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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編 】冒牌大英雄〈全書完〉

第四卷 第十一章 住手

  又裝夢遊又扮神經病絞盡腦汁施展催眠術折騰了一天的胖子呼呼大睡,對於即將到來的挑戰,他心裡非常清楚,現在必須養精蓄銳去面對一個又一個心理扭曲無法揣度的亡命之徒。在監獄裡,無論想做什麼,都免不了和這些人打交道,一個不小心,這些如狼似虎的囚犯就能活生生撕了自己。

    論打架,胖子並不懼怕任何人,拳頭硬本來就是監獄裡獲取地位最直接的辦法。可是對胖子來說,他現在的身份和他即將執行的任務不允許他就這麼明目張膽地打出一片天地來,這一點無疑讓他感覺很痛苦。他必須小心地躲避著布魯斯和斯蒂芬甚至包括喬治在這個監獄裡的眼線!

    一個夢遊患者外帶神經質的瘋子,也許是最好的選擇。在這個吃人的世界裡,每一個人都會被扭曲,在這裡,再正直的人也會漸漸變成無恥卑鄙之徒,而一個再堅強的人,也會被無休止的肉體折磨和精神壓力所擊潰,犯病,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監獄裡六小時的工作時間過得很快,就在胖子流著口水用雙腿夾著被子春夢不斷的時候,收工的鈴聲終於響了起來,牢門在鈴聲響起的同時自動移動到一旁,胖子猛然睜開眼向旁邊床上的雷克斯看去……

    雷克斯被鈴聲所驚醒,他虛弱地趟在床上,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牆壁,表情非常迷茫,彷彿在不停地回憶著什麼。胖子趕緊一骨碌爬起來,驚喜地叫道:「大哥…你醒了?」。他慇勤地倒了一杯水端到雷克斯面前:「可把我擔心死了……」。雷克斯終於放棄了讓他頭疼欲裂的回憶,轉頭看著胖子良久,終於罵道:「***,你夢遊的時候怎麼這麼厲害!」

    胖子尷尬地笑著,一臉老實憨厚,侷促地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會……」

    雷克斯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好像是我先不對……到底怎麼回事我也記不得了。」他捂著頭粗聲道:「媽的,頭疼得很……偷兒他們還沒回來?」

    胖子搖頭道:「沒有……」正說著,門外腳步聲響起,一大幫人走了進來。胖子驚恐地抬頭看去,領頭的是一個高大的黑人。這黑人一進門立即站在了胖子身前兩米的側方,他閃出來的空擋裡,一個中等身材看起來如同擇人而噬的猛虎般的白人靜靜地看著胖子,這個人顯然就是安德烈,雷克斯所屬勢力的頭領。如同所有慣於發號施令的人一樣,安德烈不光是一個重刑犯,而且有一種壓迫人的氣勢,他冷酷的表情和他眼睛裡逼人的寒光已經簇擁在他身旁的數十個高大健碩的打手,顯示了他所擁有的實力。

    如果說一個人光用眼睛就能讓人心裡發毛背上冷汗一片的話,那麼,他不是變態殺人魔就是一個早已經習慣操縱別人生死的人。安德烈看著胖子的眼光裡,有一種殘忍是冷酷,那是一種對螻蟻般生命的漠視,這樣的眼神不但讓胖子一臉驚恐,同時也讓簇擁在他身旁的所有人噤若寒蟬。

    這時候是阿布諾斯克監獄每天固定的放風時間,工作後的犯人每天只有這兩個小時可以在監獄指定的區域裡自由活動,這個區域也包括囚室區。當外面操場下雨的時候,犯人門的放風就變成了串門,不同囚室的犯人聚在一起商量些事情或者打牌賭博,只要不是暴動,沒人會來管。當然,結束放風的鈴聲響第三遍的時候若是有人還沒有回到自己的囚室,那就要作好被牆上的自動巡邏槍打成篩子的準備。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安德烈要想擺弄胖子的話,至少還有一個多小時!這一個多小時足以讓一個又白又胖傻乎乎的胖子高潮很多次了……可是,讓所有人啼笑皆非的是,眼前這個賤人還沒等安德烈下命令動手,就已經一副高潮過後的樣子倒在地上抽抽,翻來滾去,彷彿在回味餘韻。只不過他一臉眼淚鼻涕和那副驚恐淒涼慘不忍睹的樣子未免和女人高潮後的雙頰泛紅的美麗區別過大。

    安德烈覺得自己第一次被人如此輕易地打敗了。任憑身旁再多的人,自己再狠厲的氣勢眼神都他媽白費了!這胖子根本就是一個爛人!所有有一絲自尊心的人類的恥辱!他覺得自己相信博士這樣的膽小鬼的話帶這麼多人來,簡直就是浪費表情!這麼一個胖子,隨便上去兩個人,就能把他送進馬桶的下水倒裡沖得一點渣都不剩!

    不過,當安德烈轉過目光看見床上的雷克斯時,不禁悚然動容。他的目光在的上號啕大哭的胖子和床上的雷雷斯之間游移,簡直不敢相信,把自己的金牌打手之一的雷克斯揍成這樣的,就是這個看起來如同一灘爛泥,在地上盡情地表演著什麼叫慘不忍睹的胖子!

    看來,博士他們所說的,並沒有誇張!人胖,並不代表著會打架,胖子欺負一般人還行,可是在比較高級別的對毆中,許多胖子都是慘遭毆打的對象,尤其是在監獄裡,自己身旁這些每天沒事就只知道鍛煉肌肉的囚犯,要想揍一個胖子簡直跟玩似的,更別提作為金牌打手之一的雷克斯了。對於夢遊這樣的東西,安德烈並不瞭解,一些道聽途說模糊地支撐著他對夢遊的理解架構,夢遊殺人,彷彿在什麼時候聽人這麼說起過。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雷克斯現在的境況,除了夢遊以外,安德烈實在想像不到地上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胖子有什麼本事能把雷克斯打成這樣!

    安德烈皺了皺眉頭,一揮手,幾個壯碩的囚犯一擁而上,把胖子緊緊摁在地上!胖子的哭聲更加淒慘了,他哆嗦著不停地道:「別殺我……嗚……求求你們別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該死我有罪……我真不是故意的……大哥……大哥救救我……大哥……」

    安德烈有些頭疼,這***到底是個什麼爛人?看胖子一臉企求地看著雷克斯,那模樣好像還希望被他打成重度傷患的被害者為他求情一般,***,這賤人不是傻子就是精神錯亂!無論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在監獄裡有監獄裡的規矩,管你夢遊不夢遊傻不傻,只要敢觸犯你不該惹的人,那就必須承擔後果,這就是監獄的規矩!

    看著拚命掙扎又哭又鬧的胖子,安德烈皺了皺眉頭,冷冷地下令道:「打!」

    打手們的拳頭還沒落在胖子身上,胖子就響起了一聲尖利淒慘之極的叫聲:「救命啊……殺人啦!打死人了!……救命啊!」

    「老大……別打他。」

    安德烈詫異地轉頭看去,說話的正是被揍成熊貓的雷克斯。安德烈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印象裡,雷克斯只知道服從,從來沒有在自己下令後還插嘴的膽子,而且,現在還是自己在幫他出氣的情況下,他懷疑雷克斯的腦子已經被胖子給揍壞掉了。

    囚室裡一下子靜了下來,只有胖子還在殺豬般地嚎叫著。安德烈冷冷地盯著雷克斯,過了良久,終於道:「我想,你需要給我一個讓我收回命令的理由。如果理由不成立的話,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雷克斯嚥了嚥口水,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喊出這句話,這個胖子看起來那麼彆扭噁心,可是在潛意識裡,雷克斯只覺得自己和他有著某種聯繫,阻止打他是一件正確也是應該做必須做的事情。看著安德烈的眼神,雷克斯騎虎難下,終於艱難地道:「老大……他是我兄弟……他有夢遊的毛病,這事兒不怪他……」

    安德烈緊緊地盯著雷克斯:「今天早晨才送進來的犯人,揍了你一頓,這時候就成了你的兄弟?我怎麼沒聽說過你有這麼樣一個兄弟?」他的眼神凌厲,「我想……你現在的腦子並不清楚你在幹什麼,如果他是你的兄弟,你會給他過堂?」

    眼見雷克斯無言以對,安德烈厲聲道:「給我打!」

    「住手……」

    看著安德烈盛怒的眼神,雷克斯簡直想狠狠抽自己兩記耳光,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一再為了胖子犯這樣的錯誤,要知道平時自己在安德烈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這時候,在安德烈為自己出氣的時候,自己居然……雷克斯結結巴巴地道:「老大……這傢伙被揍狠了會……」安德烈眼光裡噴射出無限凶狠的火焰:「會怎麼?會夢遊?……給我狠狠地打!」

    「住手……!」

    這一次喊停的不是雷克斯,而是被摁在地上嚎叫的胖子。這賤人完全分不清楚狀況,眼見雷克斯不開口了,乾脆自己喊停,所有的人都抓狂了,而安德烈幾乎咬碎了牙齒,看著胖子那副白癡般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樣子,安德烈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蹦出來:「給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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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敬酒不吃吃罰酒

雨點般的拳頭狠狠地落在了胖子身上,胖子只能抱住頭臉在地上翻滾著,嘴裡淒慘的嚎叫已經向淒厲升級,那種彷彿在痛楚中變了聲的慘叫比被人下了油鍋還慘,撕心裂肺,慘烈之極,讓整個D2牢區所有的犯人覺得如在地獄,毛骨悚然。

    安德烈聽著胖子的嚎叫,一張臉鐵青!這樣程度的毆打在阿布諾斯克監獄並不少見,不過,能打出今天這樣效果的情形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胖子簡直……就是個賤人!看著他如同潑婦般在地上一邊號啕大哭一邊滾來滾去,間或著還有精神求饒,兩隻胳膊把他那張平白無奇的臉保護得相當嚴密,彷彿他這輩子就全靠這張臉吃飯,即便是他挨打的姿勢……都顯得那麼的猥瑣!

    「呸!」安德烈不禁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一種人,興師動眾地來尋這胖子的麻煩,讓安德烈感覺有些恥辱。他看了看躺在床上全身是傷的雷克斯,實在有些搞不明白,這樣懦弱猥瑣的一個胖子,就算夢遊,也不可能把雷克斯打成這樣啊?

    被五六個打手拳打腳踢圍毆的胖子慘叫聲越來越小,在一個打手狠狠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之後,竟然沒了聲息。這些打手全都是些經驗豐富的職業罪犯,監獄裡鬥毆打架那是家常便飯,怎麼打,把人打成什麼樣兒,下手時的輕重把握,全都嫻熟無比。這時候一聽胖子沒了聲息,不等安德烈招呼就紛紛停下了手,畢竟,打死人也是件麻煩事兒,少不了又要被看守敲詐些什麼!

    人群散開,胖子蜷縮在地上,囚服上全是塵土腳印,他就那麼靜靜地躺在那裡,沒有一點聲息,看起來好像已經暈了過去。一看胖子這副模樣,博士和偷兒幾個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心驚膽戰頭皮發麻,即便身旁有安德烈和那麼多健壯的打手,也不能阻擋那發自心底的恐懼。

    在他們看來,這個靜靜地躺在地上的胖子,隨時都可能就那麼爬起來,變成一個恐怖的惡魔!四個人一點一點地向人群外退去,胖子神經質般揮舞著手大吼大叫的場景又出現在了他們眼前。只要一看見這個胖子睡著的樣子,就讓人崩潰。不知道暈過去的人……會不會夢遊?

    暈了的人當然不會夢遊……可胖子會!這傢伙現在已經豁出去了,根本就不分什麼暈厥和熟睡的區別!反正自己沒什麼把柄落在布魯斯手裡,別人不也把自己弄進來了麼,就他羅織的那些罪名,再加一條「胖子很可疑,犯病時會發瘋」也沒什麼大不了!

    原本胖子並不想把事情鬧太大,挨頓打就算了。先給安德烈留個好點的印象,下次恬著臉拍拍馬屁,再利用自己的其他專業知識討好一下,騙騙他,就算混進組織了。可沒想到,自己裝得那麼淒慘的暈厥,也不能換來安德烈一絲同情心,耳邊只聽見他冷冷地下令:「繼續打!」

    「繼續?」

    胖子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看現在這樣子,這安德烈不打死自己是不足以顯出他的威風!很好!你個臭蝦子要打老子是吧?今天老子就讓你看看,到底誰他媽打誰!

    就在幾個打手圍上來準備重新開工的時候,胖子發出了一陣鼾聲,在這樣的情形下,這鼾聲實在太詭異了,所有的犯人都面面相覷,而偷兒等人則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驚恐地叫聲:「夢遊,小心他夢遊!」

    「啪!」安德烈反手一記耳光抽在離他最近的偷兒臉上,將偷兒抽得轉了一個圈。

    「夢個屁!」

    安德烈怒吼道,轉過頭看著地上的胖子,牙關緊咬,死命地握緊了拳頭,狠狠地道:「裝神弄鬼是吧?老子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裝下去!」他抬起頭看著一幫打手,怒道:「還等什麼,給我打死他!」

    打手們如夢方醒,幾乎在安德烈下令地同時,一個動作最快的打手已經狠狠一腳踢在了胖子的小腹上。一直鼾聲如雷的胖子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沒有一絲神采,那種呆滯的目光讓人發寒,臉上的肌肉抽搐著,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十足十一個夢遊中的瘋子。

    打手們還沒有反應過來,胖子已經站了起來,他一把抓住面前的一個打手,狠狠地一頭撞去,直撞得這打手滿面鮮血,連哼也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而胖子沾滿了鮮血的臉看起來愈發猙獰恐怖,那鮮血隨著他不斷顫抖的面部向下流去,流過呆滯的嘴角,混合著口水滴在地上,活生生一個暴力神經質!

    四周的打手發一聲喊,一起圍了上去,這些監獄裡囂張慣了的亡命之徒絕對不會在二十多人對一個的時候膽怯!這胖子再厲害,也不是鐵打的,就算是鐵打的,他們也有信心把他撕成碎片!

    除了先前的幾個打手以外,一些站在安德烈身旁的犯人也加入了戰團,無數拳頭飛腿如同疾風驟雨般向胖子襲去,而身在其中的胖子被打得歪歪倒倒,彷彿暴雨中的樹葉,隨時都可能一頭栽倒在地。在這些犯人中,前陸軍士兵或者系統學習過技擊博鬥的大有人在,普通人挨上他們一拳就是傷筋斷骨的結果,在所有人看來,這胖子只有死路一條!

    可事實總是出人意料,胖子雖然身上不住挨著一記記重拳,卻偏偏屹立不倒,那些拳腳甚至沒讓他那神經質般的表情浮現過一絲痛苦……相反,他的眼神裡浮現的……是狂熱,是一種讓人膽寒的瘋狂,彷彿挨打對他來說是最過癮不過的一件事情。他伸著長長的舌頭,不斷地添著自己的嘴唇周圍,如同……***,如同一個**蕩婦!伴隨著胖子越來越興奮瘋狂的表情,他開始出手了。

    胖子的拳頭讓每一個站在一旁觀看的人都腿腳發軟,在他們眼中,這胖子揮舞著的,不是拳頭,而是兩把大鐵錘!是的,一拳就夠了,就那麼毫無花俏,看起來簡簡單單甚至有些呆滯的直拳,可是偏偏沒人能夠躲開。那一拳打在別人身上的聲音,就如同一把大鐵錘在猛烈的風車式旋轉後砸在一個沙袋上,沉悶而恐怖。每一拳,必然打倒一個人。

    所有人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彷彿夢遊的人不是胖子,而是自己!除了已經閉上眼睛的雷克斯和扭開頭瑟瑟發抖的偷兒等四個犯人以外,其他人都覺得自己正在經歷一場噩夢!

    「啪!」一個被胖子一巴掌抽飛的打手騰空而起,落在安德烈的腳下。這個可憐的打手已經說不出話來,半邊臉彷彿被火車撞過一般,讓人幾乎無法辨認出他是誰!緊接著,又一個打手被從人群中丟了出來。這傢伙更慘,一支手已經完全折斷,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著,他的嚎叫比剛才的胖子更淒厲。安德烈還沒有回過神來,圍攻胖子的人就已經寥寥無幾了,並非這些亡命之徒們因為恐懼而退讓,實際上,他們甚至來不及害怕和躲避!人群中的胖子就如同一個滿臉鮮血的怪獸,在中心橫衝直撞,凡是被他打中的,無一例外都是斷手斷腳的下場!

    胖子的眼神還是定定的,可是,所有人都能從他眼睛裡看到嗜血的光芒,他的表情和剛才一樣,臉部的肌肉抽搐著,嘴角滴啦著口水,一根舌頭添來添去,而最讓人崩潰的是,打著打著,越來越陷入興奮狀態的胖子又哭了,那種哭泣讓人腦溢血,那是一種……喜極而泣……他一邊哭一邊嘴裡喃喃自語,說出來的,全是無意義無邏輯的詞語,彷彿正在跟人爭吵,又好像在哭訴著,旁邊的人隱約能聽到諸如:「老漢推車……你胡說……雙龍探珠……你逼我的……一馬當先……束手就擒……殺了你……」這一類奇怪的詞語組合。

    所有的人都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這胖子到底是在做噩夢還是在做春夢?

    安德烈不知道胖子做什麼夢,他只知道,自己正在做一場噩夢!人群中的胖子已經開始追殺了,凡是站著出現在他眼簾中的人,就是他瘋狂追打的對象。當胖子抓住一個高大的囚犯跳起來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時,犯人們徹底崩潰了,這胖子太恐怖了,不但怎麼打也沒知覺,反而如若惡魔般血腥瘋狂,讓所有窮凶極惡的犯人由心底產生了一種無力感!他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無能為力,那麼的脆弱!他們不怕比自己更凶橫的人,可是他們怕瘋子,怕這種怎麼打也打不倒的瘋子!打不倒他,就意味著自己會被這傢伙一頭狂撞在臉上、打斷手腳或者被他一口咬掉一大塊肉!

    人類面臨同伴之間的博鬥時,通常比較有勇氣,可是,當這些赤手空拳的人發現自己所面對的竟然是一頭暴怒的北極熊,那任何勇氣都會煙消雲散。現在,這場博鬥中的胖子,在D2囚室和過道上擁擠滿了的犯人看來,就是一頭已經發狂的北極熊。那些拳腳落在他的身上,彷彿把一把鹽撒進了大海,而這傢伙那副嘴臉,甚至比北極熊還恐怖。

    安德烈手腳冰冷心底發寒,他沒有想到自己如此輕易的就遭受到這樣的重創。如果再放任胖子這樣打下去,今天過後,在阿布諾斯克監獄,恐怕將再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地上躺著的和正在被胖子轉著圈追打的,都是自己實力中的基礎力量!失去了他們,哪怕只有兩三天,也會讓自己永遠翻不了身!其他的勢力絕對不會就這麼眼看著一個大好的機會從他們眼皮下面溜走,說不定這時候,已經開始有人打自己的主意了!

    「住手!」儘管安德烈羞憤難當,儘管他想狠狠抽自己兩記耳光,儘管在所有人看來,自己都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還是喊出了這個詞。

    胖子沒有住手,一個陷入瘋狂狀態的人哪裡會去聽對手的話,他繼續地追打著,攆得犯人們雞飛狗跳!安德烈發誓,在他喊住手的時候,這胖子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那種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凌厲殺氣……那種眼神,讓安德烈的心沉到了谷底,這胖子已經起了殺心了!

    胖子追殺著,不過他追殺的範圍只在D2囚室內,一些機靈點的囚犯早已經跑到過道上,只留下幾個囚犯還傻乎乎地在囚室裡打轉。而安德烈的聲音,讓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安德烈身上,看著胖子呆滯而瘋狂地衝著安德烈走去,所有的犯人都不知所措!

    最無法選擇的,是安德烈,如果這時候他退卻了,將永遠無法再抬起頭來!可是……讓他面對這個惡魔般的胖子,那心底無法控制的恐懼又讓他遍體生寒。進退兩難,讓安德烈陷入了呆滯,他就這麼呆呆地看著胖子走到自己面前,呲著血紅的牙,舉起了拳頭……直到……雷克斯的聲音響起:「別打,住手!」

    已經閉上了眼睛的安德烈沒有等到預計中的拳頭,他睜開眼睛,卻看見胖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掙扎,他的臉急速地抽搐著,舉到耳側的拳頭不住顫抖著。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胖子聽話了……天啦……這胖子聽雷克斯的話了……

    眼見有效果,雷克斯焦急地喊道:「兄弟…快住手…別打了!」

    胖子的臉抽搐著,身體神經質地顫抖著,終於放下了拳頭,呆呆地一頭栽倒在身旁的一張床上就這麼睡著了。

    隨著胖子的鼾聲響起,安德烈發現冷汗已經把自己的後背完全浸透了。他在慶幸,慶幸自己死裡逃生,也慶幸自己作出了正確的選擇!當時……只要自己後退一步,從今以後,在阿布諾斯克監獄裡,再也沒有自己的位置了!

    一時間,整個房間和過道鴉雀無聲,看著躺在床上的胖子,每一個人都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每一個人都有一種從驚悸的噩夢中甦醒過來的感覺,心跳依舊很快,卻如同卸下了千均重擔。在他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千萬!千萬!千萬別惹這個恐怖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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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三章 胖子的用處

  監獄結束放風的鈴聲響起,安德烈長長吁了一口氣,努力地恢復了冷酷的樣子。他神情複雜地看了看鼾聲如雷的胖子,轉身對雷克斯道:「今天沒時間了,明天……」他看了看雷克斯的傷勢,擺擺手,轉頭對偷兒道:「算了…明天偷兒帶他來見我!」

    吩咐一幫人把傷者抬回各自的囚室,鈴聲已經響第二遍了。監獄裡的規矩,就算是安德烈也不可能去觸犯,當三次鈴聲過後,囚室門將自動關閉,逗留在囚室外面過道上的任何生物將被自動巡邏的能量槍毫不留情地擊斃,在這十分鐘內,就算是看守也不會進來!雖然有身份識別器,可自從以前發生過看守被忽然故障的自動巡邏槍擊斃後,再沒有看守會在這時候走進監牢區域。

    安德烈緩緩走回到了D17囚室,任憑自動牢門在他身後「咣鐺」一聲關上,怔怔地站了半晌,終於狠狠一拳砸在床上,罵道:「媽的,這胖子是個什麼怪物?!」

    一個手下猛地從床上的鋼管裡抽出一把只有十幾公分長的鋒利三稜刺來,叫道:「老大,今天兄弟們都沒帶傢伙,明天咱們直接把他給廢了!我就不信,死人還會夢遊!」

    安德烈冷冷地看著這個馬後炮的手下,陰沉著臉不說話,如果要殺這胖子,最好的時候是在一開始就殺!現在,錯誤已經鑄成了,胖子帶來的損失根本無法彌補,殺了他,那就太便宜他了!而且,這樣的東西是在關鍵時候或者大規模的混戰中使用的,若是單獨用來殺胖子,看守們就算和豬一樣笨,也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傢伙,那時候,誰也沒辦法睜一眼閉一眼,要交代過去,可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老大,或許……這不是一件壞事。」

    安德烈冷酷的眼睛猛然轉向聲音的來源,說話的是他的得力手下,一個看起來瘦瘦的卡克族人。卡克族向來以善於算計聞名,屬於普通的中等民族,這位名叫科林的小個子,是阿布諾斯克監獄中少數靠頭腦爬到這個地位的犯人之一。在他優秀精細的頭腦裡滿是各種主意,他可以很快地計算利益分析形勢,也能在一瞬間看穿一個人的性格及偽裝,說話一針見血,常常能在別人反應過來以前抓住問題的要害。

    不過,科林的性格顯然有些古怪。一開始,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個殺人犯,沒有人知道這傢伙到底幹了些什麼,在阿布諾斯克監獄,殺人犯簡直遍佈每一個牢房。所以,對於這樣的一個小個子,沒人會在意。別看你進來的罪名是殺人,可在這個監獄裡,你誰也殺不了!科林經常挨揍,可他從來不還手,直到有一天,已經依靠頭腦成為安德烈心腹的科林,當著所有人的面徒手擰斷了一個健壯叛徒的脖子,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小看這個小個子,連安德烈也不能!

    安德烈的眼光看見科林的時候,已經變柔和了。他知道科林不是無的放失,也知道,科林的這句話,正好說中了自己心裡的盤算。把壞事變好事,把敵人變朋友,一向是安德烈賴以在阿布諾斯克監獄裡生存的手段之一。

    說完話的科林正一邊看著安德烈,一邊一點一點地咬著自己的手指甲,直到把手指甲咬得一塌糊塗。安德烈想了想,示意科林繼續說下去。科林吐了一口殘留在嘴唇邊上的指甲道:「那胖子犯病的時候是不知道疼痛的,剛才大家那種程度的攻擊,在這個監獄裡,沒人受得了!就連……」科林的眼神裡閃顯一絲狡黠:「就連……哥斯特也不行!」

    安德烈和整個囚室的犯人們立即明白了科林的意思!哥斯特……這個加查林帝國的前特種兵,是阿布諾斯克監獄的頭號凶星,一直被與安德烈對立的勢力老大基諾所控制。在多次小規模的衝突中,安德烈一方吃了這個哥斯特不小的虧!而且……再過一段時間,就是阿布諾斯克監獄的博擊大賽了,這場比賽不光是監獄,在整個加查林貴族圈來說,都是一個節日!一個,如同古代羅馬角鬥的盛大節日!一次,真正的冷血殘殺!

    這個加查林皇帝詹姆士欽定的比賽不但是他最喜愛的節目,在近十年來,也成為了整個加查林貴族圈的狂歡節日。比賽持續整整一個星期,數百名被選出來的囚犯將在一輪一輪的博鬥中選出最強者!這樣的博鬥……是不限生死的!而且,在最後的決賽中,比賽雙方是真正的不死不休,只有最後的勝利者能夠拿到比賽設立的巨額獎金。這筆獎金,能保證這個囚犯即便是被判五百年的徒刑,也有足夠的錢在監獄裡過上好日子!

    如果罪行相對比較輕,或者已經接受過了長時間的改造,並經過了專業小組的犯罪心理和精神鑒定,說不定還能得到皇帝的特赦。

    而這次比賽對於阿布諾斯克監獄的各大勢力來說,也是一次重新洗牌的大好機會,比賽不但有貴族的金錢賭博,也有囚犯們的勢力賭博!這是一場糾合了所有利益的血腥博殺,勝利者將獲得他想擁有的一切,而失敗者,則會被徹底打倒,囚犯們是全世界最現實的人群,他們不會在乎別的東西,誰勢力大就跟誰。這不是他們不講義氣,義氣對於他們來說,是在塵埃落定之前的東西,那時候,團結一心去取得勝利就是義氣。可是勝負分際以後,再講義氣,無疑就是犯傻了。

    現在這樣的講義氣的人,都隨著他們那無能的老大而墮落到了監獄的最底層,在監獄裡,這些失勢的老大甚至不如一些裝瘋賣傻的憨貨。至少,他們被羞辱或者被找麻煩的時間比那些憨貨們多得多,弱肉強食,原本就是這裡的準則。

    安德烈在此之前,一直被對這場比賽的擔憂沉沉壓住,在他手裡的幾個博擊好手也許能進入到八強,但是,要進入半決賽和決賽,那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哥斯特,這個前特種兵隊長,曾經獲得一屆軍隊博擊大賽的季軍和一屆冠軍,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橫在安得烈面前!

