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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果花]就愛耍浪漫

[米果花]就愛耍浪漫

舊情人?新床伴?
唉,不管他們的關係屬於哪一種
可以確定的是──她依然被這男人吃得死死的!
說起來都要怪她自己死心眼又太沒骨氣
明明五年前被他用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拋棄了
卻一直傻傻的把這個壞傢伙藏在心裡
然後又被久別重逢的激動情緒沖昏了頭
一下子天雷勾動地火,和他在床上狂燒一整夜……
其實從兩人協議拋開過去、重新開始的那一刻起
她就有心理準備,這個「前科犯」不會讓她太好過
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回不但出現「三角習題」
還有一場暗中纏鬥多年的「兩個男人的戰爭」
硬生生把無辜又為難的她轟成了炮灰…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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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和他重逢在一場深夜的滂沱大雨中。

  猶記得那年離別時,也是在一場滂沱大雨中。

  豆大的雨珠傾盆而下,深夜的街道上只剩寥寥幾間商店的燈火閃耀,他們重逢在便利商店的門口。

  她正忙著拿紙巾擦拭自己濕透的裙裝,而他從另一頭奔進屋簷下躲雨,就在這一場突來的滂沱大雨中,他們又遇見彼此。

  在嘩啦啦的雨聲中,粱樂樂聽不見其他聲音。她愣愣地望著眼前熟悉的臉龐,只聽得見男人略帶低啞的嗓音。

  「真巧,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他的聲音還是和五年前一樣,連那聲低微的歎息都讓她熟悉得心悸。

  梁樂樂顧不得自己淋了一身濕,也顧不得自己現在的樣子糟糕到什麼程度,她忘了所有的動作,只能愣愣地望著他,好半晌都答不出話來。

  「你忘了我嗎?」男人的聲音有些哀怨,聽得她趕緊搖頭,非常用力地搖頭。

  「沒忘,我沒忘記。」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淋了雨的關係,梁樂樂發現自己的喉頭有些乾澀,那難聽的聲音連她自己聽了都有點挫敗。

  她忍不住清了清喉嚨,不希望再有任何不完美出現在今天的重逢中。

  「我沒有忘記你,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巧,一時說不出話來而已。」她尷尬地微笑。

  雖然感覺得到水滴順著發尾而下,但她還是努力地保持微笑,希望自己看起來和五年前一樣……

  不,應該是希望能比五年前更好。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你。」齊子諾撥了撥落在額前的濕發,他微微地笑,一如當年的自在率性。

  尤其是那雙墨黑的眸,更是梁樂樂怎麼也忘不了的熟悉回憶。

  「你這些年過得好嗎?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去?男朋友暱?你身邊不可能沒有護花使者的。」

  一連串的問題,讓梁樂樂應接不暇,她望著齊子諾,不知道該從哪個問題回答起才好。

  「今晚同事聚餐,大家一瘋起來就忘了時間,所以才搞得這麼晚。」終於,她訕訕地微笑,揀了其中最容易回答的。「你呢?怎麼也這麼晚?」

  她眨了眨眼眸,化著淡妝的臉龐已經不復當年的稚氣,但眸底的那份純真卻讓齊子諾懷念。

  太多刻意遺忘的回憶排山倒海而來,他凝望著梁樂樂,不自覺地跨前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

  「你喝了酒?」他蹙眉問道。雖然她身上的酒氣很淡,但是兩人的距離一拉近,還是無所遁形。

  男人關心的語氣讓梁樂樂好懷念,她吐了吐舌,自己都忘了剛剛好像喝了幾瓶啤酒,難怪頭有些暈。

  「你沒說,我都忘了。」

  時光好像回到當年,梁樂樂不禁恍了恍神,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她凝望著齊子諾添了成熟和智慧的臉龐,突然不記得他們當年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分開7 .

  「你怎麼這麼粗心,連自己喝了酒也能忘記?如果被心懷不軌的男人有機可乘,你後悔也來不及。」齊予諾不贊同地緊簇眉頭。沒想到相隔五年之後,樂樂還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一如當年的她。

  看著她不停滴水的髮梢,他忍不住掏出手帕擦去她頰邊的雨珠,這不自覺的親密碰觸發生得如此自然,讓兩人的心底都不禁一震,相視無語。

  「我。……」清楚感覺到自己怦怦的心跳,梁樂樂望著分隔五年的初戀情人,心底突然揚起一絲莫名其妙的期待。

  期待什麼?期待他能再次擁著她嗎?

  梁樂樂甩甩頭,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即使這五年來不曾聯絡,但她斷斷續續地收到消息,知道他身邊老早就出現一個相知多年的女朋友。

  她垂下眼眸,感覺眼眶發燙。她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吧?才會在這下著滂沱大雨的夜裡,莫名其妙的感傷起來……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不知道女孩的心思,齊子諾望著梁樂樂,不懂她為何突然沉默不語?

  「嗯,好像真的喝醉了,頭好暈。」她點點頭,柔弱的模樣讓人不捨。

  「我的車停在前面,我開車送你回去吧。」齊子諾當機立斷地說。於情於理,他都無法拋下樂樂不管。

  「嗯,麻煩你了。」梁樂樂本想開口拒絕,但是一抬眸,對上齊子諾那雙溫柔的眼睛,她突然不想這麼快跟他分開。

  潛意識裡似乎想藉著酒意抓住什麼,但是她心裡亂糟糟的,一時之間理不出頭緒,只能癡癡地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雨中……

  「回家嗎?你應該沒搬家吧!」

  黑色轎車緩緩地行駛在雨夜裡,音響播放出低沉的西洋老歌,梁樂樂記得,他從以前就偏愛這樣的音樂。

  「嗯,老爸不准我搬出去住。」她點了點頭,下意識地瑟縮了下身子。

  濕透的衣衫終於讓她感覺到涼意,梁樂樂將皮包抱在胸前,怔怔地望著窗外,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心裡頭有好多話想問,但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五年的分離是段長長的距離,讓原本熟悉的情侶成了陌生人。

  「你會冷嗎?我已經調了暖氣,等會兒應該會好一點。」

  「嗯。」她愣愣地應聲,接過齊子諾抽空遞來的西裝外套,讓他的味道包圍住自己。即使知道這只是單純的體貼,寂寞的芳心卻仍禁不住地悸動。

  「你還是不舒服嗎?怎麼一直低著頭,什麼話都不說?」齊子諾邊注意路況,邊關心地問她。

  他印象中的樂樂是個開朗天真的女孩,難道五年歲月的洗禮,果真讓她變得成熟內斂?

  「你又沒問我話,要我說什麼?」梁樂樂扯著嘴角淺笑,那淡淡笑意帶了點憂愁,讓齊子諾看得有些恍神,卻不知她的憂愁到底為了什麼?

  想開口問,但又覺得不妥,他望著茫茫夜色,心口有些顫動,是自重逢後就一直有的反應。

  即使已經事隔五年,他還是沒忘記自己當初用了多麼深的感情。

  「你這幾年一切都好嗎?」他揀了個最安全的話題開口。畢竟都已經分離了五年,回想當初也不再有意義。

  「我也不知道算好還是不好,順利的大學畢業,順利的找了一個還不錯的工作,就這樣一直到現在。」

  在遇到他之前,梁樂樂覺得這樣的人生已經可以稱為平順的幸福,但此刻,不知道為了什麼,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失落了什麼……

  他們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分開?

  不知道是時間模糊了一切,還是她下意識的選擇遺忘,總面言之.她已經記不清楚分手的原因了。

  她只記得齊子諾對她的好,記得他們在學校的圖書館裡偷偷接吻,記得他總愛牽著她的手四處漫步……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選擇在那場滂沱大雨裡結束彼此的幸福?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略帶悲傷的嗓音拉回梁樂樂的思緒,她愣愣地抬眸望向齊子諾。

  「記得什麼?」

  「你剛剛問的問題,我們當初到底為了什麼而分開?」

  在他問話的同時,車子因為紅燈而停下。大雨拍打著車窗,小小的空間裡除了低沉的西洋老歌之外,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你真的忘了嗎?」齊子諾受傷地望著梁樂樂,不願意相信那段感情竟然如此的不受重視。

  面對男人的指責,梁樂樂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不小心脫口問出心底的困惑,她只是自己在心底懊惱的呀。

  「我不是忘了,我只是……不想記得。」即使他的眼中充滿了受傷和指責的神色,但她還是無法移開視線。

  她凝望著齊子諾,老實地供出心底的感受。

  「我只記得那天跟今天一樣下著很大的雨,你約了我到公園談分手,我完全記不得你說了什麼,只記得你最後一次摟著我,親吻我的額頭,我在大雨中哭得好傷心,回家之後大病一場,想你想到心都碎了……」

  她已經有五年不曾回憶起這心疼的感受。

  自從兩人分手那天起,她就把許多回憶深藏在心底的鐵盒裡,她一直以為那是個沒有鑰匙的斑駁鐵盒,沒想到五年後才知道,原來鐵盒不是沒有鑰匙,而是她把鑰匙搞丟了

  「所以,我不是忘了,我只是不想記得,一點都不想記尋。」梁樂樂重新下了結論,只是這回多了哽咽,更多了濕潤發熱的眼眶。

  她望著齊子諾,望著他臉上漾起不捨和心疼,望著他緩緩拉近兩人的距離,望著他抱緊了她,望著他慢慢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那熟悉又陌生的悸動讓她掉下眼淚,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因著男人突來的溫柔滴落在她發燙的心口。

  心底的鐵盒開始起了騷動,過往的回憶突然變得鮮明,那酸甜苦辣的感受一古腦兒竄上心頭,她怔怔地忘了掉眼淚,終於確定齊子諾就是打開鐵盒的鑰匙,她遺失了五年的鑰匙。

  然後,讓她更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齊子諾竟然低頭吻了她,就在紅燈變成綠燈的瞬間。

  恍恍惚惚中,梁樂樂想起他有個傳聞中的女朋友。

  恍恍惚惚中,梁樂樂聽見後頭的車子發出抗議的喇叭聲。

  恍恍惚惚中,一切都無所謂了……

  「我不想回家。」

  那個吻引出一股曖昧的氣氛,恍恍惚惚中,梁樂樂丟出這麼一句。

  齊子諾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就把車子掉頭,一切似乎進展得理所當然。

  不多久,車子駛進一棟新穎的社區大樓。

  在進入停車場前,梁樂樂匆忙地下車買了一打啤酒,在齊子諾瞭然的視線下,跟著他進入地下室。

  那股暖昧的氣氛還在蔓延,粱樂樂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唇瓣仍在發燙,她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噯昧至極,但事到如今,她也管不了那麼多。

  她跟著男人進入電梯,看著他按下十九樓的按鈕,這才訥訥的開口,「這是你家嗎?你搬家了?」

  「嗯,上大學之後就一個人搬出來住,這裡是今年才剛訂下的房子。」

  梁樂樂點了點頭,突然間想起什麼似的,小心翼翼地又問:「你……_個人住嗎?」

  「要不然呢?」他回答得一派輕鬆。

  粱樂樂望著不斷向上攀升的樓層數字,考慮著該不該問他有關女朋友的話題,這麼一思索間,電梯已經到達十九樓。

  她跟在男人身後,等著他開鎖進門,只是沒想到,才一踏進大門,她整個人就愣住了。

  「這……」梁樂樂很驚訝,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

  不是因為他家富麗堂皇得讓人張口結舌,而是……眼前的景物讓她有種好熟悉的感覺,熟悉得讓她又想掉眼淚。

  她想起他們當初勾畫的未來,耳邊似乎還聽見自己無憂無慮的夢想——

  「以後我一定要買一問大房子,一間一開門就能看見夜景的大房子。」

  「還有呢?除了夜景之外,你還想要什麼?」

  「我要一個簡單的客廳,客廳裡只要有一張看起來很好躺的沙發,一台大電視,還有一幅幾米的晝掛在牆上。」

  「嗯,聽起來還不錯。還有呢?」

  「我還要一個寬敞的大陽台,陽台上要鋪著木板,還要擺上一張咖啡桌,讓我們可以邊喝咖啡邊看夜景……」

  梁樂樂望著眼前的落地玻璃窗,望著從十九樓看出去的夜景,望著仍然下著大雨的台北……她的心口盈滿好多複雜的情緒,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當初設計師問我喜歡的樣子,我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齊子諾來到梁樂樂身後,陪她看著哭泣的台北市區,也看著淚流不止的她。

  「別哭了,我剛開始也有好一陣子不願意回來這裡,寧願窩在之前租的房子,也不願意過來面對回憶……」他情不自禁地摟住她,擁緊她顫抖的雙肩。「我一直希望能讓你看看這片夜景,沒想到今天竟然能達成心願。」

  「為什麼?」終於有勇氣轉過身面對他,梁樂樂眨了眨淚濕的美眸,喃喃地問道:「為什麼你這幾年從沒找過我?」

  「你也沒找過我。」齊子諾望著她的眸,平靜地回應。

  「我們當初到底為了什麼而分手?」

  「因為我們都要面臨聯考。」

  「就因為這樣?」梁樂樂記得他當初分別得十分決絕,不可能只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如果真的只是因為這樣呢?」

  「那……我會選擇恨你,從分離五年後的現在開始。」

  「如果我告訴你,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你爸拿了一筆錢給我媽,要我從今以後離你遠遠的呢?」他淡淡地開口,臉上的表情好漠然,看不出喜怒。

  梁樂樂很震驚,她從沒想過會是因為這樣的理由,她記得當初老爸一直反對他們來往,導致她幾乎鬧出家庭革命。

  只是,她真的不敢相信老爸會做出這麼傷人的決定……

  她深吸一口氣,認真迎向他看不出情緒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說:「如果真是因為這樣,那我會選擇繼續愛你,從知道真相的這一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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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是認真的?」

  齊子諾望著梁樂樂,漠然的眸色漸漸染上情感,但還是看不出心思。

  「只要你說是真的,那我就是認真的。」梁樂樂執著地望著他,只想知道真相。

  她還是不敢相信老爸會這麼做,雖然老爸一向有很深的門戶之見,雖然齊伯伯當年身為老爸工廠裡的小領班,雖然老爸一直希望她能出國深遙,接管他的公司……

  但她仍希望這只是齊子諾隨口說出的玩笑話——即便它一點都不好笑。

  「如果我只是故意騙你的呢?」

  「那我會馬上掉頭就走。」梁樂樂認真地看著他,不想再玩這種猜測的遊戲。「請你告訴我真相,我有權知道真相。」

  她美麗的臉上有著讓人心疼的倔強,齊子諾望著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其實這問題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事情都已過去五年,我們也分別了五年,這麼長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就連我,可能也不是當初的我了。」

