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秀女（1）
次日是很溫暖的一天，陽光很好，天也很藍，添翎心情難得的舒朗了些，也沒出宮，就留在了賞芳夢苑舞劍。
顧夢顏及小宮女們羨慕的看著。
太監們已經被添翎放掉去玩他們愛玩的了。
賞芳夢苑一片笑聲，大家都很高興。
誰知，下午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呀！添翎姐姐還有心情舞劍呢！”
一聽這聲音，添翎面上的笑容立刻便消失了，瞬時灰了臉。那日揭穿她的女兒身份後，這陵水公主會一直安安靜靜的，就著實讓她奇怪了一番。以她那公主的性子，如何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她？果然啊，她還是沒看錯她的，只是遲了幾天而已，這麻煩不是來了？！
添翎收回劍，向聲音來處一望，果見陵水公主臉上掛著奇怪的得意的笑、拖拖拉拉的帶著一大幫子的太監宮女走過來了。
添翎努力扯出笑容迎了上去，笑道：“陵水，怎麼有空來？”
陵水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添翎一番，道：“果然人靠衣裝啊，你這民間的賤民，穿上這公主的衣裳，還真是換了個人兒似的！”那個賤字，陵水公主故意加重了音。
嶽添翎眯了眯眼，果然是來找茬的！這小公主也未免太小瞧她了，到她的面前來擺威風，她一定會讓她後悔的！她可不是什麼任人欺負的小綿羊！
嶽添翎抿唇輕輕笑了，似是有些害羞，道：“陵水莫要再誇我了，添翎太慚愧了。自打我穿上了這身衣服，宮裏的嬤嬤們也不知怎地誰見我都要誇上一次，說我穿了這身衣服把她們見過的幾代公主都比下去了。呵呵，這麼高的評價，讓添翎怎麼敢擔待呢！”
陵水公主頓時綠了臉，哼了一聲，冷顏道：“怎麼，不請我喝杯茶嗎？”
添翎微微一笑，道：“當然要，裏面請。”
來到廳內，顧夢顏趕緊給陵水公主倒了茶。
陵水公主也沒喝，看著對面的添翎，臉上揚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道：“看添翎姐姐這麼有心情，想必是還沒聽說吧？”
添翎淡淡笑了，道：“不知陵水要講什麼？”
“天啊！”陵水公主誇張的大叫一聲，又道：“七皇兄竟然沒有告訴你啊！那日，他不是同我說，你是他重要的人，要我原諒你？這麼看來，你應該是他在宮外的相好才對，怎地這事竟未同你說，哎呀呀，添翎姐姐，怕是七皇兄已經厭倦你了。”
嶽添翎有些吃驚，這小公主是來找麻煩的，她自然知道，只是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以挑撥她和宇印沉軒關系這種方式，看那公主的神情似是自信滿滿可以刺激到她，倒不像是在虛張聲勢，那麼，她到底要說的是什麼事呢？忽然間，她竟有些緊張。當然她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她才不會如了那小公主的意！
摩莎著面前的茶盞，添翎輕輕一笑，道：“陵水興師動眾趕來賞芳夢苑，無非就是想要告訴我這事，又何必繞來繞去，為何不幹脆些直接講出呢？”
陵水斂了笑，故意作出難過的表情，道：“水兒怕添翎姐姐聽了會受不住啊。”
添翎撇嘴一笑，這話聽著怎麼就那麼想讓人發笑呢，又道：“添翎生在民間，長在天地間，又不是什麼真正的皇室公主，哪裏那般嬌貴，軟弱？”學著陵水的樣子，添翎也故意將弱放重了音。
