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樓采凝]愛的宅急便--壞男人的邀請函4

[樓采凝]愛的宅急便--壞男人的邀請函4

他怎樣也沒想到,他們再次見面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低聲下氣的與他達成一份協議,竟只為了賺取微薄的酬勞?  
八年前的一場意外後,她突然從他身邊徹底消失,  
從旁人口中得知,她是為了能過更優渥的生活,所以選擇遠嫁國外,  
他對她的深情以對、體貼守候被她殘忍的拋棄、踐踏,  
而這樣的難堪讓他下定了決心,他終有一天會找到她,  
然後狠狠的報復她為他帶來的痛苦與折磨……  
只是如今再次碰面,看著她憔悴卻依然令他心動不已的臉蛋,  
他忘了所有的恨,只想好好關心她、想撫去她臉上的愁容,  
而他這也才發現自己雖然恨她,卻更還深深的愛著她……  
面對心裡愛與恨的痛苦掙扎,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TOP

楔子   

  金碧輝煌的建築物矗立在台北街頭,大樓前面那座三層樓高的彩色噴泉點亮了神秘的夜晚。不一會兒輕柔的舞曲從大樓裡頭緩緩飄出,吸引了所有路人的注意力。

  屋內舞台上燈光若隱若現,舞池中有數對男女輕輕相擁移步,將抒情的華爾滋表現得既柔又美。放眼望去,不但音樂迷人,俊男美女更是養眼,來來去去的不是名流便是名媛,原來這裡就是台北市名流單身貴族最喜歡待的俱樂部「縱情」。

  「縱情俱樂部」包含了健身房、三溫暖、休閒度假村等設施。想要擁有「縱情」一張VIP卡可不簡單,最基本至少要有下列三個條件:

  一、參加者必須是單身男子,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二、需繳納三千萬元的入會費,以後每年還得在俱樂部有三百萬元以上的消費。

  三、不可有違法的行為,若求證屬實,則立即取消會員資格。

  原本俱樂部嚴格規定以上三點限制,不過今年恰逢「縱情」成立十週年紀念,因此俱樂部方面同意會員們今年都能攜伴參加所舉辦的慶祝酒會。

  想當然耳,多金又瀟灑的鞏家四兄弟必然是俱樂部力邀的對象之一,而俱樂部的老闆又恰巧與鞏家有多年情分在,於情於理,四兄弟們都不好拒絕。

  問題是所謂的「伴」呢?

  如果隨隨便便找個女人出席,就怕會引來好一段時間的糾纏,而向來玩女人喜歡乾乾脆脆,不喜歡拖泥帶水的鞏家四兄弟,就是屬於怕麻煩這一類型的男人。

  他們身旁的女人多不勝數,只要食指隨便勾一勾就會有一堆人排隊等著他們青睞。但是因為他們身邊從未有過特定對像出現,因此八卦雜誌好幾次想報導他們的緋聞,都落了個空。如果這次開了先例,將某個女人帶進「縱情」,那他們鐵定會被媒體乘機報導得亂七八糟。

  於是四兄弟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從「伴遊俱樂部」裡弄來花名冊,選擇一些對像後便將酒會邀請函寄給對方。如此一來既不麻煩,也不會被狗仔隊給繪聲繪影,好像他們跟哪個女人出門就是已經準備走向紅地毯的那一端。

  想知道誰將成為他們的女伴?她們又是如何擄獲這些壞男人的心?敬請繼續看下去──

TOP

第一章   

叩叩!

  「鞏氏」企畫部經理辦公室的房門被輕敲了兩下,不一會兒有個男人自動走了進來,對著辦公室的主人扯唇一笑,「忙嗎?」

  辦公桌前,正與面前那台電腦奮戰的酷帥年輕男人抬起頭──他就是「鞏氏」老四鞏克樺。

  「大哥,有事?」他挑眉,往小牛皮椅背一仰。

  「後天那場商會餐宴,讓你去參加怎麼樣?」鞏靖東雙臂抱胸,笑問著他。

  「後天?」鞏克樺翻了翻行事歷,「那天是沒什麼事,不過我正在趕我手上的CASE,如果在那之前可以完成,我就去。」

  「在忙什麼?」鞏靖東來到他身邊,看著電腦裡密密麻麻的資料,「是新加坡VIS藥廠的投資計畫?」

  「沒錯,以目前的研究分析看來,它算是一間不錯的公司,最重要的是它的藥物研發與管制非常嚴格,安全性極高。」鞏克樺指著幾個數據解釋著。

  「那就好,如果這項投資能成功的話,最開心的應該就是老爸了。」見他仍忙著,鞏靖東於是繼續說:「那我不打擾你了,可不可以去你星期四之前給我一個答案。」

  「我會的。」鞏克樺笑了笑,接著又想到什麼似的問道:「大哥,寄邀請函的對象你選好了嗎?」

  「看是看過了,但沒時間仔細挑選,反正只不過一場慶祝酒會罷了,我只隨機挑選了幾位,過兩天就會寄出去。」鞏靖東說完便笑看他一臉無奈,「怎麼?你該不會是連挑都還沒挑吧?」

  鞏克樺只是逸出抹苦笑,「大哥,你看我現在忙得灰頭土臉的樣子,哪來的美國時間搞這種事?」

  「那你的意思是?」鞏靖東轉身坐到小沙發上。

  「你替我挑一下吧!反正只要是女人都成。」如今鞏克樺已忙得不想去管什麼「縱情俱樂部」、什麼「慶祝酒會」了。

  「呵,你的要求還真低。」鞏靖東嗤笑。

  「大哥,不是我對女人的要求低,而是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我根本不在意。」他指著面前的」CD,「現在我只想搞懂這裡頭的資料,其他我一概不想管了。」

  「好吧!剛好我下午沒事,那我就依你的喜好幫你挑幾個好了。」鞏靖東倏然站起,卻笑得異常詭譎。

  「等等,大哥,你剛剛說什麼?依我的喜好?!」鞏克樺瞇起了眸,注意到他話中有話。

  「沒錯,我們兄弟多年,雖然長大後都各忙各的,但我卻一直很注意你們,對於你們的喜好,自然有幾分瞭解。」

  「那大哥你說說看,你認為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他雙臂抱胸,對於鞏靖東的答案倒是挺好奇。

  「嗯……」鞏靖東敲敲太陽穴,想了想才道:「溫柔、大方、可愛,但也要帶點兒小女人的拗氣,偶爾會對你撒撒嬌。」

  鞏克樺臉色驀然繃緊,但隨即抿唇直忍住笑……最後甚至憋到渾身都發起抖,狂笑聲才終於爆發出來,「哈……哈……大哥,真服了你的想像力還有你口中的『瞭解』了。」

  「難道我說錯了?」鞏靖東站起,卻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算了大哥,你就別說大話了,免得笑死我。」鞏克樺收起笑,再次將注意力轉回電腦螢幕上。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趕緊將公事處理好,才能幫我參加餐會。」

  「大哥,你為什麼那麼害怕那場餐會?」鞏克樺喊住他想問個明白。

  「哼!因為那餐會主人的女兒是最讓我受不了的女人史蜜絲。」丟下這句話之後,鞏靖東便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而鞏克樺也只是肆笑了聲,便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眼前公事上。

  但他腦子卻又不禁想起大哥剛剛所說的那幾句話──溫柔、大方、可愛,但也要帶點兒小女人的拗氣,偶爾會對你撒撒嬌。

  斂下眼,他隨即自嘲的撇撇嘴,望著那些數據卻再也無法專心。暫時關了螢幕,他為自己倒了杯酒,走到窗邊看著外頭湛藍的天空,希望可以讓自己的心情暫時得到一些澄淨。




  長榮桂冠酒店,一場豪華熱鬧的餐會。

  發起人史慶生是商業界大亨,更是股市大龍頭,想當然與會人士必然也是商界要角,各自具備呼風喚雨的能力。

  在休息室中,史慶生的女兒史蜜絲正補著妝,她的助理趙嘉柔則忙著為她整理禮服、補添行頭。趙嘉柔一直不明白,明明是場商業餐會,怎麼搞得好像是一場結婚宴會?

  「嘉柔你看,我這唇膏的顏色怎麼樣?」史蜜絲急急拉住她問道。

  想她這麼一位高貴的千金小姐,出門有助理、回家有傭人,但是在用過這麼多人之後,她發現只有趙嘉柔那雙巧手與巧思能令她滿意。

  「嗯……太淺了些。」趙嘉柔盯著她看了看。

  「你平常不是說我都擦太深的顏色,這回抹淡些不好嗎?」

  「小姐,這次的場合不同,況且還得跟衣服、裝扮搭配才成。」趙嘉柔掩唇一笑,慢慢解釋著,「這次你是穿棗蜜色的禮服自然得搭棗色的唇膏再用透明唇蜜顯現柔美。」

  「是不是這樣?」她依趙嘉柔的說法上妝,「嗯……真的好看多了,就不知道鞏靖東看了會不會欣賞我今天的打扮?」她打算藉這次的餐會好更進一步與「鞏氏」的老大鞏靖東有所接觸。

  趙嘉柔聞言臉色一僵,隨即問道:「你……你說是誰?」

  「鞏靖東,就是『鞏氏』的老大,我也沒想到幾個月前那一面,他會把我的心都給勾了去。」史蜜絲一點兒也不避諱地說。

  「『鞏氏』……」提起這兩個字,趙嘉柔已忍不住微微顫抖著。

  「沒錯,他們家四兄弟一個個俊帥奪人,不過我只喜歡鞏靖東。」史蜜絲直率的說,身子還不停在鏡子面前轉圈,想表現出最完美的一面。

  趙嘉柔斂下眼,看著她那興奮的神情,跟著說:「小姐,我保證你一定會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這時候,外頭隱隱傳來樂師彈奏樂曲的聲音,彷彿暗示著主人還差三分鐘便要開始正式的商務餐會,提醒大家要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各就各位。

  「小姐,是該出去的時候了。」在趙嘉柔的提醒下,史蜜絲跟她一塊兒步出休息室。不難想像,當她到達眾賓客聚集的大廳時,一雙眼可是像雷達般四處搜尋著鞏靖東的身影。  

  「小姐,你該先去那兒坐著,那裡是主人席。」趙嘉柔故作平靜的將她帶到會場前方,刻意想忽略心裡洶湧的情緒。

  「鞏氏」……同樣帶給她一段既甜蜜又苦澀的回憶啊!

  不可諱言,剛剛當她聽聞鞏靖東將參加這次餐會時,心底竟倏然揚起抑制不住的波濤洶湧。當年她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但事隔多年又人事已非,他應該不會記得她這號小人物吧?

  然而就在她隨著史蜜絲來到主人席,主人史慶生正好要上台說幾句話的時候,突然有道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史董,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馬上就聽出他是誰的趙嘉柔突然震住,心想:為何是他?怎麼變成他來此?老天!這下她該往哪兒逃?

  「原來是克樺老弟,歡迎,那邊先請坐。」史慶生一見是他立即笑逐顏開,「能見到你真是開心,剛剛我一直以為你們四兄弟都忙,大概沒空來了。」

  「忙是忙,但是史董的事,我們再忙也會派人來參與。」鞏克樺應酬一笑。

  「為什麼鞏靖東沒來?」史蜜絲變了臉色。

  鞏克樺轉向她,「那是因為……」

  突然,望著站在史蜜絲身旁卻一直背對著他的女人,他噤了聲,目光漸漸瞇起。

  好像……那真的好像她的背影,雖然他們有好些年沒見了,但他對於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甚至任何一個角度的倩影都有著極深的印象,像是早已鐫刻在心底,忘都忘不了。

  「你說呀!因為什麼?」史蜜絲心急了。

  「今天他有幾場臨時會議要開,所以臨時由我來代替參加。」鞏克樺快速解釋完後,接著便出其不意地閃到那個「可疑女人」面前。

  這一看他竟倒吸了好幾口氣,幾年過去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再度遇見她!

  而眼看已躲不過的趙嘉柔在他緊迫盯人的視線下已全身緊繃住,此刻的她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張著雙水靈靈的大眼,直瞅著眼前那個既成熟又俊魅,比八年前還要更加吸引她的男人。

  「你……」鞏克樺才想要說話,但趙嘉柔不等他開口便已拎起裙擺迅速從他眼前逃離了。

  「你認識她?」史蜜絲疑惑地問。

  「哦!不,應該是我認錯人了。」鞏克樺敷衍著。

  「下次可別亂認人,你把我的助理給嚇壞了。」史蜜絲扯了一抹笑,但一想起她等待已久的男人竟然沒來,不禁又歎了一大口氣。

  接下來鞏克樺不動聲色的與史家父女閒聊了幾句,直到史慶生上台致詞後,他開始在會場繞了繞,試圖找出她,而最後他終於在外頭的小露台上找到了倚著欄杆眺望遠方的趙嘉柔。

  瞧她一身小禮服打扮,鞏克樺沒想到現在的她會成為史蜜絲的助理,而她又是什麼時候回國的?

  「我一直以為你既然遠嫁美國,就會在台灣這塊土地上永遠消失,現在又怎會參與這場與你無關的餐會?」鞏克樺端著杯酒來到她身邊,灼灼利目直盯視她那雙閃避的眼。

  「再怎麼說台灣也是我成長的地方,我不能回來看看嗎?」她挑眉。

  「當然可以,只是我以為你早忘了自己是哪兒的人了。」鞏克樺撇撇嘴,語氣半含挖苦的意思。

  瞧她現在這份成熟的美麗,已不再有當年的青澀,身上更多了一抹屬於女人的風情萬種。

  但他也知道這個女人早已名花有主,已不是他所能攀折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趙嘉柔皺起眉。

  「你自己心裡明白。見異思遷、見風轉舵不就是你特別拿手的本事嗎?」他勾起唇謔笑道。

  「對不起,我不想跟你多談了。」她氣得轉身就想走。

  「老羞成怒了?」鞏克樺沉冷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

  她倏然回頭,幽然的眸光中彷彿有著千言萬語,張嘴欲言卻又戛然而止,隨即回頭繼續朝屋裡走去。

  八年前她莫名其妙的離開、嫁人、赴美,這次難得讓他遇見,他又怎麼可以讓她說走就走?這麼想的鞏克樺跟著步進會場,但只見她跑到史蜜絲身旁說了幾句話後便從正門離開了。

  他連忙跟出去卻見她正好坐上一輛計程車,他也立即攔下另一輛,加速尾隨而去──

  只見眼前那輛車直在馬路上穿梭不停,過了約莫二十分鐘後,那輛車終於停在一間百貨公司前,鞏克樺眼看著她走出車外,他也趕忙快步跟上。

  她在前,他在後,一直到進了百貨公司內,她才停下腳步,回頭凝睇著他,「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麼時候?」

  「八年前你突然間就消失,現在我只想弄明白當初想知道的一些事。」他炯爍的眼神讓她知道,這次他若不弄明白所有疑惑,他是不會放她離開的。

  只是事已久遠,現在再說什麼又有什麼用?難道他要她告訴他: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根本沒嫁人,那你現在還愛我嗎?

  這些年她人雖然遠在美國,但卻時時注意著台灣的商務報導。「鞏氏」這些年在商場迅速竄起,現在更已位居老大的地位,「鞏氏」四兄弟的風流韻事更是各大媒體爭相報導的對象。

  所以她心底很清楚,他已不是高中時期的青澀少年,而是在商場、情場上都無往不利的俊魅男子,身畔也總有不同的女人為伴。雖然每每看著這些桃色報導,她都忍不住心情沉重刺痛,但當初是她先棄他而去,她如今根本沒資格再說什麼,只能默默的祝福他。

  「你想知道什麼?」她強迫自己平靜地面對他。

  「當初你為何突然一走了之、不告而別?」他半瞇起眸,認真的問道。

  「我不是有留下一封信告訴你,說我遇到不錯的男人,先是跟著他後來也嫁給了他。」說時,她還忍不住身子緊繃、咬牙輕顫。

  「在那之前你完全沒有任何跡象,你以為我是笨蛋,會隨隨便便相信一張紙嗎?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事實就是如此,不然你要我怎麼說呢?」她壓根沒想到今天會與他見到面,要是早知道,她絕對不會出席那場餐會。

  「你!」他握緊拳頭忍住怒氣。這麼多個日子以來,他雖然氣她,但也想盡辦法為她找足理由,沒想到好不容易見了面,她竟連對他解釋一下都不肯?!

  「我能說的都已經說完了,鞏先生,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讓我走了?」她沒辦法再面對他,如今看著他只會讓她更難以割捨。而那八年別離的思念如今就像破了閘的洪水,直朝她的身、心席捲而來。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他堅持道。

  「不用。」她搖搖頭。

  「幹嘛這麼怕我?」他輕哼了聲,「就看在過去我們是舊識的情分上,送送你應該也不為過吧?」

  「我……我並不是怕你,而是……」

  「既然不是,那就讓我送你。」鞏克樺非常堅持。

  「你這是何苦?現在你又沒開車,而我就住在附近,只要走一段路就到了。」她開始慌張起來,就怕讓他知道她的住所之後,會引來更多理不清的糾結。

  「讓我陪你走一段路也是好的,這麼久不見,我們可以好好聊聊。」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逃避,不過既然她想逃,他就愈緊揪著她不想放。

  「我……我先生也回來了,為了不讓他誤會,我希望你能體諒。」被逼急了,她不得不這麼說。

  「你先生?!」不知怎地,一聽見「先生」這兩個字,鞏克樺竟然覺得好刺耳,甚至恨不得想立刻叫她不要再說了。

  「對,所以你別讓我為難。」趙嘉柔緊繃著身子,就怕他還會繼續堅持下去。

  瞧她那副擔心受怕的樣子,或許他的出現真會引起她那位「先生」的誤會,「好吧!那我也不強人所難,不過,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嗎?」

  「應該沒有了。」她吸吸鼻子,不想讓他聽見她那有些不自然的鼻音。

  「那好吧!再見。」鞏克樺心口一沉,這種沉甸甸的感覺並不比當時接到那張她道別的信時好到哪兒去。只是如今再次碰面,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一直想忘掉的女人卻一直深住在他心底。

  「再見……不,是最好不見。」話已到口,她又趕緊改了詞。

  鞏克樺撇嘴輕嗤,「很多事不必太過強調,因為未來的發展往往會事與願違。」說完,他便旋身離開了。

  趙嘉柔傻傻的站在原地,好久好久……但卻一直無法從他剛剛那句話中聽出他的含義。

  不管了!她幹嘛為了他隨意的一句話而弄得心緒大亂呢?看看表,琪琪還在等她呢!她得趕緊回去。

  走出百貨公司,她搭上一輛公車。其實她的住處離這裡還非常遠,想她現在的窮酸樣,哪住得起這裡高價位的房子?!剛剛對鞏克樺說謊,只是不想讓他再跟著她而已。下了車之後,她步向一座老舊的八樓公寓,這是她從美國回來後所租下的房子;樓下住著一位她做平面廣告設計的好友琳達,而這房子也是她為她找的。

  拿出鑰匙打開門,就見一抹嬌小的身影朝她直奔而來,「姑姑……」

  平常她會請對面的劉奶奶在娃娃車將琪琪送達之後,代為照顧她,等九點一到再送她回家睡覺,不過琪琪通常都會等到她回來才去睡。

  「琪琪,怎麼還不睡呢?」雖然知道不論她多晚回家,這小丫頭一定會等她回來,但趙嘉柔還是忍不住對她說:「你明天還要上學,不能這樣。」

  「姑姑,明天我不上學啦!大象班的何凱喜歡拉人家的辮子,好痛喔!」琪琪是個混血兒,有著一頭金褐色的自然鬈發,因此常常引來其他小朋友的好奇捉弄。

  說來這小丫頭也很可憐,趙嘉柔的大哥從大學畢業後就前往美國發展,在那兒結婚生子,但他們夫妻倆卻因為半年前的一場意外雙雙離世,而前往投靠大哥的趙嘉柔自然就接下扶養琪琪的義務和責任。

  「別理他,那是因為他嫉妒你有一頭與眾不同、顏色漂亮的鬈發。」趙嘉柔拍拍她的小臉笑了笑,「你想想,哪個芭比娃娃不是跟你一樣?」

  琪琪這才嘻嘻笑了出來,「是耶!我的芭比頭髮顏色都和我一樣。」

  「就是嘛!所以那個男生一定是羨慕又嫉妒。」她笑著拍拍琪琪的可愛小臉,「刷過牙、洗過臉了嗎?」

  「我早洗好了,姑姑,琪琪今天跟你睡好不好?」

  「為什麼?」趙嘉柔笑看著這位甜美娃娃。

  「因為我昨晚夢見媽咪、爹地被惡魔抓走了,之後就一直睡不著……好怕惡魔也會來捉我。」說著,她小小的身子還忍不住打起顫。

  「不會的,有我在,絕不會有人敢傷害你。」她緊抱住她,心疼她這麼小就沒了父母。「好,今晚就跟姑姑睡。」

  「謝謝姑姑。」她咧嘴笑出可愛的酒窩。

  「那你快上床吧!等姑姑洗個澡就好。」

  「嗯。」她小小身影往房間跑了幾步又回頭對趙嘉柔說:「姑姑,你今天很漂亮,就跟芭比娃娃一樣。」她指的是趙嘉柔穿著小禮服的模樣。

  趙嘉柔看看自己,開心地點點頭,「謝謝小芭比,你快去睡吧!大芭比馬上就來了。」看著她嘻嘻笑著奔進她的臥房,趙嘉柔掛在臉上的微笑又更動人了。

  現在她有琪琪可以陪伴著她,儘管工作再累,那一切也都值得了。

  對於今天那個「意外」,雖然在她心中造成不小的波瀾,但趙嘉柔告訴自己,他早已不屬於她,還是趕緊把他忘了吧!

  不過他早在她心間佔有一席之地,既揮不去也抹不掉,反而就像是吃了色的冷磚,再也褪不掉顏色了。  




  「菲蓮」是北部生意最好的一間伴遊俱樂部,趙嘉柔便是裡頭的伴遊小姐之一。

  自從半年前大哥大嫂出事後趙嘉柔便將琪琪帶回台灣一起生活,當年她高中沒畢業便前往美國,雖然自行進修多年,也相信自己的能力絕不輸給時下的大學生,但是找工作沒有一張文憑仍然是行不通的。

  為了養活兩個人,她白天跟在史蜜絲身旁當助理,下班後就到俱樂部擔任晚間伴遊,幾乎每天都要到十二點才能下班回家休息。

  也因此,琪琪從小就養成獨立的習慣,更是一個體貼可愛的開心果。

  「柔柔,江小開來了,他指名要你陪他去看電影,你要去嗎?」同是伴遊女郎的小甜走近她,喊著她的花名。

  「看場電影就能有一筆錢入帳那當然好,只是……」她看了看表,「還是不要了,我得早點回去。」琪琪自從前陣子作了一場夢之後情緒就非常不穩,她實在不放心。

  「那我就跟他說你下班了?」小甜其實對江小開滿有意思的,「那我就……」

  「沒關係,讓你接,我先走了。」趙嘉柔笑著走向她的置物櫃,然而一打開它卻發現有張卡片掉了出來。

  她疑惑地撿起打開一看,赫然發現竟是「鞏氏」的鞏克樺所發出的邀請函?!

  上面寫著:第一個報到者,只需完成我們所交代的工作,就可以得到一份合理的報酬。

  鞏克樺是故意的嗎?故意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她?而他又是怎麼知道她在這間伴遊俱樂部裡打工?

  將卡片用力丟進一旁的垃圾桶中,她氣得抓起背包便離開了。

  回到家,琪琪一如往常立刻從劉奶奶家中開心地奔了出來,「姑姑,你回來了。」

  「嗯,今天乖不乖?」趙嘉柔蹲在她面前,愛憐的拍拍她的小臉。

  「琪琪今天很乖。」她甜甜一笑。

  「那我們回家吧!」趙嘉柔說完,琪琪便開心的迅速奔進家裡。她笑了笑先走進劉奶奶家中,打算好好向她道謝,「劉奶奶,謝謝您這麼照顧琪琪。這是這個月要給您的……」

  劉奶奶見她要掏皮包拿錢,直搖頭說:「不用了,反正我一個人很無聊,琪琪又可愛,剛好替我解悶不少。不過……」

  見劉奶奶皺眉的模樣,趙嘉柔不禁關心的問:「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是他們老師聯絡簿上寫的,我見她偷偷撕掉,所以撿起來交給你。」劉奶奶把那張已被捏得非常皺的紙遞給趙嘉柔。

  她立刻打開紙團,看老師到底要跟她說什麼。結果上面寫說幼稚園裡一個小男生罵琪琪是金髮怪物,她一氣之下就在小男生的椅子上放了一堆釘子,害得那小男生受傷緊急送醫,幼稚園只好先代墊了手術費與對方要求的五萬元慰問金,而這筆錢現在必須由琪琪的家長支出。

  天!五萬元……她全身上下也不過剩下兩萬多元呀!

  「所以我想你最近會需要錢,本來要給我的就先拿去用吧!」劉奶奶的話讓趙嘉柔不知是該感謝還是該哭泣,直覺自己好愧對大哥。她是該多撥點時間陪琪琪,畢竟現在她行為會這麼偏激也是因為身旁缺少溫暖吧!

  「謝謝劉奶奶,過一陣子我會補償您的。」趙嘉柔跟劉奶奶說完話回到家裡,發現琪琪早已先躲回房間裡睡了,可能是怕挨罵吧?!

  但是眼前欠下這五萬元她又該怎麼辦呢?雖然這筆錢數目不多,但這筆錢她又如何籌得起呢?

TOP

第二章   

奇怪,三天了……上頭三個哥哥都陸續有女人找上門,為何偏偏他卻連只螞蟻都沒看見?他的邀請函到底是寄出了沒?

  鞏克樺正想去找大哥問個清楚,卻見他的秘書小於走了進來,「經理,外頭有位小姐拿著『非蓮』的邀請函來了。」

  「快請她進來。」有人來就好,他才不管她環肥燕瘦呢!於是安下心的他直到對方已進來好一陣子了,他仍忙著手中的估算表,數分鐘後才緩緩抬頭。

  可這一看,他倏然怔住,只見趙嘉柔正站在面前,用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色看著他。

  「是你?!」他很意外她的出現。

  她笑出一抹恨意,「何必裝呢?這不是在你的計畫中嗎?」

  「什麼意思?」鞏克樺一時間還真被她給問傻了。

  趙嘉柔將手上的邀請函丟在他桌上,「請問我是不是第一位?」

  他瞪著桌上那張卡片,眉頭不禁緊蹙了起來,「你在做伴遊女郎?」

  「是我先問你的。」趙嘉柔不願被他佔上風,立即搶白道。

  鞏克樺深吐口氣回答她,「沒錯,你是第一位。」

  「這麼說,你只寄給我一個人囉?」趙嘉柔半瞇起眸瞪他,疑惑地問道:「我收到它已經三天了,為何到現在我還是第一個報到的?」

  「……天!該不會是大哥他早知道……」鞏克樺眉頭緊緊一蹙,突然明白那天大哥對他說的那些怪裡怪氣的話是代表什麼了。

  「你說什麼?」趙嘉柔問道。

  「我要先解釋一下,我是從伴遊女郎的名冊中請人隨便選出幾位,並不知道有你,也不清楚為何已三天了你卻還是第一位報到的,或許別人不在意吧?那你……你在意嗎?」鞏克樺勾起唇,畫開抹笑弧。

  「我?!」趙嘉柔噤了聲,她自問如果自己真不在意,就不會來了不是嗎?

