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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勝雪 】無盡劍裝 (連載中)

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一十六章、海底雪,帝王花

    走出門外的紫衣中年人,和那名名叫“楚靈”的侍衛,來到花園之外,關上大門,終於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兩人回頭,猶有餘悸的望了一眼後方已經緊閉的花園,臉上不由得露出劫後餘生的悸色。

    “終於逃出來了,這鬼地方,如果沒有必要,還真是絶不能來。”

    紫衣中年人心中喃喃的說道,都說此人殺戮無常,心性乖僻,以前以為只是傳聞,現在一看,果不其然,好心送來送劍,都能招惹殺機,虛無極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點做錯了。

    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還是能省則省,實在省不了的,需要通傳,不如找名下人過來,穩妥一點,這樣即使出事,觸怒了老者,中間也有個轉圜的餘地。

    最重要的是,即使出現事故,第一時間遭到屠戮的,也不是自己遭殃。

    然而,就在兩人以為事情已過,塵埃落定,正要轉身離去時,驀的,兩人耳邊,那麻衣老者蒼古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要等的人,什麼時候到?”

    兩人心中一個囉嗦,嚇得差點轉身就跑,直到聽清老者並不是問責,而是問詢此次任務時,心中這才感到略感心安,心頭一顆塵埃落定。

    “是半個月後。”

    紫衣中年人強忍驚魂未定,恭恭敬敬的轉身,向著花園的方向,揚聲回答道,他知道老者聽得見,也看得見,所以即使隔著一堵門牆,他也不敢有絲毫規矩的踰越。

    “好,我知道了。等他們來了,派人通知我。”

    牆內,傳來麻衣老者的聲音,隨即,這個聲音再次沉寂。再不復聞。

    拍了拍胸口,紫衣中年人虛無極擦擦額頭上的虛汗,就連他,也被剛剛這麻衣老者突然出口的聲音嚇了一跳。

    不過所幸,看來這次送劍還是有用處的,他還是記起了此次任務的事件。放在了心中,看來這次西幽商會前來,必是在劫難逃,全軍覆沒。

    虛無極心中,響起嘿嘿的冷笑,付出這麼偌大的代價。甚至便連自己最為寵愛的小妾與女兒都送給他把玩,終於能等來這一天,他如何能不快意。

    “白朝南,楚驚天,玄老,你們終於也有這一天!”

    他仰頭,強自壓抑住想要哈哈狂笑的慾望。和著那名侍衛“楚靈”,匆匆的離開了小院,直到走出老遠,心中依舊在有一種撲通撲通亂跳的感覺。

    接下來,就只剩佈局,和靜靜的等待。

    獵物上門,總是需要一點耐心的,漁翁的釣竿已經放下,將要咬餌的人,又在何方?

    ……

    牆後。

    外面的腳步聲已經遠去。麻衣老者一揮手,道:“你們也出去吧!”

    “是。”

    兩女雖然不解,但麻衣老者的命令無人敢違背,還是快速的起身,收拾了一下地面上被他打翻的杯盞。快步而出,並順手關上大門。

    頓時,整個花園中,就只剩麻衣老者一人,和著兩柄劍。

    一柄平躺於他膝前,寒意暗泛,劍身通體蔚藍,如同雪花在飛舞,劍柄處則是一個蝴蝶的形狀。

    另一柄則靜靜的躺在地上的紫色劍盒中,劍身高古,古樸無華,額頭一道淚痕。

    無名藍劍,和上古名淚?誰更重要?

    麻衣老者的目光,複雜的在兩柄劍身之上梭巡,忽然一招手,地上的劍盒便無風自起,緩緩的飄落入麻衣老者手上。

    他一伸手,劍盒登時就隨風解體,七零八落,僅餘手中長劍,和著膝前藍劍,併排放在一起。

    一藍,一白。

    如同有所感應一般,兩柄劍,竟然同時泛起一陣漣漪一般的清鳴,如同水波在蕩漾。

    他的手,在名淚劍身之上緩緩撫過,眼神深處,似乎已經沉浸在了無邊的往事和回憶之中。

    “那個秘密,我尋了那麼久,這嫁衣雪劍落到我的手上,已整整三百多年,但至今,我仍是參悟不透。”

    “這柄名淚劍,雖是無用,但是同為太叔家族所鑄,那個秘密一定藏在太叔家族,我早已探明,但既然嫁衣雪劍不存,莫不成,反而藏在這柄名淚劍中?”

    “哈哈哈……”

    驀的,麻衣人仰天長笑,笑聲中,充滿著說不出的激概和悲憤:“為了這個秘密,我殺人千萬,滿手血腥,‘人屠’玄千夫的大名,可止小兒夜啼,然而,終究是一場空。”

    “那個秘密,到底在哪裡?”

    夜風吹起,麻衣老者身上,驟然激生出一股浩浩蕩蕩的無邊氣勢,這氣勢,攪動萬里風雲變色,整個靈海島,都為之震顫不已。

    所有人都籟籟而驚,望向中央花園的方向,不知道那個神秘的貴賓又發什麼瘋。

    而遠在數千里萬里之外的葉白和太叔千顏,也絶對不會想到,他們汲汲盈盈八年,遍走四塊大陸,想要找到的那個毀家滅族,太叔千顏世家的大仇人,“人屠”玄千夫,竟然不在四塊大陸,而在南方海域深處,這個隱世的小海島裡,難怪他們遍尋不到。

    而那柄在靈海族族主靈機子虛無極眼中,毫不足道,與‘人屠’玄千夫身份根本不配的六階劍器,無名藍劍,竟然就是太叔家族最後幾柄名劍之一,六階上品,嫁衣雪劍。

    正是這柄劍,導致太叔家族慘遭大難,一夜滅門!

    靈海族花費重金,請出的竟然是這樣一尊殺神,三百年前,他就是中位玄尊,現在赫然已經突破到頂級玄尊。

    如果這一次,葉白等人沒來,西幽商會,這次可能真的就是在劫難逃了。

    只是,這一次,就算葉白等人來了,他們又真的是這位三百年前就已威名赫赫,滿手血用腥的“人屠”玄千夫的對手麼?

    ……

    另一邊。

    大海茫茫,一望無際。

    南海海面之上,一艘龐大的商船正行駛於水面之上。

    海風正順,帆滿飽漲,商船甚是華麗,整體用黃楊木所制,雕飾如同鳳凰。

    一名有些病容的黃衣中年人,正站立在船頭之上,眺望海面,眼神中有一絲憂色。

    突然,從船艙中走出來一老一少,老者一身灰色衣衫,面容古樸,雙手十指枯幹冰冷,如同一雙鳥爪。

    而那名少者,則是一名白衣少女,狀不過二十餘許,整體清麗如蓮,渾身潔白如雪,樣子則是顯得柔柔弱弱,十分秀麗,只是面容有些病態的蒼白。

    她身材削瘦,纖長細緻,面上蒙著一幅面紗,只露出一雙如水的瞳子。

    兩人走到黃衣中年人身後,同時叫了一聲。

    “閣主。”

    “爹。”

    黃衣中年人驟然回頭,看到是兩人,眼睛中的憂色迅速隱去,換上一幅笑意,看著兩人,道:“是綰兒和玄老啊,怎麼,艙中不適,又想出來透風?”

    “不是,靈海島域就在前方不遠,最多再有數日即可趕到,我和綰兒擔心,想問問閣主,如果這次‘冰雪帝王花’開放,不知是否能夠如願,搶奪到‘冰雪帝王花’的花心,好緩解綰兒的病症。”

    黃衣中年人眼睛中露出一絲笑意,堅定的道:“一定能的,這次我們閣中三大高手齊至,如果靈海族不請外援的話,理應無礙,不過怕就怕……”

    說到這裡,他嘆息了一聲,道:“暫時也只有聽天由命了,所幸這次閣中大半的高手都已到來,即使靈海族有什麼應對,相信我們也能應付得了,綰兒,玄老,你們放心吧,一切從心,儘力而為即可,不要有什麼負擔。”

    “也只有如此了。”

    玄老嘆息了一聲,也只有無奈的道,他也知道,沒到目的地,就不可能知道結果。

    冰雪帝王花名列八品,千年一開,是靈海族的鎮海靈花,向來地位尊崇,此次要虎口奪食,從早有宿怨的靈海族手中,奪取到冰雪帝王花的花心,並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

    就在“西幽商號”行進的方向正前方,五千公里處,茫茫海面,倒扣著一座神奇的島嶼,這次島嶼整體如同飄浮於海面之上,大碗倒扣,周圍白霧茫茫,不斷有星辰在閃爍。

    如果有人能從水下往上方看,就會神奇的發現,一隻巨大的白蓮,倒托島嶼,如同蓮花綻放,蔚為壯觀。

    巨大潔白的蓮花花瓣,一瓣瓣如同水晶雕成,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卻無一隻海妖獸敢於靠近,天地靈氣正在急劇形成,整個海底,都形成了一股妖漩渦。

    千年一開的靈海族鎮海靈花,“冰雪帝王花”,終於要再次開放了,整個海底,如同下了一場大雪。

    海底雪,帝王花。

    而與此同時,從東方大陸行駛數年,終於趕到此地的“西幽商閣”眾人,在他們閣主“白駒一劍”白朝南的帶領下,這一天,也終於闖進了這處靈海族獨特的海域。

    曠世之戰,一觸即發,而葉白等人,此時還在數百里開外,估計還要有大半天的時間,才能趕到此地。

    但是,靈海族悄然佈下的羅網,卻已赫然在此時收緊。

    終於,茫茫海面,開始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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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一十七章、葉白到來

    不知何時,海面之上,開始下起了茫茫大雨,“噼哩啪啦”,打落在水面上,濺起一串串晶瑩的水花。

    天空之上,狂雷電閃,一道道奪目的電光,如銀蛇,似鬼叉,映照海面,四處亮如白晝,聲勢可怕至極。

    “西幽商會”的商船,剛一進入“靈海島域”,立即遭受到了圍殺,剛一開始時,還打得難分難解,然而,當“靈海族主”虛無極帶著他重金請來的外援,頂級玄尊“人屠”玄千夫殺入戰場,形勢瞬間一邊倒的傾斜。

    最不願意見到的場景出現,實力相差實在太大,只一瞬間,西幽商會就損失慘重,數十位頂級玄王,全部遇難,中下層幾乎盡墨。

    西幽商閣副閣主,“雪泥鴻爪”楚驚天,和“玄老”念玉笙,共戰“靈海族主”虛無極,卻敗像畢露。

    西幽商閣正閣主,也就是白綰兒的父親,人稱“白駒一劍”的白朝南,獨鬥頂級玄尊的“人屠”玄千夫,因為越兩階挑戰,也是險象百生,隨時有喪命之危。

    然而,虛無極與玄千夫,似是並不願意就此結束戰鬥,百般戲弄,最後,百招過後,玄老重傷,斷去一臂,退回艙內,西幽商閣這邊更是汲汲可危。

    以一個準尊中期的實力,去參加一場玄尊之間的戰鬥,本來就是一場實力毫不對稱的較量。

    如果不是有著“雪泥鴻爪”楚驚天在旁邊為他百般牽制,以他的實力,早已死在了虛無極的“無極摘星手”之下。

    饒是如此,玄老也不過僅僅堅持了百招,就徹底退出了戰場,到了這種級別的戰鬥。以他區區一介準尊,根本插不上半點手腳,反而只會誤事。

    在他離開之後,實力不過下位玄尊,卻要越階挑戰“靈海族主”虛無極的西幽商閣副閣主楚驚天,更是險象環生,漏洞百出。

    而“靈海族主”虛無極明明能夠輕鬆擊殺了他,卻左一劍又一劍,將他渾身削得鮮血淋漓。就是半天不殺死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戲弄未夠,要將他的肉體,精神,都摧殘得淋漓盡至。

    最後。西幽商閣副閣主楚驚天實在受不了對方的侮辱,悍然自爆,怒喝一聲:“雪泥鴻爪”,轟天的雷鳴中,他整個人炸成無數血塊,恐怖的血色巨爪,遮蔽天際。

    一瞬間。無窮的威能,掩蓋整個靈海島域,血雨紛飛,甚至壓過了天上的雷聲。

    一位下位玄尊的自爆。有多可怕,即使“靈海族主”虛無極是中位玄尊,也是鬧了個灰頭土臉,被濺了一身一嘴。身上多處傷痕,他實在沒有料到。對方居然有如此血性,登時氣急如狂。

    “給我殺了他,殺,殺,殺,殺,殺……”

    一轉身,他就把怒氣發在了還在繼續戰鬥的“西幽商閣”正閣主“白駒一劍”白朝南的身上,轉身朝玄千夫與白朝南的戰鬥中飛去,加入圍攻,楚驚天不過是小菜,屬於附帶而已,這才是今天的正主,是他要報復的對象。

    本來就不是“人屠”玄千夫對手的“西幽商閣”閣主白朝南,在“靈海族主”虛無極加入戰團後,自然更是雪上加霜,險象環生,幾乎每一瞬間都要遇上數十次危險。

    親眼看著屬下在身邊自爆,這一瞬間的懊悔和自責,差點衝垮了他的心房,“不——”一聲淒絶長天的長嘯,他也瘋狂了,完全不顧防守,只管狂攻,狂風暴雨一樣的攻擊,傾瀉而出,然而,這一切卻都擺脫不了他即將要敗亡的命運。

    一位和他實力等同的中位玄尊,一位更是高他不知多少位面的頂級玄尊,這樣的戰鬥,還怎麼打?即使再氣憤,再自責,再懊悔,又有何用?所有的潛力都已經激發,甚至他已經不惜燃燒生命,氣血,來換取一時的戰鬥,然而,戰鬥還是呈現出一面倒的趨勢。

    “副閣主!”

    “楚叔叔!”

    西幽商閣,船艙中,看到這一幕的玄老和白綰兒,幾乎目眥欲裂,悽慘的哀嚎一句,玄老不顧自身傷勢,又要再次衝出,然而卻被白綰兒死死的拉住了。

    白綰兒看著他,泫然欲泣:“爹爹和叔叔都要遇難了,玄伯,我就剩你身邊一個親人了,你再不在,我該怎麼辦?”

    那一瞬間的柔弱和哀慟,讓玄老的腳步如同生了根一樣停留在原地,他也知道,即使他衝出去,哪怕選擇和楚驚天一樣的慘烈方式,也根本傷不了對面兩人分毫。

    然而,留在這裡,又有何用,最終的結果,一旦閣主也敗亡了,虛無極還能放過他們不成?

    他慘笑一聲,默然不語,神情之中,也是第一次充滿了死寂之色,默默的攬過白綰兒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也好,就算死,也要在一起。

    在她懷中的白綰兒,閉上了眼睛,眼淚縱橫,驀然間,她的手觸及懷中一個堅硬的硬物,略微呆了呆。

    她退了退,伸出手,從懷中最貼身的地方,摸出一座美倫美奐,巴掌大,冒著白濛濛光芒,裡面似乎還封印著一座奇怪的微形劍陣的奇異玄氣引靈法陣。

    這玄氣引靈法陣,整個猶如水晶雕成,玲瓏小巧,精緻秀美,無數天地靈氣,湧動於其上,打著旋兒,如同星光在其上跳躍。

    白綰兒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一個面容總是那麼淡淡然的年青人身影。

    “好久不見了,他可還好?”

    她慘然一笑:“小靈,你跟了我這麼久,可惜,今日只怕也要毀去了,卻不知你的主人,日後知道,會不會傷心?”

    “只怕,從今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那個人了——”

    她默默的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划過面頰。

    海面之上,戰場之中,三大玄尊的戰鬥,驚天動地,天上的雷電,似乎都要黯然失色,然而打到現在,白朝南的血都快要流乾,但他知道,他不能退,他一退,死的將不是他一個人,而是他身後的整個“西幽商閣。”

    “我不能死,不能,綰兒還在那裡,我西幽商會數十名玄王高手還在那裡,我一旦陣亡,他們也絶無法倖免,西幽商會將再無希望。”

    “我要活下去,繼續戰鬥,繼續戰!”

    血水已經模糊了面頰,視線中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對面的人影,然而,他的劍還是那樣快,那樣準,而且似乎更狠,更疾了。

    白駒一劍發揮到極至,一劍劍,如同行走在時光的縫隙中,白駒過隙,天空中,亮起一道道刺目的劍光,如驚鴻,如閃電。

    然而,這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的,對面,虛無極似乎戲弄夠了,一聲冷笑:“白朝南,這一劍,完納你的失敗,為你與我們靈海族的恩怨,了結吧!”

    聲音甫落,他手中一柄淺綠色的靈巧小劍,已經化作碧色驚鴻,如同一道閃電,當胸朝著白朝南的心口扎來。

    “不——”

    船上,即使早已料到這一幕,然而,親眼看到這一刻到來的玄老和白綰兒,還是忍不住悽慘哀呼,心痛到了極點,幾乎不能呼息。

    白綰兒眼前一黑,身軀就向前軟軟栽倒了下去,玄老拉住她,喃喃道:“對不起了,小姐……我們地獄相見!”而後,手慢慢伸出,拍向白綰兒的腦袋。

    他不願死在靈海族的人手上,更不願意小姐被那些骯髒的人侮辱,所以,只有先殺她,再自殺。

    然而,就在此時,遠空中,傳來一聲驚怒交加的怒喝:“住手!”

    隨著這道聲音傳來,空氣竟然如同潮水,形成了一波一波水紋,如同悶雷一般滾動,帶著一股難以壓抑的怒氣,朝著這邊疾撲而來。

    天空中,瞬間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空白地帶,所有的雨水都被震沒。

    玄老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訝然回頭,就見到三道人影,凌空踏虛,憑空虛渡而來,速度快得驚人,其中為首的那個人影,似乎還有點眼熟。

    近了,更近了,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年青人,年約三十,卻仍是極其年青,整個人呼息之間,竟然憑空滑翔,一個躍步就是數百丈,甚至數里的範圍。

    “縮地成寸,這是……”

    “竟然是他!”

    猛然間,他的眼睛縮小了,他終於看清了來人,竟然是那個十年前,乘坐他們西幽商號,前往南方大陸深海城參加“不朽雷城”選拔的小小玄王……他這是,玄尊境界,而且赫然是……中位玄尊!

    “這怎麼可能?”

    他的眼睛一瞬間睜得滾圓,十年前,葉白剛上船的時候,還只是一個中位玄王,即使下船的時候,他有所突破,達到了上位玄王,但離中位玄尊也差得太遠。

    十年過去,在他的想像中,即使這名年輕人,真的在“不朽雷城”中有所奇遇,最多也就剛到玄尊,甚至不過頂級玄王層次,然而,再見他,他不但突破了玄尊境界,而且還躍出一大步,達到中位玄尊。

    這是什麼速度?說出去,簡直無人能相信,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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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一十八章、三尊戰

    怔了一怔,他才反應過來,不對,他怎麼來了?路過嗎?這片海域如此偏僻,而且有陣法籠罩,如果不是熟知航道的人,根本不可能進入。

    而且恰朽是他們剛好遇難的時候,如此巧合,根本不可能。

    如果是專程來搭救,他又怎麼會知道,他們將要遭遇不測的消息?要知道,連他們來之前,做了不知多少工作,都不知道將會發生這一幕,要不然,也不會出現如此悽慘的場景了。

    玄老的心,頓時忐忑了,他既希望來人是來救他們的,又擔心以他的實力,即使參與進來,是不是也會賠進去?畢竟,對方可是有著一位中位玄尊,還有著一位頂級玄尊。

    就算加上閣主,兩位中級玄尊,對上對方,也只有失敗一局,而且現在閣主已經身受了重傷,十成實力幾乎去了七成,即使救下來,短時間內,只怕也很難與他並肩作戰了,他真的會是他們的救星嗎?

    玄老剛剛升到心頭的喜悅,又瞬間跌至冰點,他想起了對方的實力,這世間,能對抗頂級玄尊的存在,就只有頂級玄尊,可是,那樣的存在,整個蒼茫大陸,又有多少個呢?

    而且,即使有,又豈是他們請得起的。

    至少,來人不是。

    而戰場中,異變又生。

    葉白的突然怒喝,改變了戰場中的局勢,“靈海族主”虛無極受到喝聲所阻,手中的短劍頓了一頓,他回過頭,就看到了正風馳電掣而來的葉白等人。

    “又來一個送死的,還是中位玄尊,好。非常好!”

    心思一轉,回過頭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陰忍的殘毒之色,握劍的手,忽然偏移了方向,微微一划。

    綠光綻放,“噗噗……”兩道血泉頓時噴湧而出,半空中。“西幽商閣”閣主‘白駒一劍’白朝南的雙腿,忽然齊膝而斷,掉下半空,他發出一聲悶哼,臉色瞬間轉作蒼白。不過卻強忍著一聲不發。

    虛無極嘿嘿冷笑:“有人來救你來了,也好,就讓你先看著我解決了來人,讓你後悔至死,這麼簡單就把你殺了,豈不是便宜了你——”

    話聲中,他已經身形一縱。居然放過了白朝南,轉身朝著葉白三人迎去。

    他要當著白朝南的面,把這三個敢來救場的人折磨至死,這才殺死白朝南。以解心頭之恨。

    遠處,千趕萬趕,終是遲了一步的葉白,見到自己喝阻。不但沒有救下“西幽閣主”白朝南,反而累他損失了一雙腿。再平靜的人,也起波瀾,他怒氣蓬髮,一瞬間,眼睛就變得通紅。

    “你,罪無可恕!”

    “轟隆!”人尚未至,萬千劍氣齊發,在他身後,無數柄長劍,冉冉升起,組成一個巨大的白金色劍陣,如同一輪紅日東昇。

    最後,劍陣歸一,所有風雲都被旋納於其中,形成一道巨大無比的庚金色劍器。

    “返武歸一,長庚破陣劍!”

    “咄!”可怕的裂風聲響起,一出手,就是葉白的最強絶招之一,返武歸一劍陣,長庚破陣劍,挾帶著無比的風雷聲,朝著對面朝他衝來的“靈海族主”靈機子虛無極擊去。

    “定吾罪者,誰?”

    “靈海族主”虛無極哈哈冷笑,根本就沒有把葉白這一招放在眼裡,“聲勢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威力怎麼樣!”

    一個剛剛突破中位玄尊的小娃兒,看似強大,實則一隻紙老虎而已,在他這個突破中位玄尊已有幾十年的頂級巔峰高手面前,根本不足相提並論,不堪一擊。

    他隨意的祭出一隻手掌,漫天星光密佈,他掌摘星辰,眼如日月,紫階中級攻擊玄技,“無極摘星手”,便朝著對面的葉白劍陣迎去!

    遠處,繼續纏著“西幽閣主”白朝南的“人屠”玄千夫,對他只是圍而不殺,因為協議中早有規定,白朝南的人頭,必由“靈機子”虛無極自己取下,不然協議就不成立。

    百無聊懶的他,以一個頂級玄尊,對上一個失去雙膝,且氣虛力弱的中位玄尊,根本就沒有半點難度,只不過隨意伸出一隻手掌,划出幾個圈兒,就將“白駒一劍”白朝南玩弄於股掌之間,逃又逃不掉,死又死不了。

    原本,葉白的突然出現,他也沒有在乎,一個區區不到三十餘許的年輕人,即使成就中位玄尊,有些天賦,但又豈是“靈機子”這種成就玄尊幾十年的中位玄尊巔峰強者的對手?

    他只想看到靈機子早點解決對手,然後完成協議,拿起自己剩餘的報酬,轉身離開而已。

    然而,葉白一出手,靈機子沒有感覺到,他卻第一時間感覺不好,抬起頭,當他的目光,落到那漫天劍光,最後合一之時,形成的那一道凝著實質的可怕巨大庚金長劍器,眼神一瞬間變了,凜然生威。

    “不好,快退!”

    身形一縱,他就欲放過身邊幾乎已被玩成廢人的“西幽商閣”白駒一劍白朝南,轉身朝葉白與虛無極的戰場中奔去,然而,卻已遲了。

    因為葉白與虛無極兩人的速度本就極快,同是中位玄尊,之前根本沒有預料,所以也沒有倚靠後援的想法,中間的距離已經脫離此邊戰場數十里的範圍,玄千夫即使想要插手,也已經來不及了。

    一瞬間,葉白發出的巨大的庚金色劍光,就與“靈海族主”虛無極的“無極摘星手”在半空中猛然交匯在一起,天地似乎在那一剎那靜止了一瞬,而後整個大白,所有人的眼睛,都失去了顏色。

    “不,可,能!”

