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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十四郎】江山如此多梟 (已完結)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20章 皇后畫像(下)

  鳳嵐舞眼睛裡全部都是淚水,只覺得眼前一切都在天旋地轉,都在發黑,她同樣是哽咽著說道:「好妹妹,不是我不想救吉兒,可是,你也知道,我這輩子只在一個男人的面前裸露過身體,我怎麼可能在那麼多男人的面前裸露身體?這叫我日後如何見人?」

  鳳芸舞帶著一絲希望期盼的說道:「好姐姐,你就咬緊牙關,閉目養神,其他的一切就讓我們來處理。我們會為你寬衣解帶,你只需要按照我們的話去擺姿勢就可以了。」

  鳳嵐舞木然的搖搖頭:「我不可以……」

  鳳茜舞緩緩的欲將失望而心碎的鳳芸舞扶起來,但是鳳芸舞渾身的骨頭都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怎麼拉扯都拉扯不起來,她披頭散髮的坐在地上,用夢囈一般的聲音自喃喃自語:「大姐姐,我知道你的心裡一定在滴血,我們的心其實也在滴血。我記得白令第一次侮辱我的時候,我簡直痛不欲生,他不是人而是畜牲,他就在我的丈夫的屍體面前脫光了我的衣服,讓我跪在床沿上,從後面插入我的身體深處。當時我的心就好像一片片的破碎開來,我的前面,躺著我丈夫的血淋淋的屍體,在我的後面,我的仇人卻在享用我的身軀。你知道我當時心裡什麼感覺,我只想眼睛一閉,從此就了卻殘生。可是,我做不到,我捨不得吉兒,我捨不得我唯一的孩子。我要他活著,我要他長大,只要他能夠活著,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白令侮辱我,打罵我,甚至虐待我,我都可以忍受,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保護著吉兒長大,直到有一天他為我們報仇雪恨……」

  鳳嵐舞一片的木然。

  鳳茜舞眼睛裡熱淚滾滾,同樣是拉扯著鳳嵐舞的群角,傷心地哭泣著說道:「三姐姐說得沒錯,我們現在是忍辱負重的時候。為了保存我們鳳家的骨肉血脈,我可以放棄我的清白,放棄我的尊嚴。那天晚上,三姐姐將我帶到白令的臥室,我就知道白令要玷污我。我忍受了難堪的一切,我親眼看著三姐姐含淚解開我的所有衣服,赤裸裸的將自己的身軀展露在白令的身前,我按照他的要求和三姐姐赤裸裸的互相擁抱著互相調戲,直到我們兩個都春情氾濫,疲軟無力的接受他的淫慾。我甚至看著他得意洋洋的獰笑著一點一點地進入我的身體,粗暴的在我的身體裡面縱橫馳騁,然後又在我的身體深處散播罪惡。我什麼感覺都沒有,腦袋裡就一片空白,我希望他盡快結束,又希望他永遠都不要結束,只要他一天都還在我的身上凌辱我,他就沒有時間去殘害吉兒……」

  鳳嵐舞默默地流下淚來。

  鳳茜舞默默的說道:「大姐姐,現在是你為家族做出貢獻的時候了。」

  鳳嵐舞腦袋裡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下意識的拒絕:「我不能……」

  鳳芸舞祈求的說道:「大姐姐,你就當這是一場噩夢,夢醒了以後就會一切都恢復原樣的。」

  鳳嵐舞忽然恢復了一點理智,臉色又猛然通紅起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結結巴巴的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你倆都知道,我的身軀,一旦沒有了衣服,就會散發出一層引誘男人的光彩,加上我的體香,很容易刺激男人的慾望……要不是,要不是你們之前的國王有重大身體生理缺陷,無法行使男人的本能,此刻我也不再是完壁之軀了……但是如果,如果……如果白令獸性大發,當場將我淫辱的話,我怎麼可以忍受?我的清白之軀怎麼能交給他?還有,我現在正是極容易懷孕的時候,要是真的被他淫辱,那很可能會懷上了這個惡魔的孩子,現在宮女太監都掌握在他手中,即使我想拿掉胎兒,也是不可能的事,我怎麼可以接受這個現實?我會瘋掉的……」

  鳳芸舞淚流滿面:「大姐姐,如果你的聖潔落紅可以拯救吉兒的性命,我願意親手在你的身體下方鋪上那條白綾。」

  鳳嵐舞茫然,最後還是堅決地搖頭:「我寧願死也不寧願接受被惡魔玷污的命運……」

  鳳芸舞發現大姐姐的神情終於鬆動,那種為了孩子不惜犧牲一切的慾望更加炙烈,只要自己的孩子可以繼續生存,她可以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母愛的天性已經完全掩蓋了她的道德感,她緊追不捨的說道:「大姐姐,我和三姐姐都是過來人,我們會想辦法讓白令沒有淫辱你的力氣。就算我們真的不能阻擋他糟蹋你,那麼也請你閉上眼睛,咬緊牙關,緊握床單,強自忍受那一瞬間的鑽心裂痛。只要第一次捱過去,以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鳳茜舞也含淚說道:「大姐姐,你放心吧,如果你今晚真的要接受破瓜的命運,我們會在旁邊盡量協助你減輕痛苦的。白令的身體也經受過嚴厲的摧殘,再也不是壯年的男人了,很多時候他必須依靠藥力才能維持自己的臉面。」

  鳳嵐舞渾身癱瘓在梳妝台前,溫暖和煦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體上,映照著金黃色的真絲連衣裙,散發出一層層的令人不敢仰視的聖潔的光暈。她本能的搖搖頭,淚流滿面:「我知道女人都是要經歷這一遭的,但是我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那個人就是白令。」

  鳳茜舞無可奈何的痛苦的說道:「大姐姐,我們現在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就算你不答應,只要他願意,即使他使用暴力,也能夠得到你的清白之軀。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反而會遭受更多的痛苦和磨難。我們現在只能是看一步走一步,盡我們的最大努力和他周旋。他對我們姐妹的身體暫時還是比較著迷的,幾乎隔天晚上就會要我們侍寢。而且二姐姐的慾望也相當的強烈,經常纏著白令不肯放的,只要你不要過度的刺激他,他應該是沒有那個力氣來侮辱你的。」

  鳳嵐舞麻木的呻吟著說道:「可是你們……你們的犧牲也太大了……」

  鳳茜舞淒然說道:「我們都已經是玷污過的女人,聖潔和尊嚴早已離我們遠去,只要能夠維護吉兒的生命安全和你的清白,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姐姐,請你答應我們這一次吧,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的阻止白令淫辱你的。」

  鳳嵐舞只能夠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我不能說什麼了,但是我還是不能接受裸體畫像……請你們給我一杯馬天尼酒,也許我喝了以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鳳茜舞著急的說道:「不可以喝酒……好姐姐,你要是喝醉了就很難控制自己的動作的……」

  鳳嵐舞呻吟著說道:「好吧,我會努力的想像我正在溫泉裡洗澡……我的清白和尊嚴,就交給你們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一片烏雲飄過,臥室裡頓時陰沉一片。

  突然間,鳳嵐舞忽然又重新恢復了理智,她冷冷的看著窗外得意洋洋陰謀即將得逞的白令,她緩緩舉起自己螢白如玉的右手,將無名指上的一個鑽石戒指脫下來,放在梳妝台上,虔誠的雙手合十,用一種平靜的不可抗拒的堅決語氣沉聲說道:「我,鳳嵐舞,伊麗納王國第二十六代皇后,以鳳氏家族三十七代祖先的在天之靈發誓,如果我有幸可以保得清白之軀,將來無論是誰,只要他殺了白令,我都會以我最純潔的心靈向他奉上清白之軀,永遠做他的女人,關心他,照顧他,服侍他,此生不渝,永不背叛。願伊麗納艾德裡亞諾大帝的神眼,見證今日發生的一切!」

  鳳芸舞和鳳茜舞都不忍心的轉過臉去,眼睛裡全是辛酸痛苦的淚水。在兩年之前,她們之中又有誰能想到,往日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她們,今日居然要接受如此辛酸遭人凌辱的命運?

  鳳嵐舞緊閉眼睛,緩緩地扭動嬌軀,離開梳妝台,站在鏡子前,默然站立著,挺直豐滿的身軀好像凝結了一般。鳳茜舞和風芸舞兩人互相對望一看,都看到對方心底裡無邊的痛苦,然而,痛苦的事實她們必須接受,她們惟有含淚的將鳳嵐舞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脫下來,將這位雍容高貴的伊麗納皇后的身體展現於落地玻璃鏡的面前。

  即使是經常相見的姐妹,兩人也要驚歎於造物者對於鳳嵐舞的慷慨無私的恩賜,它是在給予了她太多的禮物。那是如何的美啊,只見鏡裡一張清水出芙蓉般的俏臉,完全不帶絲毫裝飾,卻已經美得讓人窒息;媚眼如絲,似乎每一根睫毛都在暗示著蕩漾的春情;櫻唇微閉,鮮艷嬌薄中寄托著多少期盼和渴望。微微後退幾步,赤裸傲人的身體全都入鏡,細嫩柔滑的肌膚,每一根毛孔都在散發著誘人的芳香,讓人沉醉,流連忘返;圓潤修長的玉腿,舉手投足,都顯露出無邊的風情,讓人目不暇接;渾圓挺聳的豐臀,顯示出女人強盛的生命力,靜靜地等候著孕育下一代;飽滿堅挺的雙乳,傲視三女,不屈的挺立著,隨著主人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而急促起伏,胭脂細嫩的肌膚彷彿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色,讓周圍的一切都光怪陸離起來。

  然而,目睹著這絕世嬌嬈的美妙胴體,所有人的心卻在滴血,好像有一道帶著鋸齒的彎刀從她們的心頭拉過,拉出無邊的痛苦。這曾經是高高在上無人敢仰視的身軀,嚴嚴實實的塵封多年,卻在今日被迫全面開放,接受世俗禮儀和道德的審判。

  「啊,這就是我們伊麗納最美麗的皇后,她現在是如此的一絲不掛……」白令的聲音從門口邊傳來,充滿了征服後的心滿意足的愉悅心情,但是他的齷齪聲音,卻從此將一顆曾經高貴的心永遠的墜入了地獄的無邊黑暗……

  烏雲再次飄過,似乎要掩蓋這人世間侮辱的醜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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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21章 雄心壯志

  馬車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顛簸起伏,使得馬車內的人的身體也晃來晃去的。單雅絢還好,她有武功在身,不拿顛簸當回事。可是楊夙楓和米奇爾就不行了,兩人的臉色都有點發黃,米奇爾甚至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嘔吐一次,一直吐到黃膽水都沒有了還是要吐。

  但是米奇爾和楊夙楓的心情無疑都是非常愉快的,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楊夙楓從另外一個世界帶來的各種知識令求知慾極強的米奇爾佩服的五體投地,簡直可以用崇拜兩個字來形容,在楊夙楓的面前,他的驕傲蕩然無蹤,虛心得就像小學生向大學教授請教一樣。而楊夙楓之所以也同樣得高興,是因為他意識到,只有通過米奇爾的腦袋才可以將自己的知識轉化為實際,畢竟,理論上知道的東西,不一定能夠全部轉化為實際應用,必須受到當時的條件所限制。

  幸好,楊夙楓從米奇爾的口中得知,現在這個世界的科技發展水平似乎要比地球快上一點點,雖然現在紀元時間是天元1727年,但是瓦特蒸汽機、電池、火車和鐵路等都已經出現,各國的工廠都已經廣泛應用瓦特蒸汽機作為工業動力,而鐵路線的總長度也在不久之前的1725年突破了一萬公里,鐵路技術也越來越成熟。

  米奇爾的確是一個傑出的化學專家,對於楊夙楓所描述的各種化學知識雖然開始的時候不是很相信,但是經歷過自己的試驗之後,立刻轉變了態度。硝化纖維、無煙火藥、雷汞、黑索金……各色各樣的炸藥都在他的耐心和不怕死的精神下成為現實,令楊夙楓精神大振。

  經過和米奇爾的仔細衡量和比較,楊夙楓完全有把握生產簡陋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由於鋼鐵生產工藝,子彈生產工藝,子彈發射藥的生產工藝等等系列問題的影響,生產出來的步槍可能威力不足真正的五六式步槍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但是對於自己來說,這一切都是新的起點,新的開始。為了表示米奇爾的頑強實踐精神,楊夙楓決定將這種可能嚴重縮水的步槍命名為米奇爾步槍。

  兩人在馬車上熱烈的討論著,從硝化甘油炸藥、TNT炸藥到鋼鐵生產,從步槍的研製到火炮的製造,從蒸汽機到火車,從電池到無線電報,兩人腦海裡激盪的火花在這個小小的馬車裡得到了完全的昇華。若非米奇爾專攻的主要是化學知識,對物理知識瞭解的不是很深入,否則兩人的討論肯定會更加的熱切和激烈。反而是雜在兩人中間的單雅絢,根本不懂得兩人究竟在如此熱切的討論著什麼。

  三十年後,楊夙楓在回答某位美女記者私底下的提問時說道:「我們在馬車上熱切地討論了半個月,幾乎忘記了所有的一切,直到我們再也沒有新鮮的話題了。從馬車上下來以後,我對前途充滿了信心,我覺得,美尼斯地區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

  同樣呆在旁邊的楊基睿也只能大概地領略一些兩人的討論,不過,他也不需要完全知道,因為每天他都要仔細記錄楊夙楓和米奇爾的談話和發明,還有兩人精心繪製的各種製造流程圖,然後通過各種渠道將這些發明秘密的傳送回美尼斯,那個遠在伊雲陸的南海地區。車隊從龍川道出來以後,越過潼關,進入芳川道,兩人需要傳遞的信息就更加多了,忙得楊基睿喘不過氣來。由於資金的問題,楊家關閉了在依蘭大陸上的大部分情報站,現在要重新啟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楊夙楓可不知道楊基睿背後的辛苦,他現在只是拚命的按照自己的需要來設計和建造自己需要的東西,有了一系列新型炸藥並不能代表一切,還必須將它應用到戰爭中去。他需要製造威力強大的步槍,需要製造火炮,需要製造船隻,他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思考,需要整理,他已經完全忘卻外界的一切,沉醉在自己的天地裡。當然,美好的生活總不是一帆風順的,也時不時會被打斷。

  「楓,這是弗萊徹給你的回信……」楊基睿經常是這樣的哭笑不得來找楊夙楓,然後楊夙楓就知道信件裡面一定沒有好話了。每每這個時候,他都是先用冷水抹抹臉,然後再把弗萊徹的信件高高的舉起來,藉著陽光,用一隻眼睛瞟,盡量從那些形容自己愚蠢和無知的文字中找出一點有用的信息。

  在楊氏家族中,弗萊徹是一個另類。從親屬關係上來講,他是楊夙楓的堂姐夫,但是從家族血統來說,他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人。弗萊徹的父親,弗裡奧,乃是一名出色的船長,因為曾經救過楊基隆的命,所以楊基隆極力挽留他居住在楊家的丹楓白露城堡裡,從此弗萊徹就和楊氏家族結成了不可分割的關係。弗萊徹在海戰方面具有不可比擬的天賦,掌控著楊氏家族最後的幾條戰船,但是在挖苦人方面似乎也不弱。楊夙楓的各種指示都受到了他非常強烈的牴觸,他甚至公開質疑楊夙楓是不是智商只有30的白癡。

  「楊夙栩怎麼認為?」每每看完信件,楊夙楓都是這樣面無表情的問道。在自己沒有回到美尼斯正式就任領主之前,楊氏家族的實際權力還是掌握在楊基睿的長子楊夙栩和弗萊徹兩個人的手中。楊夙栩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外界一直都將他和董家的董仲舒、呂家的呂振羽並稱為美尼斯三傑,他對楊夙楓的態度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弗萊徹幾乎是毫不避諱的提出要撤換楊夙楓的白癡領主職位,最終還是被楊夙栩否決了。

  楊基睿苦笑道:「阿栩也有點半信半疑,不過他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了。你要知道,你所提出的東西實在太新穎,他們在沒有看到實物之前,甚至沒有親自嘗試過之前是不會相信的。現在他們對TNT炸藥已經不再懷疑,可是對所謂的米奇爾步槍還是不是很相信。製作槍管用的鉻鉬合金鋼只有羅尼西亞聯邦才能生產,而且價格昂貴,我們必須進口才可以。阿栩很擔心花費太多的費用進口鉻鉬合金鋼得不償失,我們的負擔實在太重了,現在連你的母親,一天也只能供應一頓米飯……」

  楊夙楓不容置疑的說道:「不用懷疑,必須執行,哪怕大家一起喝粥。既然我們不能生產,暫時就從羅尼西亞聯邦進口,無論價錢多麼昂貴,起碼要購買到五噸以上的鉻鉬合金鋼。」

  楊基睿點點頭,又苦笑著說道:「那麼,對於弗萊徹……將最後三艘軍艦賣掉的事情……」

  楊夙楓依然是不容置疑的說道:「賣!堅決賣掉!你告訴弗萊徹,不要老是抱著自己的罈罈罐罐不放!我絕對不是要取消我們楊家的海軍,而是要令我們的海軍更加強大!鳳凰涅磐,烈火重生,我們要捨得!我可以向他保證,到明年的五月份,我可以給他五艘嶄新的龍牙戰艦,每一艘的戰鬥力都頂得上兩艘五台山級的戰列艦,而且速度更快,配備的海員更少,操縱更靈活。他不用懷疑我是不是在說假話,他只需要踏踏實實的做好他手頭上的事情,等著它們的出現就可以了。他必須抓緊時間調查研究周圍各國的海軍情況,還有海上貿易情況,還有海盜情況……」

  意識到心頭似乎有一股火炎在燃燒,楊夙楓解開制服的胸前紐扣,讓微風吹蕩著自己的身軀,用一種自信而亢奮的聲音說道:「以他的那三艘破船,在尼斯海稱王稱霸都成問題,更加不要說其他海域了。但是我提供給他的戰艦,卻可以讓他縱橫七海!雖然暫時只有五艘龍牙戰艦,但是安裝了新型的大炮之後,足夠他在尼斯海橫行霸道。他不是喜歡和海盜們黑吃黑嗎?我提供給他的龍牙戰艦就是最好的武器。等以後我們楊家的整體實力增強了,我會提供給他更多更大更先進的戰艦,他目前要做的,就是為了以後的輝煌打下堅實的基礎。」

  楊基睿猶豫片刻,半信半疑的說道:「楓,你提供給弗萊徹的數據要不要修改一下?克虜伯大炮的射程真的可以達到六千米以上嗎?那基本是海上視線的極限了。要是真的有這麼遠的射程,弗萊徹完全可以在敵人的艦炮射程之外就將敵人的戰艦全部擊沉……只是,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厲害的大炮麼?」

  楊夙楓沉穩的說道:「如果鋼鐵質量再好一點,戰艦的承受能力再強一點,射程更遠的大炮我都可以提供給他,六千米射程算什麼。不過,這種克虜伯大炮的後座力很大,木質戰列艦恐怕承受不了太多的齊射,所以,你告訴他,在艦炮的齊射方面就不用訓練得太嚴格了,主要是訓練命中率。」

  楊基睿還是有點擔心的說道:「弗萊徹恐怕不容易相信你的數據,實在是太嚇人了。還有,老弗裡奧說,在進行了一個星期的徵兵工作之後,只召集了不到五百人的隊伍,嚴重超出我們的估計。絕大多數的人一聽到要和捕手作戰,都嚇得腿軟了,根本不敢報名……」

  楊夙楓不以為意的說道:「你叫他不用灰心,五百人也好,三百人也好,底子一定要打好,不要急於求成。前期的訓練主要以體能訓練為主,不要訓練兵器,我們藍羽軍不會再使用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完全沒有必要,米奇爾步槍才是我們的基本武器裝備。」

  楊基睿說道:「我這就給他信息,將你的一切指示都轉告他……」

  日子每天都是這樣過去的,楊夙楓通過爭論和反爭論的方式在努力地實現著自己的收復美尼斯的計劃,直到有一天……

  楊基睿興奮的叫起來:「下雨了!下雨了!快來看哪!下雨啦!」

  他那蒼老嘶啞的聲音在寂靜蕭索的大地上顯得是那麼的虛弱和孤寂,可是這已經足夠引起轟動了。

  楊夙楓第一個從馬車上跳下來,立刻感覺到雨水的冰涼。雨點紛紛灑灑的落在了楊夙楓的臉上和脖子上,那種沁入心扉的冰冷卻令他心頭激動的火焰頓時燃燒起來。

  下雨了!

  終於下雨了!

  楊夙楓站在馬車邊,看著灰濛濛的天,雨越來越大,雨點也越來越綿密,綿綿小雨逐漸演變成傾盆大雨,天地間變得灰濛濛的一片,只有刷刷刷的雨聲。他低下頭,看著乾裂的土地,雨水正在慢慢的滲入,無聲無息的將連續多年的乾旱漸漸的驅趕,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久旱的大地也無法承受,低窪處開始形成一個一個的水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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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22章 裁家遺孀

  楊夙楓渾身上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被淋得濕透,單雅絢急忙拿來防水披風要給他穿上,楊夙楓卻不在意的推開了,他要接受這久違的雨水徹底的洗滌。

  楊基睿同樣掩蓋不住心中的興奮和期盼:「如果咱們美尼斯地區也來這麼一場雨就好了,看來沒有一兩天的時間這雨是不會停了。」

  楊夙楓睜大眼睛看著東邊,那裡灰濛濛的,看不到邊,只有無邊的雨水籠罩了這蒼茫的大地,他用力的揮舞著手臂,大聲地叫道:「乾旱結束了!」

  從小到大,他都從來沒有因為一場雨而顯得這樣的高興。那實在是因為,這場雨,這場綿綿不斷的大雨,彷彿正在意味著,持續了六年的嚴重乾旱要結束了!

  出人意料的雨水不但引起了楊夙楓的激動,就是東海堂貿易商行中的很多人也都對這多年不見的大雨表示了過分的熱情,他們和楊夙楓一樣,站在馬車邊,毫無遮掩的接受著新鮮雨水的洗禮。當然,這其中並沒有虞嫚媛和唐冰娜,她們倆只是在馬車上掀開了簾子看著外面。

  曠野之中,沒有地方避雨,似乎大家也都沒有避雨的意思,馬車隊就這樣踏著逐漸變得泥濘的道路前進。道路兩邊的田野裡農夫們開始漸漸的多了起來,他們在精心的挖掘土地,積蓄雨水,他們飛舞的鋤頭讓楊夙楓的內心忽然變得迫切起來,他忽然變得有點焦躁,即使是冰冷的雨水也無法掩蓋這種莫名其妙的焦躁。

  美尼斯,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到美尼斯?

  美尼斯,現在到底有沒有下雨?

  忽然間,一個東海堂貿易商行的騎士驅馬從遠方趕來,急促的馬蹄聲驚動了眾人,馬蹄濺起的片片水花和泥漿又讓所有人似乎覺得有點緊張,所有人的眼睛都情不自禁的盯著他。這名騎士乃是東海堂派遣在前面探路的,他的突然趕來,是不是意味著前面有什麼危險?

