是的,還沒結婚,就已經在想離婚的事!」江秘書笑罵道,「與其想那些有的沒有的,你還是努力兼差多賺點錢放在身邊,對自己的未來也比較有保障。」

  「是,我知道。」悠蘭回言笑著。

  「好了、好了,我該回公司了。」站起身,她指著桌上的文件,「這件案子外務明天會按時來收,別忘了。」

  「是。」悠蘭送她到門口。

  「你去忙吧,不必送了。」江鈴自動關上鐵門,轉身就要下樓。

  突然,她轉回身,隔著鐵門看著門裡的悠蘭。

  「悠蘭———」

  「是。」

  「別讓自己受委屈,知道嗎?」她微笑說道。

  「這……」悠蘭微愣,繼而一笑,「我知道,謝謝你,江姊。」

  目送江鈴下樓,坐上轎車離去,看著再也沒有車子進出的冷清巷口,悠蘭臉上笑容慢慢褪去。

  知道又怎樣?斂下眸底的不適,她顏容苦澀。

  現在,只要他肯回來,或是肯打一通電話給她,讓她聽聽他的聲音,要她再委屈自己,她也都願意……

 


  英國倫敦——

  這裡是佈雷克豪華住所的一樓會議書房,整個偌大空間以黑與白為基調,一張深色長型會議桌就置於中央,主位後方牆上嵌著巨幅的世界地圖,對面牆上則是一幅鳥瞰英國的名家油畫。

  左側空間劃分為書房區,數排自天花板延伸而下的黑色沉木書架,藏書估算約五萬冊,而幾張舒適沙發躺座椅,就擺於其間。

  右側則是一片落地窗,映著窗外陽光,室內一片明亮,但,此刻卻氣氛詭異

  後靠旋轉座椅的椅背,佈雷克薄唇緊抿,神色凝重,幾綹垂落額際的金髮,微遮住他凝神望向窗外的清幽灰眸。

  坐在他右側位置的艾倫,眼見他開會開到一半,突然出了神,出聲試探——

  「葛林先生,你沒事吧?」

  專注於窗外藍天的佈雷克聽而不聞,持續望著窗外那一片蔚藍。

  「外面到底有什麼好看的?」沉不住氣的幾人,跟隨他的視線,也看向窗外。

  「你跟他最緊,你說,老大現在是怎麼回事?」有人轉向弗羅打探內情。

  別過頭,弗羅一句話都不肯透露。

  「艾倫?」

  「不要問我。」艾倫猛搖手。

  「那就直接問老大好了。」長相宮泰的康納,呵呵直笑。

  「可以,有膽子、不怕死,你就問好了。」艾倫露出無害笑容。

  突然,一陣透窗襲入的微風,吹開佈雷克身上襯衫,露出他健壯的胸膛,同時也露出他纏裡著一圈又一圈白色繃帶的腹部。

  十天前,他接獲已調回英國工作的唐尼通知,集團內部出現商業間諜,導致集團蒙受重大損失,並與奧斯蒙集團產生利益糾紛。

  他清楚奧斯蒙集團總裁併非泛泛之輩,因為,文森·奧斯蒙除了是該集團的主事者外,同時也是察克裡斯王國的公爵。

  而與其發生嚴重糾紛,若一個不注意,都可能將原只是一場集團間私利問題,擴大成國際間的利益糾紛。

  為盡速擺平此事,他自台灣趕回英國,卻在一場談判中,被一群妄想取代格頓組織地位,以佔據倫敦地下王國的幫派分子,暗地放槍所擊傷。

  當場,所有人都誤以為是對方派人埋伏,差點就爆發街道火拚,所幸有人認出開槍者為W黨,及時阻止一場混戰。

  為此,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佈雷克震怒至極。

  因為,向來以中立且公正立場,贏得黑白兩道高層人士所尊重,而站穩英國第一大黑幫地位的格頓組織,哪容得官小之輩如此惡意挑釁。

  是故,為確立黑幫組織間的和平承諾條約,佈雷克對違反條約的W黨,下達清黨格絕令。

  當夜,數以萬計訓練有素且身手矯健的黑衣男子,分別出現在W黨位於全世界的各個據點。

  沒人知道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那一夜起,就再也沒有人見過W黨的成員,或聽聞他們任何的消息。

  可是如今,W黨及與奧斯蒙集團的利益糾紛,都已順利解決,應該放鬆心情的他,臉上表情卻從沒輕鬆過。

  因為,在台灣有他所掛心的人。

  他知道悠蘭正等著他的聯絡,等著他回去,但,縱使再掛心,他也冷靜的知道自己必須再等待,絕不能因為一時的想念與心軟,而與她聯絡。

  他必須讓她知道,他有多麼不願意她涉入他葛林家族的事業,必須讓她明白,如果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心,那,他與她就將再也沒有明天。

  調回窗外視線,看著靜躺於會議桌上的手機,想著在台灣的她,他久不見她的心,已經感到煩躁不安,再也無法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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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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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錯失任何親自為他開門、迎他回家的機會,悠蘭天天倚門等待他的歸來,也時時將他給她的手機帶在身上。

  但,第十天了,他連一通電話也沒有給她,教想他又不敢主動聯絡他,就怕會再次惹惱他的悠蘭,日子過得萬分辛苦。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想懲罰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樣,她只知道,若再這樣繼續下去,她就會開始胡思亂想,會以為他再也不要她了……

  這天,因為身子不舒服,不得已只好出門看病的悠蘭,因為醫師的一句話,而愣在診療間裡久久無法回神。

  「谷小姐,你還好嗎?」林醫師擔心地看著她呆掉的模樣。

  「你剛是說我——」清亮黑瞳倏閃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要當媽咪了!?」

  「是的,已經三個月了,恭喜。」她的笑臉,教林醫師鬆了好大一口氣。

  「謝謝!」她笑得眼睛都瞇成一線了。

  她還以為自己是因為感冒,和太過想念佈雷克的關係,才會有反胃跟食慾不振的症狀,沒想到,她竟然是懷孕了!

  懷孕了?她有佈雷克的孩子了!

  「以後,你要定時回醫院做產檢,然後……」

  聽著醫師一句句的交代,悠蘭強忍住不住往上高揚的嘴角,對醫師猛點頭。

  一走出醫院,谷悠蘭就拿出背包裡的手機,想聯絡佈雷克。但,想到他不准她打手機到英國找他的事,想到他並不一定想要這個孩子,悠蘭的心頓時亂了起來。

  坐在候車亭的長椅上,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車輛與行人,想著他可能的憤怒反應,悠蘭發現自己竟不敢告訴他懷孕的事……

  突然,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教谷悠蘭一震。看著手中機子的來電顯示,看著螢幕上顯示佈雷克的名字,她眼眶一紅。

  他打來了,他終於記起她了……按下通話鍵,她將手機湊近耳邊。

  「悠蘭?」

  聽著熟悉的嗓音,她淚水盈眶,紅唇緊抿。

  「悠蘭!?」他聲音略重。

  「我……我……」她微聲哽咽。

  「怎麼了!?」

  「佈雷克,我……」

  「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

  「我……」

  「快說!」手機被端傳來他的焦急。

  「我……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噙著淚水,她聲音哽咽。

  意料外的哭泣想念,換來彼端一陣沉默。

  「可、可是,你都不打電話給我,也不理我,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不管他是不是聽得見,也不管他到底要不要聽,悠蘭抹去淚水,吸著鼻,低泣著。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她的想念,教他的心為之溫柔。

  「你是不是不回來了?」緊咬著唇,她問出心中的害怕,但也故作堅強,「如果是,請你一定要明白告訴我,我不會纏你的,真的!」

  「怎會呢?我一定會回去的。」他柔聲安撫。

  「那、那你為什麼都不打電話給我?」

  「對不起,這裡有些事情要處理,我想盡快忙完回台灣,就一時疏忽了。」

  「你家裡出事了!?怎麼了?很嚴重嗎?」悠蘭一聽,關心地問著。

  但,及時想到自己又犯了他的禁忌,她急忙說道:

  「對、對不起,我不是想過問或干涉你什麼的,我只是……我只是……」她急得又快哭了。她好怕他又再一次不理她了。

  「算了。」佈雷克笑著。他知道她是無心問起的。

  經過這一次,他相信,日後悠蘭是不可能再提起想到公司上班的事。

  「對了,你人在哪裡?我剛打家裡電話,你不在。」他問。

  「我在外面。」她看向對面的醫院。

  「我當然知道你人在外面,我是問你去哪裡了?」

  「醫院,這陣子我有些不舒服,所以,到醫院……」

  「不舒服!?」他心驚急,「是哪裡不舒服?醫師怎麼說!?」

  聽到他的關心,幸福笑意重回她臉上,她輕笑著。

  「我沒事,我只是……」頓了下,她深吸一口氣,「你想要孩子嗎?」

  「什、什麼?你說什麼!?」佈雷克被她的話愣住。

  「我有你的孩子了,三個月了,你……你要嗎?」不想欺瞞他任河事情,悠蘭懷著恐懼的心,坦白說出自己懷孕的事。

  「要!怎麼會不要!?」他要當爸爸了,他就要當爸爸了!

  難以言喻的狂喜,教他衝動地向旁人宣佈——

  「你們知道嗎!?我就要當爸爸了,悠蘭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了!」

  他激動而興奮的情緒,影響到他身邊的每個人。

  「你真的很高興。」聽到佈雷克對彼端的人,大聲公開自己要當爸爸的事,也聽著那端的人,一再對他說出恭喜,悠蘭笑得好開心。

  「當然高興了!」他連聲音都在笑,「快、快、快!告訴我,你人在哪裡?我派人過去接你回家。」

  「你人在英國呢,先生。」她笑著。

  「我可以用電話聯絡啊,快,快說!」他笑聲催著。

  「不要麻煩了,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你別擔心。」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呢?我現在沒辦法在家裡陪你,又看不到你……哎,你快說吧,不讓人過去接你,我不放心!」

  「好啦,我就在……」

  說出所在的位置,悠蘭以為他就要切斷通話。但是,佈雷克沒有,他一直跟她聊著兩人孩子的事,還說起兩人未來的事。

  坐在大街上,曬著溫暖的陽光,悠蘭紅唇淡揚,吹著午後微風,靜靜聽著那一再自遙遠那方傳回的聲聲溫柔。

  聽著想念許久的低沉嗓音,想著此刻身在遠方的他神采飛揚的模樣,感受著他對她的滿腔愛意,她想告訴他——

  未來會如何,她不在乎;今生今世他到底能不能娶她,她也不在意,她只要他永遠都像現在這般愛她,那,她就別無所求……

 


  自從知道悠蘭懷孕後,身受槍傷不方便回台的佈雷克,開始隔海掌控她的生活,安排好她的食衣住行,雖然才懷孕三個月,但他堅持要讓她當個最好命的待產媽咪。

  他在市郊買下一棟剛建好的透天別墅,也找了幾名傭人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穿名牌、住豪宅、吃山珍海味、出入有轎車接送,現在的她好命得不得了。

  而且,這屋裡要什麼有什麼,還樣樣高檔奢華,以全套的視影聽設備來說,除了大廳、起居室各有一套外,在近百坪的豪華套房裡也有一整套。

  但是,這屋子沒有他……

  看著窗外夜色,一聲輕歎逸出她的唇。

  「怎麼,又在想他了?」江鈴把剛泡好的牛奶放到她面前。

  自從知道她懷孕,而佈雷克人又在英國不能回來陪她,拿她當妹妹看待的江鈴,就經常在下班後過來看她,陪她說說話,免得她得到產前憂鬱症,胡思亂想。

  「我……」抬眸看江鈴,她又歎了口氣。

  「好了,不要再歎氣了,再歎下去,我都被你給歎老了。」她笑道。

  她知道悠蘭已有好一陣子沒看到佈雷克,會想他,是一定的。

  「既然他英國有事,還不能回來,那你就去英國看他嘛。」

  「啊?」一道驚喜閃進她的眼,但隨即又一暗,「佈雷克他不喜歡我干涉、過問他在英國的事。」

  「拜託,你只是到英國去看他而已,又不是要到他家插旗子,佔地盤,哪有什麼干涉過問的?」

  「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如果他真的愛你,看到你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笑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會不高興?」