    無盡的光茫中,傳來“靈海族主”虛無極不能置信的聲音,然後下一刻,他的身軀在那無窮的庚金色劍光中,轟然碎裂,化為無盡的血雨,灑落大海,紛紛揚揚,如同下了一聲血雪。

    當天地重歸清明,所有人的眼睛重新能夠視物的時候,戰場中,已經只剩葉白與“人屠”玄千夫兩人,那個不可一世,梟雄一般的奇男子,“靈海族主”虛無極,已經徹底煙消雲散,在這個世間再不復聞。

    一代玄尊,就此隕落,甚至接不下葉白一劍。

    同樣的實力,卻似乎成就了天與地的差別,這,怎麼可能?

    不止是靈海族所有觀戰的人驚呆了,就是西幽商號上,玄老也驚呆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空中的那一幕,眼神猶似遺留在一刻鐘之前,虛無極斬斷自己閣主雙腿之時意氣風發的模樣,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結果。

    然而,不管底下的人怎麼看,天空上,戰局再開。

    因為一個小小的疏忽,卻讓本該大獲全勝的戰局,出現了如此不可預料的變數,自己這方的主將,竟然因為一時意外,被人斬於馬下,煙消雲散。

    “人屠”玄千夫一生自傲,如何能夠接受這種結果,自己堂堂一代頂級玄尊,卻被一個小小的中位玄尊在自己面前將自己的僱主給殺了,這傳出去,只怕他縱使想辯,也開口無言。

    “該死,我還有一半的酬勞沒有拿到手,你卻把我的僱主先殺了,我等會就算完成任務,又該找誰拿剩下的酬勞去!”

    “也罷,這份酬勞,就只有從你身上取了,小子,怨你命不好,拿命來吧,賠償我的損失!”

    此時,他已飛到戰場中心,然而卻已援救不及,一聲大喝,“人屠”玄千夫眼神陰鷙,猛然掣出嫁衣雪劍,深藍色的劍器,飄渺若雪,猛然划出。

    “劍傲三光,屠狼斬!”

    三道深淺不一的深藍色劍光,上下交錯,猛然交匯向葉白全身上下,將他所有退避的後路都封死,而後一道劍光從頭頂交匯而出,劃向葉白麵前,勢要轉眼間將葉白斬於馬下,為“靈機子”虛無極報仇。

    葉白冷哼一聲,雖感壓力撲面,卻並不懼,左手一轉,“返武歸一劍陣”第二劍趁勢而出。

    “乙木破城劍!”

    巨大的深青色劍器,與“人屠”玄千夫發出的深藍劍光在半空中轟然相撞,葉白終究實力不及,越兩階挑戰的他,悶哼一聲,嘴角溢血,連連後退。

    然而,一劍居然沒有把他擊殺的“人屠”玄千夫,比他更感吃驚,意外的看了一眼葉白:“小子,沒想到你還真有點實力,居然能接下老夫一劍,難怪能擊殺虛無極,雖然他有輕視之嫌,便你小子的實力,還是值得我再出一次手。”

    “劍絶三光,屠魂斬!”

    “轟隆”一聲,他手中的嫁衣雪劍,再次划出,這一次劍光更密,一共六道,形成一個巨大的鬼神虛相,朝著葉白當面迫來,葉白被逼無奈,只有再次揮劍迎擊。

    一邊迎擊,他一邊往後退了一步,打算稍稍避其鋒鋭,同時暗中傳音,吩咐跟他隨後而來的太叔千顏與劍伯,先去救人,解救已被斷去雙膝的“西幽閣主”——“白駒一劍”白朝南。

    然而,當他的傳音發出後,卻發現後面並無半點動靜,一回頭,就看到太叔千顏與劍伯兩人呆呆而立,兩人看著對面的麻衣人影,一個個目眥欲裂,眼睛中露出了刻骨的仇恨。

    “嫁衣雪劍,你是——‘人屠’玄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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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一十九章、凶威蓋世,萬法屠世訣

    葉白先是一怔。

    而後,他的目光落到對面那麻衣老人手中的深藍色長劍上,再看看太叔千顏和劍伯的表情,猛然間,恍然大悟。

    藍色長劍,麻衣老人?

    難道,一切這麼巧,那四個黑衣人口中,靈海族主請來的外援,那名頂級玄尊,竟然就是他們遍尋五塊大陸,八年都找之不著的太叔家族大仇人,“人屠”玄千夫?

    難怪他們東南西北中五塊大陸都走過了,整整八年半的時間,依舊一無所獲,“人屠”玄千夫如同被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麼找也找不到,卻在這裡,意外看見,這一切,都是天意嗎?

    因為這一分神,葉白這一擊,登時弱了不少,瞬間,胸口如中巨錘,轟隆隆後退,臉色一瞬間白如金紙,多多少少已受了一些內傷。

    如果不是他根基深厚,在這十年的時間中,實力又有了飛速的提升,只怕這一擊,就能把他擊成重傷。

    對面,“人屠”玄千夫的第二劍,依舊沒有把葉白擊殺,卻猛然聽到對面有人稱呼他的名字,瞬間,他也不由怔了一怔,沒有繼續追殺,卻是抬頭朝著對面的太叔千顏與劍伯兩人望去。

    “嘿嘿,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大陸上居然還有人認得出老夫的名號來,也罷,玄千夫手下不殺無名之輩,兩名小輩,報上名來!”

    “劍僕盛一傲!”

    “太叔千顏!”

    對面,聽到他的喚聲,一襲灰衣和和一頭白髮的劍伯與太叔千顏,猛然出聲,太叔千顏看著“人屠”玄千夫,冷聲道:“三百年前的北海之畔。藍山鑄劍城,你血洗我太叔家族百餘口,怎麼全忘了嗎?可是我們卻不會忘,你手上的劍更不會忘!”

    “我手上的劍?嫁衣雪劍?”

    “人屠”玄千夫先是一怔,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所持的深藍劍器,隨即再打量對面那兩人,猛然醒悟了過來,微覺訝然。

    “你們是三百年前太叔家族的那兩個漏網之魚?我沒有去找你們,你們居然還敢主動找上門來。咦。其中一個居然突破了下位玄尊之境,倒是難得。不過,你以為就憑這樣的實力,就能找我報仇麼,痴妄。速速離去,還能饒你一個全屍!”

    “不報父仇,存世何顏?‘人屠’玄千夫,今日,便要在你與我們太叔家族的滅族之仇做個了結,白玉千顏掌,萬花千疊。惡賊,納命來吧!”

    一聲大喝,太叔千顏猛然衝出,也不管自己實力與對方之間的差距。一出手,就是她太叔家族的絶學之一,白玉千顏掌。

    無窮無盡的藍色花瓣,繽紛艷麗。飄飄揚揚,蓋向對面“人屠”玄千夫的全身上下。勢要一舉將對方擊殺當場。

    見狀,“人屠”玄千夫不屑冷笑:“就這樣的實力,也想找我報仇,也罷,就讓你醒醒,看看我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劍破三光,屠神斬!”

    一聲冷笑,他一劍擊出,這一劍,似虛似實,如同隱藏在虛空中,漫天飛雪,六階上品的嫁衣雪劍威力催發到極至,虛空中,似乎響起了無數隱隱的風雪厲嘯音,“嗚嗚嗚嗚”,有如鬼哭。

    “轟!”“砰!”

    兩聲震天巨響,煙塵瀰漫,海水衝入高空,化為一條巨大的藍色水龍,太叔千顏一聲悶哼,嘴角溢血,整個人橫飛出數十里開外,一路划出一道巨大的藍色水線,軟軟的跌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一擊,太叔千顏重傷,直接昏死過去。

    這就是頂級玄尊和下位玄尊的區別,一個天,一個地,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即使太叔千顏這十年進步也算頗大,甚至在“武帝洞窟”中還領悟了半步道則,“雲之道法”,依舊遠遠不是“人屠”玄千夫的對手。

    甚至更進一步來說,如果不是她因為意外,領悟了“武帝”白陽炫的雲之道法,此一劍,她已然送命。

    葉白在太叔千顏出手的那一刻就感覺不好,然而剛剛一劍,他還正處於氣血沸騰之中,而且因為“人屠”玄千夫的身份,一時沒有回過神來,等他剛剛清醒,就看到太叔千顏重傷而退,跌出海面。

    一聲怒喝,他仗劍追上,把正要繼續追殺太叔千顏的“人屠”玄千夫擋在半路,同時傳音,讓劍伯去照顧重傷的太叔千顏。

    劍伯雖然不願,然而看到下位玄尊的太叔千顏都不是玄千夫的一擊之敵,知道自己雖然上去,不但報不了仇,反而只會影響葉白的手腳,所以只得強咬著牙,忍著滿腔恨意,一轉身,朝後面的海域飛去,同時高聲喝道:“小姐——”

    沒有了劍伯掣肘,葉白終於可以全心全意與“人屠”玄千夫一戰,兩人以快打快,一瞬間已過了數十招。

    “人屠”玄千夫越打越是驚訝,目射異光:“小子,沒想到一個個小小的中位玄尊,居然能有這等實力,實在難得,你又不是太叔家族的人,何必為她們賣命,不如讓開去路,投靠於我,我給你一場富貴如何?”

    葉白一聲冷哼,不屑的道:“似你這等狂徒,滿手血腥,人人得而誅之,即使沒有太叔家族的事,光今天西幽商閣的損失,就足以讓你命喪當場。”

    “不識抬舉。”玄千夫勃然大怒:“一個小小的中位玄尊,自以為有點實力,居然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也好,看來是我太久不出手,都讓人忘了我‘人屠’玄千夫的威名了,我就放過她們主僕,先殺了你,看看你死後還怎麼再護住她們。無心血境,萬法屠世訣!”

    “轟隆!”

    一聲巨響,天空之上,悶雷滾滾,如同一幅末世景象,“人屠”玄千夫昔年殺戮天下,滿手血腥的至高絶學,“萬法屠世訣”,隨即展開,整個人間,如同下了一場血雨,一分為二,一半為黑,一半為紅。

    血腥之氣,滾滾如潮,淹沒整個靈海海面。

    對面,葉白臉現凝重,知道“人屠”玄千夫是動了真格,他緩緩凝神,背後無數長劍再次漸漸交匯在一起,組成另一隻巨大的劍陣。

    “返武歸一劍陣,第三劍,天水破神劍!”

    “咔啪!”

    一聲悶響,無數水花炸開,整個海面下陷三尺,葉白身前劍陣,足足有數十柄長劍當空裂開,化為齏粉,他悶哼一聲,足足往後數出數十丈,這才停步,喉嚨間,一口血腥氣被他硬生生嚥下,臉色蒼白。

    頂級玄尊就是頂級玄尊,這是最接近準帝的存在,實在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中位玄尊能比,不過……那又如何,葉白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在他身後,再次連續飛出七柄長短不一,顏色相異的長劍。

    七品劍器:青索,無常,號鐘,誅天,如蓮,灰蛟,火脈鳥。

    七柄長劍,飛入到他身後的劍陣之中,頓時,剛剛損失數十柄五階長劍的返武歸一劍陣,不但不見虛弱,反而威力更增,數千柄長劍組合在一起,形成了返武歸一劍陣,第四劍,無夢破心劍!

    葉白眼中,放出奇異的五彩光芒,這些五彩光芒射入無夢破心劍之中,頓時,無夢破心劍猶如遁進虛空,看不見半分軌跡,但自有一道道大道玄奧蘊含其中。

    這一劍,比之葉白當初對陣“魔尊”小樓一夜的時候,威力又強了不止一倍,因為葉白這些年行走天下,各種大道感悟日深,更在“武帝石窟”中一悟經年,對諸多玄奧又有了更深的理解,精神力,玄氣的修為也在與日加深,自然不是當初“不朽雷城”之中奪取玄嬰果時能比。

    對面,“人屠”玄千夫眼中露出訝色。

    “嗯,七柄七品劍器,好大的手筆,小子,我倒是小看你了,以你的身家,根本不可能擁有這些劍器,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哈哈哈,不錯不錯,七柄七品劍器,價值足以彌補靈海族給我的報酬還綽綽有餘,殺了你,這七柄劍器就都是我的了,無論自己用還是拿去拍賣,都是一個天價!”

    一聲冷哼,“人屠”玄千夫眼中露出貪婪之色,不管是誰,面對七柄足以達到七階以上的劍器,都不會無動於衷,“人屠”玄千夫再次緩緩抽出一劍,通體渾白,高古秀麗,正是古劍“名淚”。

    他知道,面對有了七柄七品劍器加入的劍陣“返武歸一”,自己手中的嫁衣雪劍品階還是有些低了,必定抵受不住,而且此劍十分重要,不容有失,所以只有擎出古劍“名淚”。

    同是七品,再加上自己的實力,高出對方足足二階,想必能夠抵擋。

    “萬法屠世訣,天屠式!”

    大海之上,一股可怕的風暴正在醞釀,葉白與三百年前就凶名赫赫的一代人屠玄千夫傾力一戰,都將使出最強殺招,天崩地毀,日月無光,直看得後面抱著太叔千顏調息的劍伯,和早將他們西幽閣主抱入船中施救的玄老兩人,目瞪口呆,如痴如醉,不由紛紛退後數十里,免得被捲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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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二十章、誅邪,仇雪

    “殺一是為罪,屠萬即為雄。”

    “屠得九百萬,是為雄中雄!”

    這世間,有一種功法,就是以殺人來修煉,“人屠”玄千夫的“萬法屠世訣”,就是其中翹楚。

    這種功法,染血一萬,不過基礎,十萬,才是小成,殺人百萬,從無盡屍山血海之中走出,這“萬法屠世訣”才能練至大成,一招祭出,天地皆變,鬼神共驚,滾滾血氣,如海如潮。

    實力稍低者,甚至根本不用出手,就會死在這種屍山血海一般的氣息中。

    所幸葉白不是常人,精神力高達七階中位巔峰,意志很強,還勉強抵擋得住,“返武歸一劍陣”第四劍,無夢破心劍,與“人屠”玄千夫的“萬法屠世訣”在半空中轟然相撞,大海猛然掀波,直衝雲霄九萬里,雷霆俱息。

    葉白與玄千夫同時後退,一個臉色蒼白,一個氣息沸騰。

    葉白身周,足足又有數百柄五階長劍被這股衝擊波涅滅,消沒無聞,身後的返武歸一劍陣,劍光一陣黯淡,甚至差一點崩毀。

    “這樣不行,看來,只有使用第五招,烈火鳳凰圖了,當初‘魔尊’小樓一夜就是隕命在這一招之上,現在,用來對付‘人屠’玄千夫,理應也是足夠了!”

    擦了一下嘴角,葉白不及思考,直接發動了“返武歸一劍陣”第五招,烈火鳳凰圖!

    “轟隆!”

    天空中,只見葉白身後,無數長劍翩翩飛起,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紅色鳳凰圖型,猶如一對翅膀。將他圍在當中。

    無窮劍勢,鋪天蓋地,日月星辰變色,空中發出一聲嘹喨的鳳凰唳鳴。

    “嗷!”

    “火皇滅世,返武歸一劍陣第五式,烈火鳳凰圖!”

    彷彿滅世一樣的光芒,映照在大海之上,整個天空都被染紅,絲毫不輸於剛才“人屠”玄千夫引動“萬法屠世訣”時的末日景象。

    底下。本已遠離開戰場數十里開外的劍伯和玄老,再次急劇後退,生恐下一刻那無窮火焰就將他們淹沒。

    “嗯?”

    對面,迎著那漫天火光,照得他的面容一陣陰一陣晴:“好可怕的攻擊。我實在小看你了,既如此,那就決出勝負吧,萬法屠世訣第二式,地屠式!”

    滾滾血氣,從他的身軀之中瀰漫而出,“人屠”玄千夫所站周圍。如同形成了一片濃濃的滔天血海,無盡的陰魂在裡面跳躍,哭泣,強烈的死氣。直衝雲霄,九天變色。

    就在這樣的死氣血海中,一柄漆黑的長劍,由無數陰魂凝聚而成。劃破空間,扭曲時間。橫穿過茫茫海面,直朝著葉白背後的鳳凰雙膀擊來,誓要將他一舉殲滅。

    返武歸一劍陣,與萬法屠世訣第二式,地屠式,在半空中猛然相撞。

    猶如下了一場流星雨,無數火花四濺,濺落的火星,落入海面之上,哪裡就凹下去一大塊,冒出滾滾黑煙,空氣中,形成了一個可怕的龍捲漩渦。

    當一切慢慢消去,兩個狼狽不堪的人影同時閃現而出,葉白嘴角焦黑,渾身衣服多處破碎,頭髮皮膚之上處處可見焦痕,眼神中也多了一股虛弱。

    而返觀對面的“人屠”玄千夫,也好不到哪裡去,左膝之上,一道巨大的劍痕,正潺潺不斷的往外冒著血花,這一劍,兩敗俱傷。

    “人屠”玄千夫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好,好,好,許多年了,還沒有人能傷到我,你一個小小中位玄尊還是第一次,既如此,那就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萬法屠世訣,第三式,人屠式,地獄法相!”

    他絲毫不顧及左腿之上的傷勢,屬於“萬法屠世訣”的最強一式,登時展現,只見天空中,無盡的鬼魂哭嘯飛舞,漫空俱是陰魂場景,整個人間,竟然瞬間如墜地獄。

    無窮無盡的刑罰之力,組成了道道黑色巨鏈,其中竟然隱隱閃爍道則詭秘幽光,竟然是融入了半步道則在其中。

    這是,刑罰之道!

    還有,死亡之道!

    黑色巨鏈當空延展,一瞬間就是百丈,千丈範圍,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快速向葉白周身蔓延而來,竟似要將他鎖在其中,任人魚肉。

    對面,葉白神色冷肅,慢慢的,在他身前,再次出現兩柄長劍。

    這兩柄長劍,一黑,一紫,黑色者,渾身藍焰繚繞,猶如魔焰吞天;紫色者,通體華光燦爛,熠熠生輝,氣勢巍然。

    正是在“寂滅寒潭”地底秘洞中,獲得的九柄七階劍器之二,魔焰,極闕紫郢。

    而且,恰恰是其中,品階最高的兩柄。

    魔焰劍,七階高級。

    極闕紫郢劍,七階頂級。

    見到“返武歸一劍陣”的第五劍“烈火鳳凰圖”都對付不了“人屠”玄千夫,葉白就知道不好,如果再留手,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即使不願,但他也只有祭出了這最後兩柄劍。

    同時,在他的眼神中,不斷有奇特的星光閃爍,如同道道黑光流轉,一種神秘深奧的氣息,從他的身後延展而出,所有長劍,再次翩然飛起,重新組合。

    不過,這一次不再是長庚破陣,也不是無夢破心,更不是烈火鳳凰,而是一柄玄之又玄,神秘無比的黑色長劍,上面似乎生著無數龜鱗。

    “彫蟲小技耳,看我這一招,如何破你,死來吧!”

    對面,“人屠”玄千夫根本就沒有將葉白這一招放在眼裡,無數漆黑巨鏈,已經伸到了葉白麵前,開始向他纏繞而去。

    然而,就在此時。

    “啪,啪,啪,啪,啪……”

    神秘黑色長劍不斷揮動。將那些蘊含道則,似乎無堅不摧的漆黑巨鏈,一道道向後蕩去,“人屠”玄千夫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再次摧動黑鏈,朝他圍去,然而,同樣的結果,在漆黑巨劍之下。所有鐵鏈,根本靠不近葉白分毫,兩相交擊,只在半空中激出一溜溜耀眼的火花。

    “這是什麼防禦?”

    “人屠”玄千夫的眼神都快要睜圓了,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不可能。這世間,還沒有幾個人能抵擋我的地獄法相,你這是什麼劍術?”

    葉白不喜不怒,整個人猶如一台機器一般,只是隨手揮動,就將“人屠”玄千夫擊來的黑鏈一一盪開,而他的身上。更開始繚繞著一道道五行的氣息。

    金的肅殺,木的生長,水的柔順,火的暴烈。土的厚重。

    五行法相。

    而且這五行法相竟然有慢慢融合,似乎組合在一起的趨勢,一股滔滔大勢,慢慢的在葉白身上出現。

    輕輕一聲嘆息。他看著對面的“人屠”玄千夫,輕輕的道:“如果是十年之前。烈火鳳凰圖的確是我的最強殺招,使用它甚至都是越階而為,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但是,如今十年過去,我不但已經成就玄尊,更是中位玄尊,實力,精神力百倍增長,這烈火鳳凰圖,早已可以如臂使指,成為過去式了。”

    “如今,對付你的,便是返武歸一劍陣,第六劍,玄龜鎮甲劍,此劍五行屬土,乃是極限防禦之劍!”

    “而現在,也輪到我攻擊了,也該讓你嘗嘗,返武歸一劍陣這個紫色七階傳說級劍陣,真正的威力,究境如何,這是我修成此劍以來,你是第一個能逼我使出此劍的人,也算足以自傲了!”

    “五行合一,五行天合劍!”

    “返武歸一劍陣”,是葉白所得的三個七階劍陣中,唯一一個紫色傳說級劍陣,威力自然不言而喻。

    此劍陣一共七劍,號稱極限攻擊,極限防禦。

    十年之前,葉白對上“魔尊”小樓一夜,想要使出第五招“烈火鳳凰圖”,還是勉力為之,自身要付出不小代價,屬於越階而為。

    然而,當他服用玄嬰果,突破到玄尊境界,後面兩劍便水到渠成,這些年,行路處處,修為又有了不小的增長,閲曆日深,使用這兩劍,更是如臂使指,威力更增。

    “返武歸一劍陣”前面五劍,不過基礎而已,直到第六劍,第七劍,才能真正稱得上它極限攻擊,極限防禦八個字,第六劍玄龜鎮甲,屬於土劍,便是最強防禦之劍。

    而第七劍,五行天合,則是五行合一,把前面五大劍招的威力合在了一起,這才是真正的極限攻擊,威力何止是之前“烈火鳳凰圖”的十倍,數十倍!

    “轟隆!”

    如同平地起風雷,一柄五色玄劍,蘊含著滔滔大勢,開始在葉白身後舒展開自己的身體,如同猛鯨吞像,巨日滔天,氣勢一時無倆,整個天地,雨聲一時收,雷霆皆繞行。

    對面,“人屠”玄千夫的眼神終於變色,第一次,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脅,一個中位玄尊,竟然對他這個接近準帝的人,有了威脅!

    不過,以他頂級玄尊的自傲,卻不願承受這個事實,一聲冷哼,他冷笑著道:“有點實力,那又如何,中位玄尊與頂級玄尊之間的差距,是你不能抹殺的事實,也罷,就讓我破了你的這什麼破五行天合劍,讓你看清我們之間的差距!”

    “萬法屠世訣,天地人三屠合一,浮屠鎮世!”

    一聲冷哼,自冉冉虛空間,猛然降落下一尊巨大的血色巨塔,巨塔之中,血海滾滾,如同有著無數陰魂在咆哮,朝著葉白這一劍鎮來。

    然而,下一刻。

    “轟!”

    “咔!”

