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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三】仙絕〈連載中〉

第二十二章 天羅地網,六道劫陣(上)

  忽然一道靈光撞破了晴空,流星一般的朝喬虎投來。喬虎探手一捉,光芒入手化作一枚小巧的淡青色光珠,一道神念送入喬虎腦海之後,光珠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喬虎神色一整:“快些趕路,谷大人就在前面山谷。”

  眾人精神一振,一起加快了腳步。

  就在此時,前方忽然一道紫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射上數千丈的高空,轟然一聲炸得粉碎,無數道紫黑光芒漫天流竄,其中更夾雜著一道道血光。

  武羅等人遠在數十裡之外,尚且能夠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氣流,好似神魔大手一般抹過了地面,一片樹木折斷、山石碎裂的聲音,武羅和眾人一起飛出去幾十丈遠才狠狠的摔在地上。

  “哈哈哈!穀牧青,這次的事情,老夫記下了,來日再和你算帳,老夫去也!”洪波道人的狂笑聲遍佈山間,在一座座山峰之間不住回蕩,漫天紫黑色的光芒朝四面八方逃竄而去,每一道光芒都化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紫黑色骷髏頭,誰也分不清楚,這其中到底哪一個才是洪波道人。

  武羅歎了口氣,這是洪波道人的天命神符“十方鬼遁”,一旦發動,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夠攔住他。

  剝奪天命神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盧獄中有專門的陣法處理,穀牧青雖然強大,卻也沒有能力憑藉自身力量強行將十方鬼遁從洪波道人體內抽出來,所以才會親自押送他前來若盧獄。

  喬虎剛從地上爬起來,頓足大叫:“壞了,犯人要跑了。”

  他著急也沒用,以他的本事,正等級別的追捕之中,根本插不上手。只是谷牧青在正道修士之中人氣頗高,不光是喬虎,其他獄卒也是明知道幫不上忙,卻都替穀牧青著急。

  唯獨武羅,不動聲色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安然坐在一邊的石頭上。

  就在那漫天的紫黑色骷髏頭四處逃散的時候,忽然天地之間元氣蕩漾,一股奇異波動瞬間將方圓數十裡的山區整個封鎖。

  一道巨大的光芒神符自山谷之中緩緩升起,靈光流淌,符文閃耀,細碎的藍色電光好像靈蛇一般的到處亂竄,壓抑不住。

  神符完全顯露之後,大小與山峰不相上下。忽然一道燦爛的閃電從神符之中甩出來,就此一發不可收拾,無數粗大的電光瞬間延伸數百里,縱橫交錯,在天空之中織成了一張籠罩天地的大網。

  那些青黑色的骷髏頭四處逃竄,卻始終無法逃脫這道天羅地網。

  隨後,又是五道顏色各異的靈符升空,在那枚巨大的神符周圍,化作一道五色光圈。五行靈力從光圈之上注入電網,那張大網慢慢收緊,無數骷髏頭張口咆哮,絕望之中甚至撲上去撕咬電網,卻都被一道電流噬成飛灰。

  大網越收越緊,那些骷髏頭已經無處可逃,擁擠不堪,發出連天絕望的怒吼聲。

  喬虎等人大是振奮,一個個振臂歡呼:“谷大人好樣的,谷大人加油!”

  武羅心中感歎:天羅地網,一品天命神符,久違了!五行靈符,六道劫,久違了!

  谷牧青能夠成為天下第一女神捕,這枚“天羅地網”的天命神符功不可沒。

  除了這枚“天羅地網”的天命神符,穀牧青還有五枚分屬五行屬性的一品靈符,五道靈符配合一枚神符,組成了一座強大的符陣“六道劫”,就算是“十方鬼遁”,也被死死壓制住。

  這便是符咒的好處,法寶只能單打獨鬥,而符咒卻可以組成符陣。以天命神符為君,其他的靈符為臣,符陣威力強大無比。

  一般而言,一枚天命神符,配備一枚靈符組成的符陣稱為“雙旗鎮”,一枚天命神符配備兩枚靈符稱為“大羅三”。

  四大征、五行長、六道劫、七海助……以此類推。

  武羅上一世,便是旱魃血焚配合六枚一品靈符,組成了無比強大的“七海助”符陣。

  “六道劫”符陣的力量不斷收緊,那些骷髏頭已經密密麻麻的擠在了一起,再也不能逃脫。

  武羅仿佛看到,在那片山谷之中,一隻熟悉的玉手高高舉起,纖長秀氣的五指慢慢收緊,天空中的天羅地網也隨之收縮。

  天羅地網籠罩了數十裡方圓的山區,在這片山區內,沒有得到穀牧青的許可,就算是一隻螻蟻,都別想逃出去。這還不是一品天命神符“天羅地網”的真是威力,而組成了符陣“六道劫”之後,天羅地網的力量憑空增強一倍!

  天命神符,符陣,才是修真界最強大的力量!

  “穀牧青,你真要逼老道跟你拼命不成!”天羅地網之中,那無數顆青黑色的骷髏首一起張口嘶吼,一道道詭異的紫色電光在黑黢黢的牙齒之間閃動,每一顆骷髏首黑洞洞的眼眶之中,都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穀牧青清冷悅耳的聲音回蕩在崇山峻嶺之間:“洪波道人,你惡貫滿盈,死有餘辜,天門長老會上體天心,好生之德,沒有判你死刑,我可沒有這般好心,你要是想拼命,儘管來戰,趁此機會殺你,長老會也無法責備於我。”

  一番話說的觀戰的獄卒們鼓掌叫好,武羅卻是暗暗搖頭,穀牧青顯然還不瞭解紫河鬼魔的性格,他掃了一眼身邊,眾人都看的如癡如醉,無人注意自己,於是兩隻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心中打起了主意。

  “哈哈哈!”無數顆骷髏首放聲狂笑,震得整個天地瑟瑟顫抖,百里內的流雲一起碎裂,化作一片片的水霧。

  “去若盧獄?不得自由、生不如死!老道就算死,也不會跟你去若盧獄的。好,既然你這麼不通人情,老道便跟你拼個魚死網破!”

  “轟隆隆……”

  那無數骷髏首瞬間由虛幻變成實質,密密麻麻的骷髏首相互碰撞,在天空中發出如同旱田滾雷一般的巨響。響聲越來越大,忽然從骷髏首之間射出來一道道紫黑色的光芒,光芒越來越亮,好像一道道利劍。

  穀牧青那清冷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於一座座山峰之間來回傳送回蕩:“若盧獄的同僚們暫退,老魔要激發‘十方鬼遁’自爆,我只能保證三十裡之外為安全距離……”

  喬虎等人嚇了一跳,他們距離那山谷只有二十餘裡,當下人人躍起,拼了老命朝後竄去,整個過程之中,沒有人意識到武羅已經悄然不見了。

  那詭異的光芒越來越強烈,洪波老魔的笑聲也越來越狂妄,整個山谷之中,陰風怒號,雷電狂卷,一團黑雲迅速在山谷之中成型,隨即飛快擴散,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已經從山谷之中擴散到了數十個山頭。

  黑雲籠罩之下,所有的生靈頓時枯萎,樹木花草蛇蟲鼠蟻,盡數化作飛灰,生氣全被吸幹。

  穀牧青再次開口,聲音之中已經帶著怒氣:“洪波,你死到臨頭卻還要造次殺孽,真是不知悔改,殺你我絕不手軟!”

  “想要我死,你也要給我陪葬,哈哈哈!”洪波老道狂笑一聲,那黑雲猛然向上一噴,將裹著無數骷髏首的天羅地網一口吞了進去,隨即電光四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強烈的光芒宛若龍捲風一樣繞著那山谷不住旋轉,颶風襲過百里以內的山峰,所有五丈以上的大樹盡數折斷,整整一盞茶的時間,強烈的爆炸才慢慢平息,整個山區宛如颱風過境,一片狼藉。

  但,即便如此,六道劫符陣依舊巋然不動,五色光圈繞著那一尊小山一般的天命神符緩緩轉動,那爆炸,沒有一枚骷髏首逃脫,爆炸之後,那一顆顆紫黑色的骷髏首,在天羅地網之中慢慢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山谷被挖深了數丈,一名身材高挑,身穿青黑色捕快服,頭戴青竹斗笠的女子靜靜的站在山谷一側,在她身外,三道光圈延伸出去,在光圈保護下,她身邊四人安然無恙。

  一名容貌俊朗,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面帶微笑,朝穀牧青拱手贊道:“天下第一女深神捕,果然名不虛傳,谷仙子的天羅地網,六道劫符陣,神乎其技,年青一代無人能及。若不是谷仙子護著我們,只怕這一次我們是在劫難逃了。”

  那青年男子看上起氣質不俗,器宇軒昂,想是要跟穀牧青搞好關係,一開口便盛讚穀牧青,反倒是讓人覺得有些低俗。

  穀牧青聽了他的話,也沒有什麼歡喜的神色,反倒是一皺眉頭,地喝了一聲“不好”,把蓮足一跺,也不知使了什麼法術,倏地一下不見了。

  那青年男子原本還有許多套近乎的話要在穀牧青面前討巧,卻不料人家根本沒給他機會,登時被晾在那裡,一張俊臉顏色變得難看無比,滿眼怨毒之色。

  一片狼藉的山林之間,亂草亂木亂石,一道淡淡的虛影貼在地面上,悄無聲息飄過了一座有一座山峰。就在他即將脫出爆炸範圍的時候,忽然一隻桃木釘咄的一聲戳在了他的身上。

  “噝!”那虛影發出了一聲好似毒蛇吐信的慘叫聲,緊接著一個惡毒的聲音咒駡道:“什麼人暗算你家道爺,道爺要把你的三魂六魄抽出來煉入法器,永生煎熬,不得解脫!”

  武羅把玩著手裡的小刀,施施然的走了出來,他手上還有一枚木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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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天羅地網,六道劫陣(下)

  桃木枝乃是就地取材,木刺也是臨時削制,兩根木刺上,都有一枚同樣的符文。正是這符文,放出一絲絲淡淡的靈光,死死地釘住了那虛影。

  “你強行發動‘萬鬼逆天’大法,此時只怕連一個粗通武藝的凡人也未必打得過,還想殺我?”

  武羅光明正大,既不蒙面也不藏頭露尾,依舊是一副帝君做派。

  不知道為何,堂堂紫河鬼魔,一看到他就駭然發抖:“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武羅微微一笑:“這一點你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你不是一個好人,對於你這樣的人,我通常不會滿足他們臨死前的最後一個要求,所以……”

  武羅把木刺一指,恰好對準了虛影眉心的位置,慢慢刺了過去。

  “住手!”

  忽然一聲冷喝出來,武羅身形一頓,心中一陣欣慰:谷牧青的修為大有提升,比自己估計的早了三十個呼吸的時間趕到。

  他現在的修為,遠遠比不上穀牧青,所以後者已經到了身後,武羅也沒有察覺。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紫河鬼魔的保命秘法?”谷牧青也是在洪波老道發動之後才察覺出不對勁,元魂搜索之後追了下來。

  而眼前這個少年,修為水準低下,不可能像自己一樣乃是時候察覺,因為那樣的話以他的修為肯定來不及追上洪波老道,他必定是事先知道洪波老道有這等手段,提前在洪波老道逃走的道路上埋伏下來。

  能夠如此清楚魔道巨擘保命手段的人,最可能的就是老魔頭的自己人。穀牧青頓時大生警惕。

  武羅也不回身,可以控制著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波濤,足足用了三個深呼吸,才讓他的聲音顯得比較正常。

  “穀神捕何必執著於這些問題?天門長老沽名釣譽,不肯處死紫河鬼魔,如今他在若盧獄門前自爆,要與你拼個魚死網破,所有的人都看到他已經死了。只要我一根木刺刺下去,這世上便再也沒有連殺九十九名孕婦修煉的惡魔洪波道人了。”

  武羅的話讓穀牧青大為心動,不錯,所有的人都看到洪波道人自爆,現在殺了他,根本無人追究。

  洪波道人罪大惡極,把他關在若盧獄中,實在是太便宜他了。這個判決一下,穀牧青當時就不服,可是長老會做出的決定不可更改,穀牧青雖然心中極度不情願,也只能押送洪波道人來若盧獄。

  “你可是魔道中人?”

  穀牧青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

  武羅背後一陣冰冷的感覺,就好像無數冰刀同時刺破了他的後背——這是穀牧青凝如實質的殺意!

  武羅卻不回答,背對著穀牧青輕輕一笑,手指一動,木刺唰的一聲刺進了虛影眉心,洪波老道一聲慘叫,虛影在一片嗤嗤聲中煙消雲散。

  “你!”穀牧青大怒,武羅殺了洪波道人,這才緩緩轉過身來,輕輕一拍雙手,輕鬆無比:“穀神捕不必生氣,洪波道人自爆,便是將來有人發現他其實是被人所殺,也不是你下的手。”

  武羅上一世乃是南荒帝君,天下第一凶人,殺伐決斷,絕不拖泥帶水。既然決定了洪波必死,那麼下手絕不容情。

  他的聲音雖然冰冷,語氣雖然生硬,但是卻透著對穀牧青的一種關懷,不等穀牧青回答,就動手殺了洪波,就算將來有人翻出這筆爛帳,也怪不到穀牧青頭上。

  這等剛硬之下的溫柔心思,也只有武羅這種男人才會擁有。這其中的微妙,念著舊情,又帶著些微的愧疚,難以明說。

  谷牧青不知道武羅的身份,只覺得這話分外刺耳:“你是指責我怕擔責任?”

  武羅一愣,上一世他在感情上就不怎麼成功,否則也不會挑來選去,認定了宋劍眉。而這一次,他難得為人著想一回,卻被人誤會。

  以他天下第一凶人的強勢性格,就算是好意被人誤會,也絕不會分辨半句的。武羅心中憤然,抬頭正要怒斥,卻看到穀牧青俏眉飛挑,杏眼圓瞪,面如寒霜,嗔怒之色依舊掩不住英秀之美,那眉眼之間,神情雖然已經不似往昔,卻還能尋到當年的影子。

  武羅一陣恍惚,記憶深處那些笑臉飛了出來,和眼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重疊在一起,讓他有種往事今生的錯覺。

  上一世本就有些對不起人家,這一世何忍苛責?

  “唉……”武羅輕輕歎了口氣,軟化下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是天下第一女神捕,樹大招風。有些麻煩,能免則免。我叫武羅,是若盧獄的獄卒,來接應你的。我在若盧獄中,見多了魔頭,這老道士這種逃生手段,也是聽犯人們閒聊的時候說起的……”

  武羅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如何得知洪波老道保命手段,他的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穀牧青卻眉頭一皺,心中不解:這少年分明是要發怒,卻不知為何忽然軟化。若不是她看出來武羅眼神之中隱藏的那種痛苦,只怕就會武斷的認為他是被自己美貌折服。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這少年人,為何會有那種似乎是歷盡劫波、償遍冷暖的滄桑眼神?

  “武羅……武羅……”

  遠處傳來了喬虎等人的呼喚聲,武羅高聲應了一句:“喬頭兒,我在這兒。”回過頭來,武羅對穀牧青微微一笑:“走吧。”

  谷牧青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總覺得武羅的笑容背後隱藏著什麼。女人大都相信直覺,穀牧青這天下第一女神捕比一般的女人更相信直覺。

  喬虎等人已經飛快趕來,看到穀牧青顯然愣了一下了,武羅跟大家介紹:“這位便是天下第一女神捕,谷牧青谷大人。”

  喬虎等人齊齊一震,慌忙下拜:“參見谷大人。”

  谷牧青淡然道:“大家不必客氣……”穀牧青心中一震,猛然想到自己似乎從未跟武羅介紹過自己的就是穀牧青,自己之前也從未見過這個少年,他怎麼知道自己就是穀牧青!?

  女神捕看向武羅的眼神不由得更帶了一絲複雜的疑惑,不明就裡的喬虎已經上前一步拱手道:“葉大人命喬虎前來迎接谷大人,您看咱們是否先回若盧獄?”

  之前跟穀牧青一起的四人也趕了過來,穀牧青不動聲色的將地上的兩枚木刺捲進了袖子裡,淡淡道:“好吧。”

  之前那名討好穀牧青的青年警惕的掃了武羅眾人一眼,這才關切問穀牧青:“谷仙子這些人……”

  “若盧獄的人,來接咱們的。”穀牧青似乎並不願意和他多說,簡單兩句話便不說了。

  青年爽朗一笑,一眼看出來喬虎乃是眾人的首領,上前一步抱拳道:“各位好,在下峨眉白勝劫。”

  只是一句話報出了自己的名號,白勝劫就不再多說,顯然對自己的名號極為自信。

  果然喬虎神色一變,恭敬道:“原來是峨眉俠少,天下五大神捕之一,幸會幸會!”白勝劫爽朗一笑,微微有些得意的看了穀牧青一眼,卻很鬱悶的發現穀牧青對於他的“名滿天下”並無什麼感覺,反倒是正看著喬虎身後的一個獄卒。

  白勝劫嘴上跟喬虎客氣著:“什麼五大神捕,那都是大傢伙兒抬愛,白某人何德何能,不敢跟谷仙子相提並論。”他心中卻在奇怪,武羅站在喬虎身後,收斂了氣質,就是一個不起眼的獄卒。

  白勝劫有些不得其解:穀牧青看著這小子做什麼?

  不過他卻將武羅記了下來,準備進了若盧獄再打聽。

  “行了,別多說了。”穀牧青打斷他:“洪波死了,趕緊去若盧獄,跟葉大人商量一下善後的事情。”

  ……

  進了若盧獄就沒有武羅什麼事情了,喬虎親自帶著穀牧青一行人去見葉念庵,武羅平靜的回到自己的石屋,一直進了木盒神殿,才全身放鬆下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呆了半晌,忽然一個苦笑,自己心中也不知是何感想。

  排遣了滿心落寞,武羅取出了玉粹魄開始了一天的修煉,無論他心中多少想法,都要等他重回巔峰才能去實現,以現在的姿態,他自己都沒臉出現在穀牧青面前。

  武羅上回服用了一滴玉筍髓漿,連升三級,不過這種天地靈物不能輕易服用,一次之後總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服用第二次,若是連續則會導致身體無法容納那麼多的靈氣爆體而亡。

  況且,武羅已經將那枚玉筍種下,新生長的竹林玉筍當中,不會這麼快就累積出這等天材地寶。不過武羅有了玉竹林,過上幾年,玉筍髓漿這種天地靈物,自然是大大的闊綽。是以武羅對著雨竹林極為看重,若是他知道玉竹林剛生長起來,就被紅泥蛤蟆連頭帶尾吞了一整根,不知道要心疼到什麼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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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赤色玉錢,食符妙法(上)

  這一次修煉入定,時間悄無聲息過去,金烏西墜玉兔東升,武羅再睜開眼,已經是半夜了。

  他此時心情已經平靜,這對於道心堅定的南荒帝君而言,並不算是一個讓人驕傲的成績,足足用了一整天時間,還借助了入定,才平復了心緒。

  他檢查了一下自身的境界,這一回修煉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他距離合真中期,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道境的修煉實際上和道心的修煉息息相關,武羅上一世境界極高,道心的境界自然也很高。他元神轉生,這一世重修等於是只修道境,不必再修道心。

  而今天重逢穀牧青,有機會彌補上一世的巨大遺憾,與武羅來說,也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體驗,將他的道心磨練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故而對道靜的提升也是大有幫助。

  這一枚玉粹魄,還是當初從李擎宇手裡敲詐來的,消耗了這麼長時間,已經用去了其中約莫三成的靈氣,玉粹魄周圍的部分原本濃密的玉白色退去不少,有些部分甚至已經變得透明了。

  武羅將玉粹魄收起來,想了想將天府之國打開來,想要看看蓬荊樹林的樹王是否已經誕生。

  還剩下四顆神苗當中,已經有一顆漸顯頹勢,周身銀光慢慢流失,葉片也有些暗淡。

  武羅雖然很想早點看看自己的樹王究竟有何等不凡,不過這種事情卻是急不得。武羅更明白,樹王的競爭越激烈,將來誕生的樹王反而會越強大。

  滿意的查看了蓬荊神木之後,武羅隨便掃了一眼旁邊的玉竹林,倒不是他不重視玉竹林,而是因為玉竹林的規模還很小,一目了然。

  這一眼看過,武羅就要離去,可是隱約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他又回過頭來,再看看那片玉竹林,果然有兩個地方不對勁。

  首先玉竹林當中明顯缺了一顆老竹,其次自己明明記得紅泥蛤蟆並沒有放在玉竹林旁邊。

  武羅過去一瞧,立刻發現紅泥蛤蟆口中那枚赤紅色的玉錢來。他好奇的將那枚玉錢從蛤蟆口中取了出來,心中激動無比。

  自己猜的果然不錯,這紅泥蛤蟆果然有古怪。

  玉竹林少了一根老竹,紅泥蛤蟆莫名其妙的到了雨竹林旁邊,口中有多了一枚玉錢,武羅將線索一串,就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了。

  那紅泥蛤蟆還是一副老樣子,武羅將玉錢先放在了一邊,雙手小心捧著紅泥蛤蟆,送到了一棵老竹前面,可是這一回,紅泥蛤蟆卻一動也不動。

  武羅嘿嘿一笑,心說看來同樣一種天地靈寶,只能誘惑這貪吃蛤蟆一回。武羅眼珠轉了轉,便帶著蛤蟆和玉錢回了木盒神殿——蓬荊神木可是種在天府之國當中,別看現在這蛤蟆對蓬荊神木不屑一顧,但是一旦樹王誕生,結出什麼好東西,這蛤蟆必定第一個撲上去。到時候自己不在,豈不是都被這蛤蟆糟蹋了?