    哥斯特的實力實在太強橫了。

    幾乎所有的老大們,都在準備著接受基諾那幫人最終獲得勝利的結果。安德烈最近一直在試圖改善和基諾的關係,可是,成效並不明顯。到了比賽結束的時候,自己會變成什麼樣,誰也說不清楚,那時候,就連看守和監獄長,也會站在基諾一邊,對基諾的行為採取默許和縱容的態度。只要基諾挾勢一擊,在盟友的袖手旁觀下,在手下的離散中,自己就會轟然倒地,再也無法翻身。

    科林的話,如同在安德烈心裡點上了一把火。這胖子簡直就是上天賜予自己的寶貝!剛才發生的事情一直盤旋在安德烈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胖子那恐怖的狀態,簡直就是一頭怪獸,只有這樣的怪獸,才能和哥斯特有一點對抗之力!而且,和哥斯特不一樣,這樣一個剛進監獄的傢伙,以他的精神狀態,是不可能得到詹姆士的特赦的,那也就意味著,即便胖子贏得了比賽,也會留在監獄裡,成為自己這方勢力的標誌!

    只要胖子能在夢遊中幹掉哥斯特,自己將成為整個監獄囚犯中最大的勢力!只要一次,只要那胖子夢遊一次,自己就有了指望,至少,在整個監獄裡,能夠有實力跟哥斯特一較高下的,就只有在夢遊狀態的胖子,而目前基諾漸漸一家獨大的勢頭,也將被遏止住。至少,自己的盟友會對自己有那麼一點信心,不需要太多,只要那麼一點,他們就絕不敢隨便倒戈!

    安德烈和同在一個囚室的心腹們相視一眼,不禁輕鬆起來,牆上查號的信號燈亮起,安德烈走到床上盤腿坐下,笑道:「若是哥斯特最後被一個夢遊病人擊敗,不知道他會是什麼表情!」

    科林看了看牢門對面,冷笑道:「別的人我不知道,不過基諾麼,那張臉一定比現在還長。」想像著基諾那張標誌性的長臉,所有的人都惡意地笑了起來。

    囚室門外的查數警衛提著槍,晃晃悠遊地走過,他們發現,幾分鐘前從監視器上看見的那個幾乎要崩潰的安德烈,又回復了他的自信和從容,精神狀態和情緒反倒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最好的。而D17囚室裡的其他犯人,也面帶著笑容,那是一種很輕鬆很愉快的笑容,如同,剛剛卸下了一個包袱,或者揀到了一大筆錢一般!

    一個看守聳了聳肩膀,對身旁的同伴道:「安德烈吃了憋好像挺高興的樣子,這傢伙是不是已經認命了?」他的同伴探頭看了看D17囚室,笑道:「我倒覺得他今天狀態挺好的,最近護著點他,不然,這個監獄裡基諾一個人說了算就太沒意思了,那傢伙我不太喜歡。」

    「說得對,我還指望壓點冷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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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是真的累了,即便皮糙肉厚橫練鐵布衫,也對剛才那樣的毆打感覺吃力。不過,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讓胖子心力交瘁的是,剛才抽搐了上千次的面部肌肉。***,臉上抽抽比哪東西抽抽還累,整張臉都麻了,跟面癱似的。

    胖子呼呼大睡,可苦了博士和偷兒幾個,那種提心吊膽的精神折磨比真正被人舉著刀追殺還恐怖。追殺還可以逃跑,可這胖子就關在同一個牢房裡,天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發瘋,說不定睡一覺起來,就發現這胖子正把自己的腦袋擺在一邊,張著血口撕拉著自己的胳膊。

    看著酣睡的胖子,所有的人都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衰弱。

    胖子這一睡就是一整夜,連晚飯也沒吃,當他第二天精神奕奕地起床時,看見的,是四個小心提防著,彷彿生怕被非禮的犯人。雷克斯還在昏睡著,而偷兒幾個人黑著眼圈,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當他們看見自己醒來的時候,明顯有鬆了一口長氣的跡象。

    胖子惡毒的念頭一起,眼神呆滯,臉部肌肉抽搐著,死死地盯著偷兒等人,沙啞著嗓子道:「我又夢遊了?」他的臉一歪一歪的,眼角不斷抽抽著,脖子一扭一扭,典型的神經質。偷兒等人差點哭了出來,小靈通和另一個叫大飛機的犯人趕緊道:「沒有沒有!你一覺睡了一整晚,根本沒有夢遊。」

    胖子裂開嘴憨憨地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說要是我夢遊了,你們怎麼還活著呢……」

    博士等人覺得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每天和這樣一個傢伙關在一起,只怕他沒夢遊自己就發瘋了,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幾個人面面相覷,偷兒被安德烈分派了任務,這時候也只好壯著膽子走到胖子面前,哆嗦著遞上一支煙,給胖子點著,陪笑道:「胖哥,你瞧,兄弟們還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呢!」

    胖子知道這個囚室算是收拾下來了,心情放鬆,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大咧咧地道:「我叫張原,是個機械師。」他斜著眼睛看了一眼畏畏縮縮的偷兒道:「別怕,我不受刺激也不犯病。噢……」胖子長長地歎了口氣接著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時候一覺睡醒,大家好像都很怕我的樣子,連個朋友都交不到。」語氣好像很憂鬱,臉上卻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神色。

    看見胖子這副表情,偷兒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反倒放心了些,博士試探地問道:「原哥,那你平時不受刺激的時候……」

    胖子憨憨地道:「當然沒事!我的病早就治好了!」這賤人存心嚇唬人,忽然間扭頭盯著博士,臉上的肉抽抽著,聲音尖銳地叫道:「你怎麼這麼問…我沒病!我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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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四章 監獄工作
   博士嚇得直哆嗦,偷兒橫了博士一眼,趕緊道:「沒病沒病,原哥你別理他,他才有病呢!」

    胖子傻乎乎地裂嘴一笑,拍著偷兒的肩膀讚道:「你好!我喜歡你!」他探頭看了看雷克斯,一臉迷惑地道:「怎麼大哥還沒醒?」

    偷兒只在心裡腹誹:「***,你把雷克斯揍成這樣,現在倒挺無辜的嘴臉。跟安德烈比起來,雷克斯就是個狐假虎威的白癡,又算什麼大哥了,偏偏還就這個挨你一頓打的傢伙能喊住你。」心裡納悶,嘴裡卻趕緊賠笑道:「大哥這兩天身體不舒服,休息休息也就好了。對了,原哥你進來看守沒跟你安排工作?」

    胖子撓了撓腦袋,想了半天道:「好像是安排到機械車間,維修工業機械。說是二十塊加元一天。」說著啐了一口道:「***,二十塊一天能買什麼?想當年老子在外面,誰敢對老子的機械水平不說個服字?」

    看胖子自吹自擂,偷兒附和道:「那是那是,我一看原哥就是個有本事的人!」

    胖子得意地哈哈大笑,神秘地對偷兒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可是神話軍團的人,被抓進來以前,老子是神話軍團的機甲研究室組長!」他那副炫耀地嘴臉讓人看了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給抽死!

    博士和偷兒等人張大了嘴面面相覷,媽的,幸虧沒把這胖子給搞死,不管他怎麼進來的,光憑他的這個身份,就別想動他!誰知道哪天神話軍團就派人來找這胖子,要是發現他被打死了,恐怕包括安德烈在內的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條!神話軍團隨便來個軍官,要搞死自己這些沒身份地位的刑事犯,那簡直跟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看著偷兒等人敬畏的眼神,胖子得意了老半晌,才垂頭喪氣地道:「***,不知道是誰誣陷老子是間諜,把我關了進來。」他抬起一張傻臉,真誠地看著偷兒道:「你說,我這樣的人會是間諜麼?」

    偷兒哪裡敢說是,萬一這胖子受了刺激再發下瘋,自己的日子就算到頭了。當下急忙擺手道:「當然不是,原哥你一看就是個老實忠厚人,怎麼可能是什麼間諜!」

    胖子高興起來,憨聲道:「不錯不錯,你真有眼力!」他看了看一旁的小靈通等人,哈哈笑道:「你們都不錯,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在這裡你們可要罩著我。」

    「罩著你?」幾個人哭笑不得,心道:「就你那體形,我們就是砸扁了做成鍋蓋,也罩不下你啊,況且,就你犯病時那樣兒,誰罩誰啊!」一幫人只覺得這胖子實在有些擰不清。

    偷兒端了一份早飯過來,放在胖子面前道:「原哥,這是剛才送來的早飯,你先吃飯,過一會就得去開工了,不吃東西頂不住。」

    胖子接過飯盆就往嘴裡扒拉,看樣子是餓得狠了。偷兒見他吃得眉花眼笑,躊躇半天,終於道:「原哥,安德烈大哥想見見你。」

    胖子一愣:「安德烈?」賤人的臉又開始一抽一抽地裝怪,痛經般捂著肚子想了半天,終於一拍肚子道:「我想起來了,就是昨天來找我的那個人吧?」

    偷兒張口結舌,別人拍腦門這傢伙拍肚子,真不知道他的腦子到底是長在哪裡的。聽胖子說話,趕緊點頭道:「對對,就是他,他是雷克斯老大的老大。」

    胖子愕然道:「他昨天不是看見我了麼,今天找我幹嘛?」

    「這個……安德烈大哥覺得原哥你氣度不凡,想請你去談談心,交個朋友。」偷兒著實也不知道安德烈叫帶胖子去到底想幹什麼,放風的時候在外面趁著人多混雜一刺刀捅死人的事情並不少見,即便在工作的車間裡,這樣地事情也隨時發生,反正現在自己也沒轍,只管把胖子騙了去就行。剩下的事情就不關自己的事了。

    「哦?」胖子一副很好騙的樣子,眉花眼笑地道:「這說到哪裡去了,噢,走到哪裡都有人這麼看得起我。」賤人一臉得意的樣子讓偷兒覺得自己的層次比這猥瑣胖子實在高了不少。

    正說著話,牢房門自動打開,一個看守那著電子文件夾走進門來:「張原,誰他媽叫張原。」

    胖子趕緊放下飯盆,一連獻媚地舉手道:「長官,我是張原。」

    看守可不受胖子的媚態誘惑,一腳踢在胖子身上,怒道:「***,頭天進來你就敢曠工,監規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胖子點頭哈腰地道:「長官恕罪,我不知道規矩,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看守冷冷地道:「無故曠工三次關一月禁閉,你要想嘗嘗那滋味,就再試試看!」說完,掃了還在床頭昏睡的雷克斯一眼,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胖子臊眉搭眼扭頭對偷兒道:「禁閉很恐怖麼?」

    偷兒心驚膽戰地道:「原哥,那地方你可千萬別去,就一個兩立方米的匣子,只能躺著和坐,想站起來一下都不行,吃喝拉撒全在裡面,關上一個月會發瘋的。」

    胖子想像了一下,乍舌道:「我靠,那麼狠?」

    博士插話道:「是啊,上次有個曠工的傢伙還跟看守頂嘴,被關了進去,等放出來的時候,都已經瘋了,那地方,越躺的時間長了就越想站起來,可頭頂被封嚴實了,四周又沒有一點光線和聲音,不發瘋才怪呢!」

    胖子搖了搖頭,這就是帝制國家和聯邦的區別,民主的好處在這些地方也能反映出來。雖然聯邦監獄裡也不乏弱肉強食或者嚴厲的懲罰,但是如果有這樣的禁閉,早就被曝光了,到那時候,任何人都無法和輿論民意抗衡,司法部門和監獄系統的負責人只有引咎辭職一條路可以走。

    說了些話,幾個人拉近了些彼此間的距離,博士等人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他們發現這胖子如果不受刺激的話,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恐怖。也許,有這麼一個人在囚室裡坐鎮,對自己說不定還有些好處!昨天那場混戰,胖子估計已經出了名了,就連安德烈也在他的手裡吃虧,今天以後,如果安德烈不對胖子下黑手的話,估計胖子就會被他拉攏。到了那時候,雷克斯的地位也不見得比這胖子更高。

    開工的信號燈亮起,尖利的鈴聲響了起來,隨著無數聲「咣鐺、咣鐺」的聲音,整個碩大無朋的牢區所有的牢門都自動開啟了!犯人們三三兩兩地走出囚室,通過過道向大門走去。看守們手拿著電棍站在樓梯和過道口,冷漠地注視著從面前走過的犯人。這時候的看守手裡是沒有槍的,怕地是如果有犯人忽然暴動奪槍,會造成更加難以控制的局面。

    胖子跟著偷兒等人走出了牢房,博士和大飛機是洗衣房的工人,而偷兒則在機械車間工作。正好和胖子在一起。小靈通的工作最清閒,他負責監獄管理大樓的清潔工作,時常可以探聽到一些消息,所以,大家都叫他小靈通。也許是長期以來形成的慣例,在監獄裡,只要有綽號的犯人,基本上真名都會被人遺忘。胖子走出牢門,看著密密麻麻的犯人群靜靜地向一個方向移動,不禁想:「老子夢遊成癮,會被起個什麼綽號,瘋子?夢遊者?***,只要不是夢遺就好。」

    隨著人潮走過D2囚區的分界線,匯入更大的人流,胖子下樓走到底層,穿過如同一個足球場般大小的大廳,走出了牢區大門。早晨9點的陽光並不刺眼,可是胖子依舊瞇了一下眼睛。自從他前天夜裡被抓進來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陽光,也沒有仔細地觀察過這個巨大的監獄地形。

    在四四方方的監獄囚捨外面,是整整十圈高度十多米的鐵絲網,其中幾圈明顯是電網。而在囚捨的八方,聳立著八個高高地塔樓。每個塔樓上都站著幾個荷槍實彈的警衛。雖然看不到,但是胖子知道,在塔樓中央的圓形房間裡,安放著監視系統,每個塔樓都有。這些監視系統除了遍佈整個監獄的移動監控器以外,還有覆蓋了整個監獄所在區域方圓五公里範圍的生物雷達和電子雷達。

    在這個修建於坦維爾西郊地監獄外圍,方圓五公里都是軍事禁區。在這個巨大的區域外,還有數道警戒線及流動巡邏哨,任何未經許可進入的人都會被發現並且當場擊斃。而能量掃瞄儀一旦發現有人攜帶能量爆發裝置進入這個區域,也會發出警告。電子雷達則協同坦維爾的防空雷達以及空間飛行器管理系統一道,對任何接近這個區域的飛行器發出警告,遍佈於監獄四周的反偵測干擾器將讓未經許可進入空間區域的飛行器抓瞎。再加上一個警衛連的機甲和一個正規基數的防空導彈,以及駐守在離監獄不到四十公里的一個裝甲團駐軍,整個監獄可以說嚴密之極。

    一個手無寸鐵,或者就算搶到幾把破槍的囚犯,想要逃離阿布諾斯克監獄,那簡直就是白日做夢!如果沒有自由戰線的接應,就算打死胖子……胖子也不想被關到這裡面來!

    「***,若是真要打死的話,恐怕還是進監獄的好。」胖子狠狠地啐了一口,大步跟上在前面領路的偷兒。

    這個監獄的圖紙屬於高度機密,如果不是拉塞爾早就在打這些政治犯的主意,光靠自由戰線的人,恐怕永遠也得不到整個監獄的圖紙。這些圖紙已經被胖子刻進了腦海裡,整個監獄的建築佈局,建築材料,結構,以及警衛分佈,巡邏路線,交接班時間,監控工程圖,雷達圖,線路圖等等胖子都瞭若指掌。

    只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阿布諾斯克監獄到底有什麼變化,胖子就不知道了。這次行動本來就是一場豪賭,制定的進攻計劃和逃亡計劃裡,行動時間長達三個月,跨越數千公里的地面和四個星域,動用了自由戰線幾乎所有的力量。不但要帶著數十上百的囚犯逃亡,還要帶著自由戰線轉戰千里。時間和局勢上更要配合拉塞爾在加裡略的軍事行動和整個國際局勢,難度從以前自由逃亡的兩顆星直接上升到了五顆星。

    而且,計劃畢竟是計劃,越周密的計劃,在執行的時候就越可能出現偏差,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誰也不知道。也許,只是一個小意外,就能讓這個計劃徹底流產,然後讓胖子在這被關上一輩子。

    如果不是安蕾,胖子恐怕早就隱姓埋名或者乾脆回家了。

    誰知道,原本以為的英雄救美的壯舉卻變成了自投羅網,這樣的變化未免有些讓人喪氣。

    歎氣之間,胖子已經走進了阿布諾斯克監獄東南側的機械加工車間。這個車間是為全機械化步兵師的自行火炮和運載車輛加工零件的,加工的都是一些技術簡單並且需要密集勞動力的零件。加工好的零件會被每天收工後的駛進監獄的運輸車隊拉走,送到軍用機械廠進行組裝。

    一個機械師被分配來幹這樣簡單的活兒,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不過胖子知道,能幹這樣的活兒已經是布魯斯顧及安蕾和神話軍團的結果了,若是布魯斯哪天想通了,自己恐怕連這樣的活兒也幹不了。畢竟,監獄系統受到了布魯斯所轄制的皇家調查局的嚴密控制。在控制那些政治犯和貴族的間隙,整整一個傻勒巴唧的胖子,簡直是易如反掌。

    現在胖子唯一能指望的,不是萊茵哈特,而是大皇子喬治。自己作為他的馬前卒,又是他聯繫神話軍團的紐帶,並且在這場幾乎是公開的爭鬥中成為了導火索。這樣的人,喬治不能不管,不然,凡是有一點頭腦的人都會對他的作為感到寒心。而且,以喬治的性格來說,他也不可能就這麼忍氣吞聲地看著斯蒂芬和布魯斯在他面前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就這麼調戲他。

    車間裡的囚犯們排著隊,輪流從大門口荷槍實彈的警衛身邊經過,通過一道檢測門,然後領取他們所需要的工具。胖子跟在偷兒身後,在警衛冷冰冰的眼神中通過了檢測門。正要學著偷兒領工具,旁邊一個穿著工頭衣服的囚犯已經一腳踢在了胖子身上,把他從隊伍中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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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艾略特

  田行健一個踉蹌,可憐巴巴地站在一旁,看著那橫眉怒眼的工頭不知所措。偷兒反應快,趕緊給那工頭陪笑道:「三哥,這是我一個房間的兄弟,新來的不懂規矩,您別生氣。」說著一拉胖子道:「新來的不能隨便領工具,先到那邊的管理室登記拿號牌,憑號牌才能領工具。」他指著自己衣服上別著的一個橢圓型小牌道:「喏,就是這個。」

    那三哥見偷兒說話,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再言語,轉身繼續盯著排著隊的囚犯們陸續領取通過檢測門後領取工具。偷兒悄悄地對田行健道:「這是監獄提拔的犯人裡管事的工頭,能當上工頭,個個都有些關係,在這裡,除了看守就他們說了算,千萬別招惹他們。」他看了一眼那耀武揚威站在囚犯隊伍前維持秩序的三哥,壓底了嗓子道:「惹著了他們,要誣陷你偷東西什麼的容易得很,這還算好的,若是誣陷你搞破壞,弄不好會被看守當場擊斃。」

    胖子嚇了一跳,渾身的肉都在顫抖,驚道:「還有這事兒?」

    偷兒苦笑道:「這些工頭都有監獄的看守罩著,每天只管分派工作,咱們只能乖乖聽話,得罪了他們甚至比得罪一些看守還慘。」他又偷偷看了那三哥一眼,接著道:「能當上工頭就算出了頭了,大哥們都要賣他們的面子。不過,他們也不敢招惹那些大哥,只要不和他們起衝突,他們一般不會給這些兄弟難堪。好了,我得去工作了,你先去登記,看看分派什麼工作,拿了號牌再來領工具,下了班我領你去見老大。」

    偷兒說完,給胖子指了指登記的位置,逕自走了。胖子在那三哥冷冷的注視下,點頭哈腰屁顛屁顛地向管理室走去。

    管理室在加工車間的西角落裡,是一間被成型隔離牆圍起來的辦公室。因為是早晨,所以車間裡的人並不多,角落裡的管理室更顯得寂靜。胖子輕輕地敲了敲門,門開了,一個中年人看了看胖子,冷冷地問道:「幹什麼?」

    胖子一邊往房間裡擠,一邊道:「我叫張原,是新來的機械師,來登記工作領工具的。」

    那中年人微微側開身子,放胖子進門,警惕地看了看門外,把門關上,問道:「你說你叫張原?」

    胖子憨笑道:「對啊,我是叫張原來著。」

    中年人面露疑惑,過了半晌,忽然變臉道:「我管你叫張圓還是張方,來這裡有什麼事,老子可沒空跟你囉嗦。」

    胖子歎了口氣道:「地振高崗,一派溪山千古秀。」

    「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那中年人喜道:「使者,原來真的是你!」他緊緊握住胖子的手,如同找到了組織一般,興奮之情溢於顏表:「你剛才不說暗號,我還不敢相信呢。這下好了,可算等到你了!」

    胖子歎氣道:「行了,你還是叫我張原吧,什麼使者不使者的,聽著彆扭,跟個神棍似的!本來我以為不說這蹩腳的暗語也行,跟你對暗語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智商特別低。」

    那中年人笑道:「背這兩句古地球漢語暗號可花了我不少時間,若是不對上,實在有些不甘心。」兩個陌生人相視一笑,彷彿是一對久別重逢的老友,初見面的提防和隔閡在一瞬間就這麼輕易地消失了,這種感覺實在讓人覺得很奇妙。

    這個中年人,便是拉塞爾一直隱藏在阿布諾斯克監獄裡的內線,名叫艾略特,以瀆職罪入獄,被判了六百年有期徒刑。當然,如果他能活到八百歲的話,這的確算是有期徒刑。也就是說,如果胖子不來,艾略特將會永遠地呆在這座監獄裡,只不過為了一個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執行的任務。

    用拉塞爾的話來說,艾略特是自由戰線中最值得信任的戰士,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為了他的理想,可以放棄一切,包括自由和生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艾略特在整個行動計劃中的地位,甚至比田行健還重要!

    這樣的一個人,田行健本身是無法去理解他的,不過,這並不能影響他對艾略特的敬佩。自從在拉塞爾那裡看見這個人的照片和資料的時候,胖子就一直在用自己和這個人做比較,結論毫無疑問,他和艾略特根本就是兩種類型的人。他永遠不會為了理想而把自己至之絕境,更加不會為了一個可能永遠也無法實施的任務而投入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他到這裡,是被一步步逼來的,無論是命運也好,責任也罷,到阿布諾斯克監獄來,從來就不是胖子的主觀意願。

    而艾略特是自己來的,他是一個卡克族人,精於計算謀劃,在軍部中,經過十餘年兢兢業業的工作,已經逐步升到了一個中等民族可以光宗耀祖的地位——坦維爾軍區警備部隊作戰部參謀長,上校軍銜。

    就是這樣一個有著令人羨慕的地位和美滿家庭的人,忽然之間放棄了所有的一切,製造出一份漏洞百出的作戰計劃,使一批原本可以被一網打盡的謀反貴族和不同政見者逃掉了一大半。然後,妻離子散的他就這麼背負著六百年的徒刑走進了監獄,開始為他那讓人無法理解的理想貢獻自己的青春、生命、自由和熱忱。

    對於這一切,胖子完全無法理解!艾略特不是下等民族,沒有受到過太殘忍的壓迫,頂多算一個不同政見者。而他現在的一切,和他原本美滿的生活相比,簡直就是從天堂走進了地獄。如果換做胖子,有一個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胖子甚至不會去冒險橫穿馬路,更別提放棄一切來服六百年徒刑!

