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藉機出門

　　「大哥，這老先生不是在說白話嗎。大侄子的不凡，我們都看在眼裡啊。」張飛卻是嘟囔了一聲道。

　　劉封站在旁邊微微低著頭看向地面，神色恭順。

　　但是落在劉備的眼中，卻是城府極深。雖然劉備心中對自己說，這是繼子，是他百年之後，繼承他一切的人。要真當兒子看待。

　　但是這不能消除劉備心中的不安，二人畢竟毫無血緣關係。相處又是極為短暫。

　　勉強笑了笑，劉備對著劉封溫和道：「去吧，去看看你母親。」

　　「諾。」劉封因為低著頭，並沒有看到劉備變幻的神色。不過就算是看到了，劉封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意外，因為這是必然的情勢。父子尚且仇殺，何況繼子。

　　點頭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出了書房，劉封長呼了一口氣，徐庶之事暫且告一段落了。這個老師，先生已經是鐵打的了，誰也別想從他手中奪走。

　　接下來就是繼續擴大影響力了。

　　下一個目標，劉封早已經想好了的。抬頭看向遠方，劉封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宅院，投向了整個新野。

　　乘著這次機會，向甘氏央求，出去透透氣吧。

　　心中對於想要尋覓的那人帶著無比的期待，劉封轉身去了甘氏所在是後院。

　　這個時代興的是三妻四妾，劉備貴為左將軍，當今皇叔。自然也是姬妾成群，不過擁有地位的就兩個人。

　　一個是劉備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劉封的母親，甘氏。另一個就是劉備在徐州時候所納，糜竺的妹妹，糜氏。

　　雖然後院內，有著十餘個女子。但是無人敢撼動這二人的地位。

　　此時後院內，甘氏正與糜竺坐在一起，做著女工。

　　甘氏還是老樣子，穿著一身白色的外袍，神色端莊。

　　相比之下，糜氏就要艷麗許多了，一身恰好襯托出姣好身材的粉色外袍，配上一張精緻的面容。讓糜氏看起來比甘氏更加有活力，更加誘人。

　　二人都是性格寧靜，寬厚的人。因此深處在內宅也不覺得寂寞，反而每天管理管理宅院，做做女工，都覺得很充實。

　　尤其是現在甘氏有了劉封這個兒子。每天都要見上一面，說說話。甘氏覺得無比的充實。

　　「啊呀。」忽然，甘氏微微的發出了一聲低呼。旁邊的糜氏心中驚訝，轉頭看去。卻發現甘氏把白皙的手指含在嘴中，緩緩的吸食著。

　　應該是針尖刺到手了。

　　「姐姐走神了。」糜氏輕輕的說道。

　　「不知封兒回來了沒有。」甘氏吸食了片刻後，放下了手指，答非所問道。神色中含著一絲擔憂。

　　看著神色雖然含著擔憂，但更多的是揮發著一種母性光輝的甘氏，糜氏心中很是羨慕。兒子啊，兒子。

　　別說是兒子，她恐怕連女兒都生不出來。

　　想著，糜氏心下歎了口氣，因為自身的原因，她基本上是一個不能生育的女子。

　　不過，糜氏與甘氏感情深厚。她不願意讓姐姐看出自己心中的苦楚，笑了笑道：「封兒只是去北方追回徐軍師，斷然是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的。姐姐不必擔心。」