  人家是為五斗米折腰,她卻只為了區區五萬元低頭。最近找琳達畫圖的公司下鄉,她自己的生活都有困難了,又哪有錢借她?而在「非蓮」所認識的一些人全是搶生意的同事,能談論到金錢的還真是沒有;而若向俱樂部開口調錢或預借薪資,她的工作時間便會被限制住,以後能陪琪琪的時間就更少了。

  至於史蜜絲,這麼一筆小錢她是一定拿得出手,但她才剛去史家工作,不過幾天就開口借錢這種事,她實在說不出口。

  「到底怎麼樣?你在不在意?」他逼問道。

  她勉強擠出一抹笑,但仍沒有回答,只是發出另一個疑問。「你說那邀請函上面寫的工作是指什麼?」

  「我只要你陪我參加一場酒會,時間在十天之後。」鞏克樺瞇起眸,仔細端詳她臉上那多變的神情,此刻的她像是個謎……一個藏有許多秘密的女人。

  「那酬勞呢?」她不得不提出這個俗氣的問題。

  「你部是嫁給了美國富商,還會在乎酬勞?對了,你又怎麼會在『非蓮』工作?」他蜷起笑,笑意中卻載滿挑釁的線條,這看在趙嘉柔眼中,只覺得好難受。

  「我的事你不用過問,你只要告訴我到底報酬有多少?」趙嘉柔別開臉,不讓自己看見他那抹讓她心痛不已的笑容。

  「再怎麼說也是我請你過來的,雖然只是參加場酒會,但酬勞部分我還是希望由你自己開口。」鞏克樺冷冷的說。「我提醒你,現在的『鞏氏』早已不是八年前那個處處面臨經濟壓力、周轉不靈的小公司,你可以盡量開口。

  想當年,她不就是因為怕他沒有給她幸福、虛榮的條件,才突然離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嫁給另一個男人?

  她捂著心口,不讓胸口的酸澀影響她的淚腺,說什麼她也不能在他面前掉淚。「真的嗎?我可以開價?」

  他聽出她嗓音中的嘶啞,於是說:「對,你說吧!」

  「那……五萬元,可以嗎?」

  「什麼?」鞏克樺本來想像著或許她口中的「先生」經商失敗,因此欠了人一大筆錢,他正等著她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她竟然說出「五萬」這兩個字?!

  「太多了嗎?我……我真的亟需這筆錢,若你覺得太多的話,能不能先借我,再讓我分期還給你?」她從沒想過自己也有向他低頭的時候,因此這些話說來可是難堪極了。

  「你不考慮再多加一些?」他挑眉又說:「五萬塊錢好像太小看我了。」

  趙嘉柔心頭一痛,跟著苦笑,「我知道『鞏氏』已成為一個商業大財團,五萬元對你來說是九牛一毛,但我過去已欠了你,現在我不想再欠你太多。」

  「真難得,你還知道是你欠了我。」鞏克樺揚起戲譫的嗓音,笑得益發激狂。

  「你非得挖苦我才行嗎?」她揚起下巴,傲氣的盯著他瞧。

  「我沒挖苦你的意思,這樣吧……」鞏克樺想了想,「就以五百萬為代價,請你陪我出席一場酒會。」

  「五百萬?!」她倒吸口氣,難以置信。「我不需要這麼多。」

  「就當我幫你先生吧!這五百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讓他做筆小生意應許是足夠的。」說著,他便從抽屜拿出一本支票簿正打算要開票。

  「等等。」趟嘉柔急急上前阻止,「我……我先生不需要你的錢。

  「你的硬脾氣還是沒改嗎?」他嗤笑。

  「我們是真的不需要。」趙嘉柔很認真地看著他,眼中沒有虛偽、沒有客套,而是真心婉謝了他的好意。

  「那好吧!」他還是低頭開了張支票給她。

  趙嘉柔低頭一看,「五十萬?!」

  「我想請你多幫我做些事情,這些算是先預支給你的,怎麼樣?」既然她現在的生活需要幫忙,儘管她當初負了他,他卻不能視而不見。

  「你還要我做什麼?」她眉頭一皺,她並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牽扯呀!

  「最近我們『鞏氏』有很多計畫,到時候我再看看你適合哪一種。」鞏克樺瞇起眸,「你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嗎?」

  事實上他這麼做也不過是希望她能夠解決生活上的需求,離開伴遊俱樂部那種複雜之地而已。

  「沒有了,謝謝你,那我先走了。」趙嘉柔一顆心頓時感到有絲暖流滑過,沒想到事隔多年,她最終依賴的對象還是他。

  「等一下。」他撇嘴冷哼,「你拿了支票就這麼走了?」

  「要不然你還想怎麼樣?」她吃驚地瞪著他。

  「呵,別一副捍衛自己的刺帽樣。」鞏克樺站起,徐步定近她,「我不想怎麼樣,只是想跟你要個電話號碼。你什麼資料都不留下,到時候我怎麼聯絡你?」

  「對,我是該留下電話號碼。」趙嘉柔這才鬆了口氣,看著他遞上金筆,卻沒看見紙張。「那我該寫在哪兒?」

  「就寫在這裡吧!」他指著左邊心臟的部位。

  看著他手指著的那個位子,趙嘉柔心口驀然發疼,「不要……拜託你不要這樣對我……」

  他眼中帶著抹堅決,「你到底寫還是不寫?」

  她捂著唇,往事一瞬間全湧上了心間,激起一股股說不出的酸澀,最後她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整個人都呆愕住了。

  好幾分鐘後,她抬起臉看著他那張硬如玄鐵的臉色,只好舉起手在他指定的地方,顫抖的、歪歪扭扭的寫下一串阿拉伯數字。

  當最後一筆落下後,她便將金筆往他手裡一塞,摀住嘴往辦公室外狂奔而去。鞏克樺並沒追上去,他只是看著她奔離的背影,心情頓時變得複雜許多……許多……




  趙嘉柔快步走出「鞏氏科技大樓」,一個人坐在路邊的休憩椅上發著呆,幸好今天天氣陰陰的,坐在這兒偶有秋風送爽,才不至於太過熾熱。

  但相反的,梗在她心頭的苦澀似乎卻才剛剛開始發酵,直到現在都無法停止,酸透心底。

  同時,她的思緒也往過去慢慢退去……一直退到好多年以前,他倆同為高中生的青春歲月——

  「柔,今天是你的生日,晚上我們去植物園走走好不好?」鞏克樺滿臉的詭譎笑意,趙嘉柔光看就知道一定有某份驚喜在等著她。

  想想與他交往的這兩年多來,他總是讓她驚喜不斷,幾乎每天都有Surprise在她身上發生,她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不用這麼麻煩,你乾脆直接告訴我好了。」趙嘉柔在頸子兩側綁著兩個小辮子,甩頭時辮子也會可愛的晃動。

  「你怎麼這麼沒默契?我難得請你去植物園耶!」他皺起一雙眉。

  「就是因為太有默契,所以我知道你有東西要給我,能不能現在就給?我明天要英文測驗呢!」趙嘉柔懶洋洋地對他說。

  「喂,你是不是那個來了,不然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你……你怎麼這麼說?」聞言,她臉兒一躁。

  「嘿嘿,被我說中了是不是?」鞏克樺低笑。

  「討厭啦!」趙嘉柔推了他一笑,小臉頓時燒得像蘋果般,紅通通的直讓他看得失神。

  「到底去不去?」

  「為什麼一定要去植物園呢?」送生日禮物不都應該是在浪漫的西餐廳或是有情調的河畔,為何他會選在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

  「這就是秘密囉!」他對她眨眨眼,「我保證不會耽誤你太久時間,一定讓你有空回去準備考試。」

  「……好吧!」她偏著腦袋想了想,「我就等著看你要送我什麼當禮物。」

  「放心,你一定會喜歡的。」鞏克樺見她直翻著英文課本,忍不住問:「真有這麼難嗎?每次看你考英文就一個頭兩個人。」

  「我又不是你,你天生英文能力好,我可不行。」她噘著唇。

  「要不要我幫你複習?」他抵住她的額,笑著問。

  「不要。」

  「為什麼你每次都拒絕我?其他女同學可都巴不得我教她們耶!」這點倒是讓他覺得奇怪。

  「那你去教她們呀!她們又沒考過十分、三十分,我怕……你教過我後會跟英文老師一樣對我絕望。」她斂下眼,頹喪地說。

  「我絕對不會。」他舉手發誓。

  「還是不要,我決定自己來。」聽到最後二即的鐘聲響起,他們立刻走進教室、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由於這一堂是軍訓課,大家根本都不太認真的在混時間,尤其趙嘉柔更是想著鞏克樺到底要送她什麼樣的禮物?

  高一時,他送她的禮物是一隻好大的HELLO  KITTY玩偶;高二時,他則送她一套情侶休閒衫,那今年呢?

  胡思亂想下,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直到下課鐘聲再響起,他們約好了一起出發到植物園去。

  「趙嘉柔等一下,英文老師要你去她辦公室一趟。」突然副班長喊住了她興奮的腳步。

  「哦,老天!」趙嘉柔哀歎了聲,已經知道是什麼事找上她,一定是她這次英文周考又不及格了。

  「沒關係,我陪你去一趟。」鞏克樺關懷的眼神與語氣,給了她不少激勵。

  「嗯。」她安慰地點點頭。

  也幸好有鞏克樺這位資優生陪同,在他對英文老師再三保證會為趙嘉柔輔導課業、下次一定考到八十分後,英文老師才放行,但經過這麼一耽擱,時間居然已經快七點了。

  「餓了沒?要不要先去吃飯?」鞏克樺握著她的手,瞧她一臉抑鬱,又對她笑說:「別理那個大餅老師,一張臉像燒餅也就算了,還這麼嚴厲。你放心吧!以後有我在你就不用怕了。」

  趙嘉柔被他的話逗笑了,「那……我們去買杯關東煮,邊走邊吃?」

  「就聽你的。」

  「克樺……」突然,她喊了他一聲,久久才又接續道:「我聽說你們家的公司正打算進軍國際是嗎?」

  「我老爸是有這樣的計劃,不過我們家四個孩子都還在唸書,他一個人為公司打拚太累了,所以我希望我能趕緊出社會,幫上他的忙。」想起前幾年全家為了成立公司勒緊褲帶過日子的生活,他便下定決心只要有能力時,一定要付出自己所有心血。

  「我相信你們一定辦得到,再說你們四兄弟感情都這麼好,團結就是力量。」說起他的兄弟,她突然不好意思地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身軀,「前幾天我跟你逛街時被你大哥撞見了,他回去沒說你什麼吧?」

  「他……他把我叫到他房裡,只說了句『人小鬼大』    。」

  「那你怎麼回答的?」趙嘉柔很緊張,就擔心他們家的人不喜歡她。

  「我只說……這輩子我只喜歡你、只愛你一個。」他笑著對她眨眨眼。

  「厚……你還真敢說,羞死人了啦!」她急著用雙手掩著小臉,不讓他瞧見已紅似燒蝦的臉蛋。

  「說實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搭著她的肩,兩人一塊兒往植物園走去,此刻的趙嘉柔心底滿是喜悅,還有那一點一滴築起的幸福。

  從小趙嘉柔的父母離異,母親一手將她帶大,然而母親卻在她國小的時候遭人殺害,而她更是唯一的目擊證人。只可惜她當時年紀還小,無法正確形容出對方長相,但她發誓只要再見到他,無論經過多久,她都認得出來。

  從那之後,她情緒大受影響,幸虧有大哥的愛讓她慢慢遺忘這件事,也直到去年他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台灣而自己前往美國發展。大哥過得快樂,她很開心,只是她的生活真的很孤寂,幸好有鞏克樺一直在身邊陪伴她。

  到了植物園天色已暗,由於這一帶若非假日則較少人會來此,更別說是像現在這麼晚了,裡頭更是空無一人,因此一旦進入裡頭,還真會被一股陰森給嚇住。

  「怎麼都沒人?好恐怖。」她皺眉說。

  「怕什麼?有我在。」邊說,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好,我不怕。」趙嘉柔對他笑了笑,與他一直往後面樹林叢生的地方徐步走去。

  「到了。」鞏克樺走到樹林前立即止住步子,然後將事先準備在身上的小型手電筒拿了出來,照著漆黑的路徑。

  「這裡是?」她疑惑地看著前面一株株矗立的大樹。

  「我要你看這個。」走到某個地方他蹲了下來,拉著她看著前面那棵好小好小的樹,「看見沒?上頭插了個牌子——『樺柔愛之樹』。」

  「什麼?」她瞠大眸。

  「這是一株相思樹,雖然它生長的很慢,但我相信只要幾年的培育它就會愈長愈好,而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他勾起一抹笑,    「這個是不是比埋那些時光膠囊更有意思?」

  趙嘉柔心裡湧起一陣感動,「你真的要和我相守一輩子?」

  「怎麼?你不信我?」

  「不是,只是淑茵、貝貝她們都偷偷告訴我,像你……像你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通常都很花心,現在或許對我好,但上了大學、思想變成熟後,就不會再認為我適合你了。」她苦澀一笑,    「所以我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哪天你若是不要我了,我也絕對不會哭。」

  「傻女孩。」鞏克樺將她摟進懷裡,「我發誓,我一定讓你陪著我看見它長高、茁壯。」

  「哈……好個精采動人的畫面呀!」突然,他們身後走出三個身穿制服的同校男生,一個個笑得一臉賊樣。

  鞏克樺瞇起眸,伸乎護住趙嘉柔,「你們想做什麼?」

  「我們需要錢。」他們朝他勾勾指頭。

  鞏克樺立刻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鈔票,「我就只有這些了,你們拿了就趕緊走。」

  「就這些?唉,雖不滿意也差強人意了,不過……我們倒是也注意她好久了。」他們的老大指著趙嘉柔,一臉詭笑。  「我要你的女人。」

  「你們敢動她一根寒毛,我就殺了你們。」鞏克樺緊緊握住她的手。

  「怎麼辦?我們怎麼辦?」趙嘉柔早巳被嚇得發起抖來。

  「有我在,別怕。」

  「有你在?你打得過我們三個嗎?快上!」說完,他便朝鞏克樺一舉揮了過去,鞏克樺連忙抓住對方的乎,兩人扭打到一旁,而趙嘉柔卻被另兩人給緊緊抓住,其中一人還亮出刀刀要她乖乖聽話!

  「不……不要……」見他們對她毛手毛腳的一幕,正好被鞏克樺掉在地上的手電筒映照著,狠狠刺進他的眼中。

  也不知哪來的力氧,鞏克樺奮力推開與他纏鬥的人,倏然衝向趙嘉柔,將她硬拉出對方的鉗制,然而瞬間,」把亮閃閃的刀鋒就這麼往他心窩直直刺入。

  「啊……」趙嘉柔見狀立刻掩嘴驚呼,而那三名學生也因為這一刀,被嚇得疾奔而去。




  坐在休憩椅上的趙嘉柔,難受的摀住小臉低泣起來,想到剛剛她將電話號碼寫在他胸口上時,那瞬間她想起了那裡有著一道很深很深的刀疤,而那疤痕便是他為了救她而留下的,那是他對她絕對的愛……

  他故意要她在那裡寫下電話號碼,這是在懲罰她嗎?他一定知道要她想起他為她受過的傷是件令她多麼痛苦的事。

  可是他卻不知道,她會離開他實非所願,她……她也是帶著一顆無奈又殘碎的心離開他的。




  回到家之後,鞏克樺一將車停好,便迫不及待地衝進屋子裡,直闖大哥的房間。「大哥,我有話要問你。」

  「怎麼了?」正在看商業雜誌的鞏靖東抬頭問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就直直站在門口,瞇起眸瞪著鞏靖東。

  「我到底做了什麼?」鞏靖東擱下手上的雜誌和紅酒,「你沒頭沒腦的,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我的邀請函你寄了嗎?」

  「當然寄了。」鞏靖東扯唇一笑,彷彿有些瞭解了。「我聽說今天不是已經有女人去向你報到了?」

  「你只寄給她?」鞏克樺眸光爍利輕閃。

  「你到底在說誰?」

  「趙嘉柔!你只寄給趙嘉柔對不對?」鞏克樺的身軀緊繃,一雙利眸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大哥。

  「沒錯,我是只寄給她。」鞏靖東接著笑問:「我就說我知道你的喜好。難道……我寄錯了?」

  「我早就不喜歡她了!」

  「早就不喜歡?」鞏靖東抿唇低笑,然後站起身雙臂抱胸地望著他,「雖然事隔很久,但我記憶力一向很好,也一直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什麼話?」鞏克樺將門重重關上,步進裡頭。

  「你曾說過你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只喜歡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

  「夠了大哥,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所以你不要逼我。」事到如今,鞏克樺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八年前你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開始奮發唸書,上了大學後還一直不斷研究財經,甚至比我這個做大哥的還更盡心於『鞏氏』的事業上,就連約會也不去了。雖然我不知道你跟她是怎麼了,但我相信你們之間一定有事沒說清楚。」

  「鞏靖東,你這個局外人又懂什麼?」鞏克樺的五宮已經扭曲了,連說出口的話也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我就是因為不懂,所以才要想辦法讓你把握機會搞懂一切。」他上前拍拍他的肩,「雖然你這些年交往過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但我知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替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

  「別再說了!」鞏克樺深吸口氣,「她早已是別人的老婆,你這麼做只是會害了她。」

  「哦?」鞏靖東為他也倒了杯紅酒,「你能不能平靜一點?酒雖然會使人亂性,但是在心浮氣躁的時候,它卻是幫助你平靜的良藥。」

  鞏克樺接過酒喝了口,心真的稍微平靜了下來,但依舊無法認同他的做法,「以前你總是我們家最冷靜的人,我想現在也是,但我不懂,你……」

  「你想想,『菲蓮俱樂部』的小姐,入會的條件是哪些?」

  「漂亮、年輕、動人。」鞏克樺隨便一應。

  「還有呢?」

  「還有……」他煩躁地回了句,「當然是未婚和……」

  突然,鞏克樺頓住了想說的話,跟著深深吐了一口氣,「她未婚?」

  「你的意思是她離婚了?」鞏克樺突然站了起來,眸光緊瞇,「對,一定是這樣她才會回到台灣。」

  「這些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如果你真的對她已經失去興趣那也沒關係,反正時間還夠,我可以重新寄出邀請函。」鞏靖東瞇眼瞧著他,「怎麼樣?」

  「不用,先別寄,就算要寄這次我也可以自己來。」鞏克樺阻止了他,接著便迅速走出他的房間。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裡,他坐在桌前,忍不住瞧著桌上角落那只音樂木盒。學生時期的他曾經因為救她挨了一刀,而幸好那刀偏了一吋才留下他一命,而這只音樂木盒便是趙嘉柔在他昏迷時送給他的禮物,而對他來說那也是件最傷痛的禮物。

  那音樂盒的音樂是一首西洋老歌——伴你一生。

  八年來,他不敢打開它,甚至不確定它是否已經壞了,但現在的他卻突然非常渴望再聽聽它的旋律。

  旋開它,當聽見那熟悉的音樂慢慢在耳畔迴盪時,他緊閉上眼,渾身發出一股止不住的疼意……

TOP

第三章   

趙嘉柔才剛從「  非蓮」下班,正準備去附近搭車,卻意外看見鞏克樺站在對街,倚著車直望著她。

  當她垂下臉想走開時,身後已傳來一陣急速腳步聲,然後她的左臂被重重一扯,使她毫無預警的跌進他懷裡。

  「放開我。」他將她的腰鎖的好緊,她掙不開。

  「我偏不放。」鞏克樺厲聲道。

  「你不能這麼做,我是有丈夫的人。」她急急喊道。

  「哦,上次說『先生』,這次卻改口叫『丈夫』了,該不會你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他的話讓她整個人重重一顫,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你……你是什麼意思?」她蹙緊眉頭,面對他那張質疑的臉色,她全身的寒毛都豎立了起來。

  「你離婚了是不是?」鞏克樺從以前就不是個喜歡掩斂心情的男人,他向來都是有話直說。

  「我!」她杏眼圓瞠,表明了內心的驚駭,顯而易見他的確是猜對了。

  「什麼時候的事?」他又問。

  趙嘉柔心慌極了,她壓根沒結婚又哪來的離婚,可是這一切又要從何說起?若說出來只是會傷害到她最親密的親人。

  「我……我……」天!這教她如何解釋?

  「你怎麼了?變啞巴了?」他口氣一如她想像中的冷硬無情,跟過去的溫柔體貼完全不同。既然他要恨,就讓他恨吧!想想現在兩人的身份實在相差太眾下他是眾多女人追求的黃金單身漠,而她不過是在伴遊俱樂部上班、白天偶爾為史千金當助理的苦命女子罷了。

  「我……我沒離婚。」她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那種心痛只會隨著他的靠近而加重而已。

  「你說謊!」他用力地駁斥。

  「鞏克樺,我有沒有說謊你根本管下著,你以為我還是八年前那個生嫩的小女孩嗎?我不是了,早就不是了。」她說罷便直奔向前面的公車站牌,遠遠正好有輛公車開過來,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往上一躍,就這樣遠遠逃開了。

  一時反應不及的鞏克樺氣得舉起拳頭就往旁邊的牆壁一捶,其實他不是沒打聽過她的地址,但在「菲蓮」的通訊錄上她留的就是「菲蓮」的店址,看來他得費點精力才能查得到了。

  於是他立刻轉身步進「非蓮」,想當然耳,憑他的身份他很快就問到了她確實的住所,甚至當他得知她竟然還是這裡的紅牌時,他更立刻主動替她辭去伴遊的工作。

  經過了一段時間,他終於依地址找到了她居住的地方。

  他找到門牌後便將車停在路旁,大步走進這間擁擠狹窄的公寓內,搭上電梯直到八樓後,他立刻依門牌按下電鈴。

  叮咚!叮咚!

  奇怪的是他按的是這家門鈴,可不一會兒他身後的另一扇大門卻開啟了,一個金褐髮的小女孩露了臉,當看見鞏克樺卻一臉驚愕,「你……你找誰?」

  「你是?」他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像極外國娃娃的女孩。

  「我就住在那間房子。」她眨著大眼睛。

  鞏克樺這才恍然大悟,這麼說來她應該是趙嘉柔的女兒。

  「你叫什麼名字?」他蹲下來拍拍她可愛的蘋果臉。

  「我叫琪琪。」小女孩乖乖的回答。

  「琪琪,叔叔問你,你媽……」

  「琪琪,你怎麼跑出來和陌生人說話?」趙嘉柔剛從電梯出來便看見鞏克樺竟和琪琪在說話,這情景可是嚇壞了她。

  「剛剛這位叔叔按我們家的電鈴。」琪琪指著鞏克樺。

  「就算有人按門鈴,你也不能隨便跑出來,這樣很危險的。」趙嘉柔拿出鑰匙打開家裡大門,「你先進屋去。」

  將琪琪送進屋後,對面劉奶奶也探了頭,「晶柔你回來了?」

  「嗯,謝謝奶奶替我照顧琪琪。」她對對面的劉奶奶點了點頭。

  「哪的話,回來就好……咦,這位是?」劉奶奶看見一表人才的鞏克樺,倒是眼睛一亮,心想如果善良的趙嘉柔能找到這樣的男人倚靠終生,那就不必再吃苦了。

  「他……他是找錯地方的。」趙嘉柔趕緊說明。

  「這樣呀?!好吧!那你也早點休息,別累壞了。」說完劉奶奶便退回屋裡去,趙嘉柔也總算鬆了口氣。

  「你好像非常害怕我知道些什麼?」鞏克樺也不是笨蛋,這一切怪異現象,他早就看在眼底。

  「我哪有?」趙嘉柔的小臉又是一變。

  他撇撇嘴,「不請我進去坐坐?你女兒對我好像比你友善多了。」

  「我女……」她這才知道原來他誤會琪琪是她的孩子……那也好,就讓他誤會吧!「她……她不過是個孩子,看見誰都沒有警覺之心,我勸你少接近她,否則……」

  「否則怎麼樣?」他好笑的睇著她。

  「我會告你。」

  「我可沒做任何事,你憑什麼告我?」他瞇起眸,又往她靠近一步,在這狹小的空間內,趙嘉柔直覺他給她的壓迫力好強。

  看著他,她真的發現他要比過去更具備男人味與成熟的魅力,更令她心中悸動不已。

  「你再這樣……我要告你性騷擾。」她急急說出口。

  「性騷擾!哈……」鞏克樺揉揉鼻子,笑得極具邪魅,「瞧我現在哪兒碰了你了?又碰了你哪兒?」

  她往自己住處的大門又靠了過去些,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求你不要這樣,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        ,

  「你拿了五十萬就打算過河拆橋?」他鄙視地笑了笑。

  「那我還給你。」她打開皮包就打算把那張支票遞還給他,早已管不了還有沒有錢還給幼稚園了。

  鞏克樺用力壓住她的手,瞬間變得激動起來,「你就只會逃避我,就像以前那樣,是不是?」

  「對,我怕你好不好?你快走吧!」她指著電梯一心想要他離開。

  「好,但我相信不久之後你就會自動來找我的。」鞏克樺瞇起眸注視了她一會兒,才旋身打算離開,卻差點撞向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一位嬌小女人,原來樓下的琳達是特地拿點心上來給琪琪的。

  當琳達看見這裡竟出現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位挺眼熟的男人,她眸子不禁一瞠,「原來是你!」

  「你認識我?」鞏克樺問道,心想或許她是在哪個商業電視台或雜誌的專訪中看過他吧?

  「當然了,我都看了你好幾年了,只是你現在老了些,呵!」

  「琳達,不要說了。」趟嘉柔趕緊衝過去摀住她的嘴,怕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鞏克樺瞇起一對利眸注視了她們好一會兒,「我會再來找你的,還有,我已經替你把伴遊的工作給辭了。就這樣,再見!」

  「什麼?」見他走進電梯,她忙不迭地也闖了進去,而電梯門也正好關上,往下緩緩移動。「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為什麼不行?現在的我不也就是當初的鞏克樺?我要你記得,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絕對逃不過我的手掌心。」說時,他竟鉗住她的下巴,在這隱密的空間裡毫無預警地以口覆上她的小嘴!