  「真的嗎?萬一他生氣了,那怎麼辦?上次,他……」

  曾聽她提過上次兩人差點吵架的事,江鈴搖頭。

  「這是兩件事,不一樣。你要知道現在很多公司都不贊成辦公室戀情,萬一讓底下的人知道他偷渡自己的女人進公司,你要他以後怎麼管理員工?」

  「但是……」

  「還但是?我看你乾脆就找時間問他,到底愛不愛你?想不想看到你?如果他態度真誠地說愛、說想,那你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那萬一……他說不愛、不想呢?」她苦著臉。

  「傻瓜!」叩地一聲,江鈴敲她的額頭,

  「江姊!」她哀叫。

  「如果不愛、不想,他有可能會買這ど一棟豪宅,把你像個公主一樣的供起來嗎?又如果不想,他會隔海找人安裝這些視影聽設備,好可以天天看你嗎?笨,」叩,再敲她一記。

  但這次,悠蘭不再叫痛,她笑開了臉。

 


  分隔兩地的人,因為時差的關係,一個在晚上,一個在白天……

  這一晚,睡前,悠蘭坐在房中的白色大床上,擁著懷裡的薄被,瞅著對面牆上那一面72寸大電視螢幕裡,正坐在辦公室裡批閱文件的他。

  螢幕裡,他身穿輕便休閒服,看來瀟灑帥氣,專注手中公文的灰眸,看來炯炯有神,銳利精明……

  批完一份公文,才要再拿來另一份檔案的手,頓了下。

  抬眼,透過螢幕,他看到屈膝而坐的她,背靠床頭,眨動清亮的瞳,望著他。

  「怎麼還不睡?」放下手中鋼筆,他笑意微揚,「很晚了,該睡了。」

  「我不要住這裡。」雖然現在可以透過網路連線,看到遠在英國的他,聽到他低沉溫柔的嗓音,但是,總沒有他在身邊來得真實。

  「為什麼?還缺什麼嗎?告訴我,我讓他們馬上替你準備,」

  「還缺了個你。」漆黑的瞳,有著對他的思念。

  「這……」他的心,因她的話而狂震。

  他想立刻就回台灣,想將她緊緊擁在懷裡,但,還不能。

  「對不起,我還有事得忙,一時之間沒法回去陪你。」實情是他的槍傷還沒完全好,如果現在回台灣,他擔心她會起疑。

  「那我先搬回公寓住,好不好?等你回來了,我們再一起住這裡?」

  「這裡環境比較好,不是嗎?有庭園、綠地……」

  「可是,那裡有你的氣息。」

  「你……好吧,你喜歡就好。」知道她是如此在意著他,他怎忍心拒絕她的請求呢?他笑說道:「那現在,你可以乖乖睡了?」

  「嗯!」得到想要的答案,悠蘭帶著笑躺下身子。

  「被子要蓋好,別著涼了。」望著躺在大床中間的她,他提醒。

  「是,我知道。」她笑瞪清眸,為自己拉好被子,免得又被他念。

  「閉上眼睛。」

  「是。」她聽話閉上雙眼,帶著睡意,想入夢,但……「佈雷克。」

  「嗯?」他翻開一份公文。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這個……」佈雷克認真的想著,但是他想不出答案,因為——「只要是我們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歡。」

  「真的?」她嘴角微微揚起。

  「當然。」望著螢幕裡,閉斂雙眸偽裝成睡美人的她,他眼底淨是一片寵溺笑意與溫柔。

  「我希望如果是個男孩就像我,是女孩就像你,還要有你的氣質跟甜美。」

  「嗯。」閉著眼睛,她嘴角上揚。

  「還有,我希望孩子的眼睛像你,嘴唇也像你。」

  「為什麼?」

  「因為你的眼睛很漂亮,嘴唇……吻起來很柔,感覺很棒。」他笑著。

  緊抿紅唇,她粉頰倏染紅暈。

  「那、那我要我們的孩子,眉毛、鼻樑像你,和你一樣是金髮,是男的也要像你一樣高大英挺,如果是女的,跟我差不多高就可以了。」

  揉了揉有些睡意的眼,她打了個呵欠,也開出一串的希望條件。

  她相信,她與佈雷克的孩子,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可愛的寶貝。

  「好、好、好,一切都依你。」他知道她倦了、累了,「睡吧,不要撐了。」

  「嗯。」抿著柔唇,她深吸一口氣,側過身子,緊摟著身前的被子,想睡,但一件想了幾天的事,蕩進她昏睡的腦海,她又張開眸,「佈雷克,你愛我嗎?」

  「當然。」才拿起鋼筆的手,頓了下。深情在他眼底,「我愛你。」

  「那,你會想看到我嗎?」看著他,她有些緊張的問著,「我不是說家現在這樣子,我是說我真的站在你面前,你、你會想看我嗎?」

  「當然,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希望可以看到你,都希望你就在我的身邊。」望著她的灰亮眸裡,有著深濃的感情。

  她是他與幸福之間的橋樑,沒有她,他永遠也到不了幸福的彼岸……

  「我相信上帝很快就會成全你的!」開心笑意取代了她眼底原有的緊張。

  「我也相信。」再過一陣子,身上傷口就會完全癒合,到時,他就可以回到她身邊,「好了,快睡吧,別再說話了,聽話。」

  「好,那你忙吧,我不吵你了。」她知道為了陪她,他耽誤了不少工作。

  當真不再吵他,悠蘭閉上雙眸,任由濃濃睡意將帶她入有他的美夢裡。

  透過螢幕看著大床上的白淨素顏,慢慢沉入夢鄉,想到不久後,他就可以將她及孩子緊擁入懷,幸福在他眼中微笑……

 


  知道悠蘭已問出想要的愛意與想念,江鈴立刻著手替她辦簽證及護照,並安排她在英國的食宿,讓她在最短的時間裡,站上倫敦的土地。

  身穿淡藍高腰娃娃裝的她,黑柔長髮旁分,以一隻銀色小髮夾夾於右側髮際。隨著她的前進步行,柔亮的黑髮在她背後蕩出迷人光澤。

  肌膚白皙粉嫩、唇紅齒白的她,走在一群高大的洋人裡,就好似東方精細的瓷娃娃般,吸引住過往旅客的驚艷目光。

  走出機艙,通過空橋及證照驗證關卡,悠蘭一走進機場入境大廳,就看到江鈴為她安排的飯店人員所高舉的接機牌子。

  「你好,我是谷悠蘭。」她走上前。

  「谷小姐好,請你跟我來。」

  「是,麻煩你了。」帶著微笑,悠蘭步子輕快,眼帶笑意,提著簡單的行李,跟著飯店前來接機的人員,走出機場入境大廳。

  站在機場長廊上,吹著倫敦的風,仰望有他在的異國天空,想著很快就可以見到佈雷克,谷悠蘭輕呼出長長的一口氣。

  終於可以看到他了!抑下心底的緊張,谷悠蘭跟著接機人員坐上飯店房車,離開倫敦國際機場。

  沿途望著窗外景色,想著佈雷克見到她時眼底會有的驚喜,悠蘭神采飛揚,沒有絲毫長途飛行的倦意,滿心期待著兩人再見的那刻。

  一到倫敦飯店,悠蘭以佈雷克給她的白金附卡辦理住房登記。

  走進1806號套房,放下行李,谷悠蘭快速為自己打理了一下,就帶著隨身的小背包和手機離開房間。

  但,才拉開房門,悠蘭就被幾名正站在門外低語交談的黑衣男子嚇到。

  不敢多問什麼,她當他們只是路過,想越過他們,但——

  「等等!」其中一名黑衣人攔住她的去路。

  「你、你們想做什麼?!」瞠瞪大眼,悠蘭將背包緊緊抱在胸前。,

  「小聲點,別嚇壞小姐了。」康納走上前,一雙笑咪咪的眼上下打量她。

  「這裡是飯店,隨時都有人會經過!」

  「谷小姐,你別怕,我們都是好人,呵。」摸著自己的大光頭,康納呵聲笑。

  「好人會隨便半路攔人?」悠蘭根本不信他的話。

  「呵,小姐不好拐喔。」他又笑了。

  「你、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我……」

  「也沒想做什麼,只是聽說你使用的是葛林先生的信用附卡……」看她一臉驚訝,康納簡單說明,「這飯店是葛林國際集團的,目前是由我負責。」

  一般來說,他們是不會過問房客的身份,但是,對一個使用自家主子附卡的女人,不稍稍關心一下,實在說不過去。

  摸著大光頭,康納笑得很和善,但,悠蘭一點也笑不出來。

  糟了,她竟然誤闖進葛林家族的勢力範圍!

  「呵,我想你一定就是老大一直藏在台灣的那個女人。」

  「我!?」怎麼辦!?悠蘭驚步直退。

  「不過,我們老大沒說過你要來,你……是不是自己偷偷跑來的?」從艾倫及弗羅那邊一直問不出任河秘密的康納,打算從悠蘭身上下手。

  嘿,主子的女人現就在他的手上,看他想問什麼,就問什麼。

  「我……我……」

  「對了,孩子幾個月啦?」再一次笑瞇眼,康納展現自己親切和氣的一面。

  「你、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

  「那天他喊得那麼大聲,大家都嘛聽到了,嘿,恭喜、恭喜!」

  「你……謝謝。」看他似無壤意,悠蘭鬆了口氣,同時也想起她告訴佈雷克懷孕的當天,佈雷克曾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身邊的人。

  只是,她以為他們葛林家族的人不喜歡她,會排斥她,可是現在她卻感受不到他們絲毫的惡意……

  這是怎麼回事?葛林家族的人,不是反對他和她在一起嗎?那這個康納為什麼對她這麼客氣?

  「不過,你們也真是的,孩子都有了,為什麼還不準備結婚呢?」

  「結婚?這……你們……你們不是有人反對嗎?」悠蘭愣住。

  「反對!?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反對我們家老大結婚的!?你告訴我,我康納馬上就去把他給宰了!真是有夠亂來的!」

  「可是,佈雷克明明說你們……」不對勁,有地方不對勁!

  「我是不知道我家老大跟你說了些什麼,但是你放心,現在道上兄弟都已經知道我家老大要當爸爸了,他沒理由再把你藏在台灣。」

  「道上兄弟?」悠蘭怔住。

  「當然,我家老大可是格頓組織的老大,格頓組織又是全英國第一大黑幫,這消息一傳出去,我看,現在全英國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

  被她緊摟於懷中的背包,瞬間落地。

  「黑……黑幫?」愣仰顏,她輕眨雙眸,「你說佈雷克是黑幫的老大?」

  「沒錯、沒錯,我家老大可了不起了,在英國的地位就跟女王一樣高!」怕她不信,康納指向身後的跟班,「喂,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頓時,幾個人眼底閃出崇拜的光芒,猛點著頭。

  但,光是自己人附和點頭還不夠,康納隨便攔住一個經過的房客,開口就問——

  「這位先生,請問你知道佈雷克·葛林是誰嗎?」

  「你是說那個黑幫大亨佈雷克·葛林嗎?」路人眼睛發亮。

  「對,就是他。」康納得意地瞥向谷悠蘭。看吧,就說他家老大名氣很大。

  「我當然知道了!」路人甲興奮地說,「前陣子我聽在雜誌社工作的朋友說,佈雷克·葛林好像有一個親密情人,而且好像很快就要當爸爸了!」

  「雜誌社?」康納瞇起眼。

  「對,就是幾個月前,偷拍到一名旅美小提琴家的那間雜誌社!我朋友還說那張封面背對鏡頭的男人就是佈雷克·葛林,可是因為他勢力太大,他們連暗示都不敢,就怕被格頓組織抄家。」

  「嗯哼,算他們聰明。」

  「對了,不知道佈雷克·葛林的秘密愛人,是不是就是那個小提琴家喔?」

  「笨,當然不是。」這個谷悠蘭才是老大的愛人。看向谷悠蘭,康納咧嘴笑。

  「不是!?你有內幕喔?那我聽朋友說,前陣子突然消失的W黨,好像就是因為得罪佈雷克·葛林,才被下令殲滅的,是不是真的!?」路人甲滿臉的好奇。

  「什麼!?啊你們……吃飽撐著沒事做,管人家閒事那麼多做什麼!?」康納一聽,臉色一變,暗干在心底。媽的,消息居然走漏!