　　甘氏回頭對糜氏笑了笑，點了點頭。但是眼中的擔憂卻是更多了。

　　兒子真成命根子了。糜氏見此，心中微微泛酸的嘟囔了一句。

　　正在此刻，從院子外邊走進了一個侍女。進了院子後，侍女一步不停，朝著甘氏走來。到達甘氏面前後，侍女俯身拜道：「啟稟夫人，少將軍在門外求見。」

　　甘氏整個人就像是枯木逢春一般，眼中的擔憂在這一刻全部化作了喜悅。捏緊了拳頭，剛想起身。但想到劉封守禮，怕出去迎接，引起劉封的疏離，不禁又猶豫了起來。

　　糜氏已經拿這個姐姐沒辦法了，含著無奈，轉過頭吩咐那侍女道：「請少將軍進來吧。」

　　「是。」侍女應了一聲，轉身原路返了出去。

　　「那封兒也真是的，姐姐這麼親近他，他卻端著兒子的架勢，只敬著姐姐。」侍女走後，糜氏埋怨了一句道。

　　姐妹倆個感情好，甘氏有什麼苦楚都沒瞞著糜氏。自然是知道劉封對待甘氏，雖然帶著敬，但卻沒有母子間的親近。

　　「畢竟是相處日短，要慢慢來。」這會兒，甘氏卻開口為劉封辯解了起來。

　　糜氏更是苦笑。

　　說話的時候，侍女已經帶著劉封走了進來。

　　「見過母親，糜夫人。」見到二人後，劉封行禮道。

　　千萬不要以為是劉備的婦人，劉封就要叫母親。劉封算是養在甘氏膝下的，只稱甘氏為母親足矣，糜氏只以夫人稱呼之。

　　「起來說話。」甘氏趕緊伸出手，讓劉封起來。

　　劉封依言站直了身體，但卻還是微微低著頭。

　　但這無礙於甘氏的喜愛，端詳了片刻後，甘氏滿意的點了點頭，看樣子沒有受什麼委屈。

　　「此行可還順利？」甘氏問道。

　　「已經把先生給勸說回來了。」劉封輕聲回答道。劉封並不奇怪甘氏會知道這件事情，按照甘氏的作風，幾乎每日都要見他一面。發現劉封不在宅院後，肯定是會去問劉備的。

　　「抬起頭說話，你母親又不是外人。何必這般疏離。」劉封自覺地很分寸的態度，卻惹來了糜氏的不滿。訓斥道。

　　劉封愕然的抬起頭看向滿目怒火的看著自己的糜氏，他見過糜氏幾次。但還從未發現糜氏這樣發怒過。

　　「妹妹。」甘氏嗔怪了一聲，但是轉過頭來，臉上卻也是有些哀怨。雖然心疼糜氏訓斥劉封，但說的也是事實。

　　劉封真的很疏離她。

　　見到甘氏這幅表情，劉封只覺得頭皮發麻，比應付徐庶還要吃力。對於甘氏，真的是親近不起來啊。

　　心下歎了一口氣，劉封壓仰住落荒而逃的念頭。舉拳道：「母親，這些天先生還不會回來，兒子沒有功課，呆在府中實在是發悶。想明日出府在新野內走動走動，還請母親應允。」

　　看著劉封絲毫沒有親近的意思，甘氏只覺得口中發苦。

　　勉強笑了笑，點頭道：「總是悶在府內也不是辦法，出去走走也好。」

　　心中得償所願，又無顏面對甘氏。劉封點了點頭，道：「那兒子走了。」

　　「去吧。」甘氏心中捨不得，但嘴上還是應允道。

　　劉封再拜了拜，轉身走了出去。

　　「真是恭敬。」糜氏看著劉封的背影，埋怨道。

　　「哎。」甘氏歎了口氣道，「希望相處久些後，這孩子能打心裡願意親近我吧。」

第二十一章 尋訪

　　太守府，一處偏房內。劉封正在慢慢的查著籍貫。旁邊站著一個比較老的小吏。

　　劉備官職很高，左將軍，豫州牧。但是實際管轄的地方不過新野一縣。劉備自己當然不會親自去管理政務。

　　一些瑣碎事務，都由旁邊這個小吏掌管。

　　劉封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在新野四處轉悠，打聽鄧艾的下落。只要在這記錄戶籍的房中查閱一番後，定能尋覓到鄧艾的下落。