  「我也不是當初的我。」梁樂樂倔強地抬起下顎,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但她只想弄清楚當初分離的事實,因為這樣她才有抉擇未來的勇氣。

  「當年我們都太小,不懂得怎樣去愛,更不懂得怎樣去捍衛我們的愛。」

  齊子諾只能這麼說。

  「捍衛?」她挑眉。

  「你爸爸拿我爸的工作威脅我媽,還拿了一筆錢拜託我媽,要她說服我相信自己會阻礙你的幸福,說服我相信自己根本配不上你,說服我相信小姐和長工的兒子在一起是不會有幸福的。」

  他頓了頓,那平淡的口氣讓梁樂樂聽得好心疼。

  「於是,我被成功地說服了;於是,我選擇和你分手;於是,我把所有的心力放在課業上,我只想成功,證明我自己。」

  「為什麼當初你什麼都不跟我說?」

  齊子諾從口袋中掏出香煙,輕輕地哼了聲。「說了又有什麼用?」

  他把玩著打火機,從頭到尾一逕的平靜,這些對他來說都已是往事,一段無法再傷害他的往事。

  「所以,你才從來都不曾找過我?」

  「我在等你找我。」他瞥著她,眸中有抹藏不住的感情。「即使我搬了好幾次家,但我給你的那支手機號碼,從來都不曾關機過。」

  說著,齊子諾點了火,燃起叼在嘴邊的香煙,順手推開落地窗,把滿口的煙霧朝外吐成一圈又一圈。

  「只要你願意,你隨時都可以找到我,這裡永遠為你留一個空位。」他比了比自己的心窩,那咬著香煙的不羈模樣,讓粱樂樂揪緊了衣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隔了一會兒,她才輕輕地開口,「在我們分手的隔年,我聽說你有女朋友了……又經過一年之後,朋友告訴我,你身邊還是同一個女孩,感情好得讓人嫉妒.」

  「你相信了,所以就把我捧除在記憶之外?」齊子諾簡直無法置信,他丟下咬在嘴裡的煙,狠狠地踩了幾腳。「你以為在我滿心忘不了你的同時,我還有能力去愛別人嗎?」

  上天到底是怎麼捉弄他們兩個的?既然都要捉弄了,又為什麼不捉弄得徹底一點,讓他們永遠沒有發現真相的一天?

  齊子諾無奈地踏上陽台,望著下著雨的夜空,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憤怒,原來他們根本是兩個相愛的笨蛋。

  「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追上男人孤獨的背影,梁樂樂掙扎了一下,最後選擇不顧一切地擁著他,就像當年一樣,她用力地收緊雙臂,彷彿只有這樣做,才能讓他瞭解自己心中的激盪。

  「對不起,對不起……」她喃喃地道歉,再度掉下眼淚。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過了好多;錯過了真相,錯過了青春,也錯過了幸福。

  「沒有誰對不起誰。」齊子諾低低地歎了口氣,她的樣子讓他好心疼。

  梁樂樂感覺到男人反身抱緊了她,將臉龐埋在那熟悉的懷抱裡,她幾乎泣不成聲。

  齊子諾抬起她的臉,輕輕吻去她的淚,吻上她的唇。

  她閉上眼回吻著他,兩人在潑著雨的陽台上瘋狂擁吻,心頭那簇悶燒了五年的火苗,終於有機會延燒成大火……

  梁樂樂喘息著,男人的火熱,彷彿讓她的身子也燃燒起來。

  他的舌糾纏著她的,親密的交纏讓她的心房不停顫抖,她笨拙地回吻著他,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的淺吻,但那帶著濃濃感情的輕啄,卻意外地引發一波波洶湧欲潮。

  「真的可以嗎?」即使墨黑的眼瞳早已氤氳著慾望,齊子諾仍然尊重地望著粱樂樂,等候她親口答允。

  「我……」梁樂樂的眼神早已迷離,她紅了臉,這種問題要她怎麼回答?

  「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馬上停止……」

  他的話還沒說完,梁樂樂已經吻上他冰涼的薄唇,用最直接的方法回答他的疑惑。

  她柔媚的眼眸瞅著他,那雙已經動情的瞳眸中寫滿了無助。在情慾的世界裡,她是個剛踏入的新手,只能任心跳加速,跟隨著他的引領。

  她抬高下顎,迎接齊子諾如雨點般落下的熱吻。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當他輕咬她小巧的耳垂,一股陌生的酥麻感立刻竄上腦門,惹得她嬌吟出聲,扭動身子想逃開這甜蜜的騷擾。

  「別跑,你的耳垂好紅、好可愛。」齊子諾貼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那酥酥麻麻的感受混著他甜蜜的話語,讓梁樂樂整個人都醉了,只能全身酥軟地依偎在男人胸前。

  「樂樂,你好美……」

  梁樂樂睜著迷濛雙眼,嬌羞地從他懷中採出頭。

  男人的眸寫滿對她的寵愛和慾望,四目相接的瞬間,她怎麼也移不開雙眼,柔順地任由男人抱著她坐上露台的咖啡桌。

  她的雙手往後撐著桌面,那弓起的上半身,還有自然挺出的完美胸線,立刻成了齊子諾的下一個目標。

  「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在做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像是種廳法,讓梁樂樂不由自主地跟著指示照做。

  她愣愣地看著齊子諾伸出大手,一顆接著一顆解開妯胸前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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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又是一陣激情過後。

  梁樂樂依偎在齊子諾胸前,疲累的臉龐帶著滿足,像只饜足的小貓咪。

  牆上的鍾指著凌晨三點,從浴室到房間,她已經數不清自己達到了幾次高chao。

  「你這幾年一定身經百戰。」她突然有感而發。

  齊子諾聽了不禁挑眉,微笑地撫著她赤裸的背。「你是在暗示我的技術高超嗎?」

  「不。」梁樂樂搖頭,柔軟的髮絲搔得齊子諾鼻間一陣發癢。「我是在懷疑,你說不定有好幾個女朋友,剛剛那些只是甜言蜜語,說出來拐我上床而已。」

  小手在男人的胸膛上畫圈圈,她的聲音悶悶的,說不出心裡的感受。

  「傻女孩,你別胡思亂想了,如果真的想拐你上床,我會更努力地說得天花亂墜。」他輕笑,胸膛平穩地起伏。

  梁樂樂聽著他的心跳,不由得愛上這種親密的感覺。

  「我們……也算鎝上是一夜激情了。」她輕聲說道。

  疲憊地打了個呵欠,雖然身體很累,但是她的意識卻從夢幻中回到現實,當重逢的激情氛圍逐漸消失,冷靜過後,她的腦子裡塞滿好多好多的疑惑—關於男人,關於未來。

  「我們現在到底算是什麼關係?」舊情人?還是新床伴?「對你現在的一切,我甚至是全然陌生的。」

  她不知道他的電話,不知道他的工作,不知道他的生活,只知道他的過去……不,即使是他的過去,真相也是直到今天才徹底清楚。

  梁樂樂疲倦地又打了個呵欠,她悄悄地閉上雙眼,男人擱在她背上的大手輕撫得她好舒服。

  她今天真的累壞了,但思緒似乎還不願意跟著歇息。

  「還有……我今天沒回家,也沒打電話,老爸一定氣炸了……」

  這是停留在梁樂樂腦海中的最後一個念頭,她慵懶的語調漸漸被平穩的呼吸聲取代,細微的打鼾聲呼嚕呼嚕的,像極了小貓的聲音。

  「別想太多了。」看她連睡覺也皺著眉頭,齊子諾知道梁樂樂一定困惑極了,他輕柔地拍撫著她的背,在她的耳畔溫柔低喃,「一切就交給時間來證明吧!」

  不管是對他的不安,還是對未來的不安。

  「你只要記得我對你的心意,五年來從未改變。」他輕輕地吻上她的臉頰,那溫柔的承諾終於換得佳人滿足的淺笑。

  齊子諾就這麼望著她美麗的睡顏,直到天明。

  早上八點,梁樂樂準時睜開雙眼。

  這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生理時鐘,即使渾身酸痛,腿間還隱隱不適,但她還是準時醒來,只不過卻意外地看不見枕邊人影。

  「咦?」她起身,嘗試地輕喊,「諾,子諾?」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牆上的鍾指著八點五分,其實她今天還是睡遲了五分鐘。

  看不見齊子諾,梁樂樂心中有股悶悶的感受。一個人在陌生的大床上清醒,這不是她所習慣的生活方式。

  「也許他今天早上有很重要的會議,絕對不是因為想躲開我……」梁樂樂輕聲安慰自己。

  她默默地起身,本來想尋找自己散落的衣物,但卻意外地發現,衣物已經全部摺疊好,放在大床邊的沙發上。

  上頭還有一張紙條,以及一把鑰匙。

  紙條上寫著他的聯絡手機和家裡電話,除此之外,齊子諾連一句問候的話語都沒留下。

  「也許他趕時間,才來不及多寫什麼……」梁樂樂捏著手中的紙條,小臉上滿是掩不住的失望。

  心情沒來由的有些低落,她慢吞吞地穿好衣物,伸手進皮包摸索著,想將齊子諾的電話輸入手機。

  才剛拿起手機,就聽見它微弱地發出電力不是的警示聲,螢幕上顯示有十幾通末接來電,全都是老爸打的。

  「完蛋了。」梁樂樂忍不住昨舌。

  現實讓她忘了所有患得患失的情緒,她_邊按鍵聆聽語音留言,一邊加快速度打點好一切。

  八點三十分,梁樂樂衝出這與他纏綿了一夜的屋子,匆匆忙忙地搭上計程車,卻懊惱地發現自己忘了拿走他留下的鑰匙。

  她無奈地向計程車司機報了公司地址,終於在最後一通語音留言中聽到老爸發火的怒吼聲——

  「梁樂樂,你最好給我平安無事,要不然我看你明天怎麼跟我解釋!」

  她嚇得將手機移開耳邊,開始努力地編織借口。

  「你昨晚跑哪去了?」

  才剛進公司,梁樂樂就被同事拉進更衣室審問。

  「我……」她愣了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的衣服和昨天一模一樣。說,你昨晚到底去幹了什麼好事?」

  同是秘書室的同事,林姐身為老爸的機要秘書之一,更是公司裡唯一知道她真實身份的前輩。

  梁樂樂著急地望著她,「先別說這個了。林姐,你一定要幫幫我,如果老爸問起你什麼,你就說我昨晚在你那裡過夜,因為喝醉了,才忘了打電話回家。」

  她邊說邊換上公司制服,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這公司內唯一的好友身上。

  「來不及了。」林姐同情地搖搖頭。「董事長昨晚打了好幾通電話給我,就算要做偽證也慢了一步。」

  看見樂樂緊張的模樣,她還真好奇,到底是誰那麼神通廣大,能讓乖乖牌樂樂徹夜未歸?

  「樂樂,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說清楚,要我怎麼幫你?」

  梁樂樂心裡又慌又急,眼看老爸就快進公司了,她卻還想不出一個完美的借口。她心虛地望著林姐,吞吞吐吐的開口,「昨晚……我遇到了我的初戀情人……」

  瞧見她小臉嫣紅的模樣,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好事。

  「所以發生了一夜激情?」林姐挑眉問道。

  梁樂樂的臉更紅了,點點頭道:「嗯。」

  「哇,我們家樂樂開竅了,竟然敢嘗試這麼瘋狂的舉動!」林姐不由得嘖嘖稱奇,好奇地再問道:「多久沒見的初戀情人?我怎麼從來沒聽說你交過男朋友?」

  從樂樂念大學時進公司實習開始,她認識樂樂也有三、四年了,壓根兒沒聽說過樂樂身邊有固定男伴。

  「五年沒見了。」梁樂樂據實以告。

  「五年?」林姐比著手指算了一下。「那不就是高中的時候?」

  「嗯。」

  「當初為什麼會分手?」林姐問得興致勃勃。

  「因為老爸反對呀……」梁樂樂大略解釋一下事情的經過。

  雖然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聊八卦的時間,但是她慌亂的心緒確實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

  「這聽起來的確很像董事長的作風。」聽完她的故事,林姐沉吟了一下,說出自己的感想。「所以那傢伙真的愛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

  這是第二個困惑,畢竟這年頭癡情的男人可以說是稀有動物。

  「我不知道。」林姐的疑問也正是梁樂樂的困惑。「現在談愛,似乎還太沉重。」

  「那你呢?你對他的感覺又如何?」

  「我?讓我動心的男人五年不變,如果繼續下去,我大概可以預見自己深陷情網的模樣。」

  粱樂樂很瞭解自己,她小小的世界,從來沒有因為時間而改變。

  再見到齊子諾,心動的感覺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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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一刻,青春似乎又回到她的生命中,雖然時間已經過了五年,雖然他們都已不再青春年少。

  「那不是很好嗎?」林姐非常樂見其成。

  「可是我一點都不瞭解他,甚至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沒有女朋友?」

  「不瞭解就花時間去慢慢瞭解呀!」在林姐看來,這根本不是問題。

  「可是……」梁樂樂有些迷惘,總覺得對愛情充滿困惑。

  「樂樂,別想太多了。人生不就是這樣,愛情不就是這樣?如果不親身在戀愛過程中跌跌撞撞個幾次,誰都不會真正瞭解什麼叫作愛情。」

  林姐突然說出極富哲理的話,梁樂樂聽得迷迷糊糊,像是抓住了什麼,卻又不是很真切。

  「簡單來說,如果這次又錯過他,你願意再等下一個五年嗎?」這樣說,樂樂總該懂了吧?

  「我……」梁樂樂說不出話來了,眸中的迷惘卻漸漸散去。

  她無法想像再分別五年,他們是不是還有重逢的機會?此刻,她有點懂了,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但是,眼前的問題還沒解決呀!