  趙嘉柔愕然地瞪大眼,思緒就在這一瞬間停擺了下來。想當年他可是只敢握握她小手的人,如今……

  直到電梯到達一樓,他還不過癮地繼續盡情品嚐著她口中香甜的滋味……不知為什麼,她居然給他一份處女的羞澀感?!

  直到他滿足了之後,他才放開她的唇,瞇眼笑睇著她,「怎麼,這樣也會發抖?看來你好像連一點吻技都沒嘛!」

  趙嘉柔此時雙頰已燒得火紅,顫抖的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你那離婚的老公沒有好好待你?」他再次專注她臉上過於窘迫的小女兒神情。

  「這不關你的事。」她氣得將他推出電梯外,倉皇地等著電梯門關上。好不容易他被隔離在外,她才虛弱地倚在牆邊,看著鏡子中自己紅腫的唇……這……這可是她的初吻呀!

  二十六歲的女孩,直到現在才擁有第一次的初吻,還真是可笑呀!

  這該是她埋藏在心中最深處的秘密,只是……只是她已失去了一份工作,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當趙嘉柔重新回到八樓時,沒想到琳達還站在門外等著她。

  「晶柔,就是他?」琳達是過去趙嘉柔在美國時唯一一個有聯絡的好朋友,也是她當年的鄰居友人。

  「嗯。」她點點頭,無力地推門進去,「進來坐吧!」

  「這是我剛剛烘烤的小餅乾,想拿來給琪琪嘗一嘗的。」說著,琳達便將小竹籃放在桌上。

  一直躲在房裡的琪琪聽見了,連忙衝了出來,「我要吃餅乾。」

  「拿去房裡吃,」趙嘉柔拿了一塊給琪琪,「吃完後就去刷牙,然後上床睡覺,你明天還要上課呢!」

  「好。」琪琪還乖巧的分了一半給趙嘉柔,「這是給姑姑的,還有謝謝琳達阿姨。」

  「好乖,下次我再做更好吃的送過來。」琳達笑說。

  「嗯。」她天真的點點頭之後,便開心的走進房裡,快樂的享用了起來。

  這時趙嘉柔則和琳達坐在客廳裡,兩人都靜默下語了很久,趙嘉柔才說:「我從沒想過還會與他碰面,我以為自己永永遠遠都只能在遠處關心著他,看著他。」

  「可他都出現了,你就不要再逃避了。」琳達勤她,「既然忘不了他,逃又有什麼用呢?」

  「你不會不知道,現在的他已不是過去的他,而我也已不再是過去那個單純的我。」幾次在報章雜誌上看見他的花邊報導,雖然女主角一直在替換,但永遠不脫離「美艷、動人」的名媛、影視紅星或model,而她又算什麼?

  「他怎樣我是不知道,但你還是你,你不但還愛著他,甚至當年會離開他也是因為他呀!」琳達盯住她,「別難過了,我是希望你不要逃避,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趙嘉柔搖搖頭,「謝謝,有你安慰我真好。」

  「那就好囉!擦擦眼淚早點睡吧!最近我接了個案子,也該早點回去工作。」琳達笑了笑。

  「真的?恭喜你了。」趙嘉柔拭去淚,是真心為她高興著。

  「不過是個小案子,沒啥好恭喜的啦!」

  「話不能這麼說,若能做好的話,可是會出名的喔!」

  「出啥名呀!我只希望能準時繳房租出去就行了。」琳達吐吐舌,可愛一笑後便走出大門。

  趙嘉柔關上門後,回頭走進琪琪房裡,看著她已睡著的可愛笑臉,她想:大哥、大嫂,你們放心,就算再困難,我也會將琪琪扶養長大的。




  隔日,趙嘉柔先前往史公館為史蜜絲配置服裝與彩妝。

  想她在美國的那段日子,雖然沒能繼續升學,但倒是學了很多有關女性的化妝技巧、顏色調配、美感的獨到眼光以及對服裝的配置能力。

  在大哥還在的時候,他也曾供她到日本學過兩年東方的彩妝技術,回到美國得以兩相融合。

  本來想想有這樣的技巧在身,她應該不愁吃穿,無奈台灣名流絕大多數已各有專屬的「名」化妝師,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女人想在這種環境中求生存,真的很難。

  史蜜絲之所以會認識她,完全是因為一個巧合的際遇。當時史蜜絲的貼身化妝師因為待產辭職,剛好她隨父親出席一個室內設計師的餐會,一看見琳達那不落俗套又清新的彩妝還有服裝的搭配都令她非常滿意,詢問之下才知道這些全出自於趙嘉柔之手,因此她才特地聘請她白天在身邊幫忙。

  「晶柔,真是有你的,你就是有巧思。」當史蜜絲將趙嘉柔為她搭配好的衣服穿上後,果真是氣質出眾。

  「謝謝,是史小姐不嫌棄。」趙嘉柔不但會化妝,還會簡單的髮型設計,當史蜜絲的一頭長髮經過她雙手一轉、一扭、一夾之後,整個韻味都呈現出來了。

  「別跟我客氣,倒是我要謝謝你,你收費既實在,技術又專業,我覺得自己好幸運喔!」她看了趙嘉柔一眼又說:「有男朋友嗎?」

  趙嘉柔震了下,緊跟著搖搖頭,「沒。」

  「那要不要我幫你介紹?」瞧史蜜絲那張笑臉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我認識幾位不錯的貴公子喔!要不是我心裡就只想著鞏靖東,也不會讓給你耶!」

  趙嘉柔聽得掩嘴一笑,「謝謝史小姐,但我真的不需要。」

  「我是為你著想,你知不知道女人青春有限?雖然你小我一歲,但總不能一直這樣過下去,晚上在伴遊俱樂部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有關這點,趙嘉柔並沒隱瞞她,但她只是笑笑的說:「還好,不過……以後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去上班了。」

  晚上她打算親自去「菲蓮」問清楚狀況,畢竟請辭的人可不是她,老闆根本沒道理接受才對。不過既然是「鞏氏」四少爺親口說出的話,想要挽回真的很難。

  她不懂,他們已無任何交集,為何他還要做得這麼絕呢?

  「怎麼說?」史蜜絲問。

  「這……總之,今後我又要少份工作了。」她逸出一絲苦笑。

  「我以前要幫你介紹工作,你直說部想欠我人情,那現在讓我幫你,你就應該沒話說了吧?」史蜜絲趕緊說。

  「嗯……再說吧!我想晚上過去問問,說不定老闆又會讓我回去了。」她笑得極甜,讓史蜜絲都不好再勉強她。

  「也好,那就再看看。」將衣服再整理一下,史蜜絲就聽到門外遠遠傳來喇叭聲,「啊!是劉敬謙來接我了,那我先走曝!」

  「嗯。」趙嘉柔知道史、劉兩家是世交,但史蜜絲和劉敬謙兩人卻不來電,倒是成為不錯的朋友,這次出席社交晚宴,他也自然擔起接送的責任。

  也因為趙嘉柔從不愛與其他名流攀談、認識,所以除非必要,她是很少露臉的,所以她雖然知道劉敬謙這個人,卻不知道他的長相。

  東西收拾到一半,才一轉身,她就看見桌上擺著史蜜絲忘了帶走的Gucci絲巾包,她連忙拿起它奔出客廳,在外頭的草地上攔住他們。

  「史小姐……」她遠遠的喊聲,讓劉敬謙停住了車。

  「啊!我忘了拿包包了。」史蜜絲按下車窗接過包包,「謝謝你,嘉柔。」

  「不客氣。」趙嘉柔溫婉的一笑,竟讓劉敬謙看得出神了。

  「喂,開車啦!」史蜜絲看看他的神情,頓時瞭然於胸。她笑笑說:「對了,敬謙,你們公司缺人嗎?」

  「什麼?」

  「人家嘉柔晚上想找個兼差,我知道你們公司是采三班制,可不可以給她安插個晚班的職務?不過白天嘉柔是我的,我可不外借,所以你也不能讓她太累、太忙哦!」

  趙嘉柔一聽見她這麼說,連忙搖頭又擺手的,「不用麻煩,如果我真找不到再麻煩劉先生好了。」

  「你不用客氣,不礙事的,我回去看看情況後再跟蜜絲說。」劉敬謙對她點點頭,便將車開出了大門。

  見他們離開,趙嘉柔頓時垮下肩。說真的,她不想再欠任何男人的情,即便只是找工作的那種單純感情她都不想欠呀!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她該去「非蓮」一趟找老闆好好說說才行,相信憑她的人氣,老闆應該會留她下來才對。

  果真,人倒楣的時候,連喝水都會噎著。

  去「菲蓮」見過了老闆,她弄丟工作也就算了,還被他數落了一頓,怪她沒事為何要去招惹鞏家的男人,差點兒害得他們的生意都受到影響。

  老闆還說如果真讓她回來工作,惹惱了鞏四公子。在「縱情」號召大伙別來「菲蓮」,那他們的生意肯定會一落千丈。雖然趙嘉柔做事一向盡職,也有分寸,但他可不敢冒這個險。

  既然明白被拒絕了,趙嘉柔也只能洩氣的離開,可是滿腹的委屈卻讓她愈想愈難受、愈想愈激動。

  她知道當初不告而別是自己不對,但她並沒有真正對不起他,他又何苦用盡心機對付自己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決定闖一次「鞏氏」,向他問個明白。

  到達「鞏氏」後,因為這次她沒拿邀請函出來,所以被守衛擋在外頭,他們相互爭執了一會兒,就見一名男子從裡面走了出來。守衛一見是鞏靖東,連忙恭敬稱謂道:「總經理。」

  趙嘉柔一聽到對方喊「總經理」這三個字,便迅速想起了他是誰,雖然過去只有一面之緣,但鞏家男人的氣勢始終是不容讓人遺忘的。

  就在她怔忡之際,只見鞏靖東朝她撇嘴一笑,接著對守衛說:「讓她進去。」

  「是,總經理。」守衛雖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放行了。

  趙嘉柔看向鞏靖東,朝他點點頭之後,便快步走進電梯,直接登上鞏克樺的辦公室樓層,在助理們傻眼的情況下直闖進他的辦公室。

  可一打開門,裡頭突然直射入眼的鏡頭讓她登時愣住,只見一個女人就靠在鞏克樺肩上,俯下身在他耳畔輕言細語,而他同樣笑得開心,一手還搭在她肩上,兩人看似感情忒甜蜜。

  當鞏克樺一看見闖進來的人是趙嘉柔後,立刻倒吸了口氣,像是大大驚嚇到似的,可見這是他想都沒想到會發生的事。

  「你們……忙,我到外面去。」趙嘉柔立即退到外面去,卻仍忍不住微微泛疼的心。不過一退到外面,這時她又看見有個橫眉豎目的男人正走向她,怒氣沖沖的像是打算趕她離開。

  「小姐,你怎麼可以任意闖入呢?快走!否則我要請守衛上來了。」一位男助理大聲說道。

  「就是守衛讓我上來的。」她酸澀著眼眶,為自己辯解著。

  「守衛放你上來?不太可能吧!我看你還是趕緊離開,我……」

  「你們怎麼可以對我的客人這麼無禮?」鞏克樺突然從辦公室內快步走了出來,阻擋了助理的咆哮聲。

  「經理?!」助理輕喊了聲,接著就見他將趙嘉柔一把給拉進辦公室。

  趙嘉柔完全不明所以的被拉進裡面,但是再仔細一看已不見剛剛那個女人。她轉頭又四處看了看,問道:「你的客人呢?」

  「她走了。」他撇嘴一笑,「今晚怎麼有空過來,知道我還沒下班?」

  「我不知道,就……就這麼來了。」她壓根沒想到現在已是下班時間,她只是因為一時氣憤便什麼都沒想的就衝了過來。

  「好,那你說吧!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他狀似悠哉地斜倚在牛皮椅上,像是就等著她開口。

  「你不該隨便替我決定事情,我要你去一趟『菲蓮』,請我們老闆再用我。」她深吸口氣,決定有話直說。

  「你真要在那種地方做一輩子伴遊小姐?而且你又能做多久?一年、三年、五年?你可別忘了他們只用年輕貌美的小姐。」

  他的意思是她終有年華老去的一天嗎?趟嘉柔苦笑著說:「走一步算一步,這些事情不需要你為我操心。」

  「你可以來我公司上班。」他直言。

  「什麼?」她看著他,忍不住又想起剛剛那一幕,難不成他要她留在這裡天天目睹像剛才那一切嗎?

  「如果你肯的話,我可以為你安插一份工作,薪水保證可以讓你輕鬆的過日子,包括養大你的孩子。」鞏克樺瞇著一雙深邃的眸,仔細望著她臉上錯愕多於喜悅的神情。

  說實在,他是該恨她,恨她當年悶聲下響的走人、恨她就此遠嫁美國,連見他一面都不肯,但是要他眼睜睜看她走投無路,他又無法狠下心,畢竟……他是真的深愛過她。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我還是想回『菲蓮』去.你能不能幫我打一通電話過去,請你幫我這個忙就好。」趙嘉柔突然想起他給她的五十萬,「如果是因為你給我那張支票你才不肯幫我,那我可以馬上還你剩下的四十五萬。」

  「支票?」他幾乎忘了這件事。

  她很堅決的說:「對,我明天就拿來還給你,現在你可以幫我打電話了吧?」

  他表情一凜,對於她冷然的拒絕感到氣憤,「你為什麼總喜歡拒絕我?是看不起我嗎?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再說你貴為一間大公司的四少爺,我怎麼可能會看不起你呢?」趙嘉柔直絞著雙手,好緩和內心的緊張。

  「你……你竟然說出這種話?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他氣得渾身緊繃,忽地站了起來,一步步逼近她。

  「你冷靜點,我是來跟你講道理的,反正現在我只想回『菲蓮』工作。」趙嘉柔被他身上散發的那股怒焰又給逼退了一步。

  「我偏不!」鞏克樺氣得亂了心,想也不想就頂回她的要求。

  「你……」緊咬著下唇,趙嘉柔無法形容內心此刻所受的煎熬有多麼強烈,更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好,若你不肯那就算了,反正天無絕人之路,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你打倒。」

  說完,趙嘉柔就快步奔出他的辦公室。這幾年來她一直強忍著心痛,不讓自己隨意落淚,但不明白為什麼,好幾次遇見他,他總是能輕易惹得她心口瞬裂,就好像再也癒合不了,是如此難受!

  鞏克樺跟著追出了辦公室,卻在電梯外眼睜睜看她背對著他關上門,他握緊拳,心底不斷迴盪著她剛剛所說的那句——天無絕人之路,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你打倒!

  老天,他根本無意報復她,他是一心想要幫她呀!或許他的手段是真的強硬了些,但他的好意難道她感受下出來嗎?

TOP

第四章   

在逼不得已下,趙嘉柔終於答應了劉敬謙的好意,到他公司擔任晚班接線生的工作。這份工作看似輕鬆,但電話非常多,又得很謹慎且正確地接到各科室,根本一點也馬虎不得。

  這一天下班後,劉敬謙特地來總機室關心她的工作情況,「工作還習慣嗎?」

  他突然而來的嗓音嚇了她一大跳,連忙站了起來,「原來是老闆。」

  「別喊我老闆,就叫我敬謙吧!」他非常的謙和有禮,就跟他的名字一模一樣。

  「呃……那我叫你劉先生好了。」趙嘉柔又是微微一笑。

  「你就是這麼客氣,好吧!就隨你的意思。都已經這麼晚了,我順道送你回去吧!」他看看表,暗示她下班時間已到。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好像總是與我保持距離,是因為討厭我嗎?」每每見她如此,劉敬謙內心都忍不住大受打擊。

  「不,不是的,你不要誤會,我只是不習慣……不習慣和男人單獨相處。」自從離開台灣之後,除了對大哥,她幾乎沒有和哪個男人這麼近距離接觸過。

  「你!」他有點詫異,似乎不太能相信在現在這個社會裡,還會有女人對男人這麼疏離的。

  「真不好意思。」趟嘉柔心想只要這麼說之後,應該就能讓他打退堂鼓,沒想到他反而幽她一默。

  「其實我也不是個習慣與女人獨處的男人,所以看在這種緣分上,就讓我送你一程,怎麼樣?」

  趙嘉柔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才點點頭說:「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於是劉敬謙等她收拾好,兩人便一塊兒步出公司,然而就在大門口,趙嘉柔突然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前方的陰影中,目光直注視著他們。

  雖然他的影像不甚清晰,但趙嘉柔卻幾乎已能猜出是誰,她立刻站到劉敬謙面前,擋住對方的視線,「你怎麼會來這裡?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可以派徵信社跟蹤你、也可以自己跟蹤你,當然,向史蜜絲打聽會快些,反正方法多得很。」鞏克樺雙臂抱胸,態意地對她說道,然而他的眼神卻不時瞧著她護在身後的男人,「他是誰?你的新對像?」

  「他是誰不關你的事,你千方百計找我,又到底想做什麼?」趙嘉柔真是不懂,為何他就是不肯放過她?

  「我是想提醒你,這星期六就是參加晚宴的日子,你別忘了。」鞏克樺瞇起眸又道:「躲在後面的男人,不管你是誰能不能出來見一面?」

  劉敬謙聞言這才徐步走了出來,望著仍站在黑影中的男人,「我不出來不是怕你,而是因為我以為你是嘉柔的舊識,這才不出聲讓你們能好好聊。」

  「哦!你表現的倒還挺大方。沒錯,我是她的舊識,也是她的舊情人。」慢慢的,當他從陰影中現身於路燈下時,劉敬謙可是嚇了一大跳。

  「鞏克樺?!」他深吸了口氣才吐出這個名字。

  這回換鞏克樺瞇起眸,看著對方熟悉的面容好一會兒後,他眸子也突地一亮,「劉敬謙?!」他又看看這問公司……對呀!這是劉敬謙的第二間子公司,他怎麼忘了?

  「對不起,我要跟你借個人。」他指的人就是趙嘉柔。

  「只要嘉柔同意,我是無所謂。」見鞏克樺一臉不容拒絕,他只能這麼回答。

  「那我們走吧!」鞏克樺走向趙嘉柔,主動抓住她的手就走,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趙嘉柔並沒有反抗,那是因為他剛剛說了「星期六」的事,而現在的她只希望能趕緊完成,這樣她就不用再與這位花心太少有任何牽連了。

  坐進他車內,趙嘉柔問:「你來找我,就只是為了星期六的事嗎?」

  「那你現在一次說清楚,我到底該準備些什麼?」趙嘉柔轉首看著他,等著他回答。

  「你什麼都不必準備,我會幫你準備好。」他發動車子往前直行。

  「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又要帶我去哪兒?」瞧他開著車在這黑夜中直行,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兒。「我不能太晚回去,琪琪有個壞習慣,她非得等我回去,才肯乖乖上床睡覺。」

  「哦!那為何你剛剛還要跟男人出去約會?」鞏克樺的口氣非常僵冷,那股寒意令她幾乎冷到骨子裡。

  「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要去約會,而是正準備要回家。」趙嘉柔無奈地撫著額,「不過說實在,你根本沒資格問我這些,我也沒義務回答你。」

  「有了強硬的靠山,你連說話都變得鏗鏘有力了?」他淡淡一笑。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氣得瞪著他,「讓我下車。」

  「我會送你回去,別急。」最後他竟然將車子開到一處讓趙嘉柔既熟悉又害怕的地方。她凝神看著這裡,心口忍不住又開始抽疼起來。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她的嗓音開始發起抖來。

  「我以為你早忘了這裡,沒想到你還記得。」鞏克樺打開遠光燈,直射向植物園的大門。

  「你帶我來這裡,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想考驗一下自己在你腦海裡所殘存的記憶究竟剩下多少,還有你的心裡到底放了些什麼東西,居然可以對我這麼狠心。」他怒目瞅著她。

  「對,我是狠心,那又如何?總比你花心來的好吧?!」趙嘉柔被逼得忍不住衝口而出這句像是埋怨的話。

  「你該不會是吃味兒了?」

  「我哪有?」她的臉色瞬轉殷紅,似羞、似窘,又似無地自容。

  「沒有嗎?前幾天乍見我辦公室裡有個女人,你的臉色就立刻變了個樣,這不是吃醋又是什麼?」他勾唇一笑。

  趙嘉柔轉開臉,忍不住抿唇流下淚來。想他過去只為她一人癡狂、衝動、動情、動愛,可現在他卻可以屬於任何一個女人,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愛她、寵她的鞏克樺了。

  「你哭什麼?」他扶住她的肩,激動地問道:「其實我說對了對不對?你還是在意我的。」

  「沒有、沒有,你跟誰在一起都與我無關,鞏克樺,你不要太自以為是。現在你到底送不送我回家?」趙嘉柔的心刺痛著。

  鞏克樺還想說些什麼,但當見到她眼角的淚,他又無法繼續說出讓她難過的話了,「好吧!我送你回家。」

  像是生氣自己的心軟,他開著快車直馳向趙嘉柔的住所,而車一停到她住處的公寓外,趙嘉柔立刻奪門而出,直衝上樓。

  不過直到二十分鐘過後,鞏克樺仍還沒離開,此時此刻的他整個腦海中畫過的全是她剛剛才說過的冷漠話語。

  該死的!一個背棄誠信的女人憑什麼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心裡愈想愈不舒服,下一秒他更是氣得熄了火,急追她上樓去。

  叮咚、叮咚——

  原以為是琳達來訪的趙嘉柔將門打開一點點後,發現竟是鞏克樺而赫然重重震住。

  「你還有事嗎?」她提防地抓緊門把,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

  「我有話要對你說。」鞏克樺的眸光似火般緊盯著她。

  「星期六那天我們再說,現在已經很晚了,請你離開。」她就是不肯打開門。

  「如果你不想讓我急按電鈴,或是在外頭高喊你的名字、驚擾到鄰居,或是吵醒你的女兒的話,最好還是乖乖將門打開,聽我把話說完。」他的語氣平靜可是威脅力卻是十足。

  趙嘉柔蹙緊眉心,不懷疑他真會這麼做,於是只好將門打開讓他進來,「請你有話快說,說完就走。」

  「何必這麼急呢?」他看看這個地方,「不請我喝一杯酒好好聊聊?」

  「我這裡沒有酒。」她想都不想就說。

  「呵,那麼一杯白開水總該有吧?」他像是賴定不走了似的。

  趙嘉柔拿他沒轍,又怕他吵醒剛睡著的琪琪,只好勉為其難的走進那個只容得下她一個人走動的小廚房,為他倒了杯水出來,然後重重擂在桌上.

  「你能不能溫柔點?」他扯笑地凝視著她有點氣悶的臉。

  「我本來就不是個溫柔的女人,趕緊把水喝了、把話說完,你就快離開吧!」她站在門口,像是隨時等著替他開門。

  「晶柔,過去咱們的感情可是好的跟什麼似的,現在你又何必對我這麼疏離呢?」他站了起來走近她,伸手抓住她緊握在門把上的小手,不讓她妄動,「我這個人偏不喜歡讓人擺佈的。」

  見他魅惑的臉愈來愈靠近自己,趙嘉柔一顆心竟忍不住開始狂跳了起來,無不想起那天電梯裡那個短暫卻又撼動她心的吻。

  而她想著的同時,他居然靠上前摟住她的腰,再次吻上她的唇,而且這次的吻更是霸道、傲氣,他的大手直扣在她腰間,不給她一絲閃避的機會。

  趙嘉柔用力想推開他,但他卻將她緊緊壓在門板上,同時他的吻也從她的唇下移來到她的頸窩、耳後,他呼出的溫熱氣體酥麻了她的身子。

  恍惚中,她企圖找回意識,一雙小手緊抵在他胸前,就是不想讓他的身軀太貼近自己,但她卻不知自己這樣的動作當真是激怒了他!

  下一刻,鞏克樺拙在她腰問的大手竟從她的上衣內側往上攀爬,最後在她震愕的眼神中,隔著胸衣撫上了她的渾圓。

  「不!」她愕然驚喊。

  「為什麼不?難不成你只願意讓劉敬謙碰你?」他瞇起眸,火大的繼續說:「我早在八百年前就可以將你佔為已有,你知道嗎?」

  他的大手赫然將她的胸衣一拉,她美妙的身材盡入他眼底。

  「別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她頓覺難堪地捶打著他的胸膛,可他卻像大山般無法撼動,只一味做著他想做的事。

  然而,就在這時候,裡頭房間突然傳來琪琪哭喊的聲音,「不要……不要……不要丟下琪琪……哇……」

  「天!琪琪又作噩夢了!」趙嘉柔這句話終於震醒了鞏克樺,而主動放開了她。

  跟著,就見趙嘉柔急奔進房裡柔聲安撫道:「琪琪不怕……不怕……不會再有人丟下你……乖、乖……」

  看向那扇緊閉的門扉,他只是頹喪而主動地離開了這裡。




  很快地,已到了星期五。

  一整天趙嘉柔都心不在焉,因為明天便是星期六,也是她答應鞏克樺一塊兒參加晚宴的日子。自從那天晚上他不告而別後,她已不確定他今天是否會聯絡她?