    五行劍光與浮屠血塔在半空中猛然相撞,無窮的劍光,如同在屍山血海間盛開了一朵巨大的蓮花,血色巨塔寸寸碎裂,煙消雲散。

    巨大的衝擊波,掀起海浪千萬重,底下的島嶼,一瞬間灰飛煙滅,化為無數齏粉,慢慢漂移,最終紛紛墜入海底,露出底下的一朵巨大白蓮。

    隨著“人屠”玄千夫一聲不可置信的悶哼,他整個人倒飛而出,胸前,五個手臂粗的血洞,赫然在目,甚至可以看見其中的內臟,白骨。

    “噗!”的一聲,一柄長劍自其背後透出,卻是在葉白與玄千夫的戰鬥中,早已被劍老用丹藥救醒的太叔千顏,抓住機會,一劍真正洞穿了“人屠”玄千夫的心臟。

    一代人屠,就此隕落,頂級玄尊,最接近準帝的存在,也喪生在了葉白與太叔千顏的手上,一藍一白,兩柄長劍,慢慢從其手中墜落,掉下海面,被眼疾手快的葉白,一把抓住。

    正是“人屠”玄千夫手中的名淚與嫁衣雪劍。

    大仇得雪,太叔千顏眼中,最後看到的,就是“人屠”玄千夫眼中不能置信和轟然爆炸成無窮血霧的絶望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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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二十一章、實力飛速攀升的白綰兒

    漫空雷雨,忽然慢慢散去,太叔千顏一時痴然,不知該哭該笑,一縷雨後初綻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卻讓她茫然若失。

    數百年記掛的仇恨,一朝得雪,似乎以前那些生存的信念,和著奮鬥的目標,也一併隨之消失,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失落。

    開心嗎,好像沒有,不開心嗎,也沒有。

    海面之上,只剩下一地大戰的餘波,和著破碎的島嶼,宣洩著這一戰的慘烈。

    隨著鎮壓靈海族鎮海靈花的島嶼一碎,慢慢的,托著島嶼的巨大白色蓮花便隨即慢慢浮上海面,只見整座靈花闊及萬尺,幾乎覆蓋了周圍數公里長的範圍,一時蔚為壯觀。

    淡淡的白色瑩光,不斷從蓮花花心之上散發出來,幅射百里,與日爭輝。

    葉白身形一動,整個人就驟然化光,從半空中消失,下一刻,已來到蓮花花心部份。

    伸手一划,整座蓮花便驟然中開,一座嫩黃的花蕊基座便出現在他的手上。

    隨著蓮花花心被取下,整座靈花靈氣頓失,四周的花瓣不住萎縮,慢慢的,一片一片凋零,最後化為無窮靈氣,再次散失於天地間。

    只剩下葉白手中的那座蓮花基座,依舊燦爛奪目,如同凝聚了所有的天地間所有的月光。

    葉白身子再一動,整個人就跨越數十里的茫茫海面,落到了西幽商號之上,將手中的靈花花心向前一送,遞到白綰兒的面前。

    “給我的?這是真的嗎?”

    因為葉白與太叔千顏等三人的突然加入,牽制住了靈機子與玄千夫,使得玄老有了機會,救回了雙膝被毀的‘西幽閣主’白朝南。並喚醒了之前因為白朝南即將隕命一刻而即昏死過去的白綰兒。

    所以兩人親眼目睹了“人屠”玄千夫這位頂級玄尊隕落的一幕,對於葉白的實力,除了驚嘆還是驚嘆。

    現在見到他親手取了這朵蓮花的花心送過來,知道這是白綰兒“冰虛靈體”唯一的解藥,兩人不禁喏喏。

    此物當然重要,然正因如此,才知其珍貴,八品靈花的花心,對於誰都是一樣稀世寶物。葉白如此輕輕鬆鬆就送到兩人面前,兩人一時依舊有些不可置信。

    白朝南端坐在一個木質輪椅上,膝前橫蓋著一幅紫花貂裘,遮住了他斷腿的傷處,鮮血早已用靈藥止住。但斷去的雙腿,卻再不可復生。

    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失血過多帶來的後遺症,讓他的身軀前所未有的虛弱,不過此時他卻強撐著,搖動輪椅來到葉白麵前,向他躬身致謝。

    一是謝他的救命之恩。如果沒有葉白的突然加入,西幽商號這一次必定全軍覆沒,他死倒無所謂,但是女兒的下場。卻讓他不寒而噤。

    落到那群惡賊手中,只怕想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定經受百般折磨,後果想都不敢想。因此對於葉白的感謝,完全是發自真心。

    另一謝。則是謝他的慷慨大方。

    八品靈花的八心,不但對於白綰兒,其實對於任何一名玄師來說,都是一個足以憾動心志的重寶,即使葉白是中位玄尊,但若能服下這朵靈花花心,修為不說跨上一階,半階也是必然。

    然而,他卻如此輕易的,就將其送到了白綰兒面前,根本沒有看上一眼。

    這份豁然,別說在他這樣的少年人身上,就是在老年人看上,看破一切紅塵,也實屬少見。

    白綰兒最終,還是收下了這朵靈花花心,不但因為他看到了父親默許的目光,更是因為,這朵靈花花心,是面前的葉白所贈。

    她的雙掌,不自然,又觸摸到了懷中那份堅硬的硬角物質,那裡,是她藏著葉白所贈玄氣引靈法陣的地方,以往十年來,她無時不刻,不將它攜帶在身邊。

    有的時候,獨自一個無人時,她還會不時的將她拿出來,細細撫摩,或許,這是唯一有面前這個人影氣息的東西。

    “服下吧,有我為你護法,這裡無任何人敢於接近!”

    對於葉白的這句話,滿船無人置疑。

    連一位中位玄尊,都擋不住葉白一劍;一位頂級玄尊,最終都命隕葉白劍下,雖說最後那創心一劍是由太叔千顏所出,但船中誰人,誰不是明眼人。

    如果沒有葉白牽制,並將“人屠”玄千夫擊成重傷,以太叔千顏不過下位玄尊的實力,根本無法窺及破綻,一劍將玄千夫擊殺。

    所以,有他護法,這個世間,除非準帝一級的強者前來,否則,怕是無人能動搖這座船隻分毫。

    “服下吧。”

    白朝南伸出手,愛憐的摩挲了一下女兒的頭髮,道:“你已經受這苦太久太久,今日終於能得解脫,雖是葉恩人之恩,但我等,也已期盼已久。”

    “嗯。”

    白綰兒雖是有些羞惗,但最終,還是抵不過葉白與父親的勸說,在二人以及身後玄老的關注目光下,微微盤膝坐在船板之上,伸出手,將那朵巴掌大的蓮花花心取在面前。

    這朵蓮花花心,整個猶如一捧黃色水晶,晶瑩剔透,美倫美奐,不亞於世間任何一件藝術品,天地雕飾,就是如此神奇,鬼斧神工到令人驚嘆的地步。

    白綰兒一伸手,張開櫻桃一樣的小口,將那朵蓮花花心微微往前一送,那朵蓮花花心便急劇縮小,最終,被白綰兒一口吞入腹中。

    頓時,她的身上,靈氣大放,異變突生。無數黃色的光芒,不斷閃爍,整個天地間,驟然爆發了一波可怖的靈氣風暴,無數海獸聞之,俱是驚顫不已,不斷退避。

    天地間,一個可怕的靈氣漩渦急劇成形,大船不斷搖晃。海面生波,湧起千尺浪,竟是有再現風雨的徵兆。

    然而,在這等風雨中,白綰兒的面色,卻是變得前所未有的安寧,原來因為體質虛弱而帶來的蒼白臉色,也終於恢復了一絲紅潤。

    在她的臉上,充斥著一種奇特的安詳與靈艷。如同大佛頓悟過後的那種聖光,天地種種異變,全不在她心中,如與世隔絶。

    葉白足尖一頓,整座大船。頓時如同生根,嵌在了海中一般,再不搖動分毫,任四周狂風怒浪,大船卻自巍然不動。

    一身黃衣的西幽閣主白朝南和著“玄老”,看向葉白的眼光,忍不住再次一驚。一足定風浪,這是何等的氣魄,又需要何等強大的實力?

    對於葉白的修為,他們只有再一次驚嘆。

    船外。靈海族族主既死,甚至連鎮海靈島都因大戰而破碎,靈花花心被奪,然而剩下的靈海族人根本不敢靠近西幽商號分毫。最終面面相覷,“呼啦”一聲。作鳥獸散。

    從此,靈海一族,再不復聞,永遠的消失於這個世間。

    “唰唰”兩聲,終於從大仇得報的茫然中回過神來的太叔千顏與劍伯,這才發現葉白已經不在她們身邊,微微一動,兩人便也飛上大船。

    白朝南等人知道她是與葉白一道來的同伴,所以也沒有表達什麼,反而對著她們微微一笑,點頭示意,並請人送來糕點食物,請他們落座。

    葉白等人也沒有客氣,開始一邊吃著糕點,一邊等待。

    時間一晃,便是整整一天過去。

    終於,這日夜間,一真閉目盤坐的白綰兒身上,黃光開始轉薄,反而無數細細密密的淡白靈光,從她的身體深處發出,如晨光初曛。

    她的面孔上,開始現出一種神聖的意味,四周的空間,驟然變得十分寒冷,然而這種寒冷,卻並不讓人畏懼,反而如沐春風。

    “是冰虛靈體!”

    身後,一直關注著甲板上動態的玄老,目及白綰兒身上發生的異變,忍不住神色一動,面露喜色。

    “閣主,閣主,小姐進化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冰虛之症,因為大量天地靈氣的灌入,轉化成了冰虛靈體,從此修為一日三升,將以遠超常人的速度,進階玄師,玄宗,玄王,乃至玄尊,甚至最後的玄帝級強者。”

    “嗯。”白朝南也從沉睡中驚醒,他看著面前地面上白綰兒身上發生的異變,也是忍不住臉現喜色,老淚縱橫。

    “等這一天,我等了多久,如今,終於等到了。謝謝,謝謝蒼天,謝謝葉恩公。”

    葉白也轉不住轉頭,看向甲板上盤坐了整整一天的白綰兒。

    對於白綰兒的病症,當初在西幽商號上,他就早有所知,知曉其並不是得了什麼病症,而是缺少了大量先天地而生的精氣療養。

    這種病症,聞所未聞,然而,一旦突破,也是可怕的。

    她體內,就猶如一座冰山,是道則天生之體,一旦能恢復修煉,那進度,將遠超常人千倍,萬倍,而且,中途不會遇到任何瓶頸。

    只要天地靈氣足夠,她就能不斷進步,永遠沒有終途。

    這一點,是天地間任何一名玄師都不可能做到的,就是葉白,也不能。

    果然,只見隨著白綰兒身上的黃光轉弱,白光初現,白綰兒身上的氣息,就開始從原來的微不可聞,到慢慢轉強。

    一瞬間……白綰兒的實力,從原來的下位玄士初段,開始節節攀升,並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在葉白與白朝南等人震驚的目光下,飛速提高著。

    下位玄士中段,下位玄士高段,下位玄士巔峰!

    中位玄士……上位玄士……頂級玄士!

    低級玄師……中級玄師……高級玄師……頂級玄師……下位玄宗……中位玄宗……上位玄宗……頂級玄宗……下位玄王……中級玄王……

    一瞬間,白綰兒的實力,足足提高到中級玄王的地步,這才慢慢停止下來,最終停止進步。

    然而其身上,仍然是靈氣勃發,顯然,仍然沒有到窮盡的地步,這只是一小步,接下來晉陞的速度,將仍然如此快速。

    饒是早有所料,看到這一幕,滿艙中人,依舊全然呆滯住了。

    短短不過數個時辰之間,白綰兒的實力,就從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初階玄士,晉階到了一代玄王,中間足足跨越了十四個大階,足足五十六個小境界的距離。

    這讓他們每一個一點修為都要辛苦修煉而來,甚至境界突破甚至多有生死之危的眾人來說,如何不是一種莫大的打擊?

    如果面前這人不是白綰兒,只怕他們聯手掐死她的心都有了,這就是差距。

    慢慢的,白綰兒身上,靈氣消散,她緩緩的站起身,睜開了眼來。

    那是一對怎樣的眸子啊,如同水晶一樣靈動迷人,比以往那種蒼弱的病態多了一種無名的靈氣,似乎一瞬間活了過來。

    她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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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二十二章、相逢雖喜,離別卻觴

    她走到葉白麵前,真誠致謝。

    “謝謝你,葉大哥。”

    “沒事。”葉白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相逢即緣,你好了就好。”

    這時,白朝南搖著輪椅,也來到了她的面前。

    “丫頭。”

    他道:“看到你健康恢復,爹這一生,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只是可惜了你楚叔叔……”

    說到這裡,眼神中不禁一陣黯然。

    楚驚天最後的自爆,如同一場絢爛的煙花,雖照亮了別人,卻隕落了自己。

    這個忠心耿耿跟隨了自己數十年的老兄弟,一路不知共肩趟過了多少危難,最終卻隕落在了為瞭解救自己女兒的病症之上。

    “父親……”

    白綰兒的雙眼,也忍不住一陣微紅,她看著白朝南的雙腿,忍不住撲入其懷中,淚眼縱橫。

    她知道,這一切的代價,都是為了她能健康恢復,這份代價已經太沉重,沉重到,她知道自己現在肩上的責任。

    西幽商會,損失了一位副閣主,自己的父親,也斷去了雙腿,從今往後,這西幽商閣,將只能靠她。

    白朝南欣慰的拍拍懷中的女兒,笑了,他知道,從今天起,女兒將長大,並且,以後再不需要自己的翼護。

    一切的代價,都已值得,不是嗎。

    即使,損失了一位老兄弟,即使,斷去了自己的雙腿,但只有後路有人,這一切,就都不是白費。

    葉白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知道這是他們父女的時間,不願打擾。悄悄轉身,回到了太叔千顏兩人身邊。

    三人轉身,越過船艙,悄悄的來到另一邊的甲板,這裡已經無人。

    站在甲板上,船頭風浪已息,遠處,白鷗翱翔,翩翩如雪。人間的美景,至此斯然。

    葉白一伸手,將手中兩柄長劍遞給太叔千顏:“這就是嫁衣雪劍與名淚嗎,給你,這是你們太叔家族的寶物。現在物歸原主,也算一場輪迴。”

    在他手中,藍色的嫁衣雪劍,飄然若雪;白色的名淚古劍,蔚然大氣。並肩靠在一起,顯得是那麼特異。

    然而,太叔千顏回過頭看了一眼。卻沒有接。

    她伸手扶著面前的船舷,朝著遠方望去,目光中,似乎映接了江水連天。往事百年。

    是複雜嗎,或許是吧,有過懷念,有過悲傷。然而現在一切終止,似乎又回到了起點。

    良久。她方才回頭,緩緩低聲道:“葉白,我要歸隱了,這兩劍於我無用,留著反而徒增傷心,就送給你吧,就當作為一個紀念。”

    葉白一呆,隨即明白過來。

    這兩把劍,是太叔家族毀滅的起始,也是太叔千顏一生命運多舛的開端,一切由此二劍而始,也由此二劍而終。

    看著這兩柄劍,太叔千顏不免想到自己家族覆滅的那一幕幕,也罷,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就不要再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他一伸手,這兩柄劍就沒入三蟒雪戒中,隨即他才醒起太叔千顏剛才說的話,驚訝的轉頭問道:“姐姐說什麼,你要歸隱了?”

    “是啊。”

    太叔千顏轉過頭,看著遠處。

    “大仇已報,這人間,對我而言,已經沒有絲毫留戀處了。”

    “不歸隱,又待如何?”

    葉白默然。

    良久,他方才微微一嘆,道:“也好,人間事罷,尋一處青山綠水,盡度餘生,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

    “種種風波,盡皆遠離,縈心素欲,說不定,將來你的成就,反而能超過我。”

    葉白心中,還有太多記掛,所以,他反而不能如此時的太叔千顏豁達,而且,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這件事情,太過危險,葉白不願牽涉旁人,原本他還遲疑,怎麼跟太叔千顏表達,不想,太叔千顏卻似已看出,自己有所心事,竟然提前說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順水推舟,如果這件事罷,自己還能活著回來,一定會去找她。

    太叔千顏忽然莞爾一笑,回過頭來,如一朵蓮花綻放,明眸善睞:“我不想再回藍山城,可這三百餘年,前面大半生,盡皆在石洞之中度過,後半生,雖走過不少地方,卻並無所能留戀處,葉弟你見多識廣,不知可有推薦處?”

    “推薦?”葉白一呆,“你歸隱地方的推薦?”

    “是啊,怎麼,葉弟想不出來?”

    太叔千顏笑謔的問道。

    葉白一怔,不過他一皺眉,卻猛然一呆,心頭一點靈光閃過,接著,他笑著問道:“如果你說想要地方,我還真有一個地方推薦,不過就是不知你願不願意?”

    “什麼地方?”

    太叔千顏不由問道,原本她是隨意一說,不想,葉白竟似真已想到她的去處,這讓她不禁大奇,十分好奇。

    藍山城已無親人,去那徒惹傷心,她的確是想重尋一處隱居地,原本還想慢慢找尋,但如果葉白真有好地方推薦,她也不介意前去。

    葉白道:“我有一名女弟子,名喚紀顏,十分調皮好動,我走之前,也沒怎麼教導於她,一直心有愧疚,如果姐姐願意,不如代我教導於她,現在,她就居住於我的出生地,藍月公國紫境谷的後院中。”

    “女弟子?”太叔千顏一呆,隨即看著葉白的眼睛,笑道:“真的如此簡單麼?咦,對了,好像聽你提起過,你來自藍月公國紫境谷,那是我們東方大陸紫花王國中的一個小國。”

    葉白連忙搖頭道:“就是一名普通弟子,那次與你分別,回宗的路上,恰巧碰見她們,見她頗有靈性,最重要的是。孝心獨具,所以才破例收為了弟子。不料後來直接不朽雷城開放在即,沒有時間,所以除了留給她幾具書卷自覺,就再無其他,想來真是慚愧無地,愧對人師這個稱號。”

    他將那次回宗路上的情況一說,聽到紀顏對葉白開始時的嗔怒,以及後來被他收為弟子的震驚。太叔千顏也不由莞爾,終於對這個紀顏起了極大的興趣。

    “你的出生地,你的宗門,你的弟子……也好,這個忙。我幫了,誰讓我是你姐姐呢。”

    太叔千顏一笑,“不過,我得改個名字,依你的描述,這個紀顏,只怕除了你誰也不服。若如此,不使點手段,只怕我還降服不了她。”

    “改個名字?”葉白一呆,“有這個必要麼?”

    太叔千顏笑道:“既然是歸隱。自然是與過去的自己作別,我不願再用太叔千顏的名字立世,所以從今以後,我就是太叔長生。一位紫境谷的普通玄王長老,不問世事。”

    “葉弟。你讓我去教導你的弟子,既然你是這個什麼紫境谷的太上長老之一,那麼,想必,一個普通長老的位置,應該難不倒你吧!”

    “玄王,長老!”

    葉白這下,是真的呆了,他看得出,太叔千顏不是說笑,可是讓一位堂堂玄尊,去當紫境谷的一名普通長老,這種事他還真做不出來。

    可惜,太叔千顏決心已定,已是他不能更改的,一時禍從口出,葉白也只有無奈,一伸手,掌心中就多了一塊紫金色的令牌。

    他用指尖在其上雕刻了太叔長生四個大字,後面再刻上一個令,這就是紫境谷內宗長老的長老令牌,地位極高,見他如見葉白,即使宗主,也不能命令這種令牌的主人。

    同時,他也開始明白,太叔千顏的顧慮,藍月公國畢竟只是一個小國,紫境谷更是一個小宗,擁有一位玄王,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如果擁有一位玄尊的事情一傳出,只怕立時嘩然,引起舉國沸騰。

    雖然這事於太叔千顏沒有什麼影響,但卻與她平靜歸隱的初衷不符,所以,若能如此,也是最好。

    事情已畢,葉白當場寫了一封介紹信,介紹了太叔千顏的身份和任命,並委任她作為紀顏的暫時老師,至於以後的事,葉白就管不著了,只有靠太叔千顏自己發揮。

    將令牌和介紹信同時交給太叔千顏,兩人相視默然,都知道,這種種事情一交待畢,或許,就是兩人分別的時候到了。

    雖然以前分別,但知道會再見,而這一次,會是多久呢?

    沉默了良久,太叔千顏方才注視著葉白的眼睛,問道:“葉弟,你呢,這件事完畢,你又要去向何方?”

    “我?”

    葉白回頭,眺望遠處的茫茫海面。

    “我還要繼續行走,或許,等我突破到頂級玄尊,感覺到再無進步的時候,我就會回到宗門吧,那時,我們就能再見。”

    他自然不能告訴太叔千顏,這件事完畢,所有心事了結,也是時候趕去中央大陸踞天峰參加劍帝生辰的時候了,劍門三百年恩怨,劍老的生死之仇,一切都要了結。

    他一介中位玄尊,雖然倚仗劍陣,現在已經有著不遜色於一般頂級玄尊的實力,但是,面對一位巔峰玄帝,他,依舊是渺如塵埃。

    他不能讓太叔千顏跟他一起去涉險,而且,一旦告訴她真相,她必然不會允許自己前去,可惜,這是自己背負的責任,與其讓她擔心,不如永遠隱瞞真相。

    但劍門的事,卻不能遺忘。

    “是麼?”

    太叔千顏看得出葉白話裡隱藏了些什麼,但卻看不出到底什麼事情,最終,也只有默然,她知道,葉白個性溫和,但是,其一旦決定的事情,卻是誰也更改不了的。

    “那麼,我只有祝福你了,早日成功,早日,歸來。”

    “嗯。”

    “外面風冷,回去吧,他們說不定已經醒來,既是離別,總要告訴他們一聲。”

    “也好,走吧。”

    三人轉身,再次向著船艙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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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二十三章、兩年後

    大海茫茫,一艘華麗古船,正在行駛。

    船行甚速,迎風破浪,一位白衣年輕人,正立在船頭。

    驀然,船艙中,一輛木質輪椅緩緩被人推了出來,推椅的,是一位灰衣老人。輪椅上,坐著的,卻是一位黃衣中年人。

    他臉上略帶病容,雙膝之下,空蕩蕩的,用一幅厚貂裘蓋著,但神情,卻不但不見虛弱,反而十分精神。

    這一老一少,就是玄老,和他們西幽商閣的閣主,人稱“白駒一劍”的中位玄尊,白朝南。

    不過,此時他雙膝盡去,實力大損,經此一戰,能剩下五成的戰力就算不錯了,中位玄尊於他,已經只是過眼浮雲,不堪重提。

    不過,卻看不出他面上有絲毫的沮喪之色,是啊,何必沮喪,就這十幾天的時間,白綰兒的實力,再次以一種看不見底的速度急劇攀升,從中位玄王,再次升到下位玄尊,西幽商閣已經後繼有人了。

    看來過不了多久,白綰兒就將超越其父,成為中位玄尊,甚至上位玄尊,西幽商會未來,不但不會減弱,反而只會聲勢越發壯大。

    白綰兒將能做到,白朝南在任時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差距。

    在蒼茫世界上,就是實力為尊,掌舵人的實力越高,商會的發展就越迅速,成就也能越大。

    輪椅到達白衣年輕人身後,便即止住,隨即,白朝南的聲音響起:“葉恩人,你真的要走嗎?”

    雖然面前這名少年比他年輕不知幾輪,但是。他卻絲毫不敢逾禮,就算沒有葉白救了西幽商會一事,光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葉白的戰力,就足以讓他仰望。

    聽到後面的聲音,遠眺觀潮的葉白,緩緩轉過頭來,葉白將要離開的消息,早在十幾天前便通知了他們。之所以還要同船一陣,只因為當初葉白與太叔千顏急著趕來,是直接從海面上直接掠過來的,葉白他們當初乘坐的海船,還在數百里開外。

    葉白要回中央大陸。而太叔千顏,卻將隨西幽商號一起,回返東方大陸,前往藍月國紫境谷。

    而今天,就到了分別的日子了,遠處,葉白他們當初乘坐而來的海船。已經赫然在目,不過數十里的距離了。

    “是啊。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此告別,日後有緣。自能再見。”

    葉白看了一眼白朝南膝上蓋的貂裘:“白先生的雙腿,還礙事嗎?如果願意,或許我能幫助你減輕一些痛苦。”

    “不用了。”白朝南擺手,苦笑。“我已活了這麼久,生死病痛。早已看淡,還怕這一點痛苦嗎?”