　　鄧艾，出身新野大族。

　　有了籍貫可以查閱，劉封只要知道這條就夠了。

　　在小吏的幫助下，劉封查閱了新野全部姓鄧的人家，只發現了一個大族。就是新野以西五十里的鄧家村。

　　那裡大部分人都姓鄧，都是一個族群。很龐大。

　　鄧艾具體是哪個人，劉封現在還不知道，只有慢慢查了。

　　放下了竹簡，劉封告別了這個小吏。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中。

　　在房內，劉封讓環兒為自己穿上便服，穿上鞋子，掛上佩劍。

　　站在銅鏡前，環兒看著銅鏡內劉封的身影，眉眼彎彎道：「少將軍穿成這樣，估計連夫人看了都會楞上一愣。」

　　銅鏡內是一個與往常的劉封截然不同的一種氣質。

　　往常的劉封常常穿著正服，神態沉穩，舉止有禮。事事都不會越池一步。但是這會兒的劉封，卻是一個翩翩美少年。

　　聽著環兒的讚歎，劉封看著銅鏡內的身影，也不由有些納罕。

　　可能是真的思慮太重，對自己的性情壓仰的太多了。這次難得出去透透氣，不用面對劉備，不用面對甘氏，徐庶等人，不用事事先想後做，壓仰的性情不由有些反彈。

　　有機會就多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外邊的空氣吧。劉封心中想著，同時一股不可壓制的想打在劉封的心中升起。