    是什麼力量促使無數像艾略特這樣的人作出這樣的選擇?是冒險精神,英雄主義,社會責任還是過剩的正義感?胖子不得而知,他一直在反覆地思考著,對於民族來說,艾略特並沒有為卡克族戰鬥;對於家庭來說,他不是一個負責的丈夫和父親。如果成功了,艾略特將成為一個英雄,如果失敗了,他只是一個罪犯,而且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罪犯。

    他為了自己的理想拋棄了家庭,是極端的自私還是極端的無私?這麼做值得麼?田行健無法下定論。理解和敬佩需要的條件並不相同,胖子雖然不能理解,但是他卻不能不去敬佩這樣一個敢為了一個理想而義無返顧走進這裡的男人。

    「我跟你說說監獄裡的情況。」艾略特從抽屜裡抽出一份表格遞給田行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阿布諾斯克監獄加強了警戒,你來之前不到半個月,這裡剛剛增加了一個機甲警衛連負責外圍的巡邏。」

    胖子一邊接過表格,拿起筆開始填寫自己的資料,一邊笑道:「過段時間增加的警衛會更多,人越多越好,這樣我們的人才有機會混進來。」他飛快地添寫著資料,口中問道:「監獄裡面的聯絡工作和工具零件這些東西準備好了麼?」

    艾略特點了點頭道:「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在這裡面一共有三十多個戰士,都做好準備了,你要求的工具和零件我們也準備好了。不過,這些東西我們只能拿出來不超過一個星期,監獄裡每週末都會進行清點,工具和零件少了立刻就會出問題。」

    田行健頭也不抬地道:「要不了那麼長的時間,能拿出來就行了,只是需要的時候用一下,用完就還回去,一周清點一次出不了什麼問題。對了,那幫貴族怎麼樣?」

    艾略特微微一笑道:「因為我當初那份計劃,貴族和政治犯們還比較相信我,他們畢竟有些關係,我能在這裡工作也是他們安排的。不過,大家都不怎麼相信我們能帶他們順利地逃出去。」

    胖子停下手中的筆,愕然道:「你告訴他們我們要越獄了?」

    艾略特搖頭道:「只有西德尼親王和另外三個人知道我們有這個計劃,這些人都是經過了甄別的,屬於即使想投降立功,也不會被詹姆士接受的那一類。其他大部分的人並不知道我們的計劃。」

    胖子哦了一聲,點點頭道:「計劃已經制定好了,他們怎麼想沒什麼太大問題,到時候他們想跑也得跑不想跑也得跑,這一點不用去做他們的工作,我現在只需要我們潛伏在這裡面的人手,這個計劃光靠我一個人,就算累死也完不成。另外,還要這些貴族們利用一下他們的影響力,保障我們不出岔子。」他頓了頓,站起身來,從房間百葉窗的縫隙裡往外看了看接著道:「我發現這個監獄裡那幫刑事犯沒一個安分的,用得好,他們可以成為我們的助力,用不好,他們很可能會壞我們的事兒!」

    艾略特皺著眉頭道:「你說的我也明白,不過貴族們的話也不完全管用,有好幾個勢力都不買他們的賬,即便是那些表面上恭敬的,私下裡也是誰也瞧不起誰。這幫暴力犯都是吃硬不吃軟的人,心狠手辣的不少,我們有三個兄弟都折在他們手裡,我也正為這事兒頭疼呢。」

    胖子把填好的表格交給艾略特,想了想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還有時間,前線戰勢不會那麼快進入到關鍵階段,詹姆士不下決心,不清洗軍部,加查林國內的局勢就不會亂。那樣的話,即使我們能逃出去,生存的空間也很小。這段時間我先跟這幫傢伙過過招,收拾這樣的人,我倒有點經驗。」

    艾略特收好資料,遞給胖子一個工號牌,輕聲道:「再過幾個星期就是兩年一度的監獄博擊大賽了,那時候,監獄裡的各個勢力都面臨重新洗牌,貴族和那些將軍的話,這些囚犯也許不會聽,不過,有幾個看守可以幫上忙,這裡面有兩個是我們的人,還有些在那些貴族那裡得到了不少好處,甚至有把柄握在他們手裡。這段時間是最亂的時候,趁這個機會搞定這些暴力犯,把他們拉上船,對我們有很大幫助。阿布諾斯克監獄裡關押的幾乎全是刑期在四十年以上的囚犯,越獄對他們來說,本來就是一件做夢都想做的事情,就看怎麼引導了。」

    胖子微微一笑,看來艾略特在這裡呆的這幾年並沒有閒著,頭腦也非常清醒,他提出的建議很有針對性。胖子原本就想從安德烈這股勢力入手,在監獄裡打造一個沒有人敢輕易招惹並可以掩蓋一些秘密的勢力。

    跟艾略特握了握手,胖子轉身走出了房間,進監獄以來,終於見到了一個自己人,他的心情特別好,而且,有艾略特這麼精明的一個人做助手,許多事情都會簡單許多。尤其是他和自由戰線聯絡的渠道和在監獄裡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更是這次越獄不可缺少的。

    在那「三哥」不耐煩的眼光中,胖子陪著笑臉排隊領了工具,被分配到機械傳動軸生產線做傳動軸的裝配工作。工作很簡單,把兩根配套的軸對穿在一起,裝上與減震器配套的減震板和彈簧,放進與發動機配套的齒輪箱中卡好,最後送進自動生產線通過自動機械臂進行裝配。

    工作雖然簡單,但是強度卻著實不小,工作期間不但沒有絲毫的休息,甚至裝配的動作稍微慢一點就趕不上整個流水線的工作速度,只要有犯人身邊等待裝配的零件一積壓上,那提著棍子四處巡邏的「三哥」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接著就是一通暴打或者痛罵。

    胖子畢竟是機械師,這樣簡單的工作一上手就比那些長期在這裡工作的犯人更熟練,機械零件在他的手裡如同活了過來一般,只是那麼隨手一放,就精確地進入各自的位置,那一雙讓人眼花繚亂的快手很快引起了車間負責看守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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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監獄裡的獎勵

  「胖子,新來的?」一個四十多歲的看守站在田行健身旁看了足足半個小時,被田行健故意瘋狂的表演晃得眼花繚亂,終於忍不住問道。

    胖子趕緊停下手裡的活,點頭哈腰地道:「報告長官,我是新來的,今天第一天上工。」

    看守揮揮手,示意胖子繼續工作:「技術不錯,以前是幹這行的?」

    胖子重新啟動機械輔助臂,熟練地抓住兩根傳動軸,對穿在一起,嘴裡道:「是的長官,我是機械師。」

    看守來了興趣,奇道:「這年頭很難有機械師犯事兒被送到這裡來了,胖子你殺人了?」

    田行健一臉受冤枉老實人的模樣,可憐巴巴地道:「長官,我可是被人冤枉的,他們說我是間諜。」這賤人抖了抖身上的肉,很悲哀地問道:「您老人家說說,就我這身肉,也能當間諜啊?」

    看守呵呵一笑,不與置評,問道:「那你進來以前是在哪裡工作?」

    胖子憨厚的臉上帶著一種老實人的得意:「我以前是神話軍團機甲研究室的研究員,還領導一個小組呢!」

    看守嚇了一跳:「神話軍團?」

    胖子得意地道:「是啊,就是神話軍團,我們團長是萊茵哈特。」賤人看了一眼張口結舌的看守,獻媚道:「我們團長可威風了……真的,看起來和你一樣威風,可能比您還威風那麼一點點。」

    這馬屁的力道角度都拍得恰好到處,看守雖然明知道這胖子在溜鬚拍馬,卻也忍不住一陣樂和。萊茵哈特是什麼人?自己一個小小的看守能和那樣的人物相提並論?更別說什麼萊茵哈特只比自己威風那麼一點點,若是那樣的話,自己豈非也威風得不像話?這胖子憨憨的,看起來挺可愛。

    胖子歎了口氣,接著道:「可惜最近我們團長不在,不然他肯定不會讓人這麼冤枉我,我們團長可喜歡我了。軍團裡的機甲改裝任務和新機甲設計都是我負責的。」

    看守奇道:「你是說,你進來的事情你們團長還不知道?」

    胖子傻乎乎地點點頭:「是啊,要不我們團長能讓人隨便抓神話軍團的人?」

    看守大點其頭,萊茵哈特護短那是出了名的。阿布諾斯克監獄自從萊茵哈特成為軍團長以來,就沒有神話軍團的人被抓進來過。即便有神話軍團的人犯了重罪,那也是由軍團自己進行處罰,就連例行無法避免的審判,都是在神話軍團的全程監督下進行的。

    這看守名叫戴維斯,是整個監獄加工廠的看守主管,平日裡對機甲飛行車等機械特別感興趣,見胖子技術高超,原本就有些好感,這時候聽胖子這麼一說,神情上更和藹了許多。無論這胖子說的是不是真的,對神話軍團的人還是客氣點好,即便是罪犯,神話軍團的罪犯那也是與眾不同的。

    「那這麼說,過段時間你們軍團長回來,你就能出去咯?」戴維斯乾脆坐在胖子身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簡單單調的裝配工作在胖子一雙穿花般的快手操作下,讓人有一種看表演般的樂趣,戴維斯覺得自己簡直被迷住了。

    胖子哀怨地歎口氣道:「就是不知道軍團長什麼時候能回來。別的我倒無所謂,就是現在負責的機甲開發工作正在關鍵時刻,我不在的話……」賤人搖頭晃腦地歎氣,一副離了張屠夫,都得吃帶毛豬的模樣。

    戴維斯一樂道:「能被神話軍團請去的專家可都是帝國最厲害的,缺了你,他們就完成不了開發了?」

    胖子老實誠懇地道:「是啊,我這是為帝國著急啊,個人的榮辱沒什麼,帝國受到損失那就太讓人心疼了。」

    正捧著暖手茶杯喝水的戴維斯一聽,差點沒把茶杯給整個噴出去,一口水嗆在喉嚨裡,連連咳嗽,只把臉掙得通紅。好不容易喘口氣,一抬頭卻看見胖子一臉憨厚老實正直忠誠的模樣,正用天真而純潔的眼神盯著自己,戴維斯差點沒背過氣去,這胖子到底是真的傻還是成心逗樂?這年頭還有這麼愛國的人士,***,實在很稀罕啊。

    戴維斯笑著順了氣,沖胖子道:「看不出來,你倒是一個愛國人士,把你當間諜送到這裡來倒是委屈你了。」他站起來湊到胖子面前問道:「既然你說你的機械技術很厲害,那你說說,我有台[卡迪斯]機甲,最近發現操控沒有以前那麼靈敏了,系統執行命令的時候偶爾會慢上那麼一兩秒,是什麼問題?」

    胖子問道:「只是偶爾出現這樣的問題,平衡系統沒有故障,機甲電腦最左下的傳動指示燈在啟動的時候長亮,要過半個小時才會熄滅是麼?」

    戴維斯驚訝地道:「你知道?」

    胖子撇了撇嘴道:「這毛病簡單,機甲電腦的傳感器的溫度控制器有問題,換一個就好了,不然把它拆開,隨便找根零點一的數據線把溫度檢測系統和機甲平衡系統的溫度檢測系統連接起來共用也行,就是不那麼好看。」

    戴維斯一聽,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叫:「胖子,你就在這裡等我,我不回來你不許收工。」他跑到那負責監督的犯人工頭「三哥」面前,還專門叮囑道:「貝魯,我現在出去辦點事,讓那胖子在這裡等著我回來,你陪著他一起等,我不回來你們不許走!」

    「三哥」貝魯恭敬地點了點頭,看著戴維斯火燒屁股一般地跑出了車間後,他轉身走到田行健面前,冷聲道:「看起來,你還不怎麼懂規矩,上工第一天就給我惹麻煩,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麼?」

    胖子驚恐萬狀:「我沒有啊,剛才長官問一個機械問題,我告訴他解決辦法,他就跑了,我什麼也沒幹啊。」

    貝魯冷冷地盯著胖子,直到確定這個猥瑣的傢伙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這才緩和了神情,哼了一聲逕自走開了。

    田行健看著貝魯離開的背影有些沉默,自從他今天上工看見這個貝魯第一眼起,他就發現這個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囚犯。在貝魯身上,有一種淡漠冷靜,這種氣質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戰場上的生死博殺中鍛煉出來的,是一種基於自身實力的殺氣,而不是狐假虎威的傲慢。

    從踏進監獄到現在為止,如果要選擇敵人的話,這個被偷兒稱為三哥的貝魯是胖子最不願意選擇的一個。雖然,兩個人彼此之間只說過不超過三句話,近距離接觸也只有早晨踢在胖子身上的一腳和工作時的幾個照面,可是胖子分明能夠感受到這貝魯冷漠的外表下那隨時可以如同火山般爆發的實力。

    阿布諾斯克監獄,在田行健的眼裡愈發神秘起來,他不知道在這裡還會遇見多少個像貝魯這樣的人,用藏龍臥虎來形容這個監獄一點也不過分。再周密的計劃,也害怕節外生枝,胖子幾乎是立即決定,以後在監獄裡,盡量不去招惹貝魯,能躲就躲。看貝魯的樣子,只要不給他找麻煩,他的性格也不是多管閒事的那一種。

    大家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收工鈴聲終於在胖子累倒斃之前響了起來。裝配工作並不繁雜,還有機械臂的輔助,如果操作台不設計那麼矮的話,這原本是一件比較輕鬆的工作。可是現在對胖子來說,整整六個小時彎著腰幾乎沒有直起來的時候,的確是一種折磨。

    ***,胖子狠狠踢了操作台一腳,設計這個操作台的傢伙絕對是一個變態。看了看四周其他犯人的操作台,胖子有些喪氣,怎麼偏偏自己就遇見一個這麼矮的操作台?

    犯人們陸續往門口走去,排著隊交卸工具並通過檢測門。一天的勞碌之後,晚飯前的兩個小時放風時間,是這些犯人們一天最幸福的時刻。看著貝魯黑沉的臉,胖子就覺得有些罪惡感,彷彿自己抓住了一個火燒火燎心急如焚的新郎,愣不讓人進洞房一般。

    十分鐘後,戴維斯終於慢悠悠地走了進來,胖子一看見這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把一張臉擠成了一團花,就知道機甲的故障排除了。

    「不知道會什麼什麼獎勵給老子。」胖子滿懷期待。

    果然,戴維斯走到胖子面前,興奮地拍著胖子的肩膀:「好傢伙,真是你說的那樣,我叫維修廠的機械師幫我換了個溫度控制器,機甲問題就排除了,我試了兩個小時都沒問題,靈敏度一下子就提上來了,光靠操控手感就知道,比平時滑順了不少!」

    胖子謙虛地道:「小毛病,以後有什麼問題我能幫上忙,長官您儘管吩咐!」

    戴維斯是個機甲迷,對技術高超的機械師有一種無法言語的好感,見胖子這麼上道,當即慷慨地道:「好了,既然你幫我這麼大一個忙,我也得還你一個人情不是,今天老子就破個例!」他一邊說著,一邊在褲兜裡摸來摸去。

    胖子眼睛都綠了,才看見戴維斯從褲兜裡抽出手來,手裡拿著一張卡。

    「***,這不像是銀行卡啊。」胖子正納悶,卻見戴維斯走到操作台前,用卡在操作台下面的一個滑槽裡一劃,隨著指令的輸入,操作台提高到了普通人容易操作的高度。

    胖子淚水橫流,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這***是在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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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招攬
  
  田行健悻悻地走出加工廠,在監獄裡,先剝奪你應該擁有的權利,然後再當作獎勵發給你,本就是監獄裡的傳統,看守是這樣做的,那些犯人中的獄霸也是這麼做的。一個靠近牢門的床位,一份晚餐,一塊肉或者一支煙這些原本屬於你的東西會被人毫無道理地搶走,如果表現得好,或者他們大發善心,你或許還能吃上一點飯或者抽上那麼一口煙。這些在自由世界中完全不屑一顧的東西,到了監獄裡,就是一種奢侈,一種誘惑,也是一種工具。

    看戴維斯剛才的樣子,把新犯人的工作台升到正常位置,彷彿是做了一件特大的功德,胖子幾乎是感激涕零才制止了戴維斯喋喋不休的表功。

    走出工廠大門,外面的操場上已經站滿了曬太陽、聊天或打籃球的犯人,偷兒雙手插在褲兜裡靠在大門外牆上,百無聊賴地沖加工廠裡張望著。見胖子出門,偷兒一喜,趕緊上來拉住他道:「怎麼樣,有什麼麻煩?」

    胖子搖搖頭,撇嘴道:「麻煩倒是沒什麼,剛才幫了戴維斯一個小忙,得到的報酬就是把我的操作台升到正常位置。這世道,太黑暗了。」賤人一臉的憤憤不平正義凜然。

    偷兒愣道:「你今天才第一天上工,就把操作台給你升到正常位置了?你幫了他多大的忙?」

    胖子奇道:「聽你這口氣,好像我還佔了老大便宜一樣。我幫他解決了一個機甲故障,若是在外面,至少得一萬報酬。」

    偷兒歎了口氣,有些羨慕地道:「若是讓你花一萬塊,去買一年不用彎著腰每天干六個小時,你覺得不值?」

    「一年?」胖子嚇了一跳,渾身都在哆嗦:一天已經夠累了,要是天天如此,那最好還是變成一隻蝦子好過點。

    偷兒點頭道:「是啊,還不算加班時間。」

    胖子怔怔地想了半天,忽然高興起來,一副佔了便宜小人得志的模樣,很有優越感地感歎道:「噢,真是苦了你們了,那樣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這世道,這生活,真是艱辛啊,讓人心酸……我這應該算運氣好罷?哈哈」

    偷兒加快了腳步,他實在不想看這胖子那張得意忘形的嘴臉,他打心底裡覺得,如果要讓人去演一個小人,這胖子實在再合適不過了,絕對的本色演員!

    兩個人順著隔離網繞到操場的另一頭,在網邊的一排長椅上,坐滿了曬太陽的犯人,而安德烈就是其中的一個。這個時候的他完全看不出獄霸的模樣,如同一個普通犯人一般和旁邊的人聊著天,只有不時主動走過來,排著隊跟他握手和親吻的犯人能表現出他高人一等的地位。

    見到田行健和偷兒走過來,安德烈微笑著站了起來,而他身旁的幾個彪型大漢則同時站在他的身前,對胖子虎視眈眈。昨天的事情,安德烈的人並沒有完全參與,去找胖子麻煩的,大都是D區的犯人,今天擋在胖子身前的人並沒有親眼目睹當時的情形,對於其他人所描述的場景,也沒有直觀的感受。所以,當他們見到這個猥瑣的胖子時,第一反應就是敵視,人多勢眾的他們,在這個監獄裡,在這個地方,幾乎可以欺負任何一個沒有人撐腰的犯人。而眼前這個胖子,看起來又是那麼的好欺負,那麼的讓人想欺負。

    安德烈擺擺手,示意對胖子怒目而視的大漢們散開。這些人不知道胖子的恐怖,可安德烈實在太清楚了。讓人覺得羞恥的是,昨天晚上自己居然做噩夢了。這胖子發狂的那一幕不停地在腦海裡盤旋,他在人群中左撞右打,滿是鮮血的臉到了後來竟然變成了一張咆哮著張開血盆大口的猛虎的臉,而周圍所有的人,都是它的獵物,被它生吞活咬毫無抵抗之力。

    看著面前畏畏縮縮的憨胖子,安德烈啞然失笑。這個傢伙,只要沒有夢遊,就沒有一點威脅。如果自己要處理他的話,只要現在一聲令下,自己的人就會把這個胖子團團圍住,擋住警衛的視線。當人群散開的時候,這個胖子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了。

    「不過……」安德烈轉頭看了看操場的另一頭,身材高大的基諾和他的頭號打手哥斯特正在打籃球,這兩個人所在的一隊橫衝直撞,對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似乎是感覺到了安德烈的目光,基諾停了下來,他的目光和安德烈撞在一起,過了好幾秒,兩個人才互相虛偽地一笑各自轉開了頭。

    「這個胖子,也許將是自己壓制基諾的法寶。」安德烈熱情地走上前,先跟偷兒握了握手,親吻了一下面頰,輕輕地道:「做得不錯。」

    拍了拍受寵若驚的偷兒肩頭,安德烈轉向胖子,沉默良久,終於展顏一笑,他的臉如同春風般和煦,而他低沉的話語卻如同毒蛇般冰冷:「胖子,相信麼,如果我高興,五秒鐘以內你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胖子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變得比哭還難看,然後,這賤人居然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搖了搖頭。

    抓狂,每一個站在旁邊的人都抓狂了,而安德烈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有一種被人狠狠抽了一記耳光的感覺。直到安德烈的眼神變得不對勁時,胖子才慌亂地點了點頭,那張臉擠出一個難看的討好笑容,猥瑣之極。

    安德烈定了定神,壓制住心頭的暴怒,敢情這胖子是被嚇傻了,搖頭點頭都不知道。不過,被他這麼一鬧,自己醞釀許久的氣勢一下子變成了哭笑不得。這樣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在這胖子面前,已經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自己還沒動手,這胖子就自己倒在地上打滾了,這樣一個死不要臉的猥瑣白癡,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跟他說話。

    胖子看著安德烈有些鐵青的臉,在心裡暗笑,就憑眼前這些人,只要自己跑動起來,別說五秒,給他們五千秒都拿自己沒辦法。如果自己要動手的話……他若有若無地瞟了站在安德烈身側後五步處的一個精幹小個子一眼,這個人的腰裡別著一把武器,應該是一把不超過二十公分的刺刀。只要解決了這個人和站在他旁邊的兩個盯著自己手腳的大漢,剩下的這幫目露凶光看著自己眼睛的傢伙,都是些菜鳥,看他們的脖子,經不住自己一記手刀。如果沒有看守干預的話,戰鬥能在十五分鐘以內解決。

    科林的背上爬上了一層冷汗,他很敏銳地捕捉到了胖子瞟向自己的眼神。作為一個前陸軍特種兵,沒有人比他更能懂這樣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右邊肋骨下的一倒傷痕,在那一次戰鬥中,自己面對的敵人,有著同樣的眼神,自己幾乎是在幸運女神的懷抱中,身上的要害才躲過了那反手的一擊刺刀。

    這些,都是自己的秘密。而對面這個看起來傻到極點的胖子,似乎能夠把自己完全給看透,他誰都沒有看,單單就看著自己,就看著自己的腰間,那把自製的三稜刺,如同一塊火炭貼在腰上,讓人難受。那種眼神,絕對是百戰餘生的頂尖戰士的眼神!

    科林盯著胖子,想從這個猥瑣胖子的眼神裡再證實一下自己的感覺,可是,他越來越失望,眼前這個下賤到可恥的胖子滿頭大汗,一臉討好,笑得比哭還難看,只不住地點頭哈腰。那眼神,別說什麼頂尖戰士了,連條挨打的狗都不如。

    不過,不管自己的感覺是不是錯覺,科林還是把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現在,不管安德烈下不下命令,自己也不能出手了。自己肩負的任務,絕對不能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受到影響。在這個監獄裡,誰也沒有強出頭的**,這裡最適合的生存之道,就是站在一旁,看!況且,憑胖子發狂時的身手,自己根本無法打倒他,只有貝魯才能對付他。

    胖子的餘光瞟到了科林的動作,他有些不明白,這個瘦小的傢伙有兩條看起來如同精鋼般的胳膊,而他的腿,也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精於博鬥的特種戰士胖子見的不少,幾乎個個都是這傢伙一個樣子。他們的特徵在自己眼裡,太明顯了。可是,這樣一個幾乎可以打死這裡一半人的高手,竟然只是個打手,而他明明捕捉到了自己的眼神,卻退到了一邊。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警告的眼神起作用了?直接嚇退?

    「既然你明白,那麼,我的意思很簡單,要麼你和這班兄弟站在一起,做你該做的事,我保你在這個監獄裡沒人敢欺負你。要麼,我就給你五秒鐘禱告。」安德烈的聲音在田行健的耳邊響起。

    胖子幾乎是毫不遲疑地發誓道:「大哥,以後你就是我張原的大哥了,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話,水裡來火裡去我絕不皺一下眉頭!」賤人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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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八章 這背叛的國度

  安德烈看著眼前這個立即無條件投降的胖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這胖子實在太過猥瑣了,怎麼看,都有一種想給他一頓胖揍的衝動。

    而胖子話一說完,就非常自來熟地和旁邊人挨個兒寒暄起來,完全無視眾犯人鄙夷而呆滯的眼神,舉起一支肉乎乎的拳頭到處碰,親熱地捶捶這個,抱抱那個,滿臉堆笑,彷彿早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此番久別重逢,熱情似火。

    這麼無恥的賤人,實在讓在場所有人開了眼界,看著這猥瑣胖子一臉興奮地不斷跟人自我介紹,不斷強拉著別人的手跟自己碰碰拳頭,或者強行摟抱,甚至伸著脖子撅著嘴試圖親吻,就讓人眼皮直跳。這胖子,從小是怎麼長大的?這樣的賤人能活到這歲數而沒被人給活活打死,真是個奇跡。

    安德烈額頭蹦著兩股青筋,很頭疼地叫過正忙得不亦樂乎的胖子道:「張原,既然你做出了選擇,那就就應該明白我們的規矩,先讓偷兒跟你說說,我不想以後你犯什麼事兒!」

    胖子一聽,渾身一哆嗦,趕緊唯唯諾諾地答應了,灰溜溜地跟偷兒走到一邊。安德烈向自己的心腹們做了個眼色,回到長椅上繼續曬著太陽,被胖子搞得尷尬無比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下來。不過,所有人都有些不是滋味,看著一旁猥瑣的胖子,他們實在很難把昨天那個打傷自己十多個同伴的人和眼前這個傢伙聯繫起來。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一種通過臉部表情就能讓人覺得不齒到極點的人類。

    冬日的陽光總是令人心曠神怡,在監獄裡,能在工作過後曬上兩個小時的太陽,聊聊天,打打瞌睡,實在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一般來說,不到結束放風的鈴聲響起,沒有人願意回到那冰冷的牢房中。

    可是,當半個小時後,安德烈一班人滿臉黑線地看著不遠處一個狐假虎威的胖子正在得意洋洋地讓其他犯人給他讓座時,他們覺得眼光開始刺眼了,安德烈率先起身向監獄大樓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讓這胖子加入到底是不是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只知道,自己已經丟不起這人了。

    *******************************************

    布魯斯隨手把一份報告丟在桌子上,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這份監獄裡傳出來的報告,報告雖然並不詳細,不過還是能看出胖子在監獄裡的言行和遭遇。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這個被自己送進監獄的傢伙都是一個猥瑣的垃圾。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垃圾,居然從自己手裡奪走了安蕾,這讓布魯斯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那個淡然溫婉美麗迷人的安蕾,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丟進下水道都嫌會污染水質的胖子?就算自古以來有美女和野獸的傳說,可***誰聽過美女和蟑螂的搭配?

    而安蕾,到現在還對自己避而不見。她似乎並不接受張原是間諜的事實,連自己的妹妹都幫著她迴避著自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不斷派人重新調查張原間諜案的喬治!在塵埃落定以前,安蕾總是對這個骯髒的胖子抱有一絲洗脫罪名的希望。

    喬治,這個讓自己在六歲起就懂得皇位不屬於自己,讓自己十歲起,就開始學習低調的皇位繼承人,如同一個巨大的天罩,將自己頭頂的天空牢牢罩住。沒有陽光,有的,永遠只是陰影。在莫頓家族,沒有親情,自己的父親詹姆士和大伯西德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阿布諾斯克監獄,這個囚禁著皇室成員的監獄,從十歲起就在每一次噩夢中出現,自己所知道的恐懼,惶惑,悲傷,無助和絕望這些詞,都只有一個形象,那就是阿布諾斯克監獄的形象。

    默默積攢了十多年的力量,依然不足以和皇位繼承人這個名稱相抗衡,幸虧,自己有一個倔強而衝動的弟弟,代替自己處處跟喬治針鋒相對,讓自己過了十幾年隱忍而閒適的生活。可是到了現在,誰也無法再沉默下去了,作為一個皇子,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得不到,這樣的皇子,也未免太過窩囊了!

    誰也不知道加查林帝國的明天是什麼,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光靠帝國的力量是無法阻擋勒雷聯邦的進攻的,就連利布高特,也只不過能為加查林帝國贏得時間而已,贏得的時間不是為了爭取和平,而是為了把這場戰爭拖入一場即將到來的宇宙大戰之中!

    這原本是帝國默認的結果,而斯蒂芬和利布高特,也正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可是,詹姆士好像並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種種跡象表明,詹姆士正在把加查林帝國設計成一根宇宙大戰的導火索,他無法忍受在宇宙大戰展開之前,拉塞爾所率領的勒雷聯邦對加查林的勝利和羞辱,別說拖幾年,拖幾天也不行!加裡略星系和小比利牛斯星系之間的跳躍點,就是詹姆士的底線,而給斯蒂芬的底線,則是盧塞恩星球。

    詹姆士需要時間來進行他的計劃,一但斯蒂芬在盧塞恩遭遇無法挽回的慘敗,詹姆士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腳把斯蒂芬給踢開,然後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排除一切干擾,把加查林帝國,勒雷聯邦和整個國際社會拖入一場混戰之中。

    詹姆士的性格決定了,即便是死,也要拖著敵人一同死去!他決不會容忍拉塞爾和其領導的自由戰線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他的面前。加查林帝國可以毀滅,但是,誰也別想代替詹姆士來統治這個國家!

    而在盧塞恩星球的戰局進入最後決戰以前,是自己和斯蒂芬唯一的機會,這一次的對手,不是那個盯著皇位繼承人頭銜的喬治,而是自己的父親,已經逐步陷入瘋狂的詹姆士!只要詹姆士倒下了,喬治算什麼?他只不過是一隻狐假虎威的狐狸,若是失去了老虎,他就是獵人的玩物!