  若是這蛤蟆吞吃了東西,吐出來的玉錢價值相等倒也罷了,若是不值,武羅豈不是要後悔死了!

  保險起見,武羅先將紅泥蛤蟆安放在了木盒神殿的白玉臺階上,然後才仔細端詳起這枚赤紅色的玉錢。

  那蛤蟆只有雞蛋大小,但是吞吃那根玉竹的時候,嘴巴卻長得足有碗口大小,而這枚玉錢也著實不小,比它本體也是毫不遜色。

  玉錢上佈滿了細密的花紋,不是文字、不是符咒,乃是一種玄之又玄的記錄方式,將意識直接記錄在玉錢上。

  武羅只是把手一摸玉錢,就立刻明白了這枚玉錢上那些花紋的含義——這就好像其中蘊含著一道神識,直接傳遞給武羅一般。

  只不過,玉錢這種記錄方式,顯然更加高級。封印一道神念,只能供給一個人閱讀,這玉錢卻能讓很多人明明白白瞭解到其中的含義。

  神念一入武羅的腦海,武羅登時興奮地眼冒精光,明知道木盒神殿之中沒人,卻還是忍不住大喊出來:“真的假的,該不是那位前輩留下來的一個玩笑,捉弄別人的吧!”

  其實他知道多半是真的,這種用玉錢直接記錄神念的法門,施展起來絕不輕鬆,不會有人用這種方式捉弄後人的。

  只是這玉錢上的東西太過驚人,武羅一時間感覺難以置信罷了。

  他又將那神念回憶了一遍,以武羅的眼光,當然能夠看得出來這東西的真假。他心情激動無比,絕對是真的!

  這玉錢上,記錄著一道法門喚作《食符》,簡單來說,就是一門關於吞吃的法門。吞噬天地間的各種靈物,凝結出一枚枚的靈符。

  最初的時候,因為修為很低,只能吞吃水玉稻這一類的靈氣作物,所凝結的靈符自然威力也不大,等級也不高。但是隨著修為的增長,可以吞噬更加強大的靈物,比方說淩晨日出之前的東方紫氣,日當正午十分的太陽真火,紫雷、彩霞、甚至是地煞、天罡五行之氣、陰陽二氣,太初元氣等等,修到了深處,無所不能吞噬!

  而到了那個時候,凝結出來的靈符,就會強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也就是說,這是一門符師的修煉法門!

  靈符威力巨大,在修真界極為稀缺,乃是比法寶更加珍貴的寶物。修真界符師稀缺,不光是因為符師修煉的法門稀少,而且每一門符師傳承,都要求了極為苛刻的條件。

  比方說武羅上一世認識的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武羅曾經跟他討教過靈符的製作,向狂言兩眼一翻,倒是毫不藏私的告訴他,他的傳承需要身負水火雙重互克屬性的人才能修煉,而且還必須擁有修真界二十大靈根之中的“問天靈根”,要是武羅滿足這兩個條件,他馬上把一身所學傾囊相授!

  向狂言倒也不是信口開河,如果武羅真的滿足這樣的條件,向狂言必定欣喜若狂。事實上修真界的符師如此稀少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符合這些符師傳承條件的人太少了。

  “問天靈根”本來就是二十大靈根之中最稀有的三種之一,更何況還要加上更加稀有水火雙重互克屬性。

  水火雙重互克屬性的人,一出生不出三十天就會夭折,除非有修士從他不懂事的時候,就用靈元為他梳理身體,將兩種屬性人為調和,養到他懂事,在傳授特殊的法訣自行修煉才能保命。

  但是哪有這麼巧的事情?生出這等稀有的屬性,又恰好有修士路過發現。

  而這個幾率,再加上問天靈根,向狂言雖然貴為南荒第一符師,數百年了也沒找到一個傳人。

  事實上所有的符師,這一生最大的目標不是煉製出一枚一品靈符,而是找到一位合格的傳人,尊貴無比的符師,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一生卻都在為傳人奔波,不能不說是一個諷刺。

  符師誕生困難,再加上靈符的強大威力,符師在修真界之中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好比向狂言,就算是在武羅面前,也是嬉笑怒駡,從來不把這個南荒帝君放在眼裡,武羅也不敢跟他翻臉,武羅上一世,以旱魃血焚為君,配合六枚一品靈符為臣,組成了冠絕天下的“七海助”無上符陣,那六枚一品靈符當中,有三枚是武羅自己收集的,另外三枚,都是自備材料,請向狂言幫忙煉製的。

  向狂言也是整個南荒,唯一一位進入正道領地,不會被追殺追捕,反而會被敬為上賓的魔道修士。

  當年向狂言曾經路過九嶷山,林絕峰得知,立刻親自下山恭請向狂言山上做客,向狂言十分不耐,一口回絕。林絕峰不但沒有發火,一代掌教反而嬉皮笑臉軟磨硬泡,糾纏了好幾天,向狂言受不住了才跟他上山。

  九嶷山正門大開,滿山弟子一身華服,列隊迎接。

  不僅如此,林絕峰還命自己的親生女兒奉茶侍應。就算如此,向狂言依舊我行我素,當著九嶷山數位長老的面,不住的稱讚南荒帝君崔燦的好處,稱他是真漢子。

  彼時,林絕峰的一隻眼已經被崔燦燒瞎,向狂言這般,可算得上的當面打臉,不厚道之極;林絕峰卻忍氣吞聲,笑臉相陪,全都受下了!

  由此可見,符師在修真界中的地位。

  而武羅手頭上這部《食符》的法訣,創立者這可謂獨闢蹊徑,竟然把符師所有苛刻條件一概摒棄,按照這法門上所說,幾乎人人可以修煉,要是流傳開去,將會是一個符師滿地走的局面!

  不過武羅怎麼會讓它流傳開去?

  武羅是天下第一凶人,不是天下第一蠢人。

  他將《食符》法門弄清楚之後,迫不及待的開始了修煉,這道法門的行功路線,詭異莫測,十分奇特,幾乎每一步都是大大出乎了尋常人的預料,跟一般修士的靈氣搬運路線大相徑庭截然不同。

  也正是因此,這法門修煉起來格外晦澀,武羅畫了兩個時辰,才運轉了一個小周天,中間還出錯了好幾次。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武羅卻跟這《食符》法門卯上了,也不去吃飯,也不去喬虎那裡點卯,一門心思要將這法門運轉純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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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赤色玉錢,食符妙法(下)

  這一修煉,就是整整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眠不休,武羅也不過運轉了六個小周天,速度並未提升半點,唯一的收穫就是運轉過程中,再也沒有出錯了。

  第二天武羅依舊是沒有出門,坐在木盒神殿當中,繼續修煉。

  一連三天,武羅卻毫無進境,一個小周天,依舊需要兩個時辰。武羅卻並不洩氣,這法門如果簡單,只怕不會到現在都是個秘密,早就有人參悟出來了。

  三天時間,武羅也算是入門了,以他現在的水準,吸攝水玉稻中的靈氣,凝結靈符應該能夠成功,武羅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試試看。

  ……

  一陣敲門聲響起,穀牧青將手中正在端詳的兩根木刺收入了儲物空間,淡然道:“進來。”

  一名女獄卒端著一個託盤走進來:“谷大人,該用晚膳了。”穀牧青點點頭:“放下吧。”女獄卒放下之後離開了,穀牧青通常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她這差事危險極大,早年也曾經帶著侍女隨行伺候,但是沒多久那侍女便在行動中被人殺死,這件事情雖然不能怪穀牧青,但是她卻一直內疚於心,幫助那侍女的靈魂轉世到了一個大戶人家之後,便再也不肯帶什麼人了。

  這一回葉念庵派了一名女獄卒伺候她,穀牧青還有點不習慣。

  她很久沒有獨自在房間中用膳了,回憶一下,似乎都是跟眾人一起在飯館了吃喝,她也沒有潔癖,那喧鬧的酒館,反而能讓她有種真實的感覺。

  到了穀牧青這個境界,吃飯也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並沒有多少實際意義。

  她看著桌子上精緻的幾碟小菜,忍不住一個苦笑:自己有時候啊,太像男人了,都快成了男人婆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還好肌膚依舊光滑緊致,吹彈可破,至少這一點上,自己不像男人。

  她無心吃喝,又將那兩枚木刺取了出來。

  仔細端詳著那木刺上的兩枚符文,穀牧青的神色之中,狐疑之色越來越重。她把手虛空一按,一道靈力投入那符文之中,憑空將符文臨摹出來。

  這枚符文看似簡單,但是穀牧青的靈力臨摹已經到了毫無差別的地步,隨後再將臨摹的符文放大,這才看出來,原來這枚符文竟然複雜無比!

  簡簡單單的一個筆劃之中,放大幾十倍之後就能夠清晰的看到,其中有數十個微妙的變化,但是正常狀態下根本看不出來。

  穀牧青似乎找到了關竅所在,顯得微微有些激動,隨手一揮,那枚臨摹的符文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她的雙手不住揮動,將那枚符文一層層的剝開,形成了一個個新的符文。

  原本看起來簡簡單單的符文,竟然分離出來整整九十九個符文!

  看著那九十九枚符文,穀牧青渾身一震:“南君靈文,崔燦,竟然是你!”

  穀牧青怔怔的看著那些符文,神色複雜無比。

  南君靈文乃是武羅上一世獨創的符文,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他有沒有傳人,能夠使用這種靈文的人,只能是武羅本人。

  洪波道人當時便是看到了武羅手中木刺上的符文,認出來這乃是南君靈文,才嚇得駭然失色。

  洪波道人乃是南荒的人,能夠認出來南君靈文並不奇怪。武羅本以為穀牧青接觸南君靈文的機會不多,應該不會看出其中的奧秘,所以才放心的把木刺留下,不過他顯然低估了穀牧青對他的瞭解程度。

  ……

  喬虎護著武羅,三天時間他沒出現,也沒人來問。這一出來,武羅就直奔食堂。

  正好是吃飯的時間,食堂內一派火熱。相熟的獄卒都知道武羅有錢,也不跟他客氣,起哄道:“武哥兒,請大家喝個小酒吧。”

  武羅也不介意,隨手一揮,跟大師傅道:“給這幫饞鬼來一壇黃貓尿打發了。”

  黃貓尿乃是食堂內最低等的一種酒,用粟米釀造的黃酒,顏色黃亮亮的,釀好之後,用竹子燒炭過濾,倒是乾淨清澈,絕無雜質。只是因為用料的問題,口味一般,也很便宜,一枚玉粹就能買十大缸。無論是樣子還是價錢,都很符合“黃貓尿”這個賤名。跟他們經常喝的靈泉仙釀簡直沒法比。

  大師傅哈哈一笑,把一邊的一隻酒罈一拍,足有半個水缸大小的酒罈呼的一聲淩空飛起,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那一桌當中:“喝吧。”

  眾人愁眉苦臉:“小氣!”

  武要了三桶米飯,正要開吃,眼角的餘光就看到葉青果一個人靜悄悄的從門口飄了進來。

  武羅心中一動,上一回自己比拼吃喝,可是輸給了嬌小玲瓏的葉青果,這成了他美食史上的一個污點。

  武羅自忖,如今自己修煉了《食符》法門,食量驚人,總有機會扳回一城吧?

  他敲著木桶的邊,朝葉青果叫道:“葉姑娘,有沒有興趣再比試一下?”

  葉青果被他一喊,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猛的一跳:“啊啊?比、比什麼?”

  上一次的事情之後,葉青果心裡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初始幾天,渾身覺得彆扭,她將之歸罪為武羅的口水作祟,都是這個壞傢伙,害的自己吃他的口水,弄得自己現在生了病。

  過了幾天,身體上的那種感覺漸漸地淡了,心裡卻總覺得有點異樣。好幾次她遠遠的看到武羅,都趕緊提前避開。

  今天實在是饞了,不得已,硬著頭皮進了食堂,原本想靜悄悄的吃完就走,沒想到武羅偏偏看見了她。

  “當然是比這個了。”武羅敲著木桶,葉青果腦子有點呆滯,反映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哦……”

  她畢竟是畫皮暴龍級別的人物,立刻重整軍心,鬼笑一下:“好啊,你不怕被蹂躪,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武羅沒什麼感覺,葉青果自己說完了卻覺得這話大有語病。

  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你若是心裡有鬼,一件事情再怎麼看都覺得曖昧。

  武羅敲著木桶:“我先來三桶,你呢?”

  葉青果玉指輕動,兩片粉紅色的嫩唇上下飛快,聲音清脆麻利,好像玉珠蹦跳,飛快的從菜譜上挑揀了許多昂貴美食:“要是你輸了,你得幫我付帳。”

  武羅一拍胸口:“沒問題。要是你輸了……”武羅笑了起來。葉青果一看見他盯著自己的眼神,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用手去隆隆自己的衣領,儘管衣領下面還沒怎麼發育,只有兩隻盈盈可握的小饅頭。

  “你輸了我就是若盧獄第一大胃王!”

  葉青果長長的松了口氣:“沒問題。”

  武羅本來就是臨時起意的玩鬧心態,在賭注上自然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馬洪喜歡湊熱鬧,給兩人一聲令下,武羅立刻抱著木桶大嚼起來,葉青果依舊是那樣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細嚼慢嚥,吃的很淑女。

  周圍的獄卒轟然起哄,大喊加油,食堂內氣氛熱烈,這是武羅變聰明之後才有的,之前就算是吃飯,獄卒們也是各自佔據著自己的陣地,親葉念庵派的,親木易濯派的,中立派的,各個團體涇渭分明,互相之間連話都懶得說,冷漠之極。

  木易濯陪著穀牧青走進食堂,正好看見獄卒們鬧哄哄的圍在武羅和葉青果周圍大聲叫好,透過人叢,穀牧青看到武羅正抱著一隻大木桶山吃海喝,不由得微微一皺眉頭。

  木易濯身邊跟著木易兵狼,穀牧青身後卻跟著白勝劫。

  木易兵狼自作聰明,還以為穀牧青不喜歡武羅,哂笑道:“谷大人不必在意,一個酒囊飯袋而已,礙著有些人的面子,我們不好把他趕出若盧獄,讓您見笑了。”

  木易濯也不說話,木易兵狼這麼明顯的在穀牧青面前攻擊葉念庵和武羅,他可以推說木易兵狼不懂事,他自己要是做得這麼明顯可就說不過去了。

  穀牧青點了點頭沒說什麼,白勝劫上前一步,卻發現穀牧青看向武羅的眼神雖然可以掩飾,還是能看出來十分複雜。

  聯想到在若盧獄外,穀牧青就曾經這樣看著那個小獄卒,白勝劫心中便多了一絲想法。他不動聲色:“谷仙子,咱們到裡面去吧。”

  幾次送進穀牧青房間的飯菜都是原封未動的端了出來,木易濯以為自己照顧不周,所以今天那飯菜再次原封不動的端出來之後,木易濯便出面,白勝劫作陪,要宴請穀牧青。

  穀牧青盛情難卻,又聽木易濯說若盧獄食堂的大師傅素齋做的不錯,這才跟著出來了,沒想到一進食堂,就遇到了武羅。

  武羅並不知道穀牧青已經看破了他的身份,武羅糾結於自己應該如何面對穀牧青,反之,穀牧青又如何不是呢?

  直到現在,穀牧青都沒有想清楚,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這一世的武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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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靈符初成(上)

  食堂實際上上面還有一層,只有一個房間,每個房間都很大,房門乃是用烏浮木雕鑿而成,輕便美觀,又顯的大大方方,牆壁上掛著古劍、書畫,兩扇屏風用紫湘竹編成,色調和整個房間的佈置相稱,桌椅板凳寬厚方正,到時並無多少花哨,整個房間裝飾的十分典雅質樸。

  這裡乃是若盧獄招待貴客的地方,平常是不會開放的,穀牧青剛來的時候,葉念庵就是在這裡招待她,穀牧青喜歡這房間的裝飾,今天答應來,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下面吵吵鬧鬧,上面雲淡風輕,穀牧青推卻不過,隨意點了幾樣小菜,要了一小壇女兒紅。

  在座的人各有心思,唯獨木易兵狼暗暗窺視著穀牧青絕美的容顏,總有些心猿意馬。要是能夠娶到這樣一位女子為妻,該是怎樣的一件幸事!

  樓下,武羅三桶米飯已經吃完了,果然修煉了《食符》法訣之後,食量大增,三桶米飯下肚,瞬間就被轉化為最純粹的靈氣,按照法訣,在體內迅速的旋轉凝結,漸漸成了一團。

  武羅把桌子一拍:“上飯!”

  眾人轟然叫好,好事者立刻又幫他端上來三桶米飯。大師傅笑駡:“臭小子,明天我又得出去買水玉稻了……”

  武羅那一聲大喊,卻是被樓上的眾人聽到了,穀牧青忍不住眉頭一動,木易兵狼又一次自作聰明,喝嗎道:“不知輕重的東西,今天有貴客在,他們還在胡鬧!待我下去教訓他們一通,這個酒囊飯袋,一無是處!”

  他勃然起身,顯然是想在穀牧青面前表現一下。卻沒有想到穀牧青淡淡吩咐了一句:“不必了。”

  木易兵狼還以為人家客氣:“谷仙子你不用跟這種人客氣,你越是忍讓,這種人就越是得寸進尺。你放心,我下去不用片刻,就能讓他們乖乖滾蛋……”

  穀牧青的臉色忽然一變,聲音也冰冷起來:“坐下!”

  木易兵狼一愣,不明白怎麼會引得谷仙子發火,而穀牧青卻是再也不看他,長長地出了口氣,忽然起身:“抱歉,牧青身體不適,今天就算了吧。告辭。”

  她說走就走,在場眾人,穀牧青的修為最高,連白勝劫都沒看清楚她到底是怎麼離開的,穀牧青就不見了人影。

  穀牧青性格如此,雷厲風行,斷然不是那種為了面子會委屈自己的女孩,不願意呆下去了,自然是起身就走。

  木易兵狼一臉茫然,有點搞不清楚狀態。白勝劫卻心中明白。他陰森森的看了看樓下,低聲問道:“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木易濯還沒有回答,木易兵狼已經不可思議大叫道:“難道是為了他?為了那個酒囊飯袋,谷仙子竟然喝斥我?”

  穀牧青當然是為了武羅。

  天下第一女神捕是南荒帝君上一世的一個巨大遺憾,烙印在元魂之中,便是九生九世也難以抹去。對於谷牧青而言,武羅又何嘗不是她這一生的一個巨大遺憾?

  穀牧青至今未嫁,不是因為武羅還能因為誰?

  天下第一女神捕孤獨相伴,多少次午夜夢回的時候,她總會忍不住去想,自己當年若是主動一點,像宋劍眉一樣大膽的去愛,或許現在的情況會有所改變吧?

  數月之前,崔燦隕落,宋劍眉背叛,穀牧青傷心欲絕,獨自在荒山閉關數月,才漸漸撫平了心中傷痛,即便如此,出關之後面對九大天門長老會,她對九嶷山長老的問話,依舊拒不回答。

  沒想到崔燦沒死,谷牧青自然明白崔燦為什麼會變成武羅,只是她沒有想到,會是在這裡遇到武羅。

  在穀牧青心中,木易兵狼又算什麼東西?若不是穀牧青自己心亂如麻,以她的性子,剛才就指著木易兵狼的鼻子臭駡了——連九大天門長老都能甩臉子的女孩,還會顧及木易濯一個小小的副典獄長?

  樓下,若盧獄大胃王的比試依舊繼續,武羅吃的熱火朝天,一邊的葉青果卻是不緊不慢,一邊吃一邊還小心翼翼的用一絹絲帕擦拭著嘴角,時不時的瞟上武羅一眼。

  穀牧青臉都氣青了,她是女孩,一眼就看出來葉青果和武羅之間有些曖昧,否則葉青果不會在武羅面前這麼注重儀錶,饕餮比賽呢,還一副淑女模樣。

  “這只小狐狸精!”穀牧青恨得牙根癢癢,實在看不下去了,扭頭就走。

  以她的本事,在場眾人包括武羅在內,都沒有察覺穀牧青竟然來過來,而且還旁觀了好一會兒。

  穀牧青是越想越生氣,自己的確不夠主動,可人家是女孩啊,你才是男人哎,你就不能主動一點?

  就算是宋劍眉那個賤人黏人,你就不能大丈夫一點?你是南荒帝君,三妻四妾有什麼了不起的?

  哼,現在倒好,被那個賤人暗害了一把,轉世重生了,這才幾個月,就跟一個小妖精勾搭上了……

  穀牧青一路恨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狠狠把房門摔上,嚇得那個伺候她的女獄卒手足無措。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穀牧青一屁股坐在床上,兩條修長的玉腿順勢一盤,胳膊肘架在膝蓋上,幼長修美的手臂托著香腮,思索了片刻,她性子裡的強勢再次顯露出來。

  上一回她主動退讓,並非是她不會爭取自己的幸福,而是女孩子的矜持。這一回,穀牧青可不會再那麼輕易的放手。

  “就算你是孫猴子,也蹦不出姑奶奶的手掌心!”谷牧青清秀的面龐上,浮現出一個可愛的狡黠壞笑,修長的玉手,五指狠狠一握,仿佛是要攥緊自己的幸福。

  ……

  食堂中,武羅已經吃下去第五桶米飯,而葉青果面前的碗碟也堆積成山。

  “吼吼吼!”獄卒們節奏整齊的敲著桌子,為兩人加油鼓勁。

  樓上,木易兵狼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心中極度不甘:就這小子?這小子有什麼好?他哪裡比得上我?我是副典獄長的兒子,我身負靈玉慧根,這小子只不過是最近運氣好,才能在境界上趕上我,以前就是一個廢物。谷仙子怎麼會為了他叱喝我!