　　只有在沒有劉備的日子裡，自己才不用壓仰性情吧。

　　這個可怕的念頭剛剛升起就被劉封給壓下去了，他現在做的是要保住劉備的大腿，與劉備作對絕對沒好下場。

　　收起了心中忽然升起的邪念，劉封對著環兒笑了笑道：「通知護衛，準備出行吧。」

　　「是。」環兒點了點頭，端莊的禮了禮，走了出去。

　　太守府正門外邊，劉封跪坐在一輛平常的馬車上。旁邊有十一個護衛隨行。外加一個車伕。

　　這些護衛一個個彪壯異常，穿戴皮甲，神色漠然。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軍中驍銳。

　　這些都是甘氏安排的，畢竟現在天下不太平，劉封又是第一次獨自一人在新野遊玩，總是要有所準備的。

　　這些士卒都是很冷漠的，只尊上令，不管其他。

　　跪坐好後，劉封淡淡的開口道：「往西五十里，鄧家村。」

　　「諾。」車伕應諾了一聲，緩緩的調動了馬車，向西行去。十一名護衛一言不發的跟隨著。

　　儘管馬車的速度不比戰馬，但是五十里的路還是轉瞬既至。

　　大道上，劉封乘坐著馬車緩緩往西，前方隱約出現了一座龐大的村落，道路兩旁都是肥沃的良田。

　　正值農忙，田地上到處都是忙著農活的漢子，婦人。還有很多一些半大不小的孩童，也幫著大人幹活。

　　這些百姓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愁苦，滿臉的幹勁，偶爾能聽見幾聲嬉笑聲。

　　好一副田園景象。

　　劉封環視了一下四周，不由讚歎了一聲。

　　劉封不知道現在天下是如何一副景況，但卻也是知道戰亂帶來的動盪，使得大部分的民眾都朝不保夕。而劉備治下的新野，雖然也不富裕，但是比大漢朝的大部分地方都要好。

　　也不怪赤壁之戰時，劉備狼狽南下。卻有數十萬百姓跟隨。

　　離村子越來越近，劉封也緩緩的收回了目光，心中斟酌了片刻。抬頭看向了村子門口。

　　村口附近，剛好有一個老翁拿著鋤頭，正打算出去。

　　劉封眼前一亮，走下了馬車，朝著老翁抱了抱拳，高聲道：「老者留步。」

　　這老翁耳聰目明，聽見有人叫他，立刻轉頭看向劉封。見劉封雖然便服出行，但身上的衣服掩飾不住的光鮮，四周的護衛也一個個彪壯。

　　老者眼中閃過幾分敬畏，抱拳道：「不知這位公子呼住小老兒，有何見教？」

　　「不敢見教。」劉封稱了一聲不敢。隨即，笑著道：「我只是想向老者打聽一個人。」

　　顯然劉封的態度贏得了老者的好感，眼神中少了分敬畏，多了分親近。

　　「公子請說。」老者也笑著道。

　　「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孩童，姓鄧。」劉封眼中閃過一分火熱，開口相問道。

　　老者卻是哈哈一笑，指著身後的村子道：「如公子所說的孩童，這裡邊不下數十人。」

　　劉封眼中閃過一分尷尬，卻是說漏了一項。立刻補充道，「這孩童有些口吃。」

　　按照劉封向來，打聽一個五六歲的孩童，無疑是大海撈針。但是加上一個口吃，應該就能鎖定鄧艾的下落了。

　　但沒想到，面前的老者卻是神色微變，眼中閃過幾分警惕，聲音也冷了幾分。「不知公子尋那孩童有何事？」

　　這前後的差別太大，讓劉封心下一愣，但隨即卻是明白了過來。這老者肯定是知道鄧艾的下落，至於為聽到劉封打聽鄧艾後，態度大變。劉封就不知道了。

　　劉封心下的火熱稍微被撲滅了一下，心中想了想，舉拳笑著道：「前些日我路過此地，落下了一塊玉珮，一個有些口吃的孩童，幫我撿了回來。本想感謝一番，但奈何那日有些急事，匆匆的走了。今日卻是特地前來向那孩童的父母拜謝的。」