    他看向葉白:“其實如果葉恩人執意要離去,前往中央大陸,大可由我們西幽商號護送一程,反正也不費什麼事,何必再乘另外的海船,不是我自誇,論實力,我們不如葉恩人遠矣,但若論及遠海航行的安全和舒適,這世間還沒有幾家商會能比得過我們。”

    葉白聞言,不由淡然一笑,道。

    “這話我自然相信,西幽商號是我們東方大陸三大商號之一,舉足輕重,自然有其獨到之處,不過不用了……”

    他緩緩的說道:“遠海航行,費時曠日,一去往往就是數年,這一來一回,太過耽誤你們的行程。而且,想必你回去,應該還有事情要做吧,西幽商會脫離管束這麼久,如果不急早回去安撫,必生大事。”

    “而我,”葉白自信一笑,“有我在,這海面上,無論發生什麼大事,理應都是無虞的。”

    “倒也是。”白朝南一聽,也不由啞然,“我倒是忘了,有葉恩人這樣一尊強者存在,無論什麼海船,幾乎都不可能遇上危難了。”

    沉默了良久,他忽然看向葉白,道:“雖然大恩不言謝,但是,葉恩人對我們西幽商閣之情,依舊沒齒難忘,雖然大事我們幫不上什麼,但若有些許小事,或許我們仍可效勞。不知道葉恩人在東方大陸,還有沒有什麼懸心之事,我想,或許我們西幽商閣,可以盡數為葉恩人辦到,也算結一樁善緣。”

    “嗯?”葉白一怔,道:“那倒不用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再談報恩,就是見外了,實在不用。”

    但驀然,他的腦海中,卻突然想到一事,話風一轉,道:“不過,如果西幽商會真心過意不去,想要報答我,不妨幫我關注一個人。此人名叫羅錢,現在在藍月公國應該略有薄名,甚至,以他的天賦,加上那些財富,說不定十年已過,已經走出了藍月,踏入了紫花王國的舞台也說不一定。”

    “日後,若是西幽商會能遇上一個此人開的商會,能有幫襯處,就儘量幫襯一二,最低也不要與此人為難,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羅錢?”

    白朝南一呆,這個名字實在陌生,他不明白,葉白為什麼會提出如此一個要求,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

    有要求就好,就怕他沒有要求,他當即滿口答應:“好,這件事我會記在心上,不管如何,我們西幽商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幫到此人。恩公……”

    他一抬頭,卻驀然呆了,面前空蕩蕩的,船舷處,哪還有人影。

    他一轉頭,問玄老,道:“人呢?”

    玄老一指前方,道:“走了,說完那句話,恩公就走了。”

    白朝南一呆,搖動輪椅,來到船頭處,果然看到遠處,葉白大袖飄飄,一掠,就是橫空數十海里,剛開始時身影還見,到後來迅速變成一個小黑點,最後足尖一點海面,就掠入了那般大海船之上。

    一個清朗朗的聲音遠遠傳來:“替我向白小妹和太叔姐姐問好,我就不向她們辭行了,來日方長,我們終將有再見之期,保重!”

    一聲保重,大船改離方向,慢慢駛開,終至不復聞。

    白朝南呆在了原地,良久,他終於一聲嘆息,轉頭吩咐玄老道:“如此奇人,原也難留,幸好,他還給我們留下了一點線索。”

    “回去之後,立即傾盡商會全力,尋找那個叫羅錢的人,紫花找不到,就去藍月,藍月找不到,就去更遠的地方……總之,一定要找到這個人,還有他的商會,這是我們報答恩公的唯一方式。”

    “是。”玄老凜然,知道閣主這是認真了,他不知道,這個羅錢是誰,為何能有如此好命,即使是一個再爛扶不起的阿斗,有西幽商閣這個東方大陸三大商會之一的全力幫忙,日後,也必定在東方大陸有一席之名。

    當白綰兒與太叔千顏聽到葉白已經離開的消息時,奔出船頭,卻再也看不到半絲人影了,太叔千顏早已料到有這一幕,還不算如何,但白綰兒卻是泫然欲泣:“他居然沒跟我告別,就這樣走了,居然……”

    旁邊,太叔千顏無聲的拍了拍她的肩,默然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心中也是暗暗一陣酸楚,只是離別澀人,當面道別,又是何必呢,更添一份心傷。

    只希望,你能早點回來,我會盡心教導你的弟子,一定不會令你失望。

    兩年後,西幽商會的大船回到東方大陸,這一天,藍月公國紫境谷中,來了兩名陌生的客人,他們拿出一封密信,自這一天起,紫境谷中,就多了一位地位尊崇的特別長老。

    他的名字是,太叔長生,對外,所有人都知道,他有玄王初階的實力,但卻只有少數幾個人知曉,這其實,遠遠不過是她的表相。

    而她,入居的,就是葉白當初的那座紫色莊園——漣漪閣,那裡,成為了所有人的禁地,誰也不得輕易闖入。

    ……

    而在另一邊,和西幽商閣的海船一樣,葉白在海面之上,一晃眼間,同樣飄過了兩年的時間。

    這兩年在船上,他的修為日漸精進,已經達到了中位玄尊中期,精神力也更加飽滿,幾近有突破七階高位精神力的先兆了,就差一個契機。

    同時,在武帝石窟中所學的那些圖騰武學,也一一沉澱下來,真正的變成了他的本能,他整個人,變得更加簡樸,達到了真正的返璞歸真。

    而時光荏苒,一晃已是兩年後,這一天,他終於下船,順著人流,朝著中央大陸之西,盤龍山脈而去。

    ……

    中央大陸,踞天峰。

    今天,是一個盛大的日子,因為今天,是中央大陸第一玄帝,“劍帝”方渡厄的六百誕辰,就如同普通人意義上的六十甲子,都是大壽。

    即使在修玄界中,能活到六百歲的強者,也不多見。

    從一個月之前,就有無數的強者,從大陸四面八方紛紛趕來,這些人無一不是大陸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革鼎一方,不到玄尊,甚至都沒有與宴的資格。

    甚至,不止中央大了陸,其他四塊大陸,也有無數強者慕名而來,每到一人,攜帶重禮,報出名號,都要引起驚呼一片。

    也有一些重要的人物,攜帶自己的後輩,來長長見識,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而這些後輩,也無不一不是人中之龍。

    其中,就有中央大陸七大世家中的弟子,白家弟子,白羽衣,白小芝,更有武帝后人,武帝首徒,“君愁一劍”景非羽,以及武帝次徒,“歐陽宗”若耶明雪。

    他們俱是代表各自家族,或者身後長輩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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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二十四章、“刀劍”雙帝

    除了這些人之外,更多的,則是那些老牌強者,每一個報出名字來,都要嚇倒人一片。

    其中,就有“葵花門”的副門主,“五葵玄手”秋晴夢,頂級玄尊中期,是一位長相十分秀美的黃衣女子。

    另一位,則是十二重樓的第一副樓主,準帝級別的“青衣客”蕭秋眉;以及不死殿的太上長老,“太古琴尊”金石機。

    金石機的實力,也是不遜色於蕭秋眉的準帝級存在。

    除此之外,還有數之不盡的玄道高手,玄尊,至尊,準帝。甚至,一位玄帝,親身前來。

    這位玄帝並非中央大陸之人,而是西方大陸兩大玄帝之一,“刀帝”楚王閣。

    “刀帝”楚王閣並非特地前來祝壽,而是恰逢其會,因為來中央大陸有事,正好路過這裡,所以也就一併上來給方渡厄祝壽。

    以他的地位,此時自然不在這裡,而是被方渡厄請到裡間,細細招待,不待大會開始,不會出現。

    有些人不能親身前來,也都各自送了禮物。

    ……

    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整個中央大陸踞天峰,神劍谷,自然是熱鬧非凡。

    今天,神劍谷中,一字排開,成環形圍繞出了數十百面大屏風,屏風中,錫金鑲鉑,是一具具雕刻得異常華美的巨大青石桌椅。

    這些青石桌椅,全部是由神劍谷門人花費巨額時間,用一塊塊上好的青石軟玉整塊打造雕磨而成,冬暖夏涼,上鋪厚厚裘氈,坐上去如陷雲端。

    如此享受,自然是說不出的舒適。花費不知幾何。

    眾多來客,按照地域,門派,地位等階不同,而劃分出四大層次,最高端,僅僅只有十來桌,是最尊貴的客人所在。

    如第一玄門,葵花門副門主。“五葵玄手”秋晴夢;“魔帝”景陽機的代表,十二重樓第一副樓主,準帝“青衣客”蕭秋眉,以及不死殿太上長老,“太古琴尊”金石機。

    另外。武帝石窟兩大弟子,武帝首徒“君愁一劍”景非羽以及武帝次徒“歐陽宗”若耶明雪,雖非老牌強者,然卻因代表的是中央大陸四大玄帝之一的武帝前來祝壽,所以落坐的也是這最高的一桌。

    至於七大家族的人,則因仍不夠格,坐的是第二排的青石巨桌。白羽衣,白小芝兄妹,就在其中。另外,還有許多獨霸一方的頂級強者。落座的也是這一桌。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距離正午大宴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山谷之外。依舊源源不絶的有人過來。

    谷口,唱喏的神劍谷弟子。不斷報出一個個震懾人心的名號。

    “妖刀殿妖刀老祖,攜帶重寶‘五色天道珠’前來祝壽,願劍帝之名,永垂天下,千秋百代,萬世流芳!”

    “神尊薛一凡,攜帶紫階頂級‘冰龍劍譜’三冊,特祝劍帝前輩,春秋不老,日月長輝!”

    “虛空山無量頭陀,攜帶八階頂級‘五色星辰花’十九朵,特祝劍帝六百大壽,青松不老,萬年長青!”

    “北方大陸‘極天宮’主人,‘無界至尊’界中原,攜帶二階頂級靈寶,‘寂滅生謝蘭’一朵,聖祝中央大陸第一玄帝,劍帝之名,威名永享,垂範四野!”

    “獨行劍客,‘雙天至尊’冷蕭劍,攜帶四粒‘萬古金丹’,前來祝壽!願劍帝之路,永無終點,三千化一,終成聖境!”

    一個一個可怕的名字,平時絶無可能見到,然而這一刻,卻齊齊前來踞天峰,神劍谷中落座的座次越來越多,而時間,也慢慢偏移到了午時一刻。

    宴會即將開始。

    就在這時,在“踞天峰”神劍谷下,又慢慢出現了一個青衣人。

    這名青衣人年約四旬,頭上戴著一頂青色峨冠,額下一綹長髯,長可及膝,臉色呈現紫醬色,雙目卻是顯得十分奕奕有神。

    他走到門口,伸手從肩後解下兩個木盒,打開,登時,門口的侍童再次報起了名字。

    “遊方玄士‘青衣怒劍’龍一玄,攜七品中級劍器‘如蓮’,七品中級劍器‘號鐘’兩枚,特來向‘劍帝’方渡厄前輩祝壽,久仰盛名,無緣識荊,今日有幸,得睹尊顏,不啻如沛神輝,永誌不忘!”

    這個名字報得十分突兀,使得谷中四周青石桌上,不少人側目。

    聽慣了報幕中提及的各種異寶,八品靈花,紫階功法,頂級靈寶,突然聽到來一個送上兩柄七階劍器的,還真是不由得人不側目,估計是哪個無名小卒,以為有點實力,便前來騙吃騙喝的吧。

    “青衣怒劍”龍一玄這個名字,還真沒有多少人聽說過。

    不過想到來人也是玄尊身份,倒也勉強夠格,那門童也不甚在意,隨便給他安排在了最下面一排。

    這種人,最多只是來湊湊數的,只有那些本身實力又高,背後又有著極大背景的,才能安排到上面幾排。

    時間到此,已經慢慢接近尾聲,隨著陸續又有幾名不痛不癢的人物前來,終於,宴席開始。

    神劍谷主峰,兩個人影慢慢從山後轉出,並肩而來。

    這兩個人,一個面貌方闊,雙目凌厲,目光掃射之處,就猶如最鋒利的劍光刮過,身穿一襲星辰白袍,正是此次壽宴的主人,中央大陸第一玄帝——“劍帝”方渡厄。

    另一個人,則是一襲紫裳,腰後別著一刀。刀柄蜿轉,如蛇繞行,渾身漆黑,不知由何種材料而作。

    刀未出鞘,卻有一道道烈日般的氣息,從他身後的刀鞘中冒出,彷彿裡面藏著的,不是一柄刀,而是一輪烈日。

    ——八品刀器,赤脈玄輪!

    能跟“劍帝”方渡厄並肩而來,而且氣息絲毫不輸者,紫衣人的身份呼之欲出,西方大陸兩大玄帝之一,“刀帝”——楚王閣。

    一刀一劍,當世兩大玄帝,並肩站立在主峰之巔,傲視山下無數玄尊,至尊,準帝,就猶如兩尊開天闢地以來就站立在那裡的巨人。所有日光,在這一剎那,全部黯然失色,完全匯聚在這兩個人身上。

    如同,他們就是那天地的中心,一切世界的主宰。

    一些實力稍低的人,甚至瞬間被攝去了心神,如痴如醉;只有少數幾個實力稍微強大的人,還勉強把持得住,但額頭之下,也滾落下一滴滴豆大的汗珠。

    萬千華光,全匯聚在山巔那兩人身上,看著似乎很遙遠,但卻又似乎很近,明明很近,兩人的面目卻又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種天地萬古般的威勢,充斥在每一個賀壽者的心頭。

    這,就是玄帝級強者的威壓麼?

    所有人只剩仰望。

    終於,山巔上,兩名玄帝強者一揮手,所有人這才心頭一清,慢慢恢復了神智,一個個不由駭然,兩名玄帝卻已各自坐下,分主賓落坐。

    他們落座的地方,不同於下面的山谷,而是半山腰上,用天工鬼斧一般實力開闢出來的一塊巨大屏風狀翠綠平台,又似高高在上的帝王交椅。

    “劍帝”方渡厄坐在中間,“刀帝”楚王閣,則是敬陪在他的右側。

    屏風後,兩名年青人,捧著酒壺,分別走出,一左一右,侍立於兩人身側。

    這兩名年青人,一名身穿一襲緋紅輕衫,衫上綉著朵朵櫻花,手上捧著一個翠綠酒壺,渾身氣息流轉。

    這名年輕人,赫然是不朽雷城之中不慎敗於葉白之手,從此不知所蹤的劍帝之子,“陸地劍王”方邪櫻。

    不過,此時的他,不應該稱呼為“陸地劍王”了,因為他的身上,氣息深不可測,圓潤如嬰兒,似有生命一般氣息鼓動,赫然也和葉白一樣,達到了玄尊之境,而且是玄尊中期巔峰。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從來不缺資源,只要境界突破,以後的修煉就是一馬平川,葉白辛辛苦苦才修煉到的中位玄尊中期,他卻更快葉白一步,早已達到中位玄尊巔峰,甚至隱隱有向上位玄尊突破的跡象了。

    而侍立於“刀帝”楚王閣身後的那名年輕人,則更為可怕。

    只見他身穿一襲月白輕衫,面白如玉,整個人斯文秀氣,如同一個世家公子,渾身看不出一絲玄氣的氣息。

    然而,他卻是“刀帝”楚王閣早年之前,所收的唯一弟子,“西方大陸”第一世家,月家的人,自小就被測出天資縱橫。

    早在十五年前,他就是頂級玄尊巔峰,現在,更是達到了準帝中期之境,看起來不過二十餘許,其實真實年紀,早已達到四十開外了。

    然而,這個年紀,這份進境,在整個蒼茫大陸,依舊是獨一無二的,在他那一個年代,他的光芒,無人能及。

    他的名字,名叫“月中白”,修煉的武學,名叫“四行截法劍”。

    不是刀,而是劍。

    月家的最高武學,四行截法劍,半赤階劍法。

    而楚王閣,居然不阻止他。

    這次,楚王閣前來中央大陸,就帶上了他,這次前來祝壽,不為其他,其實也有著讓月中白向方渡厄請教劍術之意。

    因為他是刀客,縱使大道萬千,最後同歸一源,然而,他於劍上的理解,畢竟不及劍帝方渡厄,而方渡厄一看到他,也十分欣喜,欣然答應,萬般繁忙之中,每天都會花出三個時辰,專門教導月中白劍術。

    而今天,是楚王閣,月中白師徒,呆在“踞天峰”之上的第三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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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二十五章、劍帝指武

    俗話說:“百步竿頭,更進一步,難如登天。”

    然而,到了月中白這種境界,本已達到極限,不過,如果有了明師指點,那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三個月,對於月中白的劍術是一種昇華,更是一種精粹,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什麼程度,沒有人敢說。

    雖然他的境界只有準帝中期,然而沒有人敢說,即使準帝后期的人,也未必能一定勝得了他。

    ……

    “下面,宴席正式開始!”

    一名綠衣老者閃身而出,似乎得到命令,大聲宣佈道。

    “歡迎大家前來參加劍帝慶典,宴席過後,會隨機抽取十名幸運人員,可以向劍帝他老人家請教一門武學。三言兩語,受用不盡,現在,請大家盡情享用吧!”

    “啪啪”兩掌,聲音方落,頓時,從四周,延綿不斷,無數青衣少女,端著托盤,往來穿梭於各席之間,上酒上菜,各種菜餚流水價的端上來,如同一只只穿花蝴蝶。

    這些菜餚,一道道香噴噴,熱騰騰,山珍,海味,龍肝,鳳髓,金珍,鮑魚,海參,鹿脯,天上飛的,水裡游的,有的,甚至是從大甕中端出,方一取出,立裡香飄數里,那金黃的油汁,看得所有人目射精光。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這裡拿不出。

    人群登時沸騰出來,正主已經出場,宴會總算開始,山峰之上,“劍帝”方渡厄緩緩起身,面向全場中人,微微一舉酒杯,頓時。全場沸騰,所有人,不論是老是少,是尊是卑,全部站立,端起酒杯。

    “劍帝”方渡厄目光從所有人身上一一掠過,並未多言,只是淡淡一句:“大家吃好,方某先干為盡!”

    說完。一仰頭,一杯碧綠色的酒液,便全部傾入他的腹中,他放下杯子,隨即坐了下來。再未說話。

    然而,下面的眾人,卻一個個激動得面目通紅,什麼,劍帝竟然向他們敬酒了,雖然是面向全場中人,並且只說了一句話。然而,也足以使得全場中人激動莫名了。

    一位玄帝居然向他們敬酒了,這說出去該多有面子。這也是這等宴會,門檻如此之高的原因。沒有實力,沒有身份,根本進不來。

    所有人一飲而盡,看到半峰上。“劍帝”方渡厄與“刀帝”楚王閣之間的宴會也已開始,這才紛紛坐下。動手動筷,一時間場面熱鬧之極。

    青衣人龍一玄,所坐的位置就是最下一桌,也是最不起眼的一桌,這一桌,大多只是一些獨行玄尊,雖然有點實力,然而沒有背景,所以成為所有人遺忘的角落。

    不過,即使如此,這些菜餚卻並沒有多少差別,滿桌之人,吃得依舊十分香甜,似乎想要把他們送上的禮物全部吃回來一般。

    而且所有人,更加期待起之後的劍帝指點來,雖然知道只有十個名額,抽中他們的概率很低,然而,即使只是指點旁人,也能對他們獲益匪淺。

    這也是他們不遠萬里,傾家蕩產,擠破頭皮也硬要進來,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之一。

    然而,那位十分奇怪的青衣人龍一玄,卻似對這滿桌酒菜毫不在意,隨意吃了兩口,便即放下筷子,目光閃動,似在思索著什麼,眼神之中,不經意見掠過一絲遲疑。

    他不吃,別人雖然奇怪,然而反而求之不得,一桌就那麼多菜,少了一個人分,每個人又能多吃不少,不過,這囂鬧一幕,落在桌上那青衣人的眼中,卻微微皺了皺眉。

    他抬起頭,隱晦的朝著半山腰上那裡望去,就見到此時,山腰之上,也在對飲,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麼話兒,方邪櫻與月中白兩人恭恭敬敬站在兩人身後,不時添酒加菜,卻聽不清說什麼。

    青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過了頭,他似乎在等待,等待一個時機,只是,他到底在等待什麼時機,就沒有人知道了。

    ……

    山峰之上,“劍帝”方渡厄與“刀帝”楚王閣也在對飲。

    這處半山腰,似乎完全隔絶了下面喧嘩的聲音,只有他們輕聲的談笑,隨風傳來,落在身後兩名年輕人耳中。

    “楚兄,你的這位高足,真是讓我羡慕不已啊,對劍道上的天賦,尤過邪兒許多,不專門學劍真是可惜了,不如把他轉送於我,百年之內,我保管你西方大陸又出一玄帝。”

    “哎,你這就不對了,方兄,我們這次是特意前來為你祝壽的,你卻打起了我這唯一的一個不肖徒兒的主意,這可讓王閣好生為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兒子,生具劍心,是獨一無二的學劍天才,更得上古劍門的真正傳承,學成了劍陣之術,這一點,便連你這位父親也是不如啊,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又何必打我家中白的主意。”

    “哈哈,哈哈……”方渡厄爽朗一笑,“楚兄真是過譽了,邪櫻這個不成器的孩兒,路還遠著呢,現在也不過中位玄尊,離中白的準帝,還差上十萬八千里呢。不過既然中白是楚兄看中的高足,渡厄自然也不便強人所難,不過,這三個月,我也幾乎把能教的東西都教給了他,日後他能到哪一步,也就看他的造化了。”

    “那倒是,這一點上,王閣真要多謝方兄,毫不藏私,此事算我欠方兄一個人情,來日若有機會,必定報答。”

    說完,他一招手,向著身後的白衣青年道:“中白,還不過來謝過前輩的指導之恩。”

    “是。”

    在他身後那名白衣青年,月中白緩緩走出,向著劍帝方渡厄深深一拜:“三月之學,讓中白終於明白,之前自己不過井底觀天,此恩此情,永世不忘,可惜暫時沒有能為方前輩效勞一二的地方。不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聞言,一身白衣的“劍帝”方渡厄連忙扶起月中白,笑道:“賢侄太客氣了,說謝那可就見外了。可惜你我,沒有師徒之緣啊,被楚兄這位刀帝搶先了,真是憾極。憾極。不過,相逢一場,也是有緣,日後你若還有疑惑不解之處,不妨隨時前來問我。中央大陸踞天峰神劍谷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謝過前輩。”

    月中白再次一拜,這才退回刀帝身邊,而這時,“劍帝”方渡厄與“刀帝”楚王閣,也不再談起兩人之事,轉而折向大陸局勢。卻是與兩人無關了。

    ……

    山峰下,神劍谷內。

    隨著宴席的不斷進行,足足一個時辰過後,這場熱鬧的盛宴才終於慢慢接近尾聲。那些谷中的青衣侍女,再次飛速奔上,將所有吃得杯盤狼藉的碗筷撤去,換上一杯杯噴著奇香的香茗。

    所有人淺飲上一口。忍不住往後一靠,舒服的嘆一口氣。這,才是神仙過的日子啊。

    一盞茶工夫過後。

    “當,當,當……”

    三聲悠揚的鐘鳴,突然響起,頓時,所有因為吃得太飽,而顯得有些精神萎頓的眾人,瞬間精神一振,坐起了身子,知道重頭戲來了。

    劍帝指武!這是宴席上最為重要的一環,也是所有人最為期待的一環。

    “劍帝指武”,指的就是,宴會過後,“劍帝”方渡厄會從所來來祝壽的人之中,挑選十人,各自解答他們的一道武學難題,這種機會,千載難逢。

    畢竟,整個人間,玄帝級強者,不過十二位,分佈在五塊大陸,三十六海外奇島,每一塊大陸,不過寥寥一二人,平時想見一面都難,有機會得到他們指點,更是屈指可數,鳳毛麟角。

    有的人一生,也沒有這種機會。

    然而,“劍帝指武”,卻是這樣一種公開的機會,這也是所有人對劍帝生辰,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不止能巴結上一位玄帝,更是有機會印證自己的武學,更上一重樓。

    雖然十個名額,對於這來賀禮客來說,十分稀少,然而即使最終,沒有選上自己,能從旁聽到劍帝對於武學理解的三言兩語,也將是終生受用不盡。

    一法通,萬法通,能進入這個谷中的人,沒有一個是凡人,到了他們這種境界,觸類旁通,心生靈慧,早已不是什麼難事。

    半山腰處,“劍帝”方渡厄與“刀帝”楚王閣的小宴也已撤去,兩人並肩站起,朝著平台的邊沿處行來,而後目視下面的所有人。

    剛剛那名綠衣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邊,手中捏著一張紙條。

    “下面,第一位,青陽山白玄眉,好了,現在你可以向劍帝提及一個武學疑問,劍帝會為你當場解答。”

    “而且,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的是,這次不止劍帝一人為大家解答,而是由劍帝刀帝兩位前輩輪流為大家解答,大家不止能聽到一家之言,更能領略西方大陸刀帝前輩的無上風彩!”