  木易濯冷靜的將武羅的來歷說了,白勝劫眉頭一皺,武羅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至少從現在的信息之中,看不出來穀牧青怎麼會對武羅刮目相看。

  白勝劫看了憤憤不平的木易兵狼一眼,心中不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就憑你,也想染指穀牧青?哼。

  “再過幾天長老會派來的人就該到了,辦那件事的時候,把這小子帶上。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將這小子弄死就好。”白勝劫淡淡幾句話,充滿了高高在上,決定別人命運的味道。這種事情,天下五大神捕之一的白勝劫,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

  在白勝劫的意識之中,像武羅這樣渺小的存在,他們的命運本來就是掌握在自己這樣的大人物手中的。

  木易濯點了點頭:“沒問題。”

  白勝劫又謹慎的看了看外面,壓低聲音問道:“上頭讓我問你,安排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木易濯抱怨道:“這座若盧獄可不是一般的遺跡,上面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查,哪有那麼容易。”

  白勝劫看了木易濯一樣,不動聲色道:“只要木易大人用心去查了就好,上面最近聽到了些傳聞,說木易大人不盡心辦事,反而私自動用組織的武裝,又中飽私囊……”

  木易濯臉上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沒那麼強硬了,委屈道:“我我在這破地方,還要受葉念庵那老狐狸的閒氣,赤膽忠心,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如此中傷我!”

  白勝劫嘿嘿一陣假笑:“我也覺得這是無稽之談,木易大人乃是組織的棟樑之才,斷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的,您說是嗎?”

  木易濯連忙點頭:“自然。”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木易濯心中暗罵白勝劫狡猾,卻又不得不盤算著得給這個傢伙多少好處,才能讓他在上頭美言幾句,讓自己度過眼前的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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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靈符初成(下)

  “好!”

  樓下一陣喝彩,武羅已經把第六桶米飯吃完了,緊接著又是三桶米飯抬了過來。就在此時,忽然咚咚咚一陣悶雷般的聲音由遠而近。

  武羅喜形於色,朝著門外喊道:“出關了?”

  “出了。”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回答道。人隨聲到,魁梧的拓跋滔天大步闖了進來,看到武羅身邊的米飯,頓時眼睛一亮,乾脆道:“好餓。”

  武羅用腳跟在最靠近自己的木桶下一磕,一個木桶撞一個,三個木桶依次飛起。拓跋滔天一點頭,伸手一招,一道靈力凝成了漩渦,將三隻木桶倒懸起來,米飯嘩啦啦的撒落下來。

  拓跋滔天把獅口一張,當空一吸,狂風怒卷,將三桶米飯盡數吞盡了口中。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吃的,一口三桶,就這麼沒了。

  拓跋滔天豹眼瞪得溜圓,瞅著三隻空空的木桶,意猶未盡,憋了半天吐出來兩個字:“冇飽……”

  大師傅氣的直跺腳:“你媽*的,兄弟倆都是九世餓死鬼投胎啊!”

  他直接到後廚,連鍋端了出來。

  那口鍋能囫圇煮了七八頭牛,大小可想而知,裡面還有大半鍋米飯,約莫十來桶的樣子。

  拓跋滔天大喜:“多謝!”

  靈力隔空一卷,將大鍋升上天空,張口一吞。只見碧綠的米飯粒好像蜜蜂一樣嘩嘩啦啦的吞進了他的口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一鍋米飯吃了個底朝天。

  武羅適時問了一句:“可要酒水?”

  “甚好!”

  武羅示意,大師傅無奈搖頭,明天又得出去大採購了,不是一般的大採購,是大大大大採購啊。

  一缸靈泉仙釀下肚,拓跋滔天終於滿足的拍了拍肚皮,一抹嘴:“行了,很長時間沒吃飯,有個七成飽就行了,不能太撐。”

  眾人目瞪口呆,這還七成飽?

  武羅和葉青果面面相覷,兩人頓時意興闌珊,還比個屁啊,若盧獄第一大胃王,毫無疑問是拓跋滔天啊!

  葉青果一撇嘴,把手裡的一根魚骨頭一丟,絲帕擦了擦嘴角,起身道:“你輸了,所以你付帳。”

  武羅勃然:“你又沒贏!”

  “可是我們之前說的是要是你輸了,你得幫我付帳,又沒說我贏了你你幫我付帳。反正你是輸了,不管輸給了誰。”

  “這個……”武羅啞口無言。

  拓跋滔天一聽“付帳”兩個字,頓時老臉通紅,哼哧了半天:“某家,沒錢。”

  武羅委屈:“三個人吃飯,我一個人付錢?!”

  拓跋滔天和葉青果認真的點了點頭,武羅哭喪著臉,只得去把飯錢結了,眾獄卒們幸災樂禍,一陣哄笑。

  ……

  武羅體內已經聚集了一團靈氣,辭別了眾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就鑽進了木盒宮殿。

  《食符》是一個古怪的法門,好比玉粹,這種修行者經常使用的靈氣來源,偏生《食符》的法門就不能從中吞攝靈氣凝結靈符。

  這個法門的關鍵,便在於一個“食”字,必須是能夠吞入口中,進入胃部的靈物。

  武羅運轉了法門,那一團靈氣便緩慢旋轉起來。

  過了約莫三個時辰,這團靈氣便漸漸凝結,又用了一個時辰,才最終化作實質,成了一枚只有手指大小的淡綠色的靈符。

  這靈符當中,沒有刻畫任何的符文,還算不得真正的靈符,只是其中蘊藏著強大的靈力,並且按照一種神秘的規律排布起來,一旦催發,便立刻引動連鎖反應,所產生的威力,遠遠超過一般的靈氣壓縮爆炸。

  至於這枚靈符到底能有多大威力,武羅現在也弄不清楚。只能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判斷,這枚靈符應該比九品靈符還要差上一些,不入品而已。

  將來刻畫了符文,應該勉強可以掛上九品的邊。

  可別小看了這樣一枚靈符,雖然說級別很低,可是在修真界,只要是靈符就有人打破頭來搶。更何況,符師煉製靈符,所需要的材料那是海量的,而且無比珍貴。

  一枚九品靈符所需要的材料,足以讓一個普通門派傾家蕩產!

  而無羅的這一枚靈符,僅僅耗費了六桶水玉稻,便宜無比。

  再從煉製時間上來看,當年向狂言為武羅煉製三枚一品靈符,平均消耗的時間為一枚三年。

  就算是九品靈符,一般的符師也需要三個月才能煉製出來,武羅連吃飯帶凝結,算下來也不到一天時間!

  而這,僅僅是《食符》法門最初階段的成果。試想,如果武羅能夠吞噬朝陽紫氣、太陽火氣的時候,天下符師綁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一個人。

  天命神符不是符師煉製的,那種天生神物的成因,至今在修真界還是個迷。

  修真界中最珍貴的寶物自然就是天命神符,接下來就是個等級靈符了,然後才能輪到各種各樣的法寶。

  武羅凝聚了第一枚靈符,從木盒宮殿之中出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剛打開門就聽見一陣急促的鐘聲響起,武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似乎今天又該離人淵抽籤了。他喜上眉梢,豈不是說,自己又可以敲一筆竹槓了!

  ……

  馬洪跟喬虎有些交情,兩人是同一批進入若盧獄的,馬洪因為有審訊犯人這一手技能,當上班頭比喬虎還要早些。

  最近因為喬虎的關係,馬洪跟武羅也算不錯。

  可是馬洪沒有想到,自己跟武羅的交情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大清早的馬洪就抽到了那只倒黴的簽,竟然是他要去離人淵!

  馬洪愁眉苦臉,有心去找武羅幫忙,又擔心武羅誤會自己最近對他不錯,就是為了離人淵的事情。

  唉聲歎氣的在自己的房間了坐了幾個時辰,最後還是馬洪的手下看不過去了,跑去跟喬虎說了。

  喬虎拉下臉皮來去求武羅,武羅最近對老魔頭正憋著火兒呢,奶*奶的竟然弄了一部仙訣擾亂我的道心,看我這回下去怎麼收拾你。

  武羅對馬洪的印象不錯,對於別人而言離人淵兇險無比,對於武羅而言,去離人淵乃是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更何況還有喬虎的面子?

  “行是行,不過你也知道,我不能厚此薄彼,他總得意思一下,要不然將來別人來求我,我不好跟人家開口啊。”

  武羅的意思是,馬洪只要意思一下就行了,好處多少他並不介意。

  可喬虎是個實誠人,點頭答應下來,過去就跟馬洪交代了:“老馬,離人淵是什麼地方?誰下去都是冒著生命危險。武羅兒厚道,你也不能虧了人家啊。”

  馬洪本來就有些過意不去,被喬虎這麼一說,更是重視起來,琢磨來琢磨去:“人家武羅兒上回刮牢房的時候,可是弄出來幾件好寶貝,我這點家底,拿出去人家看不上眼啊……嗯,要不我把我這一身本事傳給他?”

  喬虎一愣,馬洪卻是一咬牙:“就這麼辦吧。武羅兒馬上就十六歲了,十六歲之前,要是不能突破九宮境界,他這輩子就這樣了。學了我的本事,怎麼地也能留在若盧獄中混口飯吃。”

  喬虎知道這份謝禮的分量,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馬洪這麼做,是絕了自己的後路啊。而且馬洪也確實是為武羅考慮。

  “行,我先替武羅謝謝你了。”

  武羅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從馬洪手中接過來那本記錄了馬洪刑訊心得的小冊子的時候,他是很清楚手中這東西對於馬洪意味著什麼的。

  他有心拒絕,又轉念一想,反正自己也不會去搶馬洪的飯碗,要是拒絕,馬洪反而會送其他的東西給自己。

  他能夠猜到馬洪的用心,心中不免感動。有人能這樣設身處地為自己著想,別說離人淵對武羅沒有危險,就算是有危險,武羅也會義無反顧的下去。

  “行了,你們放心吧,這件事情交給我了。”

  ……

  順著攀魂索下到了離人淵底,武羅輕車熟路的進去。魔祖一看到他,立刻笑了,隔著老遠,嘴唇一番,無數金光符文從口中飛出來,五枚符文聚合在一起,化作一朵五瓣金蓮,刹那間武羅身前組成了一道金蓮長橋。

  武羅卻不買帳,把臉一板,一言不發的走了上去。

  頓時武羅周身呈現出種種幻想,展現了一個人終此一生,能夠達到的最高成就,在人生的最頂峰所能夠享受的極致,在享受一切之後所能夠擁有的最美好的感覺,一步步的將人引向欲望的深淵。

  武羅卻目不轉睛,輕鬆自如的走到了那三根巨大的石柱外,立刻開始加持陣法。

  老魔卻不失望,嘴唇又是一動,那無數金蓮重新卷了過來,圍繞著武羅不住翻飛,每一朵金蓮都是一轉,化作一個小小的老魔,圍繞在武羅身邊,嘴唇一動,各自飛出無數更加細小的金蓮。

  雖然變小了很多,但是威力卻並不減少,這般以來,舌燦蓮花神通的威力驟然增強千百倍。

  可是任憑老魔頭擺出什麼陣勢,武羅依舊是不為所動。

  武羅在陣法外盤膝坐好,關閉了一切靈識把心思全部沉入體內,盡心修煉起來。

  他距離合真中期只差了一層窗戶紙,這一沖關卡已經不是靈氣累積的問題,純粹是心境。

  而在老魔頭舌燦蓮花神通之下修煉,無疑是磨練心境的絕佳方式。

  只用了三天時間,武羅便渾身一抖,一股氣勢沖出體外,無數道金色的光煙以武羅為中心綻放,沖出體外十丈,將老魔頭的無數細小金蓮盡數逼退,然後又收了回來在武羅周身環繞轉動,凝成了一朵直徑五丈的巨大虛幻蓮花。

  蓮花三層,每層十二朵花瓣花瓣之上,隱約有金色的符文如絲流淌,待要仔細看清,卻又發現花瓣虛幻,裡面什麼都不曾存在。

  魔祖大吃一驚,他自然看得出來武羅只不過是突破了合真中期的境界。“只是這個境界,就有三世金蓮的異象伴隨,就算是在我們那個時代,大聖無數,也無人能夠在這個境界擁有此等異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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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小周天封魔禁陣(上)

  老魔頭心中越發忌憚武羅,若不是他不能出去,只怕立刻便會動手先將武羅剷除以絕後患!

  老魔頭把全部神通運起,瘋狂的想要說服武羅,漫天金色蓮花再次炸開,每一片細小的碎片都化作一朵金蓮,舌燦蓮花神通威力再次暴漲千百倍。

  武羅提升了境界,忽然心中一動,把手一放,一枚淡綠色的小巧靈符升上頭頂。

  “不!”魔祖大吼一聲。

  漫天飛舞的金色蓮花盡數湧入了那枚小小的靈符之中,在武羅頭頂上,仿佛掀起了一股金色的風暴,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所有的金蓮才全部被收入靈符。

  魔族雖然極力阻止,但是他的舌燦蓮花神通,一旦放出去就會全力攻敵,老魔頭對其的控制力極為弱小。武羅若是就此離開,舌燦蓮花神通沒了對象,便會慢慢回到老魔頭體內。

  但是《食符》法門凝練的靈符十分古怪,對舌燦蓮花的吸引力強大無比,老魔頭無法控制。

  武羅收了他的舌燦蓮花,這項神通他便沒有了。雖然老魔頭身負“口誅天下”,用不了多久就能夠重新修煉出新的“舌燦蓮花”神通,但是新修出來的神通畢竟比不上以前的水準。

  “臭小子,趁老祖我沒有徹底發怒,快將老祖神通還來,否則老祖讓你追悔莫及!”魔祖在封印陣法之中咆哮大怒。

  他當年縱橫洪荒,無人能敵,還從來沒有這樣吃癟過。沒想到萬年之後,竟然在一個後生晚輩手中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僅僅達到了合真中期,甚至連一個真正修士都算不上的小子。

  武羅聽了他的話,一陣哂笑:“您老人家也是一把年紀了,這樣毫無威脅力的話說出來,不覺得丟您的身份?”

  魔祖更是氣得暴跳如雷:“臭小子,你就期盼老祖我不要脫困,否則老祖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武羅哈哈大笑:“謝謝您老的提醒,我定會盡心盡力,加持這封印陣法,保證不會放您出來的。”

  魔祖啞口無言,許久許久才頹然一聲歎息,他乃是洪荒時代的巨擘,只因一時失算,亂了方寸,才會連連犯錯,一旦冷靜下來,卻是立刻將憤怒熄滅,心止如水,道心穩若磐石。

  “好小子,能讓老祖我這麼狼狽,幾萬年來,你可是第一個。英雄出少年,不錯、不錯!”

  魔祖對武羅的稱讚也是實心實意,他這個級別的存在,根本不會跟誰“客氣”,既然稱讚,必定是真心實意的認可。不過對於魔祖這樣的魔道鼻祖而言,認可武羅是一回事,只要脫困,他一樣會毫不猶豫的立刻殺了武羅。

  武羅也正色道:“前輩大可懷恨在心,不過我這人向來一報還一報,前輩以龍口石刀上的《九龍吞日》害我,我收了你的舌燦蓮花神通,算起來還是晚輩虧了。前輩請小心,晚輩下回來,只怕還要討點利息。”

  魔祖也不動怒了,點頭道:“我老頭子枯坐在這裡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你要是有本事從我這裡掏點東西出去儘管動手。”

  他這等於是承認,指點武羅去尋《九龍吞日》法訣的確是有心陷害了。

  兩人這番對話一完,便再無甚可說,武羅的性子自上一世繼承下來,天下第一凶人,恩怨分明,人打我一巴掌,我斷不會只戳你一手指頭了事。兩人之間的糾葛還沒完呢。

  ……

  五天之後,武羅安然無恙從離人淵中上來,喬虎和馬洪一起松了口氣。喬虎上下打量著武羅,只看得武羅覺得有點奇怪了:“怎麼了?”

  喬虎有些不可思議道:“你下去的時候明明還是合真初期啊,現在……已經是合真中期了吧?”

  喬虎這一提醒,馬洪才注意起來:“果然,你、你竟然突破了!”

  不管什麼人下了離人淵,都是戰戰兢兢,緊守道心,唯恐被老魔頭趁虛而入。即便如此,還是難逃一個失敗的下場,武羅倒好,下去了還有心思修煉,不僅如此,居然還能突破境界!

  馬洪和喬虎一起搖頭,兩人對武羅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只是難免有些羨慕嫉妒:“你啊,簡直就是個怪胎……”

  就在這一天,九大天門長老會派來的人也到了。厚重無比的石門在一陣轟隆聲中緩緩打開,門外站著六個人,最後面的兩個,抬著一頂青簾小轎。便是若盧獄正門大開,那轎子中的人竟然也不下來,六個人腳步輕快,護著那頂小轎,進來之後便被葉念庵接走,直奔望山閣。

  這還是武羅重生之後,若盧獄的兩扇大門第一次打開。

  馬洪在一邊悄悄跟武羅說道:“帶頭的那個漢子,乃是天下五大神捕之中另外一位虎猛大人。”

  喬虎和武羅都很意外:什麼人這麼大的派頭,竟然讓神捕護送?

  天下五大神捕之中,除了穀牧青之外,其餘四人都是男的。

  來人帶來了長老會的命令,葉念庵將虎猛等人迎接進去之後,便立刻閉門商討,至於商討的內容,別說武羅,便是拓跋滔天、喬虎,也沒有資格知道。

  武羅隱約猜到一些穀牧青等人還留在若盧獄的目的,只不過他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那麼回事。

  到了傍晚的時候,剛吃了飯離開食堂的武羅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忽然眼前一個人影,武羅差點一頭撞了上去。

  他猛然刹住了身子,抬頭就迎上一雙清澈的眼睛。

  明亮,乾淨,透徹。

  武羅甚至能夠在那雙眸子之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這雙眼睛他很熟悉,穀牧青。

  身材高挑的長腿美女依舊是一身青黑色的捕快服,青竹編的斗笠拿在手中,鬼魅一般的出現在武羅身前——這絕對是故意的。

  “跟我來。”谷牧青冷冷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武羅猶豫了一下,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谷牧青其實已經看破了他的身份,因此還有些猶豫要不要跟去。

  而穀牧青也不催他,似乎有十成把握他一定會跟上來,兩腿修長的玉腿掩映在捕快服下,有節奏的在石板路上落下清脆的腳步。

  果然武羅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上去。穀牧青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宛若黑暗之中一絲光明,一閃而逝。

  等武羅發現穀牧青竟然是帶著他來到望山閣的時候,一絲失望之情在臉上一閃而逝。

  穀牧青看得分明,心中小小有些得意。卻又暗自有些惱火,這惡人想什麼呢,以為本姑娘是什麼人,你就那麼大的魅力,幾面之緣而已,就會跟你發生些什麼?

  兩人恩怨糾葛百年,她恨得有些牙癢,暗自盤算著怎麼修理這個現在的小惡人。

  出了武羅之外,還有數人也分別被帶了過來。倒都是武羅的熟人:拓跋滔天、喬虎還有木易兵狼。

  木易兵狼自從來了,就時不時的那他那貪婪的眼神在穀牧青身上掃來掃去,目光不離穀牧青的臉蛋、胸口和臀部三個地方。

  武羅看的心中一陣惱火。他掩飾的雖然好,但是還是被暗中留心的穀牧青發現。

  谷牧青有些欣慰,這惡人對自己還是很掛念的。卻不免又有些悲哀:早知如今,你又何必當初呢。

  等人到齊了,葉念庵才陪著虎猛出現。

  虎猛人如其名,生的虎背熊腰,身高七尺,端是一位昂藏大漢。一臉的絡腮鬍子也不怎麼修剪,一雙虎目之中精光閃爍,顯然是個粗中有細的人物。什麼事情交給這種人去辦,絕對是最放心的。

  “人到齊了?好,讓虎大人跟大家介紹一下任務吧。”

  虎猛也不客氣,上前一步道:“站在這裡的,就是現在整個若盧獄中的全部精英。”他這話說得骨子裡透著傲氣,但是卻博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可,一句話就讓大家對他心生認可。

  “這一次的任務,乃是元老會眾位大人親自佈置下來的,事關重大,眾位切莫掉以輕心,虎某受了眾位大人的託付,能否完成任務,就要仰仗各位了。”

  虎猛說完,鄭重朝眾人抱拳一禮。

  木易濯立刻故作爽朗的一笑:“呵呵呵,虎大人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必定同心協力,完成任務,回報上頭眾位大人的信任。”

  虎猛點點頭:“事情緊急,虎某就不多做客套,咱們立刻出發。”

  喬虎不明白什麼事情:“這麼著急,不需要準備什麼嗎?”