那陵水公主登時冷了臉，只是很快又擺出了無辜的笑臉，道：“添翎姐姐，新一屆秀女入宮，父皇下旨一下子賜給七皇兄十三個秀女，還破例賜給那些秀女一座庭院呢！聽說，這十三名秀女已經去見過七皇兄了，七皇兄很歡喜，還特地到禦書房謝了恩。添翎姐姐，水兒真是替你擔心，那十三名秀女我見過了，她們每個都那麼漂亮那麼年輕，家世也沒得說，這七皇兄看花了眼，還不把姐姐給忘了？說起來，父皇也真是偏心，其他哥哥就每人只分到兩個，偏偏給了七皇兄這麼多！不過也對，七皇兄是一國儲君，本該與其他皇兄有所不同，又一直流連宮外，至今尚未婚娶，不像其他哥哥都已經正妃側妃一大把了，父皇會特別關照倒也合情合理。”
十三名秀女？！這還真是讓添翎吃了一驚！小公主成功了，她的心跳加快了，胸口也開始隱隱作痛了。該來的還是要來，躲也躲不掉，只是沒有想到竟會這般快！她早就知道，就算他心裏只有她，就算他只喜歡她一個，還是會有一大把的女子闖入他的生命，誰讓他生在皇家！可是，想是想，經曆是經曆，盡管有准備，卻還是不曾料到，真正來了的時候，會讓她這般難過。她們剛剛和好，剛剛想過些好日子，她就要親眼目睹，他擁有了十三位名義上的女人！這叫她如何能不痛！
“添翎姐姐？”小公主似乎很得意。
添翎穩了穩心神，表現出感到奇怪的樣子，笑道：“陵水，何以用這種目光看著添翎？”
小公主抹了抹眼睛，柔柔的聲音似是正處於無限傷感，“添翎姐姐，水兒實在同情你，為你感到可惜啊，還沒混上個太子妃做做，就已經要被甩了。”
添翎心裏冷笑了下，一邊說著惡毒的話，一邊卻還在裝好人！果真當她好欺負？她看了那公主幾眼，抿起嘴角笑了笑，親切的拉過陵水公主的手，“柔聲”道：“公主有這心，添翎實在感動。只是，添翎倒是更為公主擔憂，聽說漠北的落牧族首領向我盛景提出和親請求，以保持邊境友好。那首領聲明非正統的皇室公主不娶，而當今聖上又只有您這麼一個女兒，恐怕這和親人選非你莫屬，水兒，你小小年紀就要遠嫁她鄉，再也見不到親人，再也不能穿我們盛景這美麗的衣裳，想想有多麼可憐，更可怕的是聽說那落牧族的人甚是野蠻，根本不拿女人當人看，兄弟共妻，還聽說那裏終日揚沙，難見晴朗雲天……”
陵水公主越聽越害怕，越聽身子越冷，終究忍不住的捂住了耳朵，大吼一聲：“好啦！別說了！”
嶽添翎笑笑閉了嘴。
“該說的事，說完了，本公主走了！”小公主豁然站起了身。
添翎也站起了身，幾步走到她面前去。
小公主幹脆將表面的和善也撕破了，她陰著目光，不無得意的一點一點靠近嶽添翎，道：“麻雀永遠是麻雀，飛上枝頭也不會是鳳凰，何況，她還飛不上去？”
嶽添翎也懶得同她虛偽下去，正了顏色，更加逼近她的臉一分，鼻子都險些要貼到她的鼻子上去，笑道：“是嗎？希望可以在公主遠嫁漠北之前，讓公主看到麻雀是如何變鳳凰的！”
陵水公主杏目圓睜，一甩水袖，道：“走！”太監宮女們趕緊圍將過去，簇擁著她離去了。
“小姐！您可不要聽了那公主的挑撥，軒少爺絕不是那樣的人。這兩年，他為您的哀傷，顏兒可是全看在眼裏的。”陵水公主一走，顧夢顏就跑過來焦急的扯住添翎的衣袖。
添翎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轉過身來，她不禁又攏了眉頭，偷偷歎了口氣。然而，有些事也不是他自己所能左右的吧。只有一顆心，又有什麼用呢。
“那個陵水公主真的會遠嫁到漠北去呀，哇，那可太好了，瞧她那囂張的樣子，分明就是和小姐過不去嘛！”顧夢顏興奮的大叫著。
添翎搖搖頭，推了推顧夢顏的腦門，道：“那是我說來嚇她的，沒想到把你這個小丫頭也騙了。”
顧夢顏不懂了，“嚇？”
添翎尋了個凳子坐下，道：“誰讓她沒事跑來看我的笑話，以為別人都會怕她？”
顧夢顏仍舊不懂，怔怔的道：“可是，您不是說那個什麼落牧族只娶正統皇室公主？那不是就只有陵水公主合適？”
添翎再次遙頭，道：“顏兒，皇上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怎會舍得她遠嫁，至於正統皇室，只要找一個人來假扮，那落牧族的人又如何能分辨她是真是假？”