  「那我爸那邊到底該怎麼辦?」

  「照實說吧。」雖然殘酷,但這的確是唯一的方法。「我想董事長昨晚應該把能打的電話都打遍了,你找誰來做偽證都沒有用。」

  「照實說?」梁樂樂不是沒有考慮過這麼做,但是下場一定很淒慘,她不確定自己有承受的勇氣。

  「大不了你省略掉一夜激情那段,就說你們在咖啡廳裡喝了一晚的咖啡,聊了一晚的往事,這樣就單純多了吧!」

  「可是不接手機又該怎麼解釋?即使手機沒電了,咖啡廳總不至於沒有電話吧?」

  林姐偏著頭想了一下,絞盡腦汁的結果,還是只能聳聳肩宣告放棄。

  「自己掰吧。就說咖啡廳電話壞了,全台北市的公共電話都在同一時間宣告大故障。」

  「林姐……」梁樂樂急得皺了小臉,一點都不覺得這會是好借口。

  「要不然還能怎麼辦?」林姐也束手無策了。「其實你都已經二十幾歲了,幹嘛還管老爸說什麼?人生是你自己的,就算實話實說也沒關係呀!」

  她無心的話語,卻讓梁樂樂聽得刷白小臉。

  「我……」被嚴密約束二十三年的人生,不是說解放就能輕易解放的。

  「是我失言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千萬別放在心上……」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林姐趕緊緩頰。

  就在這時,另一個同事小美探進頭來,對著梁樂樂大聲呼喊:「樂樂,董事長請你去辦公室一趟唷。」

  「喔,知道了。」梁樂樂硬扯出微笑,無奈地和林姐對望一眼。

  該來的終究躲不掉,唉……

  第一次感覺公司大得可怕,從秘書室到董事長辦公室餉距離竟然那麼遙遠。

  梁樂樂舉步維艱地踏進辦公室,她沒見到門外的助理秘書,想必是因為林姐不在,大家逕自打混去了。

  她鼓起勇氣敲了敲門,該面對的怒火總得面對。

  沒聽見門內應聲,她只好自行開了門。原以為老爸大概是氣得不想跟她說話,卻沒想到裡頭竟然有訪客,而且還是讓她嚇得愣在原地的男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

  梁樂樂失神地望著齊子諾,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老爸的辦公室裡見到他!

  齊子諾微笑地朝她眨了眨眼,仍是一派正經地坐在辦公桌前。「樂樂,把門關上。」見女兒還愣在原地,梁啟文不悅地蹙眉,一點都不希望她再和這小子見面。

  「喔……是。」

  老爸的命令讓梁樂樂回過神來,她關上門,安靜地走到角落的沙發前,乖巧地正襟危坐。在老爸跟前,她永遠是那個聽話懂事又乖巧的女兒。

  「所以……」很滿意女兒的得體,梁啟文清了清喉嚨,再次將主導權取回手中。「你就是王老說的那個年輕有為的傢伙?」

  他不信任地瞅著齊子諾,不以為年輕的他會多有本事。

  「如果王董是為此讓我來找您,那我大概就是那個年輕有為的傢伙。」

  不是沒看見梁啟文輕蔑的眼神,但齊子諾毫不動怒,依然一派輕鬆地回應,再也不像當年那個無知莽撞的少年。

  「你知道王老是推薦你來應徵我公司的業務經理?」梁啟文仍蹙著眉。

  前幾日的飯局中,王老一直向他大力稱讚某位年輕有為的頂尖業務,求才若渴的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挖角的好機會。

  他涎著老臉向王老討了幾個商場上的人情,費盡氣力才說服王老放人,但是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齊子諾,這個當年被他用錢打發的臭小子!

  「嗯,大概清楚。」齊子諾仍是一副淡然的態度。

  「這麼說你是有備而來羅?你明知這是我的公司,既然來了,就表示你有這個意願,還是你想證明什麼?」

  如果是前者,事情還好辦,但若是後者可就等於捻了老虎鬚,他梁啟文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來,只是禮貌性地知會您一聲,我已經接受龐氏企業的業務經理一職,想必往後會有許多良性競爭的機會,到時還請您多多指教。」齊子諾笑得很故意,他等了五年,這只是一個序曲。

  「龐氏?」他的對頭公司?「所以你今天根本是來給我下馬威的?」梁啟文拉下臉,難怪他從以前就不喜歡這個臭小子!

  「梁董,您言重了。」齊子諾仍是微笑以對。「我今天來,是為了多謝您的厚愛,謝謝您願意為了我這種人,涎著臉向王董討人。只可惜,我無法為您效力,非常抱歉。」

  一番話聽似說得恭敬,但看見他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只讓梁啟文覺得諷刺。

  他怒不可遏地把齊子諾趕出辦公室,甚至親身擋到梁樂樂面前,阻止他們有任何眼神交流的機會。

  梁啟文砰的一聲摔上門,更摔出了滿肚子怒火。

  「真是氣死我了!」沒想到他竟有被後生小輩在面前撒野的一天!「爸,您別生氣了。」梁樂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試著安撫老爸的怒火。

  「你給我聽好了,我絕對不准你和那個傢伙聯絡,我討厭他,非常討厭他!」

  聽到老爸連「討厭」兩個字都說出口了,梁樂樂無言以對,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應。

  「聽到沒有?如果你敢和他聯絡,我就跟你斷絕父女關係!」沒聽見女兒的承諾,梁啟文氣呼呼地撂下威脅,不料卻看見她苦著一張小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終究是愛女心切,話一出口,他也知道自己說重了,所以沒等梁樂樂回應就先轉移話題。

  「你昨晚到底上哪去了?怎麼沒打電話回來,還整晚沒回家?」他仍是一副嚴厲的態度,即使在那嚴厲的表象之後,其實藏著身為父親的關切。

  「我……」梁樂樂瞥了老爸一眼,心虛得說不出話。

  才和子諾有聯絡就要斷絕父女關係,那要是讓老爸知道他倆昨晚的激情演出,豈不是會鬧得天下大亂?

  「你昨晚到底和誰在一起?」見女兒吞吞吐吐,梁啟文心底的疑寶更深,他擔心女兒是在外頭吃了虧不敢說,口氣不自覺地加重。

  「我……」

  「說!」梁啟文急得大吼。

  被他這麼一嚇,梁樂樂也不知打哪來的勇氣,一古腦兒地全招了。

  「我昨晚一直和齊子諾在一起,而且還……發生了關係。」說完,她害怕地閉上雙眼,準備承受接下來的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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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戰的結果當然是梁樂樂慘敗。

  即使她已經鼓起勇氣和老爸大吵一架,但老爸仍然固執得聽不進任何解釋,甚至嚷嚷著要送她去國外留學,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老爸對她說,齊子諾一定是個薄情的男人,她日後一定會落得傷心失神的下場。

  對此,她一句話都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衝回家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決定從此以後要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但,天下之大,她到底能帶著行李去哪裡?

  梁樂樂抱著行李坐在咖啡廳裡發呆,突然好想念過世的母親。如果溫柔的媽媽還在世,她一定知道如何處理老爸的怒火。

  「唉……」梁樂樂望著眼前的玻璃杯,怔怔地掉了幾滴眼淚。

  她掏出皮包裡的手機,也看見早上匆忙塞進去的紙條;她遲疑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打電話給齊子諾。

  一夜激情過後就提著行李去投靠他,這樣會不會太奇怪了?

  「如果我是他,一定會覺得很可怕……」她喃喃自語,想了想,還是放下手機。

  她承認自己很想念他,對早上的事情更有滿肚子疑問。

  然而,不管她有多麼想跟子諾聯絡,都不應該是現在,至少她得先打點好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有點尊嚴。

  梁樂樂啜了口冰果汁,思索著自己能暫時投靠誰。

  林姐是一定不行的,老爸三、兩下就會把她拎回家。

  小如也不行,她和男朋友同居。

  香香呢?不行,香香是老爸的助理秘書,而且個性太單純,一定會在老爸面前說溜嘴她的行蹤。

  那……還有誰呢?

  視線忍不住又瞟向手機和那張紙條,梁樂樂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一再地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齊子諾。

  除非他先跟她聯絡,要不然她絕對不可以示弱,她是為了自己的未來離家,不是為了他!

  粱樂樂再三提醒自己,更強迫自己將手機收進提袋裡。

  只是……等等!

  她突然停住收手機的動作。「子諾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嗎?」

  應該不知道吧!

  梁樂樂重新掏出手機,迷惘地盯著手機螢幕,最後終於妥協,開始按下電話號碼。

  這是因為他有可能不知道她的電話——她按下第一個數字。

  她只是想打電話問一下早上的事情——她按下第二個數字。

  不過就是朋友之間單純的聯絡罷了——她按下第三個數字.

  她絕對不是想投靠他,或是想念他——她按下第四個數字。

  她……

  好啦,她承認之前那些全是廢話,她就是難過得需要安慰。她就是想聽見他的聲音,想看見他,就算被覺得怎樣都無所謂了.

  梁樂樂一鼓作氣地輸入剩餘的號碼,同時壓下了通話鍵,才等沒幾聲,就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

  「喂,我是梁樂樂。」她吞了口唾沫,覺得自己心跳如擂鼓。

  話筒那端一陣短暫的沉默,她沒聽見回應的說話嗓音,只聽見走動的聲響,她屏息等待著,一顆心吊得好高。

  「你終於打電話來了。」

  齊子諾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梁樂樂感動得想哭,她放下心中的緊張,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還以為你沒看見衣服上的紙條,或是根本不想打電話給我,我等了一個早上的電話,連事情都做不好。」

  這可不是甜言蜜語,他真的幾乎把手機搋在懷裡,第一次那麼勤快的沒漏接任何電話。

  「是嗎?」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梁樂樂臉上掛著微笑,原來不是只有她陷落在想念中。她試探地問:「你不知道我的電話?」

  「知道還需要等那麼久嗎?」齊子諾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苦笑。「如果再等不到你的音訊,我只好再跑一趟梁氏企業,就算又會被警衛趕出來也無所謂。」

  粱樂樂輕笑,心中的陰霾頓時少了一半——和他有關的那一半。

  「你現在好嗎?」

  「不太好。」她很老實地回答。

  「你爸爸……很生氣吧?」齊子諾承認自己很故意,但他真的沒想到樂樂會剛好碰上颱風尾。

  「你是針對你早上的示威,還是針對我昨晚的徹夜未歸?」

  「都有。」

  「那麼,早上的示威的確讓老爸氣炸了,但知道我昨晚廝混了一整晚的對象之後,老爸已經可以用瀕臨瘋狂邊緣來形容了。」

  「你老實說了?」這倒讓齊子諾很驚訝。他可以想像得出她爸爸的怒火,卻想像不出樂樂有說出實情的勇氣。

  「嗯。」聽出他話聲裡的驚訝,其實連梁樂樂自己也很訝異。

  「你們大吵了一架?」他又問。

  「嗯。」

  「為了我?」他試探地問,這不會是他樂見的結果。

  「不,為了我自己。」

  關於這點,梁樂樂倒是回答得斬釘截鐵。別說男人不願意承擔這種壓力,連她自己也不願意是這樣的結果。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就在梁樂樂以為他不會再講話時,他突然開口了。

  「我想見你。」他提出一個很令人心動的要求。.

  「可是……」梁樂樂瞥了眼行李,突然覺得不管多輕便,行李還是顯得太沉重。

  「你不願意見我?」齊子諾的聲音有點受傷。

  「不.是我的行李不願意見到你。」梁樂樂對著行李苦笑,其實她的行李根本不想見到任何人。

  「那就把它丟了吧,你願意見我就夠了。」

  「可是……」他的提議實在太吸引人,梁樂樂被說動了,但還是有些顧慮。

  「把行李丟了,把過去丟了,把那些多餘的東西都丟了吧。」他的聲音像魔咒,哄得她昏沉沉的。「反正,我們會有新的開始。」

  即使梁樂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但至少可以肯定,她很喜歡他的結論。

  「我去接你,告訴我你在哪裡?」

  她乖乖地說出店名和地標,思緒還沉浸在他那句「新的開始」.

  是呀,把過去丟了吧。

  反正,他和她會有新的開始。

  齊子諾開車抵達目的地,遠遠就看見梁樂樂手中提著行李,一臉苦笑。「裡面有我的貼身衣物,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丟?」梁樂樂吐了吐舌頭,這是他們見面的第一句話。

  「所以……」齊子諾輕笑,「你的行李不鬧彆扭了?」

  他接過行李放進後座,如果沒有這句調侃,梁樂樂會更加覺得他體貼。

  「它沒資格鬧彆扭。」她沒好氣地應聲,其實最沒資格的是她自己。

  「況且過去也沒什麼不好,如果沒有過去,現在又怎麼會有意義?」

  她承認新的開始的確很吸引人,但她還是不願意拋掉過去,她可是很念舊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那他們的重逢也不會有太大意義。

  「說得這麼有哲理,你什麼時候變成大哲人了?」

  聽出他話裡的取笑,梁樂樂揚著眉,不容小覷地瞧著他,「我本來說話就很有哲理,你忘記你當年就常常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個性潑辣不代表說話有哲理。」齊子諾涼涼地丟出這一句,看著她的雙眼依舊帶著微笑。

  「你是說我個性潑辣?」她咪起眼,看起來對這答案非常不滿意。

  齊子諾乖覺地趕緊搖頭。「我是說,我當年都是讓你的,誰教你每次發脾氣的樣子都那麼……」』

  他故意拖長了話尾,聽得梁樂樂不禁挑眉。

  「潑辣?」她咬著牙。

  「不,是可愛。」就像她現在的模樣。

  齊子諾懷念地望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就是貪看她這副嬌俏的模樣,他才會老是逗她、鬧她,樂此不疲。

  「你……」梁樂樂一愣,臉頰倏地紅了。

  齊子諾情不自禁撫上她嫣紅的雙頰。見面還不到十分鐘,他看著她苦笑,看著她賭氣,看著她害羞……這些全是他想念了五年的畫面。

  如果不是樂樂的爸爸硬要拆散他們,他這五年不會過得如此空白、如此難受。

  「怎麼了?」不明白男人幹嘛突然對著她發愣,梁樂樂關心地握住他微涼的大手。

  「沒什麼。」他收拾起心底突來的感慨,刻意輕鬆地問道:「現在時間還早,天氣正好,請問梁小姐想去哪兒呢?」

  『『去……尋找過去。」她眨眨眼,慢條斯理地解釋原因。「既然要有新的開始,那就得先把過去做個總結。」

  齊子諾看著她,感受著心底的悸動。

  他一向喜歡聰明的女孩,尤其是能引起共鳴的女孩,從五年前他就這麼覺得,五年後更是深信不疑。

  「我們要去哪裡尋找過去?」

  他的目光好溫柔,溫柔得一如當年。梁樂樂望著他,腦海裡閃過好多畫面,全都指向同一個地點。

  「學校。回我們的高中去,那裡是過去的開端。」

  因為不是假日,學生們正在上課,加上警衛伯伯早就換人了,不太願意放他們進入校園。

  幸虧主任教官仍然堅守在崗位上,在門口遇見他們,一眼就認出這對當年常被他逮住的小情侶。

  「齊子諾,梁樂樂?」

  聲如洪鐘的教官仍是很有威嚴,這麼一吼,讓梁樂樂不禁縮了縮脖子,當年的畏怯心情再度溢滿胸懷。

  相信子諾的心情也跟她一樣,因為他的微笑實在不太自然。

  梁樂樂低頭輕笑,聽見齊子諾和教官寒暄的聲音.