  虎猛道:“該準備的,我們來之前都已經準備齊了,早一點去便早一分勝算。”喬虎也不再多說,眾人誰都能夠感覺到虎猛的那種急迫,能夠讓神捕之一的虎猛都這麼緊張,顯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讓武羅意外的是,竟然連葉念庵也跟著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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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小周天封魔禁陣(下)

  這一行人當中,虎猛六人還有一頂轎子,穀牧青和白勝劫帶著三名隨從,葉念庵,木易濯父子,武羅三人,總共十八人,沒有驚動若盧獄中的其他人,悄無聲息的出了若盧獄,往那天洪波道人“自爆”的那座山谷潛行而去。

  眾人都是修行者,速度迅捷,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到了那座山谷外。實際上這裡距離若盧獄,已經有兩百里之遙了。

  那頂青簾小轎自從出現,就從來沒有落地過,直到此時,也被兩人抬著,而抬著轎子的兩人,分明已經是九宮境界的修士。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天還沒有完全黑,但視野已經顯得有些模糊。虎猛看了看葉念庵和穀牧青,兩人一起點頭,三人一起走到那青簾小轎前,躬身齊聲道:“勞駕葉前輩了。”

  青簾小轎內傳來一聲咳嗽,一個略帶疲倦的聲音道:“老頭子大老遠的跑來,不就是為了這事兒嗎,不必客氣,放我下來吧。”

  兩名“轎夫”小心翼翼的放下轎子,自始至終,青簾小轎平穩無比,兩人不敢讓轎子發出一絲晃動。

  武羅細心觀察,發現不管是虎猛、穀牧青等人,還是抬著這青簾小轎的兩名轎夫,對那轎子的尊敬,都是發自內心的,是一種崇敬,而非畏懼。便是白勝劫,也是一副恭順模樣,不敢稍有譖越。

  武羅心思轉動,整個正道,能讓這些人如此尊敬的不超過五個人,再想想這一次有可能的任務,這青簾小轎中的人物,也就呼之欲出了。

  轎子落地,虎猛連忙上前挑開轎簾,一名身材瘦長的老者走了下來。老者的修為精深,便是葉念庵站在他身邊,氣勢上也不由得被他比了下去。

  只是老人的氣色卻很不好,似乎是積年癆病的那種氣血不足,面色蒼白。

  武羅心中一歎:果然是審判庭的葉重落。

  正道修真自有一套司法體系,事實上這套司法體系主要是針對南荒的。最高搞權力機關自然是九大天門長老會,他們擁有最終的裁定權。但是捉到了罪犯,卻都需要審判庭來裁決。

  審判庭是一個相對獨立的機構,有三名判官,這葉重落便是其中最正直的一名判官。

  不僅如此,葉重落乃是天下聞名的陣法、衍數大家,數次利用自己所學,化解天災,拯救黎民蒼生無數,功德無量。

  可惜他逆天而為,擅自洩露天機,是以本身被反噬的厲害,即便是他擁有大能者的實力,身體卻每況愈下,似葉念庵、虎猛、穀牧青這樣正直之輩,都暗暗傷懷,只怕用不了多久,正道就會失去這樣一位君子判官了。

  葉重落一出來,虎猛連忙想要上前攙扶。葉重落卻是隨手一擺:“老頭子還沒那麼弱不禁風。”

  他輕輕一頓足,腳下一層靈光蔓延,貼著地面鋪散出去,瞬間掃過了整個山谷,原本有些灰濛濛的看不真切的地方,在靈光照耀之下,再無死角。

  喬虎看的心驚無比:這就是大能者啊!只是輕輕一個動作,便能照耀整片山谷!

  而且葉重落還是大能者中並不以戰力著名的存在。

  葉重落照亮了山谷,便慢吞吞朝一座山峰上走去,腳下縮地成寸,那高高的山峰距離眾人少說也有數十裡的距離,葉重落卻是三兩步就登上了峰頂,放眼望向整個山谷。

  眾人發足狂奔,葉重落都沒有飛行,他們自然也不敢施展法術法寶飛上高空,只能從地面上追趕。他們卻沒有葉重落那縮地成寸的本事,一個個趕得汗流浹背,狼狽不堪。

  拓跋滔天把武羅抓起來扔在自己背上,要不然武羅肯定掉隊。

  那邊木易兵狼也一樣被木易濯背在身上。

  山頂上,葉重落先是從懷中取出了一方布帕,在手中一吹,布帕瞬間變得無比巨大,化作一片烏雲,將整個山谷籠罩起來。

  然後他才托起了一枚小小的羅盤,凝眉沉思計算著什麼。眾人不敢打擾,到了山腳下便停住了。

  過了足有兩個時辰,天色完全黑了,整個山谷中卻依舊是一片明亮。葉重落終於展開了眉頭,飄然下山,對眾人道:“成了,咱們這就去佈置。”

  知道任務內情的虎猛等人大喜,喬虎等人卻是不敢多問。沒人注意到武羅眼神閃爍,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葉重落飄然前行,身形瀟灑,速度卻是極快,他畢竟是大能者,即便是可以控制自己的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追得上的。

  拓跋滔天眼看著武羅就要掉隊,只好又將他背起來。

  那邊木易濯卻是取出一雙布靴讓木易兵狼穿上,那靴子顯然是一件法寶,木易兵狼手中攥了兩枚玉粹,從其中抽取了靈氣,發足狂奔,在靴子的幫助下,倒也勉強能跟上眾人。

  只是這靴子看來損耗玉粹極大,之前才沒與使用,一直到了現在關鍵時刻才拿出來。

  這樣一來,武羅就成了整個隊伍中唯一的累贅了。白勝劫等人看他的眼神之中,就帶著一絲不滿。

  眾人跟在葉重落後面跑了片刻,葉重落停下來,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又仔細的用步伐丈量了數次,然後把手一抬,一隻長三尺,寬一尺的石匣出現在手中。

  葉重落將匣子打開來,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十二枚三稜形的玉釺。玉釺表面上雕刻著一枚枚符文,靈光閃動,十分不凡。

  葉重落抽出第一枚玉釺,輕輕一拍,唰的一聲玉釺射入地面,只留下了一個深深地黑孔。

  葉重落鑿下第一枚玉釺,片刻不停,飛速趕往下一個地點。

  似乎是因為之前計算消耗的時間太多,葉重落有些著急,速度不自覺地加快了許多,眾人跟在後面追趕的有些吃力。

  木易兵狼累的氣喘吁吁,勉強還能跟上,拓跋滔天帶著武羅,汗流浹背。穀牧青妙目流盼,時不時的從武羅身上掃過去,不過掩飾的極好,沒有被別人發現。

  白勝劫卻有些不喜,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似乎顧忌什麼,也沒有多說。

  木易兵狼卻沒這麼好的涵養,譏諷道:“自己不行還硬要跟來,這麼拖累大家是小,要是因為你,不能完成任務,耽誤了長老會的大事,你就是自裁都不足以謝罪!”

  武羅哂笑一下,懶得理會他。武羅對木易兵狼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天下第一凶人絕對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存在,武羅這一世因為要安心修煉,已經收斂了許多,之前教訓木易兵狼那幾次,在武羅看來都是不痛不癢的。木易兵狼一再挑釁,以武羅的手段和邏輯,自然是索性殺了乾淨。

  只不過現在不是時候罷了。

  而武羅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為什麼要把自己帶上。

  木易兵狼看到武羅不開口還擊,更是得意,以為自己戳到了武羅的痛處,當即大肆進攻:“我看不如就在這裡把這小子放下來,免得待會真的有了什麼事情,他幫不上忙還要添亂。憨子,你也真是不要臉,不分輕重,這等大事,你非要跟來搗亂做什麼……”

  白勝劫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木易兵狼和武羅,果然木易兵狼絮絮叨叨的正說著,穀牧青忽然冷冷插了一句:“是我要他來的,你有什麼意見,盡可以對我來發。”

  谷牧青原本跑在眾人第一,僅僅落後于葉重落。這也是穀牧青實力的體現,別看虎猛氣勢非凡,真正比起修為來,還是差了穀牧青一線,天下第一女神捕的位子,乃是用絕對實力爭取來的。

  她故意落後幾步,跟眾人平行,一雙妙目森寒,冷冷注視木易兵狼。

  木易兵狼和她的境界相差太多,穀牧青氣勢一發,木易兵狼登時渾身一僵,竟然生不起絲毫反抗的念頭。他一個踉蹌,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眾人都跑得飛快,這一摔倒,巨大的慣性作用下,木易兵狼就好像一隻球一樣骨碌碌的滾出去幾十丈遠,山路上石塊樹枝,掛的他滿身傷痕累累,鮮血長流,淒慘無比。

  木易濯哼了一聲,橫身攔在兒子面前:“谷大人何必跟一個孩子計較……”

  穀牧青還就是計較了,氣勢不但沒有減弱,反而猛然提升,狠狠撞在了木易濯身上。木易濯悶哼了一聲,身形一連晃了三晃,取了個巧,才算是把穀牧青的壓力卸去。

  “我看他還算機靈,比某些只靠了父輩力量狐假虎威的人強多了,是以才帶上的。”穀牧青話中帶刺,臊的木易濯父子大是尷尬。

  “這一次的任務,機敏第一,實力第二,並非全靠實力說話。到底誰有用,誰沒用,一會兒就見分曉了。”穀牧青說完,腳下一錯,越過了眾人緊追葉重落。

  木易濯氣的臉色鐵青,死死盯著穀牧青的背影。木易兵狼從地上爬起來,恨得牙都快要碎了,誰都能看出來父子倆心中怒火滔天,只怕已經在想著報復的毒計了。

  武羅默默盯著兩人,他們要真的對穀牧青不利,說不得只能讓他們兩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南荒帝君,魔道眾多惡毒手段他都熟悉,暗殺木易濯這樣的修士乃是小菜一碟。至於木易兵狼,連菜都算不上。

  穀牧青便是如今的武羅的逆鱗,觸之必死。

  武羅很明白若是殺了木易濯父子,會引來天大的麻煩,但是武羅就是這性格,明知道會捅破了天,五雷轟頂天災亂降,也還是要去捅那一下。

  拓跋滔天剛才正要爆發,為武羅說話,沒想到穀牧青先出來了。他除了修煉之外,所有的事情都神經大條,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有人幫武羅出氣了就行了,他被這武羅繼續趕路。

  白勝劫卻是疑惑的看了武羅一眼,隨即轉過頭去,臉上一絲獰笑一閃而過。

  葉重落一心佈陣,後面的小插曲他也無心過問。

  十二枚玉釺,花了半個時辰,全部安插在山谷周圍。

  武羅看了那陣法,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這十二枚玉釺,構成了一個“小周天封魔禁陣”,這十二枚玉釺乃是十二根陣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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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十方鬼遁(上)

  陣法的佈置,大多數時候是直接在地面上刻畫陣法,然後填充玉粹。但是也有人將陣法煉製成旗門陣攜帶方便,到了地方便插下旗門就是陣法。

  陣樁佈陣,乃是從旗門陣中衍生出來的,旗門陣能夠反復使用,但是需要長時間祭煉。如果情況緊急,沒有那麼充裕的時間安排,便可以煉製陣樁組成陣法。

  陣樁煉製起來極為複雜,不但材料消耗巨大,而且對於煉器水準要求極高。陣樁組成的陣法威力極大,但是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如果不是的確必要,沒人會煉製陣樁。

  這一次事發突然,葉重落來不及多做準備,是以直接煉製了陣樁前來。到了山谷,只要勘測處陣眼所在,布下陣樁就能夠封鎖整個山谷。

  將前後的情況聯繫起來,武羅很快把整件事情猜了個大概。

  小周天封魔禁陣可以將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陰鬼封印,除此之外,這個陣法還有另外一個罕有人知的功效:封禁天命神符。

  當然必須是自由的天命神符。

  一般而言,主人斃命,天命神符也隨之死亡,煙消雲散。但也有很小的幾率,天命神符會存活下來。

  這種事情對於一般人而言,絕對是撞運氣的,沒辦法確定天命神符是否真的存活下來。不過對於武羅這個境界的人而言,卻能夠從天地靈氣的變化之中看出一絲端倪。

  這一次重回這座山谷,山谷之中的靈氣沒有任何變化。就算“十方鬼遁”只是六品天命神符,所蘊含的靈氣也是龐大到難以想像。如果十方鬼遁和洪波道人一起死了,山谷中的靈氣必定要濃郁的多。

  武羅暗道,看來正道一方也有高人,看出來十方鬼遁沒有死。

  如果天命神符沒有隨主人死亡,那麼就會暫時蟄伏,等到下一個望月之夜,天命神符就會自行飛走,尋覓靈秀之地潛修,直到下一任主人發現它。

  為了一枚六品天命神符,連君子判官葉重落也出動了,還配備了三名神捕,這樣的陣仗,顯然對這枚“十方鬼遁”志在必得。

  在聯想之前,穀牧青和白勝劫兩大神捕親自押送洪波道人來若盧獄,顯然就是要借助若盧獄中的陣法,將洪波道人體內的“十方鬼遁”完整的取出來。

  這“十方鬼遁”到底有什麼秘密,讓正道如此重視?

  武羅思忖之間,葉重落已經將眾人召集起來。他再次打開了儲物空間,取出十七枚黃銅打造的圓筒分別交給眾人。圓筒入手頗為沉重,一頭封死,另外一頭卻是一枚打磨的格外光滑的水晶石珠。

  水晶石珠當中,隱約可見一道道複雜的陣法刻線。

  “待會不論看到什麼東西朝你們飛來,只需拿著這圓筒,把石珠一面朝它一照就行。誰能捉到那東西,元老會重重有賞!”葉重落言簡意賅。

  聽到“重重有賞”四個字,木易兵狼精神一振,九大天門元老會絕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若盧獄不過是審判庭下的一個監獄,審判庭還要聽從元老會的裁決,元老會都說了“重重有賞”,若是自己這回立下頭功,說不定整個若盧獄就是自己的了!

  跟木易兵狼躍躍欲試不同,武羅卻一臉平靜。他心中覺得有些不妥,卻沒辦法跟別人明說,想了想,反正是正道的破事,你們抓得到抓不到十方鬼遁,跟我有什麼關係?反正這一次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武羅也不為拓跋滔天、穀牧青和喬虎擔心。

  葉重落看了看眾人一笑:“好了,你們各自選擇一個方向吧,無比將整個山谷包圍起來。”

  眾人商量著選定自己的方向,木易兵狼卻有些貪心不足,看著武羅手中的黃銅圓筒,嘀咕道:“他追都追不上,便是遇上了什麼東西也來不及收取,這寶物在他手中真是浪費……”

  他也不敢大聲說,怕惹到了穀牧青,偏偏聲音不大不小,讓所有人都能隱約聽見,就是為了噁心武羅。

  葉重落顯然不想讓眾人起了爭端,一揮手道:“我居中坐鎮,你們快些去吧,時間不多了。”

  穀牧青的“天羅地網”對天命神符沒什麼作用,否則倒是可以張開來籠罩整個山谷,就不怕十方鬼遁逃走了。

  等到眾人守住了各自的位置,葉重落招手收了頭頂的烏雲,重新化作了一方布帕。烏雲一去,皎潔的月光撒進山谷,一股莫名的力量開始彌漫。

  武羅左面是拓跋滔天,右邊原本是喬虎,也不知道怎麼的換成了穀牧青。兩人照顧武羅,只流給武羅百丈寬的一段距離。

  按說總共十七個人,“十方鬼遁”從他這裡突圍的可能性只有十七分之一。也就是說“十方鬼遁”選擇十七次,才會又一次選在他這裡。

  更何況武羅扼守的位置遠比別人窄,這個幾率就更小了。隔著不遠就是木易兵狼,他也只守著百丈所有的一段距離,神態輕鬆,顯然是認定“十方鬼遁”不大可能那麼巧選在自己這裡。

  武羅卻沒那麼樂觀,正道中有高人暗中指點不假,但是這位高人顯然比起武羅來還有一定距離——這不是廢話啊,這天下能有幾個人可以和南荒帝君相提並論?

  武羅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比方說為什麼會有極小的幾率天命神符在主人身亡之後還會活下來。

  ——那是因為主人本身的性格和天命神符並不合適。

  一般而言,修士們選擇天命神符,更多的是看中屬性相合,對於自己的性格跟天命神符的稟賦是否合適很少有人認真考慮。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管是什麼等級的修士,得到一枚天命神符已經是福運無雙了,哪有那麼多挑選餘地,看看天命神符的稟賦和自己的性格是否合適?

  這一點不合適,卻造成了天命神符很可能永遠也無法跟主人達到完全的默契,也就導致了主人身死之後,天命神符還能活下來。

  武羅的旱魃血焚不歸於此類,因為旱魃血焚乃是天下第一序列成員,太過神秘,不在常理範圍之列。

  葉重落的“小周天封魔禁陣”雖然厲害,可是按照武羅的估計,十方鬼遁的稟賦很可能是“狡詐”;而葉重落依照洪波道人的性格,猜測十方鬼遁的稟賦是“兇殘”,所以選擇了更側重這一方面效果的“封魔”禁陣。

  封魔類的禁陣,威力沒的說,但是說到面面俱到就有些不足了,用來對付狡詐的天命神符未免力有不逮。

  也正是因為武羅知道十方鬼遁十分狡詐,所以並不放心自己的安全,說不定十方鬼遁能夠感應到自己和木易兵狼是最弱的兩個人:一般聰明人都知道柿子要揀軟的捏啊。

  十方鬼遁如今是無主之物,封神榜肯定能夠冊封,但是為了一個六品天命神符暴露自己,武羅可不會那麼傻。

  他心中盤算了一陣子,如果十方鬼遁真的朝自己這邊來了,能拖住最好,拖不住的話,也只能放過去了。就算是因此受了責駡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武羅右側百丈之外,穀牧青一身青黑色的捕快服,玉帶束腰,將高挑的身材襯托得越發傲人,夜風瑟瑟,吹動她的衣衫下擺,穀牧青立于山石之上,雙手背在身後,仿佛一尊女武神一般冷傲絕豔,不沾人世煙塵,傲然物外。

  武羅心中一陣蕩漾,若是有此等紅顏知己相伴,遊盡天下名山大川,此生也無憾了吧?

  嗖!

  一陣鬼風從山谷之中吹過,穀中的一切植被、山石,都已經再上一次的爆炸之中化作齏粉,鬼風吹過,好像一柄巨大的利刃在山谷之中拖曳著劃過,一道深溝出現,兩側煙塵揚起,鋪天蓋地。

  原本虛空盤坐的葉重落緩緩睜開眼來,他正好面對著木易兵狼哪個方向,直把木易兵狼嚇了一跳:葉重落的兩隻眼睛竟然沒有了瞳孔,只剩下兩隻白生生的眼珠子!

  葉重落口中念念有詞,正在推算著什麼。

  雙瞳白化正是他全力運轉大衍神數的標誌,不過木易兵狼見鬼了的神情也落入了葉重落眼中。葉重落無暇他顧,卻也在心中留下一絲不喜,堂堂靈玉慧根,竟然如此不鎮定。

  第二道鬼風在山谷之中揚起,悠哉地面上劃下一道深深的溝壑,揚起了大片的塵土。

  緊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

  第五道鬼風揚起的同時,葉重落忽然動了,把手一指,恰好是第五道鬼風揚起來地方。隨後葉重落計算無差,每一道鬼風揚起,葉重落總能夠提前一步計算出來。

  總共十九道鬼風之後,山谷中已經是溝壑縱橫,塵土飛揚,裡面到底是什麼情形已經看不大清楚了。

  葉重落的手也懸在了空中,山谷之中忽然沉寂下來,緊接著足有十七道鬼風一起爆發,從山谷朝外迸射出去,每一道鬼風,都指向了守在山谷外的一人!

  所有人大吃一驚,忙不吃跌的全神戒備,靈元瘋狂運轉,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佳,一隻手掐著法訣準備運使法寶,另外一隻手則高高舉起了那只黃銅圓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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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十方鬼遁(下)

  鬼風撲面而過,鋪天蓋地的塵土飛揚而來,一下子眾人周圍灰濛濛一片。鬼風過後,一股淩厲的殺意飛劍一般的刺來。

  頓時有人大喝起來,法寶、法術輪番轟炸出來,山谷周圍頓時一片片寶光破空而出,瞬間吹散了那些塵土。

  武羅一隻手扣著黃銅圓筒,一隻手悄悄攥著自己剛剛煉製的那枚靈符。頭髮之中,髮絲鎖鏈好似一條埋伏獵物的靈蛇。

  武羅並不驚慌,雖然他的元魂在這裡不能使用,但他也知道十方鬼遁沒有來——因為封神榜還沒有神念提示他。

  他側耳一聽,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出手,這些人之中,肯定有人看出來,這第一道殺意,不過是虛張聲勢。但是這一次人物事關重大,謹慎起見,他們還是都出手了。萬一十方鬼遁給大家來個出其不意呢?

  “嗖嗖嗖……”一陣急促的聲音,塵土飛揚之外,葉重落高高在上,一雙白瞳好似月神雙眸,指著穀牧青的方向大喝:“牧青,小心!”

  武羅心中咯噔一下,十方鬼遁朝著穀牧青去了,它的目標真是穀牧青?在場的除了葉重落,最強大的就是穀牧青,而穀牧青距離自己不過百丈距離!

  幾乎是葉重落喊出那一聲的同時,封神榜一道神念送來:發現可以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武羅恨得想要罵人,冊封個屁啊!

  他立刻選擇了拒絕,同時也明白,果然十方鬼遁狡猾無比,佯攻穀牧青,實際上是沖著自己這邊來了。

  穀牧青焦急大叫:“不好,它往武羅那邊去了!”

  拓跋滔天一聲怒吼,渾身寶焰如龍,雙足一頓,咚的一聲在地面上頓出一個深深地大坑,整個人噌的一聲竄了起來,人在空中,便將鎖鏈一抽,嘩啦一聲大響,筆直的朝武羅身前的地面抽去。

  此時,地面上一道隆起,飛速的朝武羅逼近!

  葉重落也沒有想到十方鬼遁竟然這般狡詐,此時他也想明白了,喝道:“不好,小周天封魔禁陣困不住它!大家注意,咱們之前的準備有誤,千萬不要用那黃銅圓筒照它!”