  正在狐疑之間,那名騎士的馬停在了虞嫚媛的馬車旁邊,他低聲向虞嫚媛和唐冰娜匯報了一些信息,然後又撥轉馬頭,飛快地離開了。

  唐冰娜朝單雅絢招招手,示意她過去。單雅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卻沒有過去。

  唐冰娜又叫了兩遍,最後是楊基睿冒雨過去了。楊基睿在虞嫚媛的旁邊傾聽了一下,然後又和她在低聲商議著什麼,楊基睿在那裡來回的踱步,一時間沒有回來。

  楊夙楓疑惑的看看單雅絢,單雅絢說道:「我只聽到那名騎士說前面拐彎處有很多死人,而且死者也是美尼斯地區的領主之一,好像還是什麼裁家的,請問如何處理,虞老闆說要問問你的意思。」

  楊夙楓愣了愣,隨即愕然的說道:「貞川道高陽府的裁家?怎麼會?」

  單雅絢不肯定的說道:「我聽到他是這麼說,你二叔回來了不就知道了。」

  果然,片刻之後,楊基睿心事重重的低著頭回來,沉痛的說道:「楊,前面有很多死人,好像是裁家的人,虞老闆請你到前面去看一下,協商如何處理。」

  楊夙楓皺眉說道:「我們怎麼處理?刑事案件是地方官的事情,交給地方官處理不就行了。」

  楊基睿憂心仲仲的說道:「好像不是普通的兇殺案,是有預謀的,死者很有可能是美尼斯十四個領主之一的裁家新任領主裁延奇,而且,」他略微遲疑了一下,聲音有些苦澀的說道,「很有可能是捕手的光明帝國的七彩繽紛執法隊下的手……」

  楊夙楓聽到捕手的名字,微微一怔,忍不住說道:「捕手敢到這裡來殺人?」

  楊基睿擔憂的說道:「現在還不能肯定是不是捕手親自帶隊,但是從現場來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剛才那個騎馬的人,不是普通的武士,是從洛娜聘請來的遊俠,叫做花翎鋒,是洛娜花家的人,在洛娜也小有名氣,相信他的眼光不會相差太多,最起碼,他是不會認錯人的。」

  楊夙楓有點駭然的說道:「捕手為什麼要殺死裁家的人?」

  楊基睿面無表情的說道:「因為裁家同樣接受了回去梅尼斯平息暴亂的命令。」

  楊夙楓狐疑的說道:「就因為這個?」

  楊基睿沉重的點點頭。

  楊夙楓的狐疑很快就變成了現實,繞過一個阻礙視線的小樹林,他就看到了兇殺案的現場。那是一個道路的拐彎,剛好在一個山坳中間,光線不是很好。在勘察了現場之後,幾乎所有人都能夠斷定,那個被殺的人之所以送命,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是陸軍少將,而且被授命平息美尼斯地區的叛亂。

  兇手並沒有胡亂殺人,隨行的女眷沒有受到侵犯,但是所有的男性成員以及衛隊都全部被殺,可是他們攜帶的大量財產也沒有被掠奪,除了那個慘死的穿著陸軍少將的紅色制服的年輕人和遍地的屍體,其他的一切似乎都秋毫無犯。而最令人心神震懾的卻是那把插在那個倒霉的陸軍少將的喉嚨間的長劍上掛著的一張布條,上面用鮮血寫著幾個血腥大字:「回美尼斯者,殺無赦!」落款就是「捕手」兩個張牙舞爪的大字。

  布條上的鮮血還沒完全乾透,一道一道的往下滲透,形成一條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現場的鮮血雖然已經被大雨沖淡了很多,可是還是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讓人有一種要嘔吐的感覺。

  「他們都是貞川道高陽府裁家的人。他們和你一樣,也接受了同樣的命令,你可千萬小心。」單雅絢的臉色有點蒼白,悄悄地提醒楊夙楓,她顯然有點緊張不安。這是誰都能想到的,既然捕手已經殺了一個,當然不在乎多殺一個,楊夙楓說不定就是下一個目標。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她已經不知不覺地將楊夙楓當成了很重要的人物來看待,對他的安全異常的關心。

  楊基睿也在現場,臉色同樣的陰冷。不過他心中擔憂的,並不是捕手的殘酷無情,而是捕手的冷靜和有節制。瞬間殺死這麼多人,可是卻不侵犯女眷,也不掠奪財物,他的目標明顯而單一,絕不節外生枝,這才是最讓人心悸的。這一點點細節無疑表明了捕手絕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

  然而,楊夙楓卻絲毫沒有膽怯,他只是冷峻著臉,走到已經斷氣的裁家領主身邊,深吸一口氣,一伸手就把長劍拔了出來,橫在胸前仔細的凝視著。這是一把和他的佩劍完全相同的少將佩劍,唯一不同的就是雙方的劍柄絞紋的顏色,陸軍少將的顏色是紅色的,而海軍少將的顏色卻是藍色的。楊夙楓掏出手帕,將佩劍上的血跡擦乾淨,刷的一聲收劍入鞘。

  裁家的家屬都神情茫然而複雜的看著楊夙楓的一舉一動,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

  楊夙楓沉靜的打量了一下裁家的這些家屬,不由得內心微微一緊。裁家的家屬並不多,只有四人,或許是被眼前的殺戮完全的嚇壞了,她們暫時還處於失神的狀態,只能夠是麻木的看著他。

  裁家的四個家屬都是女人,而且都是挺年輕漂亮的女人。有一個外面披著黑色長裙的少婦應該是剛剛被殺死的裁家領主的新婚妻子,她眉如新月,瓜子臉,身材修長,濕透的衣服中毫無保留的展現出女人的優美曲線,柔弱中似乎隱隱透著一股堅強,又似乎有種風騷的味道,這兩種似乎截然不同的感覺糅合在一起,令楊夙楓情不自禁的留意上了。但是黑裙少婦對於楊夙楓的注視,視若無睹,眼光只是看著慘死的陸軍少將。

  但是楊夙楓的內心卻深深地一震,臉色也顯得十分的愕然,甚至有點不知所措,好一會兒,他才恢復正常,他最終勇敢的確定了這個女人並不是前世中對自己恩深意重的那個女人,雖然她們的面目非常的相像,一樣的美麗,一樣的倔強。

  另外兩個女子面貌相似,顯然是姐妹倆人,兩人驟經巨變,神經承受不住,披著淡黃色披風的妹妹身體柔弱,已經哭得昏迷過去。披著深紫色披風的姐姐卻顯得十分堅強,眼睛雖然通紅含淚,卻始終沒有哭出來。她懷抱妹妹,同樣茫然的看著楊夙楓的一舉一動。

  不過楊夙楓最留意的還是站得最靠邊的那個衣衫簡陋不施脂粉的女孩。其餘三名女子身上穿的都是極名貴的布料,可是她穿的卻是粗麻布,而且下雨天的,她居然沒有防水披風,只有一把小小的雨傘。在這種大雨之中,這把小小的雨傘能夠什麼用處?在瓢潑大雨之下,她渾身已經濕透,由於寒冷,她的臉色顯得有點發青,嘴唇上也是隱隱發青,顯得無比的無助和可憐。她俏生生的站在一邊,眼角雖然也有淚痕,可是卻不顯得十分傷心。不知道為什麼,楊夙楓隱隱覺得這個女孩子的表現有些奇怪。

  經過楊基睿的提點,楊夙楓得知,那個不幸的死者陸軍少將正是裁延奇,貞川道高陽府裁家的繼承人,和楊夙楓一樣被皇帝陛下別有用心的任命為裁家的第十六代領主,同樣被要求回去美尼斯平叛,不過他這次真的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那個身穿黑裙的艷麗少婦乃叫蘇綾鱈,是虎川道高寧府蘇家的四小姐,和裁家可謂是門當戶對,不過現在她的家鄉已經淪為摩尼教的勢力範圍了,她是裁延奇的新婚妻子。那兩姐妹都是死者的妹妹,姐姐的名字叫做裁緲緲,妹妹的名字叫做裁纖纖,都是美尼斯地區貴族中有名的美少女。至於那個游離一旁的孤單女子則是死者的遠房表妹,叫做裁冰綃。

  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和楊夙楓一樣,裁延奇也是一個熱血青年,接到皇帝陛下的命令,也不管外面的風言風語,興沖沖的帶領了家屬和護衛就上路了,滿腔熱血想要回去美尼斯建功立業,卻不料還沒出天子腳下就已經遭受毒手。裁延奇隨行的家將和護衛,有足足的一百多人,顯然對於此行的危險也時有所準備的,可是最後還是不幸罹難。

  楊夙楓看了看四周,卻沒有看到虞嫚媛和唐冰娜的身影,他心中的陰影不由自主地又多了幾分,難道東海堂和捕手的光明帝國真的有密切的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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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23章 捕手陰影

  苦笑著搖搖頭,楊夙楓繼續在血泊中尋找有價值的線索,他很快發現,護衛中居然有六把嶄新的最新型的突騎施步槍。突騎施步槍原來來自血色高原的突騎施民族獵手,他們自己製作的火槍具有非常好的精確度和殺傷力,後來被帝國中央看中,加以改良,批量製造,成為帝國最出色的高精度步槍,但是它的製造成本很高,製造工藝也很複雜,耗時長,一個最熟練的突騎施工匠一個月也只能製造一把,因此就算是軍隊裝備的數量也非常稀少,據說只有御林軍才裝備有,而裁家的護衛居然也能夠裝備,看來花費的金錢可真不少。可惜,它們還沒有來得及發揮作用,主人就已經被殺死了。

  同時,他的內心也終於冒出一點點地寒冷,一種對於前途的擔心和恐懼。在這麼多人的護衛下,裁家新任領主依然喪命於捕手派來的刺客劍下,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捕手勢力的強橫。芳川道就在尼洛神京的旁邊,也算是天子腳下了,捕手的光明帝國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悍然動手,似乎是完全不將神刀營放在眼裡了。而神刀營的反應似乎也的確令人失望,他們在殘害忠良上面不遺餘力,要多殘忍就有多殘忍,可是在對付國家敵人方面卻永遠都是那麼遲鈍甚至不堪一擊。

  他低頭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六把嶄新的突騎施步槍中,槍膛都已經上好了槍彈,但是都沒有來得及擊發,顯然捕手的攻擊行動是非常突然的,令這些射手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從地形來看,左邊的小樹林肯定是捕手藏身的地方。有兩把突騎施步槍槍管裡面的彈藥已經被雨水泡濕,不能發射,但是還有四把步槍是完好無損的,他拿起來兩把,掂量了一下,心頭似乎感覺到了一些什麼,不經意的朝那片小樹林指了指。

  就在這瞬間,單雅絢尖銳的聲音突然吼叫起來:「小心!」

  不需要別人的提醒,楊夙楓已經本能的感覺到了背後的危險。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危險,那純粹是一種直覺,一種生命面臨死亡之前的直覺。

  一絲絲的寒冷在他的心頭擴大。

  楊夙楓不假思索,斷然轉身,對著後面就是一槍。

  只聽到有人低聲的悶哼了一聲,跟著傳來重物掉地的聲音。

  楊夙楓低頭一看,只看到一個黑衣人從半空中一頭栽倒下來,啪的一聲摔入泥漿之中,掙扎了兩下,再也沒有了聲息,他濺起的泥漿落在了楊夙楓的胸前,讓他感覺到一針透心的冰涼。

  楊夙楓這時候才看到,那黑衣人手中緊緊地握著一把用黑布包纏著刀柄的黝黑的圓月彎刀。而他的眉心,已經綻開了血花,一個綻開的血洞汩汩的向外面流著鮮血。突騎施步槍使用的子彈口徑很大,因此它的殺傷力也幾乎是無人可阻擋的。

  單雅絢同時也看到了,同時也驚叫起來:「七彩繽紛!」

  楊夙楓不知道「七彩繽紛」的意思是什麼,但是他立刻又意識到了危險,這次危險同樣是來自他的身後,他幾乎可以感覺到有兩道冰冷的劍光向自己閃電一般的刺來。

  單雅絢厲聲尖叫,一躍而起,手中的長劍在半空出鞘,迎向那兩道劍光,但是她的位置實在太遠,那兩道劍光實在太快,她遠水救不了近火,不由得急得大叫:「快躲開啊!」

  但是楊夙楓卻彷彿被眼前的兩道劍光嚇壞了,一時間怔住了,居然沒有反應。他彷彿麻木似的轉過身來,甚至雙手還負在背後,來不及放在胸前稍稍抵擋一下。

  楊基睿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眼看兩道劍光就要刺中楊夙楓,卻只看到他突然從背後拿出兩隻突騎施步槍,對準兩道劍光冷靜的扣動了扳機。

  沉悶的槍聲在雨聲中顯得更加的沉悶,硝煙從槍口冒出來,立刻就被大雨沖刷得乾乾淨淨。

  噗噗兩聲,兩道人影從半空中栽倒下來,撲倒在雨水中,濺起的泥漿揮灑了楊夙楓一臉上。

  但是楊夙楓的動作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立刻扔開手中的突騎施步槍,準確地扔給還沒有睜開眼睛的楊基睿,用低沉而威嚴的聲音說道:「裝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的右手已經敏捷的抄起最後那把完好的裝有子彈的突騎施步槍。

  楊基睿難以置信的睜開眼睛,尚未來得及細想是怎麼回事,已經本能的接過扔過來的步槍,著急的問道:「彈藥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

  蘇綾鱈已經完全麻木,根本聽不到楊基睿的叫聲,裁緲緲和裁纖纖兩姐妹雖然聽到了,可是卻沒有反應過來,只有那個默默無聞的裁冰綃平靜而快捷的說道:「在你左後方的麻油布包裡。」

  楊基睿立刻轉身,果然看到了一個被雨水浸泡著的麻油布包。他飛快的拿起來一看,幸好,由於麻油布包防水性能良好,裡面的子彈和發射藥都沒有被雨水淋濕。

  裁冰綃已經乖巧的走過來,用雨傘遮蓋著麻油布包,讓楊基睿可以放心的打開。麻油布包裡面包裹的乃是分好的發射藥和小指粗的實心鋼彈,鋼彈外面還泡了一層牛油,看起來澄澄發亮。

  就在這時候,楊夙楓低沉的喝道:「快!」

  裁冰綃猛然抬頭,只看到兩道人影從小樹林中躍出,好像大鵬展翅一樣的撲向楊夙楓。

  楊夙楓幾乎是沒有絲毫的多餘動作,槍口一抬,就扣動了扳機。

  彷彿是事先設置好的一般,槍聲一響,一個黑衣人就一頭栽了下來,在泥漿中滾了兩下,再也沒有動靜,一絲淡淡的血絲從他的身體下來滲出來,隨即被雨水沖淡。

  楊夙楓立刻扔掉了手中的步槍。

  他已經赤手空拳,再也沒有武器。

  殘存的黑衣人彷彿看到了獵物被長劍穿胸而過的模樣,眼睛裡毫不掩飾的透露出一絲殘忍,隨即他發出一聲尖銳的冷笑,似乎在嘲笑楊夙楓的大難臨頭。

  楊夙楓的臉色很平靜,但是目光卻顯得十分的專一,緊緊地鎖住黑衣人的眼睛。

  黑衣人長嘯一聲,聲動山嶽。

  單雅絢手中的長劍居然被黑衣人的長嘯震的發出叮叮叮的聲音。

  長劍距離楊夙楓不足三丈。

  也就在這時候,楊基睿將裝好了子彈的步槍遞給了楊夙楓。

  楊夙楓飛快地拿過突騎施步槍,沒有絲毫的猶豫,抬手就是一槍。

  沉悶的響聲伴隨著黑衣人的身體落地的聲音沉重的傳來。

  黑衣人在地上用力的掙扎了一下,似乎極力想要站起來,可是,他眉心間一個血印慢慢的擴大,終於,到最後,演變成一滴血滴,輕輕地滴落,血珠落在雨水中,很快被擴散成一圈一圈淡淡的血絲,隨著雨水向四周擴散。但片刻之後,黑衣人的後腦又流出了大量的紅紅白白的液體,立刻將雨水染成了恐怖的深紅色。

  這一槍實在太近,以至於黑衣人的後半個腦勺都被擁有巨大作衝擊力的鋼芯子彈崩掉了,但是他還沒死,黑衣人的腿本能的動彈了一下,只剩下半個的腦袋努力的挺起來,想要看清楊夙楓的面貌,終於,他的眼睛凝結在了楊夙楓平靜的臉上,光芒慢慢的瀰散,最後終於完全消失,然後腦袋無力的垂了下去。

  他臨死前的目光充滿了錯愕和難以置信。然而,他不得不相信,那手指粗的實心鋼彈深深的射入了他的額頭,射穿了他的腦海,崩掉了半個後腦勺,即使是佛祖在世,也是回天乏力了。

  蘇綾鱈看到一個只剩下半個腦袋的人居然還能夠掙扎著抬起頭來,驚叫一聲,立刻又昏迷過去了。裁纖纖裁緲緲兩姐妹也是臉如死灰,眼珠子一動不動,完全被嚇壞了。

  只有楊夙楓不動聲色的放下了突騎施步槍,臉色平靜如斯。

  楊基睿快捷的將另外三支步槍也裝好了子彈,但是楊夙楓只是拿過了一支,倒拖著槍,槍口垂地,默默地看著地下的已經死亡的五個黑衣人。

  生死之在一線之間,但是他已經習慣。

  單雅絢目瞪口呆之餘,才發覺自己手心全部都是冷汗。

  楊基睿更加是心有餘悸的喘著大氣,用手帕拚命的抹著額頭上還在不斷滲出的冷汗。

  只有裁冰綃非常冷靜的將還沒使用的子彈和發射藥仔細的用麻油紙重新包好。

  忽然的,楊夙楓朝小樹林中沉聲說道:「捕手,你是不是在裡面?」

  楊基睿和單雅絢都愕然的看著小樹林中,但是那裡是那樣的平靜,哪裡有什麼人影?

  可是偏偏是小樹林中有一個悠長柔和的聲音說道:「閣下槍法如神,捕手佩服至極,但願閣下一路好運,我們美尼斯地區再見。」

  聲音越去越遠,最後趨於裊裊。

  楊夙楓將手中的突騎施步槍隨手架在肩頭上,眼睛朝著東方凝神觀看了一會兒,似乎出神了,片刻之後才回過頭來,朝極度緊張的注視著小樹林的楊基睿和單雅絢說道:「捕手已經走了。」

  單雅絢匪夷所思的問道:「你確定那就是捕手嗎?你怎麼能夠肯定是他?」

  楊夙楓淡淡地說道:「我想那個人就是捕手,他就是捕手。」

  單雅絢狐疑的看著他,一臉的難以置信。

  楊夙楓放下手中的步槍,槍口隨意的斜對著後面,慢慢的雨水中來回穿動。忽然間,他在那個缺少了半個腦殼的黑衣人身上發現了什麼,蹲下身來掏出來一看,赫然是兩張各二十萬金幣的銀票,儘管已經被泥水潤濕,可是上面鮮紅的數字還是讓楊夙楓精神大振,深感不虛此行。他將銀票塞在懷裡,滿懷期待的將所有黑衣人的衣服都仔細搜索了一番,卻沒有別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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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24章 躊躇不前

  失望之下,他用腳尖將每個黑衣人的身體都踢得反轉過來,臉部朝上,然後一個一個的仔細觀察,末了,他似乎想到了一些疑難的問題,眉頭緊鎖,低頭沉思起來。

  楊基睿和單雅絢兩人也走過去仔細地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裁冰綃只看了兩下,就怯生生的說道:「這些人都是羽真人。」

  楊夙楓的眉頭輕輕的跳了跳,目光注視著裁冰綃:「你確定嗎?」

  裁冰綃不敢接觸她的目光,很自然的低下頭去,但是她的回答是肯定的:「這些確實都是羽真人。」

  楊夙楓點點頭,輕聲說道:「謝謝。」

  單雅絢歪著腦袋仔細看了很久,不得要領,疑惑的問道:「冰綃妹子,你怎麼能夠確定?」

  裁冰綃低著頭說道:「這些人就是羽真人。」

  單雅絢好奇的說道:「你怎麼分辨出來的?他們身上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記號啊!」

  楊夙楓倒也好奇起來,忍不住說道:「是啊,你怎麼這麼斷定呢?」

  裁冰綃粉臉一紅,頭更低了,可是紅著臉,卻沒有說話。

  裁纖纖忽然說道:「我家冰綃說是羽真人,他們就是羽真人,她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單雅絢說道:「那也得有個理由啊?我不是說她看錯了,把原因說出來讓我們也知道知道啊!」

  楊夙楓也期待的說道:「就是。我只看出來他們不是唐族人,但是卻不敢斷定他們就是羽真人。」

  裁冰綃顯得更加的窘迫了,她深深地低著腦袋,捏著衣角,可是嘴巴緊閉,硬是什麼都沒說。

  裁纖纖著急的說道:「你們別逼迫冰綃了,她是不會說的,但是她說的一定是沒錯的!」

  單雅絢失望的說道:「為什麼不能說呢?真奇怪。」

  裁冰綃更加窘迫了,可是還是抿著嘴唇,什麼都沒說,那臉蛋兒紅艷艷的,彷彿是天邊的彩霞。

  楊夙楓只好擺擺手說道:「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了。」

  碰巧那個叫做花翎鋒的洛娜遊俠騎馬從後面趕過來,單雅絢揚手叫道:「花大哥,你過來看看,這些黑衣人是什麼人?」

  花翎鋒縱馬過來,看到五個黑衣人的屍體,顯然是十分錯愕的停頓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幾乎是連珠炮的連續問道:「這些人是誰殺的?這些人是誰殺的?」

  單雅絢正要說話,卻被楊夙楓揮手示意她什麼都別說,楊夙楓淡淡的說道:「你不要管這些人是誰殺的,你只需要幫我們辨認一下他們的身份。」

  花翎鋒小心翼翼的從馬背上跳下來,那種驚愕的神色更加濃厚,他圍繞著五個黑衣人轉了一圈,眉頭越來越緊,良久才沉重的抬起頭來說道:「這些人都是羽真人,而且都是羽真人的武林好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都是捕手的七彩繽紛執法隊的成員,按照編號應該是青色組的人……我真是難以想像,你們中有誰居然可以用火藥槍打死他們,那實在是……」

  他的喉嚨滾動了好幾次,卻始終找不到適合的詞語來形容。

  單雅絢得意地說道:「那是楊……」

  話還沒說完,就被楊夙楓凌厲的眼色制止住了。

  花翎鋒上下打量了一下楊夙楓,顯然是不敢相信,猛然搖搖頭,拍拍自己的腦袋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他只是海軍少將,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槍法?而且,這些羽真人都是飛在天上的人,就算是再厲害的神槍手,也未必打得中他們。你要知道,他們運動的速度有多快!能夠用突騎施步槍將捕手的七彩繽紛執法隊幹掉的,他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單雅絢又要說話,又被楊夙楓手勢制止,楊夙楓淡淡地聳了聳肩頭,裝作茫然的說道:「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死在地上了。」

  單雅絢和楊基睿都不由自主地面面相覷,不明白楊夙楓為什麼要睜眼說瞎話,就是那個一直似乎失去了意識的蘇綾鱈似乎也深深地看了楊夙楓一眼,彷彿要看透他內心的心思。裁緲緲和裁纖纖也都狐疑的看著楊夙楓,就是裁冰綃也情不自禁的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楊夙楓彷彿沒有覺察到眾人怪異的目光,淡淡的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亙古不變的人間真理。捕手的七彩繽紛執法隊雖然厲害,但是他肯定也有自己的敵人……」

  花翎鋒猛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說道:「你這麼一說就對了,肯定是太陽神教的人幹的!要不就是摩尼教!他們和捕手都是不死不休的死對頭!除了他們,不會再有別人了?」

  他忽然間又苦笑了一下,茫然的說道:「可是沒有道理的啊,摩尼教和太陽神教的人也都不用火藥槍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哪?真是讓人搞不透啊!」

  楊夙楓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內心裡著實不是滋味,***,自己居然被別人以為是摩尼教和太陽神教的人,真是倒霉了,可是臉上卻不得不保持淡淡的笑容,漫不經意的說道:「也許吧!」

  花翎鋒卻大發感慨地說道:「說起來,摩尼教和太陽神教也不是什麼好鳥,他們自己窩裡鬥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鬧到了京城附近,真是無法無天了。唉,帝國的治安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亂民都殺到家門口來了也不管一管,神刀營的人都到哪裡幹嘛去了?」

  搖搖頭,花翎鋒似乎頗為痛心疾首的騎馬離開,眾人遠遠的還聽到他的歎氣聲。

  楊夙楓低聲和楊基睿說道:「他似乎頗為討厭摩尼教和太陽神教呢!那麼他的主子……」

  楊基睿冷笑道:「這就是洛娜遊俠的毛病,在他們眼中,除了他們洛娜遊俠自己,其他的都不是好人。」

  楊夙楓情不自禁的張大了嘴巴,愕然說道:「啊?」

  楊基睿冷冷的說道:「你沒有看到嗎?只要是涉及到捕手的事情,虞嫚媛似乎連看到不想看一眼,她早就看慣了這樣的事情了。」

  楊夙楓大皺眉頭,不知道話該從何說起,最後只好無力的歎了一口氣,然後過去安慰裁家的人。

  經此劫難,裁家的人似乎也沒有了主張,在楊夙楓的建議下,她們四個暫時追隨楊家行動,等到了前面的寶應府再作決定。那寶應府是芳川道的第一大府,比芳川道總督所在的清河府還要繁華昌盛,到了寶應府,自然會有官府協助處理。

  然而,現場屍體的處理成了最大的問題,那些死亡的護衛們倒無所謂,可以就地埋葬,可是罹難的裁家領主裁延奇陸軍少將的遺體如何處理卻成了久決不下的問題。楊夙楓本著瀟灑走一回的心態,認為大丈夫馬革裹屍,死在哪裡就葬在哪裡,同樣就地埋葬即可,但是裁家的家屬們卻說什麼都不願意,那裁家遺孀蘇綾鱈一聽楊夙楓的建議,那臉色立刻就陰沉的好像要打雷下雨,死活也不肯同意。那個淒慘哀怨悲痛欲絕的神情讓不明就裡的人們還以為楊夙楓作了什麼傷天害理禽獸不如的事情。

  楊基睿無奈說道:「也罷,且派人到前面寶應府通風報信,讓他們派人來處理吧。」

  楊夙楓當即請求虞嫚媛派遣花翎鋒到前面去報信,請求寶應府的知府穆舜英派員前來處理。那穆舜英聽說也曾在朝廷中央任職,曾經官至政務部侍郎,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被下放,據說也是極幹練的一名帝國官員,小有名氣,想必他能妥善處理這場兇殺案。

  但是楊基睿卻並不樂觀,他心事重重的說道:「穆舜英的貪婪也是小有名氣的。」

  然而,虞嫚媛卻不同意在此地等候,一來大雨傾盆,沒有停止的意思,眾人出發之前都沒有準備雨具,等候太久了,不但人會被淋得生病,就是馬車上的貨物也要被淋濕,那車上多數都是怕水的物品,萬一真的淋濕了可就失去作用了。而且,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安全也是令人擔憂的事項。連續多年的乾旱讓許多平民百姓食不果腹,有些膽大的就落草當了毛賊,瞧準機會就出來賺一票,一時間,全國各地的治安急促下降,匪徒遍地,烽煙四起,誰也說不准附近會不會有毛賊在一旁窺探。

  楊夙楓只好無奈的說道:「虞老闆,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

  虞嫚媛微笑著說道:「楊將軍,我們在前面的寶應府還要停留一段時間採購物品,我們在那裡等你就是了,不見不散。」

  楊夙楓點頭說道:「如此甚好,謝謝你的好意。」

  虞嫚媛微微一笑,放下了車簾。

  唐冰娜經過單雅絢的身邊,冷冷的嘲諷著說道:「看好你的人了,別又讓人偷襲了。」

  單雅絢頓時氣紅了臉,可是事實在前,實在沒有言語反駁,只好惱羞成怒的跺了一下腳,將頭狠狠地瞥向另外一邊。唐冰娜嘿嘿一笑,鑽上了馬車,一同離開。

  大雨依然不斷,天地間一片蒼茫。

  楊夙楓說道:「你們四個,先到馬車上避避雨吧。」

  在單雅絢的幫忙勸說下,裁冰綃、裁緲緲、裁纖纖等三個女子猶豫了一下,總算先後上了馬車,可是蘇綾鱈卻依然麻木的站在死去的夫君身邊,無論旁人怎麼勸說,都不肯移動腳步。眼看她渾身上下已經濕透,薄薄的嘴唇越來越青,渾身凹凸玲瓏的身體在寒風中微微發抖,顯然是凍得不行了。但旁人雖然著急,卻也找不到打動她的辦法。

  楊夙楓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裝作不經意的經過她的身邊,突然舉手,在她潔白粉嫩的脖子上用力斬了一下,蘇綾鱈渾身一震,跟著就軟綿綿的躺倒在楊夙楓的懷中。

  「蘇小姐,得罪了。」楊夙楓低聲說道,然後將她抱到馬車上,交給裁緲緲等人。馬車上的三個女子急忙放下車簾,在車內幫她換下濕透的衣服。楊夙楓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扔給裁冰綃,說道:「給她吃兩顆藥丸。」那是他順手牽羊從虞嫚媛那裡討來的藥品,驅風祛濕,防止感冒的。

  然而,不幸的是,米奇爾不得不從馬車中鑽出來淋雨,但是他的身體顯然不好,被大雨一淋,立刻就開始感冒發燒,雖然吃了藥,可是完全沒有好轉的意思,額頭燙的彷彿可以煎雞蛋。單雅絢雖然著急,可是也沒有辦法,急得眼睛都要滲出淚水來。

  楊夙楓說道:「你先將你大哥送到前面的寶應府找醫生治病吧,我在這裡沒事的。」

  單雅絢為難的說道:「可是萬一還有歹徒偷襲你們怎麼辦?」

  楊夙楓擺了擺手中的突騎施步槍,漫不經意地說道:「如果在同一個地方還有第三次刺殺出現,那帝國的治安就真的是無話可說了。你放心吧,我不會那麼倒霉的。」

  單雅絢還是猶豫了一下,米奇爾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甚至開始神智模糊起來。楊夙楓也著急了,說道:「你快點帶他到寶應府去找一個好醫生看病,你哥哥不但對你很重要,對我也很重要的,我可是花了五百金幣購買他的發明的啊!」