  「五年不見了,你們現在才想到回學校關心我們這群老傢伙?」

  在他們心目中,教官仍是當年不苟言笑的教官,即使他現在好像是在說笑,他們兩個仍站得直挺挺的,很難笑得出來。

  「教官,您看起來健康、硬朗得很,就跟五年前一樣年輕帥氣,絲毫沒有改變。」齊子諾從前是班聯會主席,應付教官很有一套,所以梁樂樂只負責在旁邊點頭陪笑,就和他們當年每次在學校約會牽手被逮到時一樣。

  「硬朗是形容老頭子的話,跟年輕帥氣怎麼會扯得上邊呢?」教官仍舊板著臉,但揚起的嘴角卻已透露出笑意。「我沒時間跟你們閒聊,你們自己在校園裡慢慢逛吧,記得別太誇張,別又讓我抓到你們偷偷摸摸的做什麼不合宜的舉動。」

  這是教官當年常講的話,梁樂樂聽得都會背了,通常未了都會加一句威脅,譬如警告一支之類的。

  她微笑地望著教官,有種重溫舊夢的感動。

  只不過教官還在眼前,齊子諾卻已經悄悄地握住她的小手,她羞得想掙開,卻被他握得更緊。

  教官在看耶!梁樂樂蹙著眉頭,用眼神向他示意。

  沒關係。這是齊子諾給她的眨眼回應。

  教官當然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但只是瞪了他們一眼,丟下一句,「結婚時記得發喜帖給教官,我早就想喝你們的喜酒了。」

  「是的,教官。」

  這是齊子諾對著教官背影的回答。

  梁樂樂聽著,不由得漾開微笑。教官是他們尋找過去的第一站,卻也是好寫實的第一站。

  「你笑什麼?」齊子諾回頭,望著她美麗的微笑。

  「笑你跟當年一樣,就會拍教官馬屁。」

  「那不是拍馬屁,是尊敬。」

  「既然尊敬教官,怎麼還在他面前握住我的手?擺明了不給他面子。」

  梁樂樂望著他們交握的雙手,鐵證如山。

  「這哪是不給他面子?」齊子諾牽著她往前走,完全沒打算放開。「教官只說別做不合宜的舉動,也沒說不能牽你的手。」

  「太牽強了吧!」

  「怎麼會牽強?所謂的合宜是會隨著身份、年紀而做調整,高中時只是學生,所以牽手擁抱叫做不合宜,但我們現在都已經踏入社會了,如果我們被他逮到在廁所胡搞,那才叫不給他面子。」

  齊子諾牽著她走在兩人當年經常散步的小徑,四周已經有不少學弟妹好奇地看著他們,梁樂樂不敢相信他竟然還不害臊地追問了句——

  「還是你真的想試試在廁所來一次?我還記得圖書館的廁所很隱密,絕對不會被發現……」

  喔,哪裡有洞啊?她好想躲起來呀……

  由於學校裡實在有太多雙眼睛在窺伺,所以他們匆匆地繞了一圈,回憶許多往日情景之後,就依依不捨地和學校道別了。

  「接下來呢?」站在校門口前,齊子諾不知道下一站要去哪裡尋找。

  「一路走呀,就像我們當年一樣。」梁樂樂微笑。

  說實話,她還挺懷念當年像瘋子似的行徑。下了課不知道上哪兒去,他們就牽著手壓馬路,毫無目的地亂晃,一邊聊著當天的瑣事,一邊享受兩人世界的甜蜜。

  「那要走很遠唷!」他是無所謂,不過看了眼樂樂的高跟鞋,他覺得樂樂的問題應該會比較大。

  「沒關係。」梁樂樂不在意地拉著齊子諾往前走。

  走過了有熟悉香味的便當店,走過了常耗一下午的書局,走過了他們都喜愛的鹵昧攤,更走過了他們常約會的冰果店。

  「我記得這裡的工讀生小妹很喜歡你,常常跟你眉來眼去的。」現在想起來,她還是會覺得生氣。

  「哪有?」齊子諾不承認這回事,他轉頭看見隔壁的便利商店,忍不住沒好氣地哼聲,「那裡的店員才對你著迷吧,常常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你。」

  「才沒這回事。」梁樂樂搖頭,指著另一家店,「我記得那時候陪你去挑鞋子,我們不知道為了什麼大吵一架。」

  「我記得後來我就在公車站牌下偷吻你,跟你道歉。」

  「我記得那天我哭得跌倒了,你就一路背著我繼續走。」

  「我記得……那時候你好重。」

  梁樂樂捶了他一下,又瞟他一眼。「我記得那時候……我好愛你。」

  「關於這點,我一直記得,從來沒忘記過。」齊子諾溫柔的嗓音讓梁樂樂心醉,她停住腳步,回憶也戛然而止。

  「累了嗎?」齊子諾關心地問。

  「沒有。」她搖頭,繼續任回憶延伸。「我們去公園走走吧。」

  「公園?」齊子諾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嗯,我堅持。」

  聽見她這麼說,齊子諾只好聳聳肩,跟著她繼續走。

  他們轉個方向,繞進了當年常去的公園。

  「我記得,當年你就是在這棵大樹下吻我,在我們交往的第三天。」粱樂樂捧著心口,忘不了那時的悸動。

  而齊子諾只是陪著她,打從踏進公園後,他就沒開口說話。

  「這個公園有太多太多的回憶……」

  有最初的回憶,也有……最終的回憶。

  梁樂樂望著被一群小朋友佔據的鞦韆,雙手圈著自己。即使現在想起來仍會覺得心痛,她還是擰緊眉梢,試著回想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

  「我記得……那晚你就是在那裡跟我說分手。」

  他們的過去在這裡停止,從此就形同陌路。

  梁樂樂感傷地望著鞦韆,忘不了自己當年的痛哭和心碎.感覺到男人溫柔地擁著她,在她頭頂上輕聲問——

  「梁樂樂小姐,請問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他們的過去在這裡停止,他們的未來也要從這裡開始。

  「我願意。

  眼淚湧上眼眶,她聽見自己毫不猶豫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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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當天晚上,齊子諾在一家高級的西餐廳訂了位子,說是要慶祝他們的第一次約會。

  他煞有介事地穿上西裝,還要梁樂樂也盛裝出席。

  「可是……我沒有所謂的「盛裝」。」梁樂樂一臉苦惱地翻著行李。

  她的行李很輕便,誰能料得到離家出走還需要帶小禮服?她只帶了一件洋裝,一套正式套裝,剩下的就只有身上這件寬大的T恤。

  她搔搔頭,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只能惋惜地說:「還是我們別去了,隨便吃一吃就好?」

  「不能隨便,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齊子諾搖頭,有些心不在焉。

  實在不能怪他分心,畢竟眼前的美景太撩人,身為正常的男人很難不受影響。他瞪著梁樂樂T恤下的修長美腿,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慾望開始蠢蠢欲動。

  她的T恤很寬大,哪好蓋住大腿的一半,其餘沒遮住的部分吸引著他的注意力,無法轉移視線。

  那美麗的腿部線條讓人有往上欣賞的慾望,尤其當她彎身翻行李時,若隱若現的粉紅小底褲,更是讓他忍不住血脈債張。

  「要不然你再翻翻行李好了。」這是齊子諾充滿私心的提議。

  他期待地看著梁樂樂又彎下身,毫無防備地現出那引入邐思的粉紅底褲,還有她小巧渾圓的翹臀。

  又吞了口唾沫,這次他連領帶都拉開了。

  「怎麼翻也沒用,我只有帶這幾套衣服,又不會因為多翻幾次就變出一件小禮服……」

  梁樂樂無奈地翻著行李,渾然不覺身後的男人已變身為狼人。

  「我知道很可惜,但是能不能就算了,改天再出去慶視我們的第一次約會?還是我下廚煮幾道菜,這樣也算是慶祝呀!」她轉過身,興致勃勃地提議,還是沒發現男人的異狀。

  「不行,這是我們的新開始,我堅持要慎重一點。」齊子諾很堅持,但是漾著邪氣的微笑說明了他早已轉移堅持的目的。「除非……」他撒下魚餌,等待小魚上鉤。

  「除非什麼?」

  果然有笨小魚一口咬上了餌。

  齊子諾輕笑,大掌終於忍不住地襲上她滑嫩的美腿。

  「除非有其他事情轉移我的注意力,最好是讓我累得沒力氣出去吃飯,或許我就會考慮把約會往後移……」他慢條斯理地說著,大手從她的小腿一路向上探險,那滑膩的觸感讓他很有感覺。

  「你擺明了欺負我!」梁樂樂一愣,忍不住嘟起小嘴。

  她抓住男人不安分的大手,阻止他再向前往幽谷采入。

  「是你故意穿這樣誘惑我。」他說得一臉理直氣壯。

  「我哪有?」梁樂樂喊冤,「這是我的睡衣,才不是要誘惑你。」

  「你都說是睡衣了,不是在誘惑我跟你一起上床,要不然還有什麼意思?」齊子諾眨眨眼,笑得好無辜。

  「你……」梁樂樂無言以對,面對一個擺明耍賴的男人,無論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況且你還故意彎腰,故意露出你的粉紅小底褲,這不是誘惑我是什麼?」再度提出鐵證二,齊子諾還壞心地拉過梁樂樂的小手,撫上他早已蠢動的慾望。「你看,這就是被你誘惑的證據。」

  梁樂樂紅著臉抽回小手,這回連話都懶得說了。

  「現在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鬧她鬧上了癮,齊子諾笑得帥氣又無賴。

  「大人都說得證據確鑿了,我還能說什麼?」梁樂樂配合地演起這齣戲,即使她臉上掛滿了苦笑。

  「既然如此,那就認罪嘍?」大案敲定,齊子諾演得很樂。

  「認罪?」梁樂樂挑眉,開始覺得後悔。

  「是呀,罰你得好好滿足本大人的慾望,而且不准害羞,不准扭扭捏捏,還得主動熱情一點,別老是讓我覺得自己在欺陵良家婦女。」

  「你本來就是在欺負我。」她才不依他呢,大色狼一個!梁樂樂別開頭,賭氣地不願看見他無賴的笑容。

  但就在她氣呼呼的時候,他的語調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你真的不喜歡我碰你嗎?」

  喔喔,聽起來好委屈。梁樂樂趕緊轉回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對你的慾望,真的讓你這麼不舒服、不喜歡嗎?」無賴王子搖身一變成了憂鬱小生。

  齊子諾的眼神好認真,認真得讓梁樂樂有些內疚。

  「其實……也不是那麼討厭啦。」她低聲說。

  「可是你每次都指控我欺負你。」憂鬱小生還歎口氣,算準了她吃軟不吃硬的個性。

  「呃……」指控?好嚴重的字眼。「人家……人家只是害羞嘛。」梁樂樂開始冒汗,這實在不是她擅長的話題。

  即使知道男人有百分之九十的機率在作戲,但他眼中i勺認真和哀怨,讓她不由得檢討起自己。

  「有什麼好害羞的?」在齊子諾看米,這根本不是理由。「我愛你,所以一直充滿想碰你、想接近你的慾望,難道你沒有相同的感覺?」

  憂鬱小生的雙眸閃起了水光,看得梁樂樂心口一陣揪緊。

  「有呀,當然有。

  「真的嗎?」

  「嗯。」

  「那就證明給我看。」

  在齊子諾的微笑中,梁樂樂知道,她最終還是落入了男人的圈套。

  「你只是要誘惑我,不需要把自己灌死吧?」

  齊子諾不可思議地看著梁樂樂喝下一罐又一罐的啤酒,開始懷疑自己的女人是個小酒鬼。

  「你不懂。」梁樂樂只丟給他這麼一句,就繼續拚命地灌酒。

  是的,拚命。

  齊子諾默默地數著地上的空啤酒罐。樂樂再幹掉這第六罐啤酒,大概就會直接昏死沙場,不管什麼大戰都免了。

  「你的酒量很好?」他挑眉,撐著頭躺在大床上看她表演灌酒。

  「不,爛得很。」梁樂樂的臉紅通通,灌酒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那你還喝那麼多酒?」

  齊子諾開始懷疑這小傢伙是來亂的,明明酒量不好還猛灌啤酒,難道是想借此來逃避對他的承諾?

  一想到這點,他只好故技重施,再度憂鬱地歎氣。「難道,你是想靠醉得不省人事來婉拒我的求歡?」

  「別又來了。」梁樂樂討饒地輕喊。

  她打了個酒嗝,意識雖然還很清楚,但身體已經開始發熱,逐漸有種意識和身體剝離的感覺。

  「我就是為了證明給你看,才需要喝酒。」她微笑,帶點嬌憨,是齊子諾從未見過的另一種風貌。

  他著迷地望著她,不置可否地輕輕應了一聲。

  「你不相信?」他的回應讓梁樂樂誤以為是挑釁,她放大了音量,但軟綿綿的語調卻一點震撼力都沒有。

  齊子諾不禁輕笑,「沒有,我非常相信。」

  他非常相信這小傢伙已經喝醉了,尤其看她走著歪七扭八的步伐,讓他不禁期待她會有什麼驚人的表現。

  「我不常喝酒,因為我的酒量真的很糟糕。」梁樂樂走到他身邊,一陣濃濃酒昧撲鼻而來,混著她的馨香,讓齊子諾也跟著迷醉。

  「那你還喝那麼多酒?」他語帶責備地摟著她,貪戀地嗅著馨香。

  「因為我知道我只要喝醉酒,就會做出一些平常不敢做的事情。」梁樂樂呵呵嬌笑,因為男人的氣息惹得她頸間發癢。

  「譬如說?」齊子諾吻著她的耳垂,發現她酒醉後似乎變得比較多話。

  他等著聆聽她的英勇事跡,卻看見她眨眨眼,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不,我不能說。」

  「為什麼不能說?難道你跑去勾引男人?」他咬了下她的耳垂,換來她一拳捶上他的胸膛。

  「你才去隨便勾引女人,我才不像你,大色狼。」

  喝酒醉的她似乎也變得力大無窮,一拳捶得齊子諾胸口發疼,雖然很無奈,但他還是哄著小人兒追問。

  「告訴我嘛,到底是什麼?」齊子諾吻著她的耳垂,在她耳畔呢喃。

  「好吧,我告訴你,但是你千萬不能說出去喔。」梁樂樂舒服地閉上了眼,軟軟的口吻像個撒嬌的小女孩。「前幾年的家族會上,我不小心喝了杯後勁很強的雞尾酒……」

  她回憶著,話才說到一半就忍不住捂著嘴偷笑。

  「然後呢?」

  「然後我就當著大家的面,一把扯下我老爸頭上的假髮,其實我老早就想這麼做……」

  這番敘述在她的笑聲中結束,齊子諾不敢置信地望著她,意識到自己聽見一個不小的八卦消息。

  「你老爸戴假髮?」那個號稱商界最有魅力的中年男性?