顧夢顏點了點頭，好似明白過來了，小腦袋晃了晃，沒晃幾下，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驀然睜大了眼睛，緊張的跑到嶽添翎面前，道：“小姐，假……假扮？那麼皇上無緣無故封了你做公主，莫非竟是為了這個？”
添翎攤攤手，道：“這個不好說。”
“小姐！您可不能答應，不能嫁到那個都是野蠻人，漫天沙子的地方。”
嶽添翎再次遙頭，忍不住笑了，道：“顏兒，瞧你一驚一詐的，你家小姐我像認命的人嗎？如果真是那樣，到時我就拍拍屁股走人，遠離這京城，那皇帝就是想抓我也讓他抓不回來。”
“可是……那軒少爺怎麼辦呢？”
嶽添翎臉色暗了暗，聲音變得有些低，似是在自言自語，道：“那就要看他了。”
“主僕倆說什麼呢，這麼熱鬧!”門外突地傳來一聲爽朗的男音。
嶽添翎向門外一看，頓時撐大了眸子！天！她沒看聽錯也沒看錯吧！聽方才那聲音分明就是俠王宇印允然，可是，可是面前這位……
只見來人頭束金冠，青絲垂肩，鑲玉流蘇自然垂立，面如冠玉，皮膚是那種幹淨的白色泛著輕微的粉，劍眉，星目，薄唇，一身華麗的長袍稱出他的高貴，手中一把折扇略顯幾番儒雅。
這怎麼看怎麼也不像那個毛臉大叔啊！這變化也未必太大了些吧！一臉落拓像的大胡子男會變成粉面桃花的英俊小生？那家夥不是說胡子是他的寶貝，至死都不刮嗎？
向後退了幾步，最後添翎還是沒敢認，也許是某個她沒見過的皇子也說不定，都是宇印家的人，或許聲音有相似。
“請問閣下是……”最後，她很沒出息的選了最笨的方法——直接問。
“英俊小生”打開折扇哈哈大笑道：“怎麼？不過幾日不見，歌兒姑娘便不認得小王了？”
嶽添翎跨前一步，驚奇的道：“閣下竟真的是毛臉大叔？！”
九王爺立刻攏起眉頭，沉吟著道：“如今竟還要這般稱呼於我嗎？”
嶽添翎噗哧一笑，道：“一直都這麼叫的呀。”
九王爺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低了聲音，好似還有點委屈，道：“可是如今我已經沒有胡子了。”
添翎被他逗得笑的更甚，怎麼這個大名鼎鼎的俠王也有如此可愛的時候？
九王爺似是很不滿意，沉聲道：“歌兒姑娘如若再笑下去，小王可就要傷心了。小王可是為了讓姑娘拋棄那個討厭的稱呼，才刮掉了那些跟隨我多年的心愛的胡子！”
添翎忍不住，仍在笑著，道：“俠王殿下，您這樣很好，不要再對那些胡子戀戀不舍啦。”
九王爺睜圓了眼，兩眼放了光，好像很開心，笑道：“歌兒姑娘，覺得小王這個樣子好看嗎？”
“比起之前英俊了不知有多少倍。”嶽添翎笑道，之前那個樣子分明就是白白糟蹋了一片大好的自然資源嘛！
“小王這相貌在男子之中可算哪層？”
嶽添翎抿唇，道：“自然是上上乘。”
“那麼，這樣的相貌可否入得姑娘的眼？”
嶽添翎格格一笑，道：“入得未來嬸嬸的眼就好，何必要入我的眼。”
九王爺又沉了臉，道：“已經說過多少遍，不要再叫我叔叔。”
添翎笑道：“可是論起輩份，您的確是。”
九王爺忽然露出傷感的表情，聲音有些低，道：“難道歌兒姑娘還沒有把我當作朋友嗎？小王一直以為相處了這幾日，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添翎忽然有些過意不去，急急的道：“沒，添翎自然是拿俠王殿下當朋友的。”
九王爺表情變得倒也快，添翎剛剛說完，他便哈哈大笑道：“早知道歌兒姑娘也是爽快之人，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叫什麼叔叔了，以後就叫我允然可好？”
嶽添翎皺了臉，大有上當之感，之前那傷感原來是那家夥裝出來的，就等著她下邊這句話呢！
“好。允然。”盡管不情願，嶽添翎還是順從的叫了。對於這位磨人的爺，她還是順著些吧，不然，只會有更多的亂子一個一個蹦出來。
“翎兒，我們出去走走？”
添翎一愣，這家夥不僅變臉變得快，改口改的也快呀！翎兒！