    此言一出,台下頓時嘩然,所有人都激動莫名,劍帝之名大家雖是久仰,然而西方大陸遠在萬里之外,很多人對於刀帝之名,只聞其名,不見其身,這是第一次看到刀帝真身出現,如何能不激動。

    西方大陸的武學,自有其獨到之處,如果能蒙這二人輪流指點,對於眾人的裨益,毫無疑問會更大。

    觸類旁通,融匯貫通,互相映印之下,這才是真正的武學交流盛會。

    谷中,第二排一張桌子上,一名白衣中年人站起身來,滿臉激動,他就是青陽山白玄眉,綽號:“明尊”。

    “明尊”白玄眉,不過玄尊中期,來訪人中,他絶對不是排得上前十的人物,然而卻偏偏挑中了他,他如何不激動欲狂,知道機會就這一次,不容錯過,立即飛快的報出了自己的問題。

    “我想請問劍帝前輩的是,劍之終途,歸之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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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二十六章、勢劍

    此言一出,全場頓靜。所有人都面帶訝色,望向提問之人。

    這個問題太大了,只怕不是一個人心中的疑問,而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甚至,不學劍,只學刀,學槍,學棍,學戟的人,對於這個問題,也不由露出了傾聽之色。

    當今天下,強者眾多,然而,在劍之一途上,卻公認劍帝第一。如果說,天下還有一個人,能對這個問題解答,毫無疑問,也只有劍帝一人。

    就連坐在尾桌,那個本來有些心不在焉的青衣人,也不由抬頭,眼睛中略帶一絲好奇,望向半山峰的“劍帝”方渡厄,想聽聽他如何解說。

    “嗯?”

    饒是“劍帝”方渡厄早有準備,但仍是不由為這個問題驚了一下,略有些意外。

    他低頭,掃視了那個問這問題的“明尊”一眼,隨即一笑,點頭道:“也好,你能問出如此一個問題,說明你於劍道之上的領悟已超越旁人許多,到了巔峰,只是不知方向,心有所迷。”

    “每個人領悟的劍道不同,最後的結果也不同,我只能說一下我的見解,如果不對,大家也勿放在心上。”

    “天下間,劍之一途,有人說:天下武功,千招千解,唯無招無解;招皆有破,唯快不破。所以追求的,是劍之極速。劍速越快,自然越難抵擋。”

    “有人追求劍的力量,又有人追求劍的技巧,有人追求人劍合一,又有人追求人劍兩忘的忘劍之術,各自不同。”

    “一位強者曾說過,大巧不工。重劍無鋒,所以一力降十會,以力破巧,任何精妙神奇的劍招,都抵不過力之一劍。”

    “又有人則認為,劍之終途,化繁為簡,大道至剛,剛柔並濟。如此方能無敵。”

    “其實,如果真有我說,那也只有一字,勢而已!”

    說到這裡,他目視場下所有眾人。雙眸熠熠,一股滔滔大勢,雄霸而起,席掃場中每一個人心間。

    沒有人敢出聲,所有人都聽得入迷,就連半山台上,劍帝身旁的刀帝。這時也不由露出傾聽之色。

    能聽到一位玄帝講道,即使他自己也是這個境界,那也是受益無窮。

    “何為勢,在我們的語言文字中。勢之一字,意為‘在高原上滾雪球,具有向下行動的力量’,這種勢。無可阻擋,人心所向。聚萬物之力量為一股,擘開重重艱阻。”

    “一人之力,終有窮盡,萬人之力,乃至無窮。天下間,個人力量向來事小,再強的人,也有終點。”

    “然而,我們的先輩,善假於物,於是匹夫之軀,可以縱橫於天,可以遨遊於水,可以陸之於空,能人所不能。”

    “當所有力量匯成一股,就是群體,就是團結,就是大勢,就是假物。”

    “劍賦有云:形而上劍,曠古無人,萬劍敬仰,奉若天神。”

    “這種劍賦,就不再是一柄劍,而是聚集了萬劍之力,萬劍的精神力量,信仰力量,聚在一起,於是就有著天神一般的力量。”

    “有人說過,夫為劍者,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後之以發,先之以至,天下有三劍,名曰庶人,諸侯,天子。”

    “庶人之劍,蓬頭突髻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瞋目而語難。相擊於前,上斬頸項,下決肝肺,無異於鬥雞。”

    “諸侯之劍,以勇為鋒,以廉為鍔,以良為脊,以忠為鐔,以豪為夾,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劍一用,如雷霆之震,四封之內,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

    “至於最後一劍,天子之劍,以石城為鋒,以齊岱為鍔,以晉魏為脊,以周宋為鐔,以韓魏為夾;包之以四夷,裹之以四時,繞之以四海,帶之以常山;制之以五行,論之以刑德;開之以陰陽,持之以春秋,行之以秋冬。”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絶地紀。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

    “這就是天子之劍,而天子之劍,就是一種勢,天子之勢,所向之處,浩浩蕩蕩,一言出而法隨,一令出而人心齊動,無人可擋。”

    “所以,劍之終途,所向何處?按我的理解,不是速度,不是力量,不是技朽,而是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勢’字,但是,如果真想修成這種勢劍,卻又十分艱難。”

    “一個人力量再強大,也有所限度,只能輻射於自身周圍方寸之間,而一個人,若能借助別人的力量,以一及彼,從而十,從而百,從而千,從而萬,從而無窮。”

    “如此,滔滔大勢,無所阻擋,這就不是劍,而是勢劍。”

    “大勢之劍,劈開一切,無所阻擋。”

    “他這個人,就再不是一個人。他手中的劍,就再不是一把劍。他代表了天下,他手中的劍,代表了真理。甚至,劍不出鞘,而人已經可以血濺五步。一把木劍,可以比任何傳世的神兵要鋒利得多。

    “這種劍,才是無敵!”

    “劍帝”說完,場下依舊是一片靜默,不少人的身上,甚至隱隱透出了劍氣的味道,是一種勢在醞釀。

    終於,所有人回過頭來,一個個目明精亮,所有人不由而同,掌聲大起,掌聲中,有人再問:“那要如何成勢呢?”

    半山腰上,“劍帝”微微一笑,道:“這又是另一個問題了,不過既然涉及到了劍,也罷,我就一併給你們講了吧,其實很簡單,就十二個字。”

    “道生之,德畜之,物成之,勢成之!”

    場下,所有人細細咀嚼,片刻後。已經有人悟出了什麼,一個個眼睛都再次亮了起來,掌聲再起,這一次,足足持續了半刻鐘時間,依舊久久不散。

    直到那名綠衣老者一揮手,所有人才再次停下來,他開始念第二個名字:“第二位,齊青山。該你了,你可以向刀帝他老人家同樣詢問一個問題。”

    一個青衣老人站起身來,滿臉激動,向著半山腰處的雙帝微微一鞠躬,這才問出自己的問題。

    “我想請問刀帝前輩的是。世人皆言玄帝與玄聖,但卻少有人能達到這兩個境界,那麼這兩個境界,到底有什麼差別呢?”

    半山腰上,聽聞此言,“劍帝”方渡厄目光一動,隨即。他微微笑著退後一步,把舞台讓給了“刀帝”楚王閣。

    “該你了,楚兄。”

    “刀帝”楚王閣微微一笑,道:“聽聞了剛才方兄弟對劍之一道的理解。對於玄帝與玄聖這個更大的命題,楚某更是慚愧無地。但方兄非要趕鴨子上架,楚某也只有獻醜了。”說罷,一挺身。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劍帝”方渡厄一伸手做出個請的姿式,笑道:“楚兄太過謙了。你的境界,可絲毫不輸於我,相信,對於玄帝和玄聖之間的差別,必有過人見解,就連我,對這個問題,也好奇得緊呢,快請吧!”

    “好。”

    楚王閣略一思索,醞釀了一番,隨即面向場下所有人,緩緩開口道:“玄帝與玄聖之間的唯一差別,就是,一個是得則,一個則是破則。”

    “何為得則,得則就是掌握規則,擁有規則,使用規則。”

    “眾所周知,我們對玄氣的修煉,一共分為八個級別:玄者,玄士,玄師,玄宗,玄王,玄尊,玄帝,玄聖。”

    “玄者進玄士,是將體內蘊育而出的天地玄氣,進一步液化,使其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容納更多的玄氣,這就是我們俗說的:玄氣化液!”

    “而第二步,玄士進玄師,則是玄液凝元,歸根結底,其實和第一步也沒有什麼不同,如此,一直到玄元成丹,這三個步驟,基本都是相同的,都是想盡一切辦法,來增強自己體內的容積,並壓縮自己的壓量,讓自己的實力得到飛速提升。”

    “直到……”

    “刀帝”楚王閣的聲音頓了一頓,終於顯出他的懾人之處來,話聲中,開始佈滿一種無名的威嚴。

    “玄丹化嬰這一步,才開始略有不同,玄丹化嬰,必須懂得生命的力量,這已經是開始逐漸接觸天地大秘,懂得將玄奧藴入其中,這是天地初開的一大變,也是我們玄者一生最大的分水嶺之一。”

    “然而,這一切,不過開始,越往後走,越是艱難。”

    “直到玄帝,玄嬰合道。這一步,講的是精神思感,融接天地,將自己體內的玄嬰,融化為一縷縷天地道則之力,等於是真正掌握了天地世界的奧密,我就為天地,天地就為我,至此,實力千百倍的提升。”

    “每一縷道則之力,都可以輕易抹殺一方世界,引動天地萬象,玄尊級強者在他們眼中,將渺小不可言。”

    “至於最後一個境界,玄聖——”

    說到此,“刀帝”楚王閣的聲音也不由一頓,沉默下來,過了良久,方才繼續緩緩低沉的說道:“這個境界,千古以來,不過寥寥數人能夠踏入,其艱難之倍至,可以想見,不論是我,還是劍帝,還是其他現存的十位玄帝,一生都在向這個境界努力,可惜,功敗垂成!”

    “所以,下面,我只能簡單的向大家說明一個方向,卻不能告訴你們,這個境界到底是什麼,因為,我們也達不到!”

    場下所有人,瞬間都激動起來,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將聆聽這個世間最為奧秘的東西,也是所有人一生最高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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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二十七章、十問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哪怕窮盡他們一生,只怕也觸摸不到這個奧秘邊緣,然而,只要能聽一聽,也是知足了。

    一個玄帝,對於玄聖境界的理解,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尾桌之上,青衣人龍一玄,也不由緩緩抬起頭,目注著半山腰之上的刀帝,在這一刻,他的心中,也同樣是期待翻騰不已。

    “玄聖——”

    半山腰上,“刀帝”的聲音靜默了半晌,終於再次緩緩響起,帶著一絲凝重。

    “每一位玄帝,到達最後,都會將自身所有的天地道則之力,凝聚成一粒道則種子,不死不滅,永不哀朽。這粒道則種子,即使玄帝隕命,也能隨之亙古存在。”

    “這種道則種子,在玄修世界中,又有了另一個名字,陰元,玄帝陰元。”

    “只有道則大成的玄帝,才能凝結道則種子,自古以來,這樣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如果有一位巔峰玄尊,若能有朝一日,得到一則遠古玄帝遺留下來的道則種子,就能擁有道則,假以時日,用其煉化出一絲半縷的道則之力,就能順利進階玄帝。”

    “而道則大成的玄帝,又有另一個稱呼:準聖,也叫半聖!”

    “史藉記載,到了這個境界,想要再進一步,已是難如登天,一步天堂,一步地獄,他們唯一所能做的努力,就是破則,打破自己的天地道則之力,脫出這個世界,跳出五行中。”

    “如此,便能和著這天地大道一樣,不死不滅,除非精神世界遭遇到不可思議的毀壞。不然,即使肉身枯朽,也能永世長存。”

    “但是……這破則二字,說起容易,談何簡單?自己親手凝固的規則,在進入準聖之前,都是唯其不固,早已與每個人的血肉,筋骨。乃至精神世界,都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然而,直到人困其中,卻又想親手打破這種規則,脫身出來。進入另一重天地,不亞於自毀。”

    “這種事情,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做到?”

    “所以,這就是玄聖之路,也是難住我們所有人的一道至高命題,是自己毀滅自己。去博那一線生機?還是,寧願永遠停留在這個境界,故步自封,止步不前呢?”

    “刀帝”話聲至此。幽幽一嘆,神情落寞,退後一步,把位置讓了出來。竟是至此已不願再講下去了。

    然而,台下所有人。卻都和他一樣,聽得呆了。

    成就玄聖,竟然是要破則,自己毀滅自己,這種事情,誰幹得出來?

    當每一縷道則之力,都深深的融入血肉,筋骨,脈絡,乃至精神世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打破了規則,人還有命留存嗎?

    這到底是成聖,還是自殺?

    場下,一時寂然,久久都沒有一點聲音。

    直到半晌,還是那位綠衣老人最先反應過來,一聲鑼響,第三個人的名字報了出來。

    然而,這一次,因為前兩個問題存在,第三個問題就顯得黯淡無光,所有人還沉浸在前兩個問題之中,這第三個問題就反響寥寥。

    如此,一直到第四,第五,第九個問題,都相繼問完,全場中人,這才慢慢從原來的沉寂落寞中回過神來,一看,才發現,居然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忍不住拍腿狂呼,大叫後悔。

    如此機會,居然一連錯過七道命題,實在讓他們悔之不迭,可惜,錯過了也就錯過了,因此,所有人只有緊盯第十個問題,希望劍帝選中他們自己。

    或許,即使沒有選中他們自己,第十個人問的問題,也要有深度一些,即使不如前面兩人,至少也不要差上太多。

    因此,待第九個問題問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身邊之人,或半山腰台上的綠衣老者,看看誰才是這第十個問題的寵兒。

    半山腰上,綠衣老者拿起紙條,終於,念出了第十個名字。

    “遊方玄士,‘青衣怒劍’龍一玄,好了,你可以起身向刀帝他老人家,提最後一個問題,回答完畢,宴會解散,此次壽宴,圓滿完成!”

    此言一出,場下不少人頓時嘩然,舉座愕然。

    “青衣怒劍”龍一玄,這人是誰,怎麼沒有多少人聽說過,在場中人,大多是見多識廣,天下玄尊就那麼多位,即使有所遺漏者,然而如此偏門的名字,依舊沒有多少人聽說過。

    不過,有不少人,卻似隱隱記得,剛才報幕時,響起的那個名字,好像是就是那個提著兩把七階寶劍來當壽禮的落魄玄尊,難道是他?

    人群中,尾桌之上,一個青衣人愣愣站起,伸手一指自己,道:“我?”似是根本沒有想到,這第十個問題,竟然能幸運的落到他的頭上,以至他一時竟沒反應過來,仍舊顯得呆呆的。

    見狀,所有人不由嘆息不已,如此一個呆頭木腦的人,居然有如此好運氣,兩把七品寶劍,卻換來一次向刀帝提問的機會,所有人不由都羡慕的望著他,暗恨為什麼這個名額不是自己。

    “不錯,就是你。”

    半山腰上,綠衣老者一收手中紙條,喝聲道,同樣疑惑,劍帝他老人家,怎麼選了如此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來提問,看來也提不出什麼有深度的問題來了,真是白白浪費如此一個好的機會。

    “真的嗎,你確定我可以向刀帝他老人家問一個問題?”

    “青衣怒劍”龍一玄似乎仍是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再次詢問道。

    “廢話,說了是你就是你了,趕緊問完,劍帝刀帝他兩位老人家,今天已經乏了,快要休息了,別浪費時間。”

    綠衣老者更顯不耐,催促道,也不知道哪裡來了這一個活寶。

    場下不少人,也是同聲望向他,雖是惋惜,但同樣好奇這樣一個人,能問出一個什麼問題來。

    “那好吧。”

    “青衣人”龍一玄點了點頭,不過,卻沒有立即提問,反而道:“在提問之前,我能先提一個要求嗎?”

    “什麼,還提要求?”

    這一下,不止是綠衣老者呆住了,就連場下不少人,也不由嗤笑出聲,搞不明白,這個青衣人是嚇傻了,還是腦子本來就不靈光。

    這種場合,能給他提一個問題,已經是恩榮過甚,居然還想向兩位玄帝強者提一個要求,這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麼。

    “什麼要求?”

    綠衣老者強壓下心頭想一腳踹死這人的衝動,不耐煩的問道。

    “這最後一個問題,我能不能請劍帝前輩回答?”

    然而,面對全場中人幾乎能殺死人的目光,“青衣人”龍一玄卻似是毫無所覺,居然真的當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而且一提,就驚呆了眾人的下巴一片,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照道理,十道問題,將由劍帝,刀帝輪流作答,第一道劍帝,第二道就是刀帝,之前第九道,已是由劍帝回答過了,那麼這第十道,就是由“刀帝”楚王閣來給眾人解惑。

    “劍帝”,“刀帝”本無區別,兩人的修為擺在那,即使有所上下,但是對於場下眾人而言,卻幾乎是差不多的,因為早已超出了他們所能認知的極限,不論劍帝刀帝誰回答,問題之人都能獲益匪淺。

    所以,縱事有人有心想要某一帝回答問題,但是剛好輪流錯開時,也不會公然冒著大不韙,提這種換人的要求。這不是赤裸裸的打刀帝的臉麼?你讓劍帝怎麼看,全場中這無數玄尊,至尊,準帝又怎麼看?

    果然,半山台上,“刀帝”還未如何,“劍帝”方渡厄卻是驀然眼睛一閃,冷冷的道:“‘刀帝’楚王閣前輩的修為,絲毫不輸於我,由他回答,和我回答並無二至。你為何一定要我來回答?莫非你根本就是前來搗亂,並非誠心問這個問題。”

    聞言,場下眾人不由為這名“青衣人”龍一玄捏了一把冷汗,看劍帝的語氣,明顯是生怒了,如果他當場剝奪了這名青衣人的問話權力,這第十道問題,看來就要付諸流水了,即使他是個傻子,眾人也依舊覺得有些可惜。

    眾人不由期盼,這“青衣人”龍一玄就算是個傻子,好歹也應該看得清形勢所趨,不要一頭熱的再頂撞下去。

    如果現在認錯,說不定還有繼續問問題的機會,不然,等下就真的要樂極生悲了,好不容易得到的這樣一個機會,卻白白放過。

    然而,眾人卻似乎實在高估了這名“青衣人”的智商,即使聽到“劍帝”如此明為的話語,他依舊不屈不撓的道:“這個問題,只有劍帝前輩一人能夠解答,刀帝雖然修為不輸,但卻是並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嗯?”

    此語一出,全場中人同時側目,暗想難道這名“青衣人”並不是真傻,也不由一個個真的好奇起他將要問的問題來。

    “哼,不知好歹!”

    這一次,劍帝還未發話,那名綠衣老者卻終於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一步:“小子,你看你就是是誠心前來搗亂的,既然如此,這第十個問題,不問也——”

    正要繼續說出“罷”字,剝奪“青衣人”龍一玄所提第十個問題的資格,然而就在此時,本來站在前台,準備要聆聽眾人詢問的“刀帝”楚王閣,卻忽然一揮手:“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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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二十八章、識破

    綠衣老者不由一愣,見有人居然敢打斷自己的說話,頓時就要發怒,一轉頭,卻看到是“刀帝”楚王閣在發話,頓時不由得愣住了。

    他頭一縮,再也不敢說半個字,在別人面前,他可以威風八面;但在刀帝面前,他卻實在是不足一提。

    當下也只有唯唯諾諾,低著頭,等待“刀帝”的指示,那個“罷”字卻是再也沒有說出來。

    全場中人,也被“刀帝”楚王閣這一聲“且慢”驚住了,不由同時驚疑不定的朝他望去。

    “劍帝”方渡厄也轉過頭去,望向“刀帝”楚王閣,疑惑道:“楚兄,你這是?”

    眾目睽睽之下,卻見“刀帝”楚王閣忽然退後一步,笑著向“劍帝”方渡厄道:“算了,方兄,這裡既是你的主場,看來還是你的人氣更旺一些。既然來人指名叫你回答,你就回答一下吧。”

    頓了一頓,他又笑道:“其實,現在就是連我,也對這第十個問題十分好奇了。”

    “嗯?”

    本來已經退後,讓出位置的“劍帝”方渡厄,聞言不由一皺眉。不過,當看到是“刀帝”親為那名青衣人解圍,他眼睛一閃之後,卻終於不由抬頭,點頭答道:“也好,我就看看,他能問出什麼問題。”

    一揮手,他將綠衣老者斥退,走上前台,冷眼覷向台下的“青衣人”龍一玄,道:“你最好問出一個有點深度的問題,不然,我怕你走不出這神劍谷。”

    此話一出,整個神劍谷中,如同倏的起了一陣陰風。陰森森的,所有人莫明覺得一陣寒冷。

    然而,場下的青衣人,依舊微笑著:“這個問題,一定十分有深度,就怕劍帝老前輩,回答不出來。”

    “嗯?你問罷!”

    “劍帝”方渡厄根本不欲與此人多做糾纏,隨手一揮,不耐煩的答道。

    “好。這樣還算有點氣度。”

    青衣人龍一玄胸一挺,大聲道:“我想向劍帝前輩詢問的是:善惡正道,與虛假大勢。不過在詢問這個問題之前,請容許我先短暫講述一個故事。”

    “據說,曾經有一對十分要好的師兄弟。和著師父生活在一起,生活原本是十分富足和美的。”

    “直到有一天,那位師父,臨終前尋回一樣寶物,據說能幫助人突破一個境界,於是,那位師父將寶物交給了他們的大師兄。但是,那位師弟卻十分嫉妒眼紅。”

    “於是,在一個雷雨瓢潑的夜晚,那位師弟借助想請師兄喝酒。在他的酒中,下了一種十分可怕的毒藥。”

    “喝下毒酒的師兄,不是師弟的對手,重傷而逃。那件寶物也被師兄奪去,後來。更借助這件寶物,那位師弟成了為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名聲遠颺。”

    “而那位本該擁有寶物的師兄,卻晚景淒涼,在毒酒的折磨下,最終煙消雲散。”

    說到這裡,“青衣人”龍一玄身子似在微微發抖,眼睛卻越來越是明亮,一眨不眨的望著半山腰上的“劍帝”方渡厄,聲音也越來越是高亢:

    “我想請問劍帝前輩的是,這樣一個弒兄滅祖,大逆不道的畜生,見寶起利,卻能獲得天下垂青,躍登龍門,成為眾人表率。這樣的人,是善,是惡?這樣的大勢,是正,是邪?這樣的人,到底該不該殺!”

    一連三個提問,字字鏗然,如同金鐵玉石,互相交鳴,響在每一個人心中,場中不少人都不由為之一震。

    不少人抬頭,望向半山腰處站立的“劍帝”,想看看他作何回答。

    然而,當他們看向山腰上的“劍帝”方渡厄時,卻俱是不由一怔,只見一向平靜的“劍帝”方渡厄,身上竟然隱隱升騰起一股煞氣,他的眼角,死一般盯著下面的“青衣人”,身邊的空間,竟然忍不住一陣陣細微的波動。

    這是強者發怒到極致的情況,才會產生的波動。“劍帝前輩這是怎麼了?”不少人疑惑,就一個普通故事而已,這問題還有什麼難的,直接回答不就是了,怎麼看劍帝的樣子,十分憤怒。

    半山腰,石台上,“刀帝”楚王閣聽到那“青衣人”問的問題,也只當是一個普通問題而已,不由啞然失笑,以為他就只是胡鬧。

    就這樣一個問題,誰答不是一樣,為什麼卻偏要“劍帝”方渡厄回答,他正欲轉身離開,等待“劍帝”答完,就與他一同退出幕後了,然而,走出數步,耳邊卻仍沒有聽到“劍帝”回覆的聲音,他這才不由微微奇怪,回頭望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更覺奇怪了。

    只見相交多年,一向心平氣和,養氣功夫早已煉到了家,喜怒不形於色的“劍帝”方渡厄,就算現在泰山崩在他面前,也應沒有一點變色,但只是聽到那三五句話,身子竟然有些微微發抖。

    他一低頭,就看到他的雙拳緊握,竟然傳出“咔咔”輕響,似乎是內心極不平靜。

    就連石台周身的氣場,都是不由一陣扭曲,紊亂起來。

    “方兄?”

    他不由回頭,出聲問道。

    這一聲“方兄”,終於驚醒了沉默中的“劍帝”方渡厄,他回頭望了“刀帝”楚王閣一眼,眼神神處,一抹本已綻起的殺機悄然收斂,微微一笑,道:“沒事。”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

    他含笑望向遠處谷中的“青衣人”,似乎就要回答,然而就在這一刻,卻見他驀然變色,一爪抓出,聲音中蘊含著不能抑制的憤怒:“好小子,你是什麼人,居然敢喬裝打扮,混進我神劍谷,想要竊取什麼機密不成?”