    到了哪時候,什麼是自己不能得到的?布魯斯調出坦維爾的防衛圖,點開阿布諾斯克監獄的警衛部署詳圖,凝視著。當加查林皇帝和那個可憐的臭蟲一同在一次大暴亂中死掉的時候,安蕾,你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我的選擇,就是你的選擇,也是加查林帝國的選擇,那時候。再沒人能左右我了!」布魯斯將遠在盧塞恩星球的一枚旗幟移到了阿布諾斯克監獄,臉上,露出了神經質般地微笑:「加查林,這個背叛的國度,將在這次背叛中新生或滅亡。安蕾,你無法再背叛我!我的東西,終究,永遠,都是我的!」

    *********************************************

    利布高特靜靜地看著斯蒂芬,沉聲道:「你確定你已經考慮好了麼?」

    斯蒂芬緩緩地點了點頭:「是的老師,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利布高特沉默了。這個矮小的老人忽然間沒有了平日裡的精神,如同一把寶劍,被藏入了鞘中!過了良久,利布高特終於道:「斯蒂芬,也許,收你做我的弟子,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老師……」斯蒂芬有些吃驚,也有些惶惑。

    「你聽我說完……」利布高特沖斯蒂芬擺了擺手,歎口氣道:「論天分,你是我所見過的學生中最出眾的。可是,你不該生在一個皇族家庭。你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勾心鬥角佔據了你生命中大部分的空間,已經蒙蔽了你的心性。」

    「而我呢,我是一個純粹的軍事家,戰爭就是戰爭,即便是在納加聯邦,我也從來不參與政治,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是一個軍事學院的院長而不是一個軍部位高權重的掌權者。可是……」利布高特目光炯炯,「這並不代表我不懂政治!」

    「加查林這個國度,有著太多常人無法理解的東西,不過,我能理解你。」利布高特看向斯蒂芬的眼光裡難得地露出一絲溫暖,「畢竟,這幾年你一直跟隨在我的身邊,我教導你,看著你一步一步成長,看著你在每一個十字路口作出自己的選擇。」

    斯蒂芬底下了頭,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自己並不怎麼尊敬的老師,會這麼關心自己,而自己這些年來,所有的思想都被爭奪所佔據。一目障葉不見其餘,是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這時候,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在回加查林之前,利布高特會向他提出在納加聯邦成為一個軍人的荒謬建議。

    「我原本以為,我會有足夠的時間傳授你這最後一課,改掉你衝動和患得患失的毛病。現在看來,我們沒有時間了。」

    「我們………」斯蒂芬咀嚼著利布高特的用詞,驚喜地抬起頭來。

    在他眼前的利布高特大將,又恢復了他的從容和銳利,微微翹起的嘴角,拉出一道刀鋒般的鋒利:「無論是對納加聯邦來說,還是對整個西約來說,倉促地進入這場戰爭都不是什麼好選擇,你父親是在玩火!我不知道他和我國的那些政客們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是我知道,納加聯邦是我的祖國,我不允許它草率地被人拖入戰爭。」

    「你的計劃,我沒什麼反對的地方,畢竟,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不過……」利布高特一字一頓地問道:「將納加聯邦援助的運輸力量反向運用,從戰場上抽調忠於你的部隊回坦維爾,這意味著,我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贏得盧塞恩的戰鬥,你真的確定麼?!」

    「要知道,如果抓住聯邦的弱點,進行一次和他們同樣的遠距離空投,我們或許可以贏得這場較量!」

    斯蒂芬沉默良久,淡淡地道:「我們也許可以運用勒雷聯邦不知道的運輸力贏得盧塞恩的戰鬥,可是,我們能贏得的,只是苟延殘喘的時間,而不是整個戰爭,是嗎,老師!」

    「是的……」利布高特的聲音有些無奈。

    「那麼,這場戰爭,對我,對加查林,對莫頓家族,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斯蒂芬毫不遲疑,堅定地道:「所以,我確定!」

    **********************************

    2061年的最後一個月,注定是充滿了血腥的一個月,如同人類社會的黃昏一般,夕陽在這最後的時間裡給雲霞塗抹上了刺目的血色。

    盧塞恩,拉沃斯平原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絞殺場,總計上百萬的交戰雙方士兵在這塊廣漠的平原上撕殺。

    東谷市,已經被勒雷聯邦兩個集團軍的前後夾擊所佔領,盤踞在東谷市的加查林帝國守軍幾乎是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從外圍,到城市邊沿,再到巷戰,雙方在這個不大的城市裡來回爭奪著每一寸土地。到最後,勒雷聯邦所佔領的,只不過是一片巨大的廢墟,在這個城市裡,幾乎沒有任何一棟完整的建築了,而平民的死亡率,更是高達百分之八十。這一悲慘的戰役,震驚了整個人類世界。

    東谷市的鮮血,染紅了2061年12月,也拉開了,人類自地球聯邦解體以來,最大一場戰爭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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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九章 見面

  進入監獄的第七天,收工以後,田行健被一個四十多歲的看守給帶進了管理室。

    管理室裡,除了艾略特以外,還有兩個穿著囚服的犯人。胖子只用眼光掃了一下這兩個人,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拉塞爾給的資料上很清楚,這兩個有本事讓一個看守在外面幫忙守門的犯人,一個是現任帝國皇帝詹姆士的哥哥,帝國親王西德尼。這位身材矮小瘦削卻精神健爍的老頭並不是莫頓家族唯一一個頂著親王頭銜走進阿布諾斯克監獄的成員。在他之前,至少有四個親王老死在了阿布諾斯克監獄。

    而另一個五十多歲,身材高大的男子,則是一手將拉塞爾送進軍部的前陸軍上將戈爾德。他是在一起涉嫌針對帝國皇帝詹姆士的未遂刺殺案中落馬的。由於他曾經是帝國親王西德尼最好的朋友,詹姆士甚至沒有看證據就把這位軍部的當權人物送進了阿布諾斯克監獄,陪西德尼下棋。

    顯然,他們是貴族和軍方的代表,這兩個人不但是好朋友,也各自領導著監獄裡貴族和軍方兩股勢力,因此,這兩股勢力目前是空前的團結。胖子微微一笑,至少,在越獄之前,這兩股勢力還會團結,不過,在這個背叛的國度裡,什麼都難說,他伸手跟兩人握了握手,從容地坐了下來。

    西德尼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子,他的眼睛裡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失望。這位原本城府極深的老人,在監獄裡呆得久了,終於也被剝去了一切偽裝。他把生命最後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一次行動上,可他萬萬沒想到,派來協助自己逃亡的,居然是這麼一個又白又喧的胖子。

    戈爾德則看著胖子若有所思,軍人的直覺讓他發現,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胖子並沒有他猥瑣的外表那麼簡單。

    房間裡一片寂靜,誰都沒有說話,連簡單的客套寒暄都沒有。胖子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西德尼和戈爾德。西德尼終於無法忍受這樣的氛圍,開口道:「為什麼不說話?」

    胖子微微一笑道:「因為我想知道,你們離開這裡的**有多強烈。」

    西德尼毫不遲疑地道:「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胖子笑道:「可是,剛才你們浪費了三分零五秒。看來,你們並不怎麼信任我們……不,確切地說,是你們對我的能力有所懷疑。你們在遲疑,搖擺,無法下定決心。」

    戈爾德道:「張先生,您知道,畢竟我們是初次見面,我們無法不保持謹慎。」

    胖子微微頷首道:「我明白。不過,既然我出現在你們的面前,就代表外面的工作已經做好了,而我們要完成這次行動,需要的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和通力合作!」他聳了聳肩,微微一笑道:「我不明白的是,就算計劃失敗,你們還能失去什麼?生命?………」

    眼見西德尼和戈爾德沉默不語,胖子緩緩地站起了身:「如果,你們沒抱著九死一生的覺悟,或者覺得下半輩子有必要呆在這裡養老,而對拿命來做賭注換取自由心存疑慮的話,我想,我們的談話可以到此為止了,算我白來一趟。」

    西德尼擺了擺手,示意胖子坐下來,歎了口氣道:「也許,在這監獄呆久了,身上的稜角和銳氣都被磨平了。有些想法,會在不知不覺中改變。您說得對,我們的確沒什麼可以失去的。萬無一失的計劃,本來就是不可能的,這樣的行動,更要冒巨大的風險。」他和戈爾德對視一眼,沖胖子笑道:「拉塞爾將軍派來的人我們再不信任,就沒有人可以信任了,所以,從今天起,我們會給予你完全、毫無保留的信任,而我們所有的行動,都會聽從你的指揮。希望,有一天,我能在外面親自為您做上幾份我的拿手好菜。」

    胖子微微一小,拉塞爾的資料很準確,西德尼最大的愛好,是下廚。

    ****************************************

    2061年的12月,無論國際局勢如何風起雲湧,也無論戰場上的撕殺如何慘烈,阿布諾斯克監獄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平靜,只有逐漸增加的警衛,才昭示著坦維爾的局勢並不太平。

    一個多月的監獄生活,胖子過得很愜意,除了沒什麼自由,每天要早起上工比較讓人不那麼高興以外,其他的時候倒過得有滋有味。恢復了身體的雷克斯再也不是D2囚室的霸王了,現在的雷克斯在胖子面前特別老實聽話,偷兒們都以為是胖子一頓痛揍的原因,可只有胖子知道,這傢伙因為拒絕去回憶傷痛,而被自己根植在他潛意識裡的指令所影響。

    博士和偷兒等人,已經不再提心吊膽了。他們發現,胖子只要不受刺激,簡直就是完全沒有威脅的一個人,只不過這傢伙未免有些無恥,長期在別人的飯盆裡偷肉,美其名曰有福同享,若是有人去嘩啦他的飯菜,便只能有難同當了,這傢伙向來是先把好東西塞進肚子裡,然後再厚著臉皮四處作案。即便這樣,偷兒等人覺得,現在的日子還是比以前雷克斯一個人吃五份飯菜精華的時候好的多了。

    對在困境中的人,其實有時候只需要很小一點恩惠,就能獲得其感激,隨著時間的推移,偷兒博士等長期被雷克斯壓迫欺負的犯人,對胖子逐漸產生了一種信賴,作為囚室裡事實上的老大,胖子並沒有欺負任何人,即便他從別人飯盆裡偷上那麼一塊肉,都會賠上一個下賤的笑臉。對偷兒和博士這樣處於監獄底層的弱勢人群來說,獲得尊重,過一種輕鬆的日子,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而伴隨這種信賴的惡果,就是偷兒的一手絕招,被胖子學了個乾乾淨淨。

    偷兒原本混跡於坦維爾街頭,是一個小偷組織的頭領,年齡不大,輩分卻很高。一手出神入化的偷竊技術更是高超絕倫。他曾經跟人打賭比試偷技,最後,他們吊上了一群旅遊者,當偷兒在迎面而去的一瞬間,在與二十多個人擦身而過並製造了一起小混亂偷到十三個錢包後,和他打賭的人自動認輸了。這段經歷是偷兒最值得炫耀的回憶,囚室裡的每個人都聽他說過好幾遍。

    而偷兒的手藝,的確如同他所說的,只要他想,就能偷到!且不說他那一雙靈巧的手在鑽進別人衣兜的時候就如同掉落了一片絨毛,重要的是,這傢伙偷東西的經驗實在太豐富了。長期的偷盜生活,給了偷兒一雙毒眼,他可以在一瞬間辨別出一個人的錢包是放在什麼地方的,也可以準確的分辨這個人所戴的首飾是否有價值。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製造什麼樣的機會下手,下手後如何轉移目標,如何逃脫,簡直可以編寫成一部教材。

    現在,這一切都成了胖子的了。

    只用了半個月時間,偷兒就不得不承認,這個胖子簡直就是天生的小偷,他那憨厚的表情和靈巧的動作,和他猥瑣的性格肥胖的身材簡直是兩個極端。而他的學習力太驚人了,偷兒只是開了個頭,這胖子就能舉一反三,偷兒時常歎息,這胖子這輩子其實最適合干一種職業,那就是當學生!當一個每一位老師都視若珍寶的學生,他的學習能力,能讓最菜的老師感覺自己是一個天才教授。

    到後來,偷兒已經不敢跟胖子比手藝了,在兩個人互相對偷之中,偷兒竟然無數次地敗下陣來。這並不是胖子比偷兒的技術高明多少,而是這賤人那副表情和他製造機會的能力太強了,再加上他一副厚臉皮,下賤到極點的猥瑣動作,簡直無往不利。

    博士,是偷兒的搭檔,在這個時代,紙幣早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現代人使用的,都是經過數百道連環加密的信用卡,而博士,就是破解信用卡的專家。這傢伙原本就是一個高級程序員,而為了作案,他還學習了生物模擬等技術,只要偷兒在偷銀行卡的時候順手用手中的皮屑採集器輕輕弄上一點對方的毛髮或皮屑,博士就有辦法把對方的DNA完全模擬出來,並通過程序欺騙識別系統。

    這兩個倒霉蛋之所以被投入了阿布諾斯克監獄,就是因為他們偷了不該偷的東西,那也是一張卡,博士的好奇心害了他們,正當博士把卡插入電腦破解了密碼準備看內容的時候,就被從天而降的特警給抓獲了。他們被以竊取國家機密罪和其他諸如盜竊等罪行判處了一百二十年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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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章 越獄準備

   而博士的好奇心同時也救了他們,這張卡因為是在電腦裡找到的,當局無法確定是否有備份留在其他人手裡或者隱藏在網絡上的某個地方,殺了這兩個人,如果以後出現問題,那負責這份機密的人和機構就會被判定洩密。所以,兩個倒霉蛋最終保全了性命被投入了永遠也無法接觸外界的阿布諾斯克監獄服刑。在這兩個傢伙進監獄之前,有人曾經告誡過他們,無論是外面還是裡面,只要卡上的機密有洩露,他們就會被判處死刑立即槍決。

    每次說到這裡的時候,胖子都發現博士有些心神不寧,儘管他矢口否認自己看過那份機密資料並進行過備分,但胖子從他的神色裡可以肯定,這傢伙絕對知道一些東西。

    其他的人也是各有一段經歷,雖然各不相同,但有一點共同的地方,那就是這些傢伙都是一幫倒霉蛋。包括雷克斯,這傢伙在鬥毆中失手殺了一個人又被現場抓住,被判了四十年徒刑,原本是送到另一個監獄的,可因為剛好那個監獄發生暴動,雷克斯就被就近送進了阿布諾斯克監獄,直到現在也沒轉走,竟然在這裡生根了。

    胖子感覺很欣慰,原來自己不是唯一的倒霉蛋,在這個監獄裡,比自己倒霉的傢伙比比皆是。這些倒霉蛋,個個都有一萬個理由不被投入這個恐怖的監獄,但是,偏偏他們就被投入了這裡,所以,在監獄裡,討論得最多的話題就是自由。

    這個話題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討論著,一般是回憶,如偷兒和雷克斯,回憶崢嶸歲月;而博士小靈通等人,則是憧憬,期待著有一天加查林帝國徹底贏得戰爭,然後皇帝宣佈大赦;最悲觀的是大飛機,這個以飆車撞死貴族的罪名入獄的傢伙的估計是,聯邦最終佔領坦維爾,在佔領軍到達之前,大家一起被處死,獲得絕對的自由。

    另一種幾乎每一個犯人都想像過的獲得自由的方式,就是越獄。

    越獄,對於犯人們來說,並不是一個禁忌話題,恰恰相反,這個話題總是能引來熱烈的討論,每一個人都會對這個技術活兒發表一點自己的看法。畢竟阿布諾斯克監獄自加查林帝國成立以來,還從來沒有人成功地從這裡逃出去,若是能成為第一個從阿布諾斯克監獄逃出去的人,就算最後被打死,這一個名垂青史的機會,還是讓這些被判處的平均刑期超過八十年的亡命之徒們大有興趣。

    每過兩三年,阿布諾斯克監獄總會有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嘗試著越獄,最成功的一個傢伙,是住在監獄最底層的一個前陸軍工程兵。他利用自己的專業技術,從廁所的馬桶下面,挖出了一條長達一公里的地道,工程之浩大精細,堪稱人類單人挖掘地道史上的傑作!上千土方,被他用水潤濕後一點點擠進只可通一人的地道旁邊的土壤裡,既牢固又美觀。結果,當最後他和囚室裡的另外三個人一起通過地道,向上挖掘出地面的時候,才發現,監獄恰好在地道前面新安裝了一道電網。

    防護網之內出現生物信號,會被生物雷達立即捕捉到,所以,這個倒霉的工程兵沒能創造歷史,他在警衛趕來之前,就發狂地衝上電網,把自己燒成了焦碳。雖然如此,這個焦碳還是最接近於成功越獄的人,所以,在監獄的越獄排行榜上,他一直穩居第一。他留下的那個地道,監獄方派了二十多個工人花了好長時間才填實。

    而在越獄榜末尾的一個傢伙,則是在放風的時候,看見監獄大門開啟,放一隊運輸車輛進來,這個極度嚮往自由的傢伙直接向大門衝去。可惜,剛剛越過警戒線,他就被擊斃了,算是所有越獄者中最勇敢最瘋狂也是最愚蠢的一個。

    對阿布諾斯克監獄的這些老死也無法出獄的亡命之徒來說,就算不能真的越獄,嘴裡說說,討論一下可行性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就如同在做一道有著無數解答方式的數學題或邏輯推理題,結果並不重要,享受的,是思考解答的那個過程。

    就連平日裡放風的時候,安德烈也會對越獄的話題發表些意見。總的來說,在阿布諾斯克監獄裡,越獄是大家打發時間引起討論甚至辯論的好話題。

    只不過,誰也不知道,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有一幫人,在一個裝瘋賣傻的胖子帶領下,正悄然進行著一次前無史例的越獄行動。

    阿布諾斯克監獄是一個高度信息化的監獄,不過,畢竟是六百年前建造的老式監獄,儘管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而被統治加查林的莫頓家族指定為由皇家管轄的特級監獄,可是監獄的結構並沒有作什麼大的改動,改動的,只是監獄周圍新修建的瞭望塔和外圍工廠,監獄內部的佈置,基本上沿用了以前的設計,在此基礎上,加裝了控制系統和監視系統,以及新的衛生設施和自動巡邏武器。

    監獄的這些系統圖紙,田行健早已在自由戰線基地的時候,就完全看透了。針對這些圖紙上的設計,胖子絞盡腦汁設計了幾套方案,而現在執行的,就是第一套方案,也就是最有把握的一套。這套方案的主要脫困手段,是控制住監獄的自動系統,包括自動門、感應器、監視器、自動巡邏武器、照明以及監獄外的防衛系統、身份識別系統、聯絡通訊系統等等。

    光靠胖子一個人來控制這些東西,顯然是強人所難,所以,在入獄之前做準備的時候,胖子就和自由戰線基地的技術人員進行了無數次的攻擊演練。攻擊的主要設備和手段除了自由戰線原有的東西,還加上了米蘭安裝在[邏輯]身上的那一套聯邦最頂尖的戰艦級微型電子攻擊系統,在攻擊手法逐漸熟練攻擊策略逐步完善的情況下,胖子利用自由戰線發起的四次襲擊和其後的混亂,進行了實際電子攻擊,取得了令人滿意的結果。

    有了自由戰線的配合,越獄就不是一個手無寸鐵之人的孤軍奮鬥了。以保命為人生第一原則的胖子,把整個越獄計劃設計成了一個大規模的襲擊行動,把自己的危險降低到了最低程度。

    整個越獄思路全在田行健一個人的腦子裡,除了他以外,誰也不知道具體的行動程序,無論是自由戰線,還是監獄裡潛伏的自由戰士,都被要求只負責其中一部分的具體工作。三十三個通過各種途徑進入阿布諾斯克監獄的自由戰士,是胖子的總預備隊,將負責計劃實施時的暴力行動。而貴族和軍方的人,則被要求保持沉默和平靜,並通過他們在監獄和外界的特殊渠道輸送胖子所需要的東西。

    胖子所需要的東西千奇百怪,各種家用電器上的零件,一個遊戲手柄,一些電話線和無線傳輸裝置,強力拉簧,鑽頭,鐵皮筒,大小不一的齒輪、消音橡膠片,小塊金屬片和一些工具,誰也不知道胖子想用這些東西幹什麼,

    胖子最近有些睡眠不足,每一個每天只睡三個小時的人,都會感到睡眠不足,尤其這個人還是一個胖子。

    胖子現在每天夜裡的工作,是打洞,打一個可以鑽進一隻泥鰍般大小的洞。

    自從以警衛查房太吵鬧為由和博士換了床鋪以後,胖子就一直睡在囚室最裡面靠牆的位置,這個位置的床下牆角處,斜著往下二十公分,就可以挖出火警和噴水裝置的控制線,這條線就是胖子的目標。因為它除了控制火警和自動消防龍頭以外,還控制著自動門的警報。

    自打從艾略特手裡獲得了零件,胖子就用拉簧、鑽頭、鐵皮、齒輪和消音橡膠做成了一個人工鑽孔器。每天夜裡都搖上那麼幾個小時,如果遇到卵石,只要使勁把這個鑽孔器的拉桿拉起來,讓鑽頭回收絞緊,再放開,鑽頭就會在高速迴旋中衝擊混凝土牆壁。雖然這樣的高速迴旋力道很小,一次只有幾轉,但是,只要多來那麼幾十次,突破卵石沒什麼問題。

    *********************************************

    時間,在一天一天地過去,就在田行健為越獄緊張地做著準備工作的同時,一次在阿布諾斯克監獄的生死博擊大賽中刺殺加查林帝國皇帝詹姆士的行動計劃,也已經最後成型了。

    這個世界,總是充滿了各種意外,有時間上的意外,有行動中的意外,最重要的,是人心裡的意外。這世界上,最深的,不是大海,而是人心。

    「2061年12月,這是一段風雲際會的日子。」萊茵哈特看著手中的報告,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在了阿布諾斯克監獄的地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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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二十一章背叛(一)
「你是說,張原在監獄裡的日子還過得不錯?」

    見侍衛官點頭應是,喬治揮揮手讓他離開,轉身倒了杯咖啡。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的兩個弟弟了。這一次事件,幾乎完全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連自己的應對,他們都考慮了進去!兩小時,該死的兩小時!

    一想到這裡,喬治就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他狠狠地將手裡的咖啡杯慣了出去!

    這段時間以來,布魯斯軟硬不吃,萊茵哈特保持沉默,全靠自己不斷派人進行調查。可是,偏偏針對布魯斯偽造的那份檔案的調查又陷入了困境,調查局的那個證人,自從胖子入獄後就消失了。

    雖然明知道是布魯斯將他隱藏了起來甚至殺人滅口,可自己偏偏沒有辦法,畢竟布魯斯同為皇子,不是那麼隨便就會被皇家法庭質詢的。而張原的記錄,又實在太過簡單了一些,這個游離在人們視線之外的流浪兒,的確有許多時間上的空白。

    一個沒有經過出入境審核的流浪兒,通過偷渡遊走於各個國家,混跡在滿是流氓無賴和乞丐的貧民區,靠打工甚至偷盜等手段來獲取食物和路費,這樣的生活狀態留下的時間空白,怎麼可能解釋得清?

    若是布魯斯讓人在監獄裡折磨張原一番,自己還可以找個由頭理論,可現在,對方的所作所為讓自己有一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這一切的問題,究竟是出在哪裡?

    在這間屬於自己完全私密的書房裡,喬治緩緩地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閉上眼睛,這是一張和父親詹姆士書房裡的椅子一模一樣的椅子,每次坐上去,都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彷彿這張椅子能讓自己看得更遠,想得更清楚,離自己的目標,也更近一些。

    書房的門開了,喬治不用睜眼去看也知道,是自己的老師菲力普進來了。只有他,才有資格不用敲門就走進這個房間,也只有他,才會在行走的時候不發出一點聲音,如同一隻行走在黑暗中的貓。

    「還沒想明白?」菲力普的聲音在喬治耳邊響起。

    喬治睜開眼睛,看著靜靜站在自己面前的菲力普。他和菲力普之間,不用寒暄和客套,他們都知道自己的位置,現在如此,將來,同樣如此。

    菲力普走到書桌一側,在一張寬大舒適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書桌前珍貴的純手工絲質地毯上殘留的咖啡漬和杯子,皺了皺眉頭:「發脾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別讓你自己看起來和斯蒂芬一個樣子。」

    喬治歎了口氣,親自走到地毯前,將地上的杯子拾起來,放在桌子上,輕輕地道:「看來,我的確是小看了我那兩個聰明的弟弟。」

    菲力普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作為能夠競爭皇位的皇子,若我說沒人在他們背後給他們出主意,你會相信麼?這一次,不是你小看了他們,而是他們看透了你。」

    喬治親自倒了一杯咖啡,放在菲力普面前,靜靜地站著,如同一個接受師長教導的學生,恭敬而順從。

    「你和你的父親,你的兄弟們一樣,太過急功近利了。」菲力普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口氣淡淡的,談論起皇帝和皇族時,絲毫沒有一點恭敬的語氣:「知道萊茵哈特為什麼會保持沉默,而讓你一個人孤掌難鳴麼?」

    喬治沒有說話,這時候,用不著他發表什麼意見,所有的一切,菲力普都會抽絲剝繭般地給他分析清楚,自從菲力普成為他的老師以來,就一直如此。

    「原本,這段時間你做得不錯,和神話軍團的關係日益親密,在貴族圈裡,有許多人都察覺到了,一些原本倒向斯蒂芬的家族都開始重新觀望和考慮。而我們這邊的人,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對你充滿了信心。」

    「可是!」菲力普的聲音在喬治聽來,有一種一針見血地味道:「你的急功近利和貪婪,毀掉了你和萊茵哈特之間初步建立起來的信任!」

    「那個機械師被抓時,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你,應該立刻出現在調查局,可是你沒有,你想利用這次機會,讓萊茵哈特和斯蒂芬徹底決裂!」菲力普銳利的眼神死死盯在喬治臉上,讓喬治有一種如坐針氈的錯覺,他緊緊地捏住了自己的拳頭,兩個小時,該死的兩小時!

    「消息是誰給你的?克麗斯蒂娜還是你的侍衛官?你什麼時候得到消息,難道萊茵哈特會不知道麼?你自作聰明!」菲力普的語氣愈加嚴厲:「你的拖延,固然讓矛盾激化了,但是,你萬萬沒想到,斯蒂芬會跳出來和布魯絲演一出公然決裂的好戲!你也沒想到,你自己弄巧成拙,原本可以輕鬆解決的事情,卻成了你逼迫萊茵哈特表態的工具!」

    「你要清楚,神話軍團是誰的?不是你的,不是斯蒂芬的,甚至不是萊茵哈特的。這是陛下親自掌握的皇室武力!在你父親的眼皮底下,你讓萊茵哈特怎麼做?公然和你走到一起去對抗你的兩個弟弟?」

    「愚蠢!」菲力普的怒罵讓喬治又羞又愧臉上鐵青一片。

    「正值神話軍團的機甲設計到了關鍵的地步,缺了這個一直主持著設計的機械天才,你覺得萊茵哈特會不惱怒麼?他會不想從布魯斯手裡要回自己的人麼?他為什麼不站出來,反倒拚命壓制研究室和幾個團長的憤怒情緒?為什麼?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這件事情,因為你的參與,已經變成了你和你兩個弟弟之間的爭奪,你放任那個張原被送進阿布諾斯克監獄,然後又跳出來,和你的弟弟們打擂台,萊茵哈特根本就無從選擇,他只能保持沉默!你覺得他會去選擇一個拖他下水的人還是他會跳出來破壞你父親玩弄的平衡遊戲?」

    喬治徹底沉默了,菲力普說的這些,其實自己也已經意識到了,只不過,錯誤已經犯下,現在重要的是,如何補救,如何挽回局面。作為現任的軍方第一人,作為一個自負而驕傲的神話軍團長,萊茵哈特很難容忍有人在自己背後搞小動作,即便這個人是加查林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在菲力普面前保持沉默,是喬治長期以來總結出的經驗,因為,通常在菲力普一頓數落過後,他會給出解決事情的辦法。這位老師,實在是一個很懂得教導的人。他通常會在學生的面前養成某種習慣,並且堅持下去,而不會讓學生無所適從。

    果然,菲力普從懷裡掏出兩份便攜式加密文件夾放在喬治面前的書桌上:「既然你的兩位弟弟已經出手了,還只盯著他們表面上的動作,未免就太小瞧我們了。」他指著其中一份紅色的文件道:「你先看看這份文件。」

    菲力普的手有些顫抖,而他的聲音,也說不出來的凝重。喬治疑惑地點開了文件夾。

    「這不是真的!」喬治跳了起來,他的臉扭曲著,顯示出他此時是如何的震驚。

    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的兩個弟弟將對自己的父親下毒手,恐怕都會有類似的反應。喬治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的計劃,怎麼可能是兩個弟弟針對他們的親生父親所制定的!