  就在今天早上她為史蜜絲整理服裝時,她也失誤連連,連史蜜絲都皺著眉頭忍不住對她說:「嘉柔,你的扣子扣錯了。」

  「哦!對……對不起。」趙嘉柔趕緊又手忙腳亂地為她把扣子全解開再重新扣。

  「敬謙他跟我提過了,雖然他很喜歡你,但是你好像有男朋友,所以他無法介入。」劉敬謙算是位君子,他並沒有將鞏克樺來找過趙嘉柔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只有在史蜜絲不死心的追問時,他才以「嘉柔有男友」這理由敷衍過去。

  「我哪有男友?」趙嘉柔咬著下唇否認著。

  「真的沒有嗎?那他怎麼會一副喪氣樣?」史家與劉家向來是世交,他們也算是認識了好些年,但她可從沒見過劉敬謙那副失心的模樣。

  可以想見,他這回是真的動了心。

  「我想一定是劉先生搞錯了。」她邊說,手邊工作可沒停,終於整裝完後,她笑笑的對史蜜絲說:「嗯,你看看,這樣可以嗎?」

  「你的眼光我不會質疑的,謝了。」史蜜絲轉身又對她說:「敬謙的家世好、人品好,倒追他的女人可不少,難得他對你有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趙嘉柔垂下臉,無奈地笑說:「嗯,我知道。」

  「唉,就不知你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史蜜絲看向窗外,發現司機已在等著她了,「我現在要和吳董打小白球去,你可以先回家了。」

  「等一下史小姐。」趙嘉柔喊住她,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開口,「明天我要請假。」

  「啊?!……」史蜜絲看著她那幅窘迫的模樣,感到有點驚訝。「你從不請假的耶!」

  「不可以嗎?」她急急追問。

  「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覺得很奇怪,因為以前你幾乎是不請假的。那好吧!是不是要跟男朋友去玩?」她笑睨著趙嘉柔,似乎在「虧」她的不老實。

  「沒有……不是……」趙嘉柔被她這一瞧,連怎麼答話都忘了。

  「呵……別緊張,如果你真有男友,我也只是為你感到遺憾而已,你真的是辜負了一個好男人。」說完,她便整了整帽子,直接向外面走去。

  「辜負?」趟嘉柔苦澀一笑,「我這輩子似乎總是在辜負男人,連談不上感情的人也要算上我一份?唉!」

  將屋子整理好,她步出史蜜絲的房間,與管家打了聲招呼後就離開了史公館。雖然已是秋天,但白天尚有熾陽,仰首看著那毫不留情的陽光直照在大地上,她不禁佩服起史蜜絲的精力。

  打球……天!這種天氣她寧可窩在家裡聽聽音樂、看兩本有趣的雜記。

  走著定著,趙嘉柔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她心一緊,立即打開它,接通後才發現是琪琪打來的。「什麼事?怎麼突然打電話給姑姑?」

  「我有話要跟姑姑說。」她稚氣的童音響起,「今天畫畫,園長來看,說我畫的好漂亮。」

  「哦!你都畫些什麼?」趙嘉柔欣慰的笑了。

  「我畫姑姑。」琪琪開心地說。

  「真的嗎?那要記得帶回家給姑姑看喔!」

  「好。我的朋友都說姑姑好漂亮。」

  「那一定是因為琪琪畫的漂亮。」趙嘉柔笑說。

  「嘻嘻,我想也是。」她又發出一串可愛的笑聲。

  趟嘉柔真是打從心底笑了開來,又與琪琪閒談幾句後,琪琪才掛了電話,開心的奔回教室去。

  見琪琪愈來愈成長、愈來愈懂事,她也漸漸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電話又來了,她以為又是琪琪打來的,劈頭便說:「瓔琪,不快去吃飯,還要說什麼?」

  「我正想約你吃飯。」不料電話那頭竟傳來她等了幾乎一天的聲音!等待時她內心焦慮,等到了……她卻又好不安。

  「你……」她顯然語塞。

  那晚當她哄睡了琪琪,再打開門縫往外偷瞧時卻已不見他的人影,然而那一夜她夢裡全是他熱情的撫觸,等她從夢中驚醒時已是冷汗涔涔。

  「你在哪兒?」久不見她回答,他只好再開口問道。

  「我剛從史公館出來。」

  「等我,我馬上到。」

  「馬上?」他公司離這裡還很遠呢!

  「給我五分鐘。」事實上他知道她的生活進度,也清楚她這時候該在哪兒,他人早已經出發前往了。

  「可是……喂!」她還想說什麼,但他已先一步掛上了電話。

  趙嘉柔沒轍地一歎,只好站在旁邊的樹蔭下等著,沒多久,果然一輛車就在她眼前停下,車窗降下後她便看見鞏克樺那張帶笑的臉朝她一揚,「上車吧!」

  她點點頭,走過去坐進他車中,但卻始終低垂著小臉不說話,安靜的好像身邊根本沒坐人一樣。

  「你怎麼不說話?」他扯笑地問,「因為那晚對我產生了懼意?」

  她強迫自己鎮定的心卻突然被他這句話給擊垮了,就見她呼吸一窒,習慣性的朝邊邊又挪了下位子。

  「還是你已經把我當成了大壞蛋?」鞏克樺瞄了她一眼,「不過你別奢望我會因此而產生歉疚,因為那本來就是你欠我的。」

  「胡說!」她激動地說:「我跟你早沒往來,又欠你什麼?」

  「欠我一份情。」他回答。

  「我……陳年往事,你就別再提了。」趙嘉柔一點也不想提及往事。

  「好吧!有人不願意面對,我再勉強也沒用。」鞏克樺接著又問:「你到美國的這些年,口味可有改變?」

  「什麼意思?」

  「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炭烤燒肉飯,不如我們現在去吃?」他隨意的一句話,竟讓趙嘉柔心口瞬間泛過一抹熾燙的感覺。

  她緊咬著唇望著他,「你還記得?」

  「我腦子可好了,可不像某個只會逃避的女人。」他言下之意不就是在挖苦她嗎?趙嘉柔不以為意的撇撇嘴,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心上。

  「好,但我答應跟你去吃飯可不想聽你嚼舌根。」她吐了口氣又繼續說:「那天的事兒你也別提了,我已經全忘了。」

  「哦!是這樣嗎?」他撇嘴一笑,將車停在前面不遠的一家燒烤店前。

  「當然。」

  「這些事我們晚點再說,這家的碳烤燒肉不錯,進去吧!」他走出車門後又來到她身旁為她開啟車門,「請。」

  趙嘉柔望了他一眼後,隨即下車隨他進到那間頗氣派豪華的燒烤店。

  「沒想到幾年沒回台灣,現在連燒烤店都裝潢得這麼講究。」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他們坐進餐席,趙嘉柔則是望著周邊的佈置與擺設喃喃說道。

  「美國的餐廳應該更加氣派,只是少有中國式的燒烤店罷了。」他為她倒了杯水,「常去唐人街嗎?」

  「去過幾次,不過我習慣自己下廚。」她稍微做著解釋,「說實在的,對美國的一些排餐我還真不習慣。」

  「哦!我還以為你早吃慣了牛排、漢堡,壓根都已經忘了鄉上的滋味。」不一會兒炭烤的飯菜送上,他說:「吃吃看,看和我們以前吃的一不一樣。」

  聽他提及「以前」總是令她心頭泛熱,她又慌得趕緊低首舀起飯沾著醬汁吃了口……「嗯,光這樣吃就很美味了。」

  他微笑地看著她滿足的神情,「那肉呢?」

  她又吃了塊燒肉,微微一笑,「肉的味道就差了些,少了我們那時候的蒜味兒,還記得以前你每次吃完,總喜歡……」

  但當趙嘉柔抬眸,一看見他臉上所掛著的笑容時便立刻打住話,心慌意亂下,她只好繼續扒飯以避免尷尬。

  「總是喜歡這樣,是吧?」他突然放下筷子,捧住她的腦袋,在她面前呵了口氣,「臭嗎?」

  趙嘉柔抿緊唇,但卻忍不住逸出的淚,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怎麼了?臭到連眼淚都被逼出來了?」他謎樣的眼神直凝住她那雙讓他動容的淚眼。

  「你別再逗我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女孩,而你也不是那個多情的小男生。現在你就對我交代清楚吧!明天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她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輕聲說道。

  鞏克樺瞇起眸,揚首看著她,「等一下我就會帶你去試穿禮服、鞋子,如果沒問題,明天我會請設計師把它們帶去給你,順便替你弄頭髮、化妝,你只要準時六點半來就行了。」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又說:「那明天以後,你就別再來找我了,除非你還恨我,不打算放過我。」

  說完,她低頭繼續吃飯,強迫自己不去看鞏克樺的臉色。

  其實不用看,她都能猜測到他的臉色一定不太好看,不過這些已經都無所謂了,反正日後他們將不會再有交集。

  「如果我還想找你,並不是因為恨你或不想放過你呢?」鞏克樺目光爍利、口氣發沉地問。

  「別忘了,我已經結婚了,你也有女友,多餘的關係就不必了。」放下筷子,她勉強自己抬頭對他微笑著,「我已經吃飽了,謝謝你。」

  瞧她又打算要開溜,他立刻拉住她的手,扯出一抹笑,「不要拒我於千里之外,我們禮服還沒試呢!」

  鞏克樺絕魅的笑容投入她眼底,一聽他這麼說她真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老天!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心想著逃離他,卻忘了他們剛剛才談論過的事情,弄得現在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我也吃飽了,那走吧!」他站了起來,拿了帳單前去買單。

  「鞏克樺,你可以笑我又為什麼不笑呢?你笑呀!」見他這麼平靜,趙嘉柔又羞又愧地追了過去。

  可知他表現的愈是鎮定,她便愈覺得自己活像個傻瓜一樣,只懂得玩一些可笑的把戲。

  「你表現的很正常,我為什麼要笑你?」他蜷起嘴角,率先步出餐廳。

  「我哪兒正常了?自從看見你之後我的心就已經亂成一團,根本就不正常了。」她擋在他面前,又對他說:「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在想幸好我當初嫁人了,否則這樣的女人壓根配不上你,對吧?」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兩人走到他車邊,他可管不了來來往往的人潮,立刻將她壓在車門上,低首重重吻住她胡言亂語的小嘴,「你不是我,沒有資格揣測我的心。什麼女朋友,你又知道我的女朋友是誰?」

  「我不是揣測,而是我親眼……」

  「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瞇起眸子,跟著打開車門,「我和設計師約好了,我們快出發了。」

  趙嘉柔被他給推進車裡,但此時此刻,她卻從他眼中看到一抹非常深沉的光影……其中不只含有怨懟,更還有讓她錯愕的溫柔。

TOP

第五章   

週末,一個令趙嘉柔緊張不已的日子。

  想起昨天下午前往試穿衣服時,鞏克樺一直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禮服一件換過一件,在她看來,每一件禮服都是既昂貴又美麗,可是他卻可以挑出每一件的缺點,請求設計師再改善,甚至連縫紉師也待命在一旁,隨時準備進行修改。

  看著那一切,趙嘉柔發現自己原本用以餬口的本事在這一刻全都停擺了,只好任憑他與設計師擺佈著。

  想想,平常都是她為人打理這些,現在角色突然對調,她也倒是可以藉機從旁人的眼光中學習另一種格調。

  而她除了試裝外,並沒有忽略鞏克樺在一旁指揮若定的神情,他展現於外的氣勢不就是他專屬的成熟魅力?

  而此刻,她看著設計師為她帶來的禮服正掛在她蝸居的牆上,而她也正坐在椅上讓幾位設計師替她整理頭髮、畫上彩妝。

  「可以了,你看看。」整理好一切,趙嘉柔便被設計師推到鏡子前。

  她身上的禮服是簡單的純白色直簡裝,在腰間繫上一個蝴蝶緞帶,給人一種既修長又不失可愛的感覺。

  趙嘉柔頗為滿意地微笑著,也意外發現這位設計師與她的眼光倒是滿契合的,「好美……謝謝你。」

  「何止美,還有一份青春氣息呢!看看現在的你絕沒人敢相信你已經有個那麼大的女兒了。」設計師笑說。

  「青春氣息?」趙嘉柔搖頭一笑。她知道,鞏克樺是想從這樣的打扮中找回當年的她。

  「對,非常年輕、美麗。好了,我幫你叫車,差不多該出發了.」鞏克樺曾交代她一定要將趙嘉柔送到「縱情」,她可不能有所差池。

  「你忙,我可以自己去。」趙嘉柔不好意思再繼續麻煩她了。

  「不忙不忙,鞏四少爺給我的酬勞都可以買下我一整個禮拜的工作天了。」她笑了笑,接著拿起手機打電話替她叫車。

  不一會兒,計程車載著她們一塊兒前往「縱情」,直到「縱情俱樂部」外面,趙嘉柔就被圍在外面的人群給嚇到了。

  「到了,嘉柔。」設計師拍拍她的肩,提醒她該下車了。

  「我知道。」她深吸口氣,告訴自己不能再裹足不前,她應該要勇敢一點。

  「時間已經到了,快走吧!」設計師見她都沒動作,忍下住又提醒了她一聲,「這種場面其實只在於習不習慣,只要你不把它當一回事就行了。」

  「嗯,我知道。」趙嘉柔朝她點點頭,這才打開車門跨了出去。

  可以想見,當她一現身立刻便吸引了媒體的注意,不一會兒大家全都爭先恐後的擠向她。

  就在她倉皇的不知該怎麼面對的時候,鞏克樺正好從「縱情」走了出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其中一名記者不知打哪弄來的消息,獨斷地就問說:「據我所知,這位趙小姐是鞏四公子的高中戀人,這次再度重逢,你們可有什麼樣的感覺?」

  趙嘉柔錯愕地看向鞏克樺,就見他疑惑地對她搖搖頭表示不知情,接著直接走向那名記者,「你胡說什麼?」

  「是我胡說嗎?我早打聽到第一位向你報到的就是她,也經過很嚴密的調查後發現,你們有著一段過去的戀情。啊!對了,我這裡還有張你們當年的青澀照片呢!」那名男記者挑起得意又狡猾的嘴角。

  鞏克樺瞇起一對利眸瞪著那張照片,伸手就想搶過來,但那名記者卻以更快的速度將它給收進口袋,還很張狂地放話說:「我還知道,當年是趙小姐捨棄才剛發跡的『鞏氏』,另覓了位美國金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嫁給對方,是不是?」

  當他這話一出口,所有攝影機和鏡頭全都一致轉向趙嘉柔,讓她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只覺得自己像被出賣了,讓她當場就羞愧的逸出淚來。

  「不要!為什麼?難道這就是你報復我的手段,好讓我在這麼多鏡頭前無地自容?」她因為一時無法接受這種狀況,猛地甩開他的手。

  「我報復你?!」他匆而大笑,「我如果真要報復一個人不會用這麼蹩腳的方式,你不要上他們的當,快進去吧!」

  鞏克樺幾乎是用強硬的手段將她給拉進了「縱情」,趙嘉柔的力氣根本不敵他,三兩下就被他給硬拖進裡頭去。

  但一進去,她便立刻與他拉開一段距離,獨自一人窩在角落,任他對她說什麼她就是不肯聽。

  「隨便你,你要是愛待在這裡就待在這裡好了。」鞏克樺也火大了,那記者說的也沒錯,當初的確是她栘情別戀、捨棄他遠嫁而去,他也的確很想報復,甚至恨不得將她捆回家,一輩子都不放開她。不過這一切他都忍住了,那她到底還要怎麼樣?

  猛地回頭,他正好看見有位其他會員的女伴走向他,「您就是鞏四公子?幸會!」

  「你是?」鞏克樺強壓下內心的躁怒,朝對方笑了一笑。

  「我是聯楷企業的執行秘書貝蒂。」她朝他伸出手。

  「貝蒂!」他大方地握住她的小手,「還真是可愛的名字。」

  「不知道我可有榮幸和鞏四公子跳支舞?」叫貝蒂的女孩早就撇下她自己的男伴,四處物色更瀟灑多金的男人。

  「當然可以,應該說這是我的榮幸才對。我叫鞏克樺,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別四公子、四公子的喊在嘴上,聽得我真彆扭。」他一手扣在女方腰上,雙雙親匿地步向舞池。

  趙嘉柔看著這一切,難受的緊繃著身子、垮坐在椅子上,不敢看向他們眼神中挑勾的那份曖昧。

  她不停在心底這麼告訴自己:趙嘉柔,不要這麼沒用,這情況你不是早就預知而且還司空見慣的,為何還要這麼難受、這麼沒用?要振作、要堅強!只不過在親眼目睹下,她還是無法抑制的心口泛疼,且疼麻了她整顆心。

  忍不住心酸的感覺,她已淚流滿腮……這時候前方突然傳來騷動,她遠遠的好像聽見有名女子在嘲弄了鞏家老二鞏孟勳一頓後便瀟灑離去,讓圍觀的所有人當場傻眼!

  好有勇氣的一個女孩!只可惜自己的勇氣卻不及她的三分之一。

  但是既然她沒有這份勇氣,也至少應該要有離開的決心!

  如今她已依約定陪他參加這場晚宴,她的責任算是已了,因此她拿起皮包,便想走出這裡,不過才剛踏出「縱情」,門外的守衛就將她硬生生攔下。

  「小姐、因為剛剛會場鬧了一些事,我們老闆臨時規定,進來要一對,出去也得要一對,對不起了!」守衛朝她客氣一笑。

  「老天!」趙嘉柔忍不住撫額一歎,恨連老天為什麼也不肯幫她?

  當目光再調向鞏克樺與眾女子調笑攀談時的颯爽神情,這樣的他著實可以令所有女人著迷。趙嘉柔怕自己鼻酸眼紅的樣子讓別人給發現,因此她先繞到洗手間裡用冷水稍稍沾了下發紅的眼睛,不料一進去,卻正好看見一位女性清潔工在裡頭清理環境。

  隨即趙嘉柔靈光一現,上前問道:「請問……你如果要進出會場,容易嗎?」

  「我只是清潔工,當然容易了。」她笑了笑。

  看樣子她的年紀比她稍長個幾歲,身材雖然要微胖些,但應該……勉強擠得進這件禮服,於是趙嘉柔又說:「如果我想以身上這套高級禮服換你身上的工作服,你願不願意?」

  「什麼?小姐,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換衣服,然後出去?」清潔工也不笨,一下就猜到她的意圖。

  「對,你的意思呢?我的時間很緊迫的。」趙嘉柔看看表,著急地問。

  對方看看她那件禮服,考慮數秒後就立刻說:「好,我跟你換。」

  「謝謝,真的謝謝你。」趙嘉柔又問:「在這裡換嗎?」

  「這裡不方便,我知道樓上有好幾間休息室,我們去那裡換吧!」於是她便將趙嘉柔悄悄帶上樓,兩人雙雙將衣裳掉換了。




  一個多小時過去,鞏克樺好不容易才從女人堆中脫身,但當他的視線再次轉向趙嘉柔所待的角落時,卻已不見她的人影。

  他一顆心驀地下沉,說不上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女人絕不會安分的待下。

  他隨即走向看守門口的守衛問道:「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位身著白色禮服的女孩離開?」

  「這……至今離開的都是成雙成對的,我沒特別注意有沒有穿白色禮服的。」守衛抓抓頭,顯然有點為難。

  「那我知道了。」他突然想起樓上有休息室,該不會她上樓去了?

  接著他立刻往樓上奔去,敲了每間休息室的門,直到發現有間房間無人回應卻是上著鎖的,他才大膽開了口,「趙嘉柔,我知道你在裡面,快出來。」

  等了半天,她竟裝啞巴不出聲,他氣極的又說:「你一進來就跟我鬧彆扭,我剛剛……我剛剛不過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是除了你之外找不到其他人當女伴,而是……而是……」該死的,他對她說這麼多幹嘛?

  「我數到三,你再不開門,我可要撞門了。」他神情暴怒,不知情的人還真會被他這樣的語氣給嚇壞了。

  「行,你厲害,我要開始數了……一……二……」

  突然他聽見裡頭急急轉開門鎖的聲音,接著緊閉的門扉被打開,不過他看見的竟然不是趙嘉柔,而是一位身著她那件白色禮服,卻被衣料繃出一層層贅肉的女人。

  「你……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穿著這身衣服?」這下他可是更加怒不可遏了。

  「是那位小姐拿這件禮服跟我換清潔工的制服,我……我只是答應了她。」對方的嗓音都緊張得發起抖了。

  「什麼?這就是她的詭計?」老天!清潔工?看來這種計策唯有那個只會裝無辜的女人做的出來。

  「先生,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只是……」清潔工還想要接著解釋,不過鞏克樺根本沒心情聽她解釋,瞬間已直奔樓下,不顧守衛的阻攔便硬闖出俱樂部,立刻開車追人去了。

  直到來到她住處外,他耐住性子按下了她家電鈴,而這時正在屋裡的趙嘉柔則是渾身神經都抽緊了起來。

  「趙嘉柔,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過去你不重約定,莫非你現在還是一樣?」他的口氣慢慢變糟,也變得更加嚴酷。

  趙嘉柔心想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或許她應該要找個新住處搬家才是,省得他沒事就來大呼小叫,不但吵了鄰居安寧,更讓她難為情呀!

  看看躺在床上甜睡的琪琪,她在她額上親了下便退出房間,在鞏克樺再次大聲叫嚷之前便將大門打開了。

  「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已經都依約前往了,這樣還不夠嗎?」

  「呵,小姐,你的解釋好輕鬆呀!」他倚在門邊恣意一笑,「不過那還真不是我這個凡夫俗子能聽得懂的。」

  「你聽得懂也好,聽不懂也罷,反正我已經照你所說的去做了。明天我會將多餘的四十五萬退還給你。」她瞠著雙杏眸直凝住他的眼。

  「這就是你做人處事的邏輯?需要的時候什麼都答應人,當利用過了之後便一腳踢了對方?」說到這裡,鞏克樺立刻蠻橫地強行進入她的住處。

  「你這是做什麼?」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趙嘉柔連擋都來不及擋。

  「難道你要我一直站在門外嗎?」他反問。

  「我……」她沒打算要他站在那兒,而是希望他離開呀!

  「趙嘉柔,你別再耍我了,我可不吃你這套,這些年來我真的是受夠你了。」一進入裡面,他便將門用力合上。

  「我想你應該要快點忘了我,也不要再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她用力推著他的身軀,「走,你快給我走。」

  「你這個女人為什麼就是這麼傻?難道你看不出來……真是見鬼了!」他緊扣住她的小手,用力抱住她,心中更是暗暗發誓再也不要放開她了。

  「你不能……放開我!」趙嘉柔尖銳地喊道。

  「為什麼不能?你不是已經離婚了?」鞏克樺緊掐著她的下巴,目光如炬,語意沉冷的質問道。

  「我離婚了跟你一點都沒有關係。」趙嘉柔現在只想和琪琪好好的過日子,根本不想成為他風流事件簿中的一個女人。

  「是嗎?你就這麼肯定?」他將她推向牆邊,刻意用自己堅硬的身軀擠壓她柔軟的身子。

  「別這樣,你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人。」一股被羞辱的感覺讓她傷痛的淌下淚。

  「以前?你還好意思提以前?過去我就是太容易為別人著想,這才會讓人給刺傷,狠狠的刺傷。」他一雙眼炯利的盯著她瞧。

  「對,我是傷了你,但那又如何?因為你根本就不可能屬於我,不可能屬於我。」她激動的大喊,更流下傷痛的淚水。

  「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雲與泥是永遠不能比擬的,你懂不懂?」她深吸了口氣,瑩光閃閃的瞳心充滿了讓人愛憐的嬌脆。

  「你簡直在胡說八道!」他深邃的眼睛半瞇著,不但危險又霸氣,更有兩簇火苗在他眼底閃爍跳躍著。

  這女人!說得好像錯都在他似的,什麼雲與泥?當初的「鞏氏」也不過是間小公司,即便他再富有,她也該瞭解他不是個勢利眼的男人。

  「我沒胡說,我們命中注定不能相守,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她抽噎了幾聲,又說:「你又不缺女人,何苦一直糾纏著我?」

  「我糾纏著你?!」鞏克樺緊捉住她的手,內心激動下已,「是你纏著我!這幾年來是你一直纏著我,纏著我的心不放。」

  「你……你說什麼?」她錯愕地看著他,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瞅著他,像要瞅進他的靈魂深處。

  尤其他那對灼熱且專注的凝眸競讓她感到極度的燥熱與不自在,而那隱藏在瞳眸深處的光影對她而言則太過危險……

  瞧她小嘴微啟,給人一種欲語還休的柔媚,更給他一股激勵的衝動……今天他一定要得到她!

  「我說你是我的,你早就該是我的!」鞏克樺冷冷的勾起嘴角.

  她憤而罵道:「你可恥!走……我這裡不歡迎你。」

  「不歡迎我?那只是你嘴上說的,只是你的身體是不是這麼想的,那就得試試才知道了。」他邪魅一笑。

  「你下流!」趙嘉柔無意識的伸出手,下一秒一道清脆的巴掌聲便響起!

  這聲響同時震住了兩個人,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他頰上那道殷紅的五指印,她小臉瞬間震住,而他的五官則是畫出一抹蒼冷,週遭的氣氛突地變得好糟,甚至非常凝滯。

  然而可以想像的是,這巴掌已激起鞏克樺的怒火,「你真行,除了會瀟灑離開之外,就只會用巴掌對付我?」

  「對不起,我……我只是……」

  她直往後退,想退回房間躲起來,可他的動作更快,緊追而上她的腳步並緊抓住她的皓腕,「你要去哪兒,想躲回房間是嗎?」

  「我……」

  「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將要做的事確實不適合在這裡進行。」他望著她想奔去的方向,那裡就只有一間房,於是他用力將她拉了進去。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

  她在他強力的壓制下拚命甩動著雙手,眼底更寫著滿滿的駭意與不安……就不知道他要怎麼對付她?!

  「你放開我,不要做讓我更加憎恨你的事。」她仍極力想讓他住手。

  「憎恨?!好個憎恨,反正你對我從沒有過好感,那我今天就讓你恨到底吧!」說著,他猛地將她推上床,以自身火燙的身軀壓住她嬌軟的身子。

  「別……」感受到他身體的體溫直壓迫著她,以及他身上那股獨特的青草味道直撲她鼻息,她的心居然忘了抗拒而漸漸酥麻了……

  下一瞬間,他的長指竟探向她的衣領,她胸口一繃,接著便聽見衣扣被扯落彈向地面的聲音。

  她的臉孔愈來愈紅,呼吸也愈來愈急促,正煩惱著該怎麼脫身的時候她那蜜凍般的唇已狠狠給覆鎖住了。

  他狂熱如火的舌就此長驅而入,索取屬於她的甜美津露,貪婪地享受著她美妙的滋味。

  可知現下這些,全是他多年來癡心妄想的感覺,他早就發過誓如果再次遇到她,他絕不會讓她逃開。

  「天!你的味道真甜。」他嗤冷笑著,狂舌還不忘邪氣地逗弄她的小巧丁香,纏綿地與她緊緊糾纏著。

  「我……」她深喘著氣,不自覺的嬌吟了聲。

  儘管她知道這樣不對,但是在她眼前的人可是她心底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她根本沒有能力去抵制他在她身上所製造的熱情。

  他是這麼的充滿渴望、眷戀和狂野的溫柔……

  「你好甜!」他瞇起眸,目光深鎖著她,「像你這麼甜美的可人兒,我真不懂你的前夫為何要捨棄你?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聽他這麼說,她便忍不住悲從中來,「你別管我們……」

  「好,不管就不管,反正現在我只關心我們之間,其他的我都不想管。」他謔笑地撇撇嘴,熱唇接著往下移動,慢慢扯開她已掉了好幾顆扣子的襯衣……

  「不……你不要這樣……」

  他的唇徐徐慢慢貼向她的渾圓,她整個人好像都快燒了起來……

  趙嘉柔輕吟低喘,每每呼出的氣息都是這般香郁,宛如處於般舞動他體內急流的血液,使他眸底泛出了星火!