“走吧！”九王爺拉起添翎的衣袖就向外走。
添翎忙扯出自己的衣袖，笑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一路行至禦花園，九王爺興致勃勃，一邊侃著盛景的山山水水，一邊侃著兩年來兩人間發生的趣事。添翎跟在旁邊，垂著頭，一邊踢著石子，一邊靜靜的聽著。
九王爺見旁邊好長一會兒沒了動靜，停下了腳步，俯下頭來，便要去摸添翎的額頭。
添翎慌忙一跳，閃開了身子，道：“允然，你……”
九王爺擔心的道：“翎兒，你不舒服嗎？怎麼這麼安靜，這可不像你。”
嶽添翎笑笑，忙道：“沒有啊！”
九王爺眯了眯眼，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嶽添翎看了看他，猶豫了再三，道：“允然，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九王爺先是一愣，既而又是哈哈大笑，道：“想問什麼就問，翎兒，你今天真的有些奇怪，以前你可沒這麼羅嗦。“
嶽添翎抿了抿唇，似有難色，道：“你們男子，是不是都很向往那個位子？”
九王爺登時斂了笑容，正色道：“翎兒，這話可不能亂說。本王對皇兄忠貞不二，斷然不會有那窺視皇位之心。”
嶽添翎笑道：“允然，你太緊張了，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只是想知道那皇位是不是真的很令男子神往？”
嶽添翎慢慢收起了笑，聲音變得很低，“好像，真的沒有聽說過哪個做太子的願意放棄皇位。”
“太子？”九王爺耳朵倒也靈敏，嶽添翎聲音那麼小卻還是被他聽到了。
嶽添翎驚慌的轉過臉，糟糕！
“翎兒，你同軒兒很熟？他是不是同你說什麼了？”
“沒！沒有！”嶽添翎慌忙否認，笑了笑，道：“我只是比較好奇而已，太子自小遊戲民間，暢意江湖，我就在想也許他並不願意待在這深宮大院，做那終日操勞國事的帝王，會成為一個出格的太子。”
九王爺笑了，道：“這怎麼可能！皇位，只要是有志氣的男兒，誰不夢想？遊蕩江湖，也只是他少年輕狂而已。到了該回來的時候，他是定要回來的。畢竟，江山還要等著他來掌握。皇兄雖說兒子眾多，卻大多無用，能做的起那個位置的只有軒兒！就是單單為了百姓福祉，他也必須登位！”
添翎身子連連晃了幾晃，努力的笑了笑，道：“看來添翎的好奇很多餘。”必須登位！必須登位！必須登位！她腦子裏滿滿的都塞滿了這幾個字！
九王爺又是哈哈一笑，道：“翎兒，你果然很有趣，竟然會對這個也感興趣。說起軒兒，在他還是個剛墜地的嬰兒的時候，便已被封為太子了。想當時有多少大臣反對，說選君當選賢者，如何竟能在那嬰孩尚未懂事之時，便定了他的儲君之位！皇兄卻是什麼也不聽，一道聖旨便將這事敲成了定局。如今，已沒有人追究當年皇兄到底是因為什麼那麼急切的立這個孩子為儲，畢竟，大家都看到了軒兒的能力，沒有誰再敢多說什麼。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期待這位少年英才的登基。”
嶽添翎眉間的憂色更重，心裏更是已經不知抽了多少抽，痛了多少回！難道，真的注定了，他要做那萬人之上的君王？！
九王爺講的興奮，接著又道：“皇兄其他的兒子也的確太糟糕。我就常在他面前笑話他，枉他風雲幾十載，這下一代卻這般不如意，除了軒兒，其他的不得不說都是極其失敗的作品！”
添翎的身子微微的開始顫抖。
九王爺仍在興奮著，還在接著道：“生娃兒的確要有個好老婆。這軒兒會這麼優秀，一部分自然是我皇兄的原因，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更重要的卻是因為他有個出色的母親。聽說皇嫂乃是當時江湖上有名的俠女，還曾登上過全娘子江湖品芳錄的榜首。聽說皇嫂的容貌有幾分像幾十年前的武林神話緋衣羽仙，清雅靈秀，又因為也喜穿緋衣，所以闖江湖的時候，人家都稱她清靈秀影小緋衣；又聽說她頭腦極快，再複雜的賬給她瞧瞧，只要片刻兒功夫就可算出結果，而且從不出錯，故又有神算娘子之稱；還聽說皇嫂記憶很強，能夠過目不忘，經常背著寫書，故又有人稱她為不忘神女。”