  「是呀,而且他還是河童禿的那一種。」梁樂樂繼續放送著極機密的內幕,兀自笑得好燦爛。

  「河童禿?」齊子諾想笑,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苦笑地望著梁樂樂,暗自提醒自己,絕對不能讓她在外頭喝醉,要不然她除了行事大膽之外,似乎連口風都會變得不怎麼緊。

  「你不能告訴老爸喔,他每天都小心翼翼整理他的假髮,從來都不敢讓人發現……」梁樂樂還是直笑,笑得齊子諾很想吻住她變得多話的小嘴。

  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嗯……」梁樂樂被吻得昏頭轉向,雖然她早就因為酒醉而昏頭轉向。

  她睜著迷濛的美眸望著男人,眼眸中帶點困惑,但口氣卻是平常不曾聽過的命令句——

  「我要你繼續親我,你親得我全身好燙,連下面都覺得濕濕的。」

  齊子諾覺得新奇,這樣的樂樂是他從未見過的。

  「要我親你可以,可是你得先取悅我。」

  「我要怎麼取悅你?」大眼漾滿迷惘。

  「隨便你,」齊子諾給了一個狡猾的答案。「你想怎麼做都行,或是你希望我怎麼取悅你,你就怎麼取悅我。」

  「隨便我?」梁樂樂望著他的唇,她希望他吻她呀,所以率先吻上了他的薄唇。

  她學著他的挑逗方式,勾纏住他的舌尖。

  兩人火熱地擁吻,熊熊大火早隨著這點火花而起,燃燒著他們的內心,也燃燒著他們的身軀。

  「還有呢?」齊子諾啞著聲問,等著她的下一個驚喜。

  「還有……這裡好癢、好脹。」

  梁樂樂老實地陳述自己的慾望,她伸出小手撫上男人的胸膛,好不容易解開兩顆襯衫扣子,小嘴立即含住他的乳首。

  「樂樂,嗅……」他低吼。

  梁樂樂磨蹭著他,感覺到自己胸前的敏感似乎也隨著觸碰而硬挺,她更加忘情地在男人身上探索,解開他襯衫上的所有扣子,笑得好暖昧。

  「我第一次發現你身材好好,硬硬的,還有肌肉。」

  她濕滑的小舌順著脖子向下滑,舔過了突起硬挺的乳首,舔過了平坦的小腹,在他的肚臍附近轉著圈圈,好奇地望著西裝褲下的隆起。

  「我這裡癢癢的,你也會嗎?」她漾著無辜淺笑,好奇地伸出食指戳了它一下,力道輕輕的,卻讓男人不禁』驚跳。

  「小心一點,這可是攸關你的幸福。」齊子諾提醒著她。

  看著她酡紅的雙頰,他很想直接壓上她,領著她攀上愉悅的高峰,但他還是選擇忍耐,等著看梁樂樂還會帶給他什麼驚喜。

  「是你說隨便我的……」她咕噥著,像是不滿男人的小氣。

  喝醉的她才不聽從男人的制止,繼續用食指戳著他的慾望核心,小嘴一邊驚訝地喊道:「變硬了,它變得越來越硬了,你有感覺到它嗎?」

  她的口氣充滿新奇感,但齊子諾可是笑得一臉無奈。

  「當然有。」

  他深吸著氣,感覺她軟軟的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刺激著他,挑逗著他最直接的慾望。

  「幫我把褲子脫了。」他啞著聲誘導梁樂樂,卻看見她搖了搖頭,眼中閃著晶亮的光芒。

  「我才不要,我想看它能繃到什麼地步,我想看你痛苦難受的樣子。」她興奮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還熱切地追加了一句,「那樣的你,一定會帥得更有味道,帥得更憂鬱,帥得更讓我心醉。」

  她一副心嚮往之的模樣,眨著美麗的眸子,小手開始勤奮工作,隔著西裝褲折磨起他早已按捺不住的火熱慾望。

  「噢……」

  男人發出痛苦的申吟,開始懷疑喝醉酒的她根本是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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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夠了!」齊子諾翻身壓上她柔軟的身子,順勢抓住她惹火的小手,阻止她繼續折磨他可憐的小兄弟。

  「我覺得還不夠。」梁樂樂扭著身子掙扎,「是你說隨便我的,是你說要我取悅你的。」

  她睜著迷離的美眸,雖然喝醉了,但意識還很清楚。

  「你已經成功了,現在換我取悅你了。」齊子諾壓著她,難受地脫下繃緊的底褲,沒兩三下就已全身赤裸,慾火更是高漲。

  「不要!我還沒成功,你看起來明明就很難受,哪裡像是被取悅——」

  未完的話語全隱沒在唇齒交纏的熱吻中,齊子諾封住她多話的小嘴……

  自從第一次正式約會失敗之後,連著幾天,他們的大餐之約總是在床上激烈地作結。

  好不容易齊子諾下定決心,在公司就先預約餐廳,也跟梁樂樂約在外頭見面,在他們同居的第十天紀念日,終於要履行他們的第一次正式約會。

  同居第十天。

  離家出走第十天。

  自由的第十天。

  一切都值得紀念的第十天。

  梁樂樂從下午接到電話之後,就忙碌得像只花蝴蝶。

  她忙著出門買衣服,忙著去沙龍設計髮型,忙著化妝,忙著打扮,忙著給男人一個驚喜。

  但是在這麼忙碌的行程裡,卻出現了一個突來的意外,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讓她再也忙不起來。

  如今,這個意外正手擦著腰站在她面前,一副被人家鳩佔鵲巢的驚訝模樣。

  「你是誰?你怎麼會在我家?」

  這個意外……不,該說這個姿色艷麗的女人,她興師問罪的口吻讓梁樂樂一時啞口無言。

  好半晌,梁樂樂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家?」

  她下意識地打量起這間熟悉的屋子,看見牆上的幾米畫作,看見自己隨便亂丟的行李,看見剛剛脫下的胸衣還躺在房間的床上……

  沒錯呀,這是她住了十天的屋子,怎麼會是別人的家?

  「請問,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梁樂樂迷惘地望著眼前一臉不善的女人,不知道是哪裡出了誤會。

  「我沒有搞錯,這是我未婚夫的家,就是我家。」女人晃了晃手上的鑰匙,「要不然我怎麼會有鑰匙?」

  梁樂樂看看她,又看看鑰匙。看來……問題應該是出在那個「未婚夫」身上。她深吸一口氣,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

  「請問……」她還是一副溫和有禮的態度。「你的未婚夫是不是叫齊子諾?」

  說完,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樣的心理準備。

  「是呀。」

  眼前的女孩笑得一臉驕傲,擺明了一副「既然你知道,怎麼還不快滾」的高傲態度。

  梁樂樂望著她,實在不相信這女孩會是齊子諾喜歡的類型。

  面對這突然跑出來的人物,說不驚訝是騙人的,但是在驚訝之餘,她更想釐清真相。

  「請問小姐貴姓?」梁樂樂打量著她,目測她不過二十出頭,行為舉止仍像個驕縱的大女孩。

  「你不認識我?我可是上一期週刊的封面人物。」女孩的口吻像是在說多麼了不起的事,她驕縱地望著梁樂樂,「我是龐嘉凌,你又是誰?」

  「龐……嘉凌?」梁樂樂喃喃念出這陌生的名字。

  八卦週刊通常不是她感興趣的讀物,但是對於這個老爸恨之入骨的姓氏,她就多少有些印象了。

  「龐氏企業的千金?」她問,在女孩挑眉的高傲態度中確定了答案。

  梁樂樂不由自主地點點頭。未婚夫齊子諾,龐氏新任業務經理齊子諾……她大概可以想像出十幾種版本的劇情,只是不知道會是哪一種。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子諾的家裡?我只不過出國遊學半個月,怎麼就搞了一個女人回家?」

  龐嘉凌喳喳呼呼的聲音讓人聽了心煩,梁樂樂蹙眉望著她,自動將劇情歸類為鬧劇那一部分。

  「你要不要打電話跟你未婚夫確認一下?因為我實在不是很清楚。」梁樂樂平靜地建議。

  別說龐嘉凌聽了覺得驚訝,就連她都對自己的平靜感到不可思議。

  雖然說,提到「未婚夫」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心臟還是微微地刺痛了一下,像根小針紮著,刺刺的很難受。

  「你到底是誰?」她的態度讓龐嘉凌起了警覺心,她盯著梁樂樂,堅持要得到答案。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趕快去跟你未婚夫問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在這個意外闖入之前,她原本正忙著化妝,但她現在已經完全失去興致,草草地抹上粉底和口紅,什麼心情都沒了。

  「等等。」龐嘉凌盯著梁樂樂的臉龐,越看越覺得眼熟。

  她發誓自己一定在哪見過這個女人,在……到底在哪兒呢?龐嘉凌很努力地回想。

  「啊,我知道你了!」突然間,一個畫面閃進腦海,她拍手大叫,卻沒辦法引起梁樂樂同等的興奮。

  「喔?,』梁樂樂只是冷冷地望著龐嘉凌。

  她不意外龐嘉凌會知道她,比較意外的是,為什麼她會在所謂的平靜背後,發現一抹淡淡的、被隱藏住的心痛和無奈呢?

  「你是梁樂樂,」龐嘉凌充滿敵意地大聲宣佈。「是那個嫌棄子諾、害子諾痛苦的混蛋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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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就是她現在的定位?混蛋前女友?

  梁樂樂不悅地擰起眉,比起混蛋,她對前女友這三個字更加不滿。

  「我沒說錯吧!」龐嘉凌得意地揚眉,「但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在子諾的屋子裡?」

  她的得意轉為困惑,更在發現梁樂樂的行李之後,變得劍拔弩張。

  「為什麼有行李?還有內衣?」

  龐嘉凌問了一連串為什麼,就在梁樂樂以為她下一步就會失控尖叫的時候,龐嘉凌突然領悟似地漾起一抹笑容。

  「我知道了,子諾一定是想更殘忍地報復你,只是搶走你家的生意還不夠,他一定是想狠狠地糟蹋你,再對你始亂終棄。」

  她的神情不屑中帶點同情,可那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語,梁樂樂卻一個字都聽不懂。

  什麼報復?什麼搶走她家的生意?

  「你到底在說什麼?」梁樂樂擰眉。

  她困惑的模樣似乎逗得龐家小姐很樂,「怎麼,你還不知道嗎?」

  「我到底該知道什麼?」梁樂樂不再沉默,她倏地發現自己似乎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你該知道我是子諾的未婚妻,該知道自己最好馬上拿著行李走人,該知道這裡沒人歡迎你。」龐嘉凌哼聲。

  梁樂樂的眉頭皺得更深,「這是關於你和你未婚夫之間的誤會,與我無開。我只想知道什麼是報復,齊子諾到底要報復我什麼?」

  報復她拋棄他嗎?不,實際上被拋棄的人是她。

  那麼,子諾想報復誰?報復她老爸嗎?對象也只剩她老爸了。

  「報復你們當年瞧不起他,所以他才毛遂自薦找上我爹地,要我爹地給他一個機會幹掉你們梁氏。」 。

  龐嘉凌好心地替梁樂樂解開謎底,雖然這消息在龐氏企業中早就不是什麼大秘密了。

  「所以他成了龐氏的新任業務經理?」梁樂樂懂了,劇情終於揭曉,原來是她最不喜歡的那個版本。

  「還有我的未婚夫。」女孩甜滋滋地笑了。

  梁樂樂望著她,點了頭。「是呀,還有你的未婚夫。」

  一切都合情合理呀,只是,他到底為什麼還要找上她?

  即使他找上她,他勾引她,他拋棄她……一切仍屬於合情合理的範圍,但認真說起來,她也是這件陳年往事中的受害者,為什麼要連她都報復?為什麼?

  為什麼一切都那麼該死的合情合理?為什麼她的心會像突然被捕了一刀般難受?

  為什麼?誰來告訴她答案?

  梁樂樂擰著眉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眼神漠然,看不出情緒,圓圓的雙眸望著龐嘉凌,不知道還有什麼消息可以再傷害她。

  「聽爹地說,這幾天子諾大動作地搶了你們幾個客戶,甚至連梁啟文快到手的合約都搶了過來,爹地大力誇讚子諾的能力,還說要讓我們趕快結婚,讓子諾接管他的公司讓他能早點退休和媽咪四處去旅行……」

  龐家的美好願景不是梁樂樂有興趣關心的範圍。

  她說服自己保持最後一點希望和冷靜,在沒得到齊子諾的親口證實之前,她什麼都不願意相信。

  即使一切合情合理,即使一切該死的合情合理!

  梁樂樂暗自握緊了拳頭,很想一拳打在自己的胸口,更想一拳打上龐嘉凌那得意洋洋的臉孔。

  「我想梁氏快倒閉了,我也已經回國了,這場鬧劇終於到了落幕的時刻,可憐的女配角,你該退場了。」

  梁樂樂還是選擇沉默,她努力地深呼吸,終於在第三十次的吐氣後,她聽見了齊子諾的來電鈴聲。

  「喂?」在龐嘉凌的瞪視下,她有氣無力地接起電話。

  「樂樂,你在哪裡?我到了,怎麼四處都看不見你?」

  齊子諾還不知道這廂已經掀起驚濤駭浪,兀自開心期待著他們的第一次正式約會。

  「我……」梁樂樂忍不住歎口氣,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我不舒服,你快回來好嗎?」

  她終究還是忍住眼淚,因為她不能在敵人面前示弱,絕對不行。

  「你等等,我很快就回去。」

  在齊子諾關懷的聲音中,梁樂樂強迫自己掛上電話。

  她轉頭對龐嘉凌說:「你的未婚夫很快就回來了,有什麼問題,大家當面說清楚比較乾脆。」

  但龐嘉凌可不這麼認為,她挑明地問:「我已經把一切說得很清楚了,你還有什麼地方不清楚?為什麼你不直接離開?」

  梁樂樂只是搖頭,什麼都不回答。她望著龐嘉凌,突然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你和齊子諾認識多久了?」

  「子諾是我的家教老師,我們已經認識好幾年了。」

  「三年、四年,還是五年?」

  「四年了吧。」龐嘉凌側著頭回想,她高一時對子諾一見鍾情,現在大學一年級,正好四年。

  「你突然間這個幹嘛?」她防備地反問。

  梁樂樂還是搖頭,「沒幹嘛,我只是好奇。」

  但龐嘉凌才不相信,她沒好氣地說:「就算你比我早認識子諾又怎樣?