  接著他竟解開她的胸衣,感受著她軟熱握在掌心的感覺,「天,你好柔軟……」

  「啊!」對於他的挑逗她仰首輕呼,身子突地一繃。

  「怎麼樣?很棒的滋味吧?」他抿唇一笑。

  趙嘉柔嬌嫩的身子還不曾讓男人這麼觸碰過,清純如她,又怎敵得過他的熱欲挑逗?!

  「別……」她細啞了嗓音。

  「你說什麼?你的拒絕怎麼聽來卻是這麼煽情?」她脆弱失神的眸,無形中熾盛他的慾火,更激起他潛意識裡想要征服她的慾望。

  隨即。他迅速俯身緊握住她的柔軟……

  「啊……」她竟然發現有股快慰在她體內不斷發酵,引發她全身的輕顫。

  天!她到底是怎麼了?

  「嗯……」趙嘉柔閉著眼,虛軟的身子已控制不住地貼近他,小嘴也無法自主地吟出誘人心動的嚶嚀。

  「你真的好美……」鞏克樺瞇起眸,聞盡她身體的馨香之後,他的手開始往她的腿間游移……

  「不……住手!」趙嘉柔立即羞赧的喊道,雙手緊抓住他堅硬的手腕,企圖推開他。

  「噓……」鞏克樺拉開她的手,「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敏感?一點都不像已經結過婚的女人。」他直盯著她銷魂的眼,指頭在她身上撩撥著情慾,她柔嫩的肌膚軟得讓他愛不釋手……

  「別……不行……」她嗓音虛軟,可恨的是她居然讓他這樣的可恥手法給激得渾身戰慄,一股陌生卻又舒服的感受直在她體內衝擊著。

  「為什麼不行?」他調戲般地擰揉著她誘人的雪膚。

  「啊……」趙嘉柔整個人弓起身,小嘴喃喃低泣。「不……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低下頭對住她的眼,嗓音粗嗄瘩啞,「你有多誘人你知道嗎?」

  她全身上下散發著屬於女人的迷惑香氣,持續勾引著他雄性狂野的慾火。

  「我……我……」她明明要他離開,可為何吐出口的話卻是這麼的嬌俏誘人?!

  「你想要我是不是?」鞏克樺故意徐徐挑逗著她的敏感。

  他低首,吮吻著她的小嘴。

  在他的誘哄下,趙嘉柔聽話的獻上她的唇,下一秒她的小舌便被他給銜了去,他熾熱的唇與她的緊緊相貼。

  他迷亂地解著自己的衣裳,讓自己與她一塊兒袒裎相對。

  兩具赤裸的身軀就這麼緊緊纏住,他充滿男子氣概的身軀、糾結的胸膛、堅硬的雙臂,讓她小鳥依人地窩在他身下。

  「我要你……」他緊摟著她,瞬間欺上她的身子。

  「不可以這樣,我有件事想告訴你……」明白了他的意圖,她急於想告訴他關於自己的秘密。

  然而,她才開口,鞏克樺已克制不住的狠狠要了她。

  「呃……」趙嘉柔抓著他手臂的小手緊緊一掐,小臉隨之皺起,淚水也從眼角紛落下來。

  然而,更感到震驚的人卻是鞏克樺,他瞪大眼看著她那張疼痛的五官,瞬間定住所有動作,緊咬著牙問:「你……你怎麼還會是處女?」

  他絕沒弄錯,身下的阻礙是她仍是處子的最好證明,可是她不是已經結了婚還生了孩子……莫非其中還藏著其他他不知道的秘密?

  「好痛……你走開!」她難受的挪動下身子。

  「我還不能走,還有很多事我必須搞清楚。」他緊咬著牙,強忍想再要她的衝動。

  然而隨著疼意消失之後,她的喘息聲也愈來愈強烈……她眼神柔媚地望著他,裡頭訴說的不知是希望他停止,還是希望他更深入……

  趙嘉柔眼底欲苗深種,鞏克樺也熱火狂燃,他眼看著她胸前的風光,雙腮更散發出紅暈與掩不住的嬌羞,使他加強了掠奪的衝動。

  他微喘地撫弄著她雪嫩的身子,在她稍稍得以喘息之際,再次以野獸般的孟浪,持續進攻……

  「呃……」在一聲低沉的龍吼之後,他已宣洩出熱力,緊抱住她散發著細汗的身子,俯在她身上輕吐溫熱的氣息。

  雖然精力得到了發洩,但他腦海中卻充滿了重重疑問。就等著她休息夠了,他絕對要好好的、一點一滴的問個明白。

TOP

第六章   

醫院裡,除了刺鼻的藥水味之外,剩下的就是緊張與擔憂混織的焦慮。

  趙嘉柔坐在手術室外的等候椅土,直瞪著牆上的紅燈,內心百感交集,多希望這場手術能早點結束,讓她再看看他,確定他是平安的。

  不一會兒,她聽見有急促的腳步聲直奔而來,一看見她就問:「克樺呢?我的兒子克樺呢?」

  鞏造雄邊跑邊揮著汗水,眼中的憂急讓趙嘉柔看得很難受,「他在手術室裡,還沒出來呢!」

  「就是你打電話給我的?」鞏造雄的目光很犀銳。

  「鞏伯父,沒錯,就是我。」她謙卑的朝他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正在和克樺交往的人就是你?」他眼底出現了一道鄙視的光影。

  「沒錯。」趙嘉柔一方面擔心手術室裡的鞏克樺,一方面又要應付鞏造雄尖銳露骨的問題,她腦子直覺發沉。

  「好,其實我早就想找你談談了。」鞏造雄在等候椅上坐了下來,炯炯眼神望著乎術室。

  「鞏伯父,您要跟我說什麼?」不知為什麼,趙嘉柔有預感這絕非好事,心情也頓時變得更凌亂了。

  「我要你離開克樺。」果真不是什麼好事,甚至比她想像得到的情況更糟!

  「為什麼?我是真心愛克樺的。」她忍下激動,立刻走到他身邊低聲下氣地懇求著,「我知道我們還年輕,但我們會努力上進,不會讓感情影響到課業。」

  「老天!你知不知道你非但影響了他的課業,現在還差點兒害他喪命。」鞏造雄更絕情的加上一句說:「你配不上他!」

  「呃……」她才要說出口的話就被他這幾個字給硬生生地逼回肚子裡。

  「聽清楚了嗎?我說你配不上他。」鞏造雄瞇起眸,「我鞏造雄白手起家,一手打造『鞏氏』,凡事起頭難,我不能不去找更強硬的後台撐腰。」

  「但這和我跟克樺的交往並無牴觸呀?」她啞著聲音問。

  趙嘉柔並不笨,她已能從他的話語中窺探到他的意思,但她仍沒放棄說服他。

  「有個女孩很喜歡我們克樺,她父親是我們『鞏氏』的金主,於情於理,我都必須撮合他們。如果克樺跟你在一起,那只會讓我們『鞏氏』陷於兩難。」鞏造雄深吸口氣,    「你是個小女孩,我本不該跟你說這麼多,但為了讓你死心,我不得不說。」

  趙嘉柔的臉色突變慘白,心也跟著碎了,再看看手術室,她淒楚的小臉也已沾滿了淚,著實令人愛憐。

  「就算我就這麼離開,他也會找我,一定會的。」她咬著唇說。

  「所以我們得想辦法讓他再也找不到你。」鞏造雄拿出一張支票,「我調查過你,你有位大哥住在美國,不如你就拿這筆錢去投靠他。」

  「那我的學業該怎麼辦?」她震愕地問:「即便我現在去美國,他們也不一定會承認我高中未畢業的學歷。」

  「你還真是強硬!你不是沒有父母、隻身留在台灣的嗎?學歷哪這麼重要,這些錢足夠讓你好好過大半輩子了。」

  「伯父,您真的好自私。」她紅了眼,渾身顫抖著。

  「我是為你們好,你知道嗎?想想看,你是想要他以後成為商場上的風雲人物,還是跟你在一塊兒,一輩子一無所成的好?」

  鞏造雄又看看手術室外未熄的紅燈,「克樺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能不能脫離險境,你就不要再糾纏他了。」

  趙嘉柔震驚的迭退了好幾步,最後無力地垮坐在椅子上,「我真的是非走不可嗎?」

  「沒錯,不管你接不接受,等他出院後,我也絕不會讓他再見你一面。」鞏造雄鐵了心的說。

  事實上他也不是這麼狠的人,只不過商場如戰場,少了資金什麼都做不了,犧牲小孩們談的家家酒感情,那又算得了什麼?

  「那……鞏伯父,我只有最後一個要求,可以嗎?」她抬起臉,表情除了蒼白淒冷,還有絕望。

  就這麼一瞬間,鞏造雄赫然駭住!

  他怎麼都沒想到,他所謂的家家酒感情竟會讓這個女孩出現這種表情……好像他是個奪走她幸福的惡魔引

  「好,你說。」

  「在克樺清醒之前,讓我照顧他,但您放心,我不會讓他看到我。」她的目光直瞅著手術室,跟著閉上眼,一心祈望他能平安度過。

  「這……」鞏造雄陷入猶豫中。

  「拜託您,我只想在最後這段日子裡,好好的照顧他。」她只想在前往美國之前能再為他付出一分心力。

  「那好吧!」

  「還有,您要給我的支票請收回去,我不需要,我離開他不是因為您,更不是為了金錢,只是因為我愛他,我希望他好。」她說的很輕很淡,卻無人瞭解她內心積壓的苦澀。

  「你……」

  「鞏伯父,別再說了。」說完,她便轉首望向窗外藍天,希望老天可以挽回鞏克樺一命,若要她以離開為條件才能換回他,那麼她願意……




  在低泣中,她慢慢轉醒,但當看見鞏克樺那張疑惑的表情時,她哭得更凶了!

  「你怎麼了?」鞏克樺瞇起眸注視著她那張淚容,接著將衣服遞給她,「天亮了,先穿上衣服吧!」

  看著他遞給她的衣服,趙嘉柔這才徹底轉醒,原來那不是夢……他是真的就在她面前,而昨夜他們甚至還……

  哦!她到底是怎麼了?不是說好要與他撇清關係,為何現在卻愈弄愈擰了?

  她難堪地背過身將衣服穿好,接著便聽見鞏克樺深沉的嗓音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一切的始末了吧?」

  「我……」眼看已瞞騙不下去,她吸吸鼻子說道:「我並沒有結婚,也沒有所謂的美國丈夫,這些全都是騙你的。」

  「什麼?那麼那個孩子是……」他臉色一變,似乎一下子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她是我哥哥的孩子,我嫂嫂是外國人。半年前他們出遊時遇到意外雙雙去世了,因此我就把琪琪接回來台灣。」說起這事,她便忍不住悲從中來。

  「對呀!我記得你是有位遠住美國的大哥。該死!我怎麼忘了這一點呢?」他猛一擊掌,「不過你又為什麼要騙我?」他繼續追問下去。

  她別開臉不語,但從她微斂眼睫下面那雙蓄滿痛楚的眼睛,他便可以感受到她有多難過。

  「你快說。」他扶住她的肩,有些激動。「我們已經蹉跎了八年,我不想再繼續蹉跎下去,你快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說出來。」

  「算了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她搖搖頭,苦澀地笑了笑,「就因為已事隔八年,更沒有必要再追究下去。」

  「算了?!過去的八年時間,我像是虛度一般,你要我怎麼不追究?」鞏克樺緊蹙起眉,只要一想到彼此這麼多年來所受的委屈,他便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那你答應我,在我告訴你之後,你絕不能太衝動。」說時,她還緊緊握住他的大手。

  「好,我答應你。」感覺她冰涼的小手微微發著抖,鞏克樺溫暖的大手立刻覆上她,為她帶來絲絲暖意。

  「那年你為我受了傷,那刀鋒只差偏離一吋你就沒命了……」憶及往事恍似昨日,她捂著唇忍不住落下淚來,「你就這麼昏迷了好幾天……」

  「我知道。」他眼露星芒,「可是,我醒來後就再也沒見過你,除了你留下來的一隻音樂盒,以及裡頭的一張字條。」

  「在你醒來之前,我天天都在醫院陪你……」她激動地說:「因為我知道那是我能陪你的最後一段日子。」

  「怎麼說?」

  「就在……就在你動手術的時候,你父親來醫院找過我。」

  「我爸?他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天!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還會扯上他老爸?!

  「他說你擁有大好前程,那時不過還是個高中生,根本不適合談戀愛,而且就算可以,對象也絕不會是我。」趙嘉柔揚眉看著他,「他還說,『鞏氏』背後有個強力的後盾,那位金主的女兒早看上了你,要我成全你們。」

  「難道他要你成全你就成全?」他很激動,因為這件事對他而言實在太意外了

  「他都拿出支票要趕我走了,我還能說什麼?我只好退還他的『好意』、默默離開。」她委屈地吼回去,「何況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像我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人,哪有能力能夠幫助你什麼。」

  趙嘉柔苦澀一笑,兩行淚又滑落下來,「而我也一直認為,當我離開以後你就會跟她在一起。」

  「該死,我會幫助公司發展,但絕不會是靠裙帶關係。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他仰首重重吐口氣,「難怪你離開了後,有位同校的女生就時常來我家找我,我老爸不但對她慇勤的不得了,甚至還告訴我說要我好好待她。」

  「那你有嗎?」她半瞇起眸望著他。

  「你說呢?」他緊皺雙眉,「至今她仍不放棄糾纏我,而我若真的喜歡她,早就娶她了。」

  趙嘉柔捂著唇,難掩心裡的激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現在的情況真的好複雜。」

  「一點都不複雜。」他掬起她的小臉,一臉溫柔,「以後你就跟著我。」

  「跟著你?」她咬著唇搖搖頭,「不,克樺,我們已經分別太久,兩人的生活習慣也早都不一樣了,若是勉強在一起,不一定會是正確的選擇。」

  「那麼什麼才是正確的選擇?」他微揚下巴睥睨著她。

  「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就算只是靠著思念你,我一樣可以自己生活下去。」趙嘉柔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你還是先走吧!」

  「等等,我還有事想跟你說。其實我早想過要在公司裡為你安排份工作,這件事你不要拒絕我好嗎?」他目前想到能為她做的就是這件事。

  「在『鞏氏』?」她倉皇地搖頭,「不必了。」

  「為什麼?」鞏克樺不解的蹙起一對劍眉。

  「我說不必就不必了,你不要逼我。」趙嘉柔直直看著他,語氣很堅定。「目前我的工作很穩定,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

  「難道你在意的是……我爸爸?」他猜測著她的心思。

  一提及鞏造雄,她便低垂下眼瞼,小臉也陡轉慘白。

  「我知道你拒絕我是因為他,現在我就去找他問清楚當時為何要這麼待你。」他立即起身打算要衝回家去。

  「不要,你不要那麼莽撞,我剛剛不是先跟你說了,要你一定得冷靜下來?」她連忙拉住他,朝他搖搖頭。

  「這種事要我怎麼冷靜得下去?我被欺瞞了八年。」鞏克樺憤怒地咆哮著。

  「還記得當初你也曾對我說過,你父親為了『鞏氏』付出極多的心力,他會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只是當時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事情才會變成這樣,這完全與他無關……」趙嘉柔緊握住他的大手,繼續說:「工作的事情我自己會想辦法,我要讓你父親知道,就算不依靠你我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可是我就是想讓你依靠。」鞏克樺用力將她鎖緊在懷裡。

  她微蹙眉心,「你已經有女友了,可以不需要再顧慮我,畢竟我從沒想過八年後還會再跟你見面。」

  「不,我沒有女友!」他很認真地對她澄清。

  「可是……可是報章雜誌上不只一次刊登出……」

  「那些八卦小報的消息你也信?每次只要我跟同事出去吃頓飯,或者跟某公司的女性主管開個會,都可以被渲染得好像我跟她們都有曖昧關係。」鞏克樺無法理解的是,他們四兄弟也不是什麼影視名人,那些人幹嘛老愛對他們這般窮追不捨?

  他真的是受夠了!

  「那麼那天在你辦公室裡……」

  「那女人是我表妹,她從以前就喜歡來我辦公室找我聊天,也向來都對我沒大沒小的,你可別誤會了。」

  她臉兒一臊,「表妹?」

  「我保證,真的就只是表妹。」他舉起手發誓道。

  趙嘉柔尷尬的笑著將他的手捉下來,「別這樣,我相信你就是。」

  「那你是願意跟我走了嗎?」鞏克樺興奮的叫了起來,「你來當我的助理,以後我們可以一塊兒上班、一塊兒下班,我也會幫你一起照顧琪琪。」

  這些話聽在耳中著實令她感動萬分,只下過要她去「鞏氏」上班對她而言仍像是揮不去的夢魘,「你就先不要勉強我了,給我點時間考慮,好嗎?」

  「那你還是打算留在劉敬謙的公司裡?」他深抽了口氣。

  「對,那麼你也可以信任我嗎?」她眸光闐沉的看他。

  「這……好吧!但我還是希望你能仔細考慮我的提議。」鞏克樺深邃的眸光裡閃動著一抹璀光。

  她嫣然一笑,「好。我去叫琪琪起床。」

  「我也陪你去。」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希望能為你分擔一些責任,既然她是你最愛的小外甥女,當然也是我的。」

  「克樺!」她感動的點點頭,「只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對她介紹你,我有點為難也滿尷尬的。」

  「這有什麼好尷尬、為難的?就照實說呀!」他拉著她從床上起身,「你先去梳洗一下,早餐就由我負責。」

  「你會做早餐?!」聞言她竟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因為我一想到你穿著圍裙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她依舊笑不可抑。

  「真有這麼好笑嗎?」他勾起俊魅的唇,「那麼我得趕緊把圍裙穿上,好看你開心大笑的模樣。」

  說著,他便走出房間,直接到廚房裡去忙碌起來。而趙嘉柔也趕緊起床去梳洗一番,接著來到琪琪房間將她給叫起來,為她穿衣、洗臉,準備送她去幼稚園。

  而直到坐在餐桌前,琪琪才驚訝的瞪大眼,「姑姑,好香喔!是你做給琪琪吃的呀?」

  「呃,這些都是……」

  這時鞏克樺剛好從廚房定出來,而琪琪一見到是他,立刻笑開了,「你不是上次那位長得很好看的叔叔?」

  「是啊!那麼你喜歡長得很好看的叔叔嗎?」他看著她笑問道。

  「我當然喜歡了。」她又偏頭看向趙嘉柔臉上可疑的嫣紅,「姑姑,你臉紅了耶!是不是這位叔叔要做我的姑丈了?」

  趙嘉柔被這麼一問,頓時雙腮更火燙了,她看著這個早熟的孩子,已羞赧地不知該怎麼回答她才好。

  「對,我要做你的姑丈,可以嗎?」她沒說話,鞏克樺倒是先代替她回答了。

  琪琪笑著張大一雙骨碌碌的眼睛,「真的嗎?好棒……好棒……」她跳下椅子,開心的手舞足蹈著。「那以後我們家有男生,就不會再有人欺負我、欺負姑姑了,我好開心。」

  瞇起眸,鞏克樺發自內心的說:「俄嗯,以後有我保護你們。」

  「叔叔,下星期四幼稚園有舞蹈比賽,你和姑姑來看我表演好不好?」這小娃兒竟開始會利用這層關係了。

  「琪琪,不可以這樣,叔叔工作很忙,有姑姑去就行了。」趙嘉柔趕緊阻止她,「要聽話,懂嗎?」

  「可是人家都有爸爸媽媽去……」她噘起唇。

  「沒關係,我去。」鞏克樺沒多想的就答應了,「星期四是不是?我一定會撥出時間去參加的。」

  「謝謝叔叔!」她興奮地開始吃著鞏克樺為她做的早餐。

  「好吃嗎?」看她開心的樣子,他也忍下住笑了。

  「好吃……比姑姑做的還好吃。」這丫頭還真懂得見風轉舵。

  「哈……瞧,她才這麼點大,就已經知道巴結我了,真是比她姑姑還懂得人情世故。」他笑睇著趙嘉柔,只見她對他吐吐舌頭,跟著坐上椅子開始大快朵頤著。

  鞏克樺笑望著這一大一小的美女,開心的吃著自己做的早餐,想他這一生似乎還不曾這麼滿足過……

TOP

第七章   

 趙嘉柔萬萬沒想到因為昨晚在「縱情」所發生的事,竟讓她一夕成名了,她走在路上不僅引起眾多路人的怪異眼神,就連在史公館裡,她的耳根子也不得清淨。

  才剛到史家,史蜜絲就開始追問她與鞏克樺的過去,像是非得要弄清楚所有的來龍去脈才甘心似的。

  「我和他只是老同學而已,那些記者報導得太誇張了。」她只能盡量閃避話題,可她心底卻有了另一層擔心,既然史家都知道了,那麼鞏造雄必然也知道此事了。

  「是嗎?可我從報紙、電視上都看見鞏克樺處處護著你,一點也不像只是單純的老同學。」史蜜絲將她拉到一旁,「難怪上次晚宴時他一看見你臉色就變得好不一樣。不過我好奇的是當初你為何會離開他?我不相信你真的是為了名利。」

  她的話讓趙嘉柔頓時感到無比欣慰,卻只能敷衍的說:「我實在是因為有太多身不由己的原因。」

  「好吧!如果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你,不過倘若你真的和鞏克樺的交情匪淺,能不能請你替我向他大哥說幾句好話,就算只是讓我跟他見一面、吃頓飯也行。」原來這才是史蜜絲追問不停的目的。

  「呃!好,我如果遇到他,會記得幫你提這事。」杵在這件事情上,趙嘉柔直覺很尷尬,卻又不知道到底幫不幫得上忙。而且她也不希望鞏克樺的大哥是因為她,才勉強答應史蜜絲的要求,畢竟感情的事可是強求不來呀!

  「嗄!如果遇到他……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並不常和鞏克樺見面,畢竟他有他的工作要忙,而我也並不打算影響他的生活。所以我也不見得有機會能遇到他大哥……」她深知自己的身份與他太過懸殊,除了幫不上忙,她也只好盡量以不影響他為原則。

  當年鞏造雄對她所說的那些話,已在她心底造成不小的影響,她始終無法忘卻他們彼此間的差異,更不禁自卑了起來。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喜歡就要把握才對,笨蛋!」史蜜絲又看看她,「對了,你之後該不會跑去『鞏氏』上班吧?」

  這倒是她另一件擔心的事,畢竟這段日子來,她都是依賴趙嘉柔替她打點一切,如果她這一走,以後恐怕沒有任何一位助理可以接替她的工作了。

  「史小姐,只要你需要我,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趙嘉柔肯定地對她點點頭,要她放心。

  聞言,史蜜絲安心的笑了出來,「那就好,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人。對了,那敬謙那裡呢?」

  「我還是會去上班,我絕對不是個有始無終的人。」趙嘉柔再次確定自己的意念,她要靠自己好好過生活,不依賴任何人。

  「你知道敬謙對你挺好的,而他上次跟我說你有個男友,那人也是指鞏克樺嘍?」

  「嗯,我已經把我的心意跟他說清楚了,我想他現在應該只會當我是個普通朋友,收起朋友以外的心情。」其實除了她自己的心她無法掌控外,就連別人的心她也只能好言勸說罷了。

  不過看看自己,除了長相還算可以之外,她根本什麼也沒有。她不懂,為何劉敬謙會喜歡她呢?

  「但願如此。不過你也真是的,為什麼要隱瞞你跟鞏克樺之間的過去呢?早知道那樣我就不會自作主張的要你過去敬謙的公司上班了。」

  「對不起,我只是……」她欲言又止,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別這副慚愧樣,我又沒怪你,反正只要相愛,哪有什麼克服不了的?」她拍拍趙嘉柔的肩,給她滿滿的信心。

  「謝謝。」趙嘉柔柔婉一笑,「對了,史小姐今天要出去嗎?」

  「我今天不出去,但有個客人要過來,所以才要麻煩你過來幫我打點一下。」史蜜絲端坐在鏡子前回答。

  「是什麼樣的朋友,談些什麼話題,對方年紀又多大?」趙嘉柔必須知道這些條件,才能為她裝扮得宜。

  「只是一個不親不疏的朋友,年紀跟我相當,她很少來找我,可昨晚突然來通電話說要過來見個面,我想我們只會聊八卦吧!」她一副無奈樣,看樣子甚至還不太想見這位客人。

  趙嘉柔開始為她上妝,又邊聊起,「怎麼?不想見這個朋友?」

  「沒錯,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兩家的長輩都認識,我才懶得應付她。」史蜜絲抿緊唇、撇撇嘴,突然她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對趙嘉柔說:「對了,你要多注意這個女人。」

  「為什麼?」趙嘉柔隨口又問。

  「因為她從好幾年前就喜歡鞏克樺了,聽說他們高中同校,甚至大學時期為了追他,又運用關係辦了轉學,不過鞏克樺根本對她沒意思。」史蜜絲的話讓趙嘉柔心口一震。

  高中同校……該不會她就是鞏伯父口中那個金主的女兒?

  見趙嘉柔正為自己整理頭髮的手突地一頓,史蜜絲回頭望著她,「嘉柔,你怎麼了?」

  「呃……沒。」趙嘉柔搖搖頭,「只是我好像曾經聽說過這麼一個人。」

  「你也認識她?那待會兒你就留下來跟我們一起聊聊。」史蜜絲拉著她,「有你在我就不會無聊了,好不好?」

  「不、不,還是不要吧!那樣我會很尷尬的。」趙嘉柔被這個主意嚇得直搖頭拒絕。

  「唉!討厭,好吧!那我只好一個人應付她了。」史蜜絲噘起嘴,有些無奈地歎了口大氣。

  趙嘉柔笑著搖搖頭,眼看時間所剩不多,她趕緊為她挑了衣服、做最後的整理,等到一切就緒沒多久,門鈴聲果然準時響起。

  「她來得還真準時,那我下去了。」史蜜絲起身看看自己,滿意地踏出房門。

  在樓上,趙嘉柔偷偷透過門縫看了眼已走進門的女人,她裝扮冷艷、身材高挑,有著絕對的模特兒架式,如果真是她倒追鞏克樺,那她怎麼看都比自己優秀呀!.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愛上鞏克樺這個的男人,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九點,夜月凝白,趙嘉柔剛從劉敬謙的公司走出來,便發現鞏克樺已待在門外等著她了。而等待著的鞏克樺當看見她今天只有一個人出來,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你怎麼來了?」能看見他,她真的很開心,只是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怎麼會在這裡呢?