  十方鬼遁隱藏地下,彎彎曲曲,巧妙地避開了小周天封魔禁陣的正面力量,如入無人之境。

  木易兵狼看到那一道隆起直奔著武羅去了,登時大為興奮。所有的人都直奔武羅,想要過去救援,木易兵狼卻在大叫:“大家快點啊,那小子是個廢物,肯定擋不住的,我就說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肯定要拖我們的後腿……”

  葉重落原本就因為預測錯誤可能會跑了十方鬼遁而惱火,木易兵狼再這麼一喊,他對這個少年的觀感就更差了。

  這不能怪葉重落修養補足,實在是人之常情。事實上葉重落在審判庭的正直是出了名的。

  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武羅周圍的山石嗶嗶啵啵的結起了一層冰痂。一瞬間武羅就成了一座冰雕。

  髮絲一樣的血光從地面下湧出來,無窮無盡的刺進了冰雕之中。

  十方鬼遁的速度舉世無雙,眾人雖然全速趕來,卻都已經來不及了。

  拓跋滔天淒慘怒吼一聲:“武羅!”

  穀牧青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的站在半空中看著那被血絲侵入的冰雕。

  喬虎也是一臉茫然,唯獨葉念庵一部不停,急速而來。

  木易兵狼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又趕緊掩飾了下去,做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葉重落一聲長歎,此番不但逃了十方鬼遁,還損失了一名若盧獄的獄卒,可算是一敗塗地,此番回去,只怕要面對不少人的冷嘲熱諷。

  就在大家都以為武羅不幸的時候,忽然哢嚓一聲,那無窮無盡的血色猛然一頓,緊接著哢嚓哢嚓聲音連綿不絕,冰雕忽然裂開,只見武羅雙手抓著那些血絲,正一口一口狠狠地咬下去。

  那血絲乃是十方鬼遁的精華所在,卻被武羅一口要下一段,一口咬下一段,三兩口就已經損失了五分之一。

  那血絲劇烈的顫抖起來,武羅奮力抓進,又狠狠的咬了一口。

  十方鬼遁終於受不了了,拼著受傷,狠狠一掙,甩脫了武羅一頭紮進土壤之中,掉頭就跑。

  武羅追上一步,一掌拍在地面上。

  “嗡!”

  方圓十丈以內,地面好像水波一樣一陣蕩漾,十方鬼遁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顯然受傷不輕,可是它畏懼武羅如同蛇蠍,依舊是只顧逃命。

  武羅那一掌,已經調用了天府之國的力量,那一片蓬荊神木,密林,有大約千分之一的力量通過他的手掌傳到了地面下,只是這一掌,那十方鬼遁就十分不好受。

  武羅的掌心藏著髮絲鎖鏈,如果十方鬼遁稍有停頓,髮絲鎖鏈立刻就會沖上去將它捆住。

  不過十方鬼遁的確狡詐,算准了武羅還有後手,拼著受傷也要逃走,武羅就沒辦法了。

  他剛才吞吃了十方鬼遁足有五分之一的精華,腹中《食符》法門正在緩緩運轉,已經將這些精華漸漸熔煉化作一團暗紅色的靈氣,再有數個時辰,就能夠煉化為一枚新的靈符。

  這絕對是靈機一動,武羅倒是有不少手段夠脫開十方鬼遁的控制,只是那樣的話,將來跟葉念庵等人解釋起來就會十分麻煩,反倒是《食符》法門,從來不曾在修真界出現夠,武羅只要推說自己是誤打誤撞,就能蒙混過去。

  原本大家都以為武羅這一次必定遭劫,沒想到忽然之間形勢逆轉,他差點咬死十方鬼遁,還揍得十方鬼遁滿地亂竄!

  所有的人大吃一驚,直到此時,拓跋滔天那一鎖鏈才轟然一聲抽在地面上。大地劇震,武羅一個踉蹌,他跟拓跋滔天自然沒什麼客氣的,當即兇神惡煞的沖著拓跋滔天一齜牙:“你是救命啊,還是害命啊!”

  拓跋滔天看他無恙,喜得哈哈大笑,也不跟他計較。

  穀牧青長長地松了口氣,剛才那一刹那,穀牧青臉色蒼白,俏目含淚,宛如新寡俏婦一般。

  可惜武羅剛才全副心思都用在對付十方鬼遁上,不曾發現穀牧青的失態,否則定能猜出來穀牧青已經覺察到他的身份了。

  葉重落剛才還在失望,任務失敗,還害得人家一個少年獄卒送命,這次回去定要被同僚譏諷,更重要的是後續的一系列計劃都要泡湯,責任也得自己承擔。

  沒想到武羅忽然活過來,而且把馬上就要逃走的十方鬼遁給攆了回來。

  只是他眼看著武羅一口一口的啃著十方鬼遁的精華,心疼的眉毛鬍子一陣顫抖:“這、這臭小子,還吃起來沒完了……”

  雖然抱怨,老人家卻是呵呵的笑了,倒更像是一個慈愛的爺爺責備頑皮的孫子。

  葉念庵原本直奔武羅去了,武羅沒事,他立刻掉頭去追十方鬼遁。十方鬼遁從武羅那裡闖不過去,一刻不停直奔在場所有人之中最弱的一個去了:木易兵狼!

  木易兵狼正在幸災樂禍,卻沒想到武羅忽然生龍活虎的出來,還把十方鬼遁給攆走了。好死不死,被攆走的十方鬼遁竟然沖著自己的來了。

  十方鬼遁的速度,讓木易兵狼根本鏈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到了他身前。

  “轟!”

  一聲巨響,木易兵狼身前泥土炸開,無數道血絲沖天而起,在木易兵狼面前狂射亂舞。木易兵狼一聲驚叫,慌忙把黃銅圓筒舉起來——他一時驚慌,已經忘了剛才葉重落的提醒了。

  這黃銅圓筒,也是按照葉重落之前對十方鬼遁稟賦的推測準備的,其中的法術霸道無比,威力絕倫,只見一道漏斗形的強光從水晶石珠之中噴射出來,瞬間籠罩了木易兵狼前方三丈的距離。

  “噝——”

  那一道道血絲卻在強光之中消失了。木易兵狼大喜:“哈哈哈,我收服它了,我收服它了……”

  木易濯也在拼命趕來,看的真切,登時目眥欲裂,撕心裂肺大叫:“兵狼,快躲開……”

  木易兵狼茫然:“啊?什麼,爹?”

  就在木易兵狼腳下,無數血絲浮現,暗光湧動,血浪沖天而起,瞬間將木易兵狼裹住。

  葉重落大喝一聲,把手一指,淩空一道雷光砸落下來,轟然一聲將那漫天血浪砸的落了回去。

  木易兵狼一聲慘叫,噴了三口黑血,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十方鬼遁將漫天血絲一收,化作一滴血珠,滲入地下消失不見。

  葉重落強行發動道法,渾身肌膚龜裂,殷紅的鮮血頓時將身上白袍染紅。他身形一晃,從半空中跌了下來。

  穀牧青和虎猛大吃一驚,連忙搶上去接住他,葉重落卻是連連擺手:“莫管我,快、快追,千萬不能讓它跑了!”

  白勝劫已經提前一步,化作一道青煙追了出去。葉念庵顧全大局,緊隨其後追了出去。

  木易濯看了看兒子,松了口氣,至少性命無虞。他立刻跪下,咚咚咚給葉重落磕了三個響頭:“多謝葉大人救命之恩。”

  葉重落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只是輕輕擺了擺手:“以穀牧青為主,追……”

  葉重落本來就不擅長戰鬥,他專攻的乃是陣法和衍數。這兩種都是極耗靈元,大損陽壽的。葉重落先是計算陣眼,接著佈陣,隨後又用大衍神數推算十方鬼遁逃遁的方向,連番下來,即便他擁有大能者的修為,也將一身靈元損耗的七七八八。

  武羅遇難的時候太快,他來不及反應,到了木易兵狼,他卻是凝聚了一口靈元,發動了九天神雷,炸散了十方鬼遁的血浪。

  只是法術也有反震之力,葉重落雖然有大能者的修為,但是他洩露天機太多,沒使用一次大衍神數,對於身體的損害是難以彌補的。這一道九天神雷,救了木易兵狼的小命,卻反震的葉重落肌膚龜裂,鮮血長流。再加上之前的損耗,葉重落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交代完了這一句,葉重落喘了幾口氣,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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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燕山禁地(上)

  穀牧青當機立斷,喚來了抬轎的兩人,將葉重落送進青簾小轎,讓他們先回若盧獄,自己帶人繼續去追十方鬼遁。

  長老會對十方鬼遁,是志在必得。

  木易濯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隻只有龍眼大小的方形玉盒,指甲一挑,玉盒打開來,裡面是一枚蠟丸。

  這蠟丸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竟然反著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芒。木易濯有些心痛的將蠟丸捏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蠟丸中一顆只有黃豆大小的淡藍色的小藥丸,虎猛大為吃驚,不由得冷笑一聲:“療傷聖藥‘海魂丹’,三品靈丹,哼哼,看來若盧獄的確油水豐厚啊。”

  虎猛有些不爽木易濯硬要帶上木易兵狼——事實上是因為穀牧青要帶上武羅,作為平衡,木易濯堅持帶上自己的兒子,別人也不好反對。

  可是武羅把十方鬼遁擋了回去,木易兵狼一路上吵吵嚷嚷,關鍵時刻卻犯傻,葉重落已經提醒過那黃銅圓筒不能用了,他還傻乎乎的用那東西去對付十方鬼遁,平白放跑了十方鬼遁,還連累的葉重落受傷。

  虎猛也是正派之人,最崇敬的人就是葉重落,葉重落受傷,虎猛心中便開始不喜木易兵狼。現在看到木易濯一個區區副典獄長,竟然能拿出三品靈丹,這等重寶是怎麼來的不言而喻,當下忍不住開口諷刺。

  木易濯心中有鬼,也不接話,把那靈氣四溢的海魂丹給兒子服了下去,果然三品靈丹藥效不凡,木易兵狼很快呻吟一聲醒了過來。

  他一睜眼,便問道:“爹,十方鬼遁呢?快追啊……”

  虎猛看他不問救了自己命的葉重落如何,只關心十方鬼遁,顯然惦記著長老會的重賞,心中更是不喜,重重哼了一聲,把頭轉到一邊去都懶得看他們父子。

  木易濯放下心來,將兒子被在身上,對古墓傾道:“谷大人,咱們快追吧。”

  穀牧青卻不動彈,看了木易兵狼一眼,道:“讓他和葉重落大人一起回若盧獄吧。”

  “什麼!”木易濯大是不甘,木易兵狼也叫起來:“我沒事,我還可以出一份力,咱們快走吧,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

  谷牧青冷哼一聲:“你也知道耽誤不少時間了?是為誰耽誤的?”木易兵狼啞口無言,穀牧青雖然大氣,但終究還是個女子,木易兵狼處處跟武羅為難,穀牧青本來心中有氣,這一回又是木易兵狼壞事,還連累了她十分尊敬的葉重落,諸般怨氣累積下來,穀牧青也忍不住爆發了。

  “是誰之前口口聲聲數落我要帶的人沒用?可是我帶上的人把十方鬼遁擋回來了!那個自以為是的公子哥倒是不堪一擊,放跑了十方鬼遁,葉重落大人為了救他身受重傷,不能再主持大局。我們追蹤十方鬼遁的成算大大降低。這倒真是應了這位公子哥自己的那句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木易兵狼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難堪無比,心中更是將武羅和穀牧青恨得要死。

  木易濯也是憤怒無比,他耗費了一粒珍貴無比的三品靈丹,便是想讓兒子儘快復原,能夠在追捕十方鬼遁過程中立下功勞。長老會的重賞只要能分一杯羹,對兒子這個境界的修士而言,就是天大的機緣。

  卻沒想到穀牧青一點面子也不給,當場要將木易兵狼趕回去。

  “谷大人,小兒也是一時氣盛,谷大人大人大量,莫跟他一般計較啊……”木易濯為兒子說情,谷牧青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冷冷道:“葉大人已經說了以我為主,若是不能夠將十方鬼遁捉回來,這責任便得由我來承擔。我可不想帶上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木易大人自己斟酌吧,是將讓公子送回若盧獄你跟我們繼續去追,還是你跟令公子一起回若盧獄,自己決斷。”

  穀牧青說完,把手一揮:“咱們走。”

  拓跋滔天一把將武羅甩在背上,發足狂奔追上穀牧青,半路上暢快的一腳把一塊大石頭踢得粉碎,哈哈大笑一陣。

  喬虎也是覺得胸中舒爽無比,美滋滋的跟在後面。

  虎猛對木易兵狼沒什麼好感,穀牧青譏諷挖苦他們父子一陣,虎猛恨不得拍手叫好。

  這一群人都走了,只留下木易濯和木易兵狼。木易濯斟酌再三,還是將兒子放下,交代了兩句,臉色鐵青的去追趕穀牧青等人。

  武羅在拓跋滔天背上,卻有些狐疑的看著前面淩風飄行的穀牧青,穀牧青似乎沒道理這樣幫助自己啊,難道說他看出來了什麼?

  武羅將兩人重逢前前後後想了一遍,不由疑惑:難道是那木刺?可是木刺上的南君靈文乃是武羅收了宋劍眉之後創出的,那個時候他跟穀牧青已經基本沒什麼來往了,穀牧青不應該認識那枚字符啊。

  武羅百思不得其解,卻不知道一個女人若是心中掛念著你,便是遠隔萬水千山,老死不相往來,也會默默地關注著你的一舉一動,拐彎抹角的得到南君靈文又算得了什麼?最難消受美人恩。

  武羅想不明白,只能歸結為自己當初助她殺了洪波道人,谷牧青投桃報李。

  葉念庵一路上都留有暗記,眾人追蹤起來倒是一點也不費勁。武羅暗忖這白勝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顯然是希望眾人跟丟了最好,功勞便是他一個人的了。倒是葉念庵這老人家,深藏不露啊,白勝劫追蹤十方鬼遁,必定是全力奔跑,葉念庵跟在他後面,還有餘力從容不迫的佈置下一系列的暗記,只怕實力猶在白勝劫之上。

  本來武羅以為這一次的隊伍之中,論起實力,葉重落自然穩坐第一把交椅,下來便是穀牧青、虎猛和白勝劫三大神捕,然後才輪到葉念庵,現在看來,葉念庵還在白勝劫之上,這位老人家,似乎一直都是深藏不露。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天亮時分,眾人在穀牧青的帶領下已經追出去近千里。周圍的山形越發崔嵬雄奇,老樹遮天,古藤連山,時不時有巨獸咆哮,在山間回蕩。

  木易濯臉色大變,忙道:“不能再深入了,這裡已經是燕山禁地!”

  若盧獄便坐落于燕山之中,燕山山脈乃是中州第一大山系,綿延數十萬里,中央山系連帶四大支脈,覆蓋了中州近一半的面積。數十條大河發源于燕山山系之中,物產豐富。

  這等巨大的山系,便是四大支脈中也有許多生命禁地,別說凡人不能進入,就是修士貿然闖入,也是死多生少。

  燕山中央山系,更是連大能者也不敢輕易深入,其中隱藏太多秘密,自從大遠古時期,那裡就不是人族的領域。

  在正道修真發現若盧獄之前,若盧獄現在所在的區域便是燕山禁地的分界線。

  忽然有一天,若盧獄破土而出,正道修真勘探了若盧獄之後,在之後的數百年時間,依託著若盧獄,將禁區界限朝山脈內部推移了進千里,就是這千里距離,發現了無數奇珍異寶,讓整個修真界的實力實現了一個飛躍!

  昨夜,十方鬼遁慌不擇路,竟然朝著山脈深處的方向竄行,眾人一夜猛追,不知不覺的已經進入了燕山禁地!

  木易濯這麼一說,眾人都有些猶豫。喬虎也是若盧獄的人,對於燕山禁地的事情聽說的較多,登時便有些躊躇,有心建議大家退卻,只是覺得自己地位低下,不好開口。

  穀牧青看了看虎猛:“虎兄怎麼看?”

  虎猛粗中有細:“不進去是不可能的,小白和葉前輩都已經追下去。咱們分成兩撥,一前一後,中間相隔半個時辰的路程,如果一方遇到危險,另外一方也可以有個準備。”

  他把話說了一半,沒說明白的意思大家也能理會。

  弱勢一方發現危險,能闖過去就大聲呼救,另外一方就會趕來支援,若是沒有生還的希望,另外一方也有時間逃脫。

  在這種危險的地方,未必所有人湊在一起就有優勢,人多了目標大,而且更容易驚動那些蟄伏的洪荒巨獸。

  穀牧青和虎猛自然是兩個組的組長,虎猛身邊還有三名隨從,谷牧青身邊正好也是三人。

  木易濯斟酌了半天,還是決定加入穀牧青一組——穀牧青和虎猛都不怎麼待見他,但是穀牧青實力更勝一籌,跟在她身邊活著出來的機會自然大一些。

  谷牧青女兒家的心思讓人難以琢磨,她既想跟武羅再續前緣,這一回將幸福抓住,又有些惱恨武羅以前拋棄過她。是以本來不打算將武羅帶在身邊,只是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將武羅交給別人,心裡彆彆扭扭的,冷著臉把素手一抬,指著武羅和拓跋滔天:“你們兩個也過來吧。”

  武羅當然希望能跟在穀牧青身邊,神情便有些欣然,落在了穀牧青眼中,更是恨得牙根癢癢:真以為本姑娘看上你了?瞧你那得意勁兒!

  武羅渾然不知穀牧青的心思,他不曾得意,穀牧青倒是真的看上他了。只是這種事情,你怎麼跟谷姑娘說理去?

  虎猛卻不幹了,礙著喬虎的面子不好之說,只得拿眼睛瞪穀牧青:“怎麼也得兩方分配均勻吧?”

  谷牧青自然是毫不客氣的一指木易濯:“他給你吧。”

  出人意料的,木易濯竟然沒有什麼反對,默不作聲的走到了木易濯身邊。

  剛才穀牧青趕走木易兵狼,木易濯就看出來了,穀牧青和虎猛都很強勢,自己現在跟他們爭執,自取其辱,所以老老實實的聽從安排,至於仇恨自然埋在心中,日後有機會,木易濯必定加倍報復。

  兩隊人馬分定,虎猛先走,武羅他們等了半個時辰,隨後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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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燕山禁地(下)

  燕山禁地,大名鼎鼎。

  這個世界上,北疆、南荒、西域、東土、中州,以及大海大洋,廣袤無邊,人族在此繁衍,統治此間,也不過是洪荒時代以來,至於更久遠的遠古、大遠古乃至荒古時代,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生命留下足跡,人族到現在也沒有研究透徹,只是一些模糊的傳說流傳。

  因此,這個世界上對於人族而言禁地很多,有些已經被修士們攻破,成了獵場和資源收集地。有些則至今保持著神秘,就好比燕山禁地。

  有一個道理通行天下,那就是高風險高收益。

  燕山禁地固然危險無比,但是也同樣隱藏著巨大的機緣。當初正道修士發現了若盧獄,依託若盧獄將禁地界限向裡推進千里,引得天下修真蜂擁而至,人人分了一杯羹,修真界的整體實力提升一個檔次,便是一個最好的說明。

  眾人深入燕山禁地,心中忐忑不安的同時,也都有些僥倖心理,說不定自己乃是有福緣的人,能夠避開那些危險,闖出一番機運來。

  燕山禁地的界限其實也不是那麼清晰,武羅跟在穀牧青身後,走了大約十餘裡,那種危險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

  武羅的元魂雖然受損,但是也比周圍其他人強大得多,更何況他的道心清明,水準遠遠高於常人。

  只是武羅能夠分辨出來,這種“危險”的感覺,並非來源於什麼具體的事物,而是來源於整個燕山禁地!

  似乎這一片山嶽,並不喜歡人類,棲身在其中的各種生靈,也同樣在排斥人族。

  武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十方鬼遁”好生狡猾,故意沖進這樣的地方來,顯然是要借勢逃脫。

  這倒是讓武羅更加好奇了:九大天門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對一個六品天命神符如此看重?無論是白勝劫,還是穀牧青和虎猛,都對燕山禁地的兇險一清二楚,卻都毫不猶豫的闖了進來,顯然是長老會有過特殊的交代,務必要將十方鬼遁帶回去。

  禁地之中,因為不曾有過人類的大肆破壞,隨處可見一些從洪荒時期就在這裡繁衍的動植物。

  穀牧青的三個隨從一路上小心翼翼,除了避免危險之外,也是為了發現藥材。十裡的山路。他們已經採摘了數十株珍貴的藥材,其中有六株在外面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

  那些隨從十分興奮,穀牧青卻是一臉淡然,武羅就更不用說了。

  走在最前面穀牧青忽然停了下來,側耳聽了聽,山林之中一片寧靜,遠處傳來鳥兒的叫聲,還有隱約撲翅的響動。

  三名隨從立刻緊張起來,跟穀牧青比起來他們的修為不算什麼,但是每個人也有九宮寒舍的級別,跟拓跋滔天比起來也相差不多。

  “大人……”隨從低聲詢問,穀牧青輕輕一擺手,觀察了一下周圍,目光落在了一株參天大樹之上。

  這棵大樹距離眾人五丈,周圍荒草密佈,大樹高不見頂,粗大無比,武羅估計就算是自己這幫人一起上去,都未必能夠合抱。

  樹皮斑駁嶙峋,還纏繞著鎖鏈一般的古藤。那樹藤之上,更是寄生著無數幼嫩的小草,綻放著一朵朵淡藍色的小花。

  三名隨從互相使了個眼色,各自掐了法訣,將法寶放出來,在頭頂之上高高戒備,從三個方向朝那個大樹圍了過去。

  谷牧青隨後,武羅正要跟上去。拓跋滔天卻一把將他拽回來,塞在了自己身後。

  一行人繞過那大樹,才聽到一陣瑟瑟的響聲,十分輕微,就算是這麼近的距離內,不仔細去聽也不能覺察。

  大樹後面,依舊是半人高的茂密荒草,黃的綠的夾雜在一起,根本看不清裡面隱藏著什麼。只有那瑟瑟的怪響聲,不緊不慢的傳出來,似乎是在引誘著什麼東西。

  三名隨從小心翼翼,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一名隨從操縱著自己的飛劍貼著地面飛了過去,唰的一下將一片長草削去。

  “咦,這是……”眾人看清了那草叢中的東西,無不瞪大了眼睛,就算是一直鎮定自若的穀牧青都忍不住動容。

  在那片不起眼的荒草之中,竟然生長著一株碧綠的植物,葉片宛如翡翠,枝幹仿佛珊瑚,頂端一片肉丘,上面結著兩枚烏溜溜的果實,龍眼大小,就好像兩隻眼眸一樣。

  一名隨從興奮不已,連忙數著那植物的葉片:“……六七八九!哈哈哈,九葉芝果,成熟的九葉芝果!太好了太好了,千年難得一遇啊!”