  單雅絢這才帶著米奇爾急急忙忙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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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25章 針鋒相對

  大雨茫茫,不知道花翎鋒到底有沒有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趕往寶應府,但是等了好一會兒,卻依然沒有看到有其他人影出現。楊夙楓倒拖著槍,靜靜的站立在一棵大樹下,似乎在想著什麼。

  楊基睿在雨中來回的踱步,好像有什麼苦惱的事情。

  楊夙楓忽然說道:「二叔,你過來。」

  楊基睿走過去,看了他一眼,又開始苦惱的踱步。

  楊夙楓壓低聲音說道:「二叔,我好像能猜測到你在想什麼。」

  楊基睿有點奇怪的說道:「我在想什麼?」

  楊夙楓看了看不遠處的馬車,臉上露出一個深不可測的古怪笑容。

  楊基睿彷彿下定了決心,對著楊夙楓沉著而堅定的說道:「楓,儘管我覺得這是一個齷齪的想法,但是我認為我必須說出來。」

  楊夙楓漫不經心的看了看地下流淌的雨水,淡淡的說道:「二叔莫非在打裁家家產的主意?」

  楊基睿眼睛裡的精光飛快的閃動了一下,輕輕地點點頭,急切地說道:「根據我們的情報,裁家除了裁延奇之外,已經沒有其他的男丁,也就是說,一旦裁家的這些家眷被帶走,她們的下落大概也不會再有人過問。不過,我關心的還不是這些,而是裁家的財產。楓,我敢打保票,一旦穆舜英知道裁家的領主遇難了,他一定會親自趕來的,並且會做出令裁家這些寡女非常感動的舉動,將她們誘騙到寶應府。到時候,他就會想辦法迫使她們交出裁家的所有財產。以他的知府地位,還有他廣織的關係網,他一定可以把這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的,不但可以拿到裁家的錢財,甚至還可以騙到裁家這些女子,騙財劫色,一舉兩得。」

  楊夙楓不經意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突騎施步槍,似乎完全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說道:「也許穆舜英並不會這麼做呢?」

  楊基睿嘿嘿冷笑一下,冷漠的說道:「穆舜英不會那麼做?只有三歲小孩才相信。他的貪婪你又不是不知道,否則他也不會從政務部侍郎降職為知府了。在帝國這樣腐朽的政府中,他居然會因為貪污被降職,想來他的貪婪也算得上人神共憤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以為他會改邪歸正嗎?」

  楊夙楓漠不關心的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做不出來。」

  楊基睿皺眉說道:「難道你願意眼睜睜的看著裁家的財產被這樣拿走嗎?那些都是我們美尼斯地區的錢財。裁家素來以經營棉花和服裝生意出名,在貞川道擁有極雄厚的實力,說實在的,他們裁家可要比我們楊家殷實多了。如果你真的決定要重建藍羽軍,衣被服裝等方面少不了和裁家打交道。既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謀取了她們……」

  楊夙楓苦笑著說道:「無論怎麼說,我都說不出口。如果我出面的話,似乎都有點趁火打劫的味道。」

  楊基睿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忘記了唐鶴殿下的話嗎?只要是為了美尼斯,為了祖國,就算是挖了她們唐家的祖墳都在所不惜,何況是這種小小的誤會?有了裁家的錢財幫忙,我們做很多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要是穆舜英搶走了裁家的財產,他會用來作什麼,不過是用來花天酒地罷了。只要我們成功地收復美尼斯地區,到時候再加倍償還裁家,還有誰有話說呢?大丈夫不拘小節,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楊夙楓凜然說道:「二叔教訓得是。」

  楊基睿點頭說道:「這才是大丈夫的所為。」心頭頗感欣慰。但是他立刻意識到,楊夙楓雖然不斷地開口說話,可是他的目光卻一直盯著裁延奇的陸軍少將佩劍,那種沉著堅毅的神色幾乎可以表明,他心中早就拿定了主意要謀取裁家的財產,至於和自己漫不經意的說話,不過是敷衍和做戲罷了。

  果然,在等候又一個多時辰之後,前面的官道上終於傳來了令人振奮的馬蹄聲,如同春雷炸開了大地,片刻之後,一百多個騎馬的人出現在眾人的面前。那當頭的的確就是洛娜遊俠花翎鋒,而在他後面的一個高高瘦瘦的官員,身穿正四品知府的官服,不用介紹,眾人也知道是寶應府知府穆舜英到了。

  洛娜遊俠果然高傲,那花翎鋒到了地頭,什麼都沒說,馬鞭朝前面一指,就撥轉馬頭跑了。

  楊夙楓靜靜的佇立在旁邊,打量著穆舜英的一舉一動。那穆舜英大約五十歲,身材高瘦,臉色蠟黃,似乎有點營養不足的樣子,兩撇山羊鬍子微微翹向兩邊,眼睛不停的轉動,好像一直在打著什麼主意。從外表來看,這個人確實給人一肚子壞水的感覺。倒是他身後的衙役捕快都非常的驃悍,個個騎術精通,下馬的動作也是熟練的很,那領頭的捕快身材魁梧,三角眼,目光深沉,很是一個人物,他身邊追隨著一個非常俊秀的美麗少年,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身形纖細,腰肢挺立,恍若女人,對三角眼的每一舉每一動都彷彿能夠猜測在前,侍候周到。不過,楊夙楓總是覺得有點怪異,可是到底怪異在那裡,卻又說不出來。

  裁家遺孀蘇綾鱈首先從馬車上下來,跟著是裁緲緲姐妹,她們走到穆舜英的面前,跪在地上哭訴冤情,請求穆舜英為她們作主,一時間哭聲慘厲,梨花帶雨,感動天地,蘇綾鱈甚至幾乎暈厥過去,唯有裁冰綃卻悄悄地走到了不動聲色的楊夙楓身邊。

  那穆舜英雖然高高瘦瘦,但是一身威嚴的官服在身,卻也有種淡淡的震懾力。他雙手扶起蘇綾鱈,激動地說道:「快快起來,快快起來!捕手竟然如此無法無天,光天化日之下謀害國家棟樑,實在是人神共憤!我必盡一切努力將他逮捕歸案,繩之以法,祭奠裁將軍的在天之靈。」

  裁冰綃在楊夙楓耳邊忽然冷冷的說道:「貓哭老鼠,假慈悲。」

  楊夙楓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為什麼?」

  裁冰綃的聲音很小,但是卻很清晰,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表嫂身上可是有著兩百萬金幣的銀票哦。」

  楊夙楓內心一震,竟然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心神,脫口而出的說道:「真的?」

  裁冰綃卻不說話了。

  穆舜英聲音激昂的說道:「裁夫人請節哀順變,請上車,一切等到了寶應府再說。裁將軍以及各位壯士的遺體我會立刻安排人員運送,保證不會損壞分毫。裁將軍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我等皆敬仰之至。我會立刻上報朝廷,請朝廷為裁將軍舉行國葬。」

  蘇綾鱈更加感動,深深地三鞠躬,淒聲說道:「謝謝大人。」

  穆舜英的眼角同樣湧出幾滴眼淚,感慨地說道:「裁將軍年少有為,我等都認為其乃是帝國軍人的楷模,收復美尼斯地區的重任都全部在他肩頭上,可是他……奈何上天嫉妒少年英才……」

  蘇綾鱈哽咽的說道:「大人……小女子實在……」

  穆舜英慨歎的歎息幾聲,當即指揮下屬開始清理地下的屍體,楊夙楓緩緩地走過去,淡淡的說道:「知府大人,有勞了。」

  穆舜英猛然間回頭,突然看到楊夙楓,微微一錯愕,隨即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位將軍是……」

  楊夙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叫楊夙楓。」

  穆舜英恭敬的說道:「原來是楊將軍,不知道有何吩咐?」

  楊夙楓說道:「裁將軍不幸遇難,我們都十分難過,他的喪事就在寶應府辦理吧,有勞你辛苦了。喪事完畢之後,我就要順路護送他的家眷返回美尼斯地區。所以,務請大人盡快安排喪事時間,同時要盡量辦的風光,好讓裁將軍泉下有知,也不覺得遺憾。」

  穆舜英眼珠子一轉,立刻滿口應承:「這是當然,這是當然,裁將軍的喪事在下一定會辦的風風光光的,就是裁將軍的家眷,在下也會一併照顧的,不必勞煩將軍了。將軍還要遠赴美尼斯執行皇帝陛下的重托,千萬不可為了這些小事而耗費精神,一切瑣事都請交給下官辦理,下官保證會辦理的妥妥帖帖的。」

  楊夙楓心中冷冷一笑,口頭上卻十分客氣的說道:「穆大人,你應該明白,她們都是裁家的親族,皇帝陛下聖旨上指定要到美尼斯地區去的人,無論是生是死,她們都必須出現在美尼斯。否則,就是抗旨的逆天大罪……不知道穆大人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穆舜英骨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同樣親切和藹的說道:「我當然明白……不過,楊少將,她們似乎和你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吧?美尼斯地區她們自然會去的,但是不是現在。楊少將也是明白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楊夙楓拉下了臉,冷冰冰的說道:「穆大人,你這樣說話我就不愛聽了。你也知道,我乃是皇帝陛下御賜的海軍少將,和裁將軍肩負同樣的使命。這是皇帝陛下頒布的聖旨,你過目一下,上面明確的表示美尼斯地區之內軍政,我皆可便宜從事,她們都是美尼斯地區的人,難道還是和我沒有關係嗎?」

  穆舜英微微冷笑一下,絲毫不畏懼楊夙楓的欺壓,氣定神閒的微微笑著說道:「對不起,海軍少將閣下,皇帝陛下的聖旨我當然知道,但是少將閣下似乎也應該知道,這裡乃是芳川道寶應府轄區,而不是美尼斯地區,少將閣下的權力再大,也只能在美尼斯地區行使,如果深入內地,恐怕就有逾越的嫌疑了。干涉他地內政,對於將軍的前程可沒有什麼好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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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26章 人為財死

  楊夙楓陰沉著臉,一字一頓的說道:「穆大人,話說到這個份上,你是絕對不肯放人了?你小小一個知府,居然敢對一個海軍少將無禮,看來你的膽量不小啊!」

  穆舜英毫不在乎的淡淡一笑,有恃無恐的淡淡地說道:「楊夙楓,皇帝陛下任命為海軍少將,是讓你到美尼斯去平息叛亂的,而不是讓人在這裡沾花惹草的,更不會讓你來爭奪別人家產的。再說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你這一路上帶著這麼多的美貌女子同行,恐怕有損眾望啊!本官替你照顧裁家的遺孀,乃是出於一片好心,免得你遭受物議,你不要將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楊夙楓看看四周,雖然很多人的目光看著他們兩個,但是卻聽不清楚兩人的談話,一怒之下,乾脆撕開了臉皮,冷冷的說道:「穆舜英,我們大家心裡都明白得很,我們之所以要爭搶這幾個女子,不過是因為財帛動人心罷了!我不想和你繞圈子,我坦白的告訴你,裁家的財產是屬於美尼斯地區的人民的,我必須帶走。如果你要阻攔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穆舜英陰冷的笑了笑,對於他的威脅,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慢條斯理的說道:「楊夙楓,你別口口聲聲人民什麼的,裝出一副為國為民的樣子,我呸!我最討厭你們這種偽君子!說到底,你也不過是想辦法謀取這筆財產罷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誰又能比誰清高了?如果你有誠意的話,不如我們坐下來商議一下怎麼分配不是更好?你放心,我只要錢財,對於這四個美貌女子並無興趣。」

  楊夙楓陰沉著臉,堅決的說道:「和你分配?你想都別想!這裡的一切我都要全部帶走!」

  穆舜英搖搖頭說道:「楊少將,你要是這樣說話,就不合乎規矩了。俗話說,見面有份,你總不能讓我白走一趟空手而回吧?說老實話,我將那四個女人都讓給你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這四個女人既年輕漂亮,又都是守身如玉的處女,老夫放過她們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楊夙楓忍不住瞥了蘇綾鱈一眼。

  穆舜英眼珠子立刻骨溜溜的轉了幾下,彷彿看穿了楊夙楓的心思,湊近他的耳朵熱切的說道:「少將閣下,你不必懷疑,以我觀察女人的眼光,斷然不會看錯。這位蘇小姐雖然已經嫁入裁家,但是顯然還沒同房,依然還是清白身軀,將軍想必可以如願以償。」

  楊夙楓被他說穿了心中的尷尬,頓時臉色一紅,想要發作,卻又發不出來。

  穆舜英志得意滿的嘿嘿一笑,和聲和氣地說道:「你要人我要錢,不知將軍閣下意下如何?」

  楊夙楓沉下臉來,惱羞成怒的說道:「穆舜英,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得到這筆財產?」

  穆舜英同樣回報以冷笑:「楊夙楓少將閣下,那你又有什麼資格得到這筆財產?」

  楊夙楓的臉開始扭曲起來,搭在劍柄的手指節節骨節的青筋都暴露出來,惡狠狠的說道:「裁家的財產都是從美尼斯地區掙來的,現在我要將它帶回去美尼斯地區。誰要是阻撓,我就要誰的命!」

  穆舜英根本不將他當回事,好整以暇的說道:「楊夙楓,這筆財產你就算帶回去美尼斯,最後的結果還是不落在叛軍的手中?你帶回去又有什麼用?你還不如將它留下來,好好的上繳給帝國。哈哈,你要威脅我嗎?老子在政務部的時候受到的威脅還少嗎?老實告訴你吧,有人曾將五寸長的鐵釘釘入老夫的大腿,老夫都不肯退讓半步,何況是你?」

  楊夙楓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靠!穆舜英,你還真夠無恥的!你***話說得好聽,上交給帝國中央?是上交給你拿去花天酒地吧?」

  他的突如其來的罵聲立刻驚動了蘇綾鱈等人,她們都詫異的看著這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楊基睿和裁冰綃的目光深沉的盯著這邊,同時那個三角眼的捕快頭領也目光熠熠的盯著兩人,手腕同樣有點緊張的搭在刀柄上。

  穆舜英滿不在乎的丰采翩翩的向周圍的人揮揮手,表示沒事,回歸頭來淡淡地說道:「就算我是要拿去花天酒地好了,你又能怎麼樣?你不過是一個落魄的地方領主而已,你能拿我怎麼樣?你以為皇帝陛下真的是讓你去享受榮華富貴嗎?不過是讓你早點送死罷了。」

  楊夙楓狠狠地瞪了穆舜英一眼,恨不得立刻拔劍將它劈成兩半。他眼睛裡都幾乎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的說道:「穆舜英,我正式的警告你,你立刻放手,否則,我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出來的!」

  穆舜英眼睛瞇起來:「你要威脅我?你又要威脅我?哈哈,你居然第二次威脅我了……」

  楊夙楓緊繃著臉,一字一頓的說道:「穆舜英,我不是威脅你,我是在警告你。」

  穆舜英哈哈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那你就繼續警告好了,老子怕過誰來?你敢殺了我嗎?哈哈,我看你沒有這個膽量吧?就算你殺了我,你能逃得了嗎?你不會看到周圍的都是我帶來的人吧?」

  楊夙楓忽然平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內心的憤怒遏制下來,深沉的說道:「穆舜英,我想你應該嚴肅得考慮一下我的處境再做出判斷。我不是正常人,所以如果你要用正常人的心態來推測我,你會付出血的代價的。我想你應該明白,我回去美尼斯乃是九死一生,所以我不在乎在這裡多殺幾個人。如果你不願意成為我的刀下亡魂,我勸你盡早離開!」

  穆舜英愕然的看了看他的發紅的眼睛,忽然哈哈一笑,指著四周說道:「是嗎?我倒看不好出來將軍有這麼勇敢的殺氣。你也不看看,周圍站的人是誰。你不要不知道好歹!」

  楊夙楓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遏制下心中的憤怒,臉色逐漸平靜下來,好像怒氣已經完全消失,只是冷冷的說道:「穆舜英,我的姓中就有一個不知好歹的歹字!你不要對我囂張,這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你今天要打定主意,不得到裁家的財產就堅決不肯放手了?」

  穆舜英雖然看到了楊夙楓的手緊緊的握在了劍柄上,但是依然不怎麼放在心上,他才不相信楊夙楓敢動粗,因此依然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楊夙楓少將閣下,既然你這麼說,我也這麼認了。」

  楊夙楓還真沒想到穆舜英居然敢這樣坦白的承認,顯得比自己還要無恥,一時間倒是愣了愣,隨即發覺周圍的形勢不對,眼角瞥見穆舜英帶來的手下已經不知不覺地分散站好,以絕對的優勢包圍住了自己這邊的每一個人,他們每個人的手指都搭在了武器上。

  楊夙楓心中一沉,頓時熱血上湧,他不假思索的立刻靠近了穆舜英,手中的突騎施步槍頂在他的腰間,咬牙切齒的說道:「穆舜英,你到底想做什麼?」

  穆舜英臉色微微一變,單是依然還是輕蔑的哼著鼻子說道:「你說我要做什麼?」

  楊夙楓回頭看了一下四周,忽然發覺那些身穿衙役捕快服裝的人都有些不對勁,看他們站立的姿勢和眼神,似乎不像真正的衙役捕快,反而有點像打劫的土匪。而且他們的眼光,此時此刻看的居然不是穆舜英,而是那個三角眼大漢,而那個三角眼大漢的陰冷目光卻有大半的時間落在蘇綾鱈的身上。

  糟糕!

  楊夙楓心中頓時大吃一驚,可是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轉過頭來淡淡地說道:「既然我們談判破裂了,我們是否應該徵詢一下她們本人的意思呢?也許讓她們本人作決定會比較好一點。」

  穆舜英得意的冷笑一下,勝券在握的說道:「將軍閣下總算學聰明了。」

  楊夙楓手中的突騎施步槍絲毫不離他的胸前,兩人就這樣緊挨著親密的向不遠處的蘇綾鱈走去。但是他倆的奇怪姿勢還是立刻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楊基睿不明所以的有點驚恐的看著四周,而裁冰綃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手中提著的麻油布包悄悄地放在了自己的身邊。

  楊夙楓和穆舜英兩人表面上笑瞇瞇的親切和藹的走過楊基睿的身邊,楊夙楓突然低聲說道:「趴下,裝彈!」

  楊基睿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立刻趴下。

  裁冰綃也在同一時間臥倒,趴倒在楊基睿的身邊。

  蘇綾鱈等人頓時一片愕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只看到楊夙楓手中的突騎施步槍向外一抖,手指一扣,沉悶的槍聲再次響起,站在蘇綾鱈身邊的那個身材魁梧的三角眼的中年捕快應聲而倒,額頭上的一道血箭直蹦而出,他身邊的俊秀少年驚叫一聲,一頭鑽倒在地上,死死的將頭埋在土裡,再也不肯出來。幾乎在同一時間,楊夙楓左手抽出自己的佩劍,劍光一閃,劃過穆舜英的脖子。

  又一道淡淡地血箭射向空中。

  穆舜英驚恐的眼睛瞬間凝結成了死魚的粉紅色,他用雙手不顧一切的捂著被切斷的血管,難以置信的看著一臉殺氣的楊夙楓,臉形在劇烈的扭曲著,它的喉結滾動著,掙扎著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終於,他眼睛裡的餘光漸漸的消失,身子向後緩緩地癱倒在地上。

  但是他的眼睛,依然睜得老大老大。

  穆舜英實在不能相信,楊夙楓會真的殺了自己。

  楊夙楓目光深沉,輕聲地說道:「我已經警告過你,我不在乎多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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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27章 獵人獵物(一)

  蘇綾鱈身邊的魁梧三角眼大漢中彈倒下,立刻在所有的衙役捕快中引起了騷亂,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楊夙楓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勢將手中的步槍扔給楊基睿,同時搶過兩支裝滿子彈的突騎施步槍,幾個箭步奔跑到完全沒有反應的蘇綾鱈身邊,一把將她抱起來,同時手肘連續撞了兩下,將裁家姐妹放倒在地上,厲聲喝道:「趴著別動!不然就死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一個捕快手中的弓箭剛開始拉開弓弦,楊夙楓手中的突騎施步槍朝他一點,啪的一聲,他的額頭頓時綻開了一朵美麗的血花,跟著一頭栽倒在地上。其餘的人都被楊夙楓的迅捷和凶狠鎮住了,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錯愕。另外一名弓箭手手一震,手中的雁翎箭從楊夙楓的耳邊劃過,帶起一道淡淡的血絲。楊夙楓反手一槍,將他連人帶弓打出一個大大的血洞,實心鋼彈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撞出兩米遠,嚇得其他的衙役捕快急忙全部趴倒。

  就是在這瞬間的驚愕中,楊夙楓已經抱著蘇綾鱈回到楊基睿的身邊,飛速的趴倒在地上。

  蘇綾鱈本能的掙扎了一下,但是立刻就被楊夙楓在脖子後面再次斬了一掌,軟綿綿的昏迷過去。

  楊基睿臉色蒼白,迫不及待的說道:「楓,你瘋了?你居然殺了那個知府?」

  楊夙楓冷冷的說道:「我已經警告過他了!」

  楊基睿幾乎是哭叫起來:「你殺他做什麼啊?你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煩?」

  楊夙楓突然眼睛朝他一瞪,惡狠狠的說道:「閉嘴!」

  楊基睿一愣,隨即閉上嘴巴。

  旁邊的裁冰綃低聲說道:「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衙役捕快,好像是櫻川道龍虎山上的土匪偽裝的。剛才那個三角眼,好像就是龍虎山土匪的二當家,叫做賴腳虎的。」

  楊夙楓點點頭說道:「我早就看出來不對勁了,真正的捕快哪裡有這麼純熟的騎術。不過我沒想到穆舜英居然會跟土匪勾結在一起,這老東西的膽子可真大,連我都自愧不如。」

  裁冰綃怯生生的說道:「可是你把他殺掉了。」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那是他笨蛋,居然挑釁一個準備到美尼斯送死的人,死了活該。」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過兩支裝好子彈的突騎施步槍,看看四周,低聲說道:「匪徒總共有六十七人,太多了,我們必須躲藏到那個小樹林裡面去,和他們磨時間。聽好了,我開槍的時候,你們立刻彎著腰跑過去,找地方隱蔽好。」

  楊基睿和裁冰綃都緊張的點點頭,臉色煞白的利害。

  剛好匪徒中有兩名弓箭手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尋找目標的方位,楊夙楓抬頭就是一槍,一個弓箭手立刻應聲倒下,手中的鷹角長弓甩手飛到了大路中央,另外一人急忙趴下。卻看到剛才在三角眼身邊的美麗少年驚叫一聲,從地上不顧一切的站起來,抱頭鼠竄,一溜煙的跑到所有匪徒的後面。

  楊夙楓低聲喝道:「跑!」

  一把將發射過的步槍扔給楊基睿,同時一把抄起蘇綾鱈的身軀,斜放在肩頭上,邁開大步跑向小樹林。蘇綾鱈的身軀在他身上,彷彿輕若無物,但是蘇綾鱈顯然不肯接受他的抱擁,在他肩頭上使勁地掙扎,她豐滿的軀體摩擦著楊夙楓的肩頭,女人的胸脯那種柔軟又充滿彈性的劇烈快感讓他即使在急促奔跑中,居然也有一種控制不住地思緒飄蕩。而蘇綾鱈的體香,更加是嚴重的刺激了他的敏感鼻子,迫使他連連打噴嚏,

  楊基睿和裁冰綃也急忙爬起來,踉踉蹌蹌的衝向小樹林。

  有個土匪賊頭賊腦的探出頭來,發現三人在奔跑,立刻大叫:「他們跑了!他們跑……」

  其他土匪都急忙探出頭來。

  楊夙楓反手就是一槍,那個喊叫的土匪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嘴巴裡面流出汩汩的鮮血。其餘的土匪反應超快,立刻又全部趴下。卻又聽到有人高聲喊道:「快趴下!快趴下!」,聲音有些嘶啞,又有些特別,卻不知道是誰的聲音。

  趁著難得的空檔,三人已經躲進了小樹林。

  楊夙楓將蘇綾鱈放在一個低窪處,不經意低頭間,只看到蘇綾鱈外面的黑裙已經被撕裂,露出裡面淡紫色的貼身內衣,將那女人的成熟身材緊緊的束縛著,卻又毫無掩飾的展露出來,那雪白豐滿的胸脯散發出致命的誘惑,兩條修長的大腿圓潤而潔白,扭動著無限的風情。一時間,他只覺腦血上湧,幾乎忘了應該做什麼。直到楊基睿狠狠地扯了他一把,他才重新反應過來,正好看到裁冰綃複雜的眼光,竟然忍不住臉色微微一紅,急忙轉過身去,才發覺自己居然不爭氣的湧出了鼻血。

  匪徒們雖然失去了當家頭目的指揮,但是仗著人多,又開始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發現沒有什麼動靜,就試探著包圍上來。但是,每每在他們邁出腳步的時候,突騎施步槍的沉悶槍聲就會響起,每次硝煙散盡,都會有一個匪徒倒地,而且中槍者往往是最魁梧最凶悍沖得最快的那個,這無疑給了所有匪徒們前所未有的死亡震懾,迫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裁纖纖數次要抬起頭來,但是都被裁緲緲死死的按住。

  楊夙楓忍不住讚賞的點點頭,裁冰綃的冷靜在女人之中的確不多見,而裁緲緲的沉著似乎也是出類拔萃的,反倒是蘇綾鱈卻顯得太平常了,儘管她是外表最漂亮的那一個。

  匪徒們的遠程武器並不多,剛才一瞥之間,楊夙楓已經計算出他們只有六把鷹角長弓,現在已經被他打死了兩把,還有四把,只要她倆緊緊地貼在地上,有自己的步槍火力掩護,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但是如果貿然的站起來奔跑的話,那就岌岌可危了。

  「兄弟們一起上啊!那是突騎施步槍,沒什麼可怕的,一次只能裝一顆子彈,裝子彈的時間足夠我們衝到他前面去了!」那個輕微嘶啞而特別聲音又叫起來。可是無論他怎麼打氣,還是沒有太多的匪徒們有探出腦袋的勇氣,只有一兩個腦袋簡單的人才會受到他的慫恿,貿然的探出頭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只有挨子彈的份,到最後,終於沒有人願意探出腦袋來了。

  匪徒們實在想像不到楊夙楓的槍法竟然如此的神奇,六支突騎施步槍輪番使用,每次槍響都有一個匪徒慘叫著倒地。楊基睿雖然年老,但是畢竟是戰場老兵,所以裝子彈的速度也很快,而且火藥配備的非常均勻,一連二十多槍,沒有一槍出毛病的。一時間,硝煙瀰漫,再也沒有匪徒膽敢抬頭,只有那些倒地但是還沒死的匪徒們的哀嚎聲,那都是楊夙楓故意留下活口的。