  「呃!?」房客傻住。

  「我才問一句,你就說了一大堆,啊你煩不煩啊!?走、走、走!這裡沒你的事了,滾!」康納拉下臉,揮手趕人。

  「神經病!是你自己問我的,還這麼凶?吱!」

  不知道康納也是格頓組織的一員,路人甲臨走前,送了一記白眼給他。

  懶得跟路人甲計較,康納一轉身,就一副與有榮焉的看著谷悠蘭。

  「怎麼樣?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我……我……」意外得知的事實,教悠蘭臉上的血色全數褪去。

  她所愛的男人,是黑道幫派的大哥?而且,還是英國第一大黑幫格頓組織的老大?一再滲人心底的事實,教悠蘭緩緩緊握起十指。

  這……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只是個生意人嗎?為什麼在英國,他們卻說他是黑道大亨?緊咬紅唇,強睜雙眸,想著她意外得知的他另一個身份,悠蘭全身不住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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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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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飯店,怎麼坐上康納的房車,當她回過神時,房車已經離開倫敦市區,在一條寬大筆直,似永無止盡的私人道路上疾速奔馳。

  她不知道這條柏油道路,到底還有多長,她只知道路的兩旁,每隔數十公尺就有一名黑衣人站崗,而她已經看了不下二、三十人……

  終於,房車在一棟宛若城堡般的豪華大宅前庭煞住。

  佔地千萬坪的葛林莊園,警備森嚴,屋外除了數名配備齊全的保全外,還豢養了十隻兇惡的狼犬。

  「谷小姐,到了!」康納熱絡地招呼她下車。嘿,老大如果看到他專程護送谷悠蘭來找他,止同定會樂得賞他一份大禮!

  說到這個谷悠蘭,還真是有趣,知道可以馬上見到老大,居然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一路上還安靜得像只小白兔,呵,好可愛,難怪老大會喜歡她。

  「謝謝你。」下了車,悠蘭沉默的跟在康納後面,穿過玄關。

  踩著冷硬的磁磚,踏上階梯,她步上紅黑色地毯,進入大廳。

  豪華氣派卻又給人尊貴冷硬之感的寬敞大廳,挑高三層樓,正中央懸掛著一巨型七彩璀璨的水晶燈。

  「老大呢?」康納看到剛自起居室出來的弗羅,便問道。

  「他……」才要回答的弗羅,因看到悠蘭而嚇一跳,「谷小姐,你怎麼——」

  「真、真的是他?佈雷克他真的是……」一看到弗羅,悠蘭臉色更顯蒼白。

  「嘿,看你這麼吃驚,我已經可以想像,等一會老大看到谷小姐,那種澎湃激昂的心情了!」弗羅的驚訝表情,讓康納好樂。

  「哎,你……你慘了你!」弗羅對他猛搖頭,還給他一個穩死的表情。

  「慘?少來了,老大不是很喜歡她嗎?還連孩子都有了……」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反正這次你是死定了!」

  「哼!我康納可不是被嚇大的,你說,老大現在人在哪裡?」他就不信老大看到谷悠蘭,還會心情不好。

  「他剛上樓回房間休息。」

  「他的傷還沒完全好嗎?」

  「什麼?佈雷克受傷了?二」她驚聲急問。

  弗羅一聽,立即暗示康納別多事。

  但,能遠到機會討好谷悠蘭的他,哪會注意那麼多?他巴不得把佈雷克的豐功偉業全都說出來。

  「哎呀!看看我,在來的車上什麼都講了,就獨漏了這件事!」說到佈雷克音外受擊的事,康納兩眼發光。

  「古小姐,事情是這樣子的,就上個月老大在外面跟奧斯蒙集團的人談判,W黨的人聽到消息,就設下埋伏想幹掉老大,然後砰砰幾聲槍響……」

  「康納,夠了!」再也受不了他的多話,弗羅搗住他的嘴,想拖他走。

  「弗、弗羅,你幹嘛啦!我話都還沒說完!」康納氣得猛跳腳。

  「弗羅,佈雷克他——」知道佈雷克是黑幫的老大時,她的心就已經亂成一團了,現在,他竟還受傷了!?

  「谷小姐,你別緊張,現在已經都沒事了,葛林先生就是不想你為他擔心,所以才遲遲沒回台灣看你。」弗羅希望這樣的解釋,能緩和谷悠蘭的心情。

  「但是,有幾句話,我必須先提醒你。」

  「什麼話?」

  「如果你是真的愛葛林先生,就請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任何要他離開格頓組織的話。」

  「為什麼!?如果他真的是黑幫分子,我當然希望他可以為我重新做人,難道我這樣錯了!?我只是想愛一個平凡的男人,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而是沒辦法,他做不到的。」

  「你騙人,他連試都還沒試,你怎麼知道他會沒辦法!?」

  「就算他有辦法也沒用。」不同於她的激動,弗羅冷靜的嚇人,「格頓組織不是人人都可以加入,但是一旦加入,就不可能脫離組織。」

  「你騙人!」

  「我沒有必要騙你,這是傳承好幾世紀的組織紀律規章,想脫離組織就只有死路一條。」

  「你騙人!」

  「我也希望我是在騙人。你想,就算我們組織的大老決定不制裁他,願意放過他,但離開格頓組織的他,已經毫無勢力可言,你認為其它黑道幫派的異議分子,有可能會放過他嗎?」

  「這——」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敬重他的人絕對不少,但一些妄想取代他黑幫教父權位的人,也不在少數,再說,倘若能控制住他,就等於控制住了整個格頓組織,這樣,你認為格頓組織的大老,真的會放過他嗎?」

  「你!?」十指一握,悠蘭衝口直道:「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所以現在,你才會騙我說佈雷克真的是黑幫教父,對不對!?我不會相信你的!」

  「沒錯,我是不喜歡你,因為他身邊的女人,我是看多了,但你跟她們完全不一樣。」

  「我——」

  「你一再讓葛林先生為你失常,也一再讓他為你改變他自己,你更讓他開始期待能過一般人的生活……你——你是唯一可能害死他的女人!」

  「你、你胡說!我不可能會……」想到後果,谷悠蘭雙肩不住顫抖!

  「我也希望我是胡說的,所以,我可以相信你也不希望葛林先生為你而死,是吧?」相對於她的駭懼,弗羅顯得毫無感情。

  「弗羅,是誰來了?」才剛進房休息的佈雷克,房門都還沒關,就被底下幾人的談話引出房間。

  他好像聽到悠蘭的聲音。驀地,佈雷克斂眼一笑。明知道悠蘭人在台灣,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他還是想出來看看。

  視線瞥過大廳裡的弗羅及康納,當第三個身影清晰地映人眼簾,他立刻為之一楞。

  驀地,他眼底有著難以形容的喜悅。

  「悠蘭!?」

  還來不及享受喜悅的美好感覺,佈雷克就因為發現她太過蒼白的臉色而驟驚。

  看到他,她應該同他一樣高興,但,沒有,她眸光淒怨……因為,她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是誰准你離開台灣的!?」他表情震怒,憤聲質問。

  仰望站在二樓欄杆處的他,她看到他迎風翻飛的襯衫裡、腰腹的位置上,纏著白色紗布。

  「你……你真的是黑幫首領?」眨去眼底的不適,她問著。

  「我……」

  意外被揭穿的事實,教佈雷克有些狼狽,卻也震怒至極——

 


  遣退所有人,斜射而人的陽光,映照出豪宅大廳的空蕩與冷清。

  分站大廳東西兩側的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裡。

  一聲輕幽否決,打破大廳的沉寂。

  「你不是的。」突然,佇立落地窗前,遙望遠處藍天的悠蘭,似想到了什麼,產旋過身,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奔向不遠處表情酷寒的他。

  「他們說你是黑幫老大,其實你不是的,對不對!?」她急切地問著。

  一定是哪裡出了錯,不然,她的佈雷克怎麼可能會是黑社會的人呢?!

  「你不是的,對不對!?你跟那種黑道組織,一點關係也沒有,是不是!?」

  只要佈雷克說不是,她就一定相信他!

  這一定是有人故意設計!想到她想要的答案,悠蘭眼底閃著希望的光芒。對,一定是他家族的成員,因為反對她和佈雷克在一起,所以才故意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抹黑佈雷克,他們的最後目的就是想趕走她!

  「佈雷克,你的家人好壞,居然為了趕我走就這樣設計你、抹黑你,他、他們真……真的太壞了,對不對?」緊緊握住他的手,她笑得好勉強。

  她的佈雷克是個正當的生意人,是葛林國際集團台北事業部的老闆,他不可能跟黑道有關係。

  「不對。」他搖頭,給的不是她要的答案。

  不看他的搖頭,不聽他的否決,悠蘭嘴角輕顫,繼續為他找脫身的理由。

  「因為,他們知道那種黑幫很恐怖、沒人會願意跟他們沾上邊,所以,你的家人就想用這招來嚇我、對付我,要我離開你,對不對?」

  「不對,從來就沒有人反對我們在一起,那一切都是你自己想……」

  是傷她心的事實與說明,悠蘭選擇不聽,選擇打斷他的話。

  「你對……你對我這麼好,又這麼溫柔,怎麼可能會是黑幫大亨呢?佈雷克,你說他們全都說錯了,對不對?」緊抓著他的手,悠蘭眸光淒然,祈求著他的點頭。

  但,看進她凝淚的眸,望著她蒼白而美麗的容顏,佈雷克眸光幽暗。

  「不,我是。」真相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無法否認,也無法再隱瞞。「格頓組織的確是英國第一大黑幫,而我的確是現任的領導者。」

  「不!你不可能是!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一顆晶瑩淚珠,滑落她的頰。

  望著她,他搖頭。

  「我一直不希望你干涉、過問我在英國的事,不讓你到公司上班,就是不希望你知道這一切,就是希望你的快樂,不會因為我的身份而有所改變。」

  「你……」緊閉淚眸,她抿咬著唇。是真的,她愛的男人,竟然是黑道分子!

  「為了你,我費盡心力保護你的單純世界,擔心你可能哪天會突然給我來一個像今天這樣的『驚喜』,我還要艾倫他們想辦法掏空你的錢,但,現在……你讓我一切的努力全部白費!是你自己破壞了這一切,是你自己毀了我給你的家!」

  握緊拳頭,佈雷克憤眼看她。他怪她!怪她突然跑來倫敦,怪她拆穿事實的真相,怪她拆穿他的偽裝!

  「如果你不隱瞞這一切,我又怎麼會……」

  「隱瞞這一切不好嗎!?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應該生氣的人是她才對,但是這一刻,佈雷克遠比她還要憤怒。

  她的手在顫抖,她的淚在眼裡滾動,她怕他的身份,還怕到全身發抖,這……這教愛她的他情何以堪!?

  「你自己說,我如果當時就告訴你,我是英國的黑幫老大,你有可能接受這樣的我嗎!?」

  「我、我——」她表情震愕。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會遇上像他這樣的男人。

  「如果今天你肯安分、乖巧地待在台灣等我回去,這樣不是很好嗎!?」

  「但是,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以為把我留在台灣,我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一切了嗎!?」她噙淚叫喊。

  「至少不是現在!」他吼道,「當初你說你害怕我的家族不能接受你,我告訴你,當初我更擔心你在知道事實真相後,無法接受我和我身邊的所有人!」

  「你——」緊咬著唇,她凝淚看他。

  「不過,你現在知道也好,這樣以後我再也不必隱瞞你什麼。」抑下胸口的憤怒,佈雷克深深吸一口長氣,冷靜說道。

  「不好!這樣一點也不好!」她握拳憤叫。

  「你!?」他灰眸一瞠。

  「你叫我以後怎麼辦!?」

  「以後?以後你一樣過你的單純日子,如果你喜歡,看你是想搬來倫敦住,還是繼續留在台灣都有沒關係,我都會依你。」

  「你要我像以前一樣?有可能嗎?你認為這有可能嗎!?」為什麼他可以將事情說得這麼簡單!?

  「為什麼不可能?只要你是真心喜歡我、愛我,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繼續在一起的,不是嗎?」突然,他想到,「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馬上結婚。」

  「你——」

  「我可以給你一個盛大的世紀婚禮,我可以讓你驕傲的站在教堂前,接受所有人對你的祝福……」

  「不!」驟退一步,她猛搖頭,「我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跟你結婚,我才剛知道你是……不,我沒辦法就這樣嫁給你!」

  「你!?」他倏握雙拳,怒目憤視,「為什麼!?你不是說愛我嗎?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想念我嗎?那為什麼現在會沒有辦法!?」

  「我是愛你,但是你的身份實在是……」

  「如果真的愛我,那就連我的身份也一塊愛進去,你聽到沒有!?」他絕不允許她因為他的身份背景而退縮!