  之前採摘的那些藥材,穀牧青不屑一顧,但是這九葉芝果就算是九大天門的掌教,也會忍不住出手爭奪。這東西幾乎是修真界所有一品靈丹的必備材料,而且這九葉芝果果實已經呈烏黑色,說明完全成熟,少說也有千年火候。這等天地靈粹,端是可與而不可求啊!

  “小心些,連根一起挖了……”穀牧青交代了一句,就連拓跋滔天,都興奮的關注著那株九葉芝果,卻沒有人發現,武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大喊道:“快跑!”

  武羅已經不是說“快退”了,南荒帝君已經毫無風度的喊出了“跑”,這種近乎於“風緊扯呼”意思的話語,足見武羅此時的緊張。

  所有人一愣,便是拓跋滔天也有些發蒙,唯獨穀牧青臉色一變,連九葉芝果都顧不上了,把手一招,一道神通卷起了三名隨從,又戴上了武羅和拓跋滔天,架起法寶飛竄了出去。

  她剛剛飛起來,迎面就是一片樹藤抽了過來。

  穀牧青一聲清叱,把手一指,從六道劫符陣之中抽出火行靈符,一道直徑半丈的火雷滾滾而至,轟然一聲將那些樹藤炸得粉碎。

  然而頭頂上,無數樹藤正從那顆老樹密密麻麻的枝椏之間不斷地爬出來,前僕後繼的撲向了他們。

  一名隨從肝膽俱裂:“蛇!”

  那無數枯藤竟然一個個睜開了眼睛,腥紅的眼睛邪異可怕,毫無感情。大部分大蛇只有一雙眼睛,但也有不少是四隻、六隻,乃至八隻!

  八隻、四對血紅的眼睛,排布在烏黑的蛇頭上,說不出來的猙獰可怕。

  武羅沒好氣的喊了一句:“當然是蛇了。”

  那九葉芝果珍貴無比不假,千年火候也不假,但是那九葉芝果早就被吃掉了,那肉丘上的一雙烏黑“芝果”,實際上乃是一雙蛇眼。

  這種九葉芝果還有一個名字,就叫做“蛇芝”。蛇性狡詐冷血,自己吞了九葉芝果,再以此為誘餌,引誘獵物前來送死。只要守著這蛇芝,不用奔波捕獵,也能吃得肚皮溜圓。

  一開始武羅就覺得有些奇怪,九葉芝果怎麼會自己發出聲音?而且竟然沒有一點異香,這本身就說不過去了,在看到九葉芝果竟然長了兩枚果實,他立刻就明白這是一株蛇芝。

  像九葉芝果這樣的天地靈粹,結出一顆都嫌靈氣不足,哪裡還能一次結出兩顆?

  即便是真的結出兩顆,也必定互相競爭,總有一顆會失敗死去。

  武羅的見識再一次幫助了大家,可惜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回,守在蛇芝旁邊的竟然是一群蛇!

  穀牧青已經將五行靈符全部放了出來,之間一道五色光圈高高懸在他的頭頂,護住了眾人,光圈放出七七四十九道光華,圍繞著眾人不住旋轉,好似利刀一般,漫天撲下來的怪蛇,只要和光芒稍稍一碰,便立刻碎成幾段,汙血漫天。

  穀牧青護著眾人朝外沖去,臉色卻並不好看:“竟然是五品凶獸血眼毒蟒,而且還是這麼大一群,沒想到剛剛進入燕山禁地,就遇上這麼難纏的凶獸!”

  在場的只有兩個人知道這血眼毒蟒有多恐怖,除了穀牧青就是武羅。其他的人包括拓跋滔天在內,甚至根本沒有聽說過血眼毒蟒的名字。

  和穀牧青一樣,武羅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上一世,武羅曾經深入南荒某個禁地,見識過這血眼毒蟒群的厲害,即便是那個時候的武羅,也頗費了一番手腳,才將蟒群斬殺乾淨。現在……

  自從危險來臨,武羅就一直緊盯著那株九葉芝果,仿佛其他的血眼毒蟒都不存在一般,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危險在那裡!

  原本這裡便是密林遮天,無數血眼毒蟒飛撲下來,更是將陽光徹底遮擋了一個嚴嚴實實。

  越來越多的六眼、八眼的血眼毒蟒撲下來,穀牧青焦急無比,地面上血眼毒蟒的屍體和血水已經堆積如山,蛇血悄無聲息的流淌著,只要離開屍體,鮮血流不出五步遠就會立刻蒸發,化作一片濃稠的血色霧氣圍繞在穀牧青他們周圍。而那霧氣之中,時不時的會有一道蟒蛇狀的毒煙一閃而逝。

  毒煙血蟒的蛇血乃是劇毒之物,所化的毒霧沾者必死,就算是修真者,如果被過多毒霧侵入體內也難以倖免。

  都頂上的血眼毒蟒越來越多,穀牧青心中矛盾之極,殺的血眼毒蟒越多,圍困自己的毒煙就越強烈,可是不殺,這些血眼毒蟒一旦靠近,眾人立刻就會成了蟒口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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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品凶獸(上)

  穀牧青一咬牙,默念法咒,頭頂上的光圈之中噴出一股五色光泉,在穀牧青的上空凝結出了一枚五彩光華的雷球。只是一轉,便有無窮雷光轟然炸射。只是這一下,雙眼級別的血眼毒蟒全部被炸得支離破碎。

  那五彩雷球沖進了血眼毒蟒群中,雷光猛然膨脹,體積擴充了數倍,只是停頓了片刻,便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那些四眼、六眼、八眼的血蟒也盡數被炸得粉身碎骨,連帶著周圍的樹林都被清空一片。頭頂的陽光照射下來,圍困著眾人的毒煙頓時消散不少。

  穀牧青一聲清叱,矯健的身軀當中,神光迸射,一道虛幻的神符從體內透出來,冉冉升起宛若山嶽!

  天羅地網!

  穀牧青頭頂上的五色光圈降落下來,圍繞著“天羅地網”緩緩運轉。強大的六道劫符陣發動,只見一道光芒大網從地面下升起,托住了那些被炸碎的血眼毒蟒的屍體、鮮血,兜成了一團,遠遠地扔了出去。

  瑟瑟瑟……

  無數血眼毒蟒順著樹幹遊了過來,穀牧青剛才出手,炸死的血眼毒蟒不到總數的十分之一。

  她的三個隨從,拓跋滔天也都沒有閑著,各自祭出了法寶斬殺血眼毒蟒,比不上穀牧青的效率,但是也算是小有幫助。

  唯獨武羅,依舊死死的盯著那一株九葉芝果。

  穀牧青的三名隨從,乃是跟著她和白勝劫一起來的,事實上都是白勝劫的心腹。穀牧青自從早年的那名隨身侍女死了之後,就再也不帶什麼人在身邊了。

  白勝劫在任務之前,曾經交代他們,若是有機會,就讓武羅“消失”。現在白勝劫不在身邊,穀牧青有明顯護著武羅,三人不敢造次。

  可是在這麼緊要的關頭,所有人都在拼命,唯獨武羅沒事人一樣只是盯著那株九葉芝果。三人便再也忍不住了,大罵道:“蠢貨,寶貝雖好,也得活著才有用,你還不過來幫忙,難道貪圖那株九葉芝果!”

  “早知道你這樣,還不如把你趕回去,讓木易兵狼留下來呢!”

  周圍的血眼毒蟒越來越多,穀牧青無暇他顧,全力運轉六道劫符陣護住眾人。武羅被三人大罵,卻充耳不聞。

  不是武羅多麼大度,而是他根本沒工夫去理會那三個人。

  這邊戰鬥已經開始這麼長時間了,虎猛他們卻還沒有回來支援,顯然他們也已經陷入了某種麻煩之中,燕山禁地,的確名不虛傳。

  武羅一直盯著那株九葉芝果,因為他知道眾人活下去唯一的機會就在那裡,但是這個機會,稍縱即逝。

  穀牧青已經祭出了自己最強大的攻擊,六道劫符陣。那如同小山一般的天命神符虛影,在五枚五行靈符的幫助之下,放出一片電網,但凡撞在這道電網上的血眼毒蟒,不論是兩眼、四眼,還是六眼、八眼,盡數被狂暴的電光噬成了一根焦炭,連鮮血都烤幹了。

  沒有了蛇血,在陽光照射之下,圍繞在眾人旁邊的毒霧正在慢慢消散。

  穀牧青精神一振,三名隨從也是大喜,以為即將脫困,就在這個時候,眾人身後一股令人驚悸的力量傳來——那是一種在大地深處蟄伏了無數年,從亙古洪荒時代便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力量,冷血、殘暴、嗜殺,只是那氣息,便冰冷到讓人戰慄!

  谷牧青大吃一驚,完全沒有料到,就在自己身邊,竟然隱藏著一個實例不下於大能者的敵人!

  她已經顧不上正面的敵人,猛然回頭,只見那九葉芝果上的兩枚“芝果”忽然動了動,緊接著那顆巨大無比的古樹渾身晃動了一下。

  “嘩啦啦啦……”

  無數古藤、樹丫從它身上掉落下來。這些古藤、樹丫一落地,頓時活了過來,它們都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一雙雙眼睛依次睜開,竟然都是十六隻血眼!

  甚至最粗大古老的那些,尾巴已經分叉,頭頂上隆起一顆肉瘤,似乎隨時可能長出角來。

  這些血眼毒蟒,遠不是那些八眼可以相比的,只是一出現,就讓穀牧青也感覺到了危險。

  然而最危險的卻不是這些,那顆古樹,武羅他們這只小隊,六個人都不能夠合抱的古樹,竟然也活了過來!

  都落了滿身的古藤和樹枝之後,這棵古樹光禿禿的一根,它只是一動,整個大地就跟著劇烈晃動一下。九葉芝果之上,那一雙“芝果”冉冉飛了起來,古樹乾枯的 “樹皮”上,裂開了兩道縫,那兩顆“芝果”嵌了上去,骨碌骨碌轉動兩下,原本烏黑的“芝果”立時迸射出一片殘忍的血光。

  “轟……”

  古樹徹底活了過來,將龐大的身軀從地面下拔了出來。它在地面上的部分,本已經龐大的不可思議,二弟下面的部分甚至比地面上還要巨大!

  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慢慢舒展著身軀,隨便一個抽打,便是一道巨大的地縫,在它面前,穀牧青等人簡直連螞蟻都算不上。

  那一雙“芝果”化成的眼睛,跟它龐大的身軀相比起來,也顯得有些滑稽。這條巨蟒將身子完全從地面下拔了出來,才讓人看清楚,它竟然長出了八個蛇頭、八條尾巴,不像是一條巨蟒,倒像是一頭巨大無比的黑色章魚。

  一般的血眼毒蟒乃是五品凶獸,這頭蛇王絕對已經遠遠超越這個品級,達到一品凶獸的水準了!

  那一雙血瞳周圍,開始閃爍著細密的紅色電光,電光朝外一竄,血瞳周圍水缸大小的面積跟著亮了起來,同樣是一片血紅!

  這才是它的眼睛。點亮了這顆蛇頭上的一雙血眼之後,巨蟒其他七顆腦袋上,也慢慢開始有紅光醞釀,就在其他七顆蛇頭上的血眼正在打開的那一瞬間,武羅忽然消失了。

  就是現在!

  三名跟班駭然發現武羅竟然直奔那頭恐怖的八首八尾的蛇王而去:“這小子瘋了,去送死嗎?!”

  穀牧青先是大吃一驚幾乎不顧一切的要追上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嘴裡念叨了一句什麼,生生停了下來。

  拓跋滔天大吼一聲:“武羅!”鎖鏈一抖,瘋了一樣沖了上去,穀牧青把天羅地網展開,柔軟的光網攔住了拓跋滔天,低聲在他耳邊道:“相信他!”

  武羅當然不是去送死,他上一世曾經斬殺過一群同樣是利用九葉芝果引誘獵物的血眼毒蟒,不過,那群血眼毒蟒的蛇王,修行的方向和這一條不同,乃是生出了龍角、鱷吻、魚尾,以及一對鷹爪,即將化為一條毒龍。

  要說這兩種蛇王哪一個更加強大,武羅現在也分不清楚。

  不過既然本質是一樣,那麼他們的弱點也是一樣。

  這種上古凶獸,一般情況下都會將自己埋在大地之中沉睡,除非有特別強大的敵人,威脅到自己的族群了,它們才會蘇醒。而蘇醒過程則是它們最脆弱的時候。

  當然這個脆弱也只是相對而言,這種上古凶獸,就算是不反抗,單憑一身鱗片的防禦,武羅和穀牧青他們也難以攻破。

  整個蘇醒過程中,只有一個機會可以利用,就是眼睛完全點亮的那一刻。

  武羅上一世斬殺的那頭蛇王,一共有二十四隻血眼,一雙蛇眼首先點亮,隨後二十二隻眼睛一起點亮的時候,才是真正虛弱的時候,就如同黎明前的黑暗一樣,馬上就要蘇醒,這個時候的巨獸也是最虛弱的。

  武羅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殺到了八首八尾的巨蟒旁邊,雙足一頓,躍上那巨物的身軀,猿猴一樣飛快的爬了上去。

  還沒有從沉睡狀態中完全醒來的蛇王渾渾噩噩,任憑武羅在他身上蹦來蹦去,毫無反應。

  武羅終於來到了那兩隻已經睜開的蛇眼旁邊——這兩隻眼睛不是要害,即便是被戳瞎了,它也很快能夠用其他的眼睛取代。但是武羅還是毫不留情,一掌拍下去,隱藏在指縫間的髮絲鎖鏈瞬間鑽進了一隻眼珠。

  “噗”血光飛濺,眼珠上露出了一個血窟窿。

  這裡雖然不是要害,但這裡是最容易突破的。武羅用身體擋住了穀牧青等人的視線,碧青色的靈符順著眼珠上的血窟窿鑽了進去。緊接著武羅將符蠱放了出去,也鑽進了那個血窟窿之中。

  這頭龐然大物絕對不是那麼容易打敗的,即便是在它最脆弱的時候。武羅做好了雙重準備。

  那枚靈符武羅也沒打算再要了,直接使用燃燒根本靈氣地方法,催動了靈符的最大威力。靈符一路鑽進了蛇王腦袋附近,隨即無數蓮花符文閃爍著淡淡的金光,順著蛇王的經脈、血管遍佈全身!

  這是魔祖舌燦蓮花的神通,蛇王正處在蘇醒的關鍵時刻,八顆腦袋中,被舌燦蓮花神通一說,嗡嗡亂鳴,登時又昏昏沉沉起來。

  武羅正要催動符蠱,卻不料那昏昏沉沉的大蛇元魂最深處,忽然升起一股淡淡的靈光,淡紫色的光芒之中,包含著一枚奇特的符文,樣子有點像光芒太陽,只是朝一旁的一枚蓮花符文一撞,蓮花符文立刻粉碎!

  武羅此時已經無路可退,把舌燦蓮花的神通催起,瘋狂的朝那枚奇異符文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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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品凶獸(下)

  那枚符文顯然來歷不凡,蘊含著無上威力,只是明顯修煉不足,霸道無比的撞碎了十七八朵蓮花符文之後,光芒黯淡了許多,蓮花符文無窮無盡,一擁而上將它淹沒了。

  武羅有些奇怪,那枚符文看起來有些眼熟,只是急切之間,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那枚奇特的符文一滅,大蛇元魂再也沒有反抗之力,徹底陷入了昏睡。

  武羅原本他以為,這枚靈符就算是封印了符文,也頂多能勉強夠上九品靈符的邊兒,畢竟原本使用的材質太差,只不過是六桶水玉稻而已。但是看現在的效果,竟然能夠暫時制約這頭巨獸,雖然有諸多因素在內,但也足以說明,這枚靈符已經達到了九品上的水準。

  區區六桶水玉稻,就能夠煉製出一枚九品上的靈符,武羅怎能不欣喜若狂?

  舌燦蓮花神通暫時抑制了蛇王的蘇醒,為符蠱爭取了時間。符蠱融進了血液之中,順利的進入了蛇王的心臟。

  這樣一頭龐然大物,一身精血豐沛到讓人難以想像的地步,光是心臟,就長了二十顆,還有一顆正包裹在一團肉囊當中,正在成型。

  符蠱即是蠱蟲,又是天命神符,武羅現在要借用的,便是符蠱蠱蟲的能力。它鑽進了一顆心臟當中,將蛇王最精華的精血大吸特吸。

  只是這只符蠱畢竟只是剛剛孵化,雖然天賦異稟,但能力著實有些。全力吸攝之下,也足足花了六十個呼吸,才將一顆心臟的精血吸攝乾涸。

  緊接著符蠱從那可已經完全枯萎的此內臟之中鑽出來,迅速的進入了第二個心臟。

  下面,所有的人目瞪口呆,三名跟班此時也覺察出不對勁,結結巴巴的:“他、他在上面幹什麼?那條大蛇,怎麼不攻擊他?”

  穀牧青沒好氣道:“幹什麼?救你們的命!”她本來就不喜歡白勝劫,這三人又是白勝劫的心腹,剛才還數落武羅,谷牧青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至於那明顯強大無比的八首八尾大蛇,為什麼不攻擊武羅,她也說不清楚。

  她剛才也是忽然想明白了,武羅乃是南荒帝君,他沖上去必定是有原因,不會真的是去送死,所以她才停了下來,並且攔住了拓跋滔天,不讓他去礙事。

  那龐大無比的蛇王無規則的扭動著身軀,似乎極為痛苦,隨便一條尾巴一拍,就是一陣地動山搖,大地龜裂。武羅趴在那舉手的身上,就像一隻蝨子,似乎隨時可能被甩下來。

  武羅此時心中焦急無比,時間過得似乎格外緩慢,封印著“舌燦蓮花”神通的靈符,是以燃燒根本靈元的方式激發了最強大的威力,才能夠暫時迷惑住正在虛弱時期的蛇王。

  但是這種方式對於靈符的損耗也是極大的,符蠱吸攝精血的速度顯然遠遠跟不上靈符消耗的速度。

  符蠱才將十三顆心臟吸成了肉乾,靈符已經快要無以為繼了。

  武羅著急無比,卻也毫無辦法,靈符飛速的消耗著,終於在符蠱將第十四顆心臟吸成了肉乾,第十五顆心臟剛剛吸到一半的時候,靈符耗盡了最後一絲靈氣,灰飛煙滅。那無窮無盡的金色蓮花符文,在蛇王的八顆腦袋之中,閃爍了兩下,就一起消失。

  武羅大為著急,沖著下面的穀牧青大喊:“天羅地網,六道劫,困住它,爭取時間!”

  谷牧青對他自然無比信任,把手一指,原本攔在眾人面前的光網,立刻罩住了那龐然大物。

  這頭蛇王雖然巨大無比,但是穀牧青的天羅地網能夠籠罩幾十裡方圓,當頭罩下,牢牢將蛇王困在其中。

  只是一接觸,穀牧青就臉色一變,一張俏臉頓時煞白,顯然那蛇王龐大的力量,讓她受了不輕的內傷。

  五行靈符組成的光圈降落下來,籠罩著那頭蛇王緩緩轉動,六道劫符陣再次成型,穀牧青才算是好受一些。

  穀牧青將天羅地網撤走,周圍那大片的血眼毒蟒沒了阻礙,噝噝吐著猩紅的信子遊了過來。

  拓跋滔天大吼一聲,將自己的天命神符放了出來。

  他的天命神符乃是七品下,跟穀牧青的天羅地網沒辦法相比,而且也沒有普通靈符配合組成符陣,但是這七品下的“犀神力”天命神符,正合了拓跋滔天的性子,神符加持之下,拓跋滔天力量暴增,一手隕鐵重劍,一手血光鎖鏈,光芒閃動,左右開弓,他怒吼連連,所有血眼毒蟒,的但凡被他的法寶砸中,必定斷成兩截,哀鳴等死。一時間蟒群倒也不能越過雷池半步。

  而蛇王那邊情況卻有些不妙了。沒有了靈符的壓制,蛇王神識正在逐漸蘇醒。武羅已經明顯感覺到,蛇王身軀當中,一股股的靈能悸動。剩餘的五顆心臟依舊生機勃發,正在將一股股的精血輸送到全身各處。

  而另外七雙眼睛,也在慢慢睜開。隨著那些眼睛的變化,周圍天地之中的靈氣也在蠢蠢欲動,朝著強大的蛇王彙聚而來。

  爭分奪秒的時刻,武羅強行催動符蠱,全速吸攝精血,就算是來不及吞噬,先送進天府之國儲存起來。

  饒是如此,蛇王的蘇醒也已經不可阻擋,八首八尾的扭動更加劇烈,第二雙眼睛已經睜開。

  “轟!”一道紫藍色的靈光雷電從天而降,筆直的注入那顆蛇頭的天靈。這不是天劫,而是恢復了神智的第二顆蛇頭引來的天地異變,那股雷電靈光當中,蘊含著超強的天地靈氣,宛如一記大補丹,讓第二顆蛇頭精神振奮。

  穀牧青張口噴出一股鮮血,蛇王一步步蘇醒,直接承受蛇王力量的她才是最難受的。

  可是她也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她皓腕一翻,三顆靈丹出現在掌心,穀牧青顧不得藥效太強損傷本源,一口將三顆靈丹吞了下去。

  靈丹化作一絲絲精純的靈元,迅速補充著穀牧青近乎乾涸的身體。她精神一振,叱呵一聲,把天羅地網牢牢控制住。

  儘管穀牧青有靈丹相助,但是第二顆蛇頭醒來,這頭蛇王凶尾大盛,在天羅地網當中猛烈掙扎,設為掃過地面,房屋大小的石塊也像豆腐一樣粉碎,地面上被他攪動的一片狼藉,情況反倒是更糟了。

  武羅的心沉了下去,只是第二顆蛇頭蘇醒,就已經這般強大,連穀牧青都不是對手,六道劫符陣也難以克制——這頭蛇王,顯然比自己上一世斬殺的那一頭還要強大!