　　老者卻是不信，但是看著劉封雖然四周環視著十餘個護衛，但並沒有仗勢欺人的意思，反而態度親切，舉止有禮。

　　神色有很是坦然。老者打量了片刻，卻是信了七分。不由笑著道：「那孩子雖然口吃，但是心性卻很好。」

　　說著，老者伸出手，指著村子道：「前方一百步處，有一戶較大的宅院，朱門斑駁，就是公子說的那少年的家了。」

　　總算是找到了。劉封安奈下心下的火熱，彎著腰對著老者行禮道：「多謝老者指點。」

　　「公子客氣了。」老者笑著道了一聲，拿著鋤頭走了。

　　劉封駐足了片刻，對著身後的護衛什長道：「走吧。」

　　馬車再次出發，緩緩的朝著村落行去。

第二十二章 見鄧艾

　　鄧家村很龐大，有一百三十戶人家，七百三十六口人。

　　但這只是劉封腦中的記憶，當劉封看著眼前龐大的村落後，才知道七百三十六口人是什麼概念。

　　一個族群能繁衍成這麼龐大，起碼得幾百年。

　　不僅是劉封在打量著這座村落，村落中的人也打量著劉封。

　　這麼龐大的族群，當然也會有貧富差距。富貴者是附近的豪強，貧窮的，只是小老百姓。但是村民們覺得就算是族長那一支也沒有眼前這人威風。

　　不是身上穿著的衣服，也不是隨從的人數。而是一種氣質。

　　跪坐在馬車上的劉封，儀態，姿勢。都無可挑剔。就算是這些百姓不懂禮儀，但是是否好壞，是否優雅還是看得出來的。

　　「這是咱們新野哪家的世家公子出行？」一個三十餘的婦人，手中懷抱著幼子，低聲問旁邊的人道。

　　「我們新野恐怕養不出這樣氣質的公子，應該是從襄陽，或是江陵來的吧。」旁邊遲疑了一下，道。

　　「不知來我們鄧家村是幹什麼的。」另一個人輕聲道。

　　像這樣的議論有很多，有的人小聲細語。有的人則是掩不住大嗓門。

　　劉封臉上微微閃過一絲尷尬，被人像是觀看稀世寶物一般的矚目，也不是一件好事。

　　低聲咳嗽了一下，劉封下令道：「加快速度。」

　　「諾。」走在前方的護衛什長，應了一聲後，毫不猶豫的執行了劉封的命令。隊伍本來緩慢的速度，立刻增加了三四倍。

　　很快，那老者說的一處較大的宅院出現在了劉封的視線內。

　　本朱紅色的大門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斑斑點點。就像老者說的，朱門斑駁。

　　這戶人家的家境並不好，應該是家道中落。與劉封腦中關於鄧艾的出身，極為符合。

　　劉封站起了身體，緩緩的走下了馬車，在門前駐足了片刻，才上前叩門。

　　很快，門打開了一個縫隙，隨即一個貌美的婦人走了出來。

　　這婦人渾身素白，神色中透著一絲悲哀。顯然是在孝中。劉封想起腦中關於鄧艾的另一條記載。

　　幼年喪父。

　　這婦人先是看了一眼劉封，隨即又看了眼劉封身後的十一個護衛，眼中閃過幾分警惕。開口問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如果真是鄧艾家，那麼這婦人應該在不久前沒了丈夫。他上門叨擾，實在是很唐突。