  「我說前面的兄弟們,你們別喊了,你們都是我們龍虎山的勇士,是前所未有的超級戰士,你是我們的驕傲,是我們的榮耀,你們的光輝和精神將會永遠照耀在龍虎山上……」那個嘶啞而特別的聲音綿綿不斷的叫著,各種讚美和褒獎的詞語喋喋而來,沒有一個重複的。在這寂靜的山間,除了雨聲,就是他的聲音,因此顯得特別的清晰。一時間,在他的口中,龍虎山的土匪們都成了這個世界上曠古鑠今的勇士,他們打家劫舍的行為都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它的正義性是絲毫不容質疑的。

  裁冰綃忍不住笑道:「這傢伙,看來還真的念過幾年書。」

  蘇綾鱈也情不自禁的微微展開了一絲笑容。

  楊夙楓忍不住心中暗笑,這群匪徒中怎麼會有這樣一個靠嘴巴混飯吃的活寶?看來這人的拍馬屁功夫應該也是登峰造極的,可惜三角眼被自己一槍打死了,否則三角眼在他的口中,絕對成了這個世界上的創世神了,即使基督教的耶穌和佛教的如來佛祖也不過如此。

  在那個聲音的誦經一般的熟練的口才展現中,不知不覺的已經僵持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雨雖然逐漸停了,但是眾人都是濕透的身子,風一吹,裁冰綃等人都情不自禁的哆嗦起來,艷紅的嘴唇也凍得發黑,進水的靴子更加是寒冷難忍。楊夙楓心中憂慮,低聲問道:「我們還有多少彈藥?」

  楊基睿說道:「放心,起碼還有四五百發。裁家有的是錢,買東西從來不會吝嗇的。」

  楊夙楓觀察了一下四周,低聲說道:「很好,只要再堅持半個時辰,總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楊基睿也點點頭,同意楊夙楓的看法。

  兩人的心思都是一樣的,這條道乃是官道,來來往往的商人並不少,只要有外人出現,這些匪徒們肯定會自動撤走的。畢竟這裡舉例京城不遠,又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膽子再大的匪徒也不敢逗留太長的時間。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不像楊夙楓想像的那樣,眼看大半個時辰緩慢的過去,可是卻沒有救兵的出現,楊夙楓不禁有點焦躁起來,正要說話,卻看到楊基睿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楊夙楓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低聲說道:「二叔,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楊基睿苦澀的搖搖頭,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我在想,也許是穆舜英暫時封閉了這條官道,不許過往商旅通行,專心對付我們,說不定還打好了殺人滅口的主意。如果是那樣,就有點麻煩了。」

  楊夙楓大吃一驚,隨即斷然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只有突圍了。」

  楊基睿緩緩的搖搖頭,微微苦笑著,晦澀的說道:「突圍?這麼多的匪徒,如何突圍?而且還有四個手無寸鐵的女子,還有裁將軍的遺體……」

  楊夙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四個可憐巴巴的女人,個個都凍得不停的跳腳,然而哪裡又能尋找片刻的溫暖?只好無可奈何的說道:「說得也是,那現在只有耗著了。」

  楊基睿也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聲音淒楚的說道:「俗話說,好事多磨,但是咱們這次回去美尼斯明顯不是好事,為什麼也要有如此之多的磨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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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28章 獵人獵物(二)

  楊夙楓沒有說話,只是聚精會神地觀察著前面匪徒們的動靜。但是除了那個綿綿不絕的讚美話語之外,匪徒們沒有任何的動靜。他掏出懷表看了看,卻發現懷表已經壞了。看看天色,已經逐漸的陰沉下來了。

  沉默對峙之中,忽然聽到裁冰綃纖細但是清晰的聲音說道:「楊將軍一定是上天眷顧的人,如果他能成功回到美尼斯的話,一定會成就一番事業的。」

  楊夙楓忍不住苦笑道:「裁姑娘,你這是誇獎我還是諷刺我呢?」

  裁冰綃輕輕的搖搖頭,溫聲說道:「楊將軍,我雖然現在才認識你,但是我能感覺到,你一定是做大事的人。我不知道如何解釋,但是我的確感覺到。或許,你和我的表哥相比,你有太多的地方做得比我表哥要好。最起碼,你要比我的表哥要沉狠,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決不猶豫,你的心也夠堅硬,連知府大人都敢殺,你也夠果斷……」

  楊夙楓歪著腦袋苦澀的笑了笑,有氣無力地說道:「裁姑娘,看來你是在諷刺我了,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好人呢,聽你這麼一分析,我倒是不折不扣的梟雄了。」

  裁冰綃還是輕輕的搖搖頭,溫聲說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諷刺你,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梟雄又有什麼不好?你夠狠,夠堅決,也夠沉著,夠果斷,你的手段也夠毒辣,這都是為人上者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說到底,梟雄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

  楊基睿歎了一大口氣,苦笑著說道:「裁姑娘,你要是這樣誇他,那真的是……啊哈,梟雄,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評價我們楊家的人了。唉,我們還是看看有沒有法子走出這裡才說吧。」

  突然間,躺在地上的蘇綾鱈呻吟著冷冷的說道:「是啊,楊夙楓,你果然是一個大好人,心地夠狠,手段也夠毒辣,你已經兩次對一個弱女子下手了。」

  楊夙楓愕然回頭,只看到蘇綾鱈正掙扎著爬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過分的憤怒,她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在敞開的黑裙中顯得更加的誘惑,令楊夙楓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臉蛋也火熱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楊夙楓對蘇綾鱈似乎也沒有什麼好感,聽到對方的諷刺性言語,心頭竟然有點冒火的感覺,不過他並沒有爆發出來,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好人,你看我的名字中就有一個『歹』字,從根本上表明我就是為非作歹之人。所以,你千萬不要將我當好人來看待!

  頓了頓,楊夙楓目光深沉的看著遙遠的東方,緩緩地說道:「我上輩子曾經很想做一個好人,可是現實卻迫使我不得不做一個壞人。我做了很多壞事,也殺了不少人。為此,我接受了法律的審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上天寬大的饒恕了我,給了我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所以我決定還是要做好人。可是,穆舜英的出現卻告訴我,好人難做,好人總是被誤解,好人總是被欺負,好人總是不能昂首挺胸,好人在這個世界上根本無法立足。我不願意做一個屈辱的毫無作為的好人。我要做壞人,一個實實在在的壞人,一個可以叱吒風雲的壞人。」

  楊夙楓的聲音越來越冰冷,也越來越沉緩,語氣中透著一股憋悶和堅毅,然而最後卻又有點陰森森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慄。他說:「所以,你再也不要用好人的標準來衡量我,也不要用好人的心思來捉摸我。否則,會給你帶來不愉快的後果。」

  蘇綾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愣愣的聽著他一字一頓的陰冷的言語。

  裁冰綃急忙去將她扶起來,卻不料被蘇綾鱈一手推開,順便在她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頓時浮現出五個手指印。蘇綾鱈解氣又厭惡地拍拍手掌,語氣尖銳的說道:「你果然是一個見不得男人的小蹄子,一看到男人就勾搭上了,真是不要臉的賤貨。」

  裁冰綃一怔,隨即愣住,眼淚湧出,兩眼淚汪汪的,卻始終沒有流出來。

  楊夙楓頓時心頭火冒,回手抓住蘇綾鱈的手腕,順勢一擰,幾乎擰成一個直角,把蘇綾鱈疼得眼淚直跳,臉蛋都扭曲了。直到她臉色發青,幾乎要暈厥過去,才用力甩開她的手,冷冷的說道:「蘇小姐,她好歹也是你的表妹,你說話也太尖酸刻薄了吧?」

  蘇綾鱈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腕,上面也是五個鷹爪一樣的黑印,那疼痛無比的感覺讓她幾乎要跳起來,不過她也是極好強的一個人,就是沒有呻吟一聲,同樣回報以冷笑說道:「是嗎?你喜歡上她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想要搶佔我們裁家的財產,儘管用別的手段,不要靠吃軟飯的……」

  話音未落,楊夙楓已經臉色突變,漲紅的就像豬肝一樣的暗紅色,這句話深深的刺疼了他內心深處的傷疤,他不假思索,抬手給了她一巴掌,頓時將她打得飛了出去。

  裁冰綃尖叫起來:「不要!」

  楊夙楓冷冷的看著在地上掙扎的蘇綾鱈,一字一頓的陰沉的說道:「你再胡說八道!」

  蘇綾鱈的脾氣卻倔強得很,狠命的從地上掙扎的爬起來,捂著流血的嘴角,披頭散髮的指著楊夙楓狠狠的說道:「難道不是嗎?難道是被我說穿了心事嗎?哈哈,你以為你的齷齪用心我會上當嗎?你居然殺了穆知府,你還是人嗎?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吧,反正我相公已經死了,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楊夙楓陰沉著臉,沒有說話,突然間抬手就是一槍,外面剛剛露出一個小腦袋的一個土匪慘叫一聲,然後就沒有了聲息。自此之後,土匪中就再也沒有人說話了,顯然剛剛被射中的正是那個擅長拍馬屁的土匪。然而,楊夙楓的目光一直在尋找那個美麗少年,但是搜索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

  濃烈的硝煙味在蘇綾鱈身邊瀰散開來,使得她忍不住輕聲的咳嗽起來。楊夙楓目光深沉的緩緩放下了槍口,可是卻又慢慢抬起。蘇綾鱈臉色蒼白,看著楊夙楓的槍口慢慢的對準自己,突然間,她尖叫一聲,不顧一切的躲藏在一棵大樹後面。裁冰綃臉色蒼白的按住楊夙楓的槍口,拚命的搖頭。

  但是蘇綾鱈的嘴巴還是又臭又硬,仗著大樹的阻攔,躲藏在後面歇斯底里的喊叫道:「楊夙楓,你居然要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動手嗎?你的良心何在?你的良心何在?你還是人嗎?」

  楊夙楓撥開裁冰綃的手,緩緩的移開槍口,淡淡的說道:「蘇小姐,我們都是要到美尼斯受死的人,我們的心理和正常人都不太一樣,希望你明白,千萬不要用正常人的心態來衡量我的所作所為,否則,你會付出血的代價的。你以為殺死你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嗎?錯了,你要是惱怒了我,我會將你交給那些匪徒,我想他們會非常樂意的擁有你這樣一個美貌女子的,他們會百般的問候你,侍候你,給你安慰,給你溫暖,讓你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

  所有的女人都被楊夙楓冷酷地沉的言語弄得毛骨悚然起來,裁冰綃幾乎是呻吟著說道:「不要,千萬不要,表嫂會被那些人凌辱致死的。」

  楊夙楓冷酷無情的說道:「那就讓她閉嘴!」

  蘇綾鱈又哭又鬧的叫著說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楊夙楓冷冷的說道:「我不但不會殺你,我還要帶你回去美尼斯!你生是美尼斯的人,死是美尼斯的鬼,這件事情輪不到你來作主!」

  蘇綾鱈不甘示弱的叫道:「你休想!我們裁家的資產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賤格陰險毒辣志大才疏好高騖遠夜郎自大的白癡傻瓜二百五小癟三……」

  楊夙楓微微一笑,輕聲說道:「蘇小姐,我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但是我希望會變成那樣,否則,我怎麼對付得了美尼斯地區那麼多的敵人?如果日後我因為蘇小姐的指點不小心收復了美尼斯地區的話,我一定會登門迎娶蘇小姐為正妻,如果你願意的話。」

  蘇綾鱈一怔,一時間竟然沒有了言語,轉眼又變得臉色緋紅。

  裁冰綃悄悄的吐了吐舌頭,躡手躡腳的走到蘇綾鱈的身邊,低聲說道:「表嫂,好啦,楊將軍是嚇唬嚇唬你的啦!剛才那麼危險,都是他背著你進來這裡的!他是不會傷害你的!你們不要再爭吵了好不好?」

  蘇綾鱈還是厭惡的將她推開,甩手站在樹邊,狠狠的瞪著楊夙楓。

  楊夙楓卻不理睬她,朝裁冰綃說道:「你們裁家有什麼特別的方言嗎?只有你們才能聽懂的。」

  裁冰綃疑惑的說道:「做什麼?」

  楊夙楓指著前方說道:「叫你們那兩個姐妹慢慢的爬過來這邊,我怕敵人會發起集團衝擊,他們人多勢眾,到時候我就掩護不來了。你讓她們順著路邊爬過來,我會開槍掩護她們的,叫她們不要怕。」

  裁冰綃猶豫了一下,開口朝那邊低聲喊叫起來。她的言語楊夙楓果然聽不明白,但是裁緲緲和裁纖纖兩人卻驚愕的抬起頭來,裁緲緲很驚訝的看著前面,裁纖纖卻拚命的搖頭。

  楊夙楓沉聲說道:「你告訴她們,不會有危險的,我可以保證。」

  裁冰綃又叫了幾遍,裁緲緲和裁纖纖才猶豫著慢慢的爬過來。大雨還在下,地上泥濘不堪,兩人泡在冷冰冰的雨水中,早已經是痛苦不堪,這下再要她倆爬動,更加狼狽。

  突然間,匪徒中有人發出一陣騷動,跟著傳來一個大嗓門喊叫著:「那兩娘們跑了,那兩娘們跑了,快放箭,快放箭!」但是無論他怎麼喊叫,卻沒有匪徒敢探出頭來。

  那大聲喊叫的人又喊了幾聲,再也忍耐不住,呼的一聲跳出來,挽弓搭箭。可是楊夙楓只是一抬手腕,沉悶的槍聲劃破寂靜,那悍不畏死的大漢頓時臉上開花,跟著仰天倒下。子彈從他的鼻子穿過去,再從後腦勺出來,帶起一蓬血雨。

  然而,就在這瞬間,匪徒中有人大聲喝叫:「上!上!給老子上!誰繼續窩在這裡,老子一刀砍了他先!」

  匪徒中頓時傳來一陣騷動,藏身的樹林中傳來嘻嘻簌簌的聲音。

  裁冰綃臉色蒼白,低聲說道:「他們的新頭子好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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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29章 獵人獵物(三)

  楊夙楓點點頭,目光一邊盯著匪徒們的動向,一邊密切注視著裁家姐妹的動作。她倆畢竟是女子,這麼小小的一小段路居然用了足足三四分鐘才爬完,不過,當她們終於渾身泥水的爬進來小樹林,所有人都忍不住狠狠的舒了一口氣。

  忽然間,匪徒中有人用磨牙一樣的含濁不清的聲音喊道:「蘇綾鱈你聽著,你趕緊將裁家的財產交出來,否則老子一會兒讓你生不如死。弟兄們,都排好隊伍了,一會兒好好的享受那個賤人帶來的快感!誰要是第一個抓到了那賤人,誰就能第一個上那娘們!」

  蘇綾鱈頓時臉色蒼白,渾身都顫抖起來。

  楊夙楓看到裁冰綃的臉色有些變化,情不自禁的低聲問道:「冰綃,哪個是什麼人?」

  裁冰綃有些驚恐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衡量會不會嚇到他,嘴唇抿動了好多下,才悄悄地說道:「我估計那個人就是土匪頭子渡邊郎。他是這裡附近最有名的土匪頭子,非常狡猾殘忍,曾經血洗過好幾個村莊,殺人無數。他極度崇尚武力,最喜歡跟人決鬥,嗜好虐待女人。他的武器是一把月亮形長刀,他自己稱做月亮彎刀。」

  楊夙楓點點頭,隨即有些愕然的說道:「這裡怎麼也會有日本人的出現?」

  裁冰綃不解的說道:「什麼日本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渡邊郎是和族人,那種最讓人討厭的和族人,狂妄自大,血腥殘忍,內心裡有深深的自卑感,但是又極度渴望征服別人,他們的心理都是變態的。」

  楊夙楓默然思索片刻,也不想尋根究底,無論對方是日本人還是和族人,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區別,他的標準做法都是將他們送去地獄。於是提高聲音冷笑道:「閣下有本事抓到她嗎?」

  那邊含濁不清的聲音說道:「你是誰?你的槍法很不錯,不如我們交個朋友,你要人,我要錢,總比大家耗在這裡的好。」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扯淡!我人也要,錢也要!」

  那邊的聲音說道:「那就是沒有的商量了?」

  楊夙楓斬釘截鐵的說道:「老子和亂臣賊子絕對不會有商量,和小日本更加沒有的商量。」

  那個聲音說道:「你是楊夙楓?楊夙楓,你出來,我和你單打獨頭……」

  楊夙楓惡狠狠的說道:「你先出來,老子一槍打爆你的頭!」

  那邊就不再言語,周圍靜寂一片,只有寒風掠過樹梢的聲音,令人倍感寒意。而那種處於困境之中的絕望神情也逐漸的在裁纖纖和裁緲緲姐妹身上流露出來,蘇綾鱈也表露出焦躁不安難以忍受的神色,一想到落入土匪手中會遭受怎麼的待遇,她就不寒而慄。惟有裁冰綃還算是冷靜的,她很仔細的協助楊基睿清理突騎施步槍裡面殘留的火藥,以保證下一次發射不會發生故障。然而,死亡陰影的光環籠罩在眾人頭頂上面,彌久不散。

  楊夙楓不假思索的說道:「你們立刻後退,向山上退。」

  裁冰綃看看後面,為難的說道:「後面都是荊棘樹林,走不了。」

  楊夙楓斷然說道:「匪徒們來了新的頭子,肯定會主動進攻,我們如果不拉開點距離,一定會死的很難看的。匪徒們也許會用馬匹衝鋒,我們必須後退。我們千萬不能給敵人給包圍了。」

  裁緲緲大著膽子說道:「難道我們退到山上就不用被包圍嗎?」

  楊夙楓自信的說道:「在後面的山谷中,我才不用擔心被包圍,只要彈藥足夠,究竟誰才是獵人,誰才是獵物,那還得兩說呢!」

  當即,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穿越荊棘林,慢慢的退縮到一個小山包上。蘇綾鱈還在猶豫,小心翼翼的扯著自己的黑色長裙,但是被楊夙楓粗暴的架起來,快速的穿越了荊棘林,代價是黑色長裙被枝蔓橫生的荊棘刮掉了半截,露出雪白粉嫩的大腿。她又羞又怒,伸手就要打楊夙楓一巴掌,但甫一接觸到楊夙楓陰冷的目光,頓時不敢亂動,只好訕訕的收回手來。

  楊夙楓冷冷的讚賞著說道:「蘇小姐,這就對了,現在我們都坐在同一條船上,同心協力掙扎逃生才是正路。如果你對我有什麼意見,不妨忍耐一下,等衝出包圍再說。如果你存心不想活了,或許你從這裡衝出去會更爽快一些,我想那些匪徒肯定很希望你這樣做。」

  蘇綾鱈狠狠地咬了咬凍得發紫的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顯然對楊夙楓憤怒非常,只是懾於他的淫威,才不敢發作。裁冰綃在旁邊嘴唇輕啟,想要安慰幾句,卻又無法說出來。

  楊夙楓和楊基睿在後面斷後。楊夙楓從靴子裡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削斷了很多樹枝,再把樹枝的一端削尖,然後斜斜的倒插在地上,又做了很多陷阱和機關。這把匕首乃是從虞嫚媛那裡順手牽羊拿來的,確實不是凡品,鋒利非常,和二十一世紀的六五傘兵刀相比,也不會遜色太多。楊基睿看的眼花繚亂,暗自心驚,終於忍不住問道:「楓,你的這些知識是從哪裡學來的?」

  楊夙楓隨口說道:「我自己學來的啊!」

  楊基睿目瞪口呆的說道:「你在尼洛神京怎麼可能學到這樣的東西?這種暗算敵人的辦法只有前線部隊的偵察兵才會用的,你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

  楊夙楓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地又混淆時空了,將解放軍海軍陸戰隊的基本野戰技能搬到了這個世界,一時間也無法解釋清楚,只好裝作迷迷糊糊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就是知道。」

  楊基睿啞口無言,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好一會兒才佈置完畢,兩人回到小山包,只看到裁冰綃不知道從那裡翻出很多羊皮袋子,從樹葉上接雨水,等裝得差不多了,就分給眾人。眾人其實早就喝夠了雨水,現在渾身冰冷,更加沒有喝水的慾望。

  裁緲緲疑惑的說道:「這麼大的雨,我們還需要準備水嗎?」

  楊夙楓點點頭贊同的說道:「有備無患啊!我們也許不知道要等多久的。」

  果然,彷彿是為了印證楊夙楓的話,傾盆大雨慢慢的變小,終於變成了毛毛細雨,然後太陽居然從厚厚的雲層裡悄悄的探出頭來,撒落萬道的金光。不過,從太陽的位置和陽光的強弱來判斷,現在差不多是傍晚了。傍晚的空氣中飄蕩著濃烈的火藥味,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從樹林的空隙裡面看出去,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匪徒們橫七豎八的屍體,恍若一個虛構的阿修羅戰場。但是每個人卻又清楚地知道,這並不是虛構,而是殘酷的現實。而自己會不會變成這個現實的阿修羅戰場的某個組成部分,還是個未知數。

  難堪的寂靜過後,殘餘的匪徒們終於鬼鬼祟祟的發動了攻擊。

  其實還在毛毛雨的時候,匪徒們就已經分散發動了攻擊。他們顯然有了統一的指揮,所以行動起來有條不紊,而且毫無聲息,可是,當他們開始進入小樹林的時候,慘叫聲就接二連三的響起來,那種撕裂心肺的慘叫讓蘇綾鱈等女子都臉色發青,嘴唇發抖,實在難以想像楊夙楓究竟在前面佈置了些什麼。膽小的裁緲緲甚至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心理上實在沒有能力承受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

  但是楊夙楓臉色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前面的動靜,他手中的突騎施步槍架在荊棘樹上。楊基睿和裁冰綃兩人蹲在地上,將所有的突騎施步槍都裝好了子彈。

  在付出了相當的代價之後,匪徒們終於越過了楊夙楓的防線。

  突騎施步槍沉悶的槍聲開始響起,槍聲中總是毫不例外的伴隨著悶哼或者慘叫,每一槍都有一個匪徒倒下,無論他是摸過來的,還是爬過來的,又或者是走過來的,死亡的槍彈總是追隨著他們的左右。

  黑火藥的硝煙慢慢的瀰漫了小山包,蘇綾鱈和裁緲緲等人都被嗆得輕聲地咳嗽起來,惟有裁冰綃卻還是鎮定如斯,只是默默的給發射過的突騎施步槍裝彈。但是,依靠著人數上的優勢,匪徒逼近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蘇綾鱈驚恐的看著四面八方湧上來的匪徒,忽然慘然笑道:「算了,我們還是將錢都給他們吧。」

  楊夙楓突然間回過頭來,惡狠狠的說道:「閉嘴!給什麼給!」

  蘇綾鱈絕望的說道:「等他們把我們殺死,錢財還不是他們的,我們還得搭上一條命。」

  楊夙楓的目光深深地死盯著她,冷冷的說道:「你以為他們過得來嗎?」

  蘇綾鱈默然。

  楊夙楓冷笑道:「這裡還有三百六十發子彈,我就不相信他們還有三百六十個人。」

  頓了頓,又惡狠狠的說道:「再說了,就算他們衝得過來將老子殺死,老子也會把一切東西都撕碎,讓他們白忙活去!想和老子搶東西,門都沒有!」

  蘇綾鱈淒然地搖搖頭,漆黑的眼睛裡湧動出兩行晶瑩的淚珠,哀怨的說道:「魚死網破,又是何必呢?」

  楊夙楓抬手又是兩槍,將兩個鬼鬼祟祟摸過來的匪徒腦袋打開了花,才陰慘慘的說道:「老子就算是魚,那也是一條渾身有刺的魚!想吃掉我,那得有一個好牙口!想和我搶錢搶女人,門都沒有!」

  蘇綾鱈用前所未有的目光審視著楊夙楓,嬌弱無力的說道:「為了錢,為了女人,你難道連命都不要了?」

  楊夙楓頭也不回,堅定地回答:「命、錢、女人,我全部都要!誰跟我搶,我既要誰死得難看!」

  蘇綾鱈充滿嘲諷的語氣淡淡的說道:「看來你真的是貪婪無比啊!簡直貪得無厭!」

  楊夙楓哈哈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蘇小姐過獎了,我受之有愧!不過有一位哲學家說過,貪婪是人最基本的進步動力,我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吧。」

  蘇綾鱈不屑一顧的撇撇嘴,輕蔑的哼了哼,不再說話。

  裁緲緲和裁纖纖僅僅的擁抱在一起,用相互的體溫取暖。雨雖然停了,可是寒風一吹,感覺更加的寒冷,兩人的臉蛋都是通紅通紅的,嘴唇都是發青發灰的,蘇綾鱈的處境似乎也好不了多少。

  裁冰綃忽然低聲說道:「楊大哥,我們還是想辦法突圍吧,我表嫂和表姐們受不住了。」

  楊夙楓沒好氣的說道:「前面都是敵人,後面是高山樹林,我們往哪裡突圍?」

  裁冰綃急切的說道:「我擔心再這樣拖上一兩個時辰,我們都要被活活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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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0章 獵人獵物(四)

  楊夙楓看看前面,放開突騎施步槍,四周看了看,從靴子中掏出匕首,砍了一些樹枝,將表面潮濕的樹皮都刮掉,然後搭在眾人中間,構建成一個聖殿一樣的塔形。一切準備妥當,從裁冰綃手中拿過一份發射藥,撒落在樹枝上,然後將突騎施步槍拿過來,靠著樹枝開了一槍,濺射的火花引燃了發射藥,樹枝慢慢的燃燒起來。不過,畢竟是剛剛下過雨,樹枝燃燒的非常不充分,濃郁的煙霧薰得楊基睿都忍不住咳嗽起來,更別說蘇綾鱈她們了。

  不過無論如何,火光總算給了她們一些溫暖,更多的卻是給了她們安慰,給了她們生存的希望。

  然而,火光同樣給了敵人明確的攻擊目標。

  楊夙楓深沉的看著前方,彷彿凝固了雕像。不充分燃燒的火堆冒出的濃煙飄向他的位置,弄得他的鼻子瘙癢無比,他不得不用力的挖了一下鼻孔,這個不文雅的動作卻又被蘇綾鱈看到了,頓時覺得他更加討厭了,不屑的退後兩步,離開了他要遠一些。楊夙楓同樣回報以輕蔑的冷笑,看也不看她一眼。

  但就在這時候,忽然一根樹枝的斷折驚動了楊夙楓,他霍然回頭,立刻發覺麻煩大了。

  從未謀面的渡邊郎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鋒利的長刀貼在了蘇綾鱈雪白粉嫩的脖子上。