    「父親知道件事麼?」震驚過後,喬治的眼睛裡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如果這份文件屬實,那麼,只要把它親手交給詹姆士,從此以後,再也沒人能撼動自己的位置!

    菲力普深呼吸一口,扭過頭淡淡地道:「不知道。」

    「那麼……」喬治躍躍欲試,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向門口走去,「謝謝您,我親愛的老師,我要親自把這份文件交給我的父親!」

    喬治大步向門口走去,他的腳步輕快而匆忙,就在他的手已經搭在門把上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菲力普冷冷的聲音:「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看了另一份文件再做決定。」

    喬治停了下來,回過身疑惑地望著菲力普,他不明白,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東西比唾手可得的最終勝利更重要。

    菲力普深邃地眼睛看著喬治,然後,落在了那個靜靜躺在書桌上的深紅色文件夾上。

    喬治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他走回到書桌面前,又看了一眼菲力普,從菲力普的臉上,他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文件夾打開了,上面的內容讓喬治如遭雷擊失魂落魄。

    「瘋了,他瘋了!」喬治只覺得渾身發軟,夢遊般地扶著書桌,走到書桌背後,跌坐在椅子上,嘴裡兀自喃喃道:「瘋了,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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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背叛(二)
「他沒瘋,他很清醒,他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菲力普站起來,走到喬治面前,看著他迷茫的眼睛認真地道:「不過,正是因為他的清醒,所以才可怕!這樣的一個人,你會指望他將加查林帝國完整無缺地交到你手上麼?」

    喬治茫然地抬起了頭:「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菲力普冷笑道:「因為,他從背叛中獲得了統治這個國家的權利,所以,他憎恨任何對他的背叛。」

    話音未落,喬治一把抓住菲力普的衣領怒道:「你不能這麼說,你不能這樣評價我的父親!」

    「你還當過他是你的父親麼?」菲力普的話如同一盆冰冷的水,浸透了喬治的心,「在你的眼裡,他不就一直是一個佔著位置的瘋子麼?加查林在他的統治下,窮兵黷武,每一天,都在和不同的國家戰鬥,每一秒,都有加查林的青年在死去。原本富庶的國家,現在如果離開了西約的援助,還能支撐下去麼?」

    喬治頹然地放開了菲力普:「可是……他終究是我的父親。」

    「可他同樣是加查林的主宰者!」菲力普驟然提高的聲音中,有著無法抑制的憤怒,他反手抓住喬治的衣領,叫道:「知道我為什麼要選擇你麼?因為在莫頓家族,你比任何一個人都清醒!因為在莫頓家族,你是唯一一個不會因為背叛而瘋狂的人!你甚至在我面前直言不諱地批評你父親的統治,你的理想呢?你想建立一個盛世安樂國度的夢想到哪裡去了?你想建立一個信任的國度的夢想到哪裡去了?你真的想讓這個國家在背叛中在戰亂中永遠地沉倫下去麼?」

    喬治慘笑:「信任的國度,我們現在還有這個資格麼?盛世安樂?我們能阻止這場席捲整個人類的戰爭麼?」他的眼淚從空洞的眼眶中流了下來,「不能!我們同樣是背叛者,我們也沒能力拯救這個國家,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這個國家一同毀滅。」

    「所以……」菲力普冷冷地放下了喬治,「你就任由這顆核彈,丟到你的家鄉聖約翰市,把帝國的創始人約翰……莫頓連同一千兩百萬聖約翰市民一同從這個世界抹去?」

    房間裡一時間如同墳墓般死寂。

    良久,喬治終於無力地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

    菲力普緩緩道:「讓你的弟弟,去完成莫頓家族最後一次背叛。」他拿起有關於核彈的文件放回兜裡,重新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文件塞到喬治手中:「把這個,送給萊茵哈特。」

    彷彿沒有察覺喬治震驚的眼神般,菲力普接著道:「這顆核彈,終究無法製造完成,即便是在外太空的秘密基地,即便我們擁有整個人類社會也找不到的原料,即便這僅有的一點原料是從古地球聯邦遺留下來的,現在,也有被人類最高議會盯上的跡象。」

    「這個古董般的東西,你父親原本想嫁禍給勒雷聯邦。所有的工作都是我經手的,如果到時候事情一但被揭穿,我就是替罪羔羊。」菲力普苦笑著,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嘲弄意味,「你父親想通過這次誰也無法調查清楚的慘劇,將整個人類社會拖入宇宙大戰,只要這個古董一旦爆炸,雙方陣營絕對不會看著對方把反人類的罪名安放在自己盟友的身上,戰火一觸即發。而且,你父親甚至做好了準備,在核彈爆炸之後,他將宣佈退位,將整個加查林帝國並入比納爾特帝國,成為比納爾特帝國的一個行省。」

    喬治覺得今天的震驚已經太多了,多到無法消化:「並入比納爾特帝國?」

    菲力普肯定地點點頭道:「是的,你沒聽錯,並入相距數百萬光年的比納爾特帝國,成為其一個行省,一塊飛地。斯蒂芬就是因為無法接受這個在他看來完全是葬送莫頓家族基業的決定才制定了行刺計劃,他認為,和勒雷聯邦的戰爭,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菲力普深深地歎了口氣,接著道:「如果說到政治,你父親絕對是一個政治天才,而且,他在這方面,有一種拿得起放得下的魄力。在即將到來的宇宙大戰中,無論是作為一個西約的成員國還是作為比納爾特帝國的一個省,都沒什麼區別。如果戰爭失敗了,一切都煙消雲散,如果戰爭勝利了,那麼,一個相距數百萬光年的飛地,想要重新獲得獨立,並不是一件太艱難的事情。」

    「可是,這畢竟是在玩火。」菲力普話鋒一轉道:「你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針對拉塞爾,他不能容忍拉塞爾帶領軍隊進入小比利牛斯星域,為了這個,他甚至不惜一切想把整個加查林變成宇宙大戰的導火索。核彈的事情,已經引起了人類最高議會武器核查組的警覺,你父親兀自不肯罷手,甚至想製造一起針對核查組的意外……他已經被對拉塞爾背叛的怒火燒掉了理智。」

    「現在,是你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斯蒂芬他們要發動襲擊,就必須調開神話軍團,讓萊茵哈特在他們預謀的時間內離開莫茲奇。我估計,他們會想辦法發動一系列類似於自由戰線的襲擊來達成這一目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幫助他們,把這份發現有人製造核彈的文件送到萊茵哈特手上,然後和他一起進行調查,離開這裡置身事外……」

    喬治猛然抬起了頭,驚道:「你是說………」

    菲力普點了點頭,淡淡地道:「這是你唯一的選擇,無論斯蒂芬和布魯斯的計劃是否成功,你都是最終的勝利者。」菲力普的聲音很冷靜,沒有一絲感**彩,「他們的計劃若是失敗,你就是莫頓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他們的計劃若是成功,你可以帶著神話軍團回來,在軍部的支持下,掌握局面。」

    看著喬治複雜的眼神,菲力普微微一笑:「我知道,誰給你提出這個建議,你最終會恨上誰一輩子。可是,若是我不說,就沒人說了!我寧肯你恨我,也不想你後悔,這條路不是你選擇的,是你父親,把加查林和莫頓家族一步步推到這個地步,你和你的兩個弟弟,都沒有選擇,只不過,你的命,比斯蒂芬他們更好一點。」

    書房裡,又陷入了沉寂。

    菲力普緩緩地走出了書房,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他聽見了喬治的吼聲:「難道,我的命運也終究是一個背叛者,我注定要去背叛我的父親?」

    房門停滯了一下,終於輕輕而堅決地閉合了。

    門外,菲力普的嘴角泛出一絲昄依的笑容,他喃喃地,似乎在回答著喬治,聲音低不可聞:「是的,這是我給你選擇的命運,莫頓家族在背叛中崛起,終究,會在背叛中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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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雷聯邦的經濟實力在兩年的全民動員中發揮到了極至,律師出生的總統漢密爾頓,雖然對戰爭指揮一竅不通,卻對經濟有著天生的敏銳。他通過各種巧妙的政治手腕,不斷地挖掘和刺激著勒雷聯邦的經濟活力。

    在勒雷國內,尤其是對遠離戰火的勒雷中央星域和百幕大星域來說,戰爭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相反,在國家戰備機器全力開動的情況下,許多在平時競爭中瀕臨倒閉的小企業又煥發了活力,在盟國的支援下,非戰區的失業率降到了百分之二,就連遭戰區的失業率,也降到了百分之十的低水平。

    再加上牛頓星系的全面收復和加裡略星系的節節勝利,民眾對總統和執政黨的支持率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頂峰。不過,盛極必衰,這個顛撲不破的真理放之四海皆准,此時,也同樣適用於還有一年執政期的漢密爾頓總統。

    在總統府外,數千人正在舉行集會,要求總統接受人類最高議會提出的斡旋,以和平的方式最終解決與加查林帝國之間的戰爭以及加裡略星系的歸屬。盧塞恩前線的傷亡,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在野黨紛紛跳出來指手畫腳,而民眾,也對這樣的傷亡發出哀鳴。輿論媒體更是連篇累牘地分析著盧塞恩的戰爭,試圖找出傷亡數字急劇擴大的原因。

    「我不得不承認,帝制國家比聯邦國家,更適合戰爭。」透過窗簾縫隙觀看民眾集會的漢密爾頓放下了窗簾,轉身聳了聳肩膀,「在加查林帝國,想來,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吧?拉塞爾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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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背叛(三)
   自盧塞恩前線風塵僕僕趕回首都的拉塞爾和貝爾納多特對視一眼,只同時心道:「來了…」

    在收到最高統帥部和總統辦公室聯合下達的命令後,拉塞爾和貝爾納多特針對可能發生的情況作了一些探討,結果並沒有太多的選擇,總統這時候要求兩個前線總指揮回來,自然是跟前線戰局與國內政局的衝突有關。

    這件事,在前指搬遷到盧塞恩進行前線指揮之前,拉塞爾和貝爾納多特就跟總統漢密爾頓交換過意見。俗話說慈不掌兵,戰爭中的傷亡,只是衡量戰局的一個指標而已,最重要的是,戰爭必須實現之前預定的戰略目標,為政治目標服務。

    拿米洛剋星球來說,就算在戰後統計中,聯邦軍隊的傷亡人數遠遠高於加查林帝**,可畢竟,聯邦軍將帝**徹底逐出了米洛克,在收回米洛克主星這個巨大基地的同時,切斷了加查林帝國通向牛頓星系的跳躍點,迫使加查林帝國為了保存實力而從牛頓星系全面撤退。

    米洛剋星系的勝利,也象徵著勒雷聯邦和加查林帝國之間的戰爭局勢從守勢向戰略反攻轉換,無論從國內的民心,經濟還是國際上的輿論,盟友間的信任,都隨著勝利的到來躍上了一個新的台階。更重要的是,聯邦軍隊有了勝利的經驗,有了勝利的準備和信心,這些東西,是無法用傷亡來衡量的。

    自從上次拉塞爾和貝爾納多特就盧塞恩戰局向最高統帥部和總統辦公室做了專題報告之後,漢密爾頓也確實如同他所承諾的那樣,對前線提出的所有要求都給予無條件支持。而前線,也用一個個戰鬥勝利,來回應了後方的期盼,這原本是非常和諧默契地配合。可是,隨著西約幾個大國在人類最高議會提出和平解決的方案,這一切,就不再那麼簡單了。

    人類最高議會關於雙方立即停火,加查林在國際社會監督下,在三年時間中分三個階段從加裡略星系撤軍的方案,變成了在野黨的和平主張,贏得了相當一部分民眾的支持,尤其是那些有親人戰死在前線的家庭,更是對戰爭深惡痛絕。他們聚集起來,希望通過集會的方式,讓執政當局對戰爭路線做適當的修正,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那麼一直打下去。

    近期盧塞恩戰局中不可避免的高傷亡,讓這些民眾痛心不已,他們迫切地渴望著回到原來的生活中去,讓聯邦子弟不再有人因為這場戰爭去犧牲。

    可是,民眾們並不知道,這場戰爭,終究不能以和平的方式結束,而現在,也不是戰爭的末期,對於整個人類社會來說,這只是開始而已。勒雷聯邦同樣擺脫不了這個命運,席捲全宇宙的戰火,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那些大國,並沒有絲毫對話和收斂的姿態,相反,他們正在全力備戰。

    放在眼前這唾手可得的和平,其實只是一個幻影。當戰爭開始的時候,這個幻影將會變成陰影,重新攏罩在勒雷聯邦的頭頂,給所有的人帶來更大的傷痛。如果不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政治上就無法獲得足夠的利益,勉強接受的所謂和平,只會帶來更大的惡果。

    這種荒謬的和平呼聲開始加強的表現是,最近提出的一系列旨在增加軍費投入和前線徵兵的提案,都遭到了在野黨派議員的聯合抵制,只以微弱優勢獲得了通過。現在能通過,是因為執政的勒雷共和黨在議會中佔據的絕對優勢席位。可是,再過兩個月就面臨議會的選舉了,如果任由現在的反戰情緒成為主流聲音,共和黨還能不能在選舉中擁有現在的席位實在很難說。若是在議會選舉中遭到慘敗,只要想像一下戰爭正進行到關鍵時刻卻遲遲無法通過緊急決議,所有的人都會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到了那時候,就意味著執政的共和黨已經失去了民眾的信任,一個無法履行職責的總統,唯一的結局就是辭職。

    拉塞爾和貝爾納多特幾乎能夠斷定,漢密爾頓之所以在這個時候請他們回到首都,就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和平主張已經有愈演愈烈甚囂塵上之勢。而漢密爾頓,對於隨後的政局和戰局,都不再如同以前那麼堅定。現在的局勢並沒有那麼糟,可是,如果前線的戰鬥再這麼持續下去,兩個月之後會發生什麼,實在難說的很。

    如果總統抽了梯子,這場戰爭將變成一場為後人詬病的鬧劇,對於一心想借用聯邦力量推翻莫頓家族統治的拉塞爾來說,更是無法接受。此時聽漢密爾頓隱約挑出話題,拉塞恩展顏一笑道:「是的,在加查林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不過……」他沖在自己面前放下咖啡的總統秘書點頭表示謝意,待秘書走出辦公室帶好房門,他才端起咖啡笑道,「這對那位自作聰明的獨裁者來說,似乎並不是一件好事。」

    這句話引來了一陣笑聲,所有人都知道,拉塞爾的潛台詞是,沒有民主制約,詹姆士總是會做出一些愚蠢的決定。

    漢密爾頓笑著點頭道:「說到這裡,我不得不對詹姆士先生堅強的毅力表示欽佩,若換做我是加查林皇帝,呵呵……」他臉上的笑容帶有一絲嘲諷,「正如拉塞爾將軍你的那位高足所說,我想,我還是早點投降的好。」

    又是一陣笑聲後,漢密爾頓端起咖啡,面色一正,慎重地道:「兩位將軍,相信,軍事情報局傳來的最新情報你們都看過了,我們這位鄰居似乎並不甘心他的失敗……」他的眉頭皺了皺,不知道是因為咖啡太苦還是因為事情的棘手,「加查林的密使不但頻頻出現在比納爾特帝國和納加聯邦,對我們的幾位鄰居,也加強了外交力度。而我們最大的鄰居,德西克帝國最近的軍事調動很不尋常,軍事情報局有理由相信,在恰當的時間,德西克帝國會介入這場戰爭。對此,我想聽聽兩位將軍的意見。」

    這才是今天的主題。德西克帝國的軍隊調動幾乎是大張旗鼓,用不著軍事情報局的情報,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德西克帝國有大動作了。在太空時代,擁有立體版圖的國家之間,已經完全推翻了地球時代的接壤形式,通過一個或多個公共星系,就有數個國家與同一個國家接壤的情形並不少見。德西克帝國,作為擁有四個星域的中大型國家,在這個處於人類社會邊緣的區域裡,屬於一級強國,不但軍事實力強大,經濟實力也不容小覷。

    在這關鍵時刻,作為西約成員國的德西克帝國若有什麼動作,難免不引人懷疑。對於勒雷聯邦來說,同時與加查林帝國和德西克帝國進行兩線作戰,簡直就是自殺!

    貝爾納多特看了看拉塞爾,現在的複雜局勢已經露出了端倪,盧塞恩的戰局並非十拿九穩,聯邦佔據的,只是戰略上的優勢。利布高特直到現在還沒怎麼出手,雙方幾乎是按照一種機械化的程序在作戰,一攻一守,全是正面抗衡。

    如果,利布高特奇招一出,通過一次戰役扭轉了局勢。

    如果,加查林那位皇帝,再一次玩弄他的政治手腕,將整個人類社會拖入戰火。

    如果,德西克悍然出兵干涉。

    如果,國內的政治局勢風雲變幻,執政黨在議會選舉中失利。

    那麼,別說拉塞爾,就算是神仙,也無法贏得最終的勝利。

    到了那時候,別說進攻加查林本土,就連現在按照人類最高議會西約方諸國所提出的和平方案上,拿回加裡略星系的條件都不會再得到滿足。再加上前線的損失民心的浮動,作為聯邦總統的漢密爾頓如果不著急,那才是怪事了!

    拉塞爾修長的手指在將軍服袖口上的紐扣邊緣劃來劃去,眉頭深鎖。

    作為一個優秀的軍事家,拉塞爾自己知道,論起政治手腕,自己連自己的學生,那個蹲在監獄裡跟人比誰尿得遠的胖子都不如。在以前的教學中,自己就經常被胖子對政治局勢一針見血的見解所震驚,這不光是胖子本來就對這些勾心鬥角的勾當相當擅長,也說明了,玩弄政治的確是自己的弱項。

    自己對詹姆士有足夠的瞭解,那詹姆士對自己又何嘗不瞭解?這個依靠玩弄權術,在背叛和信任中勾心鬥角起家的帝王,一輩子都在幹著同一件事情,那就是玩弄政治!

    自己在這方面上和他的差距太明顯了。原本,勒雷聯邦這些老謀深算的政客是對付詹姆士的好手,可是,偏偏這個國家實在太過民主了,誰都可以跳出來指手畫腳,反對派可以隨意召開集會抨擊現行政策。再不是時候,議會選舉也同樣得如期舉行,這樣的體制固然培養了一大群狡猾如狐的政客,同時也束縛住了他們的手腳。

    最讓人無奈的是,斐盟並沒有一個統一而明確的態度。

    世界局勢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這些民主國家還在心存僥倖,國內不斷地呼喚和平呼籲克制,甚至有在野黨派民主人士出訪敵對勢力,意圖靠三寸不爛之舌化解一場世界大戰。帝制國家在極短的時間裡就開始甚至已經完成了向戰時經濟過渡,戰備一天比一天緊,而許多民主聯邦國家甚至還不能通過一道擴軍提案!

    對西約諸國在人類最高議會上提出的所謂和平方案,心存僥倖保持沉默甚至傻裡吧唧為其鼓掌歡呼和平的斐盟成員國並不少,如果不是斐揚共和國對方案嗤之以鼻的話,人類議會甚至能直接下達聯合決議。

    玩到這種程度的,就是那個坐在坦維爾皇宮中的瘋子,詹姆士!而自己完全能夠肯定,這個最喜歡躲在他那間昏暗的書房裡盤算的獨裁者,絕對不止表面上這些政治手腕,只要給他適當的刺激,他能作出讓所有人都發瘋的舉動。

    「總統閣下,我想說,德西克帝國並不會隨意介入這場戰爭。但是我知道,這樣的話對我們沒什麼幫助,民眾不會相信我們的判斷,而國際局勢風雲變幻,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我不能保證什麼。」拉塞爾站起身來,走到窗口,望著總統府外廣場上聚集的人群,「並且,我不能草率地作出決定,將勒雷聯邦拖入戰爭的泥沼之中。我很明白,一有不慎,勒雷聯邦將成為宇宙大戰的導火索。」

    「可是,」拉塞爾看著漢密爾頓的眼睛,目光炯炯,「我們同樣不能接受草率的和平,就算我這樣的政治白癡也能看出來,西約的目的,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一旦他們做好了準備,加查林的撤軍計劃就會變成進軍計劃,我們將自食其果。」

    漢密爾頓招牌式的笑容裡有一絲迷惑:「那,將軍您的意見是………」

    「您所領導的共和黨非常團結,在戰爭爆發之後,取得了輝煌的勝利。」拉塞爾表情輕鬆,似乎並不為現況著急,甚至有心情開著玩笑,「瞧,我這個敵人都投誠過來了。民眾對現任政府有著非常高的信任基礎。所以,我希望,在我們作出決定以前,我們不妨拖一拖!」

    「拖?」

    「是的!拖!」拉塞爾的語氣非常堅決。

    「我們並不能確定德西克帝國的意圖,在他們沒有明確表示出武裝干涉的情況下,我們沒必要自亂陣腳,該怎麼打還怎麼打!加查林的軍事力量正在衰退,這一點我非常清楚,盧塞恩的戰鬥必須進行下去。拉沃斯平原的戰鬥,將關係到整個戰局,這個時候,我們沒有可能主動給加查林喘息的機會,即便最終要談判,優勢也必須掌握在我們的手裡。」

    「總統先生,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在戰爭時期,作為一個國家的領導者,需要的勇氣會比和平時期多上無數倍,您還有一年的執政期,這也許,是您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光。這場戰爭,已經讓勒雷聯邦付出了許多,而在不遠的將來,我們會面臨比現在更危險的困境。我想,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帶領國民爭取勝利,而不是屈從於虛無縹緲的和平。」

    拉塞爾的臉上浮現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這場戰爭的博殺,並不只在盧塞恩,還在其他的地方,詹姆士可以玩弄政治,我們卻可以在每一個地方戰鬥。」

    「別忘了,我是自由戰線的領導者,在加查林國內,我們還有這麼一支武裝力量。加查林並不是鐵板一塊,只要我們的計劃實施順利,或許,詹姆士的政治攻勢只是徒勞而已。」

    「況且………在加查林,我們還有一個變數,如果他發揮作用的話,至少,那個所謂的和平計劃不會給加查林太多喘息的機會。我希望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以後,我們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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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變數先生,正在睡眼惺忪百無聊賴地轉動著鑽頭打洞,鑽著鑽著,手中的鑽頭忽然往裡一鑽,通了!

    終於邁出了萬里逃亡第一步,胖子卻一點興奮的意思也沒有,手忙腳亂地拆散人工鑽孔器藏起來,用一張硬紙殼蒙在洞口上,再用水和著打洞掉落的灰用偽裝手法偽裝成一塊坑坑窪窪剝落了牆皮的混凝土內體後,倒頭就睡。

    十天時間打這麼一個洞,實在太艱難太痛苦了,臨近清晨,睡夢中的胖子忽然夢到自己被換了一個牢房,渾身一哆嗦,頓時哭出了聲來。

    胖子一哭就醒了,猛地坐起來直著眼睛怔怔地出神,他這麼一鬧,只嚇得剛剛起床的偷兒等人鬼哭狼嚎,在這關得嚴嚴實實的斗室裡,胖子夢遊起來,該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何況是哭著夢遊,只怕哥幾個到開工的時候,骨頭都化渣了。

    吃過早飯,監獄裡的所有犯人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立即上工,監獄的監獄長維利阿姆站在長方形監捨樓下的天井裡,用麥克風宣佈,再過兩周,監獄裡將舉行兩年一度的博擊大賽。他告誡所有的犯人,在此期間最好安分守己,任何不符合監獄規則的行為或者任何讓看守誤會的舉動,只會帶了一個後果,那就是當場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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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二十四章背叛- (四)
   在宣佈了一系列博擊大賽期間的嚴格管理措施後,看守長皮卡爾開始宣讀抽調犯人佈置博擊大賽會場的名單。抽調的犯人,都是刑期相對比較短,並且平日裡老實規矩的犯人,他們將在監獄操場東邊的洗衣房和管理大樓之間搭建一個巨大的圓形看臺。

    在可以容納三千人就坐的看臺中央,是一個露天博擊場。這個博擊場由八個靠近看臺的小型博擊場和中間一個大型博擊場組成,整個場地設計簡單卻具有很強的視覺衝擊力。尤其是小組賽的時候,十六個選手如同野獸般在貴族的口哨和嬉笑聲中捉對撕殺,只有一個人,能最終站在中央,獲得晉級的權利。

    在人類文明高度發達的現代,這種古老而傳統的博殺,迎合了許多人心裡最陰暗的部分,他們以傳統為名,盡情地撕開自己的紳士面具,加入到原始而野蠻地狂歡之中。在這個時候,女人,是不被允許入場觀看的,這裡是男人的勝地,血腥和刺激的天堂。

    胖子作為一個為經審判的間諜,自然與這份優差無緣。囚室裡,只有大飛機和雷克斯有資格在一整天暖洋洋的陽光下參與這份並不辛苦的工作。除此之外,參與搭建工作的犯人還能獲得一份加餐,以期他們在這樣的政治工作中能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

    從這時候開始,也預示著圍繞著博擊大賽進行的勢力之爭進入了白熱化。

    宣佈完名單的皮爾卡一揮手,囚捨的自動門開啟,一天的工作正式開始了。首先走出牢捨的基諾一群人顯得趾高氣昂,博擊大賽已經真正地提上了日程,對冠軍十拿九穩的基諾勢力早已經迫不及待了,這場比賽之後,他們將徹底地統治這個監獄,而其他的敵對勢力,將在這次比賽中和比賽後被一一擊倒。他們的第一殺手哥斯特,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正大光明地通過博鬥,幹掉任何一個敵對勢力的對手,也可以對投靠自己的人手下留情。

    而在比賽期間,監獄的慣例是不插手勢力之間爭鬥的,只要沒有人觸及監獄的底線,監獄方就會坐視不管。他們只會站得遠遠的,通過一些挑撥和維護,導演著矛盾。囚犯之間的這種爭鬥原本就是這場盛大比賽的一個部分。沒有火氣,沒有血腥的比賽,不能滿足貴族們的嗜血,只有越尖銳的對立,才會出現愈加血腥瘋狂的撕殺場面。

    隨著人群走下樓,雷克斯、大飛機和胖子等人分開了,他們必須在底層大廳裡集合,接受看守們的任務指派。胖子一邊走著,一邊偷眼看著陸續走到大廳集合的犯人們,直到確定至少有三個自由戰線潛伏在監獄裡的戰士也在入選之列,這才加快了腳步,向機械加工廠走去。