  「可是我……」望著他憤怒的容顏,悠蘭知道他說的沒錯,如果她愛他,就應該要愛他的全部,但是,這突來的事實,她一時間無法接受啊!

  為什麼要在她愛上他,還懷了他孩子的時候,才讓她發現他的真實身份與背景?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蒼天要這樣對她!?

  她竟愛上黑幫老大!?愛上那種槍裡來刀裡去,白天出去了,就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平安回來的男人!

  想到從今以後,愛他就必須天天生活在那樣的恐懼陰影下,谷悠蘭再也難忍心中驚駭懼意,淚眼濛濛,緊握十指,淒聲厲叫——

  「我怎會愛上你這樣的男人!?我情願你只是一個窮光蛋,只是一個路邊的小販,也好過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看到明天太陽的黑幫教父啊!」

  「你——」她失控的情緒,教佈雷克怔愣。

  「我撐不下去的,這樣的日子,我一定沒辦法撐下去的啊!」緊搗臉龐,跌坐沙發,谷悠蘭驟地放聲痛哭。

  「悠蘭,你……」看著她因哭泣而不住顫抖的肩膀,看著那不斷自她指間滑落的淚珠,他滿心、滿口的憤怨,頓然消逝、平息。

  他懂,他懂她心中的恐懼,他懂她的沒辦法,他懂她此刻心情的悲哀……

  「對、對不起。」在她身邊坐下,擁進她哭得顫動不已的身子,佈雷克斂下眸底的酸澀,低語道歉。

  愛上一個生活在危險之中,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明天的男人,是……她的不幸。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不應該隱瞞身份,不應該這樣對我!我、我恨你、我恨你!」想到未來的擔心與害怕,谷悠蘭用力憤槌他的胸膛。

  任由她痛槌他的胸口,任由她對他發洩心中悲憤之火,但,他拒絕她的恨:

  「你想怎樣都成,但,就是不准恨我,也不准怨我!」他冷顏警告。

  「你!?」

  「會隱瞞你,是因為你出身清白,生活簡單,個性又單純,如果早告訴你我的身份跟背景,只怕——」他冷笑一聲,「只怕你早已躲得不見人影了。」

  「你——」

  「我喜歡你,我要你也喜歡我;我愛你,我也要你愛我,所以,我不要你因為我的身份而拒絕我。」

  「你……你怎麼可以……」仰起遭淚浸濕的臉孔,悠蘭緊咬著唇。

  「我甚至還可以告訴你,就算是時間倒流,讓我再做一次選擇,為了得到你,我一樣會選擇隱瞞我的身份。」灰冷的眸裡,有著絕對的堅持。

  「選擇?你可以有選擇,那我呢!?」憤而推開他,悠蘭凝淚倏站起身,「你為什麼不給我選擇的權利!?」

  不看她眼底的悲慼與淚光,佈雷克傾身自前面茶几上的煙盒裡,拿出一根煙點燃,輕抽一口。

  「因為我的選擇,就是你的選擇。」除了他,她絕對沒有其它的選擇。

  「不是!如果當初你就把一切都告訴我,我可以選擇要不要和你交往,可以選擇跟不跟你,還可以選擇到底要不要愛你!」

  「你!?」才舉至唇邊的煙,被他憤擲於地。他怒站起身,「你說什麼!?」

  她憤仰容顏,直視他的眼。

  「我說,你的選擇,不一定就是我的選擇!我有自己的想法與個性,我可以為自己做最好的選擇,可是你不讓我自己選,你……你好自私!」谷悠蘭噙淚控訴。

  自私!?佈雷克瞬間一震。她居然說他……自私?

  但,她有說錯嗎?沒有,她說的對,他的愛是自私,只要能將她永遠留在身邊,他不介意當個自私的男人。

  「你、你從頭到尾,就只想隱瞞你自己的身份,卻完全沒有想到當我知道實情後,我的心會有多麼難過,又有多麼的為難!」

  「自私又如何?這世間哪個人不自私?又有哪個人不想擁有快樂與幸福?所以只要可以把你一輩子都留在身邊,隱瞞又算得了什麼?」

  「這就是你對我的愛!?」

  「沒錯,我的愛並不慈悲,我的愛也不偉大,但是,我願意用我的愛、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一輩子。」是的,為了她,他可以連性命都不要。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就絕不會讓其它人傷害你,倘若有人敢動你或我的孩子一下,我一定會教他們生不如死!」

  「在你們的眼中,人命就這麼不被尊重!?不是你傷我,就是我殺你!?」

  「這——」黑幫人生不就是這樣?被質問得無法駁斥,他只能選擇沉默。

  「你、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緊抿薄唇,佈雷克別過頭,拒看她眼底的憤與怨。

  「除非你馬上離開這種黑幫組織,否則,我們就分手!」忘了弗羅的警告,悠蘭憤聲尖叫。

  「你!?」佈雷克聞言,全身一震,急回過頭。

  「捨不得你的黑幫教父權位?好,那我們就分手!只有分手,我才可以不必過那種令人膽顫心驚的生活!」

  話聲一落,谷悠蘭急抹去懸眶的淚水,轉身就往玄關快步奔去。

  「不准!」佈雷克疾出手圈住她的腰,緊摟住她。

  「你放開我!我要走、我要離開這裡,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她奮力掙扎。

  「不可能!除非世界末日到來,否則,我絕不可能放了你!」

  「那我就死給你看!」她情緒失控地尖聲哭叫。

  「好!我陪你一塊死!」他憤聲吼。

  「你!?」一陣鼻酸,教她淚水直落。

  佈雷克憤力扳開沙發椅把,露出藏放於內的一把黑色手槍。

  「想死?可以,我陪你!」他全身緊繃,酷顏冰冷,執起槍枝,緊緊抵住自己的太陽穴。

  「你、你想做什麼!?」谷悠蘭被他的舉動驚嚇住。

  「你剛剛不是說想有一個選擇的機會嗎?成,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他目光冷凝,「你說,如果今天我不讓你離開,你是不是就想死給我看?」

  「我!?」她神情驚恐駭然。

  你一再讓葛林先生為你失常,也一再讓他為你改變他自己,你更讓他開始期待能過一般人的生活……你——你是唯一可能害死他的女人!

  弗羅說的話言猶在耳,而她現在就想證實他無稽的預言了!?谷悠蘭猛搖頭。不,不要,她不要這樣子,她無心害他,她不要他死吶!

  「不管是不是,只要你開口說一聲『是』,我就扣下扳機,這樣,你不必死,就可以永遠擺脫我的糾纏。」

  「你……你快把槍放下……」眨著淚眸,她眸光淒迷。

  「我不在之後,你可以回台灣沒關係,但是你要記住,一定要好好把我們的孩子扶養長大……」一記水光劃過他的眼。

  「不、不要……不要這樣對我……」她眼才眨下,串串淚珠已順頰滑落。

  「台灣那棟郊區別墅,幾天前,我就已經找人過到你名下,至於往後你跟孩子的生活費問題,你也不必擔心。」

  「佈雷克,你不要嚇我……」她哀聲淒喚。

  但,不聽她聲聲的哀喚,佈雷克態度冷靜地繼續未完的交代。

  「艾倫、弗羅和康納他們可以證明你我的關係,所以,在我離開之後,集團每年都會提撥一千萬給你跟孩子當生活費用。」

  「可、可是我不要你的錢啊!我……我不要……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強睜淚眸,悠蘭伸出顫抖的手,想拿下他緊抵於太陽穴的槍枝。

  但,他後退一步,拉開兩人距離。

  「這不是你要不要的問題,這是我對你跟孩子應盡的義務。」他露出今天首次的溫柔笑容。

  「我希望,就算我不在你們身邊,也一樣可以照顧你跟孩子一輩子。」斂下灰暗的眸,他笑得無奈。

  「你知道嗎?你跟孩子,還有格頓組織,對我而言是同等的重要,我無法為你離開組織,同樣的,我也不願因為組織而放棄你跟孩子。」

  「所、所以,你就用這種……這種方式來威脅我跟孩子?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你、你好自私……好自私……」她泣不成聲。

  她又說他自私了。斂下灰暗的雙眼,他修然一笑。

  「我是自私,我也從不認為自己的愛很偉大,可是除去我特殊的身份跟背景,我就和其它男人一樣,只是個平凡的人,也想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庭……」

  「艾倫先生,現在不能進……」廳外傳來吵雜聲。

  「走開、走開,我有重要的事要找葛林先生!」一接到谷悠蘭人境英國,並住進倫敦飯店的消息,艾倫立刻飆車趕來。

  「可是,葛林先生說……」

  「我看你真是皮癢了,電話不替我轉,現在居然還擋我的路,你活膩啦!?」

  一把推開攔路的管家及多名僕傭,臉色難看的艾倫,疾步通過玄關,身後還跟了正巧有事也來找佈雷克的EB黨老大。

  「佈雷克要是知道你們這樣對待貴賓,我怕你們的頭就要被砍了!」狠瞪幾名僕傭,EB黨老大跟著艾倫一路往內閒。

  但,才踏進大廳,艾倫就因為看見站在廳中的谷悠蘭,而驚止住步伐。

  「谷小姐,你、你怎麼會——」

  緊跟在他身後進入大廳的EB黨老大,以及還在努力想攔住他們兩人的家僕和多名護衛,全因看到自家主子拿槍抵住太陽穴,而發出陣陣驚呼。

  「先生,你!?」

  才轉頭想斥罵眾人的艾倫,這時也看見了那一幕,他駭瞠雙眼——

  「葛林先生,你這是!?」

  「艾、艾倫,你快叫他把槍放下!快呀!」悠蘭大聲哭喊著。

  「葛林先生,你——」猛回過神,艾倫就想上前奪下佈雷克手中的槍。

  「退下!」他冷聲斥喝。

  「葛林先生!?」前衝的腳步驟停。

  佈雷克灰眸倏冷,震嚇住艾倫及所有人。

  而愕見此一狀況,EB黨老大冷眼來回看著他與谷悠蘭。

  「這個女的就是傳聞中,讓佈雷克一天到晚往台灣跑的女人?」看向艾倫,他低聲問。雖然曾聽聞道上傳言,但他及其它老大都以為一切只是謠傳。

  「是的,所以,傷她不得。」轉眼看他,艾倫肯定給予答案。

  「你……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EB黨老大皺眉。

  「但,我是很慎重的回答,我不希望類似W黨事件再次發生。」艾倫還想明言警告他,但是一聲淒聲哭喊,止住他未出口的話。

  「你、你到底想要我怎樣!?把槍放下,快把槍放下啦!」眼見就連艾倫也無法勸動他,看著他手上從不鬆動的槍,悠蘭哭得淚如雨下。

  「先告訴我,如果我不放你走,你是不是就要用死要脅我?」

  「我——」

  「如果是的話,那,與其你死,還不如我死,畢竟,我死了,就等於這世界少了一個外人眼中的黑幫分子,這樣,不是很好嗎?」他笑容苦澀。

  「不好!這樣一點也不好!」她噙淚猛搖頭。

  「如果你並不愛我,那麼,今天我就不可能傻得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望著她哭泣的臉龐,忍住心底的疼意,佈雷克靜凝著她遭淚水氤氳的黑瞳。

  「因為,我可以為一個愛我和我愛的女人而死,但,絕不可能為一個不愛我的女人犧牲,我這樣說,你懂嗎?」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愛……眨去淚水,她猛點頭。

  「懂,我懂……但是,拜託你不要再拿槍嚇我了,好不好?就算我求你,好嗎?我求你……」跌坐地上,她雙手掩面,痛聲哭泣。

  「我發誓,以、以後我絕不會再說什麼分手了,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真的?」得到想要的承諾,他緩緩放下了槍。

  艾倫及時上前,伸手接過。

  見一旁的EB黨老大直盯著他手中的槍枝看,艾倫輕鬆卸下子彈匣。

  看到裝滿匣的子彈,EB黨老大倒抽口氣。

  「他、他玩真的!?」

  「難道,你以為我家主子只是在嚇唬她?那你就太不瞭解我家主子了。」重新裝回子彈匣,艾倫眼色凝重。

  「只是個女人而已……」

  「但這個女人卻是他這輩子唯一想要的。」艾倫抬眼看向前方兩人,「倘若有人敢動他的女人一下,他是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可能錯放一人。」