  「怎麼,不喜歡看見我嗎?」鞏克樺抿緊唇,又仰首看看眼前這家公司,「為什麼你寧願來這工作,卻不肯接受我的好意?」

  「那是因為我才剛熟悉這份工作,不想就這樣白白放棄。」她偷覷著他的臉,「難道你不肯支持我?」

  「不是不肯,而是這裡有情敵,我不能大意。」雖未言明對象是誰,但趙嘉柔一聽就知道他指的是誰。

  「他只是老闆,對我又很照顧而已。」她低首一笑,「何況他上回看你來找我之後,就很少再單獨見我了。」

  「就是因為這點才可疑,我怕他暗藏詭計,打算以不變應萬變。」瞇起眸,他很堅定地說:「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回去,我不勉強你在我那裡工作,但我可以介紹你去我好友的公司……」

  「克樺!」她微擰起眉,    「別這樣,我真的不希望因為我而影響到你的作息。」

  「你還在逃避?或者還氣我老爸?不如改天我帶你回去見他,大家徹底把話說清楚。」也許只有解開她心底的結,她才會放開心胸接納他吧?

  「再說啦!」她心裡根本還不敢面對這件事。

  他無奈地搖搖頭,跟著用大手揉揉她的腦袋,「你就是想太多了才會庸人自擾,不如我們去哪兒走走?」

  「都可以。」趙嘉柔可愛地偏著腦袋瞅他。

  「那麼我們就去郊外兜兜風,那裡人煙較少,開車可以隨心所欲些。」鞏克樺突然提議道。

  「都這麼晚了……我們不要去這麼荒涼的地方吧!」自從他在植物園受傷之後,直到現在,晚上她都不太敢去太偏遠的地方。

  「荒涼?!沒這麼嚴重,只不過是人少了些罷了。」見她眼底出現一抹惶然不安,他趕緊將她摟進懷中,「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你不知道的是,在那件事後你離開了,我就化悲憤為力量勤練中國武術,現在身手可不比李小龍差呢!」他得意一笑。

  「你喲!就會說大話。好啦!那我就信你一次。」她開心地坐上他的車,當車子行駛在熱鬧的大馬路上時,趙嘉柔輕聲提醒他,「你沒有忘記答應琪琪的事吧?」

  「當然沒忘記,星期四我會記得去參加她的舞蹈比賽。」他回頭睨了下她嘴邊的那抹笑靨,「難道你認為我會忘了不成?」

  「那可難說,誰不知道你是個大忙人呢?」趙嘉柔輕輕握住他的手,「不過你能答應她,我真的很感動.」

  「傻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說時,他眸子突然一亮,「對了,我們先去為琪琪挑個禮物怎麼樣?」

  「不用吧!又還沒比賽,現在就買禮物挺怪的,更何況你能去參加她已經很開心了,又何必花錢?」這些年的生活早養成她務實的個性,而她也希望養成琪琪從小儉約的習慣。

  「不過是個小禮物,又不是一定要得名才能擁有,偶爾給孩子一些鼓勵,也是必要的。」鞏克樺撇撇嘴說。

  「呵,看樣子你比我還會寵小孩。」她掩嘴一笑。

  「所以你應該可以想像得到,我是非常適合做父親的。」他露出抹恣意的笑容,而話語裡的暗示真是讓她既無措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討厭!」趙嘉柔別開臉,帶笑的眸子直望著外頭路上的霓虹燈……已經好久好久,她的心境不曾出現過這樣的彩亮光影。

  雖然他倆之間還有許多阻撓,目前她也鼓不起勇氣去面對,但只要能天天看著他、聽他的笑語,她就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難道你不嫁給我,不幫我生幾個小孩?」他居然一本正經的又問了一次。

  「我……我本來就沒答應要嫁給你,再說……也不知道嫁不嫁得成,能像現在這樣就夠了。」她噘著小嘴說。

  鞏克樺聞言後,沒再多說話,只是沉默的將車直往前開,硬邦邦的臉上畫出一抹不平的線條。趙嘉柔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噘起小嘴問:「你生氣了呀?」

  「嗯。」他重重應了聲。

  「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你只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可以為你擺平一切阻礙?」他慢慢把車靠邊停下,指著旁邊的芭比娃娃專賣店。「走,進去吧!」

  「咦,你怎麼知道她喜歡芭比?」

  「上次我去你那兒,見滿屋子最多的玩具就是芭比娃娃了。」沒想到他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

  「是呀!她最喜歡芭比娃娃了。」她笑著說。

  兩人下車走到櫥窗邊,鞏克樺瞇起眸望著裡頭的娃娃,眼神突然變得幽遠起來。「你不也一樣?以前你就常說很想要有一隻泰迪熊,等你出社會賺錢之後的第一份薪水,就是要買一隻泰迪熊回家陪你睡覺。」

  「你連這個都記得?!」她很意外他竟然還記得她說過的話。

  「當然,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買它送你?」在推開芭比娃娃專賣店大門時,鞏克樺回頭問著一臉怔仲的趙嘉柔。

  她搖搖頭,「對於當時的你而言,它有點昂貴吧?」

  「就算再貴我也買得起,你可不要這麼看不起我。」鞏克樺雙手抱胸,目光沉穩地看著她。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猜不出來嘛!」她噘著小嘴,「你何不明說算了?」

  「那是因為我吃泰迪熊的醋。」雖然說來可笑,但他還是說出口了。

  「你吃它的醋?!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因為你不能陪我睡覺,卻可以陪它,我不甘心。」說完,他便朝她撇撇嘴,繼續往裡面走。

  她笑著追著他的腳步,「你當時真的這麼想?」

  「怎麼?你好像很得意?」他突然回頭問道:「如果當時我要求可以跟泰迪熊一樣的待遇,你會同意嗎?」

  她小臉一臊,「你在胡說什麼嘛!」

  「唉,我就知道我比不上一隻玩具熊。」鞏克樺失望的攤了攤手。

  「這怎能相提並論呀……我只是……」

  趙嘉柔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個店員朝他們走過來,很客氣地問道:「先生、太太,你們需要什麼呢?」

  「呃,我們不……」

  趙嘉柔這下更無地自容了,才開口想解釋,卻聽見鞏克樺說:「我們想挑一個最可愛的芭比送給我們的小公主。」

  「哦!」店員笑笑又問:「不知道小公主今年幾歲了?」

  「六歲。」鞏克樺回答。

  「這櫃子裡的都很適合,你們可以看看小公主缺哪一款的?」她打開身後的玻璃櫃,讓他們自由參觀.

  「喂,你幹嘛回答的這麼自在,這樣人家會以為小公主是我們的孩子。」眼看櫃檯小姐轉身接電話,趙嘉柔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抱怨道。

  「難道你不把琪琪當成自己的孩子?」他反問。

  「當然不是啊!只是……」

  「這個怎麼樣?」他拿起一個芭比,擋下她還沒說完的話。

  「呃……我看看。」趙嘉柔拿過手看了下,「嗯,這個她有了、這個也是,那就這個吧?她喜歡金髮的。」

  「因為跟我們的小公主一樣。」鞏克樺可以理解琪琪的想法。

  趙嘉柔跟鞏克樺兩人最後付了帳,將包裝精緻的芭比禮盒抱回了車上。

  「克樺,既然你答應琪琪去看她的舞蹈比賽,能不能親自拿給她,相信這樣她會更開心才是。」坐進車內,趙嘉柔將手中的提袋放到車後座去。

  「還是你設想周到,本來我是想請你直接帶回去給她的。」鞏克樺發動車子。

  「我當然是希望她能更喜歡你了。」畢竟琪琪是她要照顧一輩子的親人,她不但希望鞏克樺能真心愛她,也期望琪琪能喜歡他。

  「有關這點就是你太杞人憂天了,我相信即使沒有拿芭比娃娃賄賂她,琪琪也會喜歡我。」他恣意一笑。

  「是喔!我看你魅力十足嘛!從八十歲的老婆婆到三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她嘴一撇,勾著可愛的角度看向窗外。

  「但我偏偏只想吸引一個二十六歲女人的注意。」他半瞇著眸,趁紅燈時偏頭望著她,發覺在夜的陪襯下,她看起來更為嬌柔了。

  「哦!可是據我所知,二十六歲的女人非常多耶!若真要算還算不清呢!」趙嘉柔俏皮地對他吐吐小舌尖。

  「哇……你當我是環肥燕瘦照單全收,甚至還老少咸宜嗎?」他忍不住伸手敲了下她的腦袋。

  「這都是你自己說的,幹嘛還打人呀?」她揉揉腦袋瓜。

  「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很想打你了,今天只不過是一償宿願而已。」他蜷起嘴角笑了出來。

  「你就會欺負我!你知不知道,當你父親趕我走的時候,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好好捶你一頓,不過當時看你重傷在身沒有如願,現在我是不是一樣可以好好捶你捶個痛快了?」她掄起拳頭,在他眼前擺了擺。

  「拜託,我在開車。」他假意求饒著。

  「那你就一路說對不起說到我住的地方,這樣我就原諒你。」她掩唇一笑。

  「……那我寧可被你捶,不過就等我們回到你那裡,我進房裡讓你慢慢捶吧!」瞧他那不正經的笑臉,趙嘉柔還真拿他沒轍。

  想想,有他在的時光真的要比過去快樂多了,此時此刻真是她八年來感到最快樂、開心的一刻了。

  今天是琪琪就讀的幼稚園舉辦舞蹈比賽的日子。

  由於日子定在星期四,一般家長白天得上班,所以幼稚園特地在晚上租下一間教堂的空地,好作為孩子們表演的場地.

  「姑姑,我好緊張喔!」當琪琪讓趙嘉柔為她穿上舞蹈服裝時,她小小的聲音透露著對這次比賽的在意。

  「琪琪不是向來都不緊張的?」趙嘉柔笑著為她將衣裳繫好。

  「可是叔叔要來看呢!」呵,原來這小丫頭是擔心自己在鞏克樺面前丟臉?這下趙嘉柔可不得不對他的魅力俯首稱臣了。

  「不用在意這些,叔叔也說了,只要是琪琪跳的舞他都喜歡看。」趙嘉柔微笑地安撫她的情緒。

  「真的嗎?」她嘻嘻一笑。

  「那是當然了,叔叔還準備了禮物給你喔!先別問姑姑是什麼,到時候你看了就知道了。」趙嘉柔說的這些話更為琪琪加了把勁兒。

  「我真的好開心。對了姑姑,你有沒有跟叔叔說我提前到八點表演,要他一定要來?」琪琪有點擔心地問。

  「他說一下班就會趕來,所以不用特地告訴他。」趙嘉柔揉揉她的小腦袋。

  「哇……叔叔真好!」琪琪興奮地跳了起來。

  看見她天真自然的反應,趙嘉柔溫柔地笑了,「衣服換上以後琪琪變得更漂亮,待會兒老師還會為你化妝,到時你就會更不一樣了。」

  「化妝?像姑姑幫人家化妝一樣嗎?」

  「嗯。」趙嘉柔抱住她,心裡忍不住想如果大哥、大嫂看見這一幕,也該感到欣慰了。

  「我想讓姑姑幫我化妝,因為姑姑化的妝最漂亮了。」琪琪突然開口要求。

  「不行這樣,既然是大家的比賽,每個小朋友的裝扮都要一樣,老師一定會比姑姑化得更美。」

  不一會兒老師將小朋友們都叫去再次排演了一遍,這時趙嘉柔看了看表,直覺疑惑這麼晚了為何他還沒來呢?

  拿出手機,她按下他的手機號碼,可是他的電話居然呈現關機狀態……這是怎麼一回事?不知怎地,她心底突然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或許他忘了,更或許他不會來了?!

  再回頭看看琪琪興奮開心的神情,要是鞏克樺真的沒能趕到,就不知道她會多麼難過傷心了?

  想了想,她跟琪琪的老師說了幾句話後,便先趕到「鞏氏」去了。所幸兩邊距離並不遠,她可以在十分鐘內趕到。

  這陣子鞏克樺偶爾會帶她進出公司,所以全公司上上下下幾乎都知道她與四公子的交情匪淺,就連上次對她出言不遜的助理,也都曾親自向她道過歉,這次她的單獨出現他們當然不敢再多做阻撓。

  可就當她一到他的辦公樓層時,他的助理立刻上前對她說:「對不起趙小姐,我們經理剛好參加一場緊急臨時會議,現在還在會議室開會呢!」

  「緊急臨時會議?!」她皺起眉,面有難色地說:「能不能請你代我轉告一聲,我只想跟他說兩句話而已。」

  「這……這大概沒辦法吧?」助理很為難,「因為我們老總裁在裡面。」

  「你是說鞏造雄?!」她倒吸口氣。

  趙嘉柔看向會議室的方向,「那裡面還有誰?」

  「就我們經理、老總裁和一位小姐。」助理沒敢告訴她說那位小姐非比一般閒雜人等,她可是倒追他們經理好久的人呢!

  「你要不要稍等一下,在那邊坐會兒?我想會議應該就快要結束了。」助理好心的跟她說。

  趙嘉柔緊咬著唇做下決定……以前她不想面對鞏造雄,可今天為了琪琪那點小小的心願,她已顧不得這麼多了。

  「謝謝你,但我等不及了。」她深吸口氣便直直走向會議室,在助理錯愕的眼神下一把推開會議室大門。

  由於裡頭的人很少,她一眼就瞧見鞏克樺那張微愕的俊臉。同時間,她還看見他身邊坐了位美女……她不就是上次前往史公館找史蜜絲的女人?!

  當初史蜜絲還曾經警告過她,要她多多注意這個女人,如今瞧她正親匿地勾著鞏克樺的手臂,就只差沒把整個人吊在他身上……如今看來,還真有這麼回事!

  她吸吸鼻子,強忍住內心泛酸的滋味,這才開口對他說:「鞏克樺,儘管對方只是個六歲大的孩子,但你說話要算話。」

  「我沒忘記,只是因為臨時有個會議得開。但我一直有注意著時間,一定會趕到的。」鞏克樺解釋著。

  「就算你趕到,恐怕也來不及了。」她很難過的說:「她的表演場次提前了,你卻根本不知道。」

  這時鞏造雄走向她,「小姐,我們正在開重要會議,請你不要隨便打岔,你要是還不出去的話,我會按鈴叫守衛上來。」

  「鞏伯父,從以前你就只會對我頤指氣使。對你我已經受夠了,真的!」她深吸口氣,痛苦地說。

  「什麼?你是……」慢慢的,鞏造雄瞪大了眼,臉上出現了多重的表情變化。

  「我猜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而現在我不想也不會再聽你的命令,我要鞏克樺現在就跟我離開。」她抬頭挺胸,拿出勇氣與他對峙。

  想當然耳,當她這些話一脫口,立刻讓鞏克樺的眸光緊束了下。下一刻,他立刻站起來,抓著她的手往外走,「我們出去。」

  「克樺,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這是專為你的企畫案所開的會議,只差最後一個環節我爸就會跟你們簽約了,你不能走。」坐在他身邊的女人突然站起,嬌聲嗲氣地喊住他。

  聞言,趙嘉柔反而先打住腳步不走了。

  「你不是要我跟你走?快走呀!」鞏克樺發現身後的腳步聲瞬停,立刻回頭對她說道。

  「我知道你氣我不識大體,那你留下開會吧!琪琪那兒我會對她解釋清楚,你也不用太在意。」說完,她便甩開他的手,迅速往外直奔而去。

  望著她疾奔而去的身影,他歎口氣又舉步追去,完全顧不得茉莉在他身後的叫囂聲。

  「鞏伯伯,他怎麼可以這樣?您快去叫人把他追回來,他從來沒有丟下開到一半的會議離開過的。」茉莉直不高興的嚷著。

  「隨他去吧!」鞏造雄一對老眼散發出一抹愁緒。

  「您說什麼?」她倒吸口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那是我欠她的。」

  「什麼意思?」茉莉掩住唇,沒想到現在連鞏造雄都不站在她這一邊了。

  他沒有多作解釋,事實上在他剛剛發現眼前那勇敢的女人便是趙嘉柔時,他已自覺理虧且也無話好說了。

  「好了茉莉,這件事就別提了,會議改天再繼續吧!」鞏造雄揉揉眉心,隨即撇下她獨自離開會議室。

  直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內,鞏造雄重重坐進椅中,仰首輕歎。

  想當年他把趙嘉柔趕出台灣之後,鞏克樺就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吃不喝了好一陣子,就連他介紹給他的女孩茉莉,至今他連正眼都不曾看過她一眼,著實讓他為他擔心了好久。

  而後事實證明他是錯的,茉莉長愈大個性愈叛逆任性,甚至到了無理取鬧的地步,好幾次都假藉公事之名到公司對鞏克樺緊纏不休。不過礙於她是好友的女兒,他根本沒法子多說什麼,只好一切都丟給鞏克樺自己去應付了。

  而今天與趙嘉柔再次碰面,他才知道原來她已經和鞏克樺再度重逢了,同時他也感覺到地不同於當年的成熟與嫵媚氣質。

  當初他做錯了決定,如今就讓兒子自己去做抉擇吧!這是他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彌補……

TOP

第八章   

在車上,趙嘉柔不發一語,她難過地垂下臉,連最喜歡的夜景也不想看了。

  「對不起,我知道我遲到了,但我還是那句老話,我絕不會讓琪琪失望的,你放心。」鞏克樺轉首看著她,「因為他們突然過來說要開會,我走不開身。」

  「其實你去不去都無所謂,但至少該給我一通電話,讓我有時間找理由安撫琪琪。」想起剛剛他驚見她闖進會議室的眼神,她就開始擔心他對她會有著非常深的不諒解。姑且不論琪琪的事,生意人本就在商言商,她破壞了他的企畫會議,不知這會害他損失多少利益?

  「我……」

  「不方便嗎?」她苦澀一笑,「所以連手機也乾脆不開了?」

  鞏克樺目光微瞇,「我一向開會是不開手機的,嘉柔,我希望你能明理些。」

  「我不明理?如果我不明理,當年就不會……」她掩住臉,「算了,反正我做什麼都是錯。我猜剛剛坐在你身邊的女孩,就是鞏伯父當年介紹給你的女友,對吧?」

  說到這裡,趙嘉柔竟忍不住眼眶泛紅了。

  「你怎麼知道?」他很意外。

  「因為她去找過史蜜絲,所以我知道。」

  「她去找史蜜絲做什麼?」他皺起一對英眉。

  「事後我才知道她是特地去問有關我的事,我沒想到她竟是這麼的神通廣大。」趙嘉柔歎口氣,「事隔這麼多年,她居然還沒忘記找我麻煩,竟然叫史蜜絲別僱用我,還說我是搶她男友的壞女人。」

  趙嘉柔無力地睨著他,「都是你,讓我被說成了壞女人。」

  「只要你確定自己不是,根本沒人會相信,我猜史蜜絲也不會信她的?」鞏克樺旋首問道。

  「她瞭解我,當然不信她。」她仰起小下巴,很有自信。

  「那不就得了嗎?你就別把她放在心上,反正清者自清。」他理所當然地說著,並將車開進教堂的停車場。

  趙嘉柔下車跟上他的腳步,「你以為這樣就行了?那是因為史蜜絲懂我,可別人並不會這麼想。」

  「你在意別人的看法?」他擰起眉。

  「我知道我剛剛的做法讓你為難了,不過以後我不會再這麼做的。」她臉色蒼白,心裡有說不出的委屈。

  「你剛剛敢這麼衝進來面對我父親,不就是為了想跟我在一起嗎?」他拉住她的手腕,「既然如此,還管他人的感覺做什麼?」

  「才不是,我是為了琪琪……只是為了琪琪而已,況且我也得有福氣才能跟你在一起。從以前到現在,我一向都只會成為你的累贅,就算有什麼錯,外人也只會叫我一個人去承擔。」

  說完,趙嘉柔摀住唇,滿心氣憤地加快腳步,將鞏克樺無奈的身影撇在身後;他怔愣住,接著只能搖了搖頭,更加快腳步隨她進入表演場地。

  這時正好是七點五十分,不一會兒就要表演的琪琪在看見他們趕來後,立刻笑咧了嘴,還不時對著鞏克樺直揮著手,笑容燦爛。

  鞏克樺看著坐得遠遠的趙嘉柔,眸心承載了幾許落寞,直到琪琪上場表演,他也才立刻牽扯出笑容,給予加油。

  歷時十五分鐘的舞蹈表演結束後,琪琪立刻奔向趙嘉柔,「你為什麼沒跟叔叔坐在一起,為什麼離這麼遠?」

  「我……」

  「那是因為你姑姑在生叔叔的氣。」鞏克樺走向她們。

  「姑姑為什麼要生叔叔的氣?」琪琪可愛地臉蛋轉向趙嘉柔問道。

  「我……」趙嘉柔摸摸她的小腦袋,又瞪了他一眼,「你幹嘛對小孩子說這些?真是太陰險了。」

  「姑姑,琪琪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長大了。」琪琪指著自己,「剛剛我就是跳公主舞耶!所以我已經是位大公主了。」

  她的反應逗得趙嘉柔一笑,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是呀!你是大公主了,以後可以照顧姑姑、保護姑姑,別讓人欺負姑姑,好嗎?」

  「琪琪一定會保護姑姑的,姑姑不要難過。」見姑姑哭了,琪琪也緊抱住她,這一幕倒是讓鞏克樺看得有些洩氣。

  就在這時候他們聽見園長拿著麥克風就要開始公佈獎項,琪琪有些緊張地張大一雙活靈活現的眼等待著。

  「別緊張,叔叔保證你一定是第一名。」鞏克樺從趙嘉柔身上將琪琪抱到他大腿上安坐著,這動作倒是引來趙嘉柔不滿的表情。

  「琪琪,過來,讓姑姑抱。」趙嘉柔在她耳邊說著。

  「姑姑你別吵,等一下。」就在園長公佈第三名、第二名之後,當第一名報出「小公主」這一組時,琪琪立刻開心地跳了起來,然後脫離鞏克樺的懷抱,和同一組的其他小朋友們奔到前面領獎。

  「她真的跳得很不錯。」鞏克樺乘機來到趙嘉柔身旁,還用手牢牢扣住她的纖腰,緊貼在他身側。

  「當然不錯,要看是誰教的孩子。」趙嘉柔邊說邊用力掰開他的鉗制。

  「喂,不要這麼大言不慚好不好?」他一直想逗她開心,但似乎屢試無效,讓他又是無奈又是懊惱的。

  沒想到他鞏克樺要追個女孩,也有這麼麻煩的時候?!

  「這些都是事實,如果你認為我大言不慚,就別理我嘛!」她頭一偏,眼看琪琪開心地又奔了回來,她立刻展開雙臂抱緊她。「恭喜囉!走,我們回家吧!」

  「坐叔叔的車嗎?」她天真地問道。

  「不,今天我們自己回去。」趙嘉柔立刻抱起她就往外頭走,琪琪則張著雙不解的眼回頭望著鞏克樺。

  一時間,她小小的腦袋裡真是弄不清楚這兩個大人到底怎麼了?

  走出教堂,趙嘉柔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計程車,等到達住處時琪琪早已經累得睡著了.直到八樓住處,她卻驚見鞏克樺已經站在門外等著她們了!

  「你這是?」

  「噓,你先將她抱進去。」鞏克樺不希望她吵醒小公主。

  趙嘉柔睨了他一眼,想拿鑰匙出來,但抱著孩子的她就是拿不順手,怎麼也拿不出來。

  「我幫你。」鞏克樺很自然的拿過她的皮包,並從裡面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她一入內便抱著琪琪走進房間,而鞏克樺則斜倚在門邊等著她出來。

  幾分鐘後,她從琪琪房裡走出來,睨著他說:「你怎麼還不走?回去公司忙你的業務,我不想你再把時間浪費在我這裡了。」

  「這是要給琪琪的禮物。」他將一直放在背後的芭比娃娃禮盒拿了出來,「剛剛忘了交給她。」

  「就擱在桌上,我明天會交給她。」她走進廚房開始做起家事,故意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就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後,鞏克樺終於受不了了。他迅速搶過她手中洗著的杯子,用手鉗住她的下顎說:「我不喜歡你故意這個樣子。」

  「所以你是喜歡百依百順的女人囉?那我勸你,你該去找其他女人才是。」她瞬也不瞬地回望著他。

  「我說過我只愛你。」他很用力地吼道。

  「是嗎?在我去你公司、打斷你的會議時,我也可以從你眼中看到不耐的影子。」她身子帶著顫意,「而我本來就是個既無分寸又衝動的女人,根本不適合你『鞏氏』四公子的身份。」

  「你知不知道你激怒我了?」他咬牙說道。

  「那又如何?你本來就很生氣了不是嗎?我早就要你這位大忙人不要隨意答應  一個小孩子的要求,可你就偏要。」她垮下雙肩,淚水霍然淌下。

  「我不是隨便答應,我是真心答應她的。」

  「真心答應她卻讓她在教堂裡到處問著你人在哪兒?『叔叔會不會來?姑姑,你告訴叔叔我提前時間表演了嗎』……」她抽噎著,「可你呢?狀似開會,卻和另一個女人那麼親密。」

  「你誤會了!」他大聲喊道。

  「算了,反正我已經不想明白這一切了。你走,我累了!」

  「你如果還一直不懂我,我是不會走的,我絕不走。」八年前他失去了她,現在他已不想再重蹈覆轍。

  「好,你不走,那我走,我們明天就搬家。」她激動的說。

  「那我只好守著你,看你還能躲哪兒去。」鞏克樺霸氣地將她抱起,迅速走進她房裡。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拚命掙扎著。

  「我要讓你知道,你所說的那些話讓我有多難過,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他看著她那張脆弱的容顏,狠狠的說。

  「好,我不走,那你把我放下。」趙嘉柔放軟聲音對他央求。

  「你這個騙子,我不再信你了。」他冷著嗓,下一刻便吻上她的頸部,徐徐往下延綿地深吻。

  「克樺,別這樣……你父親不會答應讓你跟我在一起的。」她一心一意想提醒他。

  「我不會管他的。」剝開她的衣衫,他的熱唇輕貼在她的胸前。

  「呃!」她輕吸口氣。

  「舒服嗎?別急……更舒服的在後面。」他邪魅地笑說。

  「克樺!」她氣喘吁吁,「我……」

  他笑睨著她,溫柔不失霸氣地欺上她的身子……

  「啊!」趙嘉柔的腦袋往後一仰,呼吸急促,渾身還散發出重重顫意。

  他難以抗拒她的媚惑,她也早已渾身著火、麻痺……兩人眼對著眼,他對她逸出一絲笑影,「相信我,我不會捨下你,永遠不會。」

  在他聲聲愛語下、狂肆的奔放中,他倆雙雙登上高峰,欲罷不能……




  茉莉早安排了眼線在「鞏氏」,注意著鞏克樺的行動,這才會知曉有趙嘉柔這個人。

  昨晚鞏克樺的突然離席讓她丟盡了臉,於是今天她特地將她父親請來,要他以他的身份地位將趙嘉柔驅離鞏克樺身邊。

  「她就住在那兒?」茉莉的父親麥傑風問著茉莉。

  「嗯,我知道她白天在當史蜜絲的助理,通常這時候下班。」

  「你是說史慶生的女兒?」麥傑風皺起眉,顯得有些意外。

  「沒錯,我要史蜜絲別用她,她還不肯給我這個面子,簡直是氣死我了。」茉莉鼓著腮,「爸,你一定要替我出這口氣。」

  「放心,你的事老爸哪時候沒有為你出頭了?」他淡淡一笑,「今晚她在嗎?」

  「我聽說她晚上在劉敬謙的公司上班,不過今天公司休假。哼!這女人四處勾三搭四的,簡直是不知羞恥。都八年了,她還回頭找上鞏克樺,光這樣你就知道她有多厲害了。」茉莉直說著趙嘉柔的壞話。

  「連敬謙也被她給……」麥傑風搖搖頭,嗤鼻道:「那我倒要會會看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

  也就恰巧在這時候,趙嘉柔正好從外面買了麵包、鮮奶回來,才準備上樓卻看見有一男一女遠遠朝她走了來。

  由於這一帶沒什麼路燈,她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直到茉莉那張高傲的表情漸漸顯現出來時,她才露出震愕的神色,「是你?」

  「沒錯,但今天我可不是一個人來,連我爸都來了。」茉莉微笑地望著身後的父親。

  趙嘉柔瞇起眸看著她背後的那抹身影,當他漸漸朝這裡定來時,近距離現身子月光下,她立即像見了鬼似的變了臉,出現從未有過的驚恐,就連手中的袋子也掉在地上,發出突兀的聲響!