  我跟子諾在一起的時間比你更久,我絕對比你更瞭解他。

  她不肯認輸,以為梁樂樂是存心來挑釁的。

  「你誤會了。」

  沒打算跟她爭辯,梁樂樂只是疲憊地搖了搖頭。原來當年同學的情報一直沒有錯誤,原來所謂的女朋友是真的存在。

  原來,她還是錯信了他……嗎?

  但她還是願意存著疑問,等齊子諾回來證實。

  「你敢不敢跟我賭?」龐嘉凌突然飛來一句,讓梁樂樂愣了下。

  「賭什麼?」

  「賭子諾回來會先向誰解釋。」龐嘉凌揚眉,似乎信心滿滿。「看子諾是會先向你這個前女友解釋我的身份,還是向我這個現任未婚妻解釋你們的關係。」

  「賭這個又代表什麼?」根本沒意義呀!

  「如果他先向我解釋,代表子諾比較在乎我:相反的,如果他急著向你解釋,那我甘拜下風。」

  「甘拜下風又如何?」

  面對梁樂樂還是同樣冷漠的態度,龐嘉凌有點厭了,她擺擺手道:「你到底賭不賭?賭輸的就自動滾出子諾的生命。」

  看著她豪氣萬丈的模樣,梁樂樂突然有點羨慕她。

  「賭不賭都無所謂。」她只淡淡地丟下這句回答,就不打算再多說任何一句話。

  「怎麼會無所謂?你說無所謂我就當你賭了……」

  梁樂樂聽見龐嘉凌的喃喃自語。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即使面對這樣的情況,仍是天真樂觀得救人羨慕。

  其實……賭什麼呢?有什麼好賭的?

  梁樂樂冷冷地扯出笑容。

  所謂的賭注,只是小女孩信口開河的承諾,她才不信如果龐嘉凌賭輸了,會當真灑脫地從齊子諾的生命中消失。

  而她自己呢?

  一個連心都賠上的女人,還有什麼可以當作賭注?

  所以,到底有什麼好賭的?

  她不知道……

  不到半個鐘頭,齊子諾就匆匆忙忙地趕回家。

  「樂樂,你還好嗎?」

  人未到,聲先到,他還在玄關脫鞋子,一顆心早已飛到樂樂身上。

  「你到底哪裡不舒服?要不要……」

  所有的陰懷在看見客廳裡的意外訪客後,全數吞沒在中。

  「嘉凌,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望了望龐嘉凌,又望了望梁樂樂,視線在兩個女人身兜轉,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視線最後停在梁樂樂身上,希望事情不是他想像中最禚的那個樣子,但梁樂樂只是凝望著他,一言不發地凝望他。

  「你還敢說!」看見他們四目相望的模樣,龐嘉凌倍感威

  她心中警鈴大作,趕緊捉住齊子諾的手臂,喳喳呼呼的是一連串指責。「人家不是跟你說了我今天會回來,你怎沒來機場接我?」

  「我……」

  齊子諾看看龐嘉凌,又看看梁樂樂,不知道該從哪裡解釋起。

  完全不給齊子諾開口的機會,龐嘉凌繼續抓著他的手臂猛撒嬌。「害人家在機場等了好久,還差點讓色伯伯吃了豆腐,一回到台北就直奔你這裡,沒想到卻看見別的女人在家裡……」

  她哇哇叫著,聲音沒有停歇,存心擾亂齊子諾的思考。

  「我不管,我要去跟老爸告狀,說你對我始亂終棄,說你把人家玩過之後就想把我踢到一邊……」

  龐嘉凌的哭喊聲吵得齊子諾頭痛,面對這個老闆的女兒,他實在是不想得罪,也得罪不了。

  他瞥了梁樂樂一眼,相信她一定可以懂得他的心。

  「嘉凌,你先冷靜點聽我說……」他抓著掛在手上的女孩,決定先處理掉這個麻煩,再慢慢跟梁樂樂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什麼都不聽!」龐嘉凌蠻橫地捂著耳朵,偷偷地對著梁樂樂漾出勝利者的微笑,這場比賽很明顯是她獲勝了。

  還不滾?她示威地望著梁樂樂。

  而梁樂樂只是看著他們,像看戲一樣地看著他們。

  「你別耍大小姐脾氣,你先聽我說清楚。」齊子諾被搞得很沒耐性,但是面對這個刁鑽的女孩,他又沒辦法真的發起脾氣。

  畢竟他當年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是嘉凌陪著他說笑話,即使知道她的心意,但他不以為嘉凌真的懂得什麼是愛。

  「我不聽,除非你先說你愛我,我才要乖乖聽你說。」

  龐嘉凌嘟起小嘴,不得不玩些狠招。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這麼厚臉皮,明明輸了還不肯離開。

  她的意圖全寫在臉上,粱樂樂看著他們,突然覺得一切好可笑.姑且不論其他條件,女孩的無賴神功倒是和齊子諾挺相配的。

  因為想笑,所以梁樂樂就笑了,噗哧一聲,讓齊子諾和龐嘉凌全轉頭看著她,一臉莫名其妙。

  「樂樂?」齊子諾試探地問。樂樂太平靜了,平靜得有點詭譎。

  他大概猜得出來嘉凌會說什麼,他不以為樂樂應該這麼平靜,即使她懂他的心。

  「沒什麼,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你們了。」梁樂樂微笑地擺擺手,抓起皮包打算把空間留給他們。

  「樂樂!」齊子諾心慌地喊。

  「嗯?」她只是淡淡地應了聲,頭也不回地繼續往玄關移動。

  齊子諾趕緊放下龐嘉凌,心急地追上她的步伐。「你要去哪裡?」

  「我想去外面走走。」

  梁樂樂還是不回頭看他,聲調雖然和平常沒有不同,但齊子諾莫名的感到心慌。他知道樂樂在賭氣,他就是知道。

  「你聽我解釋……」他抓上了她的手腕。

  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龐嘉凌還在客廳,顧不得龐嘉凌的感受,顧不得她的老爸就是他的老闆,他什麼都顧不得了!

  他抓住梁樂樂纖細的手腕,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讓她在此時離開。

  一離開,他就會失去她了。

  「你放開我。」

  梁樂樂終於如他所願地停下腳步,但是她瞪著齊子諾握住她的手,蹙緊的眉頭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般。

  她的態度傷了齊子諾,他故意拉過她柔軟的身子,利用男人力氣上的優勢,緊緊地摟著她。

  「不,你不聽我解釋清楚,我說什麼也不放手。」

  齊子諾尋找著她的視線,但不管他再怎麼努力,梁樂樂就是有辦法躲開他的眼眸。

  他緊箍著她,不讓她掙扎,因為她越掙扎,就越讓他覺得心慌。

  「放手。」她悶著聲音說。

  「我不放。」

  「……放手。」她的沉默拖長了,但還是同一句話。

  「我不放,說什麼都不放。」

  「我說……放手!」梁樂樂用盡力氣大喊,用盡力氣掙開他的控制,用盡力氣……甩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聲音響亮得讓他們兩人都當場愣在原地。

  「我……」梁樂樂望著自己火熱的掌心,一時之間完全失了主意。

  她抬頭,終於匆匆地瞥了齊子諾一眼。

  但就是這匆匆的一瞥,讓齊子諾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追上去,這麼一躊躇間,梁樂樂就逃開了這混亂的局面,逃開了他的身邊。

  望著大門在眼前開啟又合上,齊子諾愣在原地,只能怔怔地望著掌心中那滴晶瑩的淚珠。

  那是樂樂的眼淚。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的淚珠遺留在他的掌心。

  也遺留在他的心底。

  茫茫然逃到了大街上,梁樂樂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有什麼感受,悶悶的,只想把一切拋在腦後。

  但什麼報復可拋,重逢可拋,浪漫可拋,男人可拋……但是,老爸卻拋不了。

  梁樂樂想起剛才龐嘉凌提過的,公司被齊子諾搶走幾個客戶和案子,對老爸的打擊一定很大。

  她忍不住掏出手機,撥了林姐的電話。

  「喂?」十天沒聯絡了,梁樂樂知道自己一定會被罵到臭頭。

  「樂樂?」話筒那端的聲音很驚訝,「你跑哪去了,怎麼無緣無故遞了辭呈,連人都不見了?」

  梁樂樂歎口氣,「說來話長啦。」

  因為不知道怎麼說,所以她只好選擇輕輕帶過。

  「最近公司還好嗎?我爸爸他……還好嗎?」這才是她撥這通電話的重點。

  「不好,非常不好。」林姐的聲音聽起來很憂慮,「你知道嗎?董事長病倒了,現在住進了醫院,但還是天天念著公司,念著你。」

  「病倒了?」這下換梁樂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她找回聲音急急地問:「怎麼會這樣?有大礙嗎?在哪間醫院?」

  梁樂樂整個人都慌了。她記得老爸一向身體硬朗,連感冒都很少報到,怎麼會突然說病倒就病倒?

  「我也不清楚,醫生說是過度操煩的緣故。」林姐安撫著她,「你別擔心啦,雖然是病倒,但沒什麼太大的問題,醫師說只要多休息,董事長很快就能恢復健康。」

  「真的嗎?」梁樂樂不放心地問。

  「當然是真的,林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話筒那端傳來林姐的低笑聲,輕輕的,讓人聽了心安,梁樂樂聽著、聽著,急躁的心情終於漸漸平靜。

  「林姐,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該說對不起的不是我。真正擔心的人也不是我。」林姐微笑。

  梁樂樂想著老爸的火爆脾氣,想著他平時對她的嚴厲,想著那天他們的激烈爭吵,「我知道,你想說的我全都知道……」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一邊抹著滑出眼角的淚珠,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尤其想起龐嘉凌說的話,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齊子諾,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老爸。

  「你要來醫院探望董事長嗎?」林姐試探地問。「董事長要是看見你,病馬上會好一半。」

  「我……」梁樂樂躊躇著。

  林姐在話筒那端歎口氣,「你還在跟董事長生氣嗎?我聽說了,你的前男友搶了我們公司幾個大客戶,其實董事長會氣得住院,那傢伙該負起大部分的責任。」

  「我知道。」梁樂樂長歎一聲,「我沒有跟老爸生氣,我只是……」她斟酌著,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

  「只是什麼?那男的不准你來探病,還是不准你和董事長聯絡?」林姐連珠炮似地質問,看樣子對齊子諾的印象糟糕得很。

  「都不是。」梁樂樂搖頭,「只是我最近發生了一點事情,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才能回去面對老爸。」

  「怎麼了哪男人欺負你?還是你被搞大肚子了?」她語焉不詳的態度讓林姐更加著急,忍不住胡亂猜測,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讓人頭痛。

  「別瞎猜了,林姐。」梁樂樂討饒道,但卻笑不出來.只能低歎。「公司方面,除了損失幾個客戶之外,其他的老爸應該還能應付吧?」

  「看情況是沒什麼大問題。」

  「那老爸的身體狀況呢?」

  「應該也還好.」林姐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擔心地勸告道:「樂樂,你可千萬別做傻事,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總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

  「放心吧,我沒那麼傻。」梁樂樂想笑,但是她透過櫥窗的反射看見自己,那笑容太苦澀,苦澀得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我只是想消失個幾天,讓自己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你要去哪?」林姐還是不放心。

  「我也不知道。」她自己也很茫然呀。梁樂樂望著天空,突然有種天下之大,卻無她容身之地的感慨。「林姐,你放心吧,只要給我十天,我會努力還大家一個正常的梁樂樂。」

  但,什麼叫正常呢?她自己也說不出個准。

  「十天?」林姐問。

  「嗯,十天。」梁樂樂點了點頭。

  悲傷的情緒不適合囤積太久,十天的愛戀,她就用十天來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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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梁樂樂就這樣整整消失了十天,齊子諾也整整找了她十天。

  終於,在分離的第十天,齊子諾在梁啟文的病床前找著了她,想當然耳,病房裡沒一個人是歡迎他的。

  在所有人的撻伐聲之後,梁樂樂只是面無表情地問了他一句,「你來做什麼?」

  「我來向你解釋。」

  「解釋什麼?」梁樂樂瞥了他一眼。

  才十天不見,齊子諾把自己變得好糟糕。

  原本的瀟灑率性不見了,他的臉上有著明顯的黑眼圈,連胡碴都跑出來湊熱鬧,更添幾分頹廢的感覺。

  「我……」掃視一圈病房內的不相干人士,在大家對他充滿敵意的目光下,齊子諾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講不出來就快滾!」

  尤其是這個敵對陣營的大頭頭——梁啟文,更是毫不掩飾地對他散發怨念。

  齊子諾深吸一口氣,知道機會難得,錯過了這次,他不知道樂樂還會繼續躲他到什麼時候。

  「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但是這裡人太多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凝望著梁樂樂,眼中帶著懇求。

  但梁樂樂只是睇著他,沒打算開口。

  「既然說不出口就別說了,我們樂樂不是好欺負的!」

  開口的還是同一個老頭,齊子i諾很想回嘴,但礙於梁啟文未來的身份,他只好拚命地忍耐。

  「樂樂,你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齊子諾軟著聲調號求,只期盼梁樂樂能夠心軟。

  他的眼眸漾滿最真實的情感,赤裸裸地望著梁樂樂,除七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表達感情和真心。

  然而,梁樂樂還是沒有回應,回應的同樣是她老爸。

  「我們家樂樂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我是病人,我需要休息,我不歡迎你!」

  齊子諾發誓,他真的是因為愧疚,所以沒打算再跟老頭起爭執,他拚命地忍著,忍得好辛苦。

  他望著梁樂樂,只求她能多給他一次機會。

  「……好吧。」梁樂樂終於開了口。「老爸,你休息一下,我和他出去談才不會打擾到你。」

  「好,我們走!」聽見樂樂終於肯讓他解釋,齊子諾喜上眉梢。

  雖然他沒有把握能說服樂樂回心轉意,但他深信,只要沒有梁老頭的阻凝,至少成功機率可以提高百分之五十。

  「等等!」這下子換梁啟文臉色如土。「樂樂,別說老爸沒給你忠告,這種男人是信不得的,你別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其實梁啟文根本不知道女兒和齊子諾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是單純地看那小子不爽,非常不爽。