  “昂吭!”蘇醒蛇頭仰天一聲怒吼,一股毒雲噴上高空,它只是稍稍蓄力,首尾猛然一掙,天羅地網頓時被撕開一條大口子,穀牧青一聲悶哼七竅流血跌落在地上。

  便在此時,第三雙蛇眼猛然睜開,血光如電,瞬間掃遍整個山野,所過之處,樹木焦枯,岩石融化!

  三名跟班一聲驚叫,連穀牧青也不顧了,掉頭就跑。

  第三顆蛇頭高高昂起,宛若帝王一般君臨天下。粗壯的身軀梗硬僵直,許久許久,終於轟然一聲,這頭龐然大物山崩地裂般的倒了下去,摔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震得地面連連顫抖。

  武羅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毫釐只差啊,符蠱終於將第二十顆心臟吸成了肉乾,若是晚了那麼一點點,自己這群人,就全成了蛇口美食。

  他指揮著符蠱,將那肉囊之中尚未完全成型的心臟也吸了個乾淨,徹底絕了後患,這才將符蠱招了回來。

  強大無比的蛇王一死,蟒群立刻驚慌四散,頃刻之間逃了個無影無蹤。

  武羅從蛇屍上跳了下來,伸手要去攙扶穀牧青,後者卻不領情,自己爬起來坐好,取了一粒療傷聖藥服下去,靠在一邊喘著氣。

  三名跟班剛跑了幾步,那龐然大物就倒了下來,差點砸到了他們。

  雖然沒跑出去多遠,但是逃跑的跡象已經十分明顯,三人都是尷尬無比,訕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武羅卻不這麼輕易放過他們,對三人淡淡道:“我不貪心,我也不是去送死。你們要是把木易兵狼留下來,現在就跟他一起喂了小蛇了。”

  三人之前指責武羅,卻沒想到最不起眼的武羅反倒救了大家,雖然他們到現在也不明白武羅到底是怎麼殺了這頭龐然大物,但分明就是武羅的功勞,三人更是難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事實上沒人知道武羅是怎麼殺了蛇王,就像大家不明白,之前武羅是怎麼逃脫了十方鬼遁的冰凍,更反擊的十方鬼遁狼狽逃竄一樣。

  時間緊迫,還來不及訊問武羅這些。

  拓跋滔天神經大條,一向覺得自己兄弟很了不起,哪怕是整個監獄的人都說他是個傻子。所以武羅做出什麼事情來,他也不覺得驚訝,只是上前拍拍武羅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大牙,連讚美的話都懶得說。

  谷牧青很清楚武羅的底細,剛才危急關頭揪心,完全是因為關心則亂,現在事情瞭解她倒也沒覺得意外。

  可是那三名隨從就不一樣了,那樣一頭蛇王,只怕實力不在大能者之下,卻被武羅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殺死,這事情傳出去,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他一個小小獄卒,甚至連九宮都沒有開闢,這樣的戰績,用奇跡來形容都還嫌保守啊!

  三人原本以為武羅乃是能夠被自己隨便捏扁搓圓的軟柿子,他們聽了白勝劫的使喚,準備要暗害武羅,現在看來,武羅不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已經要燒高香了。

  武羅心中也有盤算,這件事情回去解釋起來頗為麻煩,在場的眾人,拓跋滔天肯定會幫自己,穀牧青態度曖昧不清,但是從前面的事情來看,倒有七成的可能也會站在自己這邊,唯獨這三人……

  他把目光在三人身上掃來掃去,暗暗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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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山間死境(上)

  穀牧青的傷勢在療傷聖藥的幫助下已經略有好轉,她不敢耽擱:“虎猛他們沒有來,只怕也遇到了麻煩,咱們趕緊走。”

  穀牧青把手一招,“天羅地網”將蛇王的屍體一卷,送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饒是谷牧青的儲物戒指乃是一件五品法寶,這麼龐大的一具蛇王屍體放進去,也塞得滿滿當當。

  “東西等我們回去之後再分吧。”

  這頭蛇王乃是武羅所殺,他自然要占了大頭,穀牧青也有牽制作用,還因此受傷,算起來他的功勞排在第二。穀牧青處理蛇屍,應該徵求一下武羅的意見,但是事情緊急,一切從權,武羅當然也不會跟她計較。

  一行人順著虎猛留下的記號繼續追蹤,武羅依舊是被拓跋滔天背在背上,拓跋滔天力大無窮,多了武羅似乎也沒什麼感覺。

  武羅趴在他背上,正好調息。

  剛才一番經歷,可以說險到了極點,他們現在能活著,只能說是運氣好。符蠱吞噬了大量的蛇王精血,如今在封神榜之中蟄伏,已經變得渾身血紅,甚至還泛著淡淡的金光。

  符蠱一半是蠱蟲,一半是天命神符。用飼養蠱蟲的方法,也能夠讓符蠱成長。飼養蠱蟲最好地方法就是用天下劇毒之物的精血餵養。這頭蛇王,已經達到了大能者的級別,一身精血最精華的部分都被符蠱吸收了,在這等大補之物作用之下,符蠱正在飛速的成長著。

  如果是別的什麼生物,一次進補這麼多,只怕立刻就會承受不住爆體而亡。但是符蠱十分神妙,精血太多,吸收不完的部分,便會被天命神符的那一半轉化為最純淨的靈元,盡數輸送給了武羅。

  這頭蛇王的精血之中蘊藏的靈元實在太過龐大,武羅原本剛剛突破了合真中期的境界,洶湧的靈元襲來,迅速的將武羅合真中期的境界鞏固了。

  武羅也立刻開始運轉《道藏》,這部異變的上古道決妙用無窮,將那源源不盡的靈元順利的沉澱在體內。合真中期的境界也飛速的提升著,很快就逼近了巔峰。

  而符蠱此時也正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隨著它煉化的精血越來越多,身體上的血色正在逐漸暗淡,但是卻在背上留下了一道金紅色的條紋。

  武羅全身心的沉浸在修煉之中並沒有發現這個變化。

  眼看著自己的境界就要突破,可是從符蠱那裡傳來的靈元卻有些不足,符蠱也是繼續精血。武羅將存放在天府之國中的那一部分精血也引了出來,注入符蠱之中。

  立刻陵園滾滾,武羅身上金光散逸,飄散如花,落英繽紛,終於突破了合真高階的境界!

  與此同時,符蠱背上那一條金紅色的條紋活物一般扭動了一下,纏繞成了一個奇特的符文,慢慢沉進了符蠱的身體之中。

  經歷了這一次成長,符蠱的火候憑空提升三十年,威力比之前強盛數十倍!

  三名隨從嚇了一跳,這樣也能提升!他們別說見過了,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啊。三人心中對武羅更是忌憚,小心翼翼。這會兒別說是言語上的挑釁了,就是稍微距離武羅近一點,三人都會覺得膽戰心驚,趕緊要躲開老遠才覺得安全。

  拓跋滔天哈哈大笑,還有些不知足:“你倒是快點,怎麼還沒開闢九宮呢。”

  武羅也不介意,他知道拓跋滔天是為自己著急,十六歲之前若是不能開闢九宮,一切就要付諸流水。

  “嗯,我努力。”

  穀牧青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武羅為什麼能夠進步這麼快,她大概是最清楚的。南荒帝君啊,對修煉的理解,遠非自己這些人能夠相比的。

  ……

  又朝前疾行數十裡,不用武羅提醒,穀牧青已經猛揮手攔住了眾人。

  這裡是一座深幽的峽谷,墨綠色的苔蘚和藤蔓鋪滿了兩側陡峭的岩壁。這山崖也不知道矗立在大地上多少年,被歲月剝蝕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縫,裂縫之中隱隱有陰風吹拂出來,嗚嗚作響,裡面深不見底,油幽黑一片。

  除了陰風的聲音,周圍一片死寂,安靜的不像話。就連峽谷底部的茅草也是被凍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穀牧青把元魂朝前放出,很快便尋找到了虎猛留下的最後一個記號,再往前就沒有了,顯然這裡就是虎猛他們出事的地方。

  穀牧青四處看看,低聲提醒了打擊一句:“小心!”

  她的元魂自然比不上武羅,不過也已經能夠外放六十丈,勘察周圍情況了。剛才她已經大略的搜查了一下周圍,在眾人左側斜上方的峭壁上,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縫,裡面隱隱有些古怪。

  相比而言,這道裂縫只有一張多寬,十丈來長,比起其他動輒七八十丈的裂縫,顯得毫不起眼,但是靠近了眾人才看清楚,這道裂縫邊緣極為光滑,顯然是有什麼東西經常出入磨損的結果。

  穀牧青到了洞口,忽然轉頭問了武羅一句:“你可認識這裡面藏著什麼東西?”

  武羅一愣,穀牧青連忙補充了一句:“你是若盧獄的人,難道沒有聽說過什麼?”

  武羅上一世見多識廣,但是這燕山禁地,數萬年神秘無人破解,武羅又怎麼能夠事事皆知?

  看到武羅茫然搖頭,穀牧青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只能硬闖了。

  武羅雖然不知道裡面到底藏著什麼邪物,能夠無聲無息的暗算了虎猛他們,但是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向來是些陰穢之物,裡面狹窄,只怕不好施展你的天命神符。”

  谷牧青冰雪聰明,一點就透,立刻放出了五行靈符之中的火行靈符。赤紅色的靈符高懸在穀牧青頭頂,柔和的光芒籠罩她的全身,讓谷牧青原本冷肅的神情顯得柔和了許多,看上去和平常的她略有些不同,竟然有了些柔美。

  武羅忍不住呆了一呆,好在他道心穩固,立刻便回過神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低著頭就要往列縫裡鑽。

  穀牧青一把將他拽回來:“我先來。”

  武羅剛才的失神穀牧青看在眼中,心眼兒裡不由一陣小小驕傲,又有些甜蜜,語氣也溫柔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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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山間死境(中)

  谷牧青扣起晶瑩的玉指輕輕一彈,一點火光射進了裂縫之中,借著火光的照耀,眾人魚貫而入。

  裂縫內十分乾淨整潔,似乎是有什麼東西經常清理,竟然連碎石草屑都沒有。只是兩側岩壁冰冷無比,直滲人心。

  那三名隨從的心思卻又活泛起來,他們走在最後面,對著前面和穀牧青並排而行的武羅指指點點,雖不說話,眼神交流卻是越來越兇狠。

  這裂縫之中顯然藏著什麼凶邪之物,三人已經商量好了,若是有機會,就把武羅害死在這裡。

  武羅渾然背後就是拓跋滔天,他渾然不知後面跟著三個小人,正在計劃著恩將仇報。

  而此時,武羅和穀牧青並肩而行,上一世他縱橫南荒,也曾經幻想過某一天,能夠跟自己心儀的女子這般探秘幽境,相伴左右。那個時候他心中浮起的人便是穀牧青。

  英姿颯爽的穀牧青無疑是一起冒險的絕佳人選。

  可惜上一世武羅沒有這個機會,沒想到這一世,這個曾經的夢想這麼快就實現了。

  走了百餘丈遠,拓跋滔天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抬手一劍刺向了一側的石壁。

  “嗤”的一聲,隕鐵重劍齊柄而沒。拓跋滔天猛地一拔,卻不料那石壁竟然是十分鬆軟,轟隆一聲整個石壁坍塌了下來,嘩啦啦的一陣雜亂大響,無數石頭從石壁後面傾瀉了下來,將後面的拓跋滔天和三名隨從全部淹沒。

  “啊!”三名隨從一聲尖叫,那些“石塊”根本就不是石塊,而是一顆顆動物的頭骨!

  不光是野獸的的,還有不少人類的頭蓋骨。這些頭骨光滑如玉,顯然是修真者的遺骸。忽然在這樣的裂縫當中,被這麼多頭骨淹沒,三人當場嚇得驚聲尖叫。

  果然還是拓跋滔天大條,混不在意一把將神百年的頭骨推開,鎖鏈一抖,卷住了三人,將三人從骨海之中拽起來扔出去,然後自己大踏步的撞開了那無數頭骨走了出來。

  拍了拍身上的骨粉,拓跋滔天沒事人一樣:“走啊,愣著幹什麼?”

  三名隨從卻是臉色蒼白,嘴唇顫抖,盯著那骨海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骨海將眾人身後幾十丈的石縫盡數掩埋,這石縫中的邪物也不知道作惡多少年了,吞吃了無數生靈,才累積下了這麼多的頭骨!

  穀牧青有些不屑的看了三名隨從一眼,淡淡道:“走吧。”不再看那三人一樣,當先往裡走去。

  武羅和拓跋滔天立刻跟上,那三人卻是一步三回頭,戰戰兢兢的看著後面那一片骨海,顯然有些膽怯了。

  拐過一個彎,後面的那一片骨海看不見了,三人才稍稍松了口氣,武羅卻忍不住皺著眉頭朝四周大量。

  穀牧青放出的那一團火光,蘊含著豐富的火行靈元,光芒強烈,雖然火團不大,卻能夠將周圍石壁照的纖毫畢現。

  在石壁上,均勻的分佈著一些白色的小點,約莫有釘子大小,彼此之間間隔一丈左右。越往裡面走,這些白色的小點越多。

  而且這些白色的小點夾雜在岩石那斑駁的花紋之中,如果不是武羅細心,絕對發現不了。

  武羅暗忖,不管這石縫裡藏得是什麼東西,都已經到了它們活動頻繁的地方了。也就是說,真正的危險就要來了。

  武羅朝拓跋滔天靠近了一些——他不是尋求拓跋滔天的庇護,而是有些擔心大大咧咧的拓跋滔天會吃虧。穀牧青是眾人之中最強的,要是她都應付不來,武羅上去幫忙也是送死。

  武羅又看了後面三人一樣,什麼也沒說。

  武羅不是魔頭,他是凶人。凶人一旦決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輕易改變的。殺伐決斷,乃是天下第一凶人必備的性格。

  武羅正是這一點,與上古大凶旱魃格外相似,因此旱魃血焚才會和他完美無缺的結合。

  這三人于武羅不利,有看到了武羅如何殺死蛇王,是絕對不能留的。

  一行人繼續往裡走,武羅暗中戒備,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的元魂不能輕易放出體外,那樣必定引起穀牧青的警覺。但是將元魂的力量提至最高,卻能夠極大地提升他的六識感知。

  忽然武羅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不動聲色的從儲物空間中摸出來一枚飛劍,光潔的飛劍朝後面一照,鏡子一樣將眾人背後的情形暴露在武羅眼前。

  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角落裡,伸出來數隻粗大的觸足!

  那些觸足長滿了黑色的絨毛,行動起來無聲無息,速度迅疾無比,借著石縫上方黑暗的掩護,飛快的靠近了最後面三人。

  穀牧青的元魂還不能夠被動反應,只能主動放出去偵查,因此也沒有察覺到後面的危險。

  武羅當然不會提醒最後面三人,他將飛劍收了起來,心安理得的繼續往前走。

  武羅走出去不過五步,背後忽然一陣掙扎。穀牧青猛然回身,武羅和拓跋滔天才反應過來,趕緊戒備。

  三道足有手指粗細的蛛絲已經將後面三人的腦袋纏成了一隻亮晶晶的繭子!

  三人奮力掙扎,卻喊不出聲音來——虎猛等人只怕也是如此受了暗算,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消失不見。

  穀牧青目中寒芒大盛,身體好像風中枯葉一般飄向前方,同時並起兩指朝著虛空一按。她頭頂上的火行靈符表面勇氣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火絲,轟的一聲噴出一團火球。

  火球沖出去不過兩步距離,便猛然舒展化作三條丈許長的火龍。穀牧青雙臂揮舞,三條火龍隨之舞動,張牙舞爪的撲向三根蛛絲。

  “噓噓噓……”黑暗之中的邪物顯然畏懼火焰,紛紛後退,卻扯著蛛絲決不放鬆。三名隨從都是九宮境界的修士,到了這個境界,已經完成了身體的修煉,最算是最差勁的九宮境界的修士,雙臂之上也有三千斤的力量,掌碎山石、生裂虎豹不在話下。但是三人全力掙扎,卻根本拼不過那黑暗之中的邪物,被拽著踉踉蹌蹌的不住後退。眼看就要被拖進黑暗之中。

  拓跋滔天一聲大吼,隕鐵重劍標槍一般投了出去,準確的斬在了一根蛛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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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山間死境(下)

  武羅暗中搖頭,卻又不能說什麼。穀牧青已經大喊一聲:“快救人!”武羅只好裝模作樣,把手一抖,髮絲鎖鏈嘩稜稜的一陣大響,化作一條清光四射的寬大鎖鏈,纏住了一根蛛絲。

  那蛛絲十分古怪,拓跋滔天的隕鐵重劍無堅不摧,斬在這蛛絲上,卻是輕輕一彈,竟然被震開了!

  武羅的髮絲鎖鏈化作尋常法器模樣,搭在了那蛛絲上糾纏之下,卻被那蛛絲猛的一扯,武羅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武羅自然是在裝模作樣,不過那蛛絲上傳來的力量倒的確讓他大吃一驚:“這是什麼怪物,好大力氣!”

  谷牧青也說不清楚,她身形矯健,指揮著三條火龍死死纏住那三道蛛絲,只要三人不被拖進黑暗之中就還有救。

  然而穀牧青的如意算盤很快落空了,一陣“噓噓噓”聲傳來,眾人周圍的黑暗之中,出現無數巨大的觸足,黑色絨毛圍成了一片,看上去恐怖無比。

  這一回,連穀牧青的臉色都變了。

  她毫不猶豫的放出了“天羅地網”,火行靈符歸位,六道劫符陣成型。

  武羅心中暗歎,穀牧青的五行靈符等級太低,雖然“天羅地網”也是四品天命神符,但是這五枚五行靈符只是六品級別,而且還只是六品中的水準,君強臣弱,不能發揮出六道劫符陣的最大威力。

  饒是如此,穀牧青將天羅地網展開,五行靈符、五行相生,靈元盡數轉化為火行,加持在天羅地網之上。

  只見一片火網散開,漫漫如海潮一般。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邪物觸足被火網一燒,頓時嗤嗤冒起了白煙,一個個痛的吱吱大叫,慌忙後退。

  穀牧青凝視著那些黑暗之處,雙手一揮,三條火龍轟然炸開,無數火球四下散開,落進了那些黑暗之中,將周圍的一切照的雪亮。

  眾人這才看清了那些邪物的真面目:蜘蛛的身子,卻生著楔子的頭和尾巴。一個個足有丈許大小,巨大的肚子圓滾滾的,上面佈滿了白色的花紋,形似人的笑臉,看得人毛骨悚然。

  蠍首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毒鉗,開闔之間哢嚓作響,那三頭捉住了三名隨從的蠍蛛,八隻蛛足牢牢的釘在石壁內,兩隻毒鉗正在奮力收著蛛絲。

  這是一種連武羅都沒有見過的未知凶獸,但是至少也有和血眼毒蟒相當的實力,也就是說最少也是五品凶獸!

  谷牧青顧不上那三人了,武羅和拓跋滔天立刻就支撐不住,蛛絲之中含著劇毒,三人的掙扎也越來越弱,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翻出了淡藍色,被三頭蠍蛛拽到了身前,周圍的蠍蛛一擁而上大嚼起來。

  頓時鮮血四濺,嘎吱嘎吱的咀嚼聲聽的人一陣不舒服。

  穀牧青也是當機立斷,朝兩人喝道:“過來,別管他們了!”三人聚在一起,背靠背互相掩護。武羅和穀牧青神色嚴峻,唯有拓跋滔天這個好戰分子,瀲灩精光大放,居然興奮無比!

  圍困眾人的蠍蛛少說也有數百,而且遠處的黑暗之中還傳來了密集的噓噓聲,顯然還有不知道多少蠍蛛正在飛快趕來。

  穀牧青調整了自己的戰略,儘量節省靈元,將天羅地網的範圍收到了身邊,護住了三人,同時雙手一握,兩條火龍化成了長鞭,穀牧青雙手一揮,火鞭啪啪兩聲將四頭蠍蛛燒成了一團灰燼,穀牧青大喝一聲:“沖!”