  「這——」EB黨老大一聽,眼色複雜,轉頭看向兩人。

  想著佈雷克可能真的扣下扳機,想到自己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他,谷悠蘭心痛如絞。

  「真的、是真的!」她絕無法承受他為她而死的事實,她無法承受……緊搗淚顏,她泣聲哀哀。

  「只要你愛我一天,我就跟你一天;只要你愛我一輩子,我就跟你一輩子!」

  「好,我還要你發誓,從今以後,都不會再以『死』來威脅我愛你的心。」

  「我發誓,我什麼都聽你的,都聽你!」

  「好了,別哭,沒事了。」

  聽著就近在跟前的低沉嗓音,谷悠蘭疾仰起淚顏,透過淒蒙淚水,望著已放下手槍蹲跪在她面前,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的他。

  「你、你——」悠蘭撲進他懷裡,緊緊擁抱著他,大聲哭喊著,「你嚇到我了!你真的嚇到我了!」

  「對不起。」輕拍著她的背,佈雷克低聲安撫懷裡的她。

  緊抓住他胸前襯衫,埋首他胸前,看著他腰腹上的傷口,悠蘭激動痛哭。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得比我長、比我久,只要我一天沒死,你就不能死,聽到沒有,你不能比我早死……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微笑揚上他的唇角,喜悅在他心底輕蕩。

  「好,我答應你,我會讓自己活得比你久,也比你老。」輕順著她柔細長髮,他斂眸微笑。

  雖然沒她的日子,會很孤單,但,他一定會履行誓約,一定會讓自己活得比她久、比她長,因為到時,他得留下來處理他與她的身後事……

  「等處理完你我的身後事,我就會去陪你,所以,到時路上你別走太快,記得等我,知道嗎?」勾起她蒼白淚顏,佈雷克微笑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水。

  「你……你……」噙淚凝看他深邃的眼眸,聽著他一字一語的深情誓約,谷悠蘭緊擁著他,再也無法言語,因為,她已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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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penny6856 於 2008-9-28 13:5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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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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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法改變他既定的黑幫教父身份,無法離開深愛她的他,悠蘭選擇搬進有他在的豪華莊園,也選擇隱藏自己心中的害怕……

  她讓自己看起來,就和之前不知情的時候一樣,生活在他為她所打造的單純世界裡,生活在有他遮蔭的天空之下。

  雖然兩人尚未結婚,但,看見主子對她的細心呵護,莊園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主子所鍾愛的女人,不須任何人交代,所有人全都小心伺候著她。

  只是相處久了,他們發現悠蘭人雖然好相處,不擺架子,但,卻十分的安靜。

  尤其當主子外出上班,或假日有事外出時,她就像一尊無生命的雕像,沉默地坐在大廳裡,等候主子的歸來。

  他們以為她一直就是如此,但,艾倫與弗羅知道不是,他們知道她是變了。

  佈雷克也明白,因為自從住進莊園後,她就變得安靜、沉默,雖然她一直很努力不讓自己的憂慮形於外,但,他還是注意到了……

  「我有事出去一下,等會就回來,別擔心。」輕撫她略見消瘦的臉龐,佈雷克眼底有著心疼與擔心。

  她的肚子是一天天大了起來,可是,她的人卻一天比一天消瘦……

  「嗯。」她點頭,帶著縹緲的淡笑,送他走出大廳,「我等你回來。」

  屋外,夜空繁星閃爍,明月高掛空中,陣陣涼風拂過她的發。

  「別等了,上樓休息去吧。」輕順過她黑柔的發,他道。

  「不要,我要等。」搖著頭,她堅持。

  看著他走進黑夜,坐上轎車,目送他開車離去,悠蘭轉身,走回大廳,窩進佈雷克親手為她所鋪整的沙發躺椅裡,開始習慣性的等待。

  側臥在躺椅上,張著一雙清眸,她凝望著大廳的入口。

  縱使他每一次的出門,都教她緊張,她也從未開口過問他的去處,只是靜靜地等著他的回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還能撐多久,但,她早已沒有選擇,因為除了等待,她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什麼。

  而也許,等待……已是她今生的宿命……緩緩地,一聲歎息,自她口中逸出。

 


  深夜,他回來了。

  而等在大廳裡的她,也已睡著。

  每一次歸來,他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在大廳沙發躺椅裡睡著的她。

  走到她面前,在她身邊的沙發坐下,望著她越漸蒼白的臉龐,他的心似被人緊緊揪擰住了一般地痛著。

  他明白他每一次的外出,總會換來她的擔心,他原以為時間久了,她就會慢慢習慣他的外出,慢慢習慣倫敦的生活,也會慢慢讓自己快樂起來。

  但是,幾個月過去了,她對他的擔心卻與日俱增……

  雖然她從未開口對他說過她的憂懼,但,她的眼神、她的舉止,卻明白告訴他,他每一次的出門,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壓力。

  因為,她害怕他哪天出門,就再也回不來了。她每一刻都害怕他會有生命危險,而這樣的驚慮與恐懼,正不斷戕害著她的身與心。

  她才到倫敦幾個月,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可,近七個月的身孕,她肚子好像要壓垮她似的高高隆起,教他看得好不忍,也好不捨。

  輕牽起她纖細柔荑,輕輕將其包覆於掌中,凝眼靜望柳眉緊擰,似有滿懷愁緒的蒼白睡容,佈雷克眸裡有著難以言喻的掙扎。

  他是不是該讓她離開?是不是……不該再勉強她為他而為難自己?

  睡得極為不安穩的悠蘭,幽幽醒來。

  「你……你回來了。」才張開惺忪睡眸就看到他,她眼底有笑。

  「嗯。」他動作輕柔,扶她坐起身,「這送你。」他自口袋裡,拿出一個有著特殊包裝的精美飾盒。

  「這是?」眨了下星眸,她看著他三兩下就拆開的絨盒。

  「對戒——摯愛。」打開絨盒,他微笑,遞到她眼前。

  絨盒裡,靜躺著一對兼具時尚美感及復古情懷的銀色環戒。

  「摯愛……」她的目光,被盒裡閃耀出璀璨光芒的銀戒所吸引,但不是為了銀戒環面上的極品鑽石,而是環戒上所鐫刻的文字。

  拿起兩隻銀戒,她轉動戒身,看著。

  男戒的內圍刻著她的名字,外圍則刻有著「愛你,至死不悔」的誓言,而女戒外圍刻著「你的承諾,我的愛」,內圍刻的則是他的名字;就好像是他與她之間的親密對話,教悠蘭看得雙眼一陣酸澀。

  「為我戴上吧。」

  伸出手,佈雷克讓她將男戒套上他修長的指上,同時,也將女戒圈住她的指。

  「我選了很久,希望……你會喜歡。」

  「我……嗯。」沒有證人,沒有浪漫的氣氛,但,他給了她最美的誓言……緊緊握著他戴有男戒的手,低著頭,她的手在顫抖。

  「怎麼了?」他勾起她的容顏。

  「沒事,只是……感動。」她噙淚笑著。

  「真是的,像個小孩一樣。」他笑眼睨她,「晚餐有沒有吃?」

  「有,吃了。」偎進他溫暖的胸膛,她雙手環過他的腰,「現在幾點了?」

  「十二點。」

  「十二點……你今天好晚。」她仰起白淨素顏。

  「對不起。」輕聲道歉,他轉手抱起她,「你該上床了。」

  「我自己走就行了。」她苦笑地望著他,「這幾天,我好像又胖了。」

  「沒關係。」橫抱起她,佈雷克腳步沉穩走上螺旋梯,回到二樓臥室,小心將她放在大床上,「睡吧,我沖個澡就來。」

  「我幫你拿衣服。」她下床。

  「悠蘭,你……」他哪裡會不知道她的想法。每次出門回來,她總主動要替他拿更換的衣服,因為她怕他又在外受傷了。

  「讓我幫你,好嗎?」她眼底有著祈求。

  「好,幫我拿套睡衣,我先進去沖澡。」

  「嗯。」看著他進浴室,悠蘭這才慢慢移動笨重的腳步,走進衣物問,為他拿出一套睡衣。

  沖完澡,他髮梢濕淋,帶著一身的水滴,踏出浴室,步近她。

  裸露上半身的他,只在腰部以下隨意圍了一條浴巾。

  「頭髮沒擦乾,身子也沒擦乾……這樣會感冒的。」悠蘭急忙起身,想進浴室拿一條乾淨的毛巾。

  「別緊張。」拉住她,他笑著抽起圍在腰上的浴巾,隨音抹去身上水滴,再順手擦去發上的濕意。

  「你——」線條健美,宛若雕刻般的精壯身子,教悠蘭粉頰羞紅。

  拿起一旁的睡衣,她替他穿上。

  知道他完好如初的回來,她懸空多時的心,終於得以落下,她對他揚起淺笑。

  「悠蘭……」他看她的眸光,有著多重的掙扎。

  「嗯?」上了床,她在他懷裡尋著最為舒服的姿勢。

  「告訴我,你現在快樂嗎?」

  懷中的身子,愣了下。

  「現在的你,幸福嗎?」

  「當然。」斂下眸底的異樣,她偎近他的心口,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有你在身邊,我當然快樂,也當然幸福。」

  「悠蘭……」

  「你就是我的快樂,就是我的幸福。」仰顏望進他灰暗的眸,她柔唇綻揚。

  「如果快樂,如果幸福,為什麼你卻憔悴了?你瘦了,你知道嗎?」拂過她的發,他深凝著她。

  「我——」她笑意僵凝。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再像以前那樣,笑得開心、笑得快樂,而不再是那若有似無的勉強笑意?」輕擁著她,佈雷克低聲問著。

  他知道只要他不問,只要他繼續保持沉默,不要在意她眼中的憂鬱,再難捱的日子,悠蘭都會為他繼續撐下去。

  但,看著如今身子骨越來越清瘦的她,他……他怎麼忍心?

  勉強地,她笑出一抹燦爛。

  「我沒事,我真的很好,也很快樂、很幸福。」側過身子,她背對他,不看他的眼,輕輕說著。

  「你想騙我?」輕擁著她,他埋首她發裡。

  「我……沒有騙你。」她說謊,但不說謊騙他,成嗎?抬手覆上他環住她腹部的大掌,她眸光淒迷。

  她從不想欺騙他,從不想對他說謊,但,她如何告訴他,自從知道他就是別人口中的黑幫教父後,她就食不下嚥,經常失眠,甚至還常在他倒臥血泊中的惡夢裡驚醒?

  又如何告訴他,每一天,只要他踏出家門一步,她就害怕他這一出門,她就再也看不到他回來?

  她如何能對他說出她心裡的這些恐懼?又如何能將自己的擔心讓他知道,讓他為此而記掛於心?

  不,她不要他在出門之後,還牽掛著家裡的她,她只要他每一天都能夠平安的歸來……凝望窗外夜色,悠蘭選擇繼續隱藏心裡的驚懼與駭怕。

  「不說出來,只會讓我更擔心你,你知道嗎?」就著她的發,他低聲道。

  「我、我沒事的,請你不要擔心我,好嗎?」

  強忍住盈眶的淚水,她不敢回頭看他,但,佈雷克強迫她轉過身子,要她面對他。

  緊咬著唇,她深深的吐氣,又深深的吸氣,想止住泛熱的眼。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請你千萬不擔心我……」

  「悠蘭,你——」

  「我真的不要……不要你擔心,我只要你每次出門,都能平安回來,這樣就好了。拜託,請你千萬不要擔心我,我在這兒很好的,真的……」

  她好怕心裡記掛著她的他,會因為一時的分神,而降低警戒、疏忽自身的安全,更怕會有第二個W黨、第三個W黨出現……

  想到惡夢可能成真,悠蘭再也控制不住害怕的心,緊緊地擁著他。

  「我真的好怕你會再受傷,我……我真的好怕、好怕……拜託,你不要擔心我,你只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這樣就好了,好不好?」她哽咽。

  「別……別難過,也別哭,好嗎?上次的事只是一場意外,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我保證,好嗎?」

  「真的?」她噙淚笑凝著他的眼。

  「真的。」他願以生命向她保證,但他知道他的保證,只能安撫她到天亮。

  因為天一亮,當他再次走出家門,恐懼又會悄悄地啃蝕她的心,她會開始惶恐不安,她會開始食不下嚥,她會在半夜裡……在他懷中因為惡夢驚醒……

  而現在的他,根本無法為她除去她的驚恐與憂懼。

  因為,只要他身在黑幫一天,只要她留在他身邊一天,她就永遠也無法擺脫心底的恐懼……

  摟緊懷中的她,緊閉雙眼,一記水光劃過了他的眼。

  他從不願意這樣,他只是想將深愛的她永遠留在身邊,想給她快樂與幸福,但為何現在,他帶給她的卻是無止盡的駭懼與惶恐?