  他瞪了齊子諾一眼,擺明了給他下馬威。

  齊子諾不敢怒也不敢言,他別開視線,非常清楚自己只要中了老頭的圈套,這輩子就別想再得到樂樂。

  「我聽見,我也知道了。」

  梁樂樂點點頭,漠然的神情仍舊看不出喜怒。

  她領著齊子諾往外頭走去,就在兩人即將踏出門口之際,梁啟文又發出怪叫聲。

  「哎喲!我的胸口好疼!」

  他捧著心口擠眉弄眼,一看就知道是個非常爛的演員。

  現場所有觀眾一致這麼認為,但是因為爛演員是董事長,身為部屬的其他人實在無法多說什麼。

  齊子諾也不行。

  所以他只能無奈地看著梁樂樂又折回病房,靠近梁啟文的耳畔低語。

  「親愛的老爸,你也希望我幸福快樂吧?」梁樂樂用著只有父女兩人聽得到的音量。

  「當然。」梁啟文毫不遲疑地點頭。

  「那我先告訴你一個秘密。」梁樂樂微笑,真心地對著他微笑,「女兒我花了十天想忘記那個男人,但我發現忘記他似乎比愛他還痛苦。」

  她的聲音很低,沒讓其他人聽見,尤其是身後幾步遠的齊子諾。

  「如果我非得在你們之間作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您。」

  梁樂樂頓了頓,看見老爸咧著嘴笑了。

  「然後,一輩子照顧您,一輩子捨棄我的幸福和快樂。」她堅定地望著梁啟文,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真的非他不可?」梁啟文咬牙,看起來非常不甘願。

  「我不確定,但我確定自己真的放不下他。」

  「即使我討厭他,即使我不願意接受他成為我的家人?」

  梁樂樂挑眉,低低的歎口氣。

  「所以我把選擇權交到您手上,我的幸福快樂也同樣在您的手上。」她握了握父親的大手,把自己的手包進他的大掌裡。「您怎麼選擇呢?」

  梁啟文看了女兒一眼,看了門外的臭小子一眼,視線最終落在他掌心裡的那雙小手。

  曾經,那雙手更小,必須靠著他的牽引才能向前走。

  但曾幾何時,那雙小手已經長大,而他的手也在不知不覺間滿佈皺紋。

  粱啟文歎了氣,低低地又問一次,「真的,非他不可?」

  梁樂樂眨眨眼,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即使他曾經這麼欺負你老爸,氣得你老爸我病倒住院?」

  「你也曾經欺負他,害他心底留下陰影。」

  「那是為他好,要不是有我的激勵,他現在哪會變得這麼有出息?」梁啟文難得鬆口承認。

  撇開敵對開系不論,臭小子的經商手腕的確很驚人。

  「所以羅,你都已經激勵他成材了,還盡把人才往外推。有你女兒我當誘餌,你還怕他不為梁氏盡心盡力奉獻嗎?」

  「……」

  梁啟文望著寶貝女兒,第一次發現原來她才是狠角色。

  「好了,要解釋什麼就快說吧!」

  好不容易擺脫所有人,梁樂樂領著齊子諾來到醫院樓下的草坪,兩人終於有獨處的時候。

  「樂樂……」齊子諾低喊著她的名,他在心底念了十天……不,念了一輩子的名字,「在我解釋之前,請你一定要先相信我的真心,要不然我的任何解釋都沒有意義。」

  他真摯地望著梁樂樂,心急地想先尋求她的承諾。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什麼,我也不想再笨笨的相信什麼。」梁樂樂搖頭,拒絕釋出多餘的善意。「你要解釋什麼就快說吧,我還得回去病房陪我爸爸。」

  她還是維持著剛剛在病房時的疏離神情,齊子諾望著她,心痛得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才能挽回她的心。

  「我很抱歉。」齊子諾深吸口氣,這是他第一個念頭。

  「抱歉什麼?」梁樂樂睇著他,「為你的報復道歉,還是為你有未婚妻這個事實感到抱歉?」

  她的口氣淡淡的,但似乎為他一開口就道歉感到不滿。

  「我……」不知該從何解釋起,他煩躁地深呼吸。「我沒有未婚妻,嘉凌只是一個像妹妹的朋友,如此而已。」

  多麼簡單的解釋!

  梁樂樂冷哼了聲,她原本以為會聽見更複雜的解釋,至少在她為了這三個字傷心難過十天之後,關於未婚妻這個話題,怎麼說都值得一個更複雜或更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是呀,我懂,不過就是乾妹妹嘛,而這個乾妹妹碰巧有錢有勢,又方便成為你報復的跳板,自然更是得罪不起。」

  她冷冷地望著齊子諾,口氣總算帶了點溫度。雖然是零不負十度的冷冽,但有情緒總比沒情緒好。

  齊子諾被冷得無話可說,但他還是試著解釋。「我和嘉凌真的沒什麼,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和她也從來沒有膾約,這幾天我已經對她解釋得夠清楚了。」

  「然後呢?」梁樂樂一副又如何的模樣。「你把她當妹妹,人家不見得就只把你當哥哥。這種虛偽的事情我沒有興趣,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那我想我已經看得很透徹了。」

  當初,是他一句「你以為在我滿心都忘不了你的同時,我還有能力去愛別人嗎」讓她卸下了所有防備。

  如今,他的解釋只是顯示出另一層意義。

  也許他的確沒有能力去愛人,但是他在外頭卻可能有一百個像妹妹的朋友,或是另一百個像姐姐的情人。

  她不想成為其中之一,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相信他所謂的真心。

  「樂樂……」齊子諾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解釋,「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事情真的就是這麼單純,為什麼你聽不進我的解釋?」

  他忍不住歎息,想握住梁樂樂的手,卻被她閃陰,撲了個空。他懊惱極了,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

  「樂樂,我愛你,我是真的很愛你。

  事到如今,齊子諾只能喃喃重複自己的心意,那份梁樂樂不願意相信的真心。

  而她只是聽著,陷入沉默。

  粱樂樂看見他的懊惱,看見他的心煩,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望著遠處發愣。

  「因為你無法說服我,因為你沒有說出真相。」

  好一會兒,齊子諾才聽見她幾不可聞的聲音夾雜著歎息,一聲聲地飄散在風裡。

  「我說的全是實話,我沒有騙你。」齊子諾不知道梁樂樂為什麼會這麼以為,但他真的說了實話。

  「我沒有說你騙我,但不能否認你的確和那女孩關係匪淺。」梁樂樂終於願意打破沉默,冷然的雙眸直盯著他瞧。

  齊子諾也看著她,鄉想在她眼中找到其他帶有溫度的情緒,「我和嘉凌真的沒什麼。」

  但在他努力的尋找之後,他還是只能在她的眼中看見冷漠和疏離。

  齊子諾無法忍受這種痛苦的疏離感。他寧願樂樂對他破口大罵,他寧願樂樂氣得不理他,因為那至少還讓他存有希望。

  即使她怨他,她氣他,那也是因為她心底還對他保有感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冰冷得讓他感受不到溫度,也感受不到希望。

  「她是我第一個家教學生,也是我唯一一個家教學生。」

  他當了龐嘉凌三年的家教老師,這樣算不算是關係匪淺?

  「在我最難過的前幾年,都是嘉凌在一旁陪著我,所以我無法對她狠心,即使我從來不曾喜歡過她。」

  齊子諾一連解釋了好幾句,如果這些就是樂樂想知道的「真相」,那他之所以會選擇沉默,只是因為他覺得這一段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結果,重要的是他和龐嘉凌之間的確清清白白,不是嗎?

  他把煩躁和無奈寫在眼裡,梁樂樂望著他,也將同樣的煩躁和無奈接收到心底。

  她忍不住歎口氣,突然發現兩人執著的重點根本不同。

  「那你乾脆就娶她吧。」梁樂樂突然天外飛來一句,「反正你們有朝夕與共的四年,而我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年又十天,哪比得上呢?」

  齊子諾皺眉,不懂粱樂樂幹嘛突然這麼說。

  「這不一樣,這根本不同。就算我們只有一年又十天,但我願意跟你共度下半輩子。」

  「可是你恨我,我不過就是個看不起你的混蛋前女友。」

  「但我愛你。」

  「反正你對你的小妹妹狠不下心,但卻能狠下心報復我。」。

  「那是因為我愛你。」

  「我根本不瞭解你、不知道你,也許以後還會跑出一百個龐嘉凌。」

  「絕對不會的,因為我只愛你。」

  不管梁樂樂說什麼,齊子諾都已經放棄答辯的機會,他千篇一律地用「我愛你」回答,心中也只有這個答案。

  而他意外地發現,這個答案似乎還挺有用的。因為他看見梁樂樂憤怒的眼神,而不是那一逕的疏離,該死的疏離。

  「你只有這句話好說嗎?」

  他的聲聲示愛擾亂了梁樂樂的思緒,她無法再讓自己冷靜,她一點都不覺得在誤會沒解開之前,談論「愛」這個字會是多恰當的選擇!

  愛又如何?問題還是存在呀!

  「不,我還有別句話。」齊子諾搖頭,「我好愛你,我對不起你,不管我和別人有多少個四年,都比不上和你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他無賴地宣告,一聲一句都強迫似地敲入梁樂樂心底。

  粱樂樂又生氣又無奈地睇著他,不滿他每次都只有這一招。他的無賴讓她沒轍,她忍不住捂上耳朵,強迫自己不能心軟。

  「你愛我又如何?我不想愛你,一點都不想……」

  「為什麼不想?」齊子諾追問,暗自鬆口氣。

  幸好樂樂只是說不想愛,而不是說不要愛。

  「因為我不想在你和老爸之間作選擇。」梁樂樂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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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就算她可以被說服,就算她相信他單純的解釋,但是她卻無法跨過這最根本的問題,即使在這障礙之後就能看見幸福。

  梁樂樂讓自己冷靜了十天。

  經過這十天她才知道,原來要愛一個人那麼容易,要躲一個人那麼容易,但要選擇不愛,卻是那麼困難。

  她無法讓自己不想他。

  就算她在乎那個叫龐嘉凌的女孩,就算她在乎什麼未婚妻或未婚夫的稱號,但比起失去所愛的心痛,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真的,只要他愛她,她真的可以跨越一切困難。

  即使她處於劣勢,即使她和他有段不愉快的過去,即使她是混蛋前女友,即使她不像龐嘉凌有那麼強大的企圖心……但只要齊子諾選擇的是她,只要他的解釋能說服她,她真的可以勇敢得不在乎一切。

  真的,真的!

  即使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孬,但在愛情面前、在幸福面前,她根本不想把焦點放在無謂的誤會和爭吵。

  所以,她可以很簡單地說服自己相信齊子諾。

  但是,她卻無法漠視他傷害老爸,以及漠視他和老爸之間的戰爭。

  「如果我選擇愛你的結果,必須成立在傷害我爸爸的前提上,那我寧願選擇不要愛你,什麼都不要。」梁樂樂冷靜地看著齊子諾。

  「不行!怎麼可以?」不瞭解她千回百轉的心緒,齊子諾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我沒有要你做任何選擇,從來都沒有。」

  他搖頭,根本不懂樂樂在說什麼。

  「如果你是因為在乎嘉凌和我的關係,我可以馬上辭去龐氏的職務,更可以當著你的面和嘉凌解釋清楚。」

  他以為樂樂心底仍介意著「未婚妻」的事,說什麼無法選擇,根本只是個借口。

  「你還不懂嗎?」梁樂樂歎口氣,「就算我再怎麼介意,也比不上你傷害我爸爸給我的痛苦。」

  「我說了,我很抱歉。」齊子諾忍不住加大音量,第一百次說抱歉。

  他已經解釋得有點倦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說才能讓樂樂明白。

  「你知道嗎?事實上,你根本就不需要說抱歉。」這就是整件事情最矛盾的地方。「你的報復合情合理,如果我是你,或許我也會有同樣的行動和抉擇,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說抱歉。」

  梁樂樂的話讓齊子諾聽得莫名其妙。

  「你不要我說抱歉,但是卻又因為這件事情耿耿於懷,你到底要我怎麼做?」越聽越迷糊,齊子諾忍不住蹙緊眉頭.「我著急了十天,難過了十天,我把自己搞得亂七八糟,我好怕你就這麼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他頓了頓,眸中除了困惑之外還有痛苦。

  「我可以不介意你懷疑我的真心,我可以不介意你只聽別人的片面之詞就把我定罪,我可以不介意你這麼看輕我們之間的感情……只要你別再用這麼疏遠的態度對我,我甚至連男人的自尊都可以不要。」

  齊子諾煩躁地望著梁樂樂,他也有很多的不滿壓抑在心頭。

  「但是可不可以拜託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他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搖晃,「告訴我呀!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回到我身邊?」

  經過這十天的煎熬,他的情緒早已緊繃到臨界點,如今面對這越聽越迷糊的景況,自然無法再讓自己忍氣吞聲。

  既然解釋沒有用,既然樂樂不希罕他的道歉,那就痛痛快快吵一架吧,他再也無法忍受樂樂冷淡的態度,那會讓他的心跟著結冰。

  如果結局終究是心碎,那他寧願選擇痛快一點的方式,而不是慢吞吞的折磨。

  「你沒有必要吼我,因為我跟你一樣難受。」被他搖得發暈,梁樂樂想掙開他的掌握,卻發現他固執地一動都不動。

  「既然難受,為什麼還要彼此折磨?」他還是吼著她。

  「明明是你把我們兩人推到這樣的境地,該問為什麼的人是我!」梁樂樂被吼得好委屈,他到底憑什麼對她生氣?「你能夠和我爸爸和平共處嗎?

  你能夠忘懷當年的傷痛嗎?你真的能夠忘記他用錢打發你的往事嗎?」

  一字一句,全都是他和老爸之間無法忘懷的傷痛,夾在中間的她,怎麼可能會有幸福?

  「這是我們的愛情,我不以為需要牽扯到你爸爸。」齊子諾不懂,只要他們彼此相愛不就夠了嗎?