嶽添翎驚的瞪大了眼，怎麼軒哥哥從來沒跟她提過他的母親。太意想不到了！她的母親竟是一位闖蕩江湖的俠女！然，這樣的一位俠女，緣何到後來竟會嫁給了皇帝，作了正宮皇後娘娘？！
“皇兄也真有福氣，也不知這位率性的江湖俠女怎麼就會愛上他？而且還甘願同他入宮，放棄了那自由隨性的江湖生活。皇兄對這位皇嫂也算極好，排除眾議封了她為皇後，而且一度專寵於她。當時，兩人的恩愛生活也著實讓人豔羨了一番，一時成為了全國上下的美談。但是，誰曾料到，天妒紅顏，皇嫂生下軒兒不多時便香消玉殞！真真可惜了這樣一位人物！如若她還健在，真不知這軒兒又會是怎樣一個人物？唉！縱使生在皇室，沒有母親也是很可憐的，這一點，小王深有體會。”九王爺歎了口氣。
一世俠女，縱衡江湖，一代皇後，馳騁宮庭，如此風雲人物，最後卻是這般結局，怎能不讓人惋惜！難產？到底是科技不發達的古代！如果在現代，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一人送一人喜事轉喪事的事。軒哥哥，表面那麼光鮮的人，想必內心一定也很寂寞很孤獨。皇宮本就是個缺乏人情的地方，沒了母親，誰會記得，誰又會願意去關愛他？皇宮同時又是個危險的地方，沒有母親的保護，他恐怕也要遭到不少惡意的對待，充滿敵意的白眼吧！那時候，別人家的小孩兒都在開心的玩，也許他正在想著怎樣保護自己。小小年紀，就要活得那麼辛苦，生在皇室，也許本就是一種悲哀。皇上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才送他出宮的吧。宇印沉軒，他身後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為什麼他什麼都不同她講！難道，在他心裏，她也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嗎？說出來，她可以幫他分擔的呀！
“翎兒！翎兒！”九王爺在添翎眼前擺了擺手。
添翎哆嗦了一下，回過了神，看向滿臉擔憂的九王爺，道：“對不起，允然。我想我可能真的有些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了。我們就在此分手吧。”
九王爺攏起眉頭，道：“你不舒服，小王怎能讓你自己回去？自然是要相送的。”
“不必了。”
“必須。”
添翎見他實在堅持，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轉過了頭，開始慢慢向賞芳夢苑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步子就沉重一分。心，正在一點點抽緊。
帝王，皇後，多麼可笑，她從不曾想象自己有一天也會和這個皇宮扯上關系。怎麼，如今竟撇也撇不開了嗎？軒哥哥是要她也像他的母親一樣做個俠女皇後嗎？他知道的，她討厭這皇宮內的生活，她不適合這裏，她會把這裏弄的雞飛狗跳，她不可能快樂，也會弄得別人不快樂！可是他又必須做這個皇帝！盛景皇朝是他的責任！她不能那麼自私，要他放棄江山，放棄整個盛景的百姓同她去逍遙！
況且，這皇宮裏，所謂的愛情又有幾分重量？！
當年皇上那麼愛他的俠女皇後，她去世後，不是一樣又娶了大把的妃子，生了這許多兒女？！她同他的情，是否經得起時間經得起種種誘惑的考驗？！
她沒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