  楊夙楓不認識渡邊郎,但是他能夠感受到那個人就是他。他的身材很矮小,但是肌肉很發達,小小的眼睛裡散發著令人心頭感覺很不舒服的凶光,他的腦殼光禿禿的,油滑發亮,後面編著三條油光煥發的小辮子,辮子末端綁著三個小小的黃金打造的骷髏頭。

  裁冰綃突然間驚恐的尖叫起來:「你是赤煉教的餘孽?」

  渡邊郎沒有說話,但是眼睛裡的凶光閃了閃,顯然被裁冰綃說中了。

  但是這一切都嚇不倒楊夙楓,無論對方是赤煉教的什麼人,對他影響都不大。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對方的沉穩和冷靜。即使面對突騎施步槍,對方也沒有絲毫的驚恐。

  「我想,現在應該是我說了算的時候了。」渡邊郎沉默良久,終於陰沉的說道,流露出發黃的牙齒。

  楊夙楓的槍口絲毫不離他的腦袋,但是渡邊也非常狡猾,絕對不給楊夙楓機會。蘇綾鱈的臉色蒼白的好像冬天湖面上浮現的死魚的白肚子,完全絕望。一想到即將面臨的凌辱,她簡直恨不得立刻死去。

  「把你的槍放下,否則,我就殺了她。」渡邊郎的聲音不高,但是帶有殘酷的血腥味。

  楊夙楓深深地看了蘇綾鱈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殺了她好了,我才不在乎。不過我需要提醒你一下,裁家的財產都存放在美尼斯南邊的羅尼西亞聯邦的錢莊裡,沒有她的簽字畫押是無法提取出來的。」

  渡邊郎狡猾的露出小半個腦袋,朝楊夙楓陰陰笑道:「楊夙楓少將,你不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你心裡怎麼想的我非常清楚,你絕對捨不得我殺死她,你還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摟抱著她的豐滿身軀大被同眠呢!你看看,她的胸脯多麼的豐鼓,兩個奶子簡直要破衣欲出。嗯,每天晚上如果都能撫摸著這樣兩個豐乳入睡的話,就算是換個神仙來做你也不願意。哈哈,我看你的眼睛我就清楚了,這樣的美色你早已心動。你不要再裝正經,看著,我輕輕的在她的脖子上劃一道血痕……噢,多麼潔白柔嫩的脖子啊,我多麼憐惜……」

  長刀緩緩的緩緩地從蘇綾鱈的粉脖上拉過,淡淡的血絲滲透出來,順著長刀形成一滴鮮紅晶瑩的血珠。蘇綾鱈雙目緊閉,胸膛急促起伏,顯然心中害怕之極,而那種被公開凌辱的感覺更加讓她腦海中充滿了自盡的念頭。但是渡邊郎卻恍若欣賞一道藝術品一般,小小的眼睛裡泛動著凶光,藐視著眼前的一切,好像血液刺激了他內心的慾望,讓他渾身充滿了虐待的快感。

  楊夙楓臉色越來越深沉,最後不得不微微歎息一聲,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渡邊郎,算你狠,你的確猜對了我的心思,我答應你就是了,你放開她吧。」

  裁冰綃尖聲叫道:「不要!不可以!」

  蘇綾鱈已經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慾望,只是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下,又絕望的閉上,兩滴傷心欲絕的淚珠從秀麗的臉龐上滾落,悄無聲息的掉落在地上,和大地的雨水交織在一起。

  楊夙楓緩緩地舉起手中的突騎施步槍,將它舉過頭頂,然後緩緩的緩緩地蹲下,每個動作都彷彿充滿了千斤的力氣,終於,在裁冰綃感覺幾千幾萬年的時間過去的時候,楊夙楓完全蹲在了地上,然後緩緩地放下右手中的步槍,每個動作都是如此的凝重,又是如此的痛苦,其他人都不忍目睹,惟有渡邊露出了得意的殘酷的冷笑。

  裁冰綃雙手捂面,痛苦的呻吟著:「楊將軍,不要……」

  楊基睿也是全身麻木,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突然間,楊夙楓的身體跳動了一下,楊基睿只覺得眼前一花,隱約看到楊夙楓的身體好像失去了平衡一般,瞬間倒地,跟著在地上打一個滾,隨即飛快的半跪著站起,手中的突騎施步槍槍口冒出一陣輕煙,跟著傳來一聲沉悶的槍聲。然後,在所有人的難以置信的驚恐萬狀的注視中,渡邊的身體晃了晃,手中的長刀慢慢的離開了蘇綾鱈的脖子,最終掉落在泥水中。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向左踉蹌的走了三步,又向右踉蹌的倒退了三步,好像喝醉了酒的人,永遠都無法站穩。他的左手緊緊地摀住自己的喉嚨,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手指間汩汩流出來。

  楊夙楓冷然站起,聲音冰冷的好像來自埃羅佛大陸的冰窖:「我剛才已經警告過你,不要跟我搶錢搶女人,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你應該記住的。」

  渡邊郎吃力的掙扎著,用最後一絲力氣難以置信的盯著楊夙楓,眼睛裡冒出的火焰彷彿要將他渾身焚燒起來,但是楊夙楓絲毫沒有畏懼,他淡然上前去,拿起掉落的長刀,猛然舉起,斜斜劈下,乾淨利索的將渡邊的腦袋斬下來。被斬斷的脖子噴出的鮮血將渡邊的頭顱沖的飛了起來,跟著被楊夙楓用刀背一磕,掉到了左前方一個正要偷偷摸摸的爬上來的匪徒面前,滾了兩滾,三條綁著黃金骷髏頭的小辮子還將泥水濺起來。那匪徒低頭一看,頓時嚇暈過去。

  不過,被嚇暈的並不是他一個人,還有蘇綾鱈、裁纖纖、裁緲緲,她們此生何曾看到過有人被活生生的斬首?裁冰綃雖然勉力控制得住,但是上下牙齒也已經在拚命的打架。

  楊夙楓倒提著帶血的長刀,虎視眈眈的看著四周。在他們四周,已經出現了十多個偷爬上來的匪徒,可是每一個,都已經被剛才的一幕所震懾,一動也不敢動。在眾目睽睽之下,楊夙楓大踏步地走過去,提起渡邊郎鮮血淋漓面目猙獰的首級,欲將髮辮上的三個黃金骷髏頭拿下來,不料這三個小東西綁得還挺緊的,一時間解不開,於是他不耐煩的拿起長刀,將辮子割斷,然後將散開的頭髮從黃金骷髏頭中抽乾淨,最後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將黃金骷髏頭放入自己的口袋,再順便一腳將渡邊郎的首級踢到不知哪個角落。所有敵人都被他的凶殘和貪婪鎮住了,幾個膽小的匪徒甚至渾身簌簌發抖。

  「滾!」楊夙楓的牙齒裡蹦出一個低沉的字眼,雙目凶光盡露。

  但是那些被嚇呆的匪徒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腦海中想要撒開腿就跑,可是雙腿卻不聽指揮。楊夙楓凶神惡煞的舉起長刀,朝一個最近的匪徒走過去,那匪徒終於反應過來,啊喲怪叫一聲,轉身就跑,不料卻又被後面的樹枝絆倒,頓時摔得滿臉都是血。

  其他的匪徒也慌亂起來,紛紛後退,但還保持著面對楊夙楓的姿態。然而,這種姿態沒有堅持多久,片刻之後,殘餘的匪徒中忽然出現了一陣慌亂,有人低聲叫道:「官兵來了,官兵來了!」隨即,控制不住地驚慌得思緒在匪徒中迅速蔓延開來,他們眼看著恍若惡魔轉世一樣的楊夙楓,早已經心膽俱裂,只是猶豫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立刻轉身就跑,動作敏捷得好像一群剛剛出籠的獅子,不大一會兒就跑得乾乾淨淨的。

  楊夙楓喘了一口氣,手中的長刀砰然掉落,幾乎砸到自己的腳趾。他疲憊的緩緩坐下來,靠著一蓬荊棘大口大口的喘息,即使荊棘刺的他渾身發疼,他也不願意站起來了。剛才的連串動作,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畢竟,這一切都是人的本能反應,而不是長久訓練的結果。儘管前世在野外獨自一個人生存的經歷鍛煉了他超乎尋常的體魄和反應,這些技巧也僥倖的救了自己一條命,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是打不死的無敵戰神,實際上,他也不過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罷了。現在,只要有人隨便拿把小刀,就能輕鬆的不廢絲毫力氣的割斷他的氣管。

  不過,似乎危險已經過去了,救兵來了。果然,一會兒之後,從西邊傳來大隊人馬徒步前進的聲音,不時還有坐騎的嘶叫聲,從雜亂的腳步聲來判斷聲音,應該有好幾百人。但是楊夙楓並不顯得高興,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西邊的道路。救兵的確來了,只是究竟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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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1章 御前會議(上)

  唐川帝國首都,尼洛神京。

  秋風蕭瑟,捲起漫天的灰塵籠罩著整個尼洛神京,讓它看起來更加陰沉,更加愁雲慘淡。這座古老的城市在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裡經歷太多的變故,先是唐川帝國第十五位皇帝唐榮鬱鬱而終,接著是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幾乎將過半的建築都變成了一片的廢墟。它曾經的輝煌,曾經的榮耀,曾經的傲立天下,都因為那次來勢兇猛的大地震逐漸遠去。雖然新任皇帝唐明親自擬定恢復計劃,但是千百年來的日積月累文化沉澱又豈是短短的一年間可以彌補回來的?

  唐川帝國皇帝陛下的所在地,未央宮,也在那次大地震中遭受了嚴重的損壞,雖然政務部和內務部第一時間就安排人力物力加以修復,但是由於工程浩大,而且皇帝唐明的要求很高,「要建造得比之前更漂亮,更豪華,更能展示天國威嚴」,所以遲遲未能竣工,這其中,就包括朝廷早朝的所在地太和殿。由於太和殿還在修葺之中,所以唐川帝國的朝廷早會自從地震以後就沒有召開過了,往常需要經過群議爭論才能決定的事情,變成了由皇帝陛下和幾個核心大臣私底下商議好,然後就頒布執行的局面。

  這種小規模的會議,通常被稱作御前會議,因為皇帝陛下就在參會者眼前不足三米的距離,而不是像早朝那樣距離至少八米以上,站在後面的甚至連皇帝陛下的臉都看不清。御前會議舉行的地點,通常都在勤政殿,因為那裡距離皇帝的臥室最近,最方便皇帝的行動,他可以從寵愛的妃子身上爬下來然後就去參加御前會議,這使得御前會議的舉行時間往往是在三更半夜或者凌晨。

  軍務部大臣唐瀾最近深感疲倦,幾乎無力應對,各地局勢如此嚴峻,但是皇帝陛下卻沒有採取得力的措施,甚至對於軍務部的各項建議也不理不睬,既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只是淡淡地說一句「知道了」,就算了事,搞得他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有時候,他甚至發惡夢,夢見自己已經不討皇帝陛下的喜歡。在這種度日如年的煎熬中,他發覺自己實在是太憔悴了,憔悴到連皇帝新賜的康舒美女都沒有興趣享用。

  凌晨五點,正是人睡得最香的時候,唐瀾迷迷糊糊中被身邊的寵妾叫醒,原來是皇帝陛下傳旨讓他立刻進宮議事。他急忙起來,匆匆忙忙的趕往皇宮勤政殿。到達那裡的時候,他發現出席這次御前會議的還有大皇子唐鵠,內務部大臣唐景,政務部大臣雲羨。唐景和雲羨兩個人大概也是剛從被窩裡被叫出來,顯得精神非常不足,要不是有大皇子唐鵠在場,他倆肯定偷偷的打盹了。

  看到唐瀾的到來,唐景和雲羨都微微點頭示意,算是打招呼了,同時也是通過眼色悄悄地告訴他,今天的會議可能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場面。他們的眼色的主人無疑是鶴立雞群的唐鵠殿下。和在座的三個老人相比,正當壯年的唐鵠顯得虎背熊腰,渾身充滿了力量。他的臉色很剛勁,眼神也很犀利。他只要站在那裡,渾身就散發出令人心醉的魅力,尤其是吸引女人的光芒。從外表來看,誰都無法將他和那個在戰場上百戰百敗的常敗將軍聯繫在一起,難怪有人私下說,唐鵠殿下的「勇武」全部都用在了床上。

  唐鵠驕傲的對於才進來的唐瀾不理不睬,視若無睹。這也是有原因的,當初唐凜和唐鵠都在尼洛神京的時候,兩人就為了爭搶女人打過架,最後唐鵠殿下依靠自身的勇猛取得了勝利,迫使唐凜一氣之下去了遙遠的南海邊擔任南海艦隊的一艘戰列艦艦長,而他的父親唐瀾所表現出的軟弱,無疑是令唐鵠殿下從心底裡鄙視的。

  三個老人都在用眼色交談,意識到今日的御前會議肯定是和唐鵠殿下有關,而核心很可能就是解決亞森迴廊的問題。只是,亞森迴廊的問題到底如何解決,卻不得而知。

  皇帝唐明在內務太監周公公的攙扶下很快到來。他是一個身體健康很差的人,身軀瘦小,甚至有點駝背,青年時遭受的苦難在他身上落下了太多的傷痕,導致他稍微走路就氣喘吁吁的。他的睡眠大概也不是很好,眼睛裡透著密密麻麻的血絲,暗黑的臉色透著不健康的灰白,令人懷疑他是不是也是被人從被窩裡叫出來的。而有這個膽量和能力能夠在三更半夜叫得動皇帝的,自然只有大皇子唐鵠了。雖然唐明現在都沒還有指定太子,但是依靠母族的強大勢力,唐鵠成為太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甚至其他三位皇子的內心裡都已經主動地放棄了爭奪皇位的野心。

  唐明佝僂著身軀在檀香木茶几後面坐下來,看了一下傲立當場的唐鵠,無力的揮揮手,示意眾人隨便坐下。周公公親自去端來熱氣騰騰的珍珠奶茶,每人面前都放了一杯。純白色的奶茶裡面加上南海永興島出產的純淨珍珠粉,散發出一種飄逸的讓人心靈寧靜的清香。唐鵠拿起來一口氣就喝光了,其他人卻只是握了握茶杯,暖和了一下手掌心,就隨即放開了。唐鵠的這種表情,很明顯的預示著他才是今天御前會議的主角。

  果然,唐明喘息著向前傾了一下身子,有氣無力嘟囔著說道:「既然到齊了,那就開會了。唐鵠,你說說反攻貝寧府的計劃,說得詳細一點。」

  唐鵠偉岸的身軀微微前傾,就算是答謝皇帝陛下的宮廷禮儀,他聲音宏亮的說道:「各位,貝寧府是亞森迴廊中部的軍事重鎮,是整個亞森迴廊的最中間的節點。失去了貝寧府就等於失去了亞森迴廊,所以,我們無比盡快的將他收復……」他滔滔不絕地說著,輔之以富有感染力的手勢,很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唐景和雲羨顯然對他的計劃充滿了興趣,惟有唐瀾越聽越愁眉苦臉,低頭悶悶的喝著奶茶。他心頭在憤慨,唐鵠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初貝寧府是在誰手中丟失的,又是怎麼樣丟失的,他現在要做的彷彿不是彌補自己的過失,而是在進行一項偉大的會留下千百年美名的盤古開天闢地一樣的壯舉。

  唐明目光低垂,事實上已經注意到了軍務部大臣的神色,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這是一個完美的天衣無縫的計劃!」唐鵠聲音激昂的結束了自己的演說。他虎虎生威的目光四周掃射了一下,看到唐瀾心不在焉的樣子,頓時不滿起來。他喜怒皆形於色,頓時目光就對唐瀾很不友好起來。

  唐明默默地聽完,良久才漫不經意地說道:「對於大皇子的計劃,各位有什麼看法?軍務部?」

  唐瀾抬起頭來,觸碰到了唐鵠很不滿的目光,他當然知道這種目光的後果,但是他現在騎虎難下,必須硬著頭皮頂上,否則全國的軍務都可能在唐鵠的胡作非為之下被弄得一團糟。他緩緩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斟字酌句的說道:「唐鵠殿下提到要出動十一個中央軍師團圍攻貝寧府,請問有沒有考慮過這些師團從哪裡抽調?現在亞森迴廊已經聚集了六個中央軍師團,至少還得抽調五個,而射月要塞至少需要三個中央軍師團駐守,以防止我們在圍攻貝寧府的時候遭受依蘭國的突然襲擊,這就是說,除了圍攻貝寧府的十一個師團之外,還得配備三個師團防守射月要塞……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軍務部實在無法抽調八個中央軍師團到亞森迴廊。」

  唐鵠的臉色頓時陰沉下去,唐瀾的這一盆冷水狠狠的打擊了他,他正要開口反駁,卻唐明的手勢制止了,他只好艱難的吞了吞口水,狠狠的瞥了唐瀾一眼,那種帶著怨恨的陰毒目光讓久經沙場的唐瀾也不禁內心一冷。

  唐明掃了一下周圍,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政務部呢?政務部覺得大皇子的計劃怎樣?」

  雲羨咳嗽了一下,他也看到了唐鵠的陰冷的目光,他也深知唐鵠為人的志大才疏和好高騖遠,這個圍攻貝寧府的計劃錯誤百出,只要是人都能看得出來,但是他可不想像唐瀾那樣被唐鵠記仇,那絕對是痛苦的事情。他腦筋飛快地轉動著,敷衍著說道:「確實是天衣無縫的計劃,以四倍的力量對敵人進行毀滅性的打擊是完全必要的,俗話說,十指捏田螺,十拿九穩。貝寧府是要害之地,必須盡快收復,否則後患無窮……」

  唐明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內務部呢?內務部的情報怎麼樣?匯報一下貝寧府的情況?首府貝寧府究竟需不需要十一個主力師團?」

  唐景捧著茶杯,無精打采的說道:「貝寧府目前主要有兩股叛軍,一股以斯蒂爾為首,一股以白無羽為首,兩者時分時合,變幻莫測。他們背後的支持者,分別是瑪莎國和依蘭國,其中龍京國也夾雜其中。斯蒂爾叛軍主力大約有兩萬人,白無羽叛軍主力大約有兩萬五千人,其中有部分的是霜晨政變時叛逃過去的宮都戰士,戰鬥力比較強……由於叛軍的宣傳,所以甘心墮落者眾多,除了這四萬五千主力之外,其他的武裝人員大約還有十萬人左右……因此,大殿下所說的調動十一個主力師團圍攻貝寧府的計劃是完全有必要的。」

  唐瀾大大的皺著眉頭,唐景明顯的在維護唐鵠,但是他既然已經和唐鵠有了分歧,也就不在乎分歧再多一點,他忍不住說道:「所謂的武裝人員,不過只是擁有武器的普通老百姓而已,怎麼可以算入軍事力量?若依此計算,就是十萬也不止啊!」

  唐景喝了一口珍珠奶茶,慢條斯理的說道:「軍務大人,我認為只要他手中擁有武器,就必須算入敵人的範圍。想必軍務大人也不敢保證,我們的部隊絕對不會遭遇到這些人的攻擊。美尼斯的慘痛教訓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我們不能重蹈覆轍。只要是武裝人員,都必以敵人對待,必須加以殲滅!」

  唐鵠立刻緊隨其後,狠狠地說道:「的確如此!只要不肯放下武器的,就是敵人!我在亞森迴廊執行的就是這樣政策,只要是不放下武器的,統統予以殲滅。那些都是頑固不化的死硬分子,比真正的敵人還要難以對付。這麼多年來,我已經將亞森迴廊的南部整肅的乾乾淨淨,再也沒有反抗帝國的勢力存在了。」

  唐瀾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唐景和唐鵠一唱一和,自己還能說什麼?反正最後的決定權在唐明手中,自己也沒有必要和唐鵠鬧得太僵了。

  唐明看看四周,不動聲色的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麼現在就來討論一下兵力抽調的問題。」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心知肚明,唐明早就同意了自己兒子的計劃,剛才不過是走過場而已。唐瀾心頭頓時一片陰影,只覺得沉甸甸的。既然早已決定如此,還叫自己來做什麼?果然,鬱悶之中,他很快就聽到雲羨拍馬屁的聲音:「依臣看,從山海關的上官滴血軍團和玉門關的江重浪軍團是可以抽調部分兵力的,至少,抽調一兩個主力師團是可以的。」

  唐鵠完全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很不耐煩地說道:「那也最多只能抽調四個師團而已,但是我還需要五個,還必須從其它地方想辦法。」

  雲羨看了看唐瀾,不動聲色地說道:「對於這一點,我想軍務部大人定必所有籌劃。」

  唐瀾知道今日肯定難以善終,唐鵠如此的飛揚跋扈,唐明對他也是視而不見,幾乎可以想像到唐鵠的嬌寵。在整個帝國之中,除了唐明之外,恐怕真的沒有將其他任何人放在眼裡了。自己今日無論是否表態,都不會影響他們的決策。他只好思索了一下,晦澀的說道:「我不是不同意抽調兵力,我只是想大家知道,牽一髮動全身,如果不周密考慮,可能會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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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2章 御前會議(中)

  唐鵠根本不聽他的,冷冷的說道:「軍務部知道不知道?如果喪失了亞森迴廊,會有什麼後果?不但我們的糧食產量會大幅度減少,而且宮都、康明、康舒三個附屬國都會處於敵人的攻擊之下。百姓沒有飯吃就會暴亂,沒有那三個附屬國作為緩衝,我們的內地就要和敵人直接對峙。我想問問你,還有什麼地方要比亞森迴廊更加重要的?」

  雲羨不停的點頭說道:「的確如此,亞森迴廊關係著我們的國計民生,而貝寧府又是亞森迴廊的咽喉,必須盡快收復,以免夜長夢多,我同意從其它地方抽調兵力以千鈞之力對亞森迴廊的叛軍進行打擊,迅速結束那裡的戰爭,早日恢復正常的生產。自從亞森迴廊發生叛亂以來,帝國糧價一直在上漲,現在每擔稻穀的價格已經上漲到八十四銖了,而且還有繼續上漲的態勢。如果這種惡劣態勢得不到有效改善的話,將會對國民生活造成無法預料的後果。」

  唐瀾苦笑一下,他心底裡鄙視雲羨這個馬屁王,但是他說得的確也是事實,亞森迴廊維繫著帝國的生命線,單單糧食產量不斷下降就已經讓帝國叫苦不迭,老百姓也深受其苦。他不得不退讓,乾澀的說道:「不知道唐鵠殿下有怎麼樣的計劃?軍務部全力支持就是了。」

  唐鵠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下,聲音也恢復了一點溫暖。他以不可置疑的聲音說道:「我的計劃是,從上官滴血那裡抽調兩個師團,從江重浪那裡抽調兩個師團,從寧致遠那裡抽調兩個師團,從唐衡那裡抽調兩個師團。同時,軍務部要盡快將美尼斯的兩個邊防軍師團撤回來,交給我,我要將它們擴編成中央軍師團。記住,我只要滿編的師團,尤其是宮都師團,少於兩萬人的都不要!」

  他還沒說完,唐瀾已經臉色蒼白,嘴唇都在不停的顫抖,他想說什麼,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唐鵠這個計劃,幾乎是將帝國各個戰略集團的精銳全部抽空,一旦發生突發事變,軍務部哪裡還有周旋的餘地?只是,他已經從唐明的臉色上看出,這個計劃早已得到皇帝的首肯,否則,就算唐鵠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如此的大包大攬。

  果然,唐鵠意氣風發,繼續激昂的說道:「兵力抽調以後的空缺,全部以新兵彌補,由各軍團自己補充。收復貝寧府之後,我要乘勝追擊叛軍,這八個師團在亞森迴廊完全平定之前是不可能再回到原來軍團的,這一點軍務部要非常明白!」

  唐瀾已經完全麻木,只有嘴唇和眼皮還偶爾的跳動一下。

  雲羨也微微張大了嘴巴,他終於也意識到了一點點地不好,以新兵彌補八個師團的空缺,說得好聽,但事實上,那就是增加八個師團的兵力,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猶豫片刻之後,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問唐鵠:「請問殿下,這是不是意味著要軍方要新增八個師團近三十萬人?是不是政務部的軍費支出要增加這八個師團的費用?」

  唐鵠眼睛一瞪,冷冷的說道:「不是八個,而是十三個!為了防止以後大戰爆發時兵力不敷使用的局面,我請示了父皇,決心擴編軍隊,從即日起,增加十三個中央軍師團,也就是四十五萬人的陸軍兵力!」

  雲羨頓時傻了眼,一屁股坐了下去,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斜眼看了一下唐瀾,後者正在閉目養神,對眼前的一切置若罔聞。他只覺得滿嘴巴裡都是苦澀的滋味,喉嚨裡有什麼東西堵著,什麼言語都無法說出來。

  唐明的眼光在周圍掃了一眼,打量著每個人的反應,淡淡的說道:「這個事情,軍務部和政務部要通力合作。軍務部要立刻開展徵兵工作,同時安排系統的訓練計劃,確保新部隊盡快形成戰鬥力。政務部要準備充足的資金,保證軍費的支出。」

  雲羨的嘴唇有些發抖,顫聲說道:「是。」停頓片刻,他又不得不艱澀的說道:「皇帝陛下,政務部的軍費支出已經達到所有財政支出的百分之四十三,如果再上浮,將會嚴重的影響國計民生……」

  唐鵠惡狠狠的盯著他,好像一頭惡狼看著一隻小綿羊,凶巴巴的說道:「丟失了亞森迴廊就不會影響國計民生了?老百姓沒有飯吃會有什麼後果?你說!雲羨,你安的什麼好心?」

  雲羨嘴唇發灰,額頭上冷汗直冒,連連顫聲說道:「大殿下你別誤會,我不是不肯撥款擴建軍隊……只是,現在財政支出的確異常困難,第十二次洛娜會戰的陣亡將士撫恤金還沒有錢發呢,對部隊的士氣影響很大……臣請求停止所有鐵路線的建設,包括尼洛神京到明娜斯特萊的鐵路線,以節省資金……」

  唐瀾頓時出聲反對:「鐵路建設怎麼可以停頓?尼洛神京通過明娜斯特萊的鐵路線關係到洛娜的生死存亡,怎麼可以停止?沒有鐵路線,禁衛軍調動的時候就會受到諸多阻滯,我反對這項決定……」

  雲羨愁眉苦臉的說道:「但是這條鐵路線每年需要消耗的資金高達三千萬金幣,佔據了帝國財政的十分之一還強,如果不停止,哪裡還有錢來擴建軍隊……」

  唐瀾偷偷的看了看唐明的臉色,沒有說話。

  唐明面無表情的說道:「鐵路線不能取消,但是可以暫時中止兩到三年,等中央財政緩過勁來的時候,再重新動工……這條鐵路線現在的建設狀況怎樣了?」

  雲羨嚥了嚥口水說道:「尼洛神京到明娜斯特萊的鐵路線全長2840公里,目前已經完工的有760公里,尼洛神京到寧川道已經可以通行火車……」

  唐明皺眉說道:「怎麼速度這麼慢?不是已經開工六年了麼?原來計劃八年完成,現在能完成嗎?」

  雲羨臉色發灰,不敢回答。

  唐景輕聲說道:「皇帝陛下,請不要生氣。當初勘探線路的時候,沒有發現明川道和越川道境內的山地施工難度特別高,所以……另外,鐵路資金多處被挪作他用也是一部分原因……這條鐵路的建設一直都在斷斷續續的進行中……」

  唐明臉色緩和了一點,擺擺手說道:「算了,你們自己籌劃去吧,完全通車了再來報告我。雲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雲羨欲言又止,好久才鼓足勇氣小心翼翼的吞吞吐吐的說道:「皇帝陛下,我有個建議,我想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宮都王國他們承擔部分的軍費?部分,僅僅是部分而已……」短短的一句話,雲羨卻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連額頭上都是冷汗。他深深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根本不敢看唐明一眼。

  唐瀾和唐景情不自禁的對望一眼,隨即乖巧的閉上了嘴巴,靜靜的等待著唐明作決定。

  唐鵠雙手握拳,氣勢洶洶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卻還是強自忍住了。

  向附屬國攤派軍費,這不是一件輕率的事情。

  根據當日和四個附屬國簽訂的協議,唐川帝國有權利也有義務保證它們的領土和主權完整,而它們則向帝國中央承擔一定比例的財稅,並且按照協議徵集部分的兵員加入唐川軍隊。然而,無論在那個條款裡,都明確的提到,唐川帝國中央不能因為任何原因向附屬國提出超出協議部分的要求,改變稅收比率必須經過他們的同意,否則他們有權利提出從唐川帝國保護圈脫離的要求。而攤派軍費無疑是遠遠的超出任何一條協議的規定的,它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誰也不敢預料。

  勤政殿中寂靜一片,只有人的輕重不同的喘息聲。

  唐明卻彷彿什麼都沒有考慮,或者說其實早就考慮過了,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淡淡的說道:「那就將他們的稅率提高四個百分點吧。」

  雲羨啊的不由自主的低聲的叫了一下,隨即急忙緊閉嘴巴。他原來只期望唐明能夠答應將他們的稅率提高一個百分點,那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唐明居然開口就是四點。欣喜若狂之下,他又迅速恢復了冷靜,隨即愕然。四個百分點可不是小數目,對方肯不肯答應還是未知數啊!