    在工作期間瞅個機會,田行健溜進了管理室。一個多月的監獄生活,胖子早和負責車間的看守主管戴維斯混成了朋友。一是他神話軍團的身份,二是這傢伙在機甲上的造詣,都讓戴維斯對胖子長期溜進管理室抽煙的行為睜一眼閉一眼。看守既然不發話,貝魯也樂得清閒,只要胖子每天能完成分配的任務,誰也懶得去管他。而以這胖子的一雙快手來說,監獄分配的任務實在沒可能完不成,哪怕這傢伙在管理室裡抽上兩小時的煙,照樣能即使完成工作。

    艾略特看見胖子進門,趕緊一邊掏出煙來讓胖子點上,一邊警惕地看著窗外的動靜,嘴裡抓緊時間匯報著外面傳遞進來的消息。

    「基地已經全面收攏了自由戰士,現在正為我們最後的行動做準備,滲透進各部門的人員也已經聯絡好了,在需要的時候,他們會給我們進行緊密配合,確保行動萬無一失。」艾略特拿出打火機給胖子把煙點上,接著道:「不過,現在我們發現,有另外一股**武裝在行動,這股力量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如同憑空冒出來的一般。根據觀察,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職業戰士,各個國籍的人都有,引導者讓我問問您,有沒有必要跟這些人接觸一下?」

    「哦?」胖子詫異地從鼻孔裡噴出兩股煙,眨巴著眼睛道:「這些人你們從來沒見過,全是清一色的職業戰士?」

    艾略特望了望窗外,點頭道:「是的,三位引導者試圖收集這些人的信息,但是引起了對方的警惕,只好脫離了接觸,我們完全能肯定對方從來沒在莫茲奇出現過!他們隱藏得很隱秘,不過,還是借用了貧民區的網絡,不然,我們發現不了他們。」

    「不要節外生枝,派人密切注意對方的活動,以不惹火燒身為主。」胖子用手指夾著煙做偉人狀,心裡盤算的卻是:「***,管那麼多閒事幹什麼?老子的目標是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敵後鬥爭可沒我什麼相干。」

    「我明白了,使者。另外,基地需要我們提供具體行動的時間,您要求的運輸艦已經準備好了,正在做塗裝,最多一個星期就可以完成。」

    胖子鑽到艾略特書桌下,撬開一塊地板,一邊組裝著通過看守送進來的零件,一邊道:「對坦維爾的攻擊不能慌,剛才你說有另外一些人,現在要搞清楚他們的目標。不管這幫傢伙是哪裡來的,如果他能幫我們吸引軍隊的注意力那就再好不過了。」他把一根電線塞進遊戲手柄裡接好,探出半邊腦袋道:「我現在考慮,是不是可以再等一等,監獄要舉行博擊大賽,聽說加查林的皇帝也會來,那時候,我們的行動會更容易。弄不好……」胖子露出牙齒嘿嘿一笑道:「我們還可以幹一票大的,把這個國家弄亂了,誰還來管這幫囚犯?」

    艾略特嚇了一跳,壓低了聲音道:「您是說……」

    胖子獰笑半天,卻歎口氣道:「***,想想而已。不過,博擊大賽是我們的運輸艦最容易通過防空管制區的時候。監捨裡我有辦法,那四個瞭望塔樓我有些頭疼,得看外面能不能幫我們壓制住這幾個塔樓的信息通訊和控制系統了。」

    「可是,神話軍團那邊……」艾略特對這個加查林帝國的最高武裝力量抱有很大戒心,如果不能調動開神話軍團的話,自由戰線想進攻阿布諾斯克監獄,簡直就是自投羅網。別說神話軍團那些長期在戰場上博殺的職業戰士,就算來一個普通的裝甲師,都夠機甲數量並不充足的自由戰線喝一壺的。在胖子的前期計劃中,逃亡開始之前一周,自由戰線將通過外圍的聯合組織對小比利牛斯的幾個星球發動襲擊,意圖調開神話軍團,而在逃亡行動執行的同時,自由戰線主力將在坦維爾和幾個周遍城市進行大規模的多點襲擊,讓阿布諾斯克監獄不成為加查林警備部隊的重點關注對象。

    可是,現在胖子計劃在博擊大賽中發動逃亡計劃,實在太過冒險了一點,也許,博擊大賽的開始可以方便在阿布諾斯克這個區域渾水摸魚,可是,由於加查林皇室和貴族的到來,這裡的警衛力量肯定是呈倍的增長,不光是監獄本身的守衛,還會包括皇家衛隊的進駐!

    胖子一邊飛快地組裝著手裡的零件,一邊道:「神話軍團還是按原計劃進行調動,不過,我們的力量就那麼大,騷擾和襲擊的目標又太多太過分散。為了執行莫茲奇這邊的計劃,自由戰線幾乎收攏了所有的力量。外圍的聯合組織到時候能不能調動神話軍團還是未知數。況且,我們在平時逃跑,他們可以集中力量來抓捕,一艘運輸艦能跑多遠,誰也不知道。我想了想,如果我們選在博擊大賽的時候發動,只要自由戰線一進攻,所有的警戒力量第一防衛的對象,肯定是加查林皇室成員和那些貴族。」

    一根煙燃到盡頭,胖子又找艾略特要了支煙,對上火,吧嗒兩下道:「讓搭建看臺的那幾個戰士留點神,活兒別幹那麼實在,垮臺倒閉,關鍵時候要能垮了台,準能亂成一團。我抽空做個東西給你,讓他們找機會安在看臺上。」

    艾略特張口結舌:「炸彈?」

    胖子撇嘴道:「那玩意多沒技術含量,況且,在這裡連能量塊都找不到一個,你讓我用什麼做炸彈?我這可是高科技產品!」

    艾略特奇道:「什麼東西?」

    胖子挺得意地道:「搭建組合看臺,用來固定鋼架的榫子!」

    艾略特一差點暈過去,這算什麼高科技產品。

    「這可是獨加配方,用外面的車間加工零件的邊角廢料就能弄出來,我早看過了,車間裡的RH20金屬有的是,只要添加一點東西就行。到時候我給你們指一指看臺的受力點,換成這幾個榫子,只要達到共振點,立即就得斷,陰他***一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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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背叛(五)

   對了,那個阿爾加法爾有什麼消息傳過來沒有?」提起拉塞爾,胖子就是一肚子的氣,尤其最近幾天,睡眠不足足以讓他對拉塞爾失去所有的尊敬。
    胖子覺得,自從把拉塞爾救出來那一天開始,自己就沒過上好日子。一個小兵,不知道怎麼就犯了天條了,會逃跑也成了本事,以至於幾個將軍輪流幹缺德事,硬生生連逼帶騙把自己給弄進了監獄。

    胖子不是沒想過報仇,那簡直是天天在想,怎麼才能報復一下狠的。可是,想歸想,實現願望的日子未免有些遙遙無期。當初一步步引導自己,從頭到尾打自己主意的是拉塞爾;威脅自己,要把自己給調前線的是貝爾納多特;連米哈依諾維奇被自己不小心吐了一臉口水,也加入了狼狽為奸的隊伍,利用安蕾欺騙自己。***,三個上將啊!

    自己到了最後,就算被開除軍籍,成了一個平民百姓,也沒逃脫被三個上將擺弄的命運!而這個平民身份,只怕是早就設計好的,為的就是讓自己只有單純的拉塞爾學生的身份,去掉勒雷聯邦軍隊的標籤,從而讓自由戰線接受自己的領導,也為自己的敵後行動鋪平道路。

    可笑自己當時得知被開除了還沾沾自喜了老半天,空歡喜一場。

    「沒有。」艾略特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好多天沒有跟尊敬的阿爾加法爾取得聯繫了,聽說他回聯邦首都述職去了。不過,後面的戰情分析他會派人及時送給我們。」

    「尊敬?」胖子放下手裡的零件,把地板給蓋上,忿忿地道,「雖然這老東西是我所謂的老師,可我沒覺得他有什麼地方值得尊敬的。」

    這些話,胖子也只能在嘴裡碎碎念,說給自己聽。在自由戰線的這些戰士眼裡,拉塞爾幾乎就是他們的一切,等同於至高無上的存在。若是給艾略特這樣自己無法理解的傢伙聽見,導致自己老死在阿布諾斯克監獄,豈不虧大?

    胖子一直很想知道,若是老子有一天模仿拉塞爾的聲音向人求愛,或者乾脆把這老傢伙給催眠了讓他上街裸奔,會不會上軍事法庭?

    這個問題雖然很難有答案,不過,每一次思考都會讓這賤人感覺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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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蕾輕柔地舒展雙臂,一支修長勻稱的美腿向上踢起,壓下,後仰的脖子如同天鵝般白皙美麗:「一……二……三……嗒嗒……二……二……三……」

    這是一家頂級私人會所,自從田行健被加查林帝國皇家調查局抓進了阿布諾斯克監獄,安蕾就通過自己的學生兼好友,詹姆士最寵愛的,也是唯一的女兒,加查林的公主蘇珊介紹,到了這家坦維爾最著名的私人會所作舞蹈和女子形體教練。

    之所以繼續留在加查林,除了還有其他任務以外,安蕾無法放心田行健是最主要的原因。對於胖子的任務和計劃,安蕾知道得太少了。作為情報部的聯絡官,她只掌握著勒雷聯邦潛伏在加查林內部特務人員的名單,而具體的工作和行動,她並不清楚。

    只要一想到那個人就這麼進了阿布諾斯克監獄,安蕾的心就七上八下。她甚至忍不住在蘇珊面前表現出了自己的憂鬱,讓那位最受詹姆士寵愛的公主去找詹姆士求情。結果,無功而返的蘇珊讓安蕾即失望又鬆了一口氣。

    她明知道就這麼讓田行健出來,會對整個任務造成多麼大的影響,可是,她就是無法忍受那種惶恐的感覺。職業操守和一個女人的本能,在安蕾的心中絞作一團,這樣極端矛盾的心理,讓她一度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麼。

    無論做什麼,就是不能走!安蕾執拗起來。一天沒有那個死胖子的消息,她就一天不離開坦維爾!所以,她乾脆找了一份工作留了下來,只有從骨子裡熱愛的舞蹈,才能平靜心裡的矛盾。每當她站在明亮的舞蹈室,在三面環繞的落地鏡前翩翩起舞的時候,她就有一種平和的感覺,彷彿一曲終了,那個討厭的胖男人就會傻乎乎地站在自己面前。

    讓自己狠狠踢上那麼一腳,然後,給他做一頓飯,撐死他!

    「想什麼呢?」身穿緊身練功服的蘇珊站在安蕾面前,張開修長地手指,揮了揮手。

    「哦……停。」安蕾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叫道。

    蘇珊看了看空曠的舞蹈室,撫著額頭一副受不了的樣子,白了安蕾一眼道:「我親愛的老師,今天就只有我一個人,我早就停了。不停,難道還跟著你學發呆啊?」

    安蕾臉上一紅,輕輕捶了蘇珊一下。
    蘇珊今年二十歲,個子和安蕾差不多,高挑修長膚白勝雪,有一雙蔚藍色的大眼睛和一頭柔亮的金髮。傲人的三圍讓她的身材呈現一種魔鬼般的誘惑,是一個典型的維博族美女。再加上她性格開朗大方,很得父親詹姆士的寵愛和貴族們子弟的愛慕。

    在加查林貴族圈中,蘇珊和邦妮就如同兩顆最耀眼的珍珠,無論在哪裡,她們的光彩都能讓其他女性黯然失色。這也造成了蘇珊和邦妮這兩個一熱一冷完全不同類型的美女卻擁有一點共通之處,那就是,她們有足夠的自信來支撐她們的驕傲。

    邦妮的驕傲是一種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驕傲,在她的眼裡,除了萊茵哈特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優秀到讓她多看一眼的程度。

    而蘇珊卻不一樣,這個熱情開朗的帝國公主可以和任何一個人成為朋友,可是,在她發現你身上有值得尊敬和令她喜愛的品質之前,她不會表現出她真實的一面。她那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會讓大多數人自慚形穢,那是一種優雅隨和卻足以讓人自動保持距離的驕傲。

    安蕾,一個並不是加查林貴族***裡的女孩子,卻成為了蘇珊最好的朋友。

    究其原因,不光是安蕾的舞蹈令同樣熱愛跳舞的蘇珊癡迷,更多的是,作為一個帝國公主,太過優秀的蘇珊並沒有幾個真正的朋友。太優秀的人是孤單的,女人也一樣。邦妮至少還有一個萊茵哈特可以出雙入對,而表面熱情開朗的蘇珊,在很多時候都會有一種孤獨感。這種孤獨感被安蕾輕易地抹去了,因為安蕾的舞蹈,也因為安蕾天生的親和力。在蘇珊眼中,只有安蕾這樣的女孩子,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她的溫柔隨和無處不在,如同溫泉一般,讓每一個在她身邊的人感覺到舒適和溫暖。

    「聽說那傢伙的舞跳得很好!」蘇珊臉上帶著一絲促狹,不依不饒地跟在安蕾身後喋喋不休,「可是他是一個胖子耶!我真想像不出,這個能跟安大小姐一見鍾情的死胖子跳舞會是什麼樣子!」

    安蕾拿起毛巾擦著額頭上的點點汗珠,紅著臉沒好氣地道:「蘇珊,你真的很煩哦。」

    蘇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安蕾,咯咯笑道:「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罷?」她拿起放在地板上的水杯喝著水,眼睛還在骨碌碌地轉。

    安蕾一把把蘇珊手裡的杯子搶下來,笑道:「是啊,惱羞成怒了,不許喝我的水!」

    猝不及防的蘇珊被水嗆得連連咳嗽,驚叫道:「你這歹毒女人,想殺人滅口啊!」一邊說著,一邊毫不客氣地搶過安蕾的毛巾擦嘴,氣得安蕾抓住毛巾纏在她脖子上,「來跳舞,自己又懶得帶東西來,會所裡有水有毛巾,你偏不用,老是用我的,乾脆殺掉你免得麻煩。」

    蘇珊不依,伸手撓安蕾的癢癢奮起反擊,兩個女孩子笑鬧作一團,直到雙雙笑軟在地板上。

    用手拐碰碰安蕾,蘇珊輕輕地道:「蕾蕾,你真的喜歡他?」

    安蕾默不作聲,只把手裡的毛巾疊來疊去。

    蘇珊歎口氣道:「父親說,若是他經過審判,確定沒有罪,不用特赦他也能出來。你知道的,間諜罪在加查林是個很嚴重的罪行。」她扭頭看了看安蕾微微發紅的眼圈,挽住安蕾的胳膊道:「不用擔心,總會有辦法的。不過,我真的不是很明白,這個胖子到底有什麼地方好?才認識這麼幾天,你就把一顆心都放在他身上了!」

    安蕾心中微微歎息,那個人是間諜,自己的身份又何嘗見得光。這世間最幸福的人,應該是蘇珊這樣無憂無慮,從來不參與政治和爭鬥的女孩子吧。在大學裡讀著書,學習自己喜歡的哲學,學習舞蹈,有著公主的身份和一種隨心所欲的生活。

    安蕾正想著,卻聽蘇珊在自己耳邊幽幽地道:「我真的很羨慕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獨自旅行,背著包,去領略每一個星球的美麗和不同的文化。累了就歇一歇,歇夠了就繼續走。在旅途上,遇見自己喜歡的人,可以放下一切去戀愛。」

    安蕾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蘇珊奇道:「你笑什麼啊,我說的是真的。」

    安蕾輕輕拍了拍蘇珊那張美麗而精緻的臉,笑道:「我心裡正羨慕你整天無憂無慮呢,你倒羨慕起我來。」

    蘇珊蜷起腿,把下巴放在膝蓋上,幽幽地道:「羨慕我,我有什麼好羨慕的?看起來無憂無慮,其實,只要生在莫頓家族,又有誰能不被捲進這個漩渦?」

    安蕾靜靜地看著蘇珊,聽著她用一種柔和的聲音說著她從來沒有吐露過的心聲,「幾個哥哥明爭暗鬥,我只是裝做不知道罷了,其實在加查林,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又有誰會不知道?而我的父親,永遠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指揮加查林去打一場又一場無休止的戰爭,母親又死得早,對我來說,家庭,就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蘇珊轉頭沖安蕾一笑,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我自己呢,總是沒辦法找到知心的朋友,我發現,我天生就是一個孤獨的人。」她笑著摟住安蕾的脖子,「幸好,還有你能做我的朋友,所以呢,你就不要太重色輕友了,多陪陪我才最要緊。」

    安蕾擰了蘇珊的臉蛋一下,啐了一口道:「我什麼時候又重色輕友了?」

    蘇珊跳起來笑道:「還說不是,只要一想到那個胖子,你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教我跳舞還走神,喂,我可是付費的哦。」

    安蕾坐在地板上伸了個懶腰,做個怪臉道:「我天生就沒什麼職業道德,就偷懶騙你的錢了,氣死你!」

    蘇珊張大了嘴道:「天啦,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原本我還想了個辦法帶你去看你那個情郎……現在麼……我得重新……」話音未落,蘇珊被安蕾一把抓住,腰上軟肉被撓得奇癢難忍,只笑得花枝亂顫,語不成聲。

    安蕾一邊胳肢著蘇珊,一邊笑道:「我讓你賣關子,你到底說不說?」

    蘇珊笑得下氣接不了上氣,告饒道:「我……別撓……我……我說,我說……」終於等安蕾得意地收回了手,蘇珊不禁白了安蕾一眼道:「還說不是重色輕友……」眼看安蕾一臉一不做而不休的表情,蘇珊趕緊向後跳了一步,舉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我告訴你,過幾天阿布諾斯克監獄會舉行博擊大賽,加查林的貴族們都會去。雖然這個比賽按慣例不允許女人觀看,不過麼,我有辦法讓人帶我們混進去。」

    她促狹地沖安蕾一擠眼道:「到時候,我要看看你那個情郎到底怎麼樣,如果好呢,我乾脆搶來做駙馬!」

    安蕾心裡只顧高興,也懶得理她,只慢條斯理地道:「搶呢,你就別想了,大不了讓你分點甜頭,二女共侍一夫罷!」

    「好哇,安蕾你……」

    「咦,這不是加查林帝國的傳統麼?」

    「別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分甜頭的話你也說的出來……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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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二十六章 背叛(六)
  「上面的任務計劃下來了。」

  監獄操場上的籃球比賽正如火如荼,囚犯們聲嘶力竭地在為各自的投注對像拚命加油或拚命咒罵。科林坐在隔離網旁邊的一條長椅上,一邊看著遠處的球賽,一邊若無其事地自言自語。而在長椅的另一頭,貝魯正埋著頭在冬日溫暖的陽光下看書。

  「怎麼說?」貝魯的聲音淡淡的,冷酷,不帶一絲起伏。這個有著棕色皮膚的加波人,已經在這個監獄裡待了六年了,對於他來說,生命的所有意義,就是完成最終的任務。

  而這個任務,終於被指派了下來。

  「任務有兩個,一是幹掉那個叫張原的胖子,二是在博擊大賽期間,根據到時候的具體指示,在監捨裡製造一起暴亂。」科林埋下頭,手指不斷地梳理著他那褐色的頭髮,試圖將一小撮不馴服的捲曲給抹平。

  「那個胖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已經把他作為博擊選手報名了。」貝魯微微皺了皺眉頭,「有時間要求麼?」

  「沒有。」科林的回答很乾脆,他沖掌心吐了口唾沫,終於把那撮卷髮給制服了。

  「那我就不用麻煩了,免得節外生枝,他活不過博擊大賽結束。」貝魯的眼神在書本上游移著,「或者,在製造暴動的時候順手幹這事兒也行。」

  「隨便吧,不過上面指定暴動要在監捨裡。」科林站起身來,遠處的安德烈正帶著一幫囚犯向這邊走來,「不要小看那個胖子…他………」安德烈已經走到了視線很近的地方,科林閉上了嘴巴迎了上去。

  「夢遊麼?他沒這個機會。」貝魯冷冷一笑,繼續看著他那本厚厚的書。

  書名是《救贖》,一部加波人的聖經。

  這個虔誠的信徒看著上面的一段訓導,緩緩讀道:「神說,人類的罪惡,來自於無止境的慾望,當貪婪充斥於沒有約束的世界時,世界,將會被毀滅。人類,將在慾望的深淵中自相殘殺,用利刃和鮮血,把自己放上祭壇。」

  「新的世界,即將來臨。」

  ***************************************

  「我?博擊大賽?」胖子傻眼了,「老大,你看我這嬌弱的體格,跟豆芽菜似的,你確定你想清楚了是讓我參加博擊還是想讓人來博擊我?」

  安德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看眼前這猥瑣胖子的幽怨眼神,淡淡地道:「這次比賽,關係到我們所有兄弟。每一個人都要共同努力完成這次挑戰,你是我們中的一員,你也不例外。」他張開雙臂,用一種很真誠的姿勢擁抱了胖子,在他耳邊輕輕地道:「索取,是需要付出的。現在是你表現你的忠誠和英勇的時候了,我親愛的兄弟。」

  安德烈的意思很明白,在阿布諾斯克監獄裡,沒有人能夠與世無爭輕鬆自在地生活,這種在外面很容易得到的寧靜生活,在這裡,是一種索取!想要在勢力的保護下生存,就必須接受自己的義務。對於這個提議,胖子並不覺得突然,在此之前,他已經從越來越鐵桿的偷兒和博士嘴裡得到了消息。

  只不過,胖子向來的德行就是能推就推,實在推不了也得表現出自己的勉為其難。***,既然吃虧了,那就得吃在明處,用一種非常委屈的姿態來獲得他人的愧疚或者將功績顯得更有價值,本來就是胖子當機修兵時就慣用的手段。那時候,後勤支隊的隊長每一次指派胖子出任務,都會有一種自己在犯罪的感覺。因為這個賤人的眼神,實在太無辜了。

  「老大,我很明白,我也很想為大家去拼博!」胖子信誓旦旦臉不紅心不跳,「可是你也知道,我天生體質就不好,身子骨弱,下場去讓人打,這不是丟你的臉麼?這樣吧……」胖子一副破釜沉舟勉為其難的樣子:「我幫忙組建拉拉隊!加油助威我挺拿手,有我組織,保管我們的選手發揮出百分之兩百的實力!你看怎麼樣?你要是同意,我這就找人參加博擊寶貝啦啦隊,我親自當隊長!」

  「博擊寶貝啦啦隊?」安德烈真的很想一巴掌抽死眼前這個恬不知恥死不要臉的猥瑣胖子,就他那副曼妙的身材,也敢帶領一幫大男人組建什麼博擊寶貝啦啦隊?只要這個名字一傳出去,自己就會立即被人給嘲笑致死。

  「名單已經報上去了,你有空多鍛煉一下,做好準備!」安德烈決定不再和這個無法溝通的賤人囉嗦了,「對了,這個比賽,除非選手和教練同時認輸,否則,就算被打死也不能下擂台!」

  「***,教練是誰?」胖子有些怨恨。

  「教練是老子!」安德烈又一次真誠地擁抱了胖子,轉身離開了。

  「原哥,怎麼辦?」博士有些擔心地湊了上來,推推眼鏡問道。有胖子的這段日子,是他和偷兒幾個人過得最開心的日子,不用擔心隨時挨打和欺凌,在監獄裡也能過一種平和而獲得尊重的生活,這在胖子到來以前連想也不敢想。他從內心裡不希望胖子被丟上格鬥場。要知道,參加博鬥的,幾乎都是監獄裡最強橫凶蠻的犯人,換做他自己上場的話,估計連渣也不會剩下。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啊!」胖子很委屈的樣子,歎口氣道:「噢,大不了到時候多挨兩下,反正我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正用關切的眼神看著胖子的博士和偷兒等人面面相覷,同時縮回了頭。

  胖子這麼一說,他們立即想起了當初的情形。被十幾個人圍毆,也沒看著橡皮人似的胖子有什麼損傷,除了飯吃得多點,跟個沒事人似的。光憑這挨打的功夫,替他擔心就***多餘!

  「就怕有人看我貌美,打我的臉!要是毀了容,叫我以後怎麼討生活?」

  聽著胖子的自言自語,幾個人身上一陣惡寒。不知廉恥的人見得多了,可是無恥到這種程度的猥瑣胖子,實在是很難見到。就連博士都覺得,如果自己打得過眼前這個捧著臉自怨自艾的胖子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用耳光狠狠抽這賤人一頓狠的!

  ***************************************

  盧塞恩星球的地面戰鬥,隨著拉塞爾和貝爾納多特的回歸,以及利布高特親赴盧塞恩前線坐鎮指揮,已經漸趨白熱化。

  雙方的主力部隊已經開始了在拉沃斯平原的正面碰撞。

  聯邦穩紮穩打,以充足的後勤支援作為取勝的最大籌碼,意圖在消耗戰中,將後勤力量轉化為戰場上的優勢,將優勢轉化為勝勢,最後一舉壓垮加查林帝國。

  而加查林帝國在戰爭前期保存的實力也全部釋放了出來,近三十個師的裝甲兵力在利布高特的指揮棒下縱橫馳騁。在別人的土地上征戰,他們完全不用理會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陸基空軍和電子攻擊還能和聯邦形成均勢,這龐大的裝甲力量就不是聯邦隨隨便便能吃下的。

  利布高特的指揮藝術和戰術思想也在最近的戰鬥中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個來自納加聯邦的名將,思維縝密滴水不漏,極善於在紛亂複雜的戰場上通過小部隊的快速反應和跳躍式空投來形成局部優勢。和拉塞爾善於指揮大軍團作戰和構制陷阱不同,利布高特的指揮幾乎細到每一個團的運動!

  從截獲的情報上看,拉塞爾和貝爾納多特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年齡比自己大上近二十歲的老頭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精力,數十個師,兩三百個團的即時作戰指導,再加上盧塞恩星球總體部署以及繁雜的其他事務,利布高特居然有本事一個人就扛了下來!

  如果說有一個人可以頂上一個作戰部的話,那非利布高特莫屬了!

  自兩國戰爭開始以來,無論是在哪一方,拉塞爾從未感受到今天這麼大的壓力!站在對面的利布高特就如同一台準確運轉的機器,一台精確到極點的電腦,他甚至能讓每一個團避開自己精心設計的陷阱,還有餘力通過小規模戰鬥獲取優勢。

  與這樣的一個軍事家對壘,無疑讓人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尤其是這個對手,越來越有跡象表明他是在採取守勢拖延時間,且不怕消耗不會著急的時候,拉塞爾就會有一種無力感。一個月的時間,對這麼大一場戰役來說實在太短了,沒有意外發生的話,最終將是一個誰也無法取得決定性勝利的結局!