  「為什麼不需要?如果你堅持要我,那他就會是你必須面對的問題。」

  老爸只剩下她了,她說什麼都不會拋棄老爸不管。

  「有什麼問題好面對的?你還是梁啟文的乖女兒,只是多了個身份變成齊太太,這並沒有任何衝突的地方。」

  「真的沒有衝突?」梁樂樂苦笑,「你真的願意和老爸和平共處,而不是兩人互相閃避?你真的願意放下埋怨,而不是讓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她歎口氣,輕輕地撫上齊子諾佈滿胡碴的下巴。

  「子諾,我很愛你,我從來不知道愛情可以在我心中沉澱那麼久,但我相信我們的重逢對你的報復計劃來說,一定是個意外。」

  梁樂樂在他的苦笑中得到了證實,她微笑,即使接下來要說的話讓她萬分心痛,但她還是得說——

  「你的痛苦我懂,你的掙扎我懂,你的憤怒我也能懂。你說得對,我該相信我們之間的愛情,我不該只聽龐嘉凌的片面之訶就否定了你對我的好,但是……愛情真的不是那麼簡單,幸福更不是那麼容易。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能說服自己相信你;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根本無法真的對你生氣;但也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想讓你陷入和我一樣的困境。」

  她有好多話想說,但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確坍表達出

  自己的心意。

  「如果你和我爸爸之間的戰爭無法消失,我真的不知道我們的幸福會在哪裡。所以,子諾……」梁樂樂深吸一口氣。「我把自己的幸福選擇權交到你和我爸爸的手上,如果你真的懂我在說什麼,如果你是真心愛我,你會知道該怎麼做。」

  她望著陷入沉默的男人,只能無奈地微笑。感覺到他鬆開了對她的禁錮,她握住他冰涼的大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麼依依不捨。

  「樂樂,我……」

  望著她的小手,齊子諾的思緒很亂。

  他很開心聽見樂樂的告白,很開心聽見她相信他的心意,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對樂樂許下那個承諾。

  畢竟,他怨了那麼久,氣了那麼久,也傷心難過了那麼久。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我會等你,等你想清楚,等你的抉擇。」梁樂樂輕輕地說,視線離不開他們交握的掌心。

  她不知道齊子諾會選擇什麼,她也不知道老爸會選擇什麼,心中一揪,忍了好久的眼淚終於慢慢湧上眼眶。

  「等你想清楚再來找我。至於現在,就讓我們暫時冷靜地分開吧。」她依依不捨地放開他的大掌,眼淚隨之滾落。

  梁樂樂強迫自己頭也不回地離開,因為只有如此,心才不會疼得那麼難受。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齊子諾陷入了沉默。

  他看著自己空虛的掌心,才不到幾秒,他已經想念起她柔軟的小手,想念起她掌心傳來的溫暖。

  值得嗎嚌子諾問自己。

  他真的有必要為了一個五年前的傷口,再把自己好不容易痊癒結痂的心搞得傷痕纍纍嗎?

  答案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

  因為他愛她,所以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

  這晚,齊子諾在病房外等了很久,終於逮著梁樂樂去買晚餐的空檔,他獨自找上了梁啟文。

  「你來做什麼?」很難不懷疑這小子出現的動機,梁啟文瞪著他,一手還防衛性地握著護士鈴。

  「我是為了樂樂而來。」齊子諾吸氣,第一百次在心底覺得他真不是個討人喜歡的老頭。

  「為了樂樂?」梁啟文挑眉,「你是要我幫你轉告樂樂,決心放她去尋找幸福嗎?放心好了,我會幫你轉達的。

  親眼看著寶貝女兒這幾天為了臭小子茶飯不思,粱啟文可一點都沒打算讓他好過。

  「不是。」齊子諾搖頭,第一千次告訴自己要冷靜。「我相信你跟我一樣,都希望樂樂能真的幸福快樂,所以就算我們再怎麼看彼此不順眼,我們都有必要為了樂樂好好談一談。」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梁啟文哼了好大一聲,「我們家樂樂的幸福不一定和你有關,憑樂樂的條件,一定還有幾百個比你更值得托付的男人可以選擇,我們何必勉強彼此呢?」

  他冷笑,拒絕對敵人釋出善意。

  齊子諾瞪著他,很努力很努力地深呼吸,「梁老先生,有些事情該勉強就是得勉強,由不得你有拒絕的空間。」

  「是這樣嗎?」梁啟文冷笑,一副你又能奈我何的模樣。

  「我想,如果梁啟文戴假髮這個消息傳出去,一定會讓限多您的愛慕者心碎吧?畢竟,您可是個那麼有魅力的成熟男性,婆婆媽媽級的崇拜者更是不在少數。」

  齊子諾好整以暇地微笑,他也想好好談,不過是對方一直不肯進入狀況,才逼他不得不使出撒手鑭。

  「什麼假髮?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梁啟文心一驚,不得不裝傻。

  「河童禿。」齊子諾壓低嗓音,知道自己這樣對待一個老人家其實有點殘忍。

  梁啟文開始咬牙,「你在威脅我?」

  「不,我不敢威脅你。」齊子諾搖頭。「我只希望你能大人大量地勉強一下,勉強接受我,勉強答應我和樂樂的婚事。」

  「這不就是在威脅我?」梁啟文瞪眼,不覺得有什麼差別。

  「隨便你要怎麼定義,這只是字面上的解釋不同。」齊子諾聳肩。

  「答應你,我有什麼好處?」梁啟文是個精明的商人,反正女兒早晚會被拐跑,有保障總比沒保障好,「你會有一個守口如瓶的女婿。」齊子諾暗示地微笑,「而且我已經辭去龐氏的工作,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隨時為你的公司盡力。」

  「保證年終業績增加百分之二十?」賣命不夠,梁啟文要的是成果。

  「我可以跟你保證增加百分之二十五。」這條件夠誘人了吧?

  梁啟文挑眉,眼睛為之一亮,他瞪著齊子諾,知道這臭小子的確有這個本事。

  他思索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了句,「成交。」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齊子諾漾開微笑,「希望我們日後相處愉快,我親愛的岳父大人。」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況且他們共同擁有一個珍貴的寶貝。

  在他們交握雙手的時刻,彼此都做了最大的妥協,一切都是為了正推門而入的那個女孩。

  「你們……」竟然在握手?

  梁樂樂好驚訝,她提著便當,以為自己在作夢。

  「我不反對你們交往的事情了,找個好日子趕緊結婚吧。」梁啟文只丟下這一句.就借口自己不舒服,讓他們小倆口自己去解釋清楚。

  梁樂樂還是不敢相信,她愣愣地跟著齊子諾離開病房,愣愣地跟他上了車,直到音響傳出熟悉的老歌,才不可思議地問——

  「怎麼會這樣哦只是去買個便當,怎麼一切都不一樣了?一這會不會只是在作夢?「我等了你三天,我以為你不會出現了。」

  她望著齊子諾,他的出現也是另一個驚訝。

  「我需要時間辭掉現在的工作,我也需要時間思考該怎麼說服你爸爸。」

  齊子諾望著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忍不住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很高興所有的不開心都即將結束。

  「我還以為你決定選擇龐嘉凌,再也不要我了。」梁樂樂漾著傻笑,但想起這三天的茶飯不思,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但這回是感動的眼淚。

  「傻女孩,我已經錯過你五年,我是絕對不會再放手。」

  齊子諾伸出長指摩挲著她柔嫩的臉頰,輕輕滑過下顎,再勾上她微啟的唇瓣。他忍不住吻上她的唇,才分離幾天而已,他卻有種渴望了她一輩子的錯覺。

  他的吻很輕,卻帶著濃濃的思念和眷戀。梁樂樂掉著眼淚,淚珠滾落到唇邊,他們都嘗到了那苦鹹的淚水。

  「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因為心痛的滋味真的很難受。

  「我答應你。」梁樂樂胡亂地點頭,淚水也跟著飛揚。

  齊子諾抽了張面紙,替她拭去眼淚。

  「別哭了,你爸爸已經答應我們的婚事,這是好消息呀!我喜歡看見有笑容的樂樂,而不是掉眼淚的樂樂。」他輕聲哄著她。

  「你到底是怎麼說服我爸爸的?」梁樂樂好想知道。

  「因為我告訴他,我有多麼愛你。」齊子諾對著她微笑。

  「我不相信。」她搖頭,但卻笑得好幸福。

  「你不相信我愛你?」

  「不,我不相信老爸會這麼簡單就範。」她原以為老爸會更刁難他的。

  「要不然呢?」齊子諾挑眉,不打算洩漏他們的內線交易。「早在你把問題丟給我們的同時,你不就已經猜得到結果嗎?」

  「但我沒有把握。」梁樂樂搖頭。

  這其實是一場賭注,大家都有可能是贏家,大家也都有可能是輸家。

  「兩個愛你的人,怎麼可能真的為難你?」他輕點一下她的鼻尖,樂樂真是太低估他們對她的愛。

  「謝謝你愛我,謝謝你的妥協。」

  「不客氣。」齊子諾微笑,眨眨眼望著她。「我也要謝謝你的情報,謝謝你的大義滅親。」

  「什麼意思?」

  「秘密。」

  「告訴我嘛……」

  「你先讓我親一下,我再考慮看看。」

  「親一下就告訴我?」

  「不,最好可以親一下,摸一下,最後再瘋狂地來一下……,』

  「大色狼!」

  「你現在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車子裡開始上演大野狼吞掉小紅帽的火辣香艷戲碼。

  然後,車震開始。

  然後,幸福悄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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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啊、啊……」

  男與女的喘息聲繚繞著,房間內充滿激情的氣味。

  「諾……把人家的手放開啦,這樣綁著我好難受。」梁樂樂痛苦地扭著身軀,被綁在床柱上的雙手已經勒出一條條紅痕,全是她掙扎的結果。

  她可憐兮兮地乞求著,就連眼睛也被蒙上一條黑布,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無助地感受著一波又一波的刺激。

  「你別掙扎就不會難受了。」

  齊子諾玩得欲罷不能,說什麼也不願意幫她解開束縛。

  「況且這樣的你好敏感,才稍微一碰就濕成這樣。」他用手掬起一把愛ye,長指湊到梁樂樂的唇邊,她倔強地不肯張開小嘴,但齊子諾就愛看她這副無助又無奈的模樣。

  看她掙扎著甩頭,看她不得已地張開小嘴吮住沾了愛ye的長指,看她害羞又無奈地蹙緊了眉頭……齊子諾帶著邪佞的淺笑,就愛看她的一切,也愛極了她的一切。

  「我好愛你,你知道嗎?」

  男人低聲呢喃著不知道第幾次的告白,隨著告白而來的,是一次比一次更火熱的深吻,梁樂樂迷失在這激情的浪潮中,覺得全身的火焰在此刻同時被引燃,光是這熱吻就已經讓她虛軟。

  「你放開我,我也想摸你……」粱樂樂激烈地喘息著,嘴裡鼻間全都是他的味道。

  她不喜歡被綁著雙手,她喜歡抱著子諾,喜歡摟著他,喜歡感受他全身的肌膚,喜歡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她喜歡透過掌心去感受男人的愛和溫暖。

  「我好想抱著你,諾,我好想摸摸你,放開我嘛……」

  梁樂樂的軟語呢喃讓男人幾乎想投降。即使她提出的邀約多麼誘人,但是為了今天的新遊戲,他說什麼也要堅持下去。

  「乖,等一下我就放開你。」他誘哄著,從枕頭底下拿出今天剛送到的情趣禮品——當然是他瞞著樂樂去訂購的驚喜。

  齊子諾挑了一個看起來刺激性較低的東西,就是怕梁樂樂不接受,他才故意蒙上她的服睛。

  「你在拿什麼東西?」因為看不見,梁樂樂只聽見沙沙的聲音,卻不知道男人在做什麼。

  直到一個冰涼的物事碰上她火熱的小核,而且還感受到它在小核上激烈的震動,梁樂樂驚訝地想收緊雙腿,但卻被男人限制住無法動彈……

  客廳突然傳來大聲且清晰的誦佛聲,而且還是CD版本,透過重低音環繞音響迴盪在偌大的室內。

  「子諾……」梁樂樂感覺到老公一陣僵硬,什麼慾望都霎時冷掉。「你別跟老爸計較啦……」

  無視於粱樂樂的求情聲,齊子諾憤怒地抽離她的身體,三兩下穿上衣服和褲子,準備出去找臭老頭決一死戰。

  「諾,拜託你先幫我解開。」梁樂樂慌亂地懇求著,也沒想到老爸會出這一招。

  「乖,你乖乖在房間等我,等我出去把音響砸爛,把臭老頭趕去公園之後,我們再回來繼續纏綿。」

  順手解開愛妻的束縛,齊子諾雖然說得雲淡風輕,但任誰都聽得出他話裡的肅殺之意。

  沒等梁樂樂回應,齊子諾已經怒氣沖沖地衝出房門。

  「臭老頭,你到底什麼意思?」他看見端坐在客廳裡的罪魁禍首,怒氣激烈地燃燒。

  「佛音一出,什麼奇怪的聲音都聽不見了,果然是佛法無邊呀。」梁啟文還在說著風涼話。

  「你……」齊子諾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跟我玩狠的就是了?」

  「誰教我有一個不肖女婿,對著岳父大人叫臭老頭,一點都不敬老尊賢。」

  「是你先找我麻煩。」

  「我只是一時佛心大起。」

  「你……別逼我。」

  「我沒有。」

  齊子諾氣得咬牙切齒,什麼都不想再多說。他拿起手機,按下了快捷鍵撥給助理小王。

  「喂,小王。」他喘著氣平撫心緒,「我抽屜深處有個信封袋,裡面有一張很重要的相片,請你直接幫我寄給八卦週刊。」

  齊子諾瞪著梁啟文,嘴角漾著冷笑,「對,就是那個封住的牛皮紙袋,裡頭有一張攸關某位董事長外貌形象的重要相片,請你幫我轉交給八卦雜誌。

  很高興看見梁敵文變了臉色,齊子諾繼續冷笑,他是真的很不想用狠毒的招數對待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真的。

  但是,誰教梁啟文先對他不仁,他只好對岳父大人不義。齊子諾望著臉色大變的岳父大人,等著他的反應。

  「等等。」終於,岳父大人開口了。「有事好商量,你答應過要當一個守口如瓶的女婿。」

  「你也答應過不找我麻煩。」

  「你不可能會有相片。」粱啟文咬牙,不願相信。

  「你要不要賭賭看?」齊子諾只是冷笑,笑得梁啟文心驚,兩人隔著十公尺的距離對望著,梁啟文終於退讓。

  「我去公園晃晃,三十分鐘後回來。」

  「不,兩個小時。」

  「……」

  「樂樂,來陪爸爸喝杯酒。」

  「沒事喝什麼酒?您明知我不愛喝酒的。」

  「沒關係,就咱們父女倆。就算你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爸爸也會當沒聽見的。」

  「……您希望我說什麼?」

  「臭小子總會有把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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