  彷彿看出了眾人的心思,唐明淡淡的說道:「關於提高稅率的事情,我會派四皇子和幾個國王溝通。不過,為了確保軍費支出,我決定將國內的糧食稅也提高一個百分點……」

  雲羨一聽就知道不好,衝動之下,也顧不得那麼多,失聲叫道:「不行,皇上!萬萬不行!」

  唐明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冷冷的說道:「為什麼?」

  雲羨只覺得自己渾身沸騰,可是額頭上卻全部都是冷汗,他不敢看唐明的臉色,結結巴巴的說道:「皇上,今年我們已經提高了四次稅率,從印花稅到海運稅,都提高了一道兩個百分點,老百姓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如果,如果再提高糧食稅的話,我怕,我怕……」

  唐明目光陰冷的盯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怕他們會造反?」

  雲羨硬著頭皮回答:「臣的確有此擔心。」

  唐明沒有說話,但是陰冷的目光卻在所有人的臉上晃來晃去,最後,他停在了軍務大臣的身上。

  唐蘭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躲藏起來,可是此時此刻,卻怎麼都不可以保持沉默,只好戰戰兢兢的說道:「現在各地治安的確不好,鋌而走險者眾……」

  唐明不耐煩地轉移目光,看著昏昏欲睡的唐景,淡淡的說道:「內務部如何看待提稅的事情?」

  唐景不緊不慢的回答:「各地治安不好,鋌而走險者眾,主要是地方官懲治不力,過於溫柔,應該採取更嚴厲的處置措施,殺一儆百,防微杜漸,治安自然就會好起來。」

  唐明撫掌欣慰的說道:「這才是老成治國之策。政務部和內務部商量一下,以政務部的名義下達一份文件給各地官府,對於抗稅暴亂者,嚴懲不貸,情節嚴重者要株連九族。」

  頓了頓,思索了一下,唐明接著說道:「另外,傳令給唐鶴,讓他立刻開始追查各地官府的虧空。這些年來,大量的國家資金流入了各級地方官員的腰包,現在中央財政吃緊,必須要把他們私吞的財產全部挖出來。無論他職務多高,勢力多大,只要是欠了國庫的銀子,就算賣身賣血也要還回來。」

  雲羨等人頓時更加面面相覷,怎麼都沒有想到唐明不但要提高稅率,而且還要連消帶打的追查國庫虧空的事情。雖然追查國庫虧空也不是第一次,但是之前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因為負責追查的那個人其實自己也在被查之列,自然是敷衍了事。可是這次乃是以三皇子唐鶴為首,以他的英明神武和不講情面的作風,那可不是好對付的主,恐怕很難矇混過關。在座的每個人身上都有屎,在唐明的餘威之下,一時間都在盤算如何自保,哪裡還敢吭聲?

  唐明冷冷的說道:「你們的事情,等會議結束後再慢慢考慮吧。唐瀾,對於今天的會議你難道什麼話都沒有嗎?你對於唐鵠殿下的計劃難道沒有什麼異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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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3章 御前會議(下)

  唐瀾小心翼翼的說道:「請容許我先匯報一下其他地方的軍情。現在最危險的就是洛娜前線,根據我們的情報,瑪莎國的宇文芬芳軍團和夜山尊軍團已經進入戰鬥準備,他們駐紮在距離洛娜不到一百里的邊境線上,隨時都可以發動進攻。現在宇文芬芳軍團的位置在明娜斯特萊的西北方,夜山尊軍團的位置在明娜斯特萊的西南方,對明娜斯特萊形成夾擊的態勢。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唐鵠不屑的打斷了他的話,不以為然的說道:「唐瀾,你過於小心了吧,無論他們在明娜斯特萊的什麼地方,只要武勝關要塞在我們的手中,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最多只是對洛娜洗掠一番罷了,何必大驚小怪!」

  唐瀾微微苦笑道:「我們有確切的消息顯示,這兩個軍團都從另外的宇文星空和宇文雷霆軍團得到了大量的支援,尤其是宇文芬芳軍團。宇文芬芳軍團原來有四個步兵師和兩個騎兵師,現在的兵力已經增加到六個步兵師和四個騎兵師,夜山尊軍團也增加了兩個步兵師。同時,瑪莎國正在全力搶建摩洛卡到光明城的鐵路線。我很懷疑瑪莎國正在制定一項不同於以往的進攻計劃,我們必須引起高度警惕。」

  唐鵠皺皺眉頭:「那麼唐衡那邊有什麼反應?他們有沒有發覺敵人有什麼異常?武勝關寧致遠哪裡呢?有沒有什麼新的情報?」

  唐瀾遺憾的說道:「暫時還沒有。他們正在高度警惕的注視敵人的動向。」

  唐鵠轉頭看了看唐景:「那麼內務部的情報如何?」

  唐景的眼睛其實都快要睜不開了,含含糊糊的說道:「我們沒有收到宇文芬芳軍團和夜山尊軍團增加兵力的情報,據我們瞭解,宇文芬芳軍團依然是四個步兵師和兩個騎兵師,夜山尊軍團依然是個三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師……」

  唐瀾幾乎懷疑這個已經七十八歲的老頭有沒有聽清楚別人的話,又或者乾脆就是在說夢話,他忍不住說道:「這已經是一年前的情報了。你們內務部上個月才書面告知我們軍務部,說宇文芬芳軍團和夜山尊軍團增加了大量的兵力,現在你又說沒有增加……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怎麼可以信口雌黃?」

  唐景迷迷糊糊的說道:「有嗎?哦,可能是我記錯了,人老了,記性不好了,請原諒。」

  唐瀾不得不歎了一口氣,心想除了唐明之外,大概不會有第二個人還會用一個七十八歲的老人來主持情報工作了,這在外人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是在拿幾百萬將士的生命在兒戲。

  唐鵠卻不耐煩的說道:「唐瀾,你是危言聳聽了。不錯,瑪莎國的確有對洛娜動兵的意向,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是,如果他們想要攻克明娜斯特萊和武勝關,即使增加再多的兵力也不夠。只要海軍能夠守住洛娜的海岸線,就可以隨時威脅瑪莎國進攻軍隊的側翼,使得他們不敢對明娜斯特萊還有武勝關進攻全力攻擊。事實上,往年就是這樣,他們最多只能騰出三分之二的兵力攻擊這些堅固的堡壘。他們想要攻克明娜斯特萊和武勝關要塞是不可能的事情。」

  雲羨忽然插口說道:「有沒有有關瑪莎國重炮的製造信息?他們每次進攻之前都回製造大量的重炮,這基本都形成規律了。沒有足夠數量的重炮他們根本無法攻擊武勝關和明娜斯特萊。」

  唐瀾自己皺了皺眉頭,有點不是很自信的說道:「情報顯示,瑪莎國到目前為止總共鑄造了一百六十門口徑為16英吋的重炮,還在以每個月十門的速度增加……這的確是一個比較奇怪的數字……」

  唐鵠哈哈一笑,毫不在乎的說道:「想用一百多門重炮就攻克明娜斯特萊和武勝關,那是不可能!所以我們根本不必杞人憂天。」

  唐瀾想了想,同意了唐鵠的看法,於是微微點了點頭。

  唐明突然問道:「現在瑪莎國的另外兩個軍團在什麼位置?」

  唐瀾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唐明,卻從他臉上看不到任何的示意,他只好想了想說道:「宇文星空軍團還在穎川郡駐防,雷霆軍團則在岐山郡附近。」

  湯壺冷笑道:「他們要趕往洛娜前線至少需要十天的時間。」

  唐瀾再次點點頭,深有同感的說道:「是的。尤其是宇文星空軍團,如果要投入戰鬥的話至少需要行軍一個多月才能到達前線。」

  唐景突然間好像清醒了很多,驀然聲音清晰的說道:「但是我們的情報顯示,宇文星空軍團和宇文雷霆軍團都增加了大量的人員和裝備。我們稍微統計了一下,瑪莎國的陸軍數量已經增加了十個步兵師和三個騎兵師,總兵力大約增加了四十萬人。」

  唐鵠嘿嘿冷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淡淡的說道:「瑪莎國亡我之心不死,他們增加軍隊數量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萬一洛娜前線真的出現什麼緊張態勢,尼洛神京還有三十萬禁衛軍可以隨時機動應對,禁衛軍是百戰百勝的精銳,你害怕什麼?」

  唐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唐瀾,你還有什麼要擔心的嗎?」

  唐瀾欲言又止,但是最後還是鼓足了勇氣,飛快的說道:「那麼,我還要匯報一下有關風火雲龍家族的情況。」

  唐鵠愕然說道:「他們真的敢造反?」

  唐明的臉色又陰沉下去,令唐瀾心中一緊,意識到自己不該提這個該死的問題。但是既然話已說開,那也只能硬撐著說下去:「皇帝陛下,大皇子,我不敢確定風火雲龍家族會不會造反,但是現在風火雲龍家族所有的邊防軍數量已經大大的超過了我們允許的數量,其中尤以龍家為甚。龍家控制的邊防軍第83、84師團,每個師團的兵力都超過了三萬人。四大家族所擁有的總兵力接近二十萬。這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如果上官滴血軍團抽調一半的精銳部隊之後,新成立的部隊至少需要半年時間才可以投入使用,如果四大家族在這個時候發難……」

  唐瀾看到唐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自己的聲音也逐漸的低沉下去,最後幾乎變得像蚊吶一樣。他知道自己不小心觸碰了唐明的忌諱。或許是少年時被親人迫害的太厲害,所以唐明對於內部的動亂比外部入侵還要更加忌憚。風火雲龍尾大不掉的局面已經讓唐明早就不滿,也非常擔心,四大家族屢屢對朝廷的命令陽奉陰違,朝廷派去的官員在那裡根本無法立足。對於這一點,唐明早就無法忍受。只是礙於現在朝廷兵力報弱,財政困難,否則早已對他們動兵。

  現在自己居然說四大家族還要貪心不足蛇吞象,圖謀進軍內地,那豈不是正好踩中唐明的痛腳?果然,他悄悄的看到,唐明原來暗黑髮灰的臉色居然浮現出一絲絲病態的殷紅,殷紅逐漸消退,他的眼睛裡卻閃動著凶光。他用含濁不清的語言說道:「上官滴血軍團的兵力不用抽調了,讓他們看著那群土狗吧。」

  唐瀾急忙點頭,表示同意。那雲羨和唐景聽到唐明在憤怒之下,已經將四大家族扁作土狗,早已心知肚明。唐瀾這番話肯定深深地刺激了唐明,以他的性格,一旦能夠騰出手來,下一個目標肯定是四大家族了。想到這裡,雲羨都忍不住背後的脊樑骨有些發冷,卻又一片灰暗。

  惟有唐鵠的神色還是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唐明的話也讓他有了很大的反應,他幾乎是跳起來的說道:「那怎麼可以?我還差兩個師團……」

  唐明從小眼睛裡瞥了他一眼,依然是含濁不清的說道:「軍務部立刻給獨孤龍騰和司馬縱橫下令,讓他們各自抽調一個最精銳的師團歸屬太子殿下指揮……」

  屋子裡的人都啊的一下無聲的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目光全部都投在唐明的身上。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們詫異的目光不是因為兵力的抽調,而是因為「太子」兩個字。這是唐明第一次親口說出要立唐鵠為太子。

  不過,對於這兩個字,唐鵠聽的可是清清楚楚的!他簡直前半生中都在盼著這兩個字。剎那間,唐鵠激動得好像一顆心都要跳出來,彷彿要繞著皇宮內院裡跑上一百圈,才能稍稍消解心中的興奮。他目光熠熠的盯著唐明身下的寶座,周圍的人真擔心他一時按捺不住,就要上去親自就座。這種對於皇位的渴望毫無掩飾的表露出來,讓唐瀾心中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唐明怎麼可能會放任自己的兒子如此的放肆?難道他真的已經有傳位的意思了?這是不是太早了,他坐上皇位還不到兩年啊!

  腦中思緒萬千一團混亂的時候,唐明含糊不清的聲音再次說道:「這是抽調給太子的部隊,不容許他們搗鬼,否則,太子將會處理他們。」

  唐瀾急忙說道:「臣知道。但是……臣不敢保證,獨孤龍騰和司馬縱橫是否會接受命令……」

  唐明臉色頓時變得陰沉無比,突然間猛力一拍面前的檀香木茶几,將茶几上的景德鎮官窯雕花白玉茶杯震得丁零噹啷的亂響,杯蓋震得從茶杯上掉下來,滴溜溜的在茶几上轉了一圈,摔在漢白玉石地板上,頓時摔得粉碎,在一片寂靜中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破碎聲。唐明聲音高亢的憤憤的罵道:「放肆!他們還是不是帝國的臣屬?還聽不聽朝廷的命令了?還擁護不擁護太子殿下?你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倆,如果他們不接受命令,朝廷將把他們的行動當做是謀逆來處理!一旦亞森迴廊平定,太子殿下將親自率軍討伐他們,叫他們好自為之!」

  唐瀾額頭上冷汗直冒,連聲說道:「是,臣明白……」

  唐鵠卻彷彿得到了天大的榮光,激動的手舞足蹈的說道:「對,就是這樣的!他們如果不聽話,我從亞森迴廊回來,立刻率軍討伐他們!」

  唐瀾內心裡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到時候誰討伐誰還不知道呢,可是這種話自然不敢說出口,惟有保持萬能的沉默。

  唐明點點頭,目光冷冷的掃了眾人一下,沒有再說什麼。周公公將他扶起來,攙扶著他走出勤政殿。在開門的一剎那,剛好一股刺骨的寒風刮過,屋子裡的三個部門大臣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只有唐鵠驕傲的站在那裡,虎視眈眈的看著唐明剛剛坐過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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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4章 火烈軍奴

  出乎楊夙楓等所有人意料的是,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其實並不是救兵,而是一隊押送奴隸隊伍的禁衛軍士兵。他們都穿著鮮紅的禁衛軍軍服,腰間清一色配備的都是月形彎刀。被押送的奴隸有二百三十多人,而負責押送的禁衛軍士兵也有兩百三十多人,幾乎是人數對等。每個禁衛軍負責看管一個奴隸,但是卻又沒有鞭打責罵等動作,反而像是拉扯協助他們走路一樣。

  楊夙楓吃力地掙扎著爬起來,站在道路的中間,詫異的看著眼前這隊看起來似乎有點怪異的隊伍。他奇怪那些禁衛軍反常的和氣,更奇怪那些奴隸的身份。那些奴隸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年紀在二十歲到四十歲都有,身體都比較健壯,可是卻全部都沒有了右手,每個人的衣服右邊的袖子都是空蕩蕩的,看起來十分明顯,卻又有點詭異的感覺。

  在依蘭大陸上,奴隸買賣一向都是十分興旺而且合法的,他年輕的時候也早已司空見慣。奴隸買賣不限男女,但一般都是以女的居多,因為奴隸女人不但可以幹活,而且可以生育後代,年輕漂亮一點的還可以滿足主人的淫慾,這是一舉幾得的事情,所以,在奴隸市場上,美麗的奴隸女人,尤其是那些出身高貴富有學識卻因為政治原因被迫淪為奴隸的女人從來都是極受歡迎的對象,價格往往一路攀升,甚至賣出令人咂舌的天價。。

  不過,男的奴隸也不是沒有,但是基本上很少有公開拍賣的。男奴隸購買回去乃是用來幹活的,而且是幹那種最要命的最苦最累的活,例如修建建築,挖掘礦產等,而不是用來浪費糧食。帝國明文規定,奴隸是不允許掌握武器的,所以,即使某些人有這種想法,也不敢用奴隸來組織私人軍隊。對於奴隸來說,如果是男人,當然是越強壯越好,如果是女人,自然是越美麗越好。有生理缺陷的奴隸一般都賣不了多少價錢,甚至沒有人要,更別說這一隊沒有右手的奴隸了。

  不過,這並不是令楊夙楓最詫異的地方。楊夙楓最納悶的是這群奴隸的來源。他們每個人的額頭上都有軍奴的印記,這意味著他們都是從軍隊裡清理出來的犯了嚴重錯誤的軍人。可是,就算有多大的錯誤,也不應該先砍掉他們的右手然後再淪為奴隸啊!這種雙重處罰似乎帶有明顯的惡意。

  帶領禁衛軍的乃是一個很年輕的禁衛軍車騎校尉,身材矮矮的,但是很壯實,頗有點虎頭虎腦的樣子。他麾下的士兵使用的都是清一色的靦刀,只有他用的卻是黑色花紋絞纏的方天畫戟,若非他身材矮小,楊夙楓頭一眼就覺得他有點像三國中的呂布,樣子相當的英武。這隊禁衛軍的看起來精神面貌都不錯,指揮官也頗有勇武的樣子,顯然是禁衛軍的精銳。看到楊夙楓站在道路中央,像呂布的車騎校尉微微驚訝的猶豫了一下,最後狠狠的嚥了一下口水,老大不情願的跑過來敬禮。

  「尊敬的海軍少將閣下,禁衛軍車騎校尉哥舒寒向你敬禮!」年輕的車騎校尉很明顯的敷衍著和楊夙楓打招呼,連軍禮都有點懶洋洋的,只是抬了抬手就算了事,甚至連目光都沒有看著楊夙楓。

  楊夙楓淡淡的還了禮,目光落在這個小小的車騎校尉上。看來哥舒寒並沒有很好的掩蓋對於自己的厭惡之色,如非有嚴格的軍紀約束,他恐怕早就對自己視若無睹,從自己身邊悄悄的溜走了。

  「哥舒校尉,你們從哪裡來?這些軍奴是哪個部隊的?」楊夙楓不理會哥舒寒的冷淡的神色,走近哥舒寒的身邊,看著那些奴隸,好奇的問道。不經意間,他忽然發覺那些奴隸的眼光都帶著一種痛苦而憤怒的神色,令他心中微微一震。

  「報告海軍少將閣下,這些兄弟都是來自遙遠的亞森迴廊,是唐鵠殿下的部隊,我們是從亞森迴廊一路走過來的。」哥舒寒對於楊夙楓的親熱完全沒有好感,反而像避開瘟疫一樣的巧巧的退開幾步,臉上的神情幾乎在明顯的流露出要楊夙楓不要多管閒事問東問西的信息。

  楊夙楓心頭頗有感觸,輕聲點頭歎息說道:「原來是唐鵠殿下的部隊……」

  哥舒寒皺著眉頭說道:「他們乃是配屬到唐鵠殿下麾下的……」

  話音未落,忽然間,奴隸中有人大聲吼叫道:「不,我們不是唐鵠的部隊,我們是來自中央軍第19師團的部隊,我們是火烈鳥師團的人!」聲音非常雄亮,而且充滿了出離憤怒的感情。

  楊夙楓情不自禁的愣了愣,卻聽到哥舒寒急匆匆的跑過去,跺著腳著急的說道:「艾德,你少說兩句好不好?我們都知道你們是火烈鳥師團的人,沒有人不知道你們是火烈鳥師團的人……你就是告訴他又有什麼用?他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海軍少將而已,而且現在還是在陸地上。你們看看前面的屍體,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

  楊夙楓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哥舒寒說話也真夠嗆人的,就不懂得稍稍拐彎啊!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應了皇帝陛下的心思,套用一句古話,真的是唐明之心路人皆知啊,連一個小小的禁衛軍車騎校尉都知道皇帝陛下之所以會恩賜自己海軍少將的軍銜,只不過是讓自己體面的送死罷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心情更加鬱悶,內心裡也好像積聚了一股怨氣,卻沒有發洩的途徑,忍不住說道:「哥舒,你讓他說吧,我的確聽說過火烈鳥師團的名字,第十二次洛娜會戰的時候大名鼎鼎的血色勳章師團,尊敬的瓦切少將現在身體怎麼樣?還好嗎?」

  哥舒寒臉色一沉,沒有說話,眼睛中彷彿在醞釀著某種深深地情感。。

  楊夙楓不明所以的皺皺眉頭,卻聽到奴隸中有人冷笑著說道:「我們師團長現在好的很,有人管吃,有人管住,還有人管拿鞭子天天問候他!他一生為國嘔心瀝血,晚年卻換來這樣的地步。」

  楊夙楓一愣,隨即心中一冷,莫名其妙的說道:「你說什麼?」

  哥舒寒跳著腳走過去拍拍那個說話的奴隸,不滿的說道:「艾德,你就少說兩句吧,沒有人當你是啞巴。你看看蒙蒂和杜格,他們才不像你這樣封不住自己的嘴巴。說得越多,錯得越多,您難道苦頭還沒吃夠嗎?就算你沒吃夠,你也不要連累你的兄弟們啊!瓦切少將的事情你說來做什麼?」

  楊夙楓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說話的奴隸,卻是一個瘦子,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但是他身邊的兩位,卻顯得頗有特點。左邊的一位,臉色很紅,紅得好像有點病態,紅色臉上長了很多難看的麻子,就外表而言,他的確不討人喜歡。但是他身材魁梧,目光不怒自威,顯得相當的深沉。右邊的那位賣相似乎也不怎麼討好,同樣是身材魁梧的人,可是偏偏臉上有好幾道深深的奇形怪狀的痕跡,彷彿不是刀傷,而是戰場上橫飛的彈片所造成的傷痕。每一道傷痕都幾乎深可見骨,有的傷口還沒有結疤,露出暗紅色的爛肉,的確令人感覺非常恐怖。

  看到楊夙楓如此細心的觀察自己,兩名大漢卻也是淡然置之,神態上沒有絲毫的異常。倒是哥舒寒忍不住說道:「海軍少將閣下,你的家人似乎在叫你呢!」

  楊夙楓回頭看了看,卻看到裁冰綃等人還在攙扶著蘇綾鱈緩緩地走動,經歷過大雨傾盆的浸泡,還有泥地裡摸爬的洗禮,幾個女人看起來都十分狼狽,她們臉上有很多的污泥,所以其他人都沒有留意到她們的美艷。楊夙楓仔細看了一下,發現她們的目光並沒有看向這裡,而是在低聲的商討著什麼。蘇綾鱈顯然著涼了,不停的打著噴嚏。

  關切的看了看蘇綾鱈一眼,楊夙楓自己也覺得心中怪怪的,好想過去安撫她一下,但是卻又沒有動作。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卻看到哥舒寒已經離開自己身邊,揚手說道:「兄弟們,我們繼續走吧,到了寶應府,再好好的歇一會兒。到時候我給大家弄點酒,驅驅寒氣。」

  那個滿臉傷疤面目猙獰的男子點點頭,嘶啞的說道:「有勞關心了,燒刀子就行。」

  哥舒寒絲毫不理會旁邊的楊夙楓,爽快地說道:「沒問題,杜格老大開口,沒有完不成的。」

  其他的奴隸們都笑了起來,有人說道:「媽的,哥舒,你要是我們火烈鳥師團的人就好了!」

  哥舒寒哈哈一笑,大踏步的走著,爽朗的說道:「我***早把自己當作火烈鳥師團的人!禁衛軍整天憋在京城裡,悶得要死,就知道前方打仗,我在後面急得直冒煙。我得想辦法調到白玉樓那邊去,才會有上戰場的機會。」

  那瘦子奴隸嘿嘿笑道:「哥舒,你要是來我們師團,我們做哥哥的沒說的,只要你需要炮火支援,咱們就算是把炮架拆了,也照樣給你提供。」聲音忽然又不由自主地低沉下去,有點垂頭喪氣的說道:「唉,算了,你還是別來了,到時候跟我們一樣的命!真是何苦來由?」

  哥舒寒揚揚手說道:「媽的,以後總會有機會的,咱們總不能倒霉一輩子是不是?走啦!這***雨水太令人沮喪了,我渾身凍得跟個冰塊似的,快要冷死了!」

  楊夙楓心中微微一動,朝哥舒寒說道:「哥舒車騎校尉,麻煩你過來一下,問你點事。」

  哥舒寒滿臉不情願渾身不自在的走過來,也懶得敬禮了,頗為不耐煩地說道:「不知道海軍少將閣下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楊夙楓低聲說道:「他們都是炮兵軍官嗎?」

  哥舒寒愛理不理的回答說道:「是的,他們都是中央軍第19師團的炮兵軍官,從最高級的虎賁都尉到最低級的長林校尉,全部都在這裡,總共二百三十六人,唐鵠殿下說了,一個不能漏。少將閣下還有什麼需要問的嗎?少將閣下要不要過去問候他們一下,表示一下領導的關心?或者給他們發一點慰問品?」