    這一下突起發難,實在出乎了全場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別說那青衣人了,就是站在“劍帝”方渡厄身邊的“刀帝”也根本沒有預料到,所以,“劍帝”一爪擊出,狠狠撕裂空氣,空中竟然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褐色巨爪。

    “是赤煉神形爪!半赤階攻擊玄技!”

    有人認出了這一記爪法,不由大驚失色,這可是整個中央大陸都赫赫有名的一種爪功,爪類奇功中排名第二,排列第一的“天魔殺身爪”,是赤階低級,早已消失不知多少年了。

    此爪剛猛無比,撕金裂石,據說修煉到極至,能一爪洞穿三十餘座大山,尤不消竭,別說一位普通玄尊,就是一位低級玄帝來了,驟不及防之下,也要身受重傷。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剛剛還言笑晏晏的“劍帝”方渡厄,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猛然出爪,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凌厲兇猛的爪法,似乎全然不欲留場中那名“青衣人”的性命。

    “嘭”!

    一聲巨響,灰塵飛揚,那名“青衣人”龍一玄,似乎全然沒有預料到這一幕,只最後緊急關頭,在身邊升起一座護體防禦玄罩。

    下一刻,巨爪飛來,正中他胸口,“青衣人”龍一玄“轟”的一聲,倒飛而出,護體玄技轟然破碎,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嘔!”

    人在半空,一口猩紅帶著血腥味的碎肉塊就噴了出來,也不知撞倒了多少桌椅,直直飛出數十丈距離,這才爬起身來,一張人皮面具緩緩飄落,露出一個慘白的青年面容。

    “居然是他?”

    遠處,神劍谷最高一排的桌上,一身淡黃宮裝的武帝次徒,“歐陽宗”若耶明雪眼睛一動,認出了面具下的青年面容,正要起身,卻被他身旁的“君愁一劍”景非羽緊緊拉住了。

    “雪妹,你幹什麼,不管你認不認識此人,此事我們管不了!”

    “嗯?”若耶明雪眼睛一動,望向半山腰處的石台方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慢慢坐了下來,不過眼神卻一直緊盯著場中那青衣人的方向。

    第二排桌上,也有兩個人,滿臉驚愕的望著下面,是白家弟子,白羽衣,白小芝兄妹。

    “這面容,似乎有些眼熟,我們在哪裡見過?”

    “太久了,好像又不記得了,但我們一定見過,是在哪裡呢?”

    兩兄妹苦苦思索,但一時不得要領,當下目光也不由緊緊跟在那青衣人的身後移動。

    “易容了,這是奸細!”

    而與此同時,更多的人,則是一個個沸騰的站起身來,驚怒交加,青衣人那飄落的人皮面具,告訴他們,他根本就是不什麼“青衣怒劍”龍一玄,而是一個年紀應該只在二三十餘歲的青年男子,可嘆他們所有人都被騙了。

    還是劍帝方渡厄的眼光厲害,隔了那麼遠都看出破綻,眾人不由得嘖嘖讚歎,直嘆息為什麼那一抓居然沒把那年青人抓死。

    “逃!”

    最下一排,撞倒不知多少桌椅的青衣人,在爬起身的第一刻,就根本連頭也沒有回過一下,身形一動,整個人就化為一道疾火電光,迅速的朝著神劍谷外圍飛逃而去,受了如此一記重擊,速度竟然仍舊快得驚人。

    “嗯,居然沒死!”

    半山腰石台上,“劍帝”方渡厄眼睛略微一動,“逃得了麼?”右臂一伸,就要再次出手。

    然而就在此時,一隻手斜斜伸來,擋住了他,是“刀帝”楚王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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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二十九章、千里追殺

    只見他不知何時,已經重回“劍帝”方渡厄身邊,此時望著遠處那飛馳而出的青衣年輕人身影,眼睛中露出一絲微笑道:“區區一介中位玄尊,豈能勞方兄兩次出手,即使殺了他,日後傳出去也要笑掉別人大牙,不如讓後輩代勞。”

    “嗯?你是說?”

    “劍帝”方渡厄一愣,轉頭望向“刀帝”楚王閣。

    “刀帝”楚王閣微笑一招手,道:“中白,過來。”

    在他身後那名白衣年輕人立即恭敬的走了過來,深深向兩人施了一禮,隨即垂手站在一邊,如同一個石人。

    “刀帝”楚王閣一指自己的徒兒,道:“不如讓中白出手吧,他受了你三月教導,正愁沒有回報的地方,反正來人只是區區一介中位玄尊,由中白出手,萬無一失。”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更是微笑道:“更何況,他還受了方兄你一記‘赤煉神形爪’,其實現在早已身負重傷,縱使暫時不死,只怕也挺不了多久了。所以中白去不去,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不過如能臨死之前把人抓回來,拷問一番,也是兩全其美。”

    “嗯。”

    “劍帝”方渡厄目光閃動了兩下,低著頭,良久,他忽然微微一笑,道:“也好,如此,那就麻煩賢侄了。”說罷,緩緩散去手上蓄積的勁力,伸出的手慢慢收了回來。

    見此,“刀帝”楚王閣隨即向身邊的白衣年輕人一揮手:“中白。聽清楚了吧,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師父,徒兒一定活著將那人帶回來。”

    在他身後,那名名叫“月中白”的白衣年輕人,微微一笑,點頭答道,隨即來到“劍帝”方渡厄身邊,深深一抱拳:“三月教導,銘感於心。此事就交給晚輩吧,必定把這個改頭換面,混進神劍谷的奸細給抓回來,以儆傚尤。”

    說罷,就欲轉身離去,然而,就在此時。他身後的“劍帝”方渡厄沉吟了一下,卻是忽然道:“且慢,賢侄,這樣的鼠輩,抓不抓回來也不緊要了,以他的身份。即使前來,只怕也不知道什麼消息。”

    “所謂困獸猶鬥,雖然他實力比你低上幾階,然而如此窮凶極惡之徒,生死之間。說不定會爆發出什麼秘技來,我授予你便宜行事的權利。如果來人反抗,可以就地格殺,是死是活都沒什麼關係了。”

    “嗯?”

    聞言,那名刀帝唯一親傳弟子“月中白”不由微微一怔,不過轉頭看到師父也微微點了點頭,當即爽朗一笑,道:“好,沒問題,既如此,那就更好辦了。”

    說完,當即向兩人一抱拳,隨即身形一閃,整個人就化為一道游龍一樣的白光,從高台上一躍而下。

    這道白光在半空中橫空幾個轉折之後,竟然瞬間就消失不見蹤影,速度竟比那個青衣人逃離的速度更快上三分不止,讓台下不少人驚嘆不已。

    “是瞬影分光。”

    神劍谷最高一層的宴席上,一身淡黃宮裝的武帝次徒“歐陽宗”若耶明雪,眼睛死死盯著那個追去的白衣年輕人影,開口道:“至少是紫階高級以上的身法玄技,好可怕的年輕人。”

    在她身旁,實力比她還要高上一籌的武帝首徒,“君愁一劍”景非羽,眼睛也始終沒有脫離那白衣年輕人的方向,直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這才不由回頭,點了點頭道:

    “沒錯,看他的身法,此人應該就是刀帝的唯一弟子,當年那個驚才絶艷,號稱無人能及的‘簫中劍’月中白了。十二玄帝,收徒者僅有數人,但若論實力最強,公認第一的,卻是這位‘簫中劍’月中白,無論是你是我,都遠遠不及,跟他比起來,還差了整整一個層次。”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陣嘆息,端起桌上一杯香茗,一飲而盡,軟軟的向後一靠,聲音中略微帶著一絲惋惜。

    “可惜那個青衣年輕人了,就算他沒有死在‘劍帝’方渡厄那一爪之下,有‘簫中劍’月中白追去,這一下也是必死無疑了,西方大陸玄帝以下第一高手,無論那人是誰,拖回來的都只能是一具屍體。”

    就這麼一陣耽擱,那青衣青年人的身軀早已不見蹤影,不知逃到了多遠,而“簫中劍”月中白隨後追去,也很快就再也看不到了。

    ……

    “逃,快逃,逃得遠遠的,我不能死,我死了,劍門的仇就永遠不得雪,劍老的恨就永遠被人遺忘,披著狼皮的惡人,還可以一直活在舞台之上,成為所有人的讚頌之中,大陸景仰的千古劍帝。”

    沒錯,露出面具之後的青衣青年人身影,正是來自海暗礁坐船回來的葉白,他冒險易容改裝進入“劍帝”方渡厄的壽宴,原本只是想打探下消息,確定下仇人的面容和實力等階,並沒有立即動手發難的意思,實力相距太大,根本不是對手。

    而且他早已答應過劍老,不到玄帝,不得找“劍帝”方渡厄報仇,他原也根本沒有違誓的意思,然而,誰也沒有料到,一場不過普通至極的偵察,卻在宴席上出了意外。

    “劍帝指武”,這珍稀之極的十個名額,最後一個名額,竟然好巧不巧的落到了他的頭上,這是他來之前怎麼也沒有料到的。

    當他被叫起詢問一個問題時,看著“劍帝”方渡厄那沐浴在所有人讚頌之中的目光,是如此志得意滿,得意洋洋,想到當初就是這個人,在一天雨夜的晚上,將自己最為親愛的師兄毒倒,搶奪劍石與劍帝陰元,從此成為大陸一代玄帝。

    而他的師兄,卻冒著可怕的追殺危險。連生他養他的中央大陸都不敢久呆,遠遠的逃入東方大陸那樣一個偏僻的小鎮。如此依舊沒有躲過毒發的侵襲,不過區區三年,就毒發身亡。

    最終只有被迫將一縷殘魂,寄存在劍門的至寶,傳承劍石之中,這才存活下來,他的胸中就忍不住一陣熱血上湧,一貫的冷靜和謹慎消失到得無影無蹤。當眾問出了那個問題來。

    原本,他雖然預料到了這個問題一旦問出,“劍帝”方渡厄可能懷疑他的身份,然而,當著全場那麼多來自各大陸四面八方的玄尊,他應該也要有一點顧忌。

    然而,葉白根本漏算了。這樣一個連師兄都敢狠心毒殺的人,豈是凡人,他的心性之狠,遠超尋常,當著那麼多大陸玄尊的面,竟然敢悍然出手。而且一擊就想把自己擊殺當場。

    如果不是葉白最後關頭,畢竟存了一份小心,早就運起了“陰陽玄體”秘笈,擋了一擋,這一刻。自己早已成為了“劍帝”手下的又一亡魂,和劍老一樣。魂歸故里。

    他知道,如果“劍帝”再來一次,自己鐵定承受不住,所以一旦爬起,根本就連頭也沒回,轉身便跑,不顧身體之中撕裂一般的痛楚,運起了“火螭千幻”秘笈,化為一道疾火電光,一溜煙的就縱出了神劍谷,然後也不辯方向,隨便找了一處,直掠而走。

    這一掠,就只覺耳邊風聲呼呼,左手按住的傷口,不斷冒出撕裂一般的疼痛,滴滴鮮血,從他的指間漏出,滴答墜下,打在路旁,一路鮮紅,眼前,是一陣陣紅得發黑,似乎隨時都要倒下。

    他只能一咬舌尖,用極致的痛覺,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能,我不能倒下,一定不能,我要逃離這裡,終有一天,我會成就玄帝,再回來!

    然而……他最為擔心的事情,終於成為了現實。

    在他身後,不遠處,遠遠的呆著一個幽魂一樣的白影,這白影,如煙,如霧,似乎全然沒有半分重量,永遠不疾不徐的跟在他的身後。

    “別逃了,你沒有半分機會,投降吧,我給你一個全屍。”

    身後,是白影戲謔一般的聲音,如貓戲老鼠,他早就發現了身後的追兵,來人的實力之強,讓人絶望,然而,也值得慶幸的是,追來的不是他最擔心的“劍帝”方渡厄,而是一個不認識的白衣年輕人。

    如果是“劍帝”方渡厄親身追來,他將沒有半分機會,只有等死,然而,只要不是“劍帝”方渡厄,他總有一線機會。

    所以,這一線機會,他必須把握住,哪怕心頭滿是殘酷的絶望,但是,在死亡來臨前一刻,他永遠也不會放棄。

    “你逃不了的了,認清現實吧!”身後,那個白影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我給你十息的時間,十息之內,停下身子,跟我回去,我還能饒你一命,交由劍帝前輩發落,或許你還能留得下性命。十息之後,再不停下,就別怪我出手無情了。要知道,劍帝前輩可是有過吩咐,對你的命,生殺予奪,死活不論!”

    然而,這話一出,前面的人不但沒有停下,反而速度更快了,他的身影,化為一道紅色的火光,在叢林深山之間不斷跳躍,快如一縷赤色的輕煙,恍惚迷離,這樣的傷勢,卻仍能保持這樣的速度,這該是何等堅毅的毅力。

    年輕人也不由驚嘆,然而,對方一直逃個不停,也終於將其激怒了:“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了,哎!”

    輕輕一聲嘆息,他的速度,猛然加快,竟然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次加快了一倍,很快就與前面的人拉近了距離。

    “五靈輕煙掌!”

    輕輕一句,白衣年輕人左手一揮,一隻薄如輕煙,飄忽若電的詭異赤掌,就出現在了前面奔逃的葉白身後,朝著他背心緩緩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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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三十章、逃入天帝陵

    薄若輕煙的一掌,看似緩慢,然所過之處,連空氣都一瞬蒸發,如同被烈火焚炙過一般,這若是印到人身之上,那還了得?

    然而,白衣年輕人十拿九穩的一掌,卻忽然出了變數,只見就在這只赤掌將要印到前面葉白背心的一刻,一隻玄之又玄,神秘無比的漆黑長劍,忽然從他腋下出現,往後一橫,擋在了前面。

    “啪”的一聲,劍掌相交,前面的人“哇”的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卻去勢更疾,而後面的人,也感覺左掌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不由意外一“咦”。

    最後一眼,他似乎看到,那只被收起的漆黑長劍,上面竟似密佈著一道道龜鱗一樣的奇異甲片,玄異無比。

    “這是什麼劍技?”

    他不由一愣,速度頓時慢了下來,然而前面的人,卻是不管不故,依舊一意埋頭,往前飛奔而掠,呼呼風聲,在耳邊炸響。

    白衣年輕人一愣之後,看到青衣人再次與他拉開了距離,不由大怒:“好小子,倒是小看你了,既如此,那就再吃我一掌,看你能抵住幾次!”

    一聲輕喝,他這一次,左手交出,轟隆隆,一瞬間劈出十幾掌,對方那劍只有一柄,能擋得一掌,絶不可能擋得兩掌,他這十幾掌一瞬間同時擊去,他倒要看看,對方能防得哪一掌!

    然而,前面人似乎早有所料,在他這十幾掌擊出的瞬間,前面那人。眼瞳之中,忽然冒出一陰一陽兩道神秘無比的氣息。在他背後。一黑一白兩道玄氣,組成一個六棱盾牌的形狀,檔在白衣年輕人擊來的所有掌影前面。

    “噗噗噗噗……”

    一連聲的悶響,掌盾相交,黑白盾牌一陣搖晃,然而最終還是穩定未破,而白衣年輕人一連擊出的十幾掌,卻隨之煙消雲散。根本沒耐何得前面人分毫。

    “嗯?”

    如果說先前那一劍還只是意外,這一次,白衣年輕人是真的驚異了:“小子,有點手段,原以為你只是個無名小卒,沒想到區區一名中位玄尊,竟然有如此種種不可思議的玄技。這應該是一門至少紫階高級以上的防禦玄技吧!”

    前面人不答,依舊埋頭飛奔,沒人注意的地方,在他背後,黑白盾牌裂開了一角,背心處。一點鮮血彷彿暈染一般散溢開來,本已身受重傷的他,這一刻傷勢比之前更加重十倍。

    “到此為止了!”

    白衣年輕人見前面青衣人無論他怎麼問,根本不理會他,頓時更怒了。他一聲大喝,從背後緩緩抽出一劍。

    這是一柄月華一樣的奇異玄劍。上面雲霧繚繞,如煙生冰川,裡面隱隱有一條螭龍在游動。

    ——準八階劍器,煙素玄劍!

    一位準帝中期的強者,對上一位中位玄尊,本就應該手到擒來,更何況對方還身負重傷,被一位玄帝一爪擊中,早已只剩半余命,然而就這樣的對比,他的攻擊居然三番五次被對方化解,這說出去,他顏面何存?

    不過,前面幾擊,都不是他的真正手段,他承認先前小看了他,不過那又如何,他的真正強處,不在於掌,而在於劍。

    他們月家的至高劍術,四行截法劍,一本連“刀帝”楚王閣也不由驚嘆,任由他發揮,棄刀從劍的半赤階劍術!

    再加上他們月家的鎮族神劍,煙素玄劍,這才是他當年,縱橫天下,同輩無敵四個字的由來,同輩無敵,這四個字,豈是易與,當年多少驚才絶艷的人,都一一敗在他的劍下。

    煙素玄劍,四行截法劍術,簫中劍……這幾個名字,才是西方大陸真正永不墜落的傳奇。

    前面,葉白聽到了身後一聲輕悅的劍吟,他知道危險,但他不能停,他知道,一旦停下,死亡的絶路,就將在他面前鋪開。

    返武歸一劍陣的至強防禦玄龜鎮甲劍,替他擋住了第一擊;紫階頂級防禦玄技,陰陽玄體,又替他擋住了第二擊。但是,他的玄氣已將耗盡,他的身軀已經疲憊到極限,他的傷勢在不斷擴大,他的精神世界已經接近到崩潰的邊緣。他還有多少手段,能擋得住幾擊?

    他自己也不知道,然而他知道,他不能停。

    要麼生,要麼死。

    對方雖然說,只要自己停下,就不殺自己,帶回去任由劍帝發落,然而他知道,如果真的停下,那死狀將遠比現在更慘,劍帝一旦知道他是劍老的徒弟,還能放過他麼?

    更何況,他清楚的聽到,“劍帝”方渡厄對他已經下了絶殺令:“生殺予奪,死活不論!”

    好狠,好狠的命令,在沒有確定自己的身份之前,哪怕只是一點懷疑,他也寧願錯殺三千,不放過一個,這就是梟雄的本質麼?葉白雖悔,但卻知道,現在不能有半點遲疑。

    錯上一步,已是生死關口;再錯一步,那就真的是魂歸離恨天,永沉地獄。

    所以,他不能停,他只能以更快的速度,以不要本錢的速度來壓榨著自己體內的玄氣,亡命飛奔。

    一邊飛奔,他腦海中,一邊電閃一般的思索著對策,毫無疑問,如果一直這樣追逃下去,他遲早要堅持不住,而對方,卻是神清氣閒,一旦自己倒下,結果就已經注定。

    “有什麼辦法,什麼辦法?”

    腦汁已經運行到極限,極度的疲倦和虛弱,彷彿潮水一般一波波的衝擊著他的腦海,然而,方法仍然未見。而身後,一道可怖的劍氣,已經驀然憑空劈來,彷彿一劍就欲斬斷這世間所有的時光。

    是四行截法劍術,裁時之劍!

    看來,對方很明顯是已經不存耐心,動了殺招,欲要一劍結果自己的性命,回去交差了。

    他不及細思,順手從三蟒雪戒中抽出一劍,橫攔回去。

    “噗!”

    一聲悶響,他抽出的長劍,與對方的“煙素玄劍”在半空中猛然相撞,低階劍器與高階劍器的對碰,讓他的手中的長劍瞬間一輕,一截淡藍色的劍尖,拋上高空,遠遠飛起,竟然是瞬間折斷。

    葉白這才有空,一低頭,整個人猛然愣住了,身子一瞬間繃緊,他終於看清了,他無意識間,隨手抽出的那柄劍器是哪柄。

    ——是嫁衣雪劍,太叔千顏臨走之前,送給他的兩柄劍器之一,太叔家族的無上至寶。

    而此時,這柄蔚藍色的美麗長劍,已經只剩下一截,還留在他的手中,三分之一的劍尖,已經不知去向。

    失魂落魄間,他並沒有看見,自己手中的嫁衣雪劍,隨著那劍尖的斷去一截,剩下的大半截劍身中,似乎隱隱露出一角黃綾,藏在劍身中,一角隨風飄揚。

    來不及心痛,知道生死就在一瞬,他手指瞬間縮入三蟒雪戒中,再次抽出一柄長劍,這柄斷去一截的嫁衣雪劍,卻仍捨不得扔,好好的放回了三蟒雪戒之中收藏好。

    這是太叔千顏送給他的禮物,是兩人離別之時唯一的記念品,如今卻在戰中毀去,他不知日後如何面對太叔千顏的目光,卻仍不願捨棄這剩下一半的嫁衣雪劍。

    “嗯?居然檔住了。”

    身後,刀帝弟子,準帝中期的‘簫中劍’月中白微微一愕,沒有想到,在自己的四行裁法劍之下,葉白還能保住性命,不過他隨即又是再次一劍掠來。

    這一次,劍影分光,煙素玄劍在空中划出道道軌跡,空間中出現一道道明亮的月牙形裂痕。

    四行截法劍之二,裁空之劍!

    時空時空,這是天地間最大最神秘的兩大玄奧之一,而他的四行截法劍,卻是要截斷時空,唯我獨尊,可見其可怕。而截空之劍,比他剛才的截時之劍,還要更為可怕三分。

    這一劍掠來,葉白瞬間感覺到了死亡的危機逼近,“呼呼”的劍嘯,如在耳近,越掠越近,幾乎馬上就到了他的後背,劍尚未及體,他的肌膚之上,就生出一層針砭一樣的可怕寒慄。

    最後關頭,驀的一聲,葉白背後,陡然張開一道奇異披風,這道披風,色彩斑瀾,上綉百獸圖案,如虎,如鳳,如玄鳥,如朱雀,如應龍,如畢方……

    種種神獸,奇異無比。

    “嘩!”

    披風猛然展開,上面的圖案頓時如同活了過來,活靈活現,隱約間,似能聽到百獸呼嘯。

    葉白原本就已十分快速的身影,這時竟然再快三分,整個人彷彿一條赤色火線,在原地一個轉曲,就避過了身後“月中白”的“截空之劍”,身子再次一晃,整個人就如同在空中憑空消失,連光線也無法捕捉。

    “嘩!”

    他仰天一吐,似乎對著面前的空間,吐出了一道無比神秘的玄奧,瞬間,面前的空間驀然一陣抖動,接著,遠處空中,竟然似乎浮現了一棟棟層層樓閣,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立在幾千米的高空中,最前方是一塊巨大的金質牌匾。

    這些樓閣隱隱約約,如雲遮霧繞,似乎與世隔絶,處在另一處時空。

    葉白身子一晃,整個人就扶搖而上,如同一隻大鳥,施展著身後的“百獸披風”,整個人徑直往著頭頂之上的神秘樓閣疾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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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三十一章、生死還陽珠(上)

    隨着葉白一吐,光天化日之下,在他面前的空間竟然散發出漣漪一般的波動。

    原本空無一物的空間上空,赫然呈現出一座巨大陵墓狀的異形空間。

    這座巨大陵墓狀的異形空間,如同座落於雲端之上,死氣沉沉,數根紫色的石柱,排列兩旁,衝天而起,如欲撐破蒼穹。

    陵墓之內,看不到盡頭,一片灰濛蒙的,無星無月,一種十分單調沉悶的氣息,直欲使人發狂。

    整個空間內,似乎看不到一點人類活動過的鮮活痕跡,看似離頭頂只有千米之遠,然而卻似又是隔着兩個世界。

    然而,看似隔着兩個世界,永世輪迴不相逢,一眼望去,卻又似是那般觸手可及。

    在空間出現的第一剎那,葉白整個人就瞬間飛騰而起,藉著身後撐開的“百獸披風”力量,整個人扶搖而上,直奔那座異形空間中衝去。

    看到這一幕,在他身後一直緊追不捨的刀帝弟子‘簫中劍’月中白,驀然臉色一變,眼睛一縮。

    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大驚失色:“不好,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他要逃入天帝陵!”