  就在拉塞爾面對利布高特滴水不漏的防禦體系無計可施的時候,2061年12月28日來臨了,這一天,以比納爾特帝國為首的西約諸國再次在人類最高聯合議會上發難,指責勒雷聯邦總統和最高統帥部罔顧民心一意孤行,使加裡略星系的戰爭演變成一場災難,東谷市數十萬居民死於戰火,上百萬人流離失所。要求勒雷聯邦立即停止軍事行動,否則,西約國將對這種對和平不負責的行為進行嚴厲懲罰。

  同一天,總計六支裝甲師和十支全機械化步兵師的加查林陸軍,被加查林帝國忽然冒出來的運輸力從莫茲奇投放到了盧塞恩東部戰場的阿瑪約山和東谷市一線,切斷了三支聯邦集團軍的後勤補給線和退路。同時,以拉沃斯平原上六個大小城市為依托的加查林部隊迅疾展開了戰略返攻,氣勢洶洶地將兵鋒與聯邦軍對撞在一起。另由四支精銳裝甲師組成的突擊箭頭猛然插入了聯邦第一集團軍和第二集團軍之間的結合部。

  而在太空中,早已經做好準備並補充了艦艇和人員的三支帝國艦隊一返常態,主動出擊,直逼加裡略星系和牛頓星系之間的跳躍點空域。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幾乎在同時,帶領一支龐大的補給艦隊繞道公共星系進行非常規補給的第四混合艦隊,在秘密跳躍點所在的公共星系,被一支艦隊死死纏住。雙方沒有發生交火,因為那不是加查林帝國的艦隊,而是另一個早有預謀的鄰居,德西克帝國的強大艦隊。對方發送給第四混合艦隊的通訊消息是:「警告,在你面前的是德西克帝國的演習艦隊,請立即離開本星系,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和衝突。」

  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

  ************************************************

  電子地圖上飛快地在利布高特的手下變幻著,盧塞恩的每一處地形不時在他面前閃現,而這些戰鬥區域的兵力部署,雙方戰況也飛速地印入了他的腦海,一個接一個的指令從他口中發出,細緻而周密。

  剛剛飛抵盧塞恩的斯蒂芬恭敬地站在一旁,欣賞著老師神奇的指揮手法。

  若論最快最精確的臨場指揮,在這世界上,利布高特絕對是首屈一指!憑籍他這手換圖的獨家手法和他電腦般精確的大腦,再加上他豐富的指揮經驗,同時進行六十個區域戰鬥的臨場指揮能力讓任何名將都無法望其項背。

  區域戰役指揮,利布高特絕對是第一人!而在大型戰役中,同時展開的戰鬥不過百處而已,就算拉塞爾知道利布高特的秘密,他也永遠不會知道利布高特下一次會把手指點向哪裡!只要利布高特不犯錯誤,這場戰爭,拉塞爾就算不輸,也別想贏!

  可是,是人就會犯錯誤,利布高特也一樣。

  「指揮我並不熟悉的軍隊,作戰指導會有很大的區別,不光是指揮效果的問題,就連命令也必須使用基本命令。如果下面的部隊能夠熟悉我的指揮方式,能夠明白我的意圖,我也用不著以攻代守,配合你父親的政治攻勢來拖延時間了!」

  利布高特的手指看似很隨意地在電子地圖上移動著,淡淡的語氣中,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疲憊:「你父親最喜歡的節目就要開演了,這一次,你帶部隊回去後,就再也沒有退路了,你想好了麼!」

  「我早就沒有退路了,老師。」斯蒂芬低下了頭,然後,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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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二十七章 背叛(七)   

    整個勒雷聯邦已經陷入了一片風雨飄搖之中。

  德西克帝國所謂的演習艦隊和第四艦隊的對峙,已經震驚了整個人類社會。每一個人的眼光都投向了那個貧瘠,遍佈著無數危險地帶的公共星系。在這個火藥捅裡,只要再落下一顆火星,立即就是一場災難。

  斐盟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在事件發生六個小時內,由十幾個大中型國家元首參與的電話會議就召開了。可是,整整四個小時的會議,沒有一個國家能拿出一套切實可行的方案!

  進,自然是在玩火;退,更是退無可退。自比納爾特帝國領先開始了新一輪的軍事競賽以來,西約各國顯得咄咄逼人。邊境摩擦日益加劇,甚至有情報說,一些西約國家準備在未來的六個月時間裡向至少三個斐盟成員國發難,再次將數百年來懸而未決的領土問題提上桌面。

  勒雷聯邦只是斐盟諸多成員國中不起眼的小夥計。

  可是國際局勢到了現在,沒有人敢讓這個小夥計打落了牙齒自己吞!斐盟國家之間並不十分緊密的關係,必須要在這個時刻牢牢維繫住!

  所以,斐揚共和國在對峙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總統弗朗西斯就緊急召見了德西克帝國駐斐揚大使,就對峙事件表示了嚴重關注,希望德西克帝國以大局為重,不要試圖介入加查林與勒雷之間的戰爭。

  而那位幾個月前新上任遞交國書時還顯得彬彬有禮的德西克大使這一次卻異常強硬和無禮。他非常果斷地將弗朗西斯總統的話理解為一種威脅,他振振有辭地陳述了德西克先於勒雷聯邦進入公共星系的事實,並拿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卻什麼都不能說明的所謂文件,表示這次演習早在一年前就提上了日程。這是德西克的事,不需要其他人指手畫腳。

  此後,斐盟和西約兩大軍事集團各執一詞,在人類最高聯合議會上吵得天翻地覆。

  西約在發出威脅,斐盟也同樣在威脅,雙方的態度越來越強硬。

  到了這個時候,斐揚共和國顯然不可能任由勒雷聯邦被人掐住脖子,就算是勒雷總統漢密爾頓想退縮也不行。會議基調如此,又怎麼可能會有結果?

  艦隊還在對峙,而漢密而頓,已經為在野黨呈燎原之勢的彈劾聲鬧得筋疲力盡了。

  盧塞恩前線的戰鬥正處於白熱化階段,雙方都投入了最大的力量。勒雷聯邦政府不可能在這個關鍵時刻打退堂鼓,國家尊嚴和領土完整是任何一個主權國家都會用生命去捍衛。勒雷聯邦為了這場戰爭已經失去和付出了太多,這筆賬,必須且只能算在加查林帝國的頭上!

  況且,盧塞恩前線的戰局顯示,即使聯邦軍想退,也退不了了。

  明顯得到了西約國支持的加查林帝國,運用其獲得的龐大運輸力一舉空投了十六個師的兵力切斷了聯邦軍的退路。這時候上談判桌,拿什麼去跟別人討價還價?

  在反對派聚集的遊行開始由首都路德裡特市向勒雷所有城市輻射,而總統的支持者也組織了起來,踞理力爭,雙方的遊行隊伍甚至爆發了數次小規模的衝突。

  在總統辦公室根據《戰時緊急處置條例》宣佈了臨時戒嚴後,騷動,被暫時壓制住了。但這樣的行動,招來了更多在野黨派議員的不滿,要求總統立即結束軍事行動,配合人類議會的戰爭斡旋以及要求總統對戒嚴作出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大。

  任何人坐在聯邦總統這個位置,恐怕都如坐針氈。漢密爾頓遭遇了他就任以來的最大一次危機。

  經過六個小時的閉門思考後,聯邦總統漢密爾頓召見了最高統帥部總指揮米哈依諾維奇上將,兩個自戰爭爆發以來一直緊密合作的搭檔只進行了不到二十分鐘的密談,便連襟出現在了新聞發佈會上。

  漢密爾頓的決定是四個字。

  寸步不讓!

  就在各國記者目瞪口呆的同時,總統漢密爾頓下達了戰時緊急總統令:所有聯邦軍隊,立即執行特級戰備。

  發出預備役徵集令。

  第二次全民總動員。

  新組建的第九艦隊開赴公共星系。

  一個接一個的重磅炸彈,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在這一刻,整個人類社會鴉雀無聲。

  ********************************************

  拉塞爾看著電視上正在向全國發表講話的漢密爾頓,他知道,這一次,賭注全壓上去了!

  在漢密爾頓發表講話之前,拉塞爾就已經得到了最終決定的消息。對於這位聯邦總統的選擇,拉塞爾感到由衷地欽佩。

  漢密爾頓不是將軍,現在的他距離他的服役期已經超過三十年了。可是,在他的身上,依舊保持著一個軍人的寧折不彎,保持著勒雷聯邦人傳統的不屈精神。那是一種對壓力對挑戰的藐視。他沒有選擇穩妥的妥協政策,而是用自己的政治生涯為代價,將勒雷聯邦的利益扛在了自己身上。

  他寧肯被趕下台,也不願意卑躬屈膝賣國求榮。儘管,只要他作出一個看似符合邏輯的決定,並盡可用宣傳上的冠冕堂皇來掩飾,就能繼續他的總統任期,並獲得足夠的個人利益和聲望。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他選擇的,是一條一路堅強地走過來,也將堅強地走下去的道路:那就是抵抗!直到獲得最終勝利的抵抗!

  反對派那些政客的聲音,並不能影響他的意志;受蒙蔽的民眾,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定。因為漢密爾頓知道,現在的妥協,代表著將來的失敗!用一個優秀政治家的敏銳和對國家的忠誠,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

  聯邦付出的鮮血和生命,都必須得到回報;聯邦的尊嚴和領土完整,都應該得到任何國家的尊重。聯邦的未來,不是附屬,不是軟弱,而是獨立與自由!每一個侵略或者試圖侵略這個國家的人都應該且必須知道,勒雷聯邦從來不懼怕威脅和戰爭。勒雷聯邦的總統,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不是卑鄙的政客。

  但是,拉塞爾知道,所有的這一切,都只能維持一到兩個月的時間!如果局勢繼續惡化,如果漢密爾頓拿不出足以服眾的成果,那麼,這個一直帶領著勒雷聯邦在衛國戰爭中一路走向勝利的總統,將在勝利之前被趕下台。而他之前所做的所有決定,都將成為他的錯誤。

  關掉電視,拉塞爾點開了星際圖,當坦維爾的全息地圖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詹姆士的先手已經亮出來了,利布高特也出手了。現在,自己掌握的底牌,只有勒雷聯邦一個月內的全力以赴,以及……田行健所領導的自由戰線。

  希望在於,自由戰線在敵後的行動,能讓詹姆士執行他的軍部清洗計劃並進一步走上瘋狂的道路。只有加查林內部出現有實力有代表性的反對派,只有利布高特所控制的加查林軍隊受到干擾,自己才能有機會扭轉局勢!

  「報告將軍,第九師偵察連傳來消息,加查林的運輸艦隊陸續返航了。」

  拉塞爾的思考被哈米德的報告所打斷,他皺了皺眉頭。這支憑空冒出來的運輸艦隊比預計的反程時間晚了整整三天,在這跟時間賽跑的戰場上,什麼原因會讓利布高特浪費掉三天的運輸力呢?

  **********************************************

  「團長,萊茵哈特將軍命令一團立即起程,加入由喬治殿下領導的調查隊。」

  邦妮放下手裡的防衛計劃,秀眉微微一皺,揮手讓通訊兵離開。她不明白為什麼歷來在阿布諾斯克博擊大賽期間從不離開坦維爾的萊茵哈特會發出將所有留守的神話軍團士兵統統抽調出去的命令,只留下自己和不到一個連的兵力負責配合皇家衛隊執行皇室保衛工作。

  別克藍星球,究竟出了什麼大事,需要動用整個神話軍團的力量且如此急不可待?

  微微搖了搖頭,邦妮迅速地把腦海中的一絲疑慮丟了出去。萊茵哈特是一個永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和能做什麼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沒人比他更優秀。他永遠也不用別人替他操心,就算是自己,也用不著。

  阿布諾斯克的那個讓人厭惡的比賽已經開始了,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萊茵哈特處理完他的事情以前保證皇室的安全。

  從衣架上取下大衣,邦妮走出了神話軍團基地的北二號樓,一輛豪華飛行車已經等候多時了。一想到必須到阿布諾斯克監獄這樣令人不愉快的地方去執行任務,她的眉頭就愈發深鎖。那個叫張原的傢伙也被丟進了博擊大賽的名單,自己若是不去的話,等這個萊茵哈特看重的機械天才出獄的時候,只怕已經變成了一堆零件。

  敢將神話軍團的研究員送上格鬥場,這一次,無論是誰做出的決定,都必須給神話軍團一個交代。沒人能隨意擺佈神話軍團的人,哪怕,這個人只是一個犯人。

  令人討厭的地方,令人討厭的比賽,令人討厭的人!邦妮鑽進飛行車的時候,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己被留在這裡,或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

  博擊場已經完全搭建好了。這個由組合式零件構成的圓型場地從外表看如同一個巨大的爆米花紙桶。雖然只用上一個星期就會被拆卸掉,可是內部的裝飾依然極具奢華。水晶吊燈、羊絨地毯、舒適的沙發座椅再加上全智能化的照明及服務系統,讓每一個走進這裡的人會完全忘記這裡是監獄。

  而遍佈六個樓層的休息室、娛樂室、酒吧、賭場更是男人的天堂,在這裡,加查林的貴族們可以放縱狂歡整整一個星期。比賽前六天,將會有十六場比賽,除了週六只安排了一場比賽用以讓貴族們有時間調整狀態迎接最後的決賽外,從週一到週五,每天上午,下午和晚上都各有一場16人對陣的生死博鬥。

  十六場比賽,每場比賽只有一個勝利者。這十六個人將在週日分為兩組,各自捉對撕殺,這時候,這場血腥的格鬥將真正進入高潮。因為按照慣例,週日的決賽基本上沒有能活著走下格鬥場的人,監獄中的所有恩怨,都會在這裡解決!

  兩個小組各自的唯一倖存者,在最終的對決中,也只能有一個活著,那就是最終的冠軍,阿布諾斯克的格鬥之王。他將踩著一路鮮血從死亡之中站起來,讓貴族們徹底瘋狂。

  「你是說,那股反政府勢力開始行動了?」田行健活動了一下身體,一條拳擊手專用的褲衩讓光著上身的胖子覺得自己看起來像個傻瓜。他的雙手已經纏上了繃帶,這條繃帶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防護。

  艾略特申請成為了田行健的助手,他一邊給田行健按摩著,一邊輕聲道:「是的,我們的人發現他們分散離開了聚集地,而且,這幫人不但有能量槍和便攜式導彈,還有至少上百輛武裝機甲,我們想像不出,誰有這麼大的神通,能在坦維爾武裝一個團!」

  「想辦法把他們找出來,我覺得這件事情很不尋常。他們在這時候有動作,說不定……」胖子的臉有些發白:「他們的目標和我們是一樣的,絕對不能讓他們破壞我們的計劃,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張原,準備好了麼?」安德烈走到胖子面前,看了看這個白花花的傢伙,對他能否獲得勝利有些沒把握。

  「準備好了。」胖子陪著一臉笑,哀求道:「老大,看見我不行了趕緊認輸吧,我只是個機械師啊,特長不是這個。」

  安德烈壓低了聲音把嘴湊到田行健耳旁:「這不是遊戲,無論對我,還是對你。輸了,就意味著我們會失去一切,如果你死在上面,我會替你難過的!」

  正說著,充滿了汗臭味道的選手休息室裡的紅燈閃爍,比賽準備時間結束,參加比賽的選手開始上場了。安德烈笑容滿面地拍著田行健的肩膀,說了聲「保重」將滿臉驚恐的胖子送出了房間。

  這是週六的唯一一場比賽。

  在之前五天進行的比賽中,共有六個人被打死,重殘十三個。

  被打死的六個人中,有四個,是被哥斯特下的毒手,與他對陣的沒有一個活著退出角鬥!

  四個人都是安德烈的人,所以,對安德烈來說,確實已經沒有了退路。

  *********************************************

  「你是說,張原被送進博鬥場參加格鬥了?」蘇珊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尷尬的副監獄長,簡直不能想像一個機械師在這樣的角鬥中會有什麼下場!

  看著身旁的安蕾蒼白的臉,蘇珊毫不猶豫地叫道:「取消他,立即取消比賽!」

  副監獄長低下了頭:「殿下,你知道,這恐怕不行,比賽已經開始了。」

  「不行?你是說不行?」蘇珊又急又惱。

  「是的,殿下,博鬥名單是陛下親自簽名的。」副監獄長鬧不明白眼前的這兩個女人和那個張原到底是什麼關係,有些話沒敢說。他聽說,在詹姆士認可名單的時候,曾經看著張原的名字考慮了很久,終於決定讓他繼續留在名單上。

  詹姆士的原話是:「兒子把他弄進去,女兒卻想把他弄出來。讓他參加格鬥,或許是一個好主意,畢竟,事情要有一個選擇。若是輸了或死了,那就算他倒霉,讓布魯斯出口氣。若是成了冠軍,我送他一個特赦,相信蘇珊會很高興。」

  既然詹姆士做了決定,還有誰有膽子敢將名單隨意更換?

  狠狠地蹬了副監獄長一眼,蘇珊拉起安蕾的手道:「別擔心,走,我們去看看,一定會有辦法的!」她轉頭沖那副監獄長道:「給我安排一個房間,我要看比賽。」

  副監獄長拿出一張房卡,恭敬地遞給蘇珊,說道:「房間早已經準備好了,在三樓最後一間,挨著緊急通道的樓梯。」

  當蘇珊和安蕾走過靜悄悄的過道,打開房間門的時候,巨大的喧囂聲迎面撲來,眼前的一幕讓她們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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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背叛-八

  喧囂的聲浪如同戰艦的轟鳴,房間正面的弧型看臺,將整個角鬥無餘。

  整個格鬥場四周呈八字型逐漸向上收攏,蜂巢般的玻璃看臺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四周,每一個窗口,都是一個瘋狂的世界,那裡擠滿了癲狂的貴族們。這時的貴族哪裡還有舞會上的風度和禮儀?他們已經被場地裡血腥的博鬥激發了所有的瘋狂,如同一群被刺激到頂點的狂魔,集體揮舞著緊攥著投注單的拳頭,如癡如醉歇斯底里。

  而在底部巨大地格鬥場上,正上演著一出血腥的角鬥!

  圓形的沙土場地被四周巨大的聚光燈照得秋毫畢現,正中圓形的大角鬥場和格鬥場四周牆壁之間,形成了一條環行場地,場地被分割成八塊,每一個小場地中間,都有兩個人在捉對撕殺!

  這不是拳擊比賽,也不是黑市拳賽,這是最凶橫野蠻的,真正的博殺!

  塵土飛揚中,囚犯們紅著眼睛,嚎叫著,每一拳,每一腳都極盡凶殘。在場地的四周隔牆上,滿是觸目驚心的血跡。這些血跡大多數呈飛濺狀,還有一些,是一大塊一大塊的塊狀,那是被對手抓住頭磕在牆上或者整個人靠在牆上緩緩滑落留下的痕跡。

  場地中,有些囚犯的手已經抬不起來了,正在咬著牙苦苦支撐,還有一個囚犯的腿被對手踩斷,正抱著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的腿拚命嚎叫著,那種聲音,如同一直受傷哀嚎的野獸,淒慘而絕望。

  可是,他們的對手無一例外,全都沒有任何仁慈的意思。

  相反,佔盡上風的他們正以野獸的凶殘咄咄逼人,出手毫不留情,拳拳到肉,所擊打的都是對手最軟弱的地方,直到對手認輸,或者有血沫從嘴角翻出。那證明著,這個對手,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了,他的五臟六腑受到了致命的打擊,如果不及時搶救,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對手冷漠的注視下,在貴族們瘋狂的吶喊中,抽搐著,在塵土中死去。

  死去囚犯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烙印,只有口中翻湧而出的血沫滴在泥土上形成的那些烏黑骯髒的血跡,以及,他們被人如同死狗般拖走時,身體在沙土中拉過的痕跡。

  沒有同情,沒有憐憫,在這個世界裡,人類所有美好的詞都是一種諷刺。

  安蕾呆呆地趴在看臺的玻璃上,看著三號場地裡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鮮血,從他的鼻孔和嘴角流出,泛著白沫,將他頭部所在的那一片泥土染成了黑紅色。他赤裸的上身滿是泥土和腳印,他黑色的頭髮凌亂而骯髒,如同一個被磚頭砸過的鳥巢,而他的一支手,還呈護住頭部的姿勢。

  安蕾的世界一下子靜了下來,角鬥場巨大的喧囂聲全都消失了,在她的眼裡,只有那個已經失去了所有生命跡象的身體。淚水,無可抑制地從眼中滑落,摁在玻璃上的手指關節,也因為太過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蘇珊幾乎是立即就注意到了悲慟到極點的安蕾,看著安蕾豆大的淚珠滴落,她無法置信地順著安蕾的視線看去,那個叫張原的機械師就那麼靜靜躺在泥土中,卑微,渺小。他的對手,就坐在他身邊不到五米的地方養精蓄銳,準備著迎接其他比賽的勝利者。

  蘇珊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緩緩跪倒在看臺的玻璃前,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走進一個噩夢,卻無能為力,結局已經注定,一切,都無可挽回。

  兩個女孩在這個男人的世界裡呆呆地看著,沒有人注意到她們,而她們的眼淚也不能讓這場悲慘的角鬥停止下來。

  殘殺依然在繼續,又一個囚犯在對手瘋狂的攻擊下崩潰了。這個身材並不高大的囚犯完全喪失了還手的能力和意志,他甚至已經發不出一聲呻吟,任由高大健壯的對手,用缽大的拳頭一次又一次擊打在他的頭部。鮮血,隨著他的眼角,顴骨以及鼻樑上的傷口飛濺在空氣中。幾秒鐘過後,這個搖搖晃晃的囚犯終於轟然倒下,他的頭在沙塵土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下,又反彈起來,當再次落下時,他已經失去了生命。

  這是最後一個被擊倒的對手,隨著他的倒地,格鬥場裡爆發出一陣歡呼。隨著幾道隔離牆收縮到場地邊的牆壁中,原本的八個小場地變成了四個,第二階段比賽,開始了。

  投降退出的囚犯通過一個狗洞般的洞口離開了格鬥場,而那些死去的囚犯,則繼續留在了原地。在這個博擊大賽中,這些屍體,原本就是一種道具,一種讓貴族們渾身發抖刺激無比的道具。這樣血淋淋的情景能激發任何一個貴族壓抑在心底裡最殘暴最血腥的東西,讓這場比賽,更具觀賞性。

  隔牆收起的時候,兩個相鄰格鬥場的囚犯就如同被合併到一個攏子裡的猛獸,兇猛地衝到了一起,他們用手,用腳,用膝蓋和牙齒互相攻擊著,撕咬著。在這裡,沒有戰術,也沒有策略,這些囚犯們必須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氣勢去壓制住對方,誰被對方所震懾,誰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毀滅。

  血腥而激烈的博殺後,格鬥場的隔牆再度變幻,四個格鬥場地變成了兩個半圓環型場地,剛剛獲得了勝利的四個囚犯,將毫無喘息地面對新的對手。

  這時候的囚犯們已經筋疲力盡了。隔牆的開啟,讓他們能夠看見對方,可是,他們並沒有像前兩輪比賽一般立即衝上去,每一個人都在喘息,在拚命地爭取時間恢復體力。他們知道,他們將要面對的,是已經嘗到了鮮血滋味的惡狗。

  蘇珊一直死死地盯著張原的對手,那個身上滿是紋身的高大男子,這個人顯然是有著豐富經驗的戰場老兵,出手迅捷果斷,在對攻中,他的拳頭每一次出擊都是直奔對手的要害。如咽喉、雙目、下陰、後腦,手段毒辣殘攻擊凌厲,抗擊打的能力也很強,有好幾次,蘇珊都以為他會被擊倒了,可是,他偏偏若無其事。

  蘇珊從來沒有如此地憎恨一個人。她並不認識那個死去的機械師,可是她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正在哀傷中哭泣,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人躺在格鬥場裡,成為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場裡的那個罪惡的囚犯,是他,一手毀滅了安蕾的希望!

  紋身男子開始移動了,在剩下的所有囚犯中,他的體力最好。因為在第一輪角鬥中,他只用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將那個掄著王八拳的胖子給打死,獲得了比所有人都充足的休息時間。

  他迅速地接近了正在喘息的新對手,不慌不忙,從容而冷靜,如同一隻危險的毒蛇,冷冰冰地蜿蜒而行,只要走到合適的距離就會發出致命的攻擊。

  他的對手已經感覺到了危險,迅速地調整著姿勢,警惕地註釋著紋身男子的每一步移動。

  當彼此間不長的距離終於消失時,兩個人毫不猶豫地互相發起了攻擊,他們身體裡所有的力量都激發出來,那拳頭擊中頭部發出的聲音讓人膽寒。鮮血,一滴滴地從兩個人的臉上滴落,原本就被乾涸的血跡和泥土糊弄得看不清面貌的臉愈發猙獰可怖。

  最終,紋身男子的體力讓他佔據了上風,當他閃過對手用力過猛的攻擊,以一記重拳狠狠擊中對手的頭部時,幾乎所有的人都能聽見那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如同一把鐵錘砸破了一個西瓜。鮮血,飛濺在隔離牆上,紋身男子的對手在一瞬間就陷入了昏迷,如同一條破爛的麻袋,重重地倒在地上。

  紋身男子沒有停下來,在對方教練不斷的投降聲中,他緩緩走到對手身旁,一腳又一腳地踢著,踢的位置只有一個,那就是頭部。在這個決鬥場上,沒有「教練」和「選手」的同時投降,任何人都不能下場。這個規則,讓很多被迫上場的選手在絕望中死去。

  紋身男子的對手已經沒有了聲息,整個頭部被踢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形狀了。蘇珊看著眼神空洞呆滯的安蕾,手中的指甲掐入了掌心,她終於知道了,機械師張原是怎麼被人打死的!

  如此殘忍,如此血腥,如此令人髮指!她環顧四周,看著玻璃看臺上癲狂的貴族們,一顆心越來越冷,緩緩沉到了谷底,加查林,這就是加查林!

  她的目光越過了人群,看著最頂層一排金色的看臺。

  父親,這就是你最喜歡的娛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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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二十九章 背叛(九)

  在格鬥場的另一邊,一個矮壯的小個子也抓住了機會。他在博鬥中抓住了對手的頭髮,一記膝撞被對手擋住後,他就勢一撩腿,正中對手的下陰。這一腳又狠又毒,他的對手立即慘叫著倒了下去。矮個子並沒有絲毫手軟的意思,他抓起了已經軟成麵條般的對手的頭,在眾目睽睽之下,雙手一錯,擰斷了對手的脖子。

  格鬥場裡的慘劇,進一步激發了貴族們的狂熱,他們在看臺上擊掌相慶或高聲怒罵,喧囂著咆哮著群情洶湧。若非整個格鬥場都使用了全鋼架結構,在關鍵部位不怕浪費材料地加粗加固,甚至使用了超硬合金的話,早被巨大的震動給弄塌了。

  因為週六只有唯一一場比賽,所以,監獄特地做了精心安排,有許多「教練」都不認識他們的選手。而幾股有著深仇大恨的監獄勢力都集中在了這一場裡。除了週二基諾勢力大殺四方造成五死六殘之外,這一場比週三到週五所有的比賽加起來還刺激。

  到現在為止,博擊場裡已經躺下了五個人,而投降下場的囚犯全都是手殘足斷。在最後的戰鬥裡,這兩個分別殺死兩人的囚犯,將沒有任何理由手下留情,他們的對撞將如同行星對撞般精彩。

  兩個博殺到最後的囚犯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按照規矩,最後的對決之前,兩個人能獲得五分鐘的原地休息時間。格鬥場中央控制室的看守們正準備啟動臨時休息的信號燈,忽然監控器上的圖像讓他們目瞪口呆,而這時候,原本一直沸騰著的格鬥場忽然靜了下來,

  貴族們面面相覷,震驚、驚駭、茫然、迷惑、他們看見的一幕讓他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個一開始就躺在了格鬥場裡的胖子,居然又站起來了!他不是明明被打死了麼?而且當時,他的死狀是那麼的淒慘,所有人都親眼看著紋身男子將他擊倒後一腳一腳地踢在他頭上,活活將他踢死!