　　但劉封還是厚起臉皮，抱拳道：「我出門遊玩，路過此地，忽然感覺有些口渴，不知夫人能否讓我進去喝口水。」

　　雖然是厚起臉皮，但是劉封盡量做到眼不斜視，神色坦然。

　　這副模樣落在這婦人眼中，卻是讓婦人眼中的警惕少了幾分。又加上劉封的年紀不大，臉上還殘存著幾分稚氣。

　　這裡又是鄧家村，四周七百餘人。婦人心中斟酌了一下，點頭道：「公子要是不嫌棄寒舍簡陋，就請進來吧。」說著，婦人讓開了身子，挪出一個道來，讓劉封進去。

　　「多謝。」劉封彎腰向著這婦人行了一禮，隨即轉過頭對著身後的什長道：「你進來，其餘人在外等候。」

　　說著，劉封走了進去。

　　「諾。」護衛們整齊的應了一聲，其中什長跟著劉封走了進去。

　　美貌婦人見此，更是放下了心。迎著劉封走進了院子。

　　這宅院就像是外邊看的一樣，雖然面積較大，但卻很是破敗。從這婦人親自來開門就看得出來，這宅院內，應該沒有僕人。

　　婦人迎著劉封進入了正廳，婦人請了劉封坐下，隨即向劉封行了一禮，輕聲道：「還請公子稍等，容我去倒水。」

　　「麻煩夫人了。」劉封還了一禮。

　　婦人再次對著劉封彎腰欠了欠身子，這才走了出去。

　　望著婦人離去的背影，劉封心下期待之色更濃，從剛才開始這婦人的禮節就很齊全，沒有一點小家子氣。

　　難怪能養出鄧艾這樣的人物。

　　只是如何才能與鄧艾見面。必須要計較計較。劉封雖然端坐著身體，目不斜視，但是心中卻已經開始了計較。

　　那護衛什長自從進入正廳後，就始終站在劉封的身後，不言不語。像根柱子。

　　片刻後，婦人提著茶水走了進來。看著跪坐姿態極為嚴謹，加上身後護衛氣勢森嚴。心中想到的卻不是簡單的世家公子。

　　「這該是哪個權貴家的公子吧。」婦人心中想著。

　　靠近劉封後，婦人彎著腰把茶水放在了劉封身前的案上，隨即起身道：「公子慢用，小婦人告退了。」

　　這時代男女防備雖然不是很重，但是一個婦人也不該與兩個素不相識的男人獨處。

　　本來當劉封吃完茶，然後再與婦人告別。這一場「偶然」的邂逅就是到此為止了。

　　但是劉封卻是懷有目的來的，哪會讓婦人如此輕易的避退了。

　　「夫人且慢。」劉封叫住了婦人。婦人回過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劉封。

　　「我不常出門，不知此地有什麼景色優美的地方，還請夫人相告。」劉封說的話，很像他現在的身份，一個出門遊玩的世家公子。

　　真是一位無憂無慮的公子。婦人心中道了一聲，隨即搖了搖頭道：「此地並無什麼奇特之處，要觀景，當去襄陽。長江奔流，最是美。」

　　雖然婦人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語氣頗為感歎。讓劉封心下一喜，有門。

　　面上露出了一絲奇特，劉封故作驚訝道：「喔，夫人去過長江？」

　　「家夫在世的時候去過。」婦人點了點頭道。

　　這話兒居然說道了這裡，劉封心下也沒想到。婦人渾身素白，他當然知道是她是失去了丈夫。

　　說到這裡，話就進了死胡同了。

　　劉封只得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結束了這短暫的談話。

　　不過幸好，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娘……娘親。」隨著這聲稚嫩的聲音，一個小小的身影走了進來。

第二十三章 謂之美玉

　　聲音有些含混不清，口吃明顯。

　　這該就是鄧艾了。劉封心下一喜，抬頭看向門外。

　　他的身份遲早會變得很尷尬，能做的就是多多的與劉備身邊的臣子親近，還有就是選一些精英培植。好為他將來爭奪蜀漢政權增添助力。

　　其實這兩個辦法說起來是一樣的。都是增加影響力，輻射整個國家。

　　鄧艾無疑是美玉，而且史上記載，鄧艾就出身在新野。

　　今日，得見將來的名將，實在是喜事。

　　在劉封的目光下，鄧艾走了進來。

　　老實說，鄧艾長的並不是特別好看，皮膚有些黝黑，身材很是瘦小，似乎有些營養不良，臉型勉強配得上好看這兩個字。

　　而且眼神也有些木訥。

　　總體來說，真的是其貌不揚，奇才不顯。

　　但藏在這等相貌，這等似乎很遲鈍眼神下的，卻是一塊美玉。尚未雕琢的美玉。最讓人奇特還是，這塊美玉還不用別人雕琢。

　　只要經過時間的淬煉，就會慢慢圓滑，完美。

　　歷史上的鄧艾，完全是自學成才的。

　　而這次來，劉封也沒有把鄧艾帶走的意思，美玉能自行成才，若是多加干涉，沒準就變成了劣玉。

　　這其中的風險，劉封並不想承擔。

　　他這次來，首先是要認識鄧艾，最好是建立些交情，等到了赤壁之戰時，可以名正言順的掠鄧艾往南方。

　　交情是最重要的。鄧艾現在年紀還小，又可以自行成才。這段時間放任自流就行了。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在劉封眼中其貌不揚的孩童，但卻是婦人眼中最珍貴的寶物。看著鄧艾有些營養不良的面色，婦人眼中閃過幾分心疼道。