    “只要突破玄尊境界,就能接到一枚‘星空玉簡’,‘星空玉簡’中,將附帶一枚‘懸針指引’,這枚‘懸針指引’,使用特殊的咒語,就可以開啟‘天帝陵’。”

    “任何人,只要一進入天帝陵。便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道傳送到哪裡去。”

    “‘天帝陵’的入口全天下一共有三百六十五個。任何一個入口都可以進入,而一旦進入,傳送的地點也不一定。”

    “也就是說,只要一個人進入天帝陵中,不管追殺他的有千軍萬馬,他也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一滴水匯入了江河。哪怕就是同時進入,彼此也很難相見。”

    “絶對不能讓他進入天帝陵。不然,追殺他的計劃就失敗了,在那裡面,就是一位玄帝,也很難找到一個故意想要躲藏起來的人。”

    “天帝陵中中密佈一種十分奇怪的重力和煞霧,能大大阻擋人的精神思感傳播,在裡面想要尋找一個人。無異於難如登天,最重要的是,裡面除了血魔就是血魔,同樣也會成為尋人的阻力。”

    幾乎只是千分之一個瞬間,月中白就猜出了葉白的想法,如果說。這天下還有哪一處,是玄帝強者也管不到的地方,那就只有一個,天帝陵!

    如果說,這天下還有哪一處地方。是玄帝級強者也無法進行追殺的地方,那也只有一個。就是天帝陵!

    葉白想要遁入天帝陵,逃脫他的追殺,可恨他一直以來,都存了貓戲老鼠的心思,沒有太把面前這個青衣年輕人放在心上,以致於讓他一路追逃到這裡。

    如果真讓他遁入天帝陵去,自己怎麼回去向劍帝老前輩交待?要知道來之前自己可是自信滿滿,打了包票的。

    一聲怒喝,這一下,月中白真是怒發戟張,手中的“煙素玄劍”綻開了一道比之之前兩劍更要璀璨奪目十倍以上的光華,一道赤紅色的劍氣,直朝上空的葉白背心疾飛而至。

    四行截法劍術之,第三劍——截生之劍!

    時空,生死,四大至高玄奧,截時,截空,截生,截死!

    迄今為止,饒是月中白天賦驚人,到今天,也只勉力修出這第三劍,死亡玄奧那是玄聖級強者才能領悟的東西,就算他能得其形,也不得其神。

    然而,即使只是這第三劍,威力也比前兩劍加起來還多,這一道劍氣的威力,已經幾乎有着相當於之前“劍帝”方渡厄從半山腰上向葉白擊出的一爪的四成威力。

    一位玄帝一爪的四成威力,可見月中白這一劍的可怕。

    半空之上,葉白明顯的感覺到了可怕的殺機侵膚而至,心頭再一次湧起死亡在即的危險感覺,而且這一次,明顯比之前一劍還要危險十倍。

    萬般無奈之下,葉白輕輕一聲嘆息,將自己體內所剩不多的所有玄氣,全部灌注於自己最後一劍之中,再次一劍輕輕拍出。

    又是返武歸一劍陣至強防禦之第六劍,玄龜鎮甲劍!

    “咔啪”一聲輕響,兩劍相交,葉白手中的劍器驟然如同龜殼一般,裂開了無數細細密密的裂紋,這柄向來無往不利的至強防禦之劍,也檔不下月中白這一擊。

    下一刻,整柄劍器,煙消雲散,化為無數鐵質碎片,紛紛落下。

    葉白喉頭一甜,眼前頓時一黑,再也看不清面前的任何東西了,然而,在那最後一刻,他終究是是藉著這一劍的力量,反躍而起,身形速度更快了一分,“唰”的一聲,整個人就直接沒入了上方的陵墓空間中。

    空間一陣搖晃,隨即再次合攏,薄霧掩來,這處神秘無比的陵墓空間,因為沒有了下面持引人的力量加持,隨即就再次慢慢的消失於頭頂的空間中,再不復見。

    ……

    良久。

    良久。

    站立在地面之上的月中白,身子都沒有動一下,任由頭頂的鐵屑紛紛揚揚,灑落在他的頭髮,肩頭。

    他的眼睛漠然,凝視着上面空無一物的空間,如同剛才一幕什麼也沒有發生,一切都只是幻覺。

    然而地面之上,斑斑的血跡,和着利劍的碎片,卻告訴人們,這一切,都是真的。

    終於,他動了,一聲幽幽的嘆息,一身月白衣衫的月中白,驀然伸出手,“啪”的一聲,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左臉上。

    掌聲消散,一個鮮艷通紅的掌印,赫然在目。

    他轉過身,將手中的“煙素玄劍”插回背後劍鞘,隨後一臉落寞的,身形一動,再次化為一道游龍一樣的白光,朝着“神劍谷”的方向飛去。

    ……

    一個時辰之後。

    “踞天峰。”

    “神劍谷。”

    “天劍禮堂。”

    “刀帝”楚王閣,“劍帝”方渡厄兩人,併排坐在一張桌旁的兩張太師椅上,看著面前垂頭喪氣,一臉愧然的“簫中劍”月中白。

    “刀帝”楚王閣面無表情,一指自己的徒弟,冷然道:“怎麼回事,你詳細說來。”

    “是。”

    “簫中劍”月中白渾身一震,卻沒有任何反抗,也沒有任何添油加醋,把之前的情況,全部據實說了一遍。

    聞言,“刀帝”楚王閣臉上,不由露出奇怪之色。

    “居然逃入了天帝陵,這我們倒真是小看他了。”

    隨即,他轉頭看向“劍帝”方渡厄,露出愧然之色道:“小徒不爭氣,枉負了方兄的信任,此事任由方兄處理,不用顧及我的面子。方兄,你看——”

    “嗯?”

    一直在一旁細細傾聽,沒有放過一個細節,甚至也一直在靜靜注視着月中白臉上表情的“劍帝”方渡厄,似乎突然驚醒,卻沒有如兩人想像中的大發雷霆,聽到葉白沒有被抓住,逃入了天帝陵,反而似乎鬆了一口氣。

    只見他微後一靠,伸起手端起桌上一杯香茶飲了一口,緩緩吁出一口氣,這才慢慢地說道:“無妨。”

    他看向兩人,笑着道:“我早就說過了,這種窮凶極惡之輩,生死關頭,說不定會使出什麼招數來,困獸猶鬥,最是可怕。賢侄修為雖高,閲歷畢竟少了三分,有所失誤,也是理所當然。”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又再次笑道:“而且,就算此人逃入了天帝陵,結果也是一樣的。他先後受了我‘赤煉神形爪’一掌,再接了月賢侄三劍,就算他生命力強,最多也就堅持三天。”

    “三天後,他還是要魂飛魄散,所以,月賢侄不必過慮,橫豎都是個死人,能不能抓回來,也就無所謂了,而且,勞煩賢侄一趟,倒是辛苦了。”

    “嗯?”

    “刀帝”楚王閣似是有些驚異,看向“劍帝”突然輕鬆起來的神色,眼睛動了動,不過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問什麼。

    而站在兩人之前的“簫中劍”月中白卻依舊依舊不能釋懷,一臉愧色的道:“不辛苦,方前輩這樣說,真是折殺小侄了,辜負了您的期望,真是對不起!”

    “沒事沒事,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注意就好,來,不說這個,喝茶,喝茶!”

    方渡厄端起桌上的茶盞,遙遙向兩人一舉。

    然而,看到這一幕,“刀帝”楚王閣卻是忽然站起,笑着向“劍帝”方渡厄道:“不了,叨擾了方兄這麼久,我們也該告辭回去了。”

    “嗯?”

    方渡厄一怔,不過隨即就反應過來,笑着站起身,道:“也好,那兩位慢走,邪櫻,過來,替我送送刀帝前輩和你的月世兄。”

    “是。”

    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一身緋紅衣衫,眼睛閃爍着一層層邪異奇光的“陸地劍尊”方邪櫻緩緩從廳堂後面走出,來到兩人身邊,一躬手,道:“楚前輩,月世兄,請——”

    “請——“

    三人同時走出,身後,“劍帝”方渡厄的聲音依舊遠遠傳來:“楚兄,月賢侄,一路走好,請記住,踞天峰神劍谷的大門永遠為你們打開,歡迎下次再來。”

    “一定。”

    “刀帝”楚王閣遙遙答應,隨後,很快就與月中白與方邪櫻的身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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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三十二章、生死還陽珠(下)

    一刻鐘之後,眼睛邪異的“陸地劍尊”方邪櫻一人回來,站在自己父親身邊,緩緩彙報導:“已確定,那人的確闖入了天帝陵中,並未被月中白生擒。”

    聞言,“劍帝”方渡厄方才徹底輕鬆起來,微微而笑:“也好,只要沒有被刀帝擒住,問出什麼來,他死在哪裡,其實都是不重要的。”

    “陸地劍尊”方邪櫻也是邪異一笑,道:“不錯,年忘川那個死老頭都死了那麼久了,沒想到居然還跑出一個替他翻案的年輕人來,不過現在,他中了父親一爪,生機全失,不出三天,必定命喪黃泉,這個秘密,也將永埋地底,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劍帝”方渡厄眼睛閃爍,過了半晌,卻道:“不,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如果他這三天,剛好遇上什麼人,把這個秘密告訴了他呢。邪櫻……”

    他忽然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外出歷練麼,天帝陵,就是你的最好歸宿,你也已經中位玄尊巔峰了,是該進入其中了,不管是突破境界,還是兌換什麼寶物,你都應該進入其中。”

    “而且……”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眼睛中,露出一種十分奇特的狂熱光芒。

    “那裡,不止有著修煉的環境,和著無數的寶物,更重要的是,如果你機緣足夠,甚至可以找到‘天帝陵’中,遠古十二大帝遺留下來的。最後一枚玄帝陰元了。那,可是你成就帝境的唯一途徑。”

    “嗯?父親答應我進入天帝陵了。好,我馬上前去準備。”

    聞言,一身邪異的“陸地劍尊”方邪櫻臉色大喜道,一抱拳,轉身就跑了出去。

    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這一下,“劍帝”方渡厄才是徹底放鬆,靜靜的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如同沒有聲音的火焰,青青的,幽幽的,整個天劍禮堂,倏然一冷。

    ……

    “這是哪裡,為什麼天那麼黑,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我就要死了嗎?”

    這是一方奇異的空間。天際如同壓在人的頭頂,黑壓壓的烏雲,不斷變幻著形狀,如同十方妖魔在舞動。

    幾隻老鷹飛過天際,“啊啊……”的叫著,聲音是那般嘶啞難聽。身後帶起一溜的黑煙,與外界的老鷹也大不相同。

    不僅軀體大了十幾倍,那彎彎的鷹嘴,更似一具鋒利的鐮刀,嘴角還滴淌著鮮艷的血跡。

    一座早已枯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墳墓前。石碑下,一個年輕人的身影蜷縮在那裡。鮮血早已把地面染紅。

    他臉色蒼白,額頭上,不斷滾落下一粒粒黃豆大的汗珠,嘴中不時發出一聲聲不明的囈語,如同陷入一個永不醒來的夢症。

    “是了,我就要死了,千般小心,萬般謹慎,一路走來,坎坎坷坷,顛顛仆僕,終究還是要死了麼?”

    “壯志未酬,大仇未雪,大好河山還未看慣,家鄉還有兄弟親人在等待著我的回歸,可惜,我終究,還是堅持不住,還是要死了!”

    “也罷,臨死之前,一眼看淡,這世事如浮雲,一切也沒什麼要緊了,也只有如此了。”

    似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覊絆與牽掛,年輕人的身軀,一天比一天冰冷,氣息一天比一天哀弱,就是天上的老鷹偶爾盤旋飛過,也不會看他一眼,似乎他身上攜帶的死氣,讓這些老鷹都不喜去啄食。

    直到這一天,一隻年幼的老鷹實在找不到食物,在這名年輕人的身軀上空盤旋了幾圈,最終不甘心的俯衝而下,“啪”的一聲,在年輕人的臉上啄了一下。

    “嗯?”

    如同從最深沉的夢境驚醒,年輕人嘴中發出一聲輕哼,早已沒有了溫度的身軀,翻轉了一下,那只幼鷹嚇了一跳,頓時遠遠飛颺而開,它在那年輕人臉頰上啄出的血洞,慢慢滲出細密的血花。

    “滴答!”

    一滴鮮紅的血液,從年輕人的臉頰,慢慢的滾落到他的鼻尖,再到嘴唇,年輕人似乎陡然間聞到了什麼最甘甜的美味,喉嚨間不自禁的吸吮起來,根本就沒有發覺這味道又腥又鹹。

    “水……水……”

    低低的夢囈,再一次響起,然而,那血液流動的速度實在太慢,年輕人嘴唇咂了兩下,又沉沉睡去,陷入甜甜的夢鄉。

    他在無意識間,不斷的叫著幾個人的名字:“師父,師父,姐姐,姐姐……”

    又是一夜過去。

    這一天早晨,猛然間,年輕人的身軀抽搐了幾下,一陣急劇的疼痛,把他驚醒,他抬起頭,看了看天色,眼睛中,只剩下一片血色,遠方的天空,模糊不清,嘴唇乾裂,上面似乎還隱隱有昨夜的血腥味。

    臉上的傷口早已癒合,但是他卻似乎看到了死亡的腳步聲,正在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

    艱難的,撐起一隻手,撐在石碑上,慢慢的靠起,他苦笑的望著遠方的天色,喃喃的道:“我,也終有這麼一天麼,就要死在這裡。”

    一陣陣的虛弱,湧上他的心頭,他的精神,感覺更加睏倦了,似乎隨時都要再次睡去,而這一次,他知道,一旦睡下,就再也清醒不過來了。

    毫無疑問,這名渾身染血的年輕人,就是被劍帝一擊,再加上刀帝弟子,‘簫中劍’月中白追殺了千里之久的葉白,最後關頭,他猛然想起,當初在不朽雷城,接收到的那枚星空玉簡,裡面提到了“天帝陵”的進入之法。

    只要一旦逃入天帝陵,他知道,不管後續,短時間內,他的安全,至少是無虞的,因為天下雖大,一位玄帝若真心要殺一個人,那是何其容易。

    唯有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隨處都是血魔飄蕩的天帝陵,才能助他脫離劍帝的掌控,獲得一線生機。

    然而,他實在小瞧了一位玄帝的一擊。

    如果不是他的“陰陽玄體”已經修煉到大成,而這門功法又恰巧是一門紫階頂級的防禦玄技,防禦驚人。此時,他早已死在了“劍帝”方渡厄的那一爪之下了,哪還有命,逃得這麼遠,更逃入天帝陵中。

    不過,就算逃得過一時,又豈逃得過一世,連綿的傷勢,終窮無法壓制,一路的疾奔,傷勢越來越重,當使盡最後一份力氣,逃入天帝陵中,葉白根本就來不及看一眼自己所處的方向是哪裡,立即暈死了過去。

    這一暈死,就是三天。

    如果不是今天早晨,離奇醒來,他只怕,就要這樣慢慢睡去,直到一無所知了。

    靠著石碑的葉白,開始知道時間的珍貴,每一分每一秒,死神都離他更近一步,於是他開始回想,他這一生。

    從幼年時的父母雙亡,孤苦無依,到慢慢的開始懂事,接觸修煉,默默的,他從來都是一個人。

    他孤僻,不合群,幼小的肩膀,自小的扛起了太多,從小沒有朋友,生活的一切來源,都要靠他自己,在別人譏視目光中長大。

    整個葉家,幾乎從來沒有人關注過他這樣一個人。

    直到有一天,當他發現幻心草可以輔助修煉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不管將要經歷什麼樣的苦痛。

    於是,一年又一年,他就這樣長大。

    而後,慢慢的,他脫穎而出,進入內宗,進入紫境谷,離開藍月,成就玄宗,成就玄王,再是玄尊……

    這一路走來,他經歷了太多太多,生命中,無數人的面孔在他眼前一一掠過,而後又化為浮沫消失。

    葉苦,葉缺,葉蓬萊,葉千兒,葉幻,葉家家主葉天問,枯木長老……

    燕白袍,宿枯心,閔柔然,谷心華,谷心蘭,黃靈,羅胖子……

    唐血柔,司空思,炎媚,風雪,吳眉,白寒雅,太叔千顏,劍老,劍伯,白綰兒,紀顏,水藍月……

    很多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恩人,仇人,這一生,所有經過他身邊的人,最終都變成了陌生人。

    最後,在他眼前定格的,只剩下幾個最重要的身影,劍老,風雪,葉苦,葉缺,唐血柔,白寒雅,太叔千顏……

    一聲嘆息,葉白緩緩閉上了眼睛。

    如果要就此死去,那麼,就帶著與這幾個人的記憶一起,這一生,也不枉了。

    一瞬輪迴,百轉生死。葉白的心,慢慢的變得安寧起來,如古井不波。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葉白的呼息,再次慢慢變弱,這一次,再也沒有變強了,很快,僅剩一息。

    他艱難的伸出雙手,握在一起,準備死,也要緊緊扣住,不要分離。

    就在此時,他的手,莫明的一冰,似乎摸到了一個硬綁綁的東西,刺疼了一下。

    是戒指,是那枚在邪王墓中,被他發現,一直戴在手中,裡面藏了他所有記憶,所有珍貴東西的戒指——三蟒雪戒。

    腦海中,驟然一道開天劈地似的記憶掠過,一道亮光,讓他瞬間一呆,而後不由自主的,睜開了眼睛。

    他伸手,緩緩的從三蟒雪戒中,抽出一個玉盒。

    打開,玉盒中,靜靜的躺著兩枚,一黑一白,圓潤的珠子,正散發著淡淡的毫光,照亮了他的臉頰。

    黑珠黯淡無光,白珠晶瑩剔透,相併在一起,似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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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三十三章、嫁衣雪劍中的秘密

    是生死還陽珠。

    “生死還陽珠”,是十幾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玄宗的時候,在天仙台比武中贏來的獎勵。

    如果不是生死關頭,他忽然回憶起過往,並意外觸摸到手指端的三蟒雪戒,他差點早已遺忘了這兩顆珠子。

    生死生死,生死還陽,顧名思議,也能猜到這兩顆珠子是幹什麼用的。

    據傳,此二珠,一黑一白,一陰一陽,對應人之生死,相併在一起,有種種神秘不可思議的妙用。

    只要是死後不到三個時辰之內服下,就可以起死回生,而此時的葉白,其實還沒有死,尚剩一口氣息,比之那種最嚴重的假死狀態,還是要好上一分。

    想明白此珠的同途,毫不遲疑,葉白手一張,這兩顆珠子,便同一時間滾落,被他吞入了腹中。

    一時間,葉白渾身上下,毫光大放,一會黑,一會白,隱隱可以看到,兩顆珠子,盤踞在他的小腹之處,不住滾動,綻放著奇異的毫芒。

    整個石墓周圍,頓時變成了黑白二分,似與四周世界截然不同。葉白身體的傷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癒合著。

    而且,不止如此,如果葉白自己可以看到,就能發現,這兩顆黑白玄珠,不但在飛速的癒合著他的傷勢,而且,不斷散發的黑白玄氣,還順著經脈,鑽入了他的雙眼。

    他緊閉的雙瞳內,驟然間。起了變化,變作了一黑。一白。

    左眼黯黑無神,右眼晶瑩剔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甚至是多少天……葉白終於醒來,這一天,他渾身一震,整個人熠熠生輝,睜開眼來,已經徹底恢復了完美狀態。

    身上那番嚴重的傷勢。早已不藥而癒,似乎根本不曾存在過。

    而他腹內的那兩顆黑白玄珠,也早已消失不知所蹤,唯獨葉白的雙眼,在特別有神的時候,會突然變色,變作一黑。一白。

    而正常時候,卻又會恢復正常,和尋常人的肉眼一模一樣,似乎那種黑白之色,只是錯覺。

    葉白站起身來,肚子卻忽然傳來一陣“咕咕”叫聲。

    他一怔。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已經有好多天,沒有進食過了,如果是尋常情況下,就算一個月不進食。以他現在的實力,也應感覺不到饑餓的存在。

    然而。這一次,卻實在是因為傷得太重,生命力,潛能都消耗甚巨,即使因為“生死還陽珠”而傷癒,但是,那種疲憊的感覺,卻再一次讓他感到了凡人幾天不吃飯時的饑餓感。

    所幸,這難不倒他,他的三蟒雪戒中,隨時都會準備大量清水與食物,這是他的一貫作風,任何時候,都會為將來作兩手準備,以防出現什麼不該出現情況時的應急。

    所以,當下他再次盤膝坐下,也不急著去探尋這附近的環境了,伸手從三蟒雪戒中,取出一些食物和清水,就和石碑的地面,就地吃了起來。

    片刻之後,他方才感到腹中已飽,當下將剩下的食物和清水再次收藏起來,而後,他沉吟了一下,卻依舊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神色沉痛的,緩緩的從其中抽出一柄劍。

    一柄藍色的斷劍。

    ——嫁衣雪劍。

    ‘簫中劍’月中白的追殺,讓他一個不查,用此劍去擋了一記月中白的‘煙素玄劍’,六階劍器與準八階劍器之間的差別,讓此劍一瞬間就崩毀,折成了兩截,其中一截劍尖,早已不知所蹤。

    剩下一半,他當時根本來不及細看,但也捨不得扔,就重新放回了三蟒雪戒中,直到此時,才緩出工夫來。

    此刻,目視著手中這柄原本應該蔚藍,美麗的長劍,此刻卻靈氣盡失,光芒全無,葉白的嘴角,一陣陣苦澀。

    這是太叔千顏臨走之前送他的兩柄劍禮物之一,所以他一直放在最順手的地方,就是為了拿取方便。然而……這一次,卻出了意外。

    離別不過短短兩年,此劍第一次出手,就在自己手中折斷,這讓他以後回到東方大陸,如何面對姐姐太叔千顏那期待的目光?

    即使此劍是太叔家族覆亡的開始,但是,同樣也是太叔千顏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這是他的父親,不顧族中所有人的勸阻,耗盡全族之力,給她所鑄的最美嫁裝,也是她一生,前半段北海公主的最好見證。

    不願再見,只因它後半段給家族帶來的毀滅災難,但卻不能抹殺,它誕生之時的那種初生喜悅。

    這一柄劍,對於太叔家族,太過重要;對於太叔千顏,也太過重要,甚至,是緊緊的維繫著她的一生。

    無論是榮,是辱,是喜,是悲。

    可以不見,卻唯獨不能損害。

    可是,現在卻毀在了自己的手上。

    葉白的手,無聲的從這柄斷劍之上撫摸而過,劍身之上,依舊保留著那種獨特的冰冷,當葉白的手指輕輕掠過,似乎還能發出一兩聲細細的劍吟。

    不過,劍吟聲,卻已嘶啞,再也不復往日那般的動聽。

    葉白的手,最終停留在它斷去的裂痕,他的心頭,開始充斥著一種極端的複雜和悔意。

    然而,就在此時,他那停在裂痕之上的手指,卻忽然一顫,似乎觸及到了什麼東西。

    軟綿綿,滑膩膩,如絲如帛,卻絶不似劍身那般冰冷。

    葉白猛然一呆。

    而後,他瞬間驚醒過來,倒轉劍身,將斷裂的那角劍身對著自己,下一刻,他的嘴巴無聲張大。

    這柄維繫了太叔家族從盛到哀,從榮到辱。至關重要的長劍,劍腹中。竟然是中空的!

    此刻,在這中空的劍腹中,赫然露出一角黃綾,上面隱隱似乎還有著無數線條的痕跡。

    “嗯,這是什麼?”