  她不停深呼吸……不斷深呼吸,卻依舊壓抑不住內心的狂濤,母親被殺害的記憶瞬間閃進腦海,血淋淋、亂紛紛,到處都是血濺四處的可怕氣味……

  「不……」她掩著臉驚聲尖叫。

  「喂,你在做什麼?嚇人呀!」茉莉瞪著她,「我爸來找你是要跟你談條件的,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自動退出,別再纏著克樺。」

  但是趙嘉柔卻完全不理會她的話,一雙受驚的眼直凝住在麥傑風的臉上,想再一次確定自己的印象沒錯。

  沒錯,是他……就是他,是他親手殺了媽……卻沒想到家裡還有一個小女孩的存在。這一幕早已超過了她的記憶年限,但是這種刺激太過於強烈,早已牢牢在她腦海裡紮了根,根深柢固的想拔都拔不掉。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茉莉不耐煩了,她激動地走向她,抓著她的肩,拚命搖晃著。

  「別這樣,茉莉。」出聲的不是趙嘉柔,居然是麥傑風。

  事實上他現在的情緒並不比趙嘉柔好到哪兒去,他詫異地望著眼前這個和他「初戀情人」有著如出一轍面貌的女人,有這麼一瞬問他以為自己又回到過去……

  天知道他不是有意殺害她的,而是因為一時氣惱,氣她居然趁他坐牢之際離開他,還帶著他的兒子嫁給了別人,甚至又另外生下一個女兒。

  不過後來他也才知道,那個小女孩根本不是那個男人的女兒,而是自己的……

  但在兇殺案之後,那兩個孩子卻不見了蹤影。算算日子,那個小女孩如果還在的話,應該也跟她一樣年紀了。

  這幾年來,他總是在懊惱及後悔中度日,幾次打算到警局投案,卻又因為膽怯而放棄。為了療傷、為了撫平寂寞,他這才去孤兒院認養了茉莉,只是她從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罷了。

  「爸,我只是要她答應而已,你是怎麼了?」茉莉睜大眼。

  麥傑風一步步走近趙嘉柔,卻嚇得她直往後退……臉色蒼冷地直搖著腦袋,「不要過來,你走開,不要過來……」

  「你怎麼了?」他一臉疑惑。

  他這句話突然震醒了趙嘉柔。她自問自己這是在做什麼?面對殺母仇人她應該要冷靜才是,不該出現這麼怪異的反應!

  她要報仇,一定要為媽媽報仇,就算是心裡無法承受,她還是得鎮定下來才能想辦法雪恨。

  「沒……」她強迫自己拉出笑容,「因為……因為太晚了,燈光又不足,這裡最近又常鬧搶劫,所以我以為……」

  「以為你遇到壞人?」他抿唇一笑,對她的感覺特別不一樣。

  「嗯。」她重重點點頭。

  倒是茉莉看不下去了,她問著麥傑風,「爸,你怎麼了?應該要說我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話呀!」

  「今天的確已經太晚了,不適合好好談話,不如改天我們再來吧!」麥傑風朝趙嘉柔微微點頭,目光再次凝在她臉上。

  她姓趙,百分之九十就是他那個失了蹤的親生女兒呀!

  「爸,我不走,我要你跟她把話說清楚。」榮莉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局面。

  「別鬧了,我們先回去。」麥傑風抓住茉莉的手臂,將她強行帶進車中。

  直到他們漸漸遠離後,趙嘉柔緊繃的情緒才慢慢緩和下來……她明明恨了他那麼多年,可為何看見他那略顯蒼老的面容時,她心底會畫過一絲不曾有過的憐憫?

  她該怎麼做?儘管她可以報警抓他,但事已久遠,也早已過了法律追溯期,她不就得眼睜睜看他那樣逍遙法外嗎?

  還是由自己來當法官,給他應有的制裁?




  這陣子趙嘉柔利用空閒的時間進行調查,這才發現那男人叫麥傑風,曾經是個流氓混混,因案入獄七年。

  然而這些資料裡對他的感情及家庭描述得非常少,甚至連他如何有茉莉這個女兒也有諸多揣測。

  趙嘉柔閉上眼,他的私事對她而一言並不重要,她只要確定他的作息時間,知道他經常出入什麼樣的場合,好方便她與他碰面就行了。

  只是如今唯一讓她放心不下的便是琪琪,如果她出了什麼事,那琪琪該怎麼辦呢?

  在這樣緊急的節骨眼上,她唯一能想到的兩個人就是琳達和鞏克樺。

  琳達的工作不穩定,往往連自己都養不活了,又如何照顧一個孩子?她不能再給她製造壓力,所以人選也只剩下鞏克樺了。

  於是今天她特地等在他的公司外,希望他能準時下班出來。

  果然約莫下班時間半個小時後,她就見他從鞏氏大樓走了出來。趙嘉柔立刻笑著朝他揮揮手,「克樺!」

  鞏克樺循聲看了過去,很意外她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他看看來車,橫越馬路過去,「品柔,你不用上晚班嗎?」

  「我……」她輕柔一笑,「我辭職了。」

  「什麼?」以前他總是說爛了舌頭也不見她改變主意,沒想到她現在會突如其來的辭職?!

  「怎麼?聽見我辭職你不開心嗎?」她雙手負背,嬌俏甜笑,微搖著身子淘氣地睨著他,「你以前不是常勸我別這麼辛苦?」

  「我當然高興了。」鞏克樺揉揉她的腦袋,一面對她的笑容,即使有許多疑問也都自動消失無蹤了。

  「你晚上還有事嗎?」趙嘉柔又問。

  「沒事。」他眸光深黝地望著她。坦白說,自從上次琪琪舞蹈比賽那一晚後,他發現她漸漸與他拉遠距離,雖不是特別明顯,但她那種害怕自己再次受傷害與自我保護的疏離,卻是他可以清楚感受到的。

  而今天她卻突然地跑來找他,怎不教他興奮、喜悅?儘管有再多的事,也不會比她還重要。

  「那麼今晚我們去玩通宵好不好?」她上前拉拉他的手。

  「那琪琪怎麼辦?」

  「琳達願意替我照顧她一晚,而且小公主也答應放她姑姑一個假,讓我出來逍遙逍遙了。」趙嘉柔左右看看,「你今天怎麼沒開車出來?」

  「我讓司機開去車廠保養了。我想想自己好久沒散散步,所以想隨意走走,再搭車回去。」他說著自己原先的計畫。

  「那由我陪你四處走走怎麼樣?」趙嘉柔主動勾住他的手臂,與他一塊走在騎樓下,「我也好久沒有趁這樣的夜在街上漫步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今晚的她,樂觀開朗得有點過分,這又怎能不讓鞏克樺起疑呢?

  「我哪有事?是你想太多了.」趙嘉柔轉過身望著他那張俊魅的臉孔,「你很久沒刮鬍子了?」

  「因為心情不好,我沒心思。」他抿唇一笑。

  「那麼我幫你刮好不好?」她笑瞇起眸,伸手撫向他扎手的胡碴。

  「好啊!」鞏克樺突然笑瞇眸說:「索性就來我家吧?反正你遲早要進門的。」

  趙嘉柔撫著他下巴的手一顫,「可是……」

  「可是什麼?」他微微一笑,「你放心,我爸今晚不在家,我要你來我家看看,讓你知道它就跟一般普通家庭一樣。」

  「你說你父親不在?」她張著眸問。

  「對,所以是不是可以遷就我一下?」他溫暖的掌心緊握住她的小手,「如果你沒意見,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嗯……好吧!」

  「那走吧!」他拉著她快步往前找著空計程車。

  「幹嘛這麼急?」她皺著一對小柳眉。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笑看著她,「刮乾淨再吻你,你才不會被我給扎疼。」

  「你就是這麼討厭。」趙嘉柔輕踩一下他的腳尖,對他笑瞇了眼,「我不喜歡耍嘴皮子的男人。」

  「真是這樣嗎?不過我看你倒笑得很開心呢!」他憋著笑。

  「厚,你又在笑我了。」她小臉一熱,羞惱的舉手想捶他,「你就會惹我生氣。」

  「傻瓜,我是在逗你開心。」鞏克樺將她的小拳頭包在手心裡,一陣暖流流過心底。這時剛好一輛計程車開過來,他攔下它並與趙嘉柔一塊兒坐進車內,往鞏家直駛而去。

  一路上她很安靜,輕輕倚在他肩上並與他的手心交握著……有時她很緊很緊的抓住他,彷彿怕他會消失一般。

  鞏克樺反握住她,一語雙關地說:「我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你,現在不但是想守著你,更想守住你的心,如果你有什麼話都儘管對我說。」

  她搖搖頭,將他摟的更緊些,「樺……」

  「嗯?」

  「你有沒有仇家?」她輕聲問,但鞏克樺不難感覺到她手心上冒出的陣陣冷汗。

  「仇家?!這麼嚴重的名詞我只在電視上看過,現實生活上倒沒遇見過。」他瞇起眼望進她眼中,「你到底想說什麼?」

  「嗯,沒有仇家是最幸福的了。」趙嘉柔抬頭對他輕笑。

  「那你有嗎?」他乾脆直接問了。

  「我……」她目光一緊,卻不肯再透露半個字。

  「究竟有沒有?我可不要你一個人承擔太多委屈,是不是你還有很多事沒告訴我?」他一直以為過去的她已將所有秘密都告訴他了。

  趙嘉柔抬頭對他嫣然一笑,「沒有,我怎麼可能有仇家呢?」

  他笑著點點頭,「說的也是,你那麼單純。就算有仇……頂多是像我這種死對頭,而不是仇家。」他淡淡笑說。

  她也跟著笑了,但在她燦爛的笑容下,卻隱藏著自己內心的最大秘密,那是潛伏在她心中多年的沉痛,她決定還是該由自己去面對……

TOP

第九章   

不一會兒,他們已到了鞏公館大門外,鞏克樺下車後就與趟嘉柔一併由豪華的大門口進入。

  才剛步入裡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整片韓國草,四周還點著古意盎然的庭園燈,角落一條彩廊花園,底鋪鵝卵石,簡單卻宜人。

  如此美麗佳景她卻無心思欣賞,反而愈走愈慢,怎麼都不敢走近立於中央的那幢三樓洋房。

  「怎麼不走了?」他見她突然頓住腳步。

  「你的哥哥都在嗎?」雖然鞏造雄不在,但她一個女孩家跑到男生家裡,就不知他兄長會怎麼看她?

  「不一定,他們有時候會回來,有時候一連好幾天都看不到人。」握住她的手,他撇撇嘴,「別擔心,快進去吧!」

  不等她說話,鞏克樺已將她拉進家門,沒想到剛好遇到鞏懷風在客廳裡看電視!

  趙嘉柔沒料到這麼快就會遇到他的家人,只好朝鞏懷風點點頭,尷尬一笑。

  鞏懷風嘴畔的笑容也更深了,「老四,你忙?」

  鞏克樺揉揉鼻翼,笑說:「等下的確會很忙。」

  「需要我閃人嗎?」

  「我不至於忙到樓下來。」說完,鞏克樺便將趙嘉柔帶往二樓他的房間。

  「你為什麼要對你哥哥說這種話?」她臉上浮起兩片紅雲,「完了,他一定會誤會的,我等下下去怎麼敢再見他?」

  「你不用見他,你只需要面對我就可以了。」鞏克樺圈住她的腰,往他房間倚  窗的休閒椅上坐下,「現在我有話要對你說。」

  「哦!那你說。」她望著他一臉神秘神采。

  「咳咳……」他假意輕咳了兩聲,接著從旁邊的小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這個我買了好久,一直都想送你,可是前陣子你好像誤會了我什麼,讓我一直沒機會送出手。」

  「這……」趙嘉柔看著這只盒子,心裡已有預感他將送她什麼。

  他打開盒子,裡頭果真是只閃亮動人的鑽戒,這看在趙嘉柔眼中是既感動又感慨,但久久卻伸不出手。

  「怎麼?不喜歡嗎?」

  「不,我很喜歡,真的好漂亮。」趙嘉柔捂著唇,眼中閃現著同樣晶亮的淚影。

  「那就讓我為你套上。」他等著。

  「嗯……改天好不好?」趙嘉柔握緊拳,強迫自己收起這份心,如今她不該先癡心妄想著自己的事情。

  「改天?什麼時候?」他微微蹙眉,「難不成你還得等黃道吉日?」

  趙嘉柔噘唇,「你別取笑我,因為你今天給我的驚喜實在太大了,我還沒辦法消化,所以得再調適一下。」

  「好吧!那就給你一個星期,否則我可要送別人了。」他故意嚇唬她。

  「好呀!你就送給那位茉莉小姐,那樣不是挺好?」一提起茉莉又突然讓她想起了麥傑風,這讓她的臉色又變得更差了。

  「老天,你怎麼又提起她?」鞏克樺撫額一歎,「我已經好久沒見過她了,就算她來找我,我也都拒絕見她。」

  「逗你的啦!」趙嘉柔倚向他,「其實在那天之後我想了很多,當時是我太激動了些,也對你很不好意思。」

  「喲,什麼時候你還會自我檢討了?」他眉一挑,刻意逗她。

  「我……」面對他的玩笑話,她卻鼻根泛酸,忍不住撲進他懷中,主動解起他的襯衣鈕扣。

  「柔,你這是在做什麼?」他當真被她此刻猴急的模樣給嚇了跳.

  「別吵,你只要安靜的接受我就行了。」趙嘉柔吻住他的唇,小手更摸上他粗獷的胸膛,每一次觸摸都充滿挑逗。

  鞏克樺索性閉上眼,任她在他身上製造激情,就當她的小嘴來到他胸前時,他已忍不住倒抽口氣。

  「克樺……」她的唇直在他身上游栘。

  「什麼?」他發出痦啞的聲音。

  「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她紅著眼,凝滯的嗓子嘶啞地說出這句話。

  「你說。」他的慾望已經被她生澀卻勾人的技巧給徹底掌控了。

  「幫我……」趙嘉柔的唇舌再次往上舔噬著他的嘴角。

  「幫你什麼?我現在很樂意幫你。」鞏克樺微微張開眸,看著她在他胸前的曼妙身影。

  「幫我照顧琪琪。」她微抬頭,望著他。

  鞏克樺這才猛地清醒,「你是什麼意思?我們本來就在一起照顧琪琪,不是嗎?」

  「我是說……你單獨一個人可以嗎?」她祈求的眼,直凝向他那雙愕然的深邃大眼。

  「我單獨一人,那你呢?」他不明白。

  「我……呃……」她微愣,隔了會兒才說:「我的意思是……如果偶爾我不在的時候,比如……出去玩或和朋友去喝杯咖啡,你肯在這段時間幫我照顧她嗎?」

  「哈……」鞏克樺頓時灑落一串暢笑,「你是不是煩惱有琪琪跟在身邊,不方便和你那位……叫……對了,叫琳達的朋友去喝咖啡?」

  「對,就是這樣。」她依附著他的話意。

  「那你儘管放心,如果你下次要出去,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要我幫忙,反正小公主也很喜歡我。」他倏然瞇起眸望著她,「但是我的小女人,你是不是忘了應該繼續?」

  趙嘉柔柔媚一笑,將心酸藏在心底,再次俯身給了他最激狂的野浪滋味。

  隨即,他猛個翻身,反被動為主動,就此,激昂的高潮再起,毫不延滯地席捲起慾火狂燃……




  在鞏克樺的房間待了一整夜,直到天亮了趙嘉柔依然沒有什麼睡意,只是癡癡的看著沉睡中的他……

  突然,鬧鐘響起,她輕輕推推他,「起床了,你該去上班了。」

  「我今天休息,怎麼樣?」被吵醒的鞏克樺翻身摟著她,將臉貼在她的頸窩旁說。

  「別鬧了,我知道你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她笑著坐起,穿好自己的衣裳後,還不放棄地用力將他拉了起身。

  「你不是要幫我刮鬍子嗎?都還沒動手呢!」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你放心,如果遲到的話,你大哥就會刮你的鬍子。」她失笑說。

  「居然拿我哥壓我?唉!」公事很多,他還真不得不起床。突然他勾魅著她的眼問:「昨晚你是怎麼了?」

  「呃……我哪有怎麼了?」她避開他曖昧的笑容。

  鞏克樺咧嘴笑得恣意,見她羞紅了臉決定不再鬧她,而問起正經的問題,「今天你還要去當史蜜絲的助理?」

  「是……是呀!」她笑得有點僵。

  「好吧!那我到了公司後再打電話給你。」鞏克樺不得不乖乖起身,先進洗手間梳洗一番,再到更衣室裡找出他準備穿去上班的西裝襯衫。

  「不、不用啦!又不是出遠門。」趙嘉柔上前為他將領帶打好,「不如我打給你吧!」

  「你今天真的有點怪。」鞏克樺疑惑地揚起一對英眉。

  「我哪怪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影響了公事。上次我打斷你的會議就已經讓我很難為情了。」她移開眼,不敢面對他那雙詢問的眼神。

  「唉,好吧!有個做事一板一眼的老婆,做老公的當然也不能徇私苟且了。」整理好一切,他笑說:「一起去樓下用早餐吧?」

  「不,我出去吃。」她看看表,「我得趕回去拿些東西。」

  「那我送你回去。」

  「你又不順路,不要浪費你的上班時間了。」她到鏡前梳梳頭髮又拿起皮包,「我先下去,你再下去。」

  「幹嘛還要分兩次?」

  「一起下去人家就知道我睡在你房裡了嘛!」她噘著小嘴,有些羞窘地說。

  「傻瓜,一起下去就好了。」什麼嘛!都已經是他鞏克樺的人了,她還要避諱什麼?

  趙嘉柔拒絕不了他,小手被他用力一握,迅速給帶下了樓,不過到了樓下幸好沒有人在,她便趕緊用小跑步的迅速奔出客廳,直往大門口走去。

  「喂!你真是的,像做賊一樣。你就這麼怕讓人看見我們在一起?昨晚那個熱情的小女人呢?」他不服氣地拉住她的手,將她往懷裡一帶,當著街上路人的面前用力吻住她。

  趙嘉柔先是掙扎了下,但他雙臂緊錮著她,讓她慢慢軟化了……兩人忘情的在大門口深情擁吻,早不管是否會成為這兒早晨最美麗的景觀。

  當他徐徐推開她,才抬眼就看見正在除草的傭人笑望著他們,而門外也有幾位過路的行人曖昧含笑地快步走過。

  「我不是怕讓人知道你跟我在一起,而是我真的很怕面對你的家人。」身份差異也罷、她與鞏造雄之間不愉快的過去也好,今天能踏進鞏家,已是她最大的進步了。

  「放心吧!我哥哥們一定都很喜歡你。」

  「真的?」她彎起甜甜的嘴角,「那我真的安心多了。好了,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說完,趙嘉柔便快步朝門外走去,並攔下計程車離開了這裡。

  鞏克樺瞇起雙眸,望著她離去的車影,跟著也快步走到車庫,開著他的車前往他該去的地方。

  坐在計程車裡的趙嘉柔並不是要去史公館,而是要去找麥傑風,無論如何她今天一定要向他討回他欠了她十幾年的債。

  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後,趙嘉柔來到了麥家的大門外,她知道麥傑風目前並沒去公司上班,幾乎整個公司都交由他親信的手下掌理,至於茉莉本身就不愛上班,也不過是個掛名董事而已。

  她也查出他每週五的上午十點都固定會前往一處五星級的高爾夫球場耍耍球技,為了方便在球場把妹,這也是他唯一自己開車的時候。

  而這絕佳時機,便是現在!

  站在大門外,她等了好久才終於等到鐵門開啟的時刻,不一會兒一輛高級房車從裡頭緩緩駛了出來。

  趙嘉柔大膽地橫擋在路中央,麥傑風見狀則是立刻急煞住車,露出一臉似喜似意外的線條,「是你?!」

  「對,是我,我可以上車跟你聊聊嗎?」趙嘉柔冷著嗓說。

  「當然可以。」他自動開啟車門讓她上車。

  趙嘉柔一坐進裡頭便對他說:「你可以開往高爾夫球場,我無所謂。」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

  「既然要來見你,我當然就一定得打聽好你的行程,不是嗎?」她直視前方,小手緊抓著手中的皮包,神情看來非常緊繃。

  「我真的很意外,沒想到你會為我這麼的處心積慮。」麥傑風微笑著。

  「因為我有我的目的。」她淡淡的說。

  「什麼目的?」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老實回答,千萬不要敷衍我,可以嗎?」她轉首,目光炯迫地瞪著他。

  「當然可以。」他沒拒絕。

  「好,那我開始問了……你……認識錢佳華嗎?」她就是趙嘉柔的母親。

  「你!」麥傑風抓方向盤的手打滑了下,雖然這女孩真的很像她……可他卻一直告訴自己這是巧合,沒想到她們真的有關係。

  「別緊張,除非你也會害怕一個弱女子。」她冷冷一笑。

  「我不怕你。」麥傑風雙手仍帶著抖意,但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她真是他未曾謀面過的女兒。

  「哦!那就真的挺糟的,殺人的人還不怕被害者的女兒找上門,就不知道他的血是不是冷的。」

  「你說什麼?」這下他還真的震住了。

  「當年是我親眼看見你殺了我媽。」趙嘉柔苦笑,「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活在這樣的畫面中無法定出來,也恨極自己為什麼不知道你的姓名,但你這張臉我卻一輩子都牢牢記得。」

  「天!當時你才幾歲呀!」他簡直難以置信。

  「六歲,那一幕幕滿是鮮血的畫面,這二十年來從沒在我腦海中消失過一天。」她握緊拳,狠狠瞪著他。

  麥傑風將車停在郊區路邊,低頭閉眼歎了口氣,「事後我也很後悔,當時我以為你母親移情別戀,趁我坐牢時帶著我的兒子嫁給別人。而我試著與她談論時她又不肯理會我,我這才一氣之下……」

  「你剛剛說你的兒子……你是說我哥是你兒子?!」她愕然地瞪大眼。

  「沒錯,他現在還好吧?」他關懷地問。

  「他去世了,半年前一個意外,夫妻雙亡。」趙嘉柔恨得轉身拚命捶打他,

  「為什麼?為什麼你做的錯要讓他承擔?他是個好哥哥……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說完,她便從皮包裡掏出一把小刀。

  「晶柔,冷靜一點。」麥傑風一看不對勁兒,立刻出言安撫。

  「你別想逃,我知道現在法律制裁不了你,那我只好替代法律了。」她不停淌下淚水,內心更是疼痛。

  「你千萬別亂來,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呀!」麥傑風這番話,讓她瞬間怔住。

  趙嘉柔搖搖頭,「你別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當初你母親就是因為又懷了你,在無法扶養兩個孩子的情況下才嫁給了趙正楷。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不信,你大可以去調查。」

  「我能調查什麼?我不願意相信你,你不用拿那些話來影響我的決定,今天我是下定決心才來的。」趙嘉柔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為了活命,會捏造出這麼可怕的謊言。她不信,她一點都不相信。

  「我知道你滿腦子只想要我的命,但我希望你不要鑄成大錯,殺了我對你完全沒好處。」麥傑風盡可能想說動她。

  「對我當然沒好處,但我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麥傑風,我不會饒過你的。」趙嘉柔不想再聽他說那些廢話,高舉起刀刃便想給他一刀。

  「嘉柔……別莽撞!」突然間,鞏克樺已開車追上他們,驚見她這樣的舉動,立刻下車上前抱住她。

  「別阻攔我,我要替我媽報仇。」她哭喊著。

  「冷靜點,你這樣報下了仇的。」鞏克樺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為什麼你也阻止我?你走……就當作你不知情。」最後她手中的刀被鞏克樺給奪下,趙嘉柔頓時更是傷心難抑。

  「好,如果你真要殺了他才肯罷休,那就讓我來,你一個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鞏克樺拿著刀走向麥傑風,其實他是想要試探她罷了。

  趙嘉柔瞪大眼,望著他就這麼走向麥傑風。

  而麥傑風見狀也認命的閉上眼,「如果真要如此才能讓你洩恨,那你們就殺了我吧!」

  「那可是你說的,現在我就要為嘉柔報仇。」

  眼看鞏克樺就要把手中的刀刺進對方心窩時,趙嘉柔卻突然大喊道:「不……不要……」

  「你不是要殺他?為什麼又要阻止我?」鞏克樺瞇起眸問。

  「我不想害了你。」趙嘉柔再看向麥傑風,激動地問:「你……你真是我的親生父親?」

  「若你不相信,我願意跟你一起去驗DNA。」麥傑風突然也淌下了老淚,「我真的很後侮,我對你媽有太深、太多的歉意。」

  趙嘉柔凝了神,見他那副頓時像是老了許多的神情,她只好轉身對鞏克樺啞著聲說:「送我回家好嗎?」

  「當然好,我的車在那兒。」於是在他的攙扶下,趙嘉柔坐進車裡,倚在椅背上,卻像失神了似的不發一語。

  「我不相信你會下得了手。」鞏克樺邊開著車邊說,「你只是想洩一時之憤恨,對不對?」

  「我不知道,在我出發前往找他之前,我真的是有非常大的決心的,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他的臉,我就什麼都做不出來。」她掩住臉,失聲痛哭著。