  是不是身為格頓組織領導者的他,真的不該奢望得到幸福?是不是身為英國黑幫教父的他,不該妄想能和自己心所愛的女子,快樂過一生?又,是不是像他這樣一個出身黑幫世家的男人,就真的沒有資格追求愛情,也沒有權利擁有像她這般美好的女人?

  伸手拂去她額上髮絲,他灰黑的眸,微濕。

  也許吧,也……應該是吧。俯看她似雪般清透白皙的容顏,佈雷克黯然一笑。

  原以為只要自已態度不變,只要她因為愛情而選擇留在他身邊,那他與她,將可一輩子快樂幸福,永遠不分離。

  可,現在,他無法給她所有女人都想要的安定生活,無法給她一個幸福、快樂、無慮的家,他……只能放她走……

  「你能愛我多久?」輕撫著她白晰淨顏,他記憶著掌中美好的觸覺。

  「永遠。」她微笑。

  「你能等我多久?」凝望著她清麗的五官,他記憶著。

  「永遠。」

  斂下眸裡一絲水霧,他薄唇微揚。

  「那,你回台灣去吧。」吻著她的唇,他記憶著它的柔潤與甜美。

  悠蘭愣眼凝他。

  「在下次正式再見面之前,你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看不到我,但——」嚥下喉中的苦澀,他勉強揚起微笑。

  「但請你為我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請你為我好好保重自己,也請你為我……讓自己快樂起來,好嗎?」

  「佈雷克……」濛濛淚水浸濕她漆黑的瞳。

  「別哭。」眨去眼中濕意,他親吻她落下的淚,噙笑望進她淚濕的眼,「不要讓我擔心,也不要讓我掛心。」

  「不會,我不會讓你擔心、掛心的,我……我會過得很好、很好,我也會、我也會等著你回來……但、但是,你一定要回來,一定、一定……」

  緊抓著他衣衫,緊偎著將有一段長時間無法觸碰的溫暖胸膛,她淚如雨下。

  縱使未曾明說,佈雷克也知道她已然明白他的最後決定。

  「我……我會的,給我時間,然後,等我。」輕順著她的發,他輕聲道。

  他從不願意讓她離開,但,為了她及肚裡的孩子,還有兩人的未來,此時的分離是必須的。

  也許,兩人再次相見的日子,遙不可期,但,至少……那是一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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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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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離開英國,佈雷克交給她一本台灣的銀行存折簿及印鑒。

  「這是……」

  「當初我要艾倫和弗羅跟你借走的幾百萬。」

  「可、可是沒這麼多。」看著存簿裡的一千五百多萬,她抬起哭紅了的眼。

  「我替你拿去做理財投資,有了這些錢,你們母子倆的生活就不會有問題。」

  「我可以繼續工作,不會餓著孩子的……」

  「我知道,但是,這是從這一刻開始,到我們一家人真正團聚前,我唯一能給你的,你就拿著,這樣我才會放心。」

  「佈雷克……」晶瑩淚珠懸眶欲墜。

  「很多事情我現在還不能說,你不知道也比較好,回台灣後,你就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不要再為我擔心,知道嗎?」

  「嗯。」

  抹去懸眶的淚,她點了頭,挺著大肚子,提著行李離開葛林莊園……

 


  所有人都認為佈雷克之所以會突然送走谷悠蘭,是為了保護她的人身安全,不讓她涉入黑幫組織紛爭之中。

  因為再怎麼說,台灣都比英國還要來得安全。

  只是谷悠蘭離開英國已經一段時間了,他們卻沒見過佈雷克再到台灣一次,就好像他已經完全忘了她一樣。

  而每當有人問起谷悠蘭的事,他總是先冷淡地看對方一眼,再問一句——

  「你認為她適合我嗎?」

  出乎意料的答案,教人震驚,但,任誰來回答這問題,答案也全都是否定的。

  因為他們兩人的出身背景實在相差太多,一個是平凡小女子上個則是名震黑白兩道的黑幫教父,再怎麼樣也很難兜在一塊。

  尤其谷悠蘭才到英國幾個月,就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可想而知,她有多麼不適應英國的黑幫生活。

  「那她肚裡的孩子呢?」

  「母親都那樣了,你以為那孩子將來可能成大事嗎?」他說得冷漠。

  有人以為他是拿錢打發她,但經人暗中調查,結果並沒有,所以結論是——

  佈雷克狠得連一塊錢也不給她,就無情地把她這名孕婦趕回台灣。

  至此,他冷絕無情的事跡,在黑道又添上一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當他遠比以往更常與其它幫派主事者來往,當他身邊開始有其它女人出現,谷悠蘭的名字已經在他的生活圈裡逐漸消失。

  只是,佈雷克知道直到現在,還是有人對悠蘭的離開存有疑慮,仍有一些黑幫組織暗中監視著悠蘭。

  三個月後,他首次以奧斯蒙集團總裁文森·奧斯蒙,邀他參加察克裡斯國慶典禮名義,搭機離開英國,飛往察克裡斯王國。

  這次的遠行,除了艾倫及弗羅隨行外,還有EB黨及KG黨的老大。

  經過長途飛行,五人一到察克裡斯首都克裡夫蘭,立刻前往奧斯蒙集團大樓。

  看到一行五人陸續走出電梯,事先已接到通知的秘書,立即站起身,看向五人,最後,將注意力放在佈雷克身上。

  「葛林先生,是嗎?」雖然從沒見過傳說中的黑幫教父,但他眸光冷銳、態勢傲然,有著黑道教父應有冷酷與威嚴。

  「文森在嗎?」他態度沉穩。

  「總裁正在辦公室裡等你,請跟我來。」轉出辦公桌,秘書上前領路。

  在標有總裁室的深色門前停住,秘書輕敲幾下門,即推門而入。

  「總裁,葛林先生到了。」秘書恭靜頷首,對正埋首辦公的男人說道。

  聞聲,文森·奧斯蒙抬頭。

  他一頭揭發整齊梳於頸後,五官冷峻,森冷的綠眸因為見到佈雷克而有笑意。

  只是,縱使他笑得再親切,那橫過他臉部的傷痕,還是教兩名黑幫老大為之一驚。

  「歡迎。」他冰冷綠眸直視佈雷克,接著交代秘書:「請人先送這四位先生到裡蘭飯店休息,一切費用由公司招待,另外聯絡司賓處,在葛林先生的旁邊再多安排兩個座位。」

  「是。」秘書應聲。

  沒給四人發表意見的機會,秘書迅速請走他們。

  「他們是誰?」木門一關上,文森起身繞出辦公桌,行至一旁沙發坐下。

  「EB黨和KG黨的老大。」

  「為什麼帶他們來?」自幾上煙盒裡拿出一根煙點燃,吸一口,他吐出白霧。

  「他們想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和悠蘭分手,也想知道我會不會趁這次機會,到台灣去看她。」

  「那你是嗎?你會嗎?」再抽一口煙,他問的簡單。

  「我是,我也會。」他回答的更簡潔。

  頓了下,文森·奧斯蒙呼出一口煙圈,瞟眼看他。

  「先生,可以請你稍作解釋嗎?」

  「我需要你的幫忙。」

  他要文森幫他轉移四人的注意力,掩護他的行蹤,讓他可以到台灣看她。

  她的預產期到了,他希望能再看她一面……

 


  悠蘭以為佈雷克會在預產期前回來,但,沒有。

  早上她的肚子就傳來陣痛,且間隔時間越來越短,在為方便照顧她而住進她家的江鈴幫助下,她被緊急送到雷法醫院。

  當她被送進產房,因為陣痛而緊咬牙關時,她手裡抓的是一名身穿醫師袍的男人的手。

  生產的痛苦以及眼底的淚水,教她看不清那口罩之後的臉龐,但,她依然緊緊抓著他的手,因為他溫暖的手掌,讓她想起了佈雷克的大掌。

  想著他,她思緒飄遠,眼睫漸漸垂斂,心律也漸漸趨緩……

  「悠蘭,加油!」一聲遙遠,傳入她的耳裡。

  困難地張開眼,她想找尋聲音來源,但,她找不到,也看不到,只感覺到她的右手被人緊緊地交握住。

  佈雷克……是佈雷克……他常這樣握著她的手……

  「加油,不要讓我失望,你說過會等我的。」一聲聲的溫柔,不斷蕩入她心海。

  「我……我會的……我和孩子都會等你的……嗯!」

  被召回心神,陣痛來襲,悠蘭痛得緊掐住身邊男人的手掌,致使她尖銳的指尖狠狠刺進他掌裡。

  突然,哇地一聲,一名健康且全身通紅的男嬰,被捧至她面前。

  「谷小姐恭喜,是個漂亮的小男娃呢!」接生的女醫師微笑著。

  「謝謝。」她想抱過孩子看看,但近一個小時的生產,已用盡她所有的力氣,她動不了。

  可那名看不清臉孔的醫師,替她抱過孩子,放進她懷裡。

  看著懷裡的男嬰,悠蘭虛弱一笑。

  「比較像爸爸……」平安生下孩子,她淚水盈眶。

  「好了,小男嬰我們會替你照顧,你先休息一下。」護士抱起男嬰,隨同女醫師一塊離去。

  產房的門才合上,悠蘭即緊握住他的手,淚水盈眶。

  「是你,是你,對不對?你趕回來看我跟孩子了?」

  「是我。」拉下口罩,抬手撩過她汗濕的發,佈雷克眸光溫柔,「辛苦你了。」

  「你不走了,是嗎?你會留下……」

  「對不起,我只能再待幾分鐘,就必須離開。」看著她眼底的難過,佈雷克心疼的輕擁著她,「如果可以,我也想就這麼留下來,但是,現在還不可以。」

  「我知道,否則……你不會扮成醫師,不會不認我……」她淒然一笑。

  「為了你跟孩子的安全,我不能讓其它人知道我還跟你有聯絡,也不能讓其它人知道我有來看你,你明白的,對不對?」握著她的手,他輕吻著。

  「難道,你是想離開格頓組織!?」悠蘭頓然一驚。

  「你不是希望我離開嗎?」

  「不、不要,我現在不要了!」她驚聲急道。

  他有心想離開黑幫組織,她當然高興,但是,她沒忘記弗羅說過的話。

  他說佈雷克若離開組織,就只有死路一條,到時,不只格頓組織的大老不會放過他,就連其它黑道幫派也會想抓他,那他……緊抓住他的手,悠蘭心生恐懼。

  「不要了,你還是在英國當你的黑道大哥,這樣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常常來台灣看我跟孩子,不需要再像今天這樣……」

  「不,就算你現在人在台灣,只要我一天不離開黑幫,你就無法不為我的安全擔憂,我不希望你再過那樣的日子,我希望我帶給你的是快樂,而不再是恐懼。」

  「可是……」

  「噓,聽我說。」他以指輕觸她的唇,「只要我的計畫成功,以後,我們就可以永遠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一起。」

  「那萬一失敗呢!?」她不知道他有什麼計畫,但是,她害怕會失敗。

  「這——」斂下灰眸裡的沉重,他冷靜說道:「萬一計畫不幸失敗,他們也不會來打擾你跟孩子,因為,他們以為我們已經『分手』了。」

  「那就是你會有生命的危險,是不是!?」

  他擰眉不語。他不想欺騙她。

  「我不要、我不要這樣子!我跟你回英國去,我跟你回去!」噙著淚水,她想離開產台,「我情願一輩子都不快樂,也不要你為我丟掉性命!」

  「悠蘭,你……」佈雷克動容,緊緊地擁抱住她。

  「不快樂至少也還有你在身邊,我不要快樂,也不要幸福,我只要你在我跟孩子的身邊就好了!真的,這樣就好了!」她已經擁有佈雷克的愛了,她不能太貪心。

  「別這樣,別讓我再為難,好嗎?」緊閉雙眸,他眼角淚光閃爍,「聽話,你就留在台灣,就過你們平凡快樂的日子,不要再想其它的。」

  「可是,你這樣……可能會沒命,萬一我跟孩子再也看不到你,我……」想到他的危險處境,她淚水直落,直搖著頭。

  「我會沒事的,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安回來找你。」忍住激動的心,佈雷克輕順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撫她,「你對我要有信心,我需要你的支持,你知道嗎?」