  楊夙楓明顯的感受到了不受歡迎的氣息,不過他並沒有生氣,只是有點急切的說道:「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究竟是為什麼會變成奴隸?瓦切少將現在怎麼樣了?」

  哥舒寒冷冷的說道:「海軍少將閣下,你不覺得你的好奇心太大了嗎?這些兄弟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應該去問唐鵠殿下。至於瓦切少將現在怎麼樣了,我想你應該咨詢軍事法庭的上官林上將!」

  楊夙楓大吃一驚,失聲說道:「瓦切少將被送上軍事法庭了?」

  哥舒寒冷冷的說道:「是的!」兩個字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在他的指揮下,那些禁衛軍士兵拉起那些行動不便的奴隸,隊伍又開始深一腳淺一腳的緩慢向前推進。經過屍橫遍野的道路中間,他們也不正眼看一下,彷彿地上躺著的一具具屍體不過是一段段的木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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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5章 死神相格(上)

  楊夙楓愣愣的站在道路中央,看著隊伍前進的方向,直到他們完全消失在道路的那頭,才緩緩地回過神來,對著身邊的楊基睿說道:「我真是難以置信,瓦切少將居然被送上了軍事法庭!整個師團的炮兵軍官和列兵都淪為了奴隸!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楊基睿的小眼睛悄悄地眨動了兩下,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想亞森迴廊一定是出大事了。」

  楊夙楓急切的說道:「那究竟是出了什麼大事?」

  楊基睿緩緩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沉默良久,才歎息著說道:「可惜了。」

  楊夙楓莫名其妙的問道:「什麼可惜了?瓦切少將可惜了?」

  楊基睿說道:「是這批炮兵軍官可惜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才那兩個大漢應該就是蒙迪尤和杜戈爾,他們的畫像都曾經上過帝國的報紙,所以我印象深刻。唉,說起來,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他們現在居然會淪為奴隸。蒙迪尤和杜戈爾都是非常優秀的炮兵軍官。蒙迪尤沉著冷靜,喜歡鑽研,善於籌劃,對炮兵的發展和使用有非常獨到的見解;而杜戈爾則是一位嚴厲而火爆的炮兵指揮官,他喜歡粗暴的命令自己的士兵向敵人發射密集的炮彈,雖然他缺點多多,但是他的優點也是毋庸置疑的。在帝國眾多的野戰炮兵指揮官中,沒有誰有他那麼敏覺的戰場觸覺,能夠積極靈敏的指揮炮兵調整射擊角度,壓制敵人。第十二次洛娜會戰的時候,他就因為戰功卓著直接從車騎校尉晉陞為虎賁都尉。」

  楊夙楓皺皺眉頭,有點懷疑的說道:「既然他們都是如此優秀的炮兵軍官,為什麼他們的軍銜還是虎賁都尉?你看蒙迪尤都快五十歲了吧,給個紅旗都尉不過分吧,他們還是炮兵軍官呢!」

  楊基睿不屑的瞥了楊夙楓一下,冷冷的說道:「軍銜和人的能力有關係嗎?你的海軍少將軍銜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倒是看不出來。」

  楊夙楓頓時語塞,同時面紅耳赤起來。

  是啊,自己所獲得海軍少將軍銜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難怪這一路上別人都要藐視自己,就連一個小小的禁衛軍車騎校尉都敢給自己臉色看。

  幸好楊基睿並不是有心要給他難堪,淡淡的諷刺了他一下,就繼續自己的話題:「他們之所以難以獲得高的軍銜,和陳舊過時的炮兵使用理論分不開。在帝國軍務部,以上官林為首的保守派一直認為,炮兵應該配備在炮台或者艦船上使用,這樣才能發揮他們的大口徑威力。如果配備在野戰部隊中,則會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口徑太大的火炮威力大,但是移動困難,機動性低,會拖慢野戰部隊尤其是騎兵的機動速度。而口徑小的火炮,雖然移動速度可以加快,但是其威力卻不如人意。」

  歎了一口氣,楊基睿無奈的說道:「上官林雖然是碌碌無為之輩,但是他畢竟統管帝國軍械局和帝國軍事法庭,這兩樣東西結合在一起,就有意無意的會影響到軍隊武器裝備的發展,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悲哀。」

  楊夙楓皺眉說道:「怎麼會呢?炮兵乃是戰爭之神,怎麼會沒有用處呢?」

  「加上三年前江寧大將的失敗,軍隊對於炮兵的作用更加是爭論不休,最後還是傾向於一種可有可無的兵種,就連很多出色的軍官,例如白玉樓、蝶楓舞等人,都認為戰爭的決定性力量在於騎兵,而炮兵想要追隨騎兵行動無疑是很困難的,炮兵想要對抗騎兵,也必須依靠牢固的炮台或者要塞才可以,因此,野戰炮兵的地位進一步被削弱了。除非攻佔敵人的大型要塞,否則炮兵的作用是無法發揮的。」

  楊夙楓的眉頭越來越緊鎖。

  「事實上,現在的野戰炮在多次戰爭的表現並不佳,它們的射程太近,炮彈威力太小,想要增大威力,增加射程,就必須增大口徑,可是口徑越大,重量也越大,更加不利於機動。這是兩種不可調和的矛盾。從前面幾次的洛娜會戰來看,野戰炮的最大作用就是攻擊敵人的密集步兵,這也是它唯一可以發揮的優勢了,至於別的,只能說是有待改進的。」

  楊夙楓默默地想了一下,不經意的點點頭。

  楊基睿繼續說道:「事實上,從世界各國來看,裝備野戰炮的國家並不多,瑪莎國和依蘭國其實都很少炮兵,它們的大炮都基本安裝在軍事要塞上,只有需要進攻敵人的大型軍事要塞的時候,才會製造一批大口徑的火炮,用八匹馬拉動,對堅固工事進行炮擊。例如瑪莎國進攻明娜斯特萊和武勝關,使用的都是特別製造的大炮,並且需要排遣大量的兵力加以守衛,否則就會輕易的被我們的騎兵所破壞……」

  楊夙楓微微搖搖頭,淡淡的說道:「不是這樣的,炮兵,總有一天會主宰陸地戰場的,它會將騎兵和城堡都轟得粉碎。」一想到近代炮兵和風帆戰艦在陸地上和海洋上爭鋒,炮彈紛飛,屍橫遍野的景象,他就不由自主地覺得渾身熱血沸騰起來。

  楊基睿卻以為他又犯不知道病因的毛病了,於是搖搖頭,歎息著離開了。

  沉默片刻,楊夙楓才回過神來,提著突騎施步槍開始清理戰場。還有活動能力的匪徒們都已經離去,剩下的都是屍體或者快成為屍體的人。臨死的人的哀求和慘叫在他耳邊迴響,他卻聽若罔聞,沒有一絲的憐憫的神色。即使有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不顧一切的抱著他的腿苦苦的哀求,也被他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甚至補上一刀,終止他的呻吟。

  楊基睿實在看不過去,低聲說道:「還是救他們一下吧。」

  楊夙楓冷冷的說道:「為什麼要救?他們必須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不能救他們,但是如果他們願意,我可以讓他們早點了斷。」

  楊基睿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突然間,楊夙楓厲聲喝道:「出來!我知道你在石頭的後面,你不出來我就開槍了!」

  楊基睿愕然的看著前方,這聲音也驚動了蘇綾鱈裁冰綃等人,他們都好奇的看著楊夙楓端著突騎施步槍繞到了石頭的後面,把一個美麗俊秀的少年從石頭背後拉了出來,正是剛才那個早已引起楊夙楓注意的美麗少年。

  那美麗少年在楊夙楓黑洞洞的槍口下,渾身有點發抖,不過臉色還算鎮靜,走路掂著腳尖,好像很怕沾染了地上的鮮血。這種奇怪的表情令人相信,她只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少女罷了。果然,裁冰綃的神情很快就證明了楊夙楓的推測,這個美麗少年的確是一個女人。而楊夙楓,也用連續的噴嚏證明了她的女人身份。

  楊夙楓捏了捏鼻子,將槍口放下來,冷冷的說道:「你是什麼人?」

  美麗少年沒有回答,只是有點驚恐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蘇綾鱈不屑的說道:「少將大人,拿走你的槍吧,別嚇壞了別人小姑娘。」

  楊夙楓悻悻的轉身走開,卻聽到背後裁冰綃說道:「你是吉普賽人嗎?」他心中一動,於是停下了腳步,又回頭看著那個美麗少年。不料卻看到裁冰綃從她身上掏出很多稿紙,雖然已經被雨淋濕,但是字跡還是清晰可辨的。裁冰綃笑了笑,她的笑容永遠都看不出究竟是高興還是悲哀,反正就是職業性的微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果然是吉普賽人,咦?你上面記載的是什麼?唉,那個和族人的土匪頭子有什麼好記述的?」

  楊夙楓把突騎施步槍扛在肩上,走了回來,拿過稿紙看了看,上面寫的都是繁體字,雖然十分工整,可是他卻看得不太懂,忍不住奇異的說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裁冰綃惋惜的說道:「是剛才那個被你殺死的渡邊郎的生平事跡,可惜,到今天,就全部終止了。」

  楊夙楓好奇的看了看美麗少年,驚訝的問道:「你真的是吉普賽人?」同時打量著這個女扮男裝的少女。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少女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日本女優,無論是長相,還是神態,都像極了日本姑娘。唯一有點不同的是,就是她的膚色的確帶有混血兒的特徵,頭髮也微微有點發黃。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夕陽照耀的結果,但是最後他發現,這種隱隱帶有金黃色的頭髮乃是她天生的。

  美麗少年這次膽子大了一些,勇敢地抬頭看了楊夙楓一下,轉眼間臉蛋兒就變得紅紅的,很快又低下頭去,用很低的聲音說道:「我是吉普賽人。」

  楊夙楓欲言又止,心頭有種奇異的感覺,卻又無法準確的表述出來,最後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原來你是吉普賽人啊!」

  在依蘭大陸的古老傳說中,有一個神奇的民族,他們擅長歌舞,擅長傳記,擅長雜耍,他們沒有固定的居所,經常流浪四方,有的人依靠賣藝為生,有的人則依靠幫人寫傳記為生,還有的人生活沒有著落,於是流落街頭,他們看盡了世間百態,炎寒冷暖。他們用他們的歌聲和詩一般的語言,描述著世間所發生的一切。貴族王宮的奢侈生活,窮苦百姓的艱辛無奈,都在他們的吟唱詩中得到充分的體現,他們乃是走遍大陸的那些吟唱詩人的最主要的組成部分。由於他們不熱心政治,不熱心工農商,所以他們永遠都得不到朝廷的認同,他們是孤獨的流浪者,是世間的過客,悄悄地描述著大陸所發生的一切。有人說,在依蘭大陸的歷史上,除了宮廷歷史學家,唯一還能夠全面瞭解大陸的,也只有這些來自吉普賽民族的吟唱詩人了。

  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吉普賽民族無疑另類的,而眼前的美麗少年,顯然又是已經另類中的另類,她雖然來自吉普賽民族,可是卻不是吟唱詩人,而是那種更加默默無聞的傳記作者。他們所做的,只是悄悄地站在別人的影子裡,細緻的描述影子主人所發生的一切。自然,藏在別人影子裡的人,永遠都是不會被別人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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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6章 死神相格(中)

  楊夙楓心頭忽然有點不平的鬱悶冒出來,忍不住說道:「你居然選擇了這個渡邊郎作為主角?」

  美麗少年吶吶的說道:「我以為……」

  裁冰綃沒有等她說完,忽然就笑了笑,打斷了她的說話,淡淡的說道:「你雖然選錯了人,不過還有補救的機會,嗯,你看,就是他,你選擇他作為主角的話,你一定會成為吉普賽歷史上最偉大的傳記作家的。」

  裁冰綃的手指指了指楊夙楓,美麗少年的眼睛頓時光亮起來,楊夙楓預測她幾乎會帶著一種欣喜若狂的神情歡呼雀躍的說道:「真的嗎?真的嗎?」甚至還會和自己熱烈的擁抱一下,但事實上,美麗少年歡喜的神情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就消沉下去,用很懷疑的目光悄悄地打量著楊夙楓,輕輕地說道:「是嗎?」

  裁冰綃微微笑著,肯定的說道:「你相信我,你一定會成為另外一個普羅米洛達的!」

  美麗少年頓時像渾身充滿了光彩的小金人,眼睛裡熠熠生輝的看著楊夙楓,一點都沒有了恐懼和抗拒的心理,眼睛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普羅米洛達的名字深深地刺激了她,令她幾乎沒有仔細的多想,就恍若看到了千百年後受人瞻仰的雕像。

  楊夙楓卻是臉色微微一變。普羅米洛達的名字他當然知道,但是真正讓他色變的卻是普羅米洛達的傳記的主角,依蘭王蕭沉。在依蘭大陸紛繁複雜的歷史上,只有一個人曾經真正的統一過整個大陸,那個人就是依蘭王蕭沉,他的勇武和雄才大略直到今天還被人津津樂道,他的冷酷和殘暴也讓他曾經的敵人到現在為止都恨之入骨,這也成為依蘭國蕭家傲視天下自覺高人一籌的資本。

  美麗少年似乎也在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她輕輕地抿著潔白透紅的嘴唇,帶著懷疑的語氣小心翼翼的說道:「他,可以成為另外一個依蘭王嗎?」

  裁冰綃微微一笑,眼角瞥了楊夙楓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普羅米洛達在為蕭沉寫傳記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蕭沉會成為依蘭王。為什麼我們今天對他的傳記還津津樂道,記憶猶新?不是因為蕭沉的神武和偉大,也不是因為他的冷酷和殘忍,而是因為傳記的真實。如果你看過不經刪減的《依蘭王傳記》原本,你就會發現,在第三十九章和第一百四十七章裡,你都可以明顯地看到,蕭沉曾經有過的絕望和無奈。他不是神仙下凡,也不是惡魔轉世,他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他所獲的一切都是通過他的努力爭取和有所取捨而獲得的,並不是上天賜予……」

  楊夙楓忍不住說道:「冰綃,你究竟要表述什麼?」

  裁冰綃很不高興的瞥了他一眼,嘟囔著說道:「我最討厭別人打斷我的話了。」

  楊夙楓伸了伸舌頭,表示歉意。

  裁冰綃整理了一下思絮,平靜的說道:「我只是說,如果你知道了全部的結果,那麼你的傳記就會失真,因為你會有所取捨,捨棄對主角不利的一面。但是如果你不知道結果,你只是和主角一起經歷過程的話,你就會將他的一切都記述下來的,無論對他有利還是不利,即使日後這不利的一面會成為很大的麻煩。」

  美麗少年顯然明白了裁冰綃的意思,沉靜的堅決地說道:「我們吉普賽人寫傳記,只有三個要求。第一是真實,第二還是真實,第三還是真實。只有真實地記錄主角的一切言行,才能留下不朽的著作。」

  裁冰綃眉開眼笑的說道:「那麼,我恭喜你,你跟著他,你是選對人了。」

  美麗少年彬彬有禮的向楊夙楓彎彎腰,伸出自己的右手,深深地鞠躬下去,用平靜的堅定的語氣說道:「尊敬的少將閣下,請容許一個叫娜塔莉的吉普賽傳記作家追隨在您身邊,一點一滴的紀錄您走向光明和成功的道路,作為後人的瞻仰和指引。神會見證我所描述的一切,並在您上天之後帶入天堂,接受太陽光輝的洗禮,在夜間散發出令人懷念的月光。」

  楊夙楓其實並不想有個人像影子一樣追隨在自己的身邊,更加沒有想到自己可以走入天堂,在他心裡,不死在美尼斯已經是相當滿意的結局。不過出於禮貌,又或者是出於艷羨對方的美色,他還是友好的伸出手去,握著美麗少年的手,然後低下頭去,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這意味著,自己已經和這個還不深切知道來歷的吉普賽女人達成了某種古老的契約。

  吉普賽少女娜塔莉的加入無疑使得這個落難的隊伍有了一點點地生機和歡笑,娜塔莉的各種見聞令裁冰綃很感興趣,不斷地追問,刨根究底,後來還吸引了蘇綾鱈等人,因為她所描述的故事的確很吸引人,而且吉普賽人天生的講故事技巧和活靈活現的動作都讓她們沖淡了絲絲的悲傷,惟有楊夙楓領略不到這份情懷,他還在痛苦的思索著瓦切少將的命運和那批炮兵軍官的前途。

  根據娜塔莉所述,亞森迴廊的確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斯蒂爾和白無羽領導的叛軍已經攻佔了亞森迴廊中北部的重要軍事要塞貝寧府,聲威大震,勢力極度膨脹。他們背後毫不掩飾的得到了依蘭國和龍京國的支持,正在厲兵秣馬,準備南下。唐鵠殿下喪失了貝寧府,使得皇帝唐明對他的恩寵不可避免的減少了幾分,怒不可遏的他,很快就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替罪羊,那就是中央軍第19師團的瓦切少將。

  在貝寧府的攻防戰中,瓦切少將的確沒有按時趕到貝寧府,於是第19師團被推到了軍事法庭的最前沿,成為貝寧府失陷的罪魁禍首。而瓦切少將之所以沒有及時趕到貝寧府,正是因為炮兵部隊的緣故。那裡山形陡峭,地勢險要,炮兵部隊根本難以行動,而瓦切少將又沒有果斷的丟掉炮兵前進。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了,瓦切少將被送上了軍事法庭,師團中的所有炮兵軍官都被降罪,貶為奴隸。」娜塔莉用這樣一句話終結了全部的敘述。對於貝寧府失陷一事,帝國實行了嚴厲的新聞審查,因此,她對其中的細節並不瞭解,很多都是道聽途說,但是已經讓毫無所知的楊夙楓總算知道了蒙迪尤等人為什麼會被貶為軍奴的前因後果。楊夙楓隱隱覺得內情不會如此簡單,但是又知道娜塔莉不會保留什麼,也許,其中隱藏的秘密只有在未來有機會的時候才可以解開了。

  迎著夕陽,楊夙楓深深地呼吸著帶著大地氣息的寒冷空氣,想要努力驅除心中的鬱悶,但是,那些軍奴失去右臂的景象總是在他的面前呈現,令他心頭更加覺得壓抑。忽然間,他覺得自己的手掌被人握住,低下頭一看,卻是娜塔莉抓住了他的手,正在幫他看相。

  楊夙楓不解的說道:「你要做什麼?」

  娜塔莉說道:「根據我們締結的契約,我有責任和義務去預測你的未來,看手相,是最基礎的。」

  楊夙楓懶洋洋的說道:「如果根據手相就能推測一個人的吉凶禍福的話,那每天大家都要看看手相再出門,這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天災人禍了。」

  娜塔莉沒有理睬他的輕蔑和譏諷,只是聚精會神地看著他的左手,臉色越來越凝重,良久才狐疑的自言自語的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這句話沒有引起楊夙楓的主意,他正在感受著夕陽最後的餘熱。但是裁冰綃和蘇綾鱈卻注意到了娜塔莉的奇怪神情,還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裁冰綃狐疑的說道:「你看出了什麼?」

  娜塔莉有些慌亂的搖搖頭,掩飾著說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她的這種欲蓋彌彰的神情不但令得蘇綾鱈和裁冰綃更加百思不得其解,更加關注,就是裁纖纖和裁緲緲兩姐妹也好奇的看著她。娜塔莉的粉臉頓時通紅起來,眼睛裡晃動著令人不安的目光。

  蘇綾鱈冷冰冰的說道:「你是不是從手相裡看出他是一個惡魔?」

  楊夙楓淡淡的蹬了她一眼,冷笑著說道:「是啊,我是十八層地獄裡面的惡魔轉世。」

  娜塔莉的神色瞬間大變,臉色蒼白的可怕,身子都隱隱有些發抖,眼睛驚恐的盯著楊夙楓,好像真的看到了惡魔一般。她的反常神色令得蘇綾鱈等人都好奇的打量著楊夙楓,可是並沒有從他身上發現任何的異樣。

  裁冰綃拍了拍娜塔莉的身軀,晃動著雙手,讓她放心,安慰著說道:「哎,哎,哎,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他如果真的是惡魔轉世,太陽照在他身上,早就將他融化掉了。」

  娜塔莉這才鎮定了一些,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確信夕陽的餘暉的確灑落在楊夙楓的身上,映照出若隱若現的光芒,而他本人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的神情。她微微鬆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半跪下去,就在膝頭上展開,裡面卻是一沓精緻的塔羅牌。她神情虔誠的飛快的洗著塔羅牌,手勢熟練至極,顯然對塔羅牌的占卜和預測十分精通。

  裁冰綃和蘇綾鱈等人都好奇的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彷彿要看精彩好戲,惟有楊夙楓沒有留心,甚至正眼都沒看一下。他靜靜的享受著戰鬥後的平靜,直到娜塔莉在他耳邊說道:「楊少將,請你抽一張牌。」

  楊夙楓隨手抽了一張,卻是一張黑色的死神。

  「哎喲喲,真是不吉利啊!」蘇綾鱈冷嘲熱諷的怪叫起來,完全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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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7章 死神相格(下)

  楊夙楓聳聳肩,什麼都沒說,將死神放了回去,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無意中看到娜塔莉眼中隱藏著的深深的恐懼,他實在不明白,她的恐懼究竟從何而來。娜塔莉第二次洗好了牌,楊夙楓隨便抽了一張,翻開一看,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怪異了,還是一張死神。

  這一次,不但娜塔莉的神情有了很大的變化,就是蘇綾鱈和裁冰綃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她們目不轉睛的盯著娜塔莉的動作,希望能夠從其中體會到什麼隱秘的信息。楊夙楓惟有再次聳聳肩,然後將死神放了回去,淡淡地說道:「再來一次吧,如果還是死神,那麼我認了。」

  娜塔莉這次洗牌的動作變得好慢好沉重。當她把洗好的塔羅牌放到楊夙楓面前的時候,其他四個女人都情不自禁的圍了過來,即使是蘇綾鱈也不例外。楊夙楓也感覺到了那種難堪的氣氛,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冷氣,突然用力一揮手,從塔羅牌中拔出了一張。

  「啊!」四個女人齊齊發出驚訝和恐懼的尖叫。

  楊夙楓感覺不好,但是還是鎮定自若的睜開了眼睛。

  第三張塔羅牌還是死神。

  一瞬間,他覺得渾身都冰冷起來了,寒風掠過,居然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蘇綾鱈和裁冰綃等人的神情都非常奇怪,好像個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有絲毫的聲音引起楊夙楓的注意。她們的眼光中流露著恐懼,流露著不可置信。然而,事實就在眼前,她們不得不相信。

  楊夙楓自己也沒有想到居然會連續三張抽到死神。雖然他並不確切的知道在塔羅牌中,死神究竟代表什麼,但毫無疑問的,這顯然是不好的兆頭。他努力的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竭力用平靜的聲音問道:「在塔羅牌中,死神代表什麼?」

  娜塔莉猶豫片刻,才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死神披著鎧甲,在黑夜時來到人們面前,許多人和事物都難逃一劫。幸虧日光一出,皇帝出來,請死神離去,人們才能拋卻已經失去生命力的一切,重新展開生活。」

  裁冰綃有點急切的說道:「他不是問你死神的含義,而是問你它的出現代表著什麼預兆?」

  娜塔莉說道:「塔羅牌死神的正位解釋是:事件的結束,激烈變化,殘局,與過去告別,絕交或敗北,慣用的想法或技倆不合時宜,暫時別離。通俗地說,就是一個死去的人。」

  蘇綾鱈情不自禁的盯著楊夙楓,生怕他有絲毫令人不安的動作,但是楊夙楓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眉毛跳動了幾下。可是蘇綾鱈還是誇張的尖叫起來:「一個死去的人?難道是一個亡魂?」

  裁冰綃鎮定的看著楊夙楓,半信半疑的說道:「娜塔莉,不可能是這樣解釋的,楊將軍怎麼可能是一個亡魂?天底下哪有不害怕陽光的亡魂?」

  蘇綾鱈冷冷的說道:「也許他真的是一個亡魂,要不然怎麼會連續三張抽到死神?」

  楊夙楓沒有說話。

  最後,連娜塔莉也覺得不太可能,她猶豫了一下,遲疑的說道:「死神的倒轉解釋是:新的開始,重新再來,掙脫窘境,煥然一新,改變想法,重生。也許,楊將軍要重新開始一段人生歷程。」

  裁冰綃拍手說道:「對了,應該是這樣解釋的。」她滿懷期盼的看著楊夙楓,期待的說道:「楊將軍,你說是不是這樣呢?」

  楊夙楓微微苦笑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裁冰綃也點了點頭,放下心來。然而,惟有楊夙楓自己清楚,前面一種解釋更適合自己,因為自己現在的確是一個亡魂,一個從另外一個世界轉過來的亡魂。只是,這種怪誕的事情就算自己親口說出來,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馬蹄聲忽然急促的響起,迎著夕陽下沉的方向,真正的救兵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裡。這一次,到來的是芳川道總督唐咨。楊夙楓沒有有關唐咨的資料,但是蘇綾鱈和裁冰綃等人卻知道的很清楚。裁冰綃悄悄的告訴楊夙楓,唐咨乃是唐川帝國眾多地方總督中名聲比較好的一個,為人清廉耿直,兩袖清風,愛民如子,深孚眾望,是唐川帝國朝廷準備重用的人才之一。

  唐咨顯得很年輕,甚至比剛剛被殺死的寶應府總督還年輕。他是一個身材枯瘦的人,臉色孤苦,好像營養嚴重不足的樣子。除了他的深陷的眼眶時不時地散發出令人難以察覺的光芒之外,楊夙楓甚至覺得他有點像行屍走肉一般,不過從外表來看,還是很敦厚老實的,只不過,有時候似乎又覺得他有點迂腐了。楊夙楓不經意的看到他身上的官服居然在不起眼的地方有幾個補丁,以他這一級的官員,應該十分注意形象才是。但是無論如何,他的出現和表現都贏得了楊夙楓的好感。

  唐咨是不喜誇誇其談之人。他默默地在不幸遇難的裁延奇陸軍少將的遺體前深深地三鞠躬,雖然沒有多餘的語言,但是能明顯的看出,那是真心實意的。對於捕手的胡作非為,他從心底裡表示了憤慨。而對於裁家遺孀的關照,雖然話不多,但是句句到肉,使得蘇綾鱈情不自禁的又傷心欲絕的痛哭起來,連素來沉靜的裁冰綃眼睛裡也深含淚光。