  「傻瓜,你又不是干殺手的,哪可能這麼簡單就可以殺人?」鞏克樺伸出右手將她拉到懷裡,一手操控著方向盤說:「別傷心,很多事是即便你把他殺了都挽回不了的。」

  「可是我真的不希望成為他的女兒,我不要。」自己的父親殺了母親,天下可沒比這種事更殘酷的。

  「不願就不願,你不是一樣過得好好的?何況你還有我。」說到這裡,鞏克樺忍不住又板起了臉色,「但是現在我很生氣。」

  「你生氣?」

  「嗯,為什麼你做這麼大的決定都不告訴我?如果他不是你父親、如果他還手自保、若你發生了什麼事,那你要我怎麼辦?」他嗓音驀然因激動而沙啞起來。

  「對不起……我只是……」就是因為不想讓他擔心,她才不說的。

  「好了,既然已經沒事了,就別想太多,忘了這事吧!我想……你母親在世的話,也不希望你繼續活在這份恨意中。」

  在鞏克樺柔魅的話語中,趙嘉柔緊繃的心情果然慢慢放鬆開來。她緊貼在他肩上,有些放鬆情緒的點點頭,「我知道,我會試著忘記的。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來這裡?」

  她抬起臉,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但就見他撇開嘴,擰擰她的鼻尖,「你當我沒有神經?你昨晚這麼不對勁兒,淨問一些怪裡怪氣的話,如果我還把你當成正常人的話,那就是我不正常了。」

  「什麼?你本來就懷疑了?」趙嘉柔感到有些難堪,「我以為我已經隱藏得很好了。」

  「隱藏得很好?」他笑睨著她,「如果你要去演戲,恐怕沒有一個導演敢收的,不但又笨又傻還破綻百出。」

  趙嘉柔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但她心中還是有點苦悶,「樺,我該怎麼辦?心還是好亂,一個糾纏了自己二十年的噩夢,哪能說忘就忘?」

  「有我在,你就會忘的很輕鬆。走,我帶你去個地方,相信你會馬上忘掉不好的一切。」他勾起唇,笑出一臉詭譎笑意。

  「去哪兒?」她好奇地問。

  「你昨晚一直沒睡好,睡一下吧!等到了我再叫你。」他依然讓她斜倚在他身上,輕拍著她的肩安撫著。

  「你連這個也知道?」她問。

  「昨晚你始終翻來覆去的,吵死人囉!」他咧嘴一笑,「連螞蟻都不敢踩死的人突然跑去殺人,是不是很緊張?」

  「鞏克樺,你取笑我?!」趙嘉柔瞇起眼,輕推著他。

  「好啦好啦,快睡吧!看你都快變成小熊貓了。」他親了下她的眼睛。

  「真的嗎?好嘛!那我瞇一下。」她立即聽話的閉上雙眼,一抹柔婉的笑容卻還在她的嘴角。果真,鼻間聞著他獨特的男人味兒,真的可以讓她混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慢慢的沉睡……




  「嘉柔,到了。」

  鞏克樺叫醒趙嘉柔,她掀開眼皮卻被窗外的陽光紮了下眼,難過的又往他懷裡藏起腦袋。

  「怎麼?還沒睡飽?!」鞏克樺捧起她的臉,抵著她的額,用力一壓。

  「唔……好痛喔!」趙嘉柔痛得趕緊推開他,「我的額頭都被你壓紅了。」

  「你看,這招不錯吧!讓不想醒的人都醒了。」他揚唇一笑,接著打開車門,「我說的地方到了,下車吧!」

  趙嘉柔一下車,眼見熟悉的地方,不禁又皺起眉、止住步子,「怎麼又來植物園?」

  「上次是來喚回你的記憶,但這次我是來讓你看樣東西的。」他攀著她的肩,「我們進去吧!」

  「不要。」

  他知道她在害怕什麼,「現在是大白天的,看見沒?植物園裡人還不少呢!這裡可要比八年前更熱鬧了。」

  趙嘉柔往裡頭一看,發現真的有不少小學生在裡頭戶外教學,看起來的確要比當年還有更多人潮。

  「好,我跟你進去。」趙嘉柔緊握住他的手,一路上她不停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直到了植物園後面鞏克樺才停下腳步指著前面,「還記得它們嗎?」

  「不就是樹嗎?」她瞧了眼。

  「再仔細看看。」他扯笑。

  趙嘉柔瞇起眸,上上下下望瞭望,突然她看見底下有個牌子,上面寫著的竟是「樺柔愛之樹」!

  她倒抽口氣,雙手掩住小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它……老天!她還以為在她當初不告而別後,他早就把它們給拔掉洩恨了。因為如果是她,她鐵定會小器的這麼做。

  淚水迅速染遍了她整張臉,她抽噎地問:「你為什麼還留著它,甚至讓它長得這麼高?」

  「坦白說我也不知道,但似乎有預感你終究會回到我身邊。」他仰首看著面前這株樹,「其實我有時候真想砍了它算了,但又不不了手,既然如此,就只好養它了。」

  她感動地抓住他的手臂,「謝謝……真的,看到它我的心情除了有些疼之外也輕鬆許多了,想到有個男人從沒忘了我,其他的已經不算什麼了。」

  「那現在開心了?」

  「嗯,不但開心還很感動。」她甜甜一笑。

  「既然如此,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而且是一定得答應我。」鞏克樺圈住她的腰,笑得別具深意。

  「什麼事呀?」趙嘉柔眨著大眼。

  「你先答應我我才說。」他耍賴地笑了笑。

  「哪有人這樣,我不管,你先說!」看他那微微揚起的神秘唇角,她知道這事情必不單純。

  「你先答應我。」鞏克樺表情雖帶笑意,但眼底卻有著堅決。「放心吧!我又不會賣了你。」

  「嗯……好吧!你說,是什麼?」她轉首望向眼前這株相思樹,看它長得這麼好,她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它。

  他來到她身邊,輕靠在樹旁,勾攝著她的眼說:「今晚來我家作客。」

  「什麼?」她心口一震。

  「我陪你回去換件衣服、梳洗一下,晚上來我家吃飯。我們家王媽的廚藝可是非常好的,保證讓你吃過還想再吃。」

  趙嘉柔知道他是在逗她開心,可是她又怎麼笑的出來?既然他要她換衣裳,必然會是正式的場合,說不定……「你爸會在吧?」

  「沒錯,他會在。」

  「那我不去。」搖搖頭後,她旋身便想逃。

  「喂!膽小鬼,你就只會逃嗎?為什麼不肯跟我一起面對我爸?」他目光爍然地盯著她,「說真的,我還比較欣賞那天勇敢闖進會議室的趙嘉柔。」

  「你又取笑我了!」趙嘉柔不依地鼓起腮。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與我站在一起,跟我並肩作戰。嗯?願不願意?」鞏克樺只好對她說盡好話了。

  趙嘉柔揚起眉睫看進他眼底的執著,這下子她如果再退縮就太矯情且懦弱了。她深吸口氣,點點頭說。「好,我去。」

  「真的?那太好了!」他開心地笑了,同時也大大鬆了口氣。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前快走吧!」趙嘉柔勾住他的臂彎,「說真的,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了。」

  「這才對,我送你回去吧!」他們一塊兒朝外走去,雖然不知道接下來等著他們的是祝福抑或是反對,但他們已決定不再分離了。

TOP

第十章   

 不知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昨晚趙嘉柔是偷偷摸摸的來到鞏公館,可今天卻要非常正式的走進去,說不緊張還真是騙人的。

  不過鞏克樺說的對,她遲早都要面對他父親,再逃避也沒用。

  於是她提足勇氣踏入裡面,可門一開,裡頭的情景可是嚇了她好大一跳!

  綵帶、氣球、拉炮……整個場面既熱鬧又溫馨,跟她昨天來的情景差了好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這一定是我三位哥哥的傑作。」果真,鞏克樺料想的沒錯,這些陣仗還真的是在鞏懷風的策畫下,鼓動另兩位大哥一塊兒搞出來的。

  「你就是我小弟未來的老婆?」鞏孟勳突然問著鞏懷風,「弟弟的老婆我們該怎麼稱呼呀?」

  「是弟妹。哥,你愈活愈回去了。」鞏懷風敲了下他的腦袋。

  「對,我怎麼忘了!弟妹,你不用害怕,我們都很好相處的。」鞏孟勳看出趙嘉柔的情緒異常緊繃,說著笑話想逗逗她。

  「謝謝,我知道,請問你是……」

  「我是老二鞏孟勳。」

  「二哥你好。」她朝他行個禮,接著又對鞏懷風說:「昨天我失禮了,想必你是三哥。」

  「沒關係,如果你太過於大方,應該也不會是我四弟會喜歡的女孩。」鞏懷風轉向鞏靖東,「大哥,你不過來自我介紹一下嗎?」

  「鞏大哥我早見過了.」趙嘉柔不好意思地說.

  「什麼?大哥,你居然偷偷去見弟妹?」鞏懷風不滿地問。

  「不是這樣的,大哥和我是八年前就見過面的。」不希望鞏靖東被誤會,趙嘉柔趕緊跳出來解釋。

  「八年……天,還真『早』咧!」鞏孟勳挑眉。

  「其實我和嘉柔八年前是同學也是戀人,那時候曾被大哥撞見過。」鞏克樺摟著趙嘉柔問著他們,「爸回來了嗎?」

  「他剛剛來電話說路上塞車,會晚些時候。」鞏靖東不愧是老大,無論氣度與架式都擁有老大的風範。

  「沒關係,那我們等他。」鞏克樺帶著趙嘉柔在客廳坐下,「想喝什麼?我讓王媽為你準備。」

  「別……別忙,我什麼都不想喝。」她趕緊搖頭。

  「咦,我怎麼覺得克樺有事瞞著我們?他只告訴我們要帶未來的老婆回來,其他卻什麼也沒說。」鞏懷風看向大哥,「你知道嗎?」

  「等老爸回來,你們就知道了。」鞏靖東雖知情卻沒多說。然而就在這時候,鞏家的大家長鞏造雄已經回來了。

  當趙嘉柔一見到他,立刻站了起來,不過表情卻很凝重。

  想當然,鞏造雄也看見她了,但是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他卻直直走向趙嘉柔,笑著對她說..「很歡迎你來玩。」

  因為他這句話,趙嘉柔驀然愣了下,久久才點點頭說:「謝謝。」

  鞏造雄立即揚起嗓音,「王媽,開飯囉!記得把我收藏最好的酒拿出來。」

  「我爸今天心情不錯喔!」鞏克樺笑望著趙嘉柔,對她眨眨眼。

  趙嘉柔這才微微安下心地回以一記甜笑。

  「進餐廳坐吧!」在鞏懷風的叫喚下,他們走進餐廳。鞏克樺特地將趙嘉柔安排在他與老爸之間的位子,好讓他們可以近距離交談。

  不久,餐點都送上了,鞏造雄為趙嘉柔倒了一小杯酒,「不知道你會不會喝酒,如果不會那就少喝點。」

  她接過酒杯,並朝他點點頭。

  「來,吃飯.」鞏造雄指著鞏克樺,「怎麼不為嘉柔夾菜呢?」

  「是的,爸。」

  其他兄弟們相覷了眼,聰明的感覺到老爸和趙嘉柔之間似乎暗藏著一些秘密。

  「對不起,嘉柔,過去是我有眼無珠,現在我希望你能不計前嫌,嫁來我們家。」鞏造雄這句話激出了她的淚。

  「鞏伯父!」她捂著唇說。

  「以前我一直以為所謂的門當戶對,就是財力相當、勢力相等,卻忘了婚姻是要以感情為基礎,誰又不希望自己的媳婦是個溫柔婉約的女孩?」鞏造雄喝了杯酒後又說:「茉莉太任性,既高傲又無禮,不只是克樺,就連我也不喜歡。好幾次我都想找你回來卻又拉不下臉,更怕我兒子會恨我,真的……真的對不起。」

  「既然已經過去了,就別再提了。」她咬著下唇。

  「好,那我敬你一杯。」鞏造雄舉杯一飲而盡。

  趙嘉柔也淺啜了口說:「上次我很無禮,真的很不好意思。」

  「上次?你是指哪一次?」

  「就是我們和茉莉開會的那次,嘉柔可是耿耿於懷。」鞏克曄替她說樂出口。

  「真的嗎?這麼溫柔的弟妹也會對老爸無禮?太神奇了,說來聽聽吧!」鞏孟勳挑眉一笑。

  這下她臉兒更紅了,只是垂著腦袋,露出小女兒的嬌羞神情。

  「孟勳,你們只管吃飯,少開口。」鞏造雄隨即對趙嘉柔說:「說真的,那時候我是真的嚇了一大跳,被你的氣魄給震住了。」

  趙嘉柔聽得噗哧一笑,「從沒有人說過我有氣魄,因為當時我是真的很生氣,氣您當初趕我離開,還造成克樺對我的誤會,所以我完全豁出去了。」

  看見她如此無城府的笑容與直串的言詞,鞏造雄更確信她是他們鞏家的人了,「克樺,你求婚了沒?」

  「求是求了,我連戒指都準備好了,可她就是推三阻四的。」鞏克樺聳肩一歎。

  「爸,我可不可以也插句話?」鞏懷風按捺不住道。

  「好,你說。」

  「乾脆就趁現在吧!我們家的人都在,要求婚也可以幫著克樺求,這樣熱鬧些。」鞏懷風出著餿主意。

  「喂!我說二哥,你應付好自己的女人就行了,我的求婚我自己來就可以。」鞏克樺說著便拿出戒指對趙嘉柔說:「現在你的所有恩怨都過去了,是不是可以接受我的戒指?」

  「我……」她看看其他人,一張臉頓時燒得火紅,「你這樣要我怎麼做?」

  「把手伸出來,讓我為你套上戒指就行了。」鞏克樺笑說。雖然她還沒接受,但他已有信心今天戒指一定送得出去。

  趙嘉柔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那一雙雙期待的眼光,於是羞赧一笑後便怯怯的伸出手……

  鞏克樺立刻將那三克拉的鑽戒套到她修長的無名指上,這一瞬間現場立刻揚起激烈的鼓掌叫好聲。

  頓時,趙嘉柔心口感到一陣陣酸澀與溫暖交錯的激流,讓她情不自禁地淚流滿面,然而那淚水除了鹹分之外更包含了感動和喜悅。

  「老弟,恭喜你了。」鞏靖東先舉杯敬他們。

  「大哥,你的好事不也近了?我也敬你。」鞏克樺和趙嘉柔也一同舉杯回敬他。

  接著便是鞏造雄說話了,「你們小倆口終於又兜在一塊兒,這樣我也了了一樁心事,我今天真的很開心。」

  「謝謝爸。」

  鞏克樺撞了撞趟嘉柔的手臂,她也尷尬地笑了笑,「爸,謝謝您。」

  「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大家快用菜吧!」鞏造雄立即開心的說,從他微潤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他是真的釋懷了。

  一場氣氛融洽、喜悅的用餐時間便在鞏家餐廳和樂地上演著,他們也都相信這樣的氣氛會一直延續下去……

  向來陽剛味兒重的鞏家如果能再多幾個女人的柔性點綴,整體的感覺應該會變得更協調、更美好。




  晚餐後,鞏克樺帶著趙嘉柔來到房子後面的小山坡上走走。

  在這裡可以看見大半個台北市的夜景,眼前的燈海閃爍耀眼,就好像趙嘉柔此刻的心境,終於能在灰色的心中亮起一片晶瑩喜悅的光點。

  「克樺,你一定不知道我曾經偷偷來過這裡。」趙嘉柔與他手握著手,站在高處,笑望著遠方。

  「你來過?」他眉頭一蹙,「我怎麼沒有印象?」

  「我是偷偷來的。」

  「你偷偷來這裡?」鞏克樺撇撇嘴,開始猜測道:「你跑來這裡做什麼?一定是想死我了,忍不住來偷看我。」

  她掩唇一笑,睨著他,「不,那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十一年前……我們才國三?」鞏克樺蹙起眉,「那時候我們並不認識吧?」

  「沒錯,你不認識我,但並不表示我不認識你。」她笑得好詭異,當看見他臉上出現詫異的線條時,她嘴角彎起的弧度也更大了。

  「喂、喂、喂,到底怎麼回事?別瞞我。」她的話成功激起鞏克樺內心的好奇因子。

  「其實在國三時我就暗戀著你了。」她癡癡的看著他,「好幾次在你們學校門口的麥當勞用餐時,我都會看著你和其他男同學在二樓那個小露台開心的笑鬧著。」

  「老天!我完全一無所知。」

  「你當然不知道了,當時圍在你身邊的女生這麼多,你怎麼會看得見我?而且我念的國中很嚴格,只能留一頭齊耳短髮,活像馬桶蓋一樣,害得我連想跟你見面的勇氣都沒有。」

  「那你就跑來這裡跟蹤我?」

  「是我無意間聽見你和同學約好,說要到這裡來放煙火,所以我就偷偷跟過來,卻讓我看見……」她垂下小臉,抿緊唇傷心地說:「看見你吻了其他女生。」

  「我……」鞏克樺揉揉眉心,想了好久才突然大叫了聲,「啊!我想起來了,我可以跟你解釋,是她……是她強吻我。」

  「瞧你,把自己說的跟什麼似的,每個女人都當你是貝克漢哪?!」趙嘉柔對他吐吐舌尖。

  「拜託,我可要比貝克漢英俊多了。」

  「所以,你就可以濫情囉?」她睨了他一眼,跟著往回走。

  「好好,我承認當時年少輕狂,不過我現在只愛你一個。」他追上她,又開起玩笑,「那我猜,我高一會愛上你,八成是中了你的計,對不對?」

  「我才沒這麼有心眼呢!」她害羞地說:「當初知道和你考上同一所高中,甚至還同班,我樂得三天三夜睡不著,心想可以更近距離的看著你,我就好滿足,完全不敢想像你會多注意我。」

  「而我是哪時候注意你的?」他問得自己好像得了健忘症似的,氣得趙嘉柔對他送了記白眼。

  「一年級校慶時,有一次我一個人在佈置會場的時候,你跑來跟我說話。」這一幕她永遠都記得。

  「對喔!我怎麼忘了呢?」他敲敲腦袋。

  「是呀!關於我的事你永遠都不記得。」她噘著小嘴兒說。

  「但我知道你國中就喜歡用粉紅色的信紙寫信,對了,是上面還有很多心的那種。」突然,他停下腳步,在她背後笑說。

  「什麼?」聽見他的話,趙嘉柔定住步子,怔愣地站在原地。

  「雖然字跡是故意用左手寫的,不過那字字暗戀的話語,我至今記憶猶新。」他撇嘴輕笑,見她像傻了似的完全忘了動作,他又補充道:「對了,上面除了有粉紅色的心心外,還有一隻隻彩蝶,你還將自己取名為蝶。」

  鞏克樺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小手,「而當時我之所以去見你,就是想找蝶說說話。」

  「你……你知道……」趙嘉柔小臉一紅,有點結巴地問:「你……你又怎麼知道偷偷寄情書給你的人是我?」

  「我早就知道有個女孩老在暗處偷看我,也知道她跟著我來這裡,會吻另一個女孩,不過是學人家拍電影借位的手法,目的只是想試試她對我的感覺到底有多深。」他瞇起眸,將她緊鎖入懷。

  「原來你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趙嘉柔頓覺丟臉極了,「唔……我要回去了,人家不要留在這裡了。」

  她羞紅了臉,用力推開他,快步往後走去。

  「趙嘉柔,你就是這樣的表情吸引了我,每次只要我假裝朝你那兒看過去,你就會做出逃跑的動作,那樣真的很逗人。」鞏克樺跟在她身後,還愈說愈起勁兒。

  「鞏克樺,你真會裝,我不喜歡你了,你給我站在那裡別過來。」她回頭對他嬌嗔。

  「咦,你不喜歡我?那怎麼可以,我們還沒進禮堂呢!」

  說著,他便快步奔向她,用力攬住她的身子,在趙嘉柔含羞帶怯、半推半就下,兩人就在這無人的山坡上,深深擁吻著……




  「鞏趙」兩家婚禮正式在今天舉行了。

  琪琪自然成為趙嘉柔的小花童,穿著純白小禮服的她看來更像個小芭比。今天一早起床,地便在趙嘉柔身邊跟前跟後,活像個小跟班。

  「姑姑,你好漂亮喔!」她張著雙大眼睛,看著趙嘉柔高貴優雅的打扮,尤其是一身的白紗更是迷住了琪琪的眼。

  趙嘉柔俯下身拍拍她的小臉,「等琪琪長大後,一定會成為更美的新娘。」

  「真的嗎?」她笑出可愛的酒窩。

  「那是當然了。」

  「你姑姑沒騙你,我保證你以後會更美、更迷人。」擔任招待之一的史蜜絲也走進了新娘休息室。「唉!見你這樣真羨慕你,前兩天鞏靖東竟然也結婚了,我可是心都碎了,不過想想,憑我一定會找到更好的男人。」

  「你一定會的。」趙嘉柔感恩地握住她的手,「說真的,我真的感謝你,若不是你我也不可能和克樺重逢,更不可能過著安穩的生活。」

  「別傻了,我能請到像你這樣的助理才是我的福氣,但你得答應我,以後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可不能推辭喔!」

  「放心,我一定隨傳隨到。」趙嘉柔對她溫柔一笑。

  「哇,隨傳隨到,那鞏克樺一定嫉妒死我了。」史蜜絲也開起玩笑來。

  這時候琳達匆忙步進休息室,對史蜜絲說:「蜜絲,外面有幾位客人我不認識,你要不要去一趟?」

  「也好。」史蜜絲點點頭,便和琳達一塊兒定出休息室,連琪琪都人小鬼大的跟著出去,說要幫忙招待她的朋友。

  頓時,休息室內跑得只剩下趙嘉柔一人,她轉向鏡子再次為自己補妝。突然,聽見大門開啟的聲音,她看看時間想說應該是鞏克樺來了,因而笑問:「是克樺嗎?」

  然而等了半天她卻不見回應,於是放下手中的唇膏,起身走向外面的小客廳。

  突地,她愣住了,愕然地看著眼前充滿敵意的女人!茉莉。

  「你也來了?歡迎!」雖然她的表情很駭人,但趙嘉柔也只能勉強拉出笑容。

  茉莉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你毀了我的幸福,不但搶走了鞏克樺,還搶走了我爸爸。」

  「我……我愛克樺,克樺也愛我,這不是搶不搶的問題,至於麥傑風我從沒想過要跟你搶。」提及那個人趙嘉柔便又板起臉。

  「話雖這麼說,可是現在他心裡只有你,這陣子他天天喝得爛醉,昨晚他終於酒後吐真言,告訴我說你才是他的親生女兒。」茉莉說著便衝向她,「我要毀了你,這樣才能還給我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她對趙嘉柔又打又捶,還硬是拉扯她的頭髮,動作粗魯得還真不是趙嘉柔能夠抵擋得了的!

  「茉莉,住手!」此時出現在休息室的不是別人,正是麥傑風。然而才幾天不見,他已少了過去的派頭,成為一個滿臉胡碴的落魄老人。

  「爸?!」茉莉驚愕地看著他。

  「跟我回去,別打擾人家的婚禮。」他上前將茉莉抓住,「你若真恨,儘管對我發洩,別找嘉柔的麻煩。」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一直當你是我爸爸。」茉莉哭喊。

  「你現在還是我的女兒,沒有改變啊!」他的話震住了茉莉。

  突地,休息室大門被大力推開,乍進門的鞏克樺看見這一幕立刻吃驚的奔向趙嘉柔,看著她頭髮、衣服都亂了,不禁心疼道:「天!我該早點進來。」

  「沒關係,頭髮我自己會整理。」她微微笑說,這點小事根本難不了她。

  麥傑風一雙眼直望著身著白紗的趙嘉柔,心忖著如果他當初沒做錯事,現在他可能就是牽著她的手、將她交給鞏克樺的人呀!

  可現在……他什麼權利都沒有了。

  最後,他對趙嘉柔和鞏克樺點點頭表示歉意,「抱歉,我這就將茉莉帶回去,也祝福你們……新婚愉快。」

  抓著茉莉,他正要走出休息室,趙嘉柔卻突然對著他背影喊道:「等等……」

  麥傑風定住身,卻不敢回頭,就怕她又說出什麼恨他的話。

  「如果你們……有時間,可以留下來參觀我的婚禮、參與我的喜宴。」當趙嘉柔一說出這句話,麥傑風立即詫異地回過身,然而臉上卻是老淚縱橫。

  「對,主婚席上還有位子。」鞏克樺也附和道。

  趙嘉柔沒對他的話做出任何意見,只道:「那你們先出去,我要整理一下頭髮。」

  「好、好,我一定會留下,一定會……」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還能坐在主婚席上,於是擦乾淚水,帶著表情木然呆滯的茉莉離開了休息室。

  「嘉柔,我很佩服你。」鞏克樺眼底可是溢滿濃情,「這樣的你看來更美了!」

  「美個頭喔!我頭髮都亂了。」她趕緊坐下,然後將固定髮型的夾子一根根拿下,再用梳子梳整齊。

  鞏克樺立即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梳子,「我來。」

  他慢慢梳理她細柔的黑髮,「傳說結髮便是洞房時新人各剪下一截頭髮、綁在一起,作為永結同心的信物。至於髮妻……你知道蘇武有首詩是關於這個詞的嗎?」

  「嗯……」她想想,「我不知道。」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移。」他笑著為她挽起發。

  「好感人的句子。」她心頭濃熱了。

  「所以我喜歡結髮這個詞。」他再拿起夾子將那挽起的發捲成一個髻,固定在斜側面。

  「沒想到你的手還真巧。」趙嘉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是呀!天天看你弄頭髮,我這麼一試才發現自己挺有慧根的,哈……」鞏克樺得意的話還沒說完,手不小心一鬆,發便全散了下來。

  趙嘉柔掩唇一笑,「還是我來啦!」

  她再次將梳子接過手,慢慢為自己整理。她每一個動作都輕巧熟稔,讓坐在一旁的鞏克樺看得入了神。

  直到她將頭髮重新固定好,他們也正好聽見外頭的音樂聲響起。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時間到了,我們該出去了。」

  趙嘉柔點點頭,讓他攙扶起身。頓時好些人都走了進來,為即將而來的婚禮開始忙碌著……

  不一會兒悠揚的樂曲轉為溫馨感人的結婚進行曲,新郎新娘一步一頓的慢慢步向紅地毯那端。

  相信在盡頭迎接他們的將是更多的美好、更濃烈的愛情、更加無止境的幸福……


  【全書完】


  編註:欲知「壞男人的邀請函」其他故事,請看:

  1、玫瑰吻215《愛的漲停板》。

  2、玫瑰吻223《愛的大作戰》。

  3、玫瑰吻230《愛的紅不讓》。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