  三人一起朝石縫深處殺了過去。

  這些蠍蛛狡猾之極,將眾人引到了這裡才動手,顯然後面的伏兵必定不少,回去正中它們下懷,索性殺進去,說不定還能救出虎猛他們。

  武羅是個聰明人,穀牧青的意思根本不用解釋他就明白,至於拓跋滔天,往裡殺他更高興。

  兩條火鞭不斷抽打,穀牧青的武藝修為顯然不弱,每一鞭下去,必定有兩頭以上的蠍蛛被燒成了飛灰。

  只見兩條火龍圍繞著三人上下飛舞,所過之處,揚起一團團白灰。

  這兩條火鞭之中,蘊含著豐沛的火行靈力,乃是谷牧青封印在火行靈符之中的“地脈火靈”,雖然不是先天真火,在後天之中威力也能夠排進前三,用來對付蠍蛛這等邪物正好屬性克制,是以犀利無比。

  只是這地脈火靈用一點便少一點,而且損耗靈元劇烈,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蠍蛛,穀牧青的臉色並不好看。

  拓跋滔天的隕鐵重劍對付蠍蛛這樣的邪物沒什麼太大的作用,反倒是血光鎖鏈上的那些血光符文,能夠吸收邪物的生命精華,一鎖鏈抽上去,一頭蠍蛛立刻枯萎,縮成了臉盆大小,一身生命精華盡數被吸走。

  拓跋滔天殺的盡興,索性將隕鐵重劍往背後一插,祭出了自己的“犀神力”,力量狂增數倍,兩手舞動著血光鎖鏈,左右抽打,打中了蠍蛛便是一片血肉模糊,沒打中蠍蛛砸在了地上,登時火星四濺,岩石粉碎。

  武羅這邊看似是最弱的,但是不論那些蠍蛛如何兇猛,關鍵時刻武羅總能夠有辦法化險為夷。

  相比於拓跋滔天兇焰四射的霸道手段,武羅穩紮穩打,三人一路衝殺過去,穀牧青所經過的道路上,蠍蛛的死傷肯定是最大的,但是武羅這邊蠍蛛的屍體卻比拓跋滔天還要多。

  武羅下手穩准狠,絕不多餘出手,每一擊必定帶走一頭蠍蛛的性命。穀牧青在一旁看到了,知道這才是武羅用心出手,之前營救那三人的時候,明顯是在敷衍。

  她看穿了武羅的詭計,卻不知為何沒有半點反感,反而是心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他還是他,當年便是這個性子,沒有半點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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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血尾蛛王(上)

  三人一路衝殺,也不知殺了多少頭蠍蛛,前面的石縫越來越寬敞,岩壁越來越冰冷,而蠍蛛反倒是漸漸稀少起來。

  只是蠍蛛的數量少了,三人的壓力卻驟增。

  退走的蠍蛛都是普通的,而圍上來的都是雙尾甚至是三尾的高等級蠍蛛,體型也都在一丈五左右,圓滾滾的肚子上,白色的人面笑臉達到了兩張甚至是三張!

  這些蠍蛛不光是用蛛絲噴射了,還能時不時的噴出毒砂,而且力量比之前的那些普通蠍蛛大了兩倍以上。

  數百隻這種高等級蠍蛛始終圍繞著眾人圍殺不止。穀牧青的地脈火靈消耗的越來越劇烈。拓跋滔天也有些笑不出來了,連聲怒吼,血光鎖鏈奮力抽打,勉強擋住了自己那一面,只是高等級蠍蛛已經逼近了他身邊不到一丈的距離,拓跋滔天若是稍有不甚,隨便那只蠍蛛爪子一伸就能將他戳各隊傳!

  武羅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他一隻手舞動著髮絲鎖鏈,另外一隻手運起了符蠱,隱藏於掌心,化作一枚玉色光圈。

  一頭三尾蠍蛛飛快的爬上了岩壁頂上,淩空朝武羅撲了下來。武羅看也不看,抬手一掌。一團黑色的火焰從掌心光圈之中噴了出去。

  火焰只有雞蛋大小,那頭高等級蠍蛛便是在這群蠍蛛之中實力也是能拍得上號的,看到這麼小的火焰混不介意,憑藉著強悍的身體硬抗火焰,就要落到武羅頭上。

  卻不料那火焰一鑽進它的身體,立時爆發,轟然一聲蠍蛛身體各個縫隙之中噴射出恐怖的黑色火焰,一瞬間就被燒得渣滓都不剩下,竟然比穀牧青的地脈火靈還要可怕!

  武羅隨手丟出一顆顆雞蛋大小的黑色火球,滿天亂飛。但凡被黑色火球點著的蠍蛛,無一倖免。一時間那些蠍蛛紛紛避讓,他頓時壓力大減。

  符蠱吞噬了血眼毒蟒蛇王的一聲精血,也擁有了一些蛇王的能力。

  血眼毒蟒和這群蠍蛛比鄰而居,雙方常有爭鬥,彼此的毒素都在數千年的戰鬥之中變得互相克制。

  符蠱得到了蛇王的一些能力,將毒素演化為毒火,這些高等級蠍蛛雖然厲害,又怎麼比得過堂堂蛇王?是以毒火燒起這些蠍蛛格外順手。

  符蠱如今也有三十年火候,雞蛋大小的毒火損耗極小,武羅就算是把這裡的高等級蠍蛛都燒光了,符蠱也不會力竭。

  武羅的毒火一陣亂炸,又把拓跋滔天身邊的蠍蛛逼得四處亂跳退了下去。正面谷牧青周圍的蠍蛛一看勢頭不妙,不等武羅出手就紛紛閃避。

  等蠍蛛們都退開了,三人喘了口氣,才看到前面百餘丈外,有一個巨大的洞口。

  武羅隱約有些明白了,那些高等級蠍蛛退走,只怕不止是因為自己的毒火。他依舊是半點也不敢放鬆,掌心的玉色光圈緩緩轉動,已經醞釀了一團足有臉盆大小的毒火。

  穀牧青和拓跋滔天也都看出來了,那洞口安靜無比,顯然不合常理。三人調息片刻,一起朝那個洞口走去,剛到洞口,遠遠的跟在後面的那些高等級蠍蛛,就嘩嘩的全部退走,一隻不剩。

  穀牧青打出一團火光丟了進去,火光強烈,卻沒能照耀整個山洞,三人有些吃驚,這山洞到底有多大!

  谷牧青再次施展火行靈符,這一回,五條火龍沖進了山洞,卻沒想到剛飛起來,便忽然射來五道暗光,咻的一下無聲無息的將五條火龍熄滅了。

  “什麼東西?!”拓跋滔天大是意外,武羅盯著那黑暗的山洞,慢慢道:“這還用說?應該是一頭蛛王,說不定還是雌雄一對!”

  “轟!”一團火光忽然在山洞之中炸開,強烈的光芒瞬間將山洞照的一片雪亮。

  山洞高足有百丈,方圓數裡。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是一片石林,幾乎每一個石林上,都掛著一蛛絲纏成的繭子,有的已經被吸空了,只留下一具動物的屍骸,有的裡面的東西還活著,正在奮力掙扎。

  中央一座巨型石台,直上直下,石台不知道是什麼岩石,通體烏黑,竟然泛出一絲絲的銀光!

  在那高臺之上,正趴著一隻懶洋洋的蠍蛛王,這傢伙足有三丈大小,環身一圈三十六隻散發著金屬光澤的觸足,利刀一般爍爍生輝。一隻巨大的蠍子腦袋上,對生三對幽藍的眼睛,尾巴好似一條鐵鞭,長達十二丈,通體血紅!

  虎猛渾身濕淋淋,正在一根根石林上蹦跳躲閃,直奔洞口而來。剛才那火光顯然就是他脫困的時候搞出來的,他一邊跑一邊大喊:“穀神捕,是你們嗎,快來救人……”

  穀牧青二話不說,嬌喝一聲,三十六道三丈長短的火龍呼嘯一聲沖進了山洞,隨後自己也緊跟著殺了進去。

  天羅地網光芒大放,五行靈符靈元運轉。

  穀牧青殺神一般沖進了山洞,大聲道:“別慌,我們來了,其他人呢?”

  拓跋滔天一看到那頭只能用“龐然大物”來形容的蠍蛛王就兩眼一亮,穀牧青沖進去,他自然緊隨其後。武羅直搖頭,這頭蠍蛛王的等級,一點也不比血眼毒蟒蛇王差,顯然也是一頭一品凶獸。

  一品凶獸啊,那可是能夠抗衡大能者的存在!

  自己這群小雜魚沖進去那不是送死嗎。可是穀牧青和拓跋滔天都進去了,武羅無可奈何,只能搖了搖頭也跟了進去。

  對付蛇王,武羅有上一世的經驗,可是對付這頭蠍蛛王,武羅也是兩眼一抹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黑色岩石高臺上的蠍蛛王還是懶洋洋的,似乎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可是最後一個武羅一進去,它卻忽然尾巴一甩,一片烏光筆直的打在了洞口上。

  “噗!”巨大的洞口登時被一張更加巨大的蛛網全部封住了!

  “噓噓噓……”蠍蛛王竟然在笑!武羅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這頭蠍蛛王太狡猾了,先是擺出一副懶洋洋的架勢麻痺三人,等他們都進來,立刻封了洞口,甕中捉鼈,一個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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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血尾蛛王(中)

  “胃口好大啊……”武羅陰森森道:“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全都吃下去!”

  蠍蛛王的狡詐,反而激發了武羅的鬥志。一品凶獸又能如何?本君能殺得了蛇王,一樣能宰了你!

  此時這山洞之中,出了武羅自己,還有現在這個世界上武羅最在乎的兩個人:拓跋滔天和穀牧青,武羅乃是凶人,自有一股子狠勁兒,武羅就算是死,也要拼了這頭蛛王。

  虎猛不敢飛行,顯然已經吃過了那頭蛛王的苦,雙足在石林之上一點一點,縱躍之間已經到了穀牧青身邊,不僅如此,他雙手之間一團蘋果大小的青白色光芒不住跳動,從雙手只見飛出去兩次,挑開了兩隻繭子,救出了裡面的喬虎和木易濯,兩人一出來立刻大聲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只剩下我們三個了,剩下的都已經以身殉職了。”虎猛臉色很難看,他帶來的人除了護送葉重落回去的兩人之外,都葬送在了這裡,這些人都是他的得力幹將,左膀右臂,全都葬送在這裡,對於他的綜合實力影響極大。

  可惜現在虎猛連心疼得時間都沒有,那頭龐然大物六隻幽藍的眼睛已將盯上了他們。

  “當心!”虎猛提醒:“這是一品凶獸,連九大天門之中都沒有備案,肯定是一種新的凶獸。”

  廢話,連武羅都不認識,九大天門肯定更不知道。

  虎猛把手中的那團光芒一放,一道利刃裹在朦朧的光芒之中狠狠地斬在封住了洞口的蛛網上。

  蛛網輕輕一顫,虎猛卻是臉色大變:“不好!”

  他急忙想要收回自己的法寶,可是那蛛網竟然將堂堂一件五品上法寶給粘住了,任憑虎猛如何催動,那法寶也是奮力掙扎,鳴聲大作,卻是根本沒辦法掙脫,不過片刻功夫,這件法寶就被蛛網上的毒素粘液腐蝕的毫無靈性,成了一塊凡鐵,再也不能回應虎猛了。

  眾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這蛛網竟然這麼厲害。穀牧青素手一抖,火鞭抽過去。地脈火靈放出一片金燦燦的火花,嗤的一聲跟蛛網打在一起,頓時一陣劇烈的白煙騰空而起,穀牧青感覺到自己的地脈火靈飛速消耗著,可是那蛛網依舊牢不可破。

  “嘭!”一聲巨響,穀牧青的火鞭被彈了回來,眾人的臉上一片死灰:破不開這蛛網,他們就被困死在這裡,只能面對那頭可怕的蠍蛛王!

  這個本就是一個死局,連人家的蛛網都破不開,更別說殺死蠍蛛王了。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下場:死!

  武羅面朝蠍蛛王,反掌一推,掌心凝聚的那一團臉盆大小的毒火悄無聲息的飛出去,落在了那封住洞口的蛛網上,這黑色的火焰跟在外面的有不同,剛才在外面燒死了上百高等級蠍蛛,不過損耗了符蠱三十分之一的靈元,但是這一團火焰之中,就凝聚了符蠱足有三分之二的靈元!

  火焰一落在那蛛網之上,立刻劇烈燃燒起來,一瞬間整個蛛網都被點著了。

  眾人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看這武羅。很快大家都明白這是眾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立刻又滿懷希冀的望著那蛛網。

  在黑色毒火的灼燒之下,蛛網迅速的瓦解,已經有粘稠的物質從蛛網上嗶嗶啵啵的滴落下來,掉在了地面上還在熊熊燃燒,在地上留下一塊塊得斑點。

  蠍蛛王似乎也很意外,血紅的尾巴在黑色的岩石高臺上一點,龐大的無比的身軀竟然輕如飛燕,淩空飛撞了過來。

  穀牧青一聲嬌叱,天羅地網之上,閃爍著火焰和雷電,淩空攔住了那頭蠍蛛王。

  “嗡……”

  天羅地網之上所有的佈置一起發動,火焰漫天,雷電亂射。

  可是那頭蠍蛛王仿佛刀槍不入,怪叫一聲用力一掙,三十六隻利刃一般的觸足頂開了天羅地網,蠍尾射出去咚的一聲紮進了石壁之中,尾巴一縮,帶動著龐大的身軀從天羅地網之中鑽出了去。轟然一聲落在石壁上,三十六隻觸足深深地刺進石壁,就這麼將龐大的身軀倒掉在洞頂上,三雙不含感情幽藍色的眼珠冰冷的看著地上那些渺小的生物,一股無形的龐大壓力,好似磨盤一樣重重壓在眾人心頭!

  穀牧青的臉色蒼白,剛才那一下,蠍蛛王無意和她糾纏,根本沒有反擊,但是穀牧青卻也不好受,好在天命神符乃是天生神物,能夠抵擋毒物侵蝕,否則就會像虎猛的法寶一樣被污染了。

  “燒開了!”木易濯大喜過望,也不管別人,第一個逃了出去。

  穀牧青和虎猛一起上來,左右架起武羅:“快走!”

  武羅卻推開兩人:“你們先走。”他死死的盯著洞頂上那頭蠍蛛王,一瞬不瞬。

  拓跋滔天大怒:“你幹什麼?快給我走,要留下來也應該是我留下來!”

  武羅不理會他的暴怒,甚至連眼睛都不敢動一下,他很清楚,自己只要稍微一分神,洞頂上的那個大傢伙立刻就會撲下來。

  別看中間隔著數百丈的距離,以這個大傢伙的速度,不用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你們不明白,他盯上我了,誰留下來都沒用,除非是我。你們不用管我,快走,我自有辦法。”

  “不行,我不走,我們是兄弟,要死死在一起!”拓跋滔天不答應。

  武羅聲音平靜,不敢讓自己的情緒有絲毫波動:“你怎麼就不明白?你這不是在幫我,你這是在害我。你們瞧瞧那個傢伙,六隻眼睛,哪一隻眼睛裡面有你們?全都在盯著我看。你們留下來,一旦我分心,就死無葬身之地!”

  “……”拓跋滔天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本來就不善言辭,這會兒也明白了武羅說的乃是實情。但是讓他丟下武羅獨自逃生,那是絕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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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血尾蛛王(下)

  “穀神捕。”武羅忽然說道:“求你幫我把他帶出去吧。”

  穀牧青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武羅,她的修為還在拓跋滔天之上,自然是早就看出來蠍蛛王已經以殺機鎖死了武羅。

  她眼圈發紅,心中難過無比:為什麼?為什麼老天你把他第二次送到我的身邊,卻又要第二次把他奪走?為什麼會這麼殘忍?我谷牧青行善無數,懲奸除惡,為什麼會遭此報應!

  武羅雖然不能看,卻也感受得到穀牧青那熾熱的眼神,雖然還是想不明白穀牧青到底是怎麼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武羅已經能夠完全肯定,穀牧青知道自己就是崔燦。

  只是此時此刻,他不敢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仍舊只能平淡道:“穀神捕,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活著出去的,你是知道我的,我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穀牧青一愣,武羅這話,顯然已經不是說眼前了,連同他的上一世也一起算在內。

  穀牧青難過無比,卻還是猶豫了一下,一枚五行靈符無聲無息的敲在了拓跋滔天的後腦上。拓跋滔天哼了一聲,鼻孔中噴出血來,兩眼通紅滿是血絲,卻硬是強撐住了沒有昏過去。

  武羅無奈:“你這又是何苦呢。勞駕穀神捕了。”

  穀牧青狠狠地點了點頭,天羅地網一收,抓了拓跋滔天沖了出去:“你承諾過的!”虎猛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保重!”他沖武羅一抱拳,也跟了出去。

  喬虎沒有馬上出去,而是特意轉到了武羅身前:“你答應我,回來請我們喝酒!”

  “好,我答應。”

  “喝三頓!”

  “好,喝三頓!”

  喬虎一咬牙,眼淚奪眶而出,他猛一跺腳,轉身飛了出去。

  眾人一去,武羅松了口氣,心中卻是破口大駡,這該死的蠍蛛王,就因為本君用了那蛇王屬性的毒火便盯上了本君,本君可不是什麼英雄,你盯著本君做什麼!該死的!

  武羅也是一時失策,用符蠱毒火燒了蛛網。沒想到這蠍蛛王雖然狡猾,但畢竟是還是野獸,立時邊疆武羅認作了自己的那老對頭血眼毒蟒的蛇王。

  它跟蛇王鬥了幾千年,旗鼓相當。而這兩頭凶獸之王,都已經是一品境界,想要更進一步難比登天。但是如果吞吃了對手,立刻就能提升一個境界!

  是以蠍蛛王寧願放過其他人,也要死死的盯住了武羅。

  武羅把眾人勸走,也是為了方便自己施展一些手段,被木易濯看到了,將來不好解釋。

  這些人一走,武羅毫不猶豫,緊跟著朝洞口沖了過去。

  蠍蛛王原本以為“蛇王”既然殺上門來,總要跟自己分個你死我活,雖然“蛇王”今天氣勢有些不足,但是它簡單的大腦被強烈的戰意感染之下,很自然的忽略了這個異常。

  可是它沒想到蛇王竟然不戰而逃!蠍蛛王大怒,不顧一切的沖了下來,武羅卻是半空一轉,直奔山洞的另外一頭。

  那一頭,還有一個洞口,不過要狹窄的多,大約只有兩人高低,這頭蠍蛛王肯定是鑽不進去,武羅的算盤是:就算你再強大,也不可能穿過山石就像穿豆腐吧?

  只要武羅鑽進去,有山岩阻止蠍蛛王,他就有逃生的可能。

  “嘭!”一聲巨響,整個山洞猛然一晃,蠍蛛王撲在洞口,隨即便是轟隆一陣大響,幾十塊磨盤大小的岩石被震得從洞壁上滾落下來。

  蠍蛛王撲了個空,更是憤怒的噓噓怪叫,三十六隻利刀觸足一起舞動,快逾奔馬,掉頭朝武羅追了過去。

  武羅暗喜,自己終究是靈活,在石林之中鑽來鑽去,這石林總能阻擋蠍蛛王一下。卻沒想到,背後一陣咚咚聲,蠍蛛王霸道無比,龐大的身軀撞碎那些石林,就像撞開稻草一般毫不費力。眨眼之間就追進了很多。

  武羅魂飛魄散,趕緊把靈元灌滿了雙腿,發足狂奔。

  “嗚!”

  一道烏光貼著武羅的後背劃了過去,鏘的一聲在地面上鑿開了一個大坑,岩石在蠍蛛王的觸足之下,好像豆腐一樣鬆軟。

  三十六隻觸足輪番斬落,“鏘鏘鏘……”碎石飛舞,烏光四射,每一次武羅都是險到了極點。

  數裡方圓的山洞,武羅全速奔跑之下,也不過十來個呼吸就到了盡頭。可是那頭蠍蛛王等著六隻藍色的眼珠子也追到了背後。

  武羅把髮絲鎖鏈一抖,鎖鏈頓時挺得筆直,嗤的一聲刺進了幾十丈外的岩壁之中。武羅雙腿猛地一蹬,雙手同時飛速拉動鎖鏈,整個人一個加速朝前撲去。

  蠍蛛王十拿九穩的一擊從他的腳底擦了過去,武羅又逃過一劫。

  “咚!”

  逃命的時候,武羅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狼狽不堪的摔進了那個石洞之中,骨碌骨碌的滾了兩圈,後背狠狠撞在了石頭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卻不敢耽擱,爬起來手腳並用往更深處沖去。

  “轟!”一聲巨響,一隻巨大的觸足從洞外直接切開了岩壁狠狠鑿在了武羅剛才停留的地方!

  武羅一個勁的往裡面猛衝,忽然前方一陣幽然的光芒,仿若蕩漾的水波中透射下的陽光。

  武羅大吃一驚,難道又是什麼凶物不成!

  他猛的一頓,還是忍不住超前沖出去幾步。就是這幾步,讓他一頭闖進了那片靈光之中。

  靈光轉動,如同觸鬚一般在武羅身上拂過,就在武羅身前三丈,一團柔和的靈液虛空懸浮,無規則的變化著形狀。其中裹著一枚紫金色的神符,神符雙面,每一面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米粒大小的紅色符文從上往下流淌,宛如一條紅色瀑布一般!

  一道神念送進了武羅的腦海之中:發現可供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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