  最後,唐咨對楊夙楓深深地表示了歉意,對於屬下穆舜英的為非作歹顯得痛心疾首,不但沒有追究楊夙楓的殺人責任,甚至還主動的請求楊夙楓原諒他,不要將這件事情鬧大。他避開眾人,單獨對楊夙楓吞吞吐吐的說道:「楊將軍,雖然,這是難以啟齒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一旦曝光,將會嚴重的影響到芳川道的聲譽,也會……影響到我……的前程……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請楊將軍高抬貴手,讓我單獨處理這件事情。」

  唐咨說話的時候帶著一種很難為情的窘迫,好像說得非常艱難,但是在楊夙楓看來,這番話反而讓他相信,這位唐咨總督的確是一個坦白真誠的人,起碼不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至於他關心自己的前途,則是再正當不過的了,如果他表現得對自己大義凜然地樣子,反而讓自己覺得不舒服。因此,他想也不想就說道:「總督大人,你肯原諒我的罪過,那是再好不過了,我只是想盡快回去美尼斯,別的,我都不想理了。」

  唐咨頓時放下心來,喘了一口氣,緊張的抹著冷汗說道:「既然如此,我立刻安排人馬車輛,盡快將將軍送出芳川道。」

  楊夙楓說道:「有勞了。」

  唐咨有些感慨地說道:「美尼斯的局勢混亂不堪,在那裡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但是楊將軍和裁將軍毅然前赴後繼的趕往那裡,實在是令人敬佩。穆舜英心中居然一點大局觀念都沒有,實在是令人憤慨,要不是仗著他是皇親國戚,我非把他送到朝廷上審議不可。」

  楊夙楓說道:「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節外生枝。」

  唐咨的聲音低沉下來,懇切的說道:「楊將軍,不瞞你說,我對你此行前往美尼斯,的確不太看好。可惜我只是地方官員,無法干預朝廷的決策。你需要什麼幫忙嗎?如果有,也讓我略盡綿薄之力。雖然朝廷已經決定放棄美尼斯,但是只要還有一絲絲的希望,我們都不可以放棄,你說是不是?我們芳川道沒有什麼特別的產物,只有龐大的奴隸市場。如果將軍有需要,不妨在這裡大家購買一部分身強體壯的奴隸,到達美尼斯以後,即用你的領主身份解除他們的奴隸身份,讓他們變成自由民,那麼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加入軍隊了。雖然,這可能會招致部分人的非議,但是沒有一支可靠的軍隊在手,收復美尼斯從河說起?」

  對於唐咨的推心置腹,楊夙楓頗為感動,緩緩地說道:「對於收復美尼斯,我暫時還沒有詳細的計劃。有時間的話我會到奴隸市場去看一看。至於奴隸加入軍隊,那我還需要考慮一下。」

  唐咨想了想又說道:「那麼糧食呢?美尼斯地區的糧食產量素來不足,現在戰亂頻繁,生產力肯定會大幅度下降,糧食減產應該很嚴重。楊將軍到時候可能會遇到糧食困難,如果楊將軍有需要,儘管寫信給我,我會想辦法提供楊將軍糧食。數量也許不多,但總好過沒有。」

  楊夙楓點點頭說道:「謝謝總督大人的關心。」

  唐咨苦笑著搖搖頭:「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朝廷怎麼想的,怎麼會捨得放棄美尼斯地區呢?」

  楊夙楓無言。

  唐咨於是沒有多說,兩個人好像都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當下,唐咨下令屬下人員妥善處理了現場,埋葬了遇難者的屍體,然後將裁延奇的屍體裝入早已準備好的棺材,下令連夜向寶應府進發。唐咨早就準備了足夠的馬車,連夜趕路,他們在後半夜超越了哥舒寒率領的軍奴隊伍。到達寶應府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凌晨時分。

  唐咨雖然神情孤苦,但是卻不是死板之人。他包下了寶應府的好運來客棧,將所有人都安排在裡面,並請來醫生給蘇綾鱈等年輕女子治療感冒,照顧的妥妥帖帖的。臨走的時候,還鄭重的吩咐眾人白天要休息好,晚上他會親自來接他們過去晚宴,為他們接風洗塵。

  楊夙楓艱苦慣了,倒是覺得不怎麼樣,但是對蘇綾鱈等女人來說,有乾淨的熱水洗澡,有精緻美味的食物,那是最欣喜不過的事情了,即使是裁冰綃也毫不掩飾的表露出自己的喜悅。經過生死攸關的搏鬥之後,她們也已經是身心疲憊,她們迫不及待的沖洗了身上的泥水和灰塵,換上乾淨的衣服,吃過提前的早餐,然後就早早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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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8章 報紙消息

  諾大的客棧,唯有楊夙楓和楊基睿還在傻傻的站著。楊夙楓老是覺得心中好像有些不舒服,好像哪裡不對勁,卻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什麼地方。至於楊基睿,則純粹是因為人老了覺少,根本沒有睡意。兩人就這樣默默地站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百無聊賴。

  最後,還是楊基睿把店小二叫來,給了他一個金幣,讓他去把今天的所有報紙都買來,消遣時光。

  報紙很快拿來,厚厚的一大沓,楊夙楓卻沒有觀看的慾望。他腦海裡總是有什麼東西在縈繞著他,令他覺得很不舒服。突然間,他無意中看到了報紙上的大幅標題,忍不住半信半疑的說道:「北海艦隊打了勝仗了?哇塞,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楊基睿拿起那個報紙看了一下,隨即冷冷的丟下,不屑的說道:「謊言連篇的報道。」

  但是楊夙楓還是非常期待的拿起了報紙,飛快的閱覽著。報道稱帝國北海艦隊日前在火鳥島海域和哥歐海盜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激戰,艦隊司令官唐承懷海軍中將率隊英勇奮戰,一舉擊沉十一艘哥歐海盜的戰列艦,取得輝煌的勝利,但是帝國海軍北海艦隊副司令官阿蘭德特帕克海軍少將不幸戰死。

  楊夙楓看來看去,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狐疑的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基睿不屑一顧的說道:「對於北海艦隊的戰果,你一定要從反面來看,我敢肯定,這位英勇的唐承懷中將絕對不在戰場,至於擊沉十一艘哥歐海盜的戰列艦,我們可以理解成北海艦隊又有十一艘戰列艦損失掉了。可憐的特帕克海軍少將,空有一腔熱血卻無法施展。他終於還是沒有辱沒埃塞克斯人的名譽,以身殉國,成就千古美名。」

  楊夙楓苦澀的說道:「如果到了軍隊謊報戰果的那一天,國家也不長遠了。」

  楊基睿冷冷的說道:「根據帝國報紙的報道,自從丟失了阿馬遜群島以後,北海艦隊就沒有打過敗仗!你如果將北海艦隊的戰果加起來,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哥歐海盜了!可是北海艦隊消滅的敵人越多,丟失的地方就越多,從阿馬遜群島到大馬哈群島,我們每次戰鬥勝利都要損失一個島嶼,這兩三年來,我們丟失了多少重要的島嶼……」

  楊夙楓惟有長歎一聲,苦澀的說道:「北海艦隊這樣謊報戰果也是在太離譜了,唉,軍務部到底在做什麼?」

  楊基睿不屑的說道:「那有什麼?謊報戰果的又不是北海艦隊一家,還有我們可愛的唐鵠殿下,他在亞森迴廊的戰績那才真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知道他在亞森迴廊消滅了多少敵人了?足足超過六千萬了!可是整個亞森迴廊的人口也不過七八千萬而已!難道有四分之三的人口都被他殺光了?笑話!他殲滅了數以千萬計的敵人,可是最後卻丟掉了軍事重鎮貝寧府!」

  楊夙楓木然良久,腦袋裡一片空白,痛苦的沉默良久才苦澀的說道:「我就不明白,哥歐海盜為什麼會這樣的猖獗?居然能夠消滅北海艦隊!普通的海盜怎麼會有什麼力量和帝國的海軍抗衡?」

  楊基睿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哥歐海盜其實不是真正的海盜,海盜只是我們對他們的蔑稱罷了。事實上,哥歐海盜就是埃羅佛大陸野蠻人國家的海軍,只不過他們僱傭的大部分水手都是長年在水上生活的哥歐人,所以通俗的被稱作哥歐海盜。哥歐海盜背後的支持者就是埃羅佛大陸上的野蠻人,他們的基地就在埃羅佛大陸的南邊港口。」

  慢慢的喝了一杯水,楊基睿恨恨的說道:「埃羅佛大陸的野蠻人對於依蘭大陸垂涎已久,但是由於龍京國牢牢的守住了埃羅佛通向依蘭大陸的唯一通道,所以埃羅佛人就想通過海路進佔依蘭大陸,他們給予哥歐人金錢和武器,讓他們當開路先鋒,專門侵擾北大洋上的貿易圈,奪取我們的財富。當然,我們南邊的瑪莎國也脫不了責任,他們暗中給哥歐海盜提供了不少的武器,目的也是為了削弱我們帝國的力量,例如他們裝備的霹靂加農炮,都是瑪莎人的傑作。」

  楊夙楓依然是眉頭緊鎖,非常不解的說道:「原來如此。但是就算這樣,北海艦隊也至於如此狼狽啊!從實力上來說,我們的海軍還是要比瑪莎國海軍強大不少的。難道面對哥歐海盜,居然連一點點的還手之力都沒有嗎?哥歐海盜再厲害,也厲害不過瑪莎國海軍吧?」

  楊基睿搖搖頭,痛心疾首的說道:「北海艦隊這些年出的事情太多了,早已弄得人心惶惶,軍心渙散,軍備懈怠,士氣低下,已經完全沒有作戰能力了。他們的戰艦和水手雖然還在,但是從骨子裡已經完全腐朽了。可憐了特帕克海軍少將,他是北海艦隊唯一還能打仗的軍官。現在他也犧牲了,哥歐海盜肯定會風捲殘雲,繼續南下,攻擊火鳥島和金龜島,到時候,帝國的北部海域將全部是哥歐海盜的天下了。」

  楊夙楓沉默良久,渾身都覺得軟弱無力,想要振作,卻怎麼都振作不起來,最後終於還是緩緩地搖了搖頭,疲憊的蜷縮在扶手椅中。

  報紙上關於帝國海軍的消息還有一條,那就是唐川帝國南海第一艦隊副司令官雨飛凡少將突然辭而別,掛印封金,離開了南海第一艦隊。唐川帝國海軍總司令唐納德上將親自證實了這件事情,但是對於雨飛凡不辭而別的原因卻以「無可奉告」四個字作回答,引起了無數的猜測。雨飛凡乃是南海第一艦隊司令官唐凜的得力助手,在艦隊訓練和組織上具有不可多得的天賦,連年獲得嘉獎。他的突然辭別,的確令人尋味。,報紙上的猜測很多他突然離開的理由,但是所有理由看起來都很勉強,連作者本人也不太相信。

  楊基睿也感慨的說道:「帝國海軍真的是人才凋零啊!特帕克海軍少將是北海艦隊唯一一個還能和哥歐海盜作戰的將軍,現在他也犧牲了,北海艦隊從此再也沒有任何希望。雨飛凡乃是南海艦隊中最具備參謀才華的將領,卻不辭而別,是不是也意味著南海艦隊也在步北海艦隊的後塵?啊,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啊!」

  楊夙楓疑惑的說道:「雨飛凡為什麼要不辭而別呢?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報紙上甚至猜測他可能是瑪莎國派來的間諜……」

  楊基睿立刻反駁說道:「荒唐!一派胡言!他要真的是瑪莎國派來的間諜,還要跟瑪莎國海軍打得你死我活的?這些年南海第一艦隊司令官唐凜大出風頭,被譽為帝國的明日之星,其實背後有一大半的戰績都是雨飛凡默默無聞的創造出來的。這樣的人會是瑪莎國的間諜?笑話!」

  楊夙楓眉頭緊鎖:「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楊基睿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真相恐怕只有雨飛凡本人才清楚。也許是覺得帝國實在是沒有希望了,要到其它地方求發展也說不定。帝國南海艦隊雖然在戰列艦的數量和噸位上要超過瑪莎國海軍,但是他們的指揮思想、指揮體系、技術水平、人員素質,卻已經比瑪莎國落後太多,尤其是海軍將領的指揮藝術上。瑪莎國這些年來的確招收了不少的人才,像羅德哈特、斯爾維亞等,都是極其狡猾的海軍將領。他們在瑪莎國是外來戶,必須用戰績來證明自己的才華,才有可能在宇文家族的威壓之下站穩腳跟,因此他們的求戰慾望非常強烈,南海艦隊如果不小心的話,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楊夙楓越聽越鬱悶,惟有沉默不語。

  報紙上的小道消息還有很多,例如燕京國的政務部大臣春風起私底下向依蘭國三皇子蕭棠求婚,欲迎娶依蘭國的長公主蕭晚妝,不過依蘭國方面還沒有給予任何答覆;春風起一生未婚,又執掌燕京國的軍政大權,在燕京國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迎娶處於寡婦狀態的蕭晚妝,無疑是令人轟動的新聞。但是考慮到蕭晚妝的美色和身世,這也的確是天配之合。

  有大陸第一美女之稱的蕭紫葑日前翌臨若蘭國首都桑塔露琪亞,準備進行演出,四面八方的貴族都雲集桑塔露琪亞,欲聽其一展歌喉。甚至有小道消息說,若蘭國陸軍統帥雲岳為了看蕭紫葑的演出,秘密和黃昏要塞前面的對手,依蘭國大王子蕭楠,舉行了一場特別的談判,要求停戰五天,好讓他回去桑塔露琪亞看蕭紫葑的演出。這消息明眼人一看就是假的,但是蕭紫葑的吸引力卻增加了不少。

  而另外還有報道稱,終於有探險家深入到了伊雲大陸的中部那個神秘的陰月皇朝地區,那個傳說中遍地黃金的地方。但是,那位探險家並沒有看到任何的黃金,迎接他的只有無數的含有毒汁的箭矢,還有危機重重的死亡陷阱。他的同伴全部都死在了那裡,只有他僥倖逃出。他反反覆覆描述的不是人們所期待的「到處都是黃金」「遍地都是香料」,而是更加令人嚮往的「那裡的女人真漂亮,個個都賽蕭紫葑」。

  從雅歌聯盟駛往唐川帝國的貿易船隻在星加克島北部海面再次遭受海盜的襲擊,損失了足足五六百萬金幣的貨物,還有很多金銀珠寶,船上大部分人都被殺害了,只有極少數水性精通的人活了下來,逃到呂宋島。根據作者的分析說,所羅門海域的海盜越來越囂張了,已經有趕上哥歐海盜的趨勢。他告誡帝國商船前往雅歌聯盟一定要十分謹慎小心,最安全的做法是「不要經過那片海域」。

  「瑪莎國又修建好一條鐵路了,唉!」楊基睿忽然沉重的歎息道,將一份報紙扔給楊夙楓。

  楊夙楓看了看,果然,帝國的報紙上用晦澀的酸溜溜的語調報道了瑪莎國第六條鐵路線完工的信息。這樣一來,瑪莎國的鐵路線長度就達到了六千八百公里,超過了依蘭國躍居依蘭大陸第一位了。在這篇報道的最不顯眼的位置,作者極其隱晦的抨擊了帝國的鐵路建設速度。到目前為止,唐川帝國完全能夠投入使用的鐵路線只有兩條,長度不足一千二百公里,遠遠的落在了別人的後面,而目前正在修建的尼洛神京通往洛娜王國首府明娜斯特萊的鐵路線也是斷斷續續的,經常因為資金不足的原因停建,從開工儀式到現在,六年過去了,卻還沒完成四分之一。

  「真垃圾。」楊夙楓也只能鬱悶的說道。諾大一個唐川帝國,居然在鐵路建設上還比不上周圍的那些小國,真是不知道朝廷的官員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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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9章 深海魔鬼

  有一個叫做弗蘭柯斯的若蘭人,率領兩艘中型帆船越過廣闊無垠的南大洋,繞過了遙遠的艾菲尼王國的最南端,沿著曲折的東海岸一路航行,穿越了香格里拉西部的危險海域,終於從海路到達了那個傳說中的世界最東端的蘇美爾王國。他們成功的在蘇美爾王國登陸,受到了蘇美爾王國的熱烈歡迎,他們被迎接到了蘇美爾王國王宮,出席了由蘇美爾王國女王親自主持的歡迎儀式。

  在那裡逗留了一個月之後,他們滿載蘇美爾王國的特產,從原路返回,經過五六個月的海上漂泊,終於回到若蘭國。這次航行,再一次證明了海洋世界是相通的,通過海路可以到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同時,他們也得意洋洋的像全世界的人宣告,他們看到了傳說中的美艷不可方物的蘇美爾女王,「天啊!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美麗的女子,她讓我的心完全停止了跳動,她的每個動作,在我看來,都是上天的旨意,我無法做出任何的抗拒。」

  「帝國海軍真的是沒落了,現在居然連若蘭國的船長們都比不上了。」楊基睿輕輕的歎息道,手中的報紙被他狠狠的揉成一團,隨手扔在地上。

  楊夙楓頗為驚奇的說道:「難道帝國就從來沒有船長到達過蘇美爾王國麼?」

  楊基睿搖頭歎息說道:「當然有,但是走的北大洋的路線。帝國的商業貿易船隊一般都是從蘭川道或者梅川道出發,經過努米利亞王國的首府阿拉曼妮,血色高原最北部的羅克拉索尼、薩爾馬提亞,然後到達哈拉雷王國的帕特雷,再從哈拉雷王國南下到達蘇美爾王國。這條航線一直處於寒冷地帶,海面到了冬天就會結冰,因此,一年的時間裡基本上只有八個月可以通航的。而且,它正日益受到北極海盜的威脅,現在越來越少的船隊敢走這條航線了。」

  楊夙楓更加驚奇的說道:「那麼南邊的航線呢?為什麼沒有人敢走?」

  楊基睿意興蕭索的說道:「南邊的航線之所以遲遲沒有開闢,主要原因固然是艾菲尼帝國海軍的騷擾和阻撓,他們對於唐川帝國懷有很深的敵意,若非南大洋的寬闊海面阻隔,我想雙方的海軍早就打起來了。不過,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也是由於深海魔鬼病的影響。南邊氣候溫暖,一年四季都有陽光,溫暖的氣候助長了深海魔鬼病的蔓延,他們肆虐的程度要比北邊航線嚴重很多,幾乎沒有一艘船越過南大洋的時候不會爆發深海魔鬼病的。從帝國海岸出發的船隊,一般到了南海中部,就會爆發深海魔鬼病,因此必須在呂宋島或者其他地方暫時登陸,等到深海魔鬼病痊癒之後,才可以繼續前進。」

  頓了頓,楊基睿聳聳肩說道:「但是過了呂宋島之後,就是廣闊的南大洋,在那片茫茫海洋中,深海魔鬼病的爆發幾乎是必然的,是無可避免的很難,可是,船隻很難尋找得到島嶼登陸進行祭祀活動,以消除深海魔鬼的詛咒,所以,就算不是整船的人都死掉,起碼也要死亡一大半,剩下的人必須依靠頑強的意志堅持到雅歌聯盟海岸或者艾菲尼王國的海岸登陸。不過,艾菲尼王國的海軍對於唐川帝國的艦隊並不友好,強行扣壓甚至開火攻擊乃是家常便飯。久而久之,除了一些專門冒險的船長之外,貿易船隊是絕對不敢走這條死亡路線了。」

  楊夙楓皺眉說道:「我聽來聽去,你說的深海魔鬼病究竟是什麼病?」

  楊基睿的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心有餘悸的說道:「哦,那是最可怕的疾病,也是水手們的噩夢,誰要是得了那種病,誰就完蛋了。這種病只有船員才會產生,而且一般都是航行到了深海地區才會爆發,所以人們都把它叫做恐怖的深海魔鬼病。那些病人起初是臉孔變了顏色,從平日的本色變為一種發青的煙熏似的膚色,他們倦於行動,對任何活動都感到厭惡。不久,他們的齒齦發癢,並腫脹起來,連很輕微的磨擦都很容易引起出血;除齒齦外,他們身體的其它部分也容易出血。這時候,他們覺得皮膚非常乾燥,檢查時可以發現有淡紅色、淺藍色或者不如說是黑色和鉛色的斑點。跟皮膚的外觀一樣,彷彿是由於皮下出血,才從皮膚的下面溢出血來的。後來,許多病人的腿也腫脹起來了,雖然並不腫到趾頭,但很長時間都一直保持這種腫脹,比真正水腫病人腫脹的時間都要長。得了這種病的人,要不就是勇敢的請求同伴將他扔入大海,要不就是躺在甲板上活活的等死。無論吃什麼東西都不行,用什麼藥品都不行,最後只能痛苦的死去。」

  楊夙楓愕然片刻,隨即明白過來,這不是壞血病嗎?眉毛一揚,正要說話,楊基睿卻誤會了他的神色,以為他被嚇到了,立刻婉言安慰道:「不過,你不要擔心,只有那些懦弱的人和對祖國不忠誠的人,才會得那種疾病,對於一個勇敢而忠誠的人來說,任何疾病都是傷害不到他的。就像弗萊徹,還有弗奧德,他們在海上生活了那麼久的時間,幾進幾出南大洋,身邊不知道有多少船員死在深海魔鬼的淫威之下的,可是他們倆缺安然無恙。所以,只要一身正氣,對得起天地,深海魔鬼即使再肆虐,也奈何你不得。」

  楊夙楓搔搔後腦勺,心想壞血病的爆發乃是因為缺乏維生素C所致,和魔鬼並沒有任何的關係,這是哪跟哪?然而腦袋裡靈光一閃,又立刻明白原來在這個年代,壞血病並沒有被人們所正確認識,對於無法解釋的問題,人類習慣性的都會歸功於神靈的威力,楊基睿很明顯的就是這樣。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道:「這恐怕不是這樣的。」

  楊基睿對於楊夙楓的話並沒有留心,只是繼續沉重的說道:「由於深海魔鬼病的影響,我們帝國的海軍始終難以越過呂宋島東面的海域,到達依蘭大陸的東部,除了當年的唐浪元帥,還沒有唐川的艦隊出現在火龍半島以東的廣大地區。在沒有解決好火龍半島問題之前,我們美尼斯地區的各種礦石和資源都只有從陸路運輸,遠遠不能滿足我們的需要。如果可以通過海路大規模運輸的話,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楊夙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想到了些什麼。

  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楊基睿感慨的說道:「當然,也有人說,一定是有人冒犯了大海的威嚴,所以才會受到這樣的懲罰。在每個國家的每個港口,都會有香火茂盛的祈禱室,水手們在出海之前,都要祈求上天保佑自己不會沾染深海魔鬼病。」

  楊夙楓不以為然地說道:「祈禱是沒有用的。」

  楊基睿苦笑著說道:「楓,或許你沒有看到過,那真的是非常痛苦的回憶。如果你知道深海魔鬼病法做的慘況,你的祈禱一定會無比的虔誠。你的三叔,在年輕的時候也曾得過魔鬼病,我當時也在船上,眼睜睜的看著他發病,他全身乏力,精神抑鬱,虛弱,厭食,營養不良,面色蒼白,牙齦腫脹、出血,到後來,就因為牙齦及齒槽壞死而致牙齒鬆動、脫落,骨關節肌肉疼痛,皮膚淤點、淤斑,毛囊過度角化,皮膚周圍出血,慘不忍睹……要不是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登上了陸地,他也許早就在那次病發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回來以後,我們家族舉行了盛大的祭祀儀式,感謝上天對他的饒恕。也許,你應該還記得當時的場面的,那時候你已經有四歲多了。」

  楊夙楓並沒有聽得很仔細,他已經確切的知道,這只不過是壞血病而已,和神靈沒有任何的關係。等他說完,才淡淡的說道:「我們美尼斯地區有沒有那些地方出產檸檬之類的東西?」

  楊基睿不明所以的說道:「檸檬?晴川道可能有一些地方有,其他的就沒聽說了,倒是魯尼利亞王國王國的格魯尼亞地區盛產檸檬,那裡的野蠻人聽說很喜歡吃。你問這個做什麼?」

  楊夙楓不動聲色的說道:「讓阿杪購買一兩千斤的檸檬,我需要用,如果沒有檸檬,甘橘也可以的。」

  楊基睿說道:「雖然我們和魯尼利亞王國王國的關係不好,但是買點檸檬應該沒問題的,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他們魯尼利亞王國的貴族們都不喜歡那種酸得要死的東西,只有野蠻人才會喜歡。只是,我們要這些東西來做什麼?」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我用來也不過是做其他用處罷了。」

  楊基睿知道楊夙楓肯定另有深意,但是他既然不肯明說,自己也就不好再問。在他看來,楊夙楓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有些甚至不可理喻。但是對楊家來說,他的秘密越多越好。忽然間,店小二非常不安走過來,後面跟著一個年輕的狂傲的禁衛軍軍官,楊夙楓斜眼一看,赫然就是曾經對自己很不友好的哥舒寒。

  楊夙楓緩緩地站起來,眼光同樣不太友好的看著來者,直到哥舒寒不得不行完軍禮,楊夙楓才簡單的舉舉手,算是還禮,然後淡淡的說道:「哥舒寒校尉,你是來找我的嗎?」

  哥舒寒並不理會楊夙楓的冷淡,或者準確來說是他強自忍耐著對楊夙楓的不滿,沒有在自己的臉上表露出來。他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平靜的說道:「楊將軍,在下的確是有事找你。」

  楊夙楓漠然地說道:「是嗎?不知道閣下找我有什麼貴幹呢?要知道,我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海軍少將而已,在陸地上自身難保,不知道我能幫助陸軍什麼忙呢?」

  哥舒寒臉色漲紅,意識到楊夙楓正是在給自己難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誠懇地說道:「海軍少將閣下,我對我下午的無理言語深感歉意,我在這裡向你表示誠懇的道歉,請你原諒我的粗魯和無理。我不是有心冒犯你,只是我當時心情不好,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楊夙楓淡淡的擺擺手,示意他在身邊坐下,但是哥舒寒依然筆挺的站立著,反而弄得半個屁股已經挨到了椅子上的楊夙楓不得不站了起來,大方的接受了他的道歉,微笑著說道:「哥舒校尉,我看得出來,你對那批炮兵軍官的境況非常的不滿,你很同情他們。那麼,也許你可以告訴我,貝寧府究竟是怎麼失陷的?他們為什麼又會遭受這樣的懲罰?」

  哥舒寒欲言又止,為難的看著旁邊的楊基睿。

  楊夙楓說道:「你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他是我的親叔叔。」

  哥舒寒微微放下心來,整理了一下思路,悲憤地說道:「海軍少將閣下,也許你對陸軍瞭解的不多,但是你也知道,中央軍第19師團是一支非常有戰鬥力的部隊,號稱火烈鳥師團。在第十二次洛娜會戰中,就是他們深入敵後,襲擊了敵人的後方,力挽狂瀾,為最後的勝利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因為他們的出色表現,所以他們被授予血色勳章。這是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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