  他的嘴角還殘留著血跡,剛才躺過的地方,還有一大灘嘔吐出來的血沫。被打成這樣了還能站起來,這算什麼天理?這還叫人怎麼玩?這是哪個設計的?這世界還有什麼值得相信?什麼叫公理?我們的賭票怎麼算?撕掉了壓胖子的投注單,誰來賠?

  情緒最激動的,莫過於安蕾和蘇珊兩個女孩子了,當她們看到似乎身體都已經僵硬了的胖子忽然又活了過來的時候,那種心情如同坐上了一輛上下落差相距上千米的軌道車,在一次垂直降落後,被忽然抬上了天空。

  眼看著一個死去的人忽然在眼前復活了,無可挽回的絕望忽然變成了喜悅,那樣的心情足以讓人發瘋!

  蘇珊哭著抱住安蕾又蹦又跳,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她現在的喜悅。之前的經歷,完全將她的感情代入了安蕾和張原之間,為他們悲也為他們喜。她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看著心愛的人在自己的絕望中起死回生,大悲大喜之間,讓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鴉雀無聲的格鬥場裡,紋身男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多小時之前,他親手將那個白花花的胖子活活打死,而一個小時之後,這個死人又搖搖晃晃地在自己面前爬了起來。

  紋身男子迅速做出了決定,看這胖子的樣子,即便站起來,也沒有什麼還手之力了,他迅速地向胖子逼近,他要再一次殺死這個已經糊塗了的胖子。

  「這不怨我,原本你有機會活著被抬下去,誰叫你昏了頭,在這時候又爬起來?」紋身男子獰笑著衝到了胖子面前,只要一拳,這個胖子就會再一次倒下去!

  迅猛揮出的拳頭沒有如同預計中的那樣狠狠落在胖子的臉上,在半空中,一隻胖胖的手掌將他的拳頭緊緊抓住,緊接著,紋身男子只覺得自己的臉如同被一把鐵掀狠狠抽了一記,整個高大的身體被抽飛好幾米遠!他甚至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被抽過的半邊臉迅速變形,完全麻木了。

  「哇。」地一聲嘔,紋身男子不由自主地一張嘴,吐出了幾顆混著鮮血的牙齒。

  「轟!」格鬥場裡如同爆炸一般喧囂起來,隨即,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沒有人敢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貴族們張大了嘴,瞪著眼睛,如同一條條被釘死的魚。

  所有的人都看得很清楚,那個剛才全然沒有還手之力的胖子,只一巴掌,就將對手抽飛了。那一記耳光太恐怖了,可以說,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的臉也被狠狠抽了一記。

  耳光的聲音是那麼的響亮,那麼的清脆,那麼的震撼人心!

  晃了晃有些暈眩的頭,紋身男子爬了起來,胖子就那麼靜靜地站著,沒有一絲趁勝追擊的意思,任由紋身男子站起來,用一種惡毒的眼神盯著自己。紋身男子並不傻,從這一巴掌中,他已經感覺到了危險,他的左半邊臉已經完全腫脹變形,耳朵的聽力也出了問題,他甚至能感覺到耳朵裡流出來的血。

  高腫的臉頰已經將鼻子擠變形了,麻木過後,臉上火辣辣地疼,別說摸,就連風吹一下都如同刀割一般。胖子的這一記耳光實在太狠了。紋身男子喘息著,眼睛在胖子身上游移不定。他從格鬥場一側看了一眼,那裡有他的教練,這個教練同時也是他的老大,是他最好的兄弟。

  「只要再試一次,不行就立即投降,這胖子有些古怪!」紋身男子在心裡想著,眼睛死死地盯著胖子的咽喉和下陰。特種部隊的徒手博鬥中,沒有別的花哨技巧,對於敵後博鬥,講究的是一招制敵。紋身男子添了添發乾的嘴唇,這些技巧他每一天都在練習,入獄一年來,從來沒有荒廢過。

  要從一個剛剛才輕鬆打倒的對手面前選擇立即放棄,紋身男子實在很不甘心!所以,他閃電般地撲了上去,他的手如同精鋼鑄成的鉗子,直奔胖子的咽喉。只要被這支手一把握住要害,再厲害的敵人,也只能睜大了眼睛,摀住喉嚨,發出「嘶嘶」的聲音,然後無奈地倒下去!

  這一幕,紋身男子太熟悉了,他曾經在戰場上,無數次地製造過同樣的畫面!

  近了,眼看自己的手距離胖子的咽喉不過幾公分距離了,紋身男子的臉上,不禁露出了陰狠的笑容!一眨眼的工夫後,這個胖子,將倒在自己地面前!

  眨眼的工夫永遠也不會有了,因為對紋身男子來說,他永遠也沒有再眨眼的機會了。就在他的手指尖幾乎已經感覺到胖子的體溫觸及到胖子的皮膚時,胖子側了側身,一記迅捷無比的直拳,中指突出的第二關節擊碎了紋身男子的喉結。

  對於在一直在地上躺著的胖子來說,紋身男子此時的動作和反應,已經太慢了!他的疲憊,要了他的命。

  看著剛剛還威風八面的紋身囚犯睜著眼睛,就那麼不甘心地倒在飛揚的塵土中,貴族們驚呆了。這一出意外的博殺,讓他們失去了思考。誰也沒想到,在一場血腥的角鬥中,獵物,卻變成了最凶狠的捕食者。快若閃電一擊致命,此時胖子的身手,和之前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胖子,我認識這個胖子!」一個身材矮小的加查林貴族忽然叫了起來,他又蹦又跳,指手畫腳地如同一隻耍雜戲的猴子,激動得滿臉通紅:「上次在斯蒂芬殿下的慶祝舞會上,我見過他!當時他還拿出一段移動電話錄音,說凱裡和馬丁………」

  正說到這裡,矮小的貴族忽然想起了什麼,緊緊地閉上了嘴,眼珠轉動著向一側看去,宣傳部長的兒子凱裡正站在他身旁不遠出的看臺上,衝他怒目而視。

  聽矮個子貴族這麼一說,有好幾個參加了舞會的貴族都紛紛想起了這個胖子,一時間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嘿,真的是那個胖子啊。」

  「聽說,這傢伙勾搭上了蘇珊的舞蹈老師,被布魯斯殿下送進來的。」

  「是啊,好像就是那次舞會裡勾搭上的,當時他和安蕾跳舞來著,很出了些風頭。別看他胖,跳舞可厲害了!」

  「真的?那個安蕾可是布魯斯的意中人啊,這胖子敢打她的主意?」

  「嘿,胖子是神話軍團的人,和那些飛揚跋扈的傢伙一樣,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

  「噓,你***小聲點!」

  「怕什麼?你看,送進監獄了,我也沒見神話軍團有什麼反應,哼,欺軟怕硬!」

  「***,我就怕他們欺我們這些軟啊,白癡!」

  「話說回來,神話軍團的人真不是蓋的,你瞧剛才胖子的動作,太震撼了,絕對的一擊致命!」

  「喂喂,別吵了,看那邊控制室裡,是不是邦妮?」

  「我看看,對,是她。」

  「她想幹什麼?」

  邦妮站在控制室裡,看著格鬥場裡的景象,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她無法明白,這個機械師張原怎麼會再重新站起來之後變得如此厲害!剛才他所展現的身手,只能用恐怖來形容!論起徒手博鬥的話,別說自己,就連萊茵哈特,也不是這胖子的對手!

  「夢遊了,胖子夢遊了!」

  「嘿嘿,怎麼樣,我說壓這傢伙沒錯吧!」

  邦妮隱約聽到了身旁幾個看守們的小聲議論,她轉過頭問道:「怎麼回事?你們說什麼夢遊?」

  一個看守賠笑道:「上校,你可別小看這胖子,他有個夢遊的毛病。只要他一受刺激,就變得力大無窮,上次囚犯打架,十幾個人愣被他一個人給打倒了!」

  「哦?」邦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那你們都多少在這傢伙身上壓了些注咯?」

  看守和幾個同伴面面相覷,尷尬地一笑道:「他的賠率是一賠兩百,我們多少壓了一點,呵呵」

  邦妮微微一笑道:「那就別讓他醒過來了,繼續比賽吧!」

  看守們欣喜若狂,有神話軍團的人幫忙發財,哪裡還會冒半個不字?隨著操控台的操作,格鬥場裡所有的隔牆都收進了周圍牆壁。

  矮個子囚犯終於看見了自己的對手,一個傻乎乎站在原地發呆的胖子!

  在此之前,沒有人知道自己最終的對手會是誰,只有十六個人走出休息室的時候,在過道裡互相看了幾眼。因為胖子實在又憨又白又胖,矮個子很快注意到了他。從胖子身旁經過的時候,矮個子當時還想,這胖子一定是第一個被淘汰的!尤其是當他看見胖子和紋身男子站在一個通道的時候,他為胖子感到了悲哀。

  那個紋身男子對於矮個子來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們都是加查林怒熊特種部隊的軍官!紋身男子入獄前是上尉,矮個子也同樣是上尉,兩個人各帶一個加強排,是生死對頭!後來,因為雙方領著士兵在一次衝突中造成了一百二十三名平民和十六名士兵死亡數百人受傷的慘劇,雙雙被投入了監獄!

  在監獄裡,兩個人的爭鬥也從未停止,他們各自投靠了一股勢力,並且依靠自己受過的嚴格訓練,迅速成為了這些勢力中的骨幹!

  這一次,矮個子原本以為他會和自己的仇家在最後對決,沒想到,當隔離牆隨著機械牽引而自動收縮在一旁的時候,眼前出現的,竟然是那個看起來如同一塊豆腐般好欺負的胖子!

  矮個子心裡莫名地一緊,立即調整了心態,他知道,能將和自己勢均力敵的對頭打倒在地的人,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好欺負!

  就在矮個子還在胡思亂想之際,胖子動了。

  所有的貴族都秉住了呼吸,整個格鬥場裡落葉有聲,大家靜靜地看著格鬥場裡的胖子就那麼大步走到對手面前,沒有一絲試探,也沒有一絲防護,甚至對矮個子迅速調整出的攻擊姿勢沒有一絲反映。

  然後,一記響亮的耳光!

  出手如電,矮個子甚至沒有絲毫躲閃的餘地。

  緊接著,又是一記耳光!

  然後,是接連十多記響亮到極點的耳光。

  全場,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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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三十章 背叛(十)



  整個格鬥場裡一片寂靜。
  「啪!」
  「啪!」
  響亮的耳光聲一聲接一聲的響起,每響一下,貴族們的心裡就緊一下,臉上的肌肉一陣亂抽。如果說剛才矮個子獰笑著擰斷對手的脖子讓他們在殘殺中得到了一種快感的話,那麼,胖子現在左右開工的耳光,只能讓他們渾身顫抖。
  在此之前,他們從未想過耳光這種最普通的體罰竟然會這麼恐怖。這一記接一記彷彿永無止盡的耳光,是他們所能想像得,最痛苦的懲罰。即使閉上眼睛,那響亮的聲音都能讓人崩潰,若是自己挨上那麼一下……還是不要活了!
  「啪!」矮個子囚犯被一巴掌抽了個轉身,他已經被打懵了。
  胖子的耳光所用的力量並不重,卻異常響亮,矮個子做夢也沒有想到,這胖子居然在這樣的生死博鬥中擂耳光,這是一種明白的羞辱!
  矮個子咬牙拉開距離,彎腰低頭,用一支胳膊護住火辣辣的面部,另一隻手猛地揮拳向胖子小腹擊去。
  田行健嘿嘿一笑,用左手輕描淡寫地一把抓住了矮個子打向自己的拳頭,右手蠻橫地抓住矮個子護住臉的胳膊,猛地拉開來,回手順勢又是一記耳光。
  「啪!」這記耳光顯然比剛才的重得多,所有觀戰的貴族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萬惡的胖子!
  矮個子吃疼,條件反射地摀住臉向後退,卻忘了自己的一隻手還被胖子牢牢地抓著呢。胖子手上一使勁,後退中的矮個子便被一把拉了個踉蹌。
  卒不及防的矮個子眼看自己一頭向胖子懷裡扎去,慌亂只下,只能把頭埋在被胖子緊緊抓住的胳膊彎裡,另一隻手死死抱住腦袋。他實在被打怕了,前面的十幾巴掌雖然力道並不大,可是,卻讓人感覺到羞辱!而剛才的最後一記,重得可怕,矮個子覺得自己的腦袋裡鐘鼓齊鳴,昏昏沉沉地直發暈!
  胖子跟抓雞扯毛似的,兩隻手抓住矮個子的胳膊蠻橫地向上一扯,暈頭暈腦的矮子立即被扯出個投降狀,沒等他反應過來,胖子粗魯地一扒拉,矮個子的雙手如同做廣播體操一般,不由自主從兩側向下揮去。就在他完成從投降到立正的姿勢時……「啪!」……「啪!」胖子左右開弓的兩記耳光迅捷無比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哦……天啦……」貴族們集體發出了一陣呻吟,彷彿挨打的是他們自己一般。所有人都無法相信,這場角鬥的最終對決會演變成這樣。一個原本已經被活活打死的囚犯,忽然之間如同從地獄裡重新走了回來,並因此獲得了魔王的力量。在他的面前,剛才還極度凶殘的對手全然沒有還手之力,如同一隻可憐的羊羔,就那麼任憑胖子就那麼折騰。
  矮個子已經崩潰了。無論他怎麼動,胖子的巴掌總能不可思議地從任何角度抽打在他的臉上。火辣辣,鑽心地疼!那雙肉乎乎的手掌,在矮個子看來,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如同閃電般,無法躲避,在它劃破烏雲密佈的天空時,沒有人能對它的出現作出反應,甚至來不及閉眼!
  最讓矮個子覺得恥辱的是,自己的雙手無論是反擊還是阻擋,都被胖子蠻橫地撥開了。那胖子的勁實在太大了,而且他的態度,是那麼的惡劣,如同在教訓一個孩子!
  那一記接一記並不怎麼致命卻異常響亮,耳光,終於摧毀了矮個子的信心和凶殘,他捂著紅腫的臉,屈辱而軟弱地跪倒在地,痛哭失聲。
  田行健噓了噓自己有些發紅的手掌,使勁地甩了甩。為了耳光能更響亮,必須用手掌的前半截作為接觸面,胖子覺得自己白嫩的手,一定被那矮子的臉皮給震傷了!
  「果然是高手啊,好厲害的內功,都***練到臉皮上了!」胖子在矮個子的耳邊輕輕地由衷讚歎。
  矮個子只覺得悲從中來,忍不住號啕大哭。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快到安蕾和蘇珊無法接受自己親眼目睹的事實。
  安蕾癡癡地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幸福來得太快,喜悅和驕傲,讓她無法呼吸。
  而蘇,則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個離奇的夢,一個軟弱可欺的機械師,在忽然的覺醒中,變成了縱橫沙場的勇士!他的鬥爭方式是那麼奇特,每一記耳光,都讓自己從心底裡覺得解恨,在這個貴族們丟失一切人性的地方,這些耳光的聲音,比最大聲的吶喊更直接更響亮!看著看臺上那些男性貴族張皇而震驚的臉,看著他們無所適從的樣子,蘇珊覺得無比愜意!
  在蘇珊看來,當這些貴族參與這場角鬥,把賭注壓在強者身上,歡呼著看著那些兇手把弱者活活打死來滿足他們的血腥慾望時,他們已經不配被稱為貴族了!
  加查林的貴族已經墮落了,他們沒有基本的道德,甚至沒有起碼的人性!這些掌握著權利的人組合成一個強勢的機器,以摧殘和折磨弱小來取樂。他們已經習慣了去決定別人的生死,那種高高在上,掌握著弱小者命運的感覺,讓他們沉迷於內不能自拔!
  蘇珊摟住了安蕾的肩膀:「蕾蕾,我喜歡他,他是一個英雄!」
  「是的,任何一個弱小而平凡的人,都能成為英雄!你們永遠也不會想到,這個從地上重新站起來的弱者會帶給你們這麼大的意外!無論如何,你們都輸了!」蘇珊抬頭看著頂層那一排金色的反射著耀眼陽光的看臺玻璃:「你震驚麼?我也很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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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贏了,贏了!」
  中央控制室裡一陣騷動,在胖子身上壓了注的看守們小聲地慶賀著!
  邦妮對看守們的行為視而不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她厭惡無比的胖子身上,心裡的震驚讓她這一刻有些失神。
  在邦妮心目中,除了萊茵哈特,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能讓她再看得上眼的人物!
  每當和那些貴族們在一起的時候,邦妮就覺得很悲哀。這些成天只知道醉生夢死的貴族,沒有一個人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也沒有一個人具有某種能讓自己欽佩的才華,他們只是混吃等死而已,他們永遠也不會明白,活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意義!
  而那些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平民,每天想的只是陞官發財,每天在阿諛奉承中把自己的稜角磨平,把自己努力弄得世故圓滑,然後,他們成功了,變成又一批貴族,週而復始。
  對於這個叫張原的機械師,邦妮更是沒多大好感。且不說這傢伙每次見到自己都是一副讓人看了想痛打一頓的害羞小男生摸樣,這傢伙平日裡的行為舉止也只能用猥瑣來形容。尤其是他偷看女人胸部的時候,讓人恨不得把他凸出眼眶兩公分的眼球給挖出來,塞進他滿是口水的癡呆嘴裡,再把他那雙偷偷成爪形的手給擰斷,試著能不能撬開他交叉在一起扭來扭去不住摩擦的雙腿!
  可是現在,邦妮不得不承認,這個該死地胖子的確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
  說他是機械天才,自然無可爭議,只要看看在他被抓進監獄之後,實驗室在新機甲開發上如同被打斷了腿一般的進度,就知道這個只靠紙條解決問題的胖子在機械方面有多麼高的造詣!而現在,這個角鬥場上的弱者,表現出了他的另一面令人震撼的身手!
  即便這個叫張原的機械師是間諜,是勒雷聯邦的人,那他也是一個足夠得到尊敬的對手!如果他所有的行為都是在正常思維下所做的,那麼,邦妮不得不承認,這個胖子幾乎騙過了所有人!
  誰也不知道,在那個胖胖的身軀下,隱藏著什麼樣的力量!他到底還會些什麼,如果他真的是間諜的話,除了精通機械、跳舞和徒手博擊以及裝傻以外,這傢伙還會什麼?邦妮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挖掘出這個張原所有的秘密!
  「報告團長,布魯斯殿下領導的皇家調查局特別保全部衛隊已經到達。」一個神話軍團衛兵的聲音打斷了邦妮的思考。
  「哦,讓你們連長協助他們熟悉保衛流程。」邦妮輕輕鬆了一口氣,明天就是這個野蠻的博擊比賽的最後一天了,安全上一點也大意不得。一個連的神話軍團配合監獄兵力加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皇家禁衛來防禦這麼大的地方,實在有些捉襟見肘,布魯斯的加入,讓邦妮感覺輕鬆不少。
  「他們的守衛範圍是在監捨,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所有人禁止到格鬥場這邊來!」邦妮看了看還站在格鬥場中的胖子說道,她對那個敢對神話軍團的人動手的布魯斯沒什麼好感,雙方最好還是不要有接觸的好,尤其是在神話軍團的士兵們對張原改裝的[金剛]讚不絕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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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賽結束了,格鬥場裡的剩餘的囚犯中只有一個人站著走出了這個血腥的地方,那就是矮個子。這個紅腫著臉的暴徒已經全然沒有了殺氣,一邊走一邊哭。
  而田行健,是躺著被人抬回監捨的,看守們想盡了辦法,也沒弄醒這個打完了就倒在地上的怪物。
  而此時,一支龐大的運輸艦隊已經進入了莫茲奇星球的大氣層,斯蒂芬站在艦橋上,閉著眼睛,只有他緊握的拳頭上發白的關節,才暴露了他此刻的緊張。
  再過幾個小時,所有的一切將塵埃落定。
  布魯斯將在監獄發起叛亂,扣押詹姆士,而自己的部隊,將空投到莫茲奇的每一個軍事重地,徹底切斷首都與外界的聯繫和通道。控制住已經調走了神話軍團的坦維爾,攻佔皇宮和軍部。
  沒有了神話軍團,駐守坦維爾的陸軍就是一盤散沙,根本不是自己從前線帶回來的那些血液還在沸騰著的戰士們的對手,只要用閃電般的精確空投包圍駐守坦維爾的陸軍部隊和十幾個空軍基地,限制他們的行動,再迅速控制住這些軍隊指揮官的住家,這些駐守坦維爾地軍隊將很快倒向自己一邊。
  這一切,已經經過了周詳的計劃。自己帶回來的六個裝甲師和十個步兵師足夠應付這樣的突然而精確的行動了。現在,需要等待的是布魯斯的信號,只要他掐斷了詹姆士發號施令的渠道,一切就大功告成。
  茫茫的星空下,龐大的運輸艦隊開始了分離,他們已經通過了地面控制系統的確認,將如同一群四散開來的流星,拖著長長的軌跡,按照計劃各自飛赴自己的目的地,在坦維爾的黃昏,發動一次血腥的政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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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魯驚訝地看著站在走道上跟偷兒等人大肆吹牛逼活蹦亂跳的田行健,他實在有些鬧不明白,這個胖子的命怎麼這麼大?居然在六死六殘的角鬥中毫髮無損地活著回來。他的眼光掃過,安德烈一幫人和基諾一幫人正同時想那個手舞足蹈的胖子走去,空氣中,瀰漫這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跟走在安德烈身後的科林交換了一個眼色,貝魯微微一笑,看了看時間,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了,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自製刺刀,若無其事地靠近了口沫四濺一臉得意的胖子,製造一場如同暴動般的混亂,這個時機再好不過了!
  「好樣的!」安德烈熱情地擁抱了田行健,滿面笑容地扭頭看著迎面而來的基諾等人。
  「呵呵。」胖子傻笑著,眼睛瞟到了背著手走向自己的貝魯以及殺氣騰騰的基諾和哥斯特,感覺到一絲危險。
  「恭喜你!」科林的擁抱姿勢有些古怪,他牢牢地箍住了胖子的胳膊。
  這時的貝魯已經疾步走到了胖子身旁,手中的刺刀精確地向胖子肋下刺去。
  千鈞一髮之際,察覺到危險的胖子已經無法掙脫開科林的擁抱了,他猛地向前一衝,巨大的力量將包括安德烈在內的面前所有人撞了個人仰馬翻,避開了貝魯手中的刺刀。
  緊接著,胖子一頭撞在兀自死死箍住自己的科林頭上,雙臂一用力,掙脫了他的控制踉踉蹌蹌地向前跑去,在他身後,已經暴露了目的的貝魯已經合身撲了過來。
  幾乎已經走到跟前的基諾和哥斯特顯然沒想到對手會忽然出現這樣的狀況,他們立即站住了腳步警惕地防範著。看見貝魯追殺胖子,基諾幸災樂禍地揮了揮手,讓自己的人向後退,他可不想從一個愜意的旁觀者變成一個莫名其妙的參與者。
  可是,有人不會放過他。
  被胖子一頭撞開的科林迅速反應了過來,他抽出自製刺刀,猛地撲向基諾,嘴裡大叫道:「是你幹的,基諾,去死吧!」這一刀只刺中了基諾的胳膊,卻如同火藥桶裡落下了一顆火星。基諾的慘叫聲中,他的打手們迅速衝了上來,而暈頭轉向的安德烈一幫人根本就沒想過分辨真相,雙方的仇恨在這一刻被迅速激發,每一個人都向對手撲了上去,整個監獄立即陷入一場混亂!
  當雙方各自的盟友紛紛加入這場混戰時,整個監捨完全陷入了瘋狂,每一個樓梯,每一條過道,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有人在博殺。各式各樣的自製凶器都被拿了出來,不斷有人在慘叫中倒下,鮮血,順著樓梯和走廊流淌著,映在每一個人的眼中,一片血紅。
  瘋狂、暴戾、殘忍,所有的野性都被激發了出來,此時此刻,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成為了凶狠的野獸,他們咆哮著,互相殘殺,用拳頭,用凶器,用牙齒,向自己面前任何一個對手發動最凶殘的攻擊,沒有理智,也沒有感情,只有凶器捅進對方身體時,滾燙的鮮血帶來的惡毒快意。
  而貝魯,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在拚命地喘息,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已經跟著那個如同兔子般的胖子繞著監捨走道跑了整整五圈了,他從來沒見過跑得這麼快的胖子!
  最讓人抓狂的是,這個胖子敏捷地在博鬥的人群中鑽來鑽去的時候,還有空閒扭著頭過來大喊大嚷手舞足蹈,雖然聽不懂胖子在叫什麼,可是,胖子臉上那副傻乎乎看希奇的表情,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在羞辱的感覺中暴跳如雷。
  作為前陸軍特種部隊退役教官,貝魯從來沒想像過自己會遇見這樣的一個對手!越跑,貝魯就越憤怒,他的腦子已經完全被殺死前面那只肥兔子的念頭所佔據!
  很快,貝魯發現樓上樓下一陣亂跑的胖子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回到了底層大廳中,而在他的正前放,剛剛放倒了對手的哥斯特,已經盯上了他!
  以哥斯特的實力,就算不能擺平這個胖子,也會給自己足以刺出一刀的機會!
  貝魯的腳步更快了,而胖子被擁擠的人群堵得東鑽西躥,前方的哥斯特幾乎是用一種悠閒的步伐斜著插上,堵在了胖子的面前。
  一前,一後,一記飛踢,一把閃著寒光的刺刀。
  田行健似乎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他停住了,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滿了臨死前的悲哀和絕望。
  然後,已經和胖子近在咫尺的貝魯和哥斯特忽然發現,胖子消失了,原本堵在他身旁打做一團的人群忽然閃開一條通道,這個胖子就那麼從容地退了一步。
  一步就夠了,那是生和死的距離。
  在一瞬間,貝魯和哥斯特周圍原本混亂的人群忽然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整齊而迅速,貝魯和哥斯特甚至沒有絲毫反應的時間就被人潮所淹沒。
  當人群散開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廳中央的貝魯和哥斯特。
  哥斯特,這個阿布諾斯克監獄最凶橫的殺手,不敗的神話,已經橫屍就地,在他的身上,至少有十處刺傷,全在致命部位,深可見骨,血流如注,最致命的一處,在他的喉嚨,一刀封喉。
  貝魯也是一樣,渾身十數道傷痕,他的致命傷在頭上,一把刺刀從他的左耳摜入直至沒柄。
  謀殺,這是赤裸裸有預謀的謀殺!
  基諾,安德烈,科林,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這場突如其來的謀殺徹底讓他們清醒了,長期刀口舔血的生涯讓他們每一個人都明白,自己,已經落入了一個蓄謀已久的圈套!
  有一股勢力,一直隱藏在他們身旁虎視耽耽,而現在,這股勢力已經強大到了無法抵抗,一次行動,就幹掉了哥斯特和貝魯!
  大廳裡的混戰停了下來,犯人們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著倒在中間的哥斯特,這個強大到幾乎不可戰勝的暴徒,這個穩拿博擊大賽冠軍的高手,就這麼被殺了。
  如此簡單,如此輕鬆!
  是誰?
  看著那群散開的犯人緩緩集中到一個人的身後,他們看見了正在微笑的胖子,那張憨厚的臉上,依舊是傻乎乎的笑容!
  誰是傻子?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震驚之中時,代表自動巡邏槍出動的警報聲尖利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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