  「我……」緊咬著唇,她強忍淚水,依靠著他,低聲哽泣,「好,我會對你有信心,我會支持你,我……我一定會的!」

  不想再讓他為她的事煩,悠蘭轉開話題,指著他的手指,「你的戒指?」

  他修長的指上,並沒有他們的情戒。

  「這兒。」他自胸口掏出早已被他當成項鏈戴著的銀戒。

  「是怕被人發現我們戴的是對戒,對不對?」

  「真聰明。」他微笑,「下次,當你看見我戴著它,出現在你眼前,那一天,就是我們一家三口團圓的日子,知道嗎?」

  「那還要多久?這次是三個月,那下次我跟孩子什麼時候才可以再看到你?」

  「這——」

  「會比這次更久嗎?」

  他沉默。

  「更久、更久嗎?」她眼眶泛淚。

  他不知道究竟還要多久。

  在還沒有足夠的資料,確保他們一家人的安全之前,他真的不能再冒險了……

  「佈雷克!?」才止住的淚水,已然潰堤。

  「對……不起……」不忍見她哭泣的模樣,佈雷克緊閉雙眸,緊擁著她,「我知道這樣的日子很難捱,也很苦,但是,請你為我支撐下去,好嗎?」

 


  格頓組織今天之所以能威震英國黑幫組織,成為第一大幫,除世世代代領導者所奠定下的穩固根基外,佈雷克的強勢領導,更是功不可沒。

  且格頓組織紀律森嚴、功過分明、重賞重罰,一旦正式進入格頓組織,至死都是組織成員,若想脫離格頓組織,就像弗羅曾說過的——只有死路一條。

  這樣嚴厲、不近人情的組織章約,已傳承好幾世紀,任誰也無法更動,即便是身為黑幫教父的佈雷克也一樣。

  但,佈雷克知道自己不能死,因為,他若死了,就再也見不到悠蘭,那,脫離組織對他而言,便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他選擇另一種方式,為自己脫離組織的行動作準備,那就是暗中搜集各黑幫的重大機密。

  因為,只有掌控住各幫派的機密,甚至是其內部的弱點,他才能有效壓制黑幫組織的一切行動。

  他要自己在正式提出脫離組織的要求後,讓格頓組織或其它黑道幫派,都不能對他執行任何黨規懲戒,或傷害他所在意的家人。

  而這件事,他從未對任何人提及,就連艾倫及弗羅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打算。

  因為他以冷漠封住自己的心,以冰冷凍住對她及孩子的想念,也以積極為格頓組織擴張版圖勢力的行動,藏住對他們母子的牽掛。

  就這樣,時間在他縝密的計畫裡,一點一滴慢慢流逝,也在他與各大幫派老大更為密切的往來中消失。

  至今,悠蘭離開英國,已經五年了……

  佇立在海邊別墅二樓的臥室裡,看著窗外一再拍打海邊岸石的浪濤,佈雷克眸光幽深。

  就是今天了。能不能順利離開黑幫,從此與悠蘭及孩子共度一生,就看今天能不能平安走出這裡了……

  「葛林先生,他們都到了。」房門被推開,艾倫與弗羅先後進入。

  斂下灰眸,他調整心情,轉過身。

  「你們確定還要跟著我?」他冷顏正視已跟在他身邊十數年之久的兩人。

  一個小時前,他已在格頓組織的總部裡,與組織內部十數名大老正式攤牌,也正式提出決心脫離格頓組織的正式聲明。

  雖然當時場面十分混亂、難看,還差點爆發衝突,但他依然可以全身而退,因為曾身為格頓組織首腦的他,遠比任何人都還要瞭解組織的機密,而那些機密,現在已經被他鎖入瑞士某銀行的保險箱裡。

  另外,為彌補因他離去而對組織所造成的損失,他無條件將一手所創立的葛林國際集團送給他們,自己只留下台北的公司。

  他相信資產近兆億台幣的葛林國際集團,絕對足夠平撫那些大老們的不平……

  「是的。」艾倫與弗羅毫不考慮,同時點頭。

  「嗯,那走吧。」

  示意兩人提起他擺放於几上的公事箱,佈雷克傲揚酷顏,目光堅定,昂首闊步,邁向自己的最後一個戰場。

  下了樓,進入會議室,佈雷克表情森冷嚴肅,全無笑意。

  「葛林先生,你今天請大家到這裡,到底是有什麼事情?」一看到他出現,自進門那刻起,臉色就十分難看的NK黨老大率先發言。

  因為與自已敵對的ZA幫老大,竟也在這次的邀請之列!

  「對啊!為什麼請我來,又請JG黨的傑!?」目光兇惡的SC黨老大,一邊憤聲問道,一邊怒瞪坐在斜對面的JG黨老大。

  「葛林先生,我一直以為你十分清楚我們的關係,但是你今天……」MM黨老大提出質疑。

  右手一抬,佈雷克冷顏截斷MM黨老大未竟的質詢。

  「就是知道你們彼此間的敵對關係,所以,我才會同時請你們出席今天的這場會議,因為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這些事情上面。」

  環看在場二十八名重量級的黑幫老大,他轉身走至會議主桌位置,然後對跟於他身後的艾倫及弗羅說道:

  「把公事箱裡的資料,依信封上的標示,分送給他們,不要弄錯人。」

  「是!」兩人打開公事箱,將標有各幫派名稱的文件資料,送達各人手中。

  一等兩人分送完畢,佈雷克正聲道:

  「現在你們手中拿的,全都是你們幫派內部機密文件的一小部分,而這份文件的備份及其它更為重要的資料,我已經放在一個相當安全的地方。」

  眾人一聽,忙著拆開大信封袋,拿出裡邊的資料文件。

  頓時,人人臉色驚變,還有人已經快速撕毀手中文件。

  「葛林先生,你、你這是什麼意思!?」FR黨老大駭言驚問。信封袋裡的資料,足以抄滅他的幫派。

  「你怎會有這些——」手上的資料,教UT黨老大看的臉色發白。

  「我知道大家心底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不過,為避免這些資料外洩,看完的人請重新放回信封裡,再交給艾倫和弗羅,他們會在現場為你們燒燬。」

  兩人收齊文件後,便將其全部拋入早搬進會議室,已點燃烈火的火箱裡,直到最後一張白紙化成煙灰,眾人不禁同時喘了口大氣。

  「葛林先生,你說你還有備份?」有人擔心問。

  「沒錯,只要你們不為難我和我想保護的人,那些備份資料也會在適當的時間裡消失。」

  「我們從沒為難過你吧。」而且被為難的,通常都是他們。MM黨老大撇著嘴角,一臉的不爽。

  「那是因為我曾經是格頓組織的領導者,但,一個鐘頭前,我已經正式卸下那個職務,現在的我,不過是個平民百姓。」

  噗!有人笑出聲。

  「英國黑幫教父,說要當平民百姓!?哇哈哈哈……」NK黨老大大聲狂笑。

  「你可以繼續笑沒關係,為了我的妻兒,我可以忍受。」佈雷克灰眸瞟瞪而去。

  「妻兒!?」EB黨老大微驚,「你是說谷悠蘭?」

  「是的。」

  「但你們不是分手了嗎!?我記得你還說她不適合你……」

  「會『分手』只是想保護她,不讓你們去打擾她和孩子的生活,至於她不適合我的關鍵主因,現在已經不存在了,所以,你不必太驚訝。」他笑。

  「但你們已經分開五年多了!就我所知,這五年來,你們根本沒見過面!」

  「五年算什麼?為了愛,她可以也願意等我一輩子。」想著她,他眼底有笑。

  不想再浪費時間,佈雷克快速取出早已放在抽屜裡的一式二十八份的名單,交由艾倫及弗羅分送給眾幫派老大。

  「這份名單裡包含了艾倫、弗羅,和我太太悠蘭、我的孩子,他們全都是我佈雷克·葛林願意用性命去保護的人。」

  「你給我們這份名單的用意是?」

  「如果哪天,這份名單裡的任何一人死於非命,我可以向各位保證,你們絕對會見不到隔天的太陽。」斂下笑容,他冷言直道。

  「你玩真的啊!?」藍衣老大大叫。

  「我從不玩假的,因為,我一向喜歡玩真的。」他唇角冷揚。

  「佈雷克,你——」

  「所以,你們誰要敢動我一下,甚或傷害我的家人及朋友,我絕對會讓你們的組織在三天之內迅速瓦解!」冷瞇灰眸,危光閃現。

  「你!?但,萬一是你們自己在外面結了仇,那……那……」

  「很抱歉,一樣算在你們的身上。」

  「靠!你這不是擺明了吃定我們嗎!?」NK黨老大憤怒拍桌。

  「就是嘛,都不當老大了,態度還這麼猖狂!」有人出聲,就有人跟隨。

  「我打出生到現在,還沒看過有人比你更囂張的!」

  「佈雷克,你有沒有搞錯啊!?現在我們才是老大,好不好!?要我們大家都聽你的?你是腦子秀逗啦!?」

  頓時,會議室內亂成一團,眾人怒火同時燒向他。

  冷看發怒的眾人一眼,佈雷克冷唇一揚,隨即示意艾倫及弗羅先走。

  「葛林先生!?」

  「走!」

  斥走兩人,他一人正視在場眾人。邁開步子,他氣勢冷凜,站至NK黨老大面前。

  「不服?成,那現在就殺了我,放心,我絕對不會反抗。」

  「你!?」NK黨老大被他威冷的目光嚇住了。

  「不願意?那你呢?」他態度不變,轉向坐在他身邊,剛剛也跟著濫罵的查理。

  「我、我——」

  「一樣不願意當個滅黨的罪人?那有誰願意的?請站起出來!」再一次環視眾人,佈雷克等著有人應聲。

  但是,沒有人敢說話。

  誰願意,誰又敢呢?他手握各大幫派的絕對機密,殺了他,就等於替自己的幫派開啟地獄之門,因此,誰還敢動他跟他名單上的人呢?

  穩下場面,佈雷克斂下灰眸,薄唇撇揚。勝了,他已經打勝最後一仗,可以凱旋回台灣了。

  「既然沒人願意,那就……再見了,各位。」唇角一揚,他邁開步伐。

  臨走出會議室前,佈雷克腳步一頓,回首。

  「對了,如果,你們有空到台灣時……」

  「我一定特地前去拜訪!」EB黨老大示好笑著臉。如果可以從他口中套出一點其它幫派的機密,說不定,黑幫教父的位置就換他做了。「這陣子我兒子剛好放暑假,改天,我就帶他到台灣和你兒子認識認識。」

  「我會找時間過去拜訪嫂子。」打相同主意的NK黨老大也熱絡說道。

  「喔,不!」佈雷克倏聲制止,「到時,還請各位千萬不要來找我,你們也知道我太太真的只是個平凡的小女人,我的孩子也還小不懂事,實在不適合跟你們這些人混在一起。」

  「呃!?」被他明白拒絕,眾人臉上無光。

  狠眼瞪他,NK黨老大暗干在心底。

  看著眾人瞠目結舌的模樣,佈雷克五年來首次有了想笑的心情。

  「名單下面的幾個地址,是我們一家人在台灣的可能住處,到時還請大家多多幫忙,就算要到那附近辦事,也麻煩請你們的人繞路一下,感謝。」

  「不會吧!?」

  「太……太過分了!」有人氣得抓皺手中紙張。

  無視眾人的吵鬧與叫囂,佈雷克旋過身,唇噙笑意,大步邁出會議室。

  「葛林先生!」等在大廳的艾倫及弗羅,一看到他,都鬆了好大一口氣。

  「沒事了,走吧。」

  披上艾倫遞來的風衣,他大步穿過廳堂,通過玄關,步出大廳的門。

  「一切,都結束了。」佇立台階上,抬眼眺望前方蔚藍的暖冬晴空,」絲水光劃過他的眼。

  等待多年,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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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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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他的幾句話,谷悠蘭自生產的那一刻起,才正式開始有漫長等待的心理準備。

  以往他們曾二十天、三個月才見一次面,那樣的時間一年平均下來,至少還可以見他好幾次的面,遠比牛郎和織女還要快樂、幸福好幾倍。

  但,她不貪心,不敢奢望太多的幸福與快樂,所以,只要一年可以見到佈雷克兩三次,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轉眼間,一千八百多個日子已悄悄逝去,她卻沒再見過他一面。

  曾經,江鈴問她,要不要她找人幫忙問問?