    葉白伸出雙指,夾住黃綾一角,猛然往外一拉,登時。一張手帕大小,四方形,似乎是從某一方物品上面剪下來的黃綾錦緞,登時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攤開,黃綾之上,是一道道用細密的紅線,畫出的半幅山水。

    山水到達中央處。戛然而止,似乎未盡,卻被人從中剪斷了。

    也就是說,這幅黃綾,應該還有另一半,或許。不止另一半,而是好幾份,因為葉白看得出來,這片黃綾之上的山水,應該只是一角。如果順著其山勢發展下去,剩下的黃綾。應該還有兩份,甚至更多。

    葉白呆住了。

    太叔家族的至寶,嫁衣雪劍中,怎麼會有這樣一角黃綾?如果說是後來放進去的,那根本不可能。

    這兩年來,葉白時常拂拭這柄長劍,在海上航行時,每到修煉之末,一旦醒來,有時他就會抽出這柄長劍,細細查看,似乎從其上,能回憶到太叔千顏的氣息。

    葉白對這柄劍早已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兒臂。

    長劍之上,根本沒有任何悍接,或者截斷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如果要放進這幅黃綾,那只能在鑄劍之初,或者根本就是鑄劍之人自己放進去的。

    可是,為什麼呢?鑄劍之人,為什麼要把這幅黃綾,鑄入一具劍身之中?他到底要隱藏什麼秘密?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秘密,居然連太叔家族唯一的倖存人,太叔千顏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這一次意外,被月中白的“煙素玄劍”斬斷,自己一定永遠會珍藏著這柄長劍,不讓它發生一點意外,這個秘密,也要永遠深藏在劍腹中,涅沒下去。

    據太叔千顏所說,鑄此劍者,為其父親,當她十八歲之時,其父為了給她趕製嫁裝,不顧全族大小所有長老的反對,傾其全家之力,耗盡千年積累,鑄就此一劍,只為了作為她的嫁裝。

    而且取的名字,也叫‘嫁衣雪劍’。

    這樣一柄劍,誰也想不到太多,然而,就是此劍,給太叔家族帶來了天大的災難,太叔家族因此而覆滅。

    如果在沒有看到這具劍身之中的黃綾之前,葉白也以為,“人屠”玄千夫只是貪圖這柄劍的鋒鋭,品階,而現在,當他看到這幅黃綾時,他就知道,一切都錯了。

    當這一切反推回去,他就發現,當年這件事情之上,有很多的疑點。

    據聞,當年的太叔家主,並不是一個昏憒之君,相反,他是一位中興之主,將太叔家族發展到蒸蒸日上,不像能做得出這種為了一個女兒,傾全家之力鑄一劍而只是為了給女兒作一件嫁裝的事情。

    這不正常。

    既然黃綾是藏在劍中,不是後來人所為,那麼,就是這位太叔家主所放,然而,他既然把劍都給了女兒,卻並沒有告訴自己的女兒實情,對於自己的女兒,他為什麼也要隱瞞?

    於是葉白再次反推,推到為什麼太叔家族會覆滅,“人屠”玄千夫為什麼會對這樣一柄六階上品劍器感興趣。

    按照太叔千顏所說,太叔家族之所以覆滅,是因為當時藍山鑄劍城四大家族排名第二位的西門世家,對太叔家族早已垂誕已久。

    為了推翻太叔家族的統治,讓自己的西門世家成為第一家族,他們設計了一條謊言,說太叔家族鑄出的這柄“嫁衣雪劍”中,蘊含著一個極大的秘密,關係到一部赤階功法的傳承。

    就因為這條謊言,赤階功法傳承的誘惑力,引來了當時偶然經過此地的一位蓋世凶魔,“人屠”玄千夫的興趣,從而屠盡太叔一家,搶奪走了嫁衣雪劍,西門世家從此中興,太叔世家卻因此一夜沒落。

    如果是以前,親眼看到西門世家行事作風的葉白,一定不會懷疑這個故事有任何問題,但是,當“嫁衣雪劍”中,確實出現了秘密時,他就知道,一定不會這麼簡單。

    試問。

    三百年前,“太叔家族”剛鑄出“嫁衣雪劍”之時,“人屠”玄千夫就已經是一位中位玄尊。

    一位中位玄尊,豈會因為一條虛假可笑的傳言而去無端殺人,當年,他為什麼莫名出現在那樣一個偏僻無名的靠海小城?

    那樣偏僻的一座無名小城,無寶可奪,無名聲可得,憑什麼,能吸引他的目光?

    一定是,他早就得到什麼消息,知道太叔家族的“嫁衣雪劍”中真有秘密,才特意趕來,西門世家自以為得計,其實“人屠”玄千夫屠殺太叔家族的人,根本和他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他之所以來此,就是為的嫁衣雪劍。

    一切都是巧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切都是我錯了,“嫁衣雪劍”中,真有秘密,太叔家族的家主,那樣一位中興之主,當時卻幹出了那樣荒唐的事情來,並不是因為他突然發瘋,而是為了掩藏這個秘密。

    他將所有的秘密藏於“嫁衣雪劍”之中,當作嫁裝陪女兒出嫁,其實就是為了轉移眾人的視線,誰也想不到,一件嫁裝中,能隱藏什麼秘密?

    只可惜,他算到了開頭,沒有算到結束,太叔家族的秘密,還是引來了高手,“人屠”玄千夫的殘忍屠殺,讓太叔家族一夜沒落,他還來不及把這個秘密告訴自己的女兒,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自此,“嫁衣雪劍”下落不聞,“人屠”玄千夫堂堂一位頂級玄尊,抱著一柄六階劍器長達數百年之久,珍若生命,卻一直沒有得到這把劍中的秘密。

    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太過重視這個秘密,以至於,他反而對嫁衣雪劍愛護備至,不容有一絲損傷,於是,只要他不肯舍劍,這個秘密,也就永遠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這是個兩難的選擇命題,讓這位早已知道“嫁衣雪劍”中藏有秘密的“人屠”玄千夫,把這個秘密拱手交到了葉白手中,由他無意間發現。

    只是直到此時,葉白也不明白,這角黃綾中,畫的到底是什麼?

    一角藏寶圖?一份武學秘笈?一把驚天動地的遠古神器?還是一份久遠的故事?一種神秘的鑄劍術?

    剩下的幾角黃綾又在哪裡,為什麼,太叔家族會擁有這樣一角黃綾,它的來歷,又是何方?

    一時間,葉白腦海中,思緒翻湧,竟然久久不能平靜,他翻來覆去的打量這角黃綾,最終也沒有看出什麼線索來。

    他知道,如果當年鑄造此劍的太叔家主還活著,他一定知道這個秘密,可惜,此時的他,早已死去數百年了,這個秘密,最終還只有靠葉白自己解開。

    但他知道,這個秘密,一定不會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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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三十四章、煞霧

    葉白坐在原地,坐了很久。

    最後,他將嫁衣雪劍和這角黃綾同時收了起來,他知道,短時間內,只怕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解開這個秘密了。

    如果不找到剩下的黃綾,拼揍起來,這則秘密,也許永遠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可是,至今為止,葉白甚至都不知道這則黃綾上面,畫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因此,他也根本沒有辦法去尋找這則黃綾上的秘密。

    太叔家族如此重視這個秘密,以至於想出了如此匪夷所思的方法,將其鑄在一柄劍中,作為嫁裝想要隨女兒出嫁,藏在外人家中。

    這種事情,一般人只怕絶對做不出來,但也正因如此,才可以看出太叔家族對這個秘密的重視。

    重視到,不敢讓它發生一丁點的意外。

    葉白苦笑的搖了搖頭。

    也許,以後還有機會,可以接觸到另外的幾片黃綾吧,如此,或許能解開這個太叔家族藏了幾百年的大謎。

    至於嫁衣雪劍,即使它現在已經斷去,可是它畢竟是太叔千顏送給自己的東西,就讓它存放在三蟒雪戒角落,等哪一天,看看能不能找到高明的鑄劍師,將它重新修復完整。

    不然,葉白甚至都不知道,日後再次面見太叔千顏時,如果她突然問起,想要重新看一眼嫁衣雪劍,自己該怎麼向她交待?

    難不成告訴她,自己一不小心,把它弄斷了?這可是葉白絶對不願見到的事情。

    不是怕太叔千顏問責,而是怕她因為知道嫁衣雪劍曾經斷過而傷心。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葉白站起身來。

    傷勢已經痊癒,既然進入了天帝陵。也是該好好看看這四周的環境了——一進入此中,短時間內,是絶對出不去的。

    天帝陵中,向來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一名玄尊,剛剛一進入天帝陵,身上定然是一文不明的,但進來容易,出去艱難,想要換取出陵令牌。至少要自己的身份指數之上,血魔點數累積到三萬點。

    這三萬點血魔指數並不會立即消耗,依舊可以兌換其他東西,但這是一個出陵的身份標誌,不然。天帝陵豈不成了隨進隨出的民家客房?

    當初,九大玄帝聯手發佈“天帝詔”,號召人們進去滅魔,如果大家都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遇上危險就要退縮,那九大玄帝根本就約束不了他們。

    所以。為了防止這種事情,也為了讓人們真正重視起天帝陵中的重要,九大玄帝聯手設立了一個規矩:

    凡是玄尊,都可以隨時進入天帝陵。沒有任何障礙。

    但是,若想要出去,就有一點要求了,那就是。你必須在天帝陵中獲得了足夠的血魔點數,也就是人類功勛。不然,你就得在這裡面一直廝殺下去,要麼戰死,要麼成功!

    這一個門檻,讓所有人都知道,天帝陵不是遊樂園,那裡,是真正的生死殺伐之地,死亡,是十分常見的一件事情。

    只有放下一切饒幸,背水一戰,拿出你真正的信心與勇氣,你才能在這其中存活下去,甚至,突破境界,歷練本心,成為一名真正無畏的勇者。

    生死關頭,才是最煅煉人的一件事情。

    這也是很多玄尊,剛剛一突破,接到各大玄帝發佈的“星空玉簡”,卻並不會立即前往天帝陵的原因之一。

    他們都知道,天帝陵中,雖然伴隨著巨大的機遇與考驗,是最好的歷練地方之一,但是沒有實力,進入其中,也十分容易導致死亡。

    危險,將會隨時隨地的伴隨著他們。

    所以,一般人,在突破到玄尊之後,都會再等待一段時間,待自己的境界徹底穩固,或者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在蒼茫世界很忙再次有大的長進之時,才會進入其中,博一博命,冒一冒險。

    有人成功,有人失敗。

    葉白原本也並不想這麼早進入天帝陵,就是因為早知道這其中的凶險。但這次他也是實在是沒有其他辦法,天下只有這麼一處,是劍帝追殺不到的地方,他也只有進入其中。

    而現在,既然已經進來了,就只有認命,他身上一貧而洗,至今為止,還沒有獵殺過一位血魔,自然更沒有一點血魔點數。

    想要出去,就只有不斷的成長,獵殺,直到湊足足額的血魔點數,他才能換取出陵令牌,回到蒼茫世界。

    而在這段時間之中,死亡,殺戮,戰爭,危險,將會隨時隨地的伴隨著他,如果還不能認真的瞭解自己周身所處的環境,那一定死得極快。

    天帝陵中,一共十九層,比地獄尚高一層。

    裡面的血魔,從第一層往上,實力會越來越強大,所有血魔,共分八個等次:

    普通血魔,血魔卒,血魔將,血魔侯,血魔王,血魔君,血魔帝,血魔皇。

    普通血魔,相當於頂級玄王的實力,血魔卒,則是下位玄尊,血魔將,中位玄尊,血魔侯,上位玄尊,血魔王,頂級玄尊。

    血魔君,則是半帝!

    至於血魔帝,那就是真正足可媲美人類玄帝級強者的頂級血魔了,這樣的血魔,每一尊,都十分可怕,足可以輕易滅殺人類大半的玄尊級強者,就是一般玄帝遇上了,也討不了好。

    不過所幸的是,它們一般不會輕易越界,只盤踞在天帝陵最上面的幾層。

    而它們中,又誕生出了幾具最為可怕的血魔帝,經歷千萬年的光陰,吸收無數其他血魔君,血魔侯,血魔將,血魔王的實力,最終進化成了血皇。

    每一尊血皇,誕生的時間幾乎都超過十萬年,這些血皇,是整個血魔世界的最高戰力,幾乎相當於人類世界的準聖,它們劃地而居,除非重大事件,不然不會相見。

    當初,人類世界唯一的一位玄聖,“祖”,持九品“羲皇”寶劍殺入血魔界中,最終就是隕落在數十位頂級血皇的圍攻之中,九品寶劍“羲皇”也落到了它們手中。

    不過這幾十位頂級血皇,也損失慘重,幾乎傷亡了三分之二還多,現在只餘七八位還存在了。但經過那一戰,吸收了玄聖“祖”的血肉,剩下那七八位頂級血皇再次進化,已經隱隱觸及到了血魔世界最恐怖的傳說:

    “不死血皇!”

    當然,肯定還沒有進化成功,不然,整個人類世界,早已生靈塗炭,連封鎮在血魔世界與人類世界空間裂縫處的“天帝陵”,也不可能阻擋住它們的腳步了。

    一旦進化成功,那些血皇,可將全部變成人類玄聖“祖”一級的人物,到那個時候,就算整個蒼茫大陸十二位玄帝聯手,也不可能阻止它們侵略的步伐,整個人類世界,將會毀於一旦。

    因此,從一開始,整個蒼茫世界,其實就隱藏在風雨飄搖之中,繁榮安樂的背後,蘊藏的是隨時有可能傾覆的危險。

    底下的人不知道這些,只因為他們境界不到,而天帝陵,又不是普通人能進入的地方。

    哪怕就是最低一等級的普通血魔,也幾乎相當於人類頂級玄王的實力,而且它們還能互相吞噬組合,不到玄尊,根本無法抗衡擊殺它們。

    這些消息,幾乎全部是當初那枚“星空玉簡”中著重提到的,葉白心頭,也不由一陣沉甸甸,他離開了之前棲身的墓碑,找準一個方向,隨便走去,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不管是為了人類以後的生存安全,還是自己的生命……他都一定要在這天帝陵中活下去,而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增長實力。

    黑壓壓的天空,雲幕低垂,四野一片荒涼,除了一片片殘損的墓碑,就再也看不見任何活物。

    就是傳說中遍佈四處的血魔,也見不到一隻,這裡,似乎只是一片早已被人遺忘的遺棄之地。

    驀然間,遠天邊,一群血紅色的烏鴉迎面飛來,速度極快,恍如一片血雲。

    “嘎嘎……”難聽的聲音,蒼涼刺耳,如同一曲曲末日的輓歌。

    驀然間,那群烏鴉似乎發現了地面上這個稀罕的在各種墓碑前不斷移動的活物身影,頓時不由雙瞳陡然一亮,無數點紅芒,頓時如雨點一般的朝著葉白疾撲而來。

    是“嗜魂血鴉”,專門吞噬腐朽枯骨的一種恐怖烏鴉,只有這天帝陵的血魔戰場上,才能看見。

    葉白眼睛一動,身後數十柄長劍陡然凝結,就欲化出劍陣,給它們最凌厲的一擊。

    就在此時,在他面前,一朵烏雲飄過,這朵烏雲慢悠悠的,似乎極慢,然而只是一瞬間,就遮蓋到了那群血鴉的頭上。

    “嘎嘎……”一聲聲淒厲尖鋭的鴉鳴,如同被人捏住了脖子。葉白眼前陡然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那朵烏雲已經把整群“嗜魂血鴉”都罩入了其中。

    待他重新回過神來,眼前再亮,那朵不知從何飄來的烏雲已經飛走,原地空中,陡留下一具具巴掌大的鴉骨,紛紛墜落而下,斷成一截截,砸落塵埃。

    這些鴉骨上,沒有一星半點血肉的痕跡,似乎被什麼怪獸,一瞬間就啃食得乾乾淨淨。

    葉白的眼神,一瞬間睜大,背後莫明的冒出一絲絲涼氣,倒吸了一口冷氣。

    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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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聖王 第二百三十五章、朱雀第五

    他想起了一個名詞:煞霧!

    在這天帝陵中,不止有着數之不盡的血魔,還有着眾多因吞噬血魔骨肉而生的可怕凶獸。

    最重要的是……因為這裡是人類世界與浮屠血界的交接點,是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縫,所以時不時的,從那些空間裂縫中,還會飄出一陣陣陰風。

    陰風中,偶爾會攜帶一朵朵奇異的“烏雲”。

    這些“烏雲”,是天地間最為凝重兇殺的“煞氣”組成,形如灰霧,所以又被人稱之為“煞霧”,看起來毫不起眼,然其所過之處,萬物枯朽,雞犬不留。

    無論是人是獸,還是強大兇殘的血魔,在這樣的煞霧之下,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被犁過的地面一般,空空蕩蕩,乾乾淨淨。最終,只剩下一具具枯骨留存。

    似乎那些沒有生命的灰霧,也知道吞噬血肉的鮮美,而且包管吃得比任何凶獸都要乾淨整潔,甚至都不會破壞你的骨架分毫。

    第一次,葉白感覺到了恐懼。

    他終於明白,“天帝陵”中的危險不是虛傳,這裡,的確不是常人能夠進入的地方,哪怕就是玄尊,在這其中,每行一步,也要小心翼翼。

    因為誰也不敢保證,在下一刻,自己是不是就會遇上什麼莫明的東西,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烏雲”已經飄走,“嗜魂血鴉”也全都不見了,葉白卻依然感覺脊背一陣陣發冷,良久,他才強自鎮定,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

    他知道。既已來了此地,就已無法退縮,除了前進,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

    這一走,葉白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他的眼前,脫離了那片一片荒蕪的地面,眼前衝天而起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紫色石碑,他才停下身來。

    這座紫色石碑。高大,壯闊,威武,巍峨,雖只是一座石碑。卻有着泰山壓頂一般的重量。

    在其身上,葉白感覺到一種蒼茫,空古的意藴,似乎已經矗立在這裡千百年。

    葉白走近細看,這才發現,石碑之上,刻着四個大字。

    “朱雀第五!”

    猛然間。葉白覺得這座石碑有些眼熟,似乎曾在哪裡見過,在哪裡呢?他一時奇怪不已,他可以確定。這裡他的確沒有來過,天帝陵更是第一次進入。

    那這座紫色石碑,為何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再次朝頭頂的這塊紫色石碑打量過去,最終。目光定格在上面的四個大字之上。

    “朱雀第五,朱雀第五……”

    “呀!”瞬間。腦海中一道靈光掠過,葉白終於想起,他在哪裡見過這座石碑。

    不,不應該叫這座石碑,而是另外一座,但和這座十分相像的石碑。

    “不朽雷城,迴旋龍柱,寒潭之底。陰陽洞穴旁邊,那座被四道赤銅鎖鏈鎖住的奇怪紫色石碑。”

    難怪自己這麼眼熟,原來是看過一模一樣的石碑,不過當時自己在上面見到的,是九個字。

    “鎮界天碑,龍蛇第七號!”

    “朱雀第五,龍蛇第七,鎮界天碑!”這之間,有着什麼關係呢?

    猛然間,葉白終於想到了一個名字:“鎮陵天碑!”他終於想起,當初在他晉陞玄尊時,獲得的那枚“星空玉簡”上,簡短的提過一句:

    血夜之災,人類危急關頭,無數強者挺身而出,與血魔戰鬥,最終將血魔趕出了這片大地。

    事後,無數強者隕落的屍體,被同一時間收集,葬在了人類世界與浮屠血界之間交接的地方,也就是後來的“天帝陵”,用以鎮壓其中蠢蠢欲動的血魔。

    但是,被趕出“蒼茫世界”的“血魔”,並不甘心放棄,於是它們不斷的集結大軍,衝擊“天帝陵”中的十二塊鎮陵天碑,妄圖摧毀“天帝陵”,重新打通通往人間世界的通道。

    這十二座鎮陵天碑,就是當初人類九位玄帝建立“天帝陵”的支柱,十二座鎮陵天碑一倒,整個天帝陵,也將轟然崩塌,瞬間煙消雲散。

    所以,它們每一座,都是血魔世界的眼中釘,肉中刺,但對於人類世界來說,卻是至關重要,不容有失。

    十二座鎮陵天碑安放之地,各不相同,是人類世界最大的秘密,難道,這一座就是,而當初他在“寂滅寒潭”之底看到的那座,所謂的“龍蛇第七”,也正是這十二座鎮陵天碑之一。

    可是,為什麼那座鎮陵天碑,會出現在“不朽雷城”之中,難不成,“不朽雷城”,也是“天帝陵”的另一分支?

    葉白一時間思考連天,卻得不到答案,最終只有搖搖頭,暫時放棄。

    這些是人類世界的最高機密,一向只掌管在那十幾位玄帝手中,他現在境界不到,還不到知道這些秘密的時候。

    他繼續往前走,終於,這一天,面前的世界霍然變化,天空之上的雲朵開始變成血色,地面一片暗紅。

    在一處山頂,葉白睢見了腳下的平原上,無數遊蕩的,幽魂一樣的鬼影,這些鬼影,每一具,都雙目空洞,如同沒有靈魂一般,只是衣袖卻是血色的。

    是血魔,大片的血魔,游離在這座平原之上,而且全部只是最普通的血魔,連一隻誕生了靈智的血魔卒也沒有看見。

    看其數量,至少不下十萬隻。

    葉白眼睛微跳,頭皮發麻,蹲在一塊大石之後,不敢輕動。

    普通血魔雖然只相當於頂級玄王的實力,然而,一具兩具他不怕,十具百具他也可以輕鬆獵殺,但一旦超過千具,那就危險了。

    而這裡,足足十萬具。

    十萬具普通血魔,相當於十萬個根本不怕死的頂級玄王,若是圍攻一人,哪怕葉白是頂位玄尊,只怕也要瞬間被淹沒在茫茫血海之中,屍骨無存。

    最終,葉白沒有妄自動手,悄悄繞過這處平原,繼續往前走。

    第二天,葉白來到一處山坳。

    這處山坳隱在群谷之中,十分峽小,葉白眼睛一動,他敏鋭的在其中,發生了幾個大紅的影子。

    比起昨天在平原上看到的淡紅血魔,這幾個大紅的影子顏色明顯要深上一些,而且身上的氣息也要強大許多,似乎不是普通的血魔,而是修出了一點靈智的血魔卒。

    偶爾四周山谷中有一點風吹草動,它們還會過去查看一下,眼眸張合間,寒光森然,雖無表情,卻有了智慧。

    葉白在其中,一共發現了十五具血魔卒。

    一具血魔卒,相當於一位下位玄尊,十五具血魔卒,代表着這裡生存的是十五位下位玄尊。

    葉白眼神一動,最終,他還是決定要動一下,十萬具普通血魔他不敢招惹,十五具不過相當於下位玄尊的血魔卒,他卻不放在眼內。

    身子一動,葉白整個人已經如同一陣疾風,飄入了山谷中,而葉白的身子一動,那十五具血魔卒就似乎同時有了感覺,一對對晶紅的雙目,瞧向葉白隱身的方向而來,裡面似乎帶著一種種嗜血的殺意。

    “唰!”

    葉白一劍斬出,一具離他最近的血魔卒,瞬間四分五裂,根本擋不住他一劍,然而,下一刻,葉白驚駭欲絶的發現,這具血魔卒,那碎裂的身子,隨風飄動,下一刻,再次組合融煉在一起,而且,眼中嗜血的因素似乎更多了一些。

    咆哮一聲,這具血魔卒便向他飛躍而來,而剩餘的十四具血魔卒,也同時聽到動靜,朝這邊圍殺而來,葉白瞬間陷入險境。

    “唰唰唰……”

    葉白劍光連揮,四周聚攏過來的四五具血魔,再次四分五裂,然而和着先前的景像一樣,這些血魔,再一次組合起來,竟是根本殺之不死。

    而且,因為這一耽擱,剩下的血魔也一齊趕到,將葉白困在了中心,十五雙鮮紅的血手,朝着他身上按來。

    葉白頭皮一陣陣發麻。

    他的實力雖強,然而只強在攻擊,如果是對付十五位下位玄尊,毫無疑問他將輕鬆至極,因為沒有人能擋住他一劍。

    但是,如果是十五位殺之不死的下位玄尊,那後果就另說了……十五位玄尊的同時攻擊,即使是他,也抵擋不住。

    就在此時,遠處天邊,一道赤紅色的劍光“嗖”的一聲,疾速飛來,有如一條靈蛇。

    這道靈蛇似的赤紅劍光,在葉白身前一隻血魔額頭一繞,隨即似乎發現了什麼,一穿而過,葉白耳邊聽到了“咔”的一聲輕響,似乎血魔身中有什麼東西被碎裂了一樣。

    然後下一刻,葉白就驚異無比的看到,那只本來被他無論如何也殺之不死的血魔卒,眼中的紅光迅速黯淡。

    而後,下一刻,這具下位血魔卒,瞬間魂飛魄散,化作一道輕煙消失,只餘下兩點鮮紅色的血色小點,慢慢飛出,朝着身後來人的方向飛去,最終匯聚於此人肩頭,一具赤紅色的面具之上。

    葉白還來不及驚異,就聽到“撲,撲,撲,撲……”一連十四聲輕響,剩下的十四具血魔卒,被那道赤紅色的劍光一繞,也瞬間煙消雲散,又是二十多枚血紅小點,從它們身上飛起,而後竄入來人肩頭面具。

    而後,這時,葉白才來得及回頭,打量了一眼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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