  但,才聞言,悠蘭即臉色慘白,雙膝跪地地哀求江鈴,千萬、千萬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她跟佈雷克的事,也求她不要管。

  因為,她怕自己的關心,會成為佈雷克的負擔,更怕自己一開口問了、關心了,就會在無意中害死他。

  不敢問、不敢提,就連上網搜尋有關他的消息,她也不敢。

  因為,她害怕上網搜尋到的消息,會是足以毀掉她生活及她所有希望的殘酷消息。

  她只能依他多年前臨走時的交代,帶著他們的寶貝過著平凡安定的日子,也將生活重心全放在教養孩子上。

  縱使,思念像一把利刃,時時刻刻燒痛她的心,可,她仍是強忍悲傷,為他也為孩子堅強站起。

  她讓自己學會遺忘他的危險處境,只記憶他對她的笑與溫柔,然後,靜心等待著他平安歸來的那天……

  端坐在餐椅上,專心吃著早餐的小男孩,才轉過頭,就看到坐在他左手邊的悠蘭,又對著他發呆了。

  「媽咪,你怎麼又對著我發呆了?」小男孩眼底滿是問號。

  他家媽咪很奇怪,總是喜歡看著他發呆。

  回過神,看著越來越肖似佈雷克的東東,悠蘭眼裡有著淡淡的笑意。

  「因為你越來越帥了,所以螞咪才喜歡看你啊。」

  「喔。」東東一臉不自在地低下頭。

  「就『喔』啊?不說一聲謝謝嗎?媽咪在誇你耶。」撥弄過他軟柔的金髮,她逗弄著他。

  「謝謝媽咪。」他紅了臉,笑了笑。

  「不客氣。」在他額上印上一吻,悠蘭笑著站起身,「吃飽了嗎?媽咪要收拾餐桌了喔。」

  「我吃飽了,可是江姨姨不吃嗎?」

  「笨東東,你忘記江姨姨昨天結婚嫁人啦?她現在又不住我們家,怎吃得到這頓早餐呢?」她笑擰兒子的直挺鼻尖,端著餐盤進廚房。

  「好了,快去準備一下,媽咪該送你去幼稚園了。」

  洗好早餐的碗盤,悠蘭擦了擦手,回房間換上外出服,拿起皮包,走出房間。

  牽起東東的小手,她拉開鋁門,頓時,陣陣寒冬冷風吹來……

  「等等,媽咪幫你把帽子戴好,這樣耳朵才不會凍傷。」傾下身子,悠蘭伸出手為他調整毛線帽。

  站在陽台上,東東一雙灰眸盯著樓下的某點直看。

  「媽咪。」

  「嗯。」她順手為他扣起外套的上扣。

  「樓下有個叔叔,跟我好像喔。」

  「真的嗎?可媽咪覺得沒人可以像你長得這麼帥耶。」拍拍他身上外套,退後一步,看著宛如小紳士的兒子,悠蘭眼底有著驕傲。

  「那個叔叔一直看著我們。」

  「不要理他,媽咪曾經教過你,不可以理陌生人的,對不對?」

  「對。」

  「陌生人給的東西,也不可以拿,對不對?」

  「對。」

  「嗯,東東好乖、好聽話。」

  「媽咪,可是他看起來像好人。」小小手指—指著樓下笑著向他招手的男人。

  「壞人臉上不會寫字的,所以,看到不認識的人,你都不可以隨便親近,不然會被騙的,知不知道?」悠蘭趁機做機會教育。

  「可是,叔叔真的跟我好像,也不像是壞人……」雖然叔叔手裡抱了一個他也很喜歡的無敵鐵金剛玩具盒,但是,他真的不是因為這樣,才說叔叔不是壞人的。

  「我才不信。」悠蘭一邊說,一邊為他整理衣服。

  東東是混血兒,金髮灰眼,臉部輪廓深,五官又鮮明,而這附近又沒有住外國人,所以怎可能會有人跟他家呢?

  除非是他……想到多時未有消息的愛人,悠蘭眸光暗下。

  突然,啪、啪、啪……一隻飛鳥突然落在陽台欄杆上,與她相視。

  怔望不速之客,悠蘭頓綻笑顏。雖然,佈雷克從沒說過要她等他多久,但是,只要有等待,就會有希望,對吧?

  看著原該遨翔於空的自由飛鳥,突然飛臨家裡,悠蘭的心,瞬間裝載了滿滿的希望與期待。

  「媽咪,我說真的!叔叔的頭髮跟我很像,都亮晶晶的!」

  聞言,悠蘭身子一僵。

  「東、東東,叔叔的頭髮真的跟你一樣亮晶晶嗎?」不敢轉頭看樓下,悠蘭顫著聲問著兒子。

  「嗯!」東東重重的點著頭。

  肯定的回答,教悠蘭情緒有了變化。可能嗎?他……他真的回來了?

  看著樓下的男人,指了指公寓的門,立忌會到的東東轉述著。

  「媽咪,叔叔要我替他開門,好不好?」

  沒聽到反對聲,東東轉動一對眼珠子,快步跑進客廳,按下對講機旁邊的按鈕,接著又跑上陽台,打開木門跟鐵門。

  噠、噠、噠……步上樓梯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近得教悠蘭開始微微顫抖。

  驀地,進入視線的男人,教悠蘭瞠大淚眸。

  「你、你!?」深怕自己會痛哭出聲,谷悠蘭霍抬雙手,緊搗住嘴。

  「我回來了。」站於門檻外,望著門檻裡的美麗紅顏,佈雷克放下手裡的玩具禮盒,張開雙臂,對她微微地笑著。

  「你……你……」望著就近在眼前的他,她淚水氾濫成災,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她看到他指間戴著他們的銀色情戒,她突然撲上前,緊緊抱住他,痛哭失聲。

  「你、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是的,為了你,我回來了……」緊摟著懷中的纖細,他眼眶泛紅。

  「這次,你不會再離開了,對不對!?」

  她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說只要看到他指上帶著情戒而來,就表示他再也不會離開他們母子了!

  「對,再也不會了。」拭去她懸眶的淚,他噙笑點頭。

  「媽咪……」看著兩個大人又哭又笑的模樣,東東擰了擰眉,然後把視線定在門口邊的玩具禮盒上。

  這樣叔叔不是壞人吧?想了一下,再看了看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大人,東東放下手裡的幼稚園小背包,走出去抱起玩具。

  看到樓梯間裡,還站著兩個大男人,東東看向已經摟著悠蘭進屋的佈雷克,又轉回頭看著他們。

  「你們是跟他一起的嗎?」

  「是、是的。」看到主子的兒子,艾倫與弗羅感動得抱頭痛哭。

  「你們怎麼也哭了?」東東一臉的傷腦筋,「喂,你們要不要進來?不進來的話,我要關門了喔。」嘿,真棒!今天不必上幼稚園了!

  「要、要、要!」兩人爭先恐後衝進門,嚇得東東趕忙讓開路。

  可,還來不及讓開,弗羅已經一把抱起他跟玩具,緊緊地護在懷裡。

  「我也要抱!」動作慢一拍的艾倫,不平的叫著。

  「凡事有先來後到,你是沒聽過啊!?」瞪他一眼,弗羅笑咧嘴看著東東。

  呵,他們家主子的寶貝兒子,長得還真是帥。

  「小主子,剛剛你媽咪是要帶你去上課嗎?」艾倫湊臉上前,直笑著。他看到東東剛放下的小背包。

  「我不叫小主子,我叫東東。」

  「好,東東小主子,你是要去上幼稚園嗎?」他再問。

  東東看了下客廳裡,好似有說不完的兩人。

  「是啊,可是現在我媽咪沒空,所以我應該可以……」不用去了。

  可,他話還沒說完,艾倫已經把他手中的玩具,拿進客廳。

  「媽咪沒空沒關係,我們兩個有空,我們一塊送你去上幼稚園。」順手拿起他的小背包,艾倫要弗羅抱他下樓,他則負責關門。

  走出公寓大門,看著塞滿巷子的名車,艾倫與弗羅頓時有些難以取捨。

  「東東小主子,喜歡坐什麼車?」現在有太多的備用車等著他們欽點使用,選車真的有些麻煩。

  「紅色的跑車好不好啊?」艾倫指著牆邊的一部紅車。

  那是NK黨老大派來的保鑣開的。

  「還是黑色的賓士?」他又指向紅色跑車後的賓士。那是EB黨老大派來的。

  另外,還有JG、ZA,及其它二十多個幫派,分別派出的保全座車,看他們想坐什麼車,就有什麼車,簡直就可以開辦世界名車大展了,

  「還是積架房車?」這是他們自己的車,坐起來還挺舒服。

  這時,樓上傳來一聲呼喊————

  「東東!」

  「谷小姐,我和弗羅一起送小主子到幼稚園去,我家主子就麻煩你了。」正要坐進房車的艾倫,揮手高聲喊道。

  「東東沒事的,艾倫跟弗羅會一直跟著他。」自後摟住她的腰,佈雷克緊緊貼著她的身,在她耳邊說著。

  「嗯。」回眸望他,她抿唇微笑,「底下怎麼有那麼多的車子?」

  看一眼樓下停滿巷子的各廠牌轎跑車,佈雷克不禁笑了起來。

  「全是別人免費提供,以後看你想坐哪一部,告訴我,我就替你Call來。」那些全是幫派老大擔心他們出意外,所以個別派來保護他們一家子安全的。

  「可是這樣很不好,會被鄰居抗議的。」她擔心。

  「那只是小事,明天我就讓他們全都消失,現在,先讓我好好看看你……」

  轉過她的身子,佈雷克靜靜凝視著許久未見的美麗。

  「這幾年,你還好嗎?」撫著她的頰,他順著她的發。

  她一切的一切,都教他如此熟悉。

  「我很好,只是……真的好想你……」眨去眼中淚意,她笑著。

  「對不起,這幾年,苦了你了。」再一次將她擁摟入懷,感受著懷裡的真實,他輕吻著她的發。

  「為了你,再苦我也願意承受。」仰起容顏,她凝眼望進他灰柔的眸。

  「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為我受苦。」看著她白淨素顏,他眸光溫柔而繾綣。

  「但、但是,我……我……對不起……」想起剛才他所說的話,她才褪去的淚意,又再一次蒙上她的眼,

  「對不起?為什麼?」

  「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離開格頓組織,這樣,你就不必把自己辛苦創下的事業,全都送給他們……對、對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好!」

  為了她,佈雷克這幾年來,不僅冒著生命危險,在黑幫間收集資料,到最後,他竟然還拱手讓出自己的事業……像他這樣深重的情意,教她如何受得起!?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當初,我不該……」谷悠蘭自責又難過地哽聲低泣。

  「別哭,沒關係的,我又不在乎。」勾起她的淚顏,他輕拭去她的淚。

  「可是……」

  他搖頭,止住她未說出口的話。

  「哪有什麼好可是的?事業沒了,可以重新來過,但是,你就只有一個,而我一點也不想失去你。」

  望進她清澄水眸,以指輕觸她柔潤的唇,他灰沉的眸裡,淨是一片深濃情意。

  「我要你這一輩子都屬於我,也要你一輩子就愛我一人……你可以的,對不對?」拂過她隨風飄揚於眼前的柔髮,他眸光輕柔。

  「嗯!」悠蘭毫不考慮的點頭回應。

  在知道他是如此深愛著自己,可以為她犧牲如此之多後,她怎可能不愛他呢?

  她要愛他一輩子,直到永遠!

  悠蘭抬眸望進他的眼,凝淚為他笑出一抹燦爛。


  【全書完】


  編註:欲知齊陌儼與江靜彤的精采情事,請翻閱時尚系列030《惡魔系列》三之一「暴君的陷阱」。

  欲知文森·奧斯蒙與歐思雅之精采情事,請翻閱時尚系列040《惡魔系列》三之二「撒旦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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