　　「沒……..沒有。」鄧艾的口吃顯然很嚴重，吃力的搖著頭回答道。眼神卻是看向婦人。

　　有道是母子連心，婦人卻從鄧艾的眼神中看出來，兒子完全是因為許久沒有見到她，心中擔心才走出來的。

　　婦人只覺得心中更疼，上前一步把鄧艾摟在懷中。母子二人就在劉封的眼前，膩了一會兒。半響後，婦人才意識到旁邊還有外人在場。

　　連忙鬆開鄧艾，面色有些發紅。轉頭對著劉封輕聲道：「這孩子從小有些體弱，小婦人心中很是憐愛他。讓公子見笑了。」

　　這是大好時機。劉封早已經計算好了與鄧艾見面的時候，該怎麼說，怎麼做。現在機會來了。

　　劉封沒有回話，而是神色一瞬不瞬的看著鄧艾，眼中露出了奇異的光芒。

　　片刻到還沒什麼，但是劉封用這樣的目光看向鄧艾，卻是許久。看得婦人心下喘喘了起來。

　　當婦人忍不住想要開口提問的時候，劉封卻是收起了目光。笑著看著婦人道：「不知夫人可不可以先讓此子出去，我有話想要對夫人說。」

　　婦人心下更是喘喘，想要發問。但是聽劉封的口氣，劉封要對她說的肯定事關鄧艾。婦人已經沒了丈夫，兒子就是她的一切。

　　事關兒子，她心下沒有任何猶豫，就抱起了鄧艾走了出去。

　　鄧艾很乖巧的靠在婦人的懷中，眼中還是有些木訥，但是劉封卻敏銳的捕捉到了鄧艾眼中一閃而逝的疑惑。

　　果然是心中藏慧。劉封心中讚歎了一聲。

　　抱著鄧艾出了門後，婦人很快的又回來了。進門後，婦人卻是做跪坐在了劉封的面前，微微彎腰行禮道：「公子可是通醫術？小婦人這孩子是不是得了什麼重病？」

　　神色極為擔憂的看著鄧艾。與剛才進退得體，相當大氣的形象相差許多。

　　婦人家中並不富裕，鄧艾又是從小體弱。在婦人心中始終有個隱憂，鄧艾是不是先天得了什麼重症。

　　看著婦人的這幅神態，劉封心下失笑，他盯著鄧艾看，只是為了給接下來要說的話，打個基礎。沒想到這婦人卻是誤會了。

　　不過劉封心中，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甘氏。莫非有孩子的女人都是這個樣子的？不過這想法只是一閃而逝。

　　面上，劉封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夫人誤會了，我不通醫術。而且我觀這孩子之所以體弱，是因為膳食方面，有些不足。」

　　意思就是營養不良了。

　　聽得劉封的解釋，婦人心下既是鬆了一口氣，又不由心疼。劉封說的對，她們家貧困，又沒有男人。每天給鄧艾吃的，都是素食，很少見肉。

　　笑了笑後，劉封緩緩收斂了神色，很鄭重的對婦人道：「我雖然不通醫術，但卻懂得幾分相術。我觀此面向奇特，乃是美玉。將來定是極為不凡。」

　　說實在的，婦人不怎麼相信相術這種東西。鄧艾還小，將來是成為良才，還是庸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不過，是個母親都會喜歡聽人誇獎自己兒子的。不管真假，婦人都覺得劉封的話聽著很舒心。

　　不由笑了笑道：「謝公子吉言。」

　　劉封當然看出來這婦人並不相信他說的話，說實在的關於相術，他自己也是不信的。不過沒關係，這只是一座橋樑罷了。

　　「夫人夫家姓鄧是吧？」劉封笑著問道。

　　「家夫確是鄧姓。」婦人回答道。

　　「這孩子可有名字？」劉封繼續問道。

　　「尚未取名，只有小名，叫小兒。」鄧氏繼續回答道。

　　「可識字？」劉封繼續發問道。

　　「家夫在世的時候，教導過，大體都認得。」鄧氏的回答，讓劉封心中更加滿意。

　　果然是早慧，年不過五六歲，但卻認識了大部分的字，就這方面就可以稱呼一聲神童了。

　　劉封雖然滿意，但是鄧氏心下卻是越來越疑惑。因為劉封越來越像是一個裝模作樣的人了，再加上劉封剛才自稱會幾分相術。

　　讓鄧氏越來越覺得劉封是個騙子。

　　鄧氏眼中越來越深的警惕，劉封都看在眼裡。

　　劉封當然有辦法讓鄧氏不懷疑自己是個騙子。一個身份就足夠了。

　　「夫人不必疑惑，我乃是左將軍劉備之子，名封。師從徐庶，而家師與水鏡先生司馬徽私交深厚。所以學得了幾分司馬先生的本事。」劉封抬出了劉備的身份，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說著，劉封回頭對著護衛什長道：「去我車上，拿左傳過來。」

　　「諾。」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的站在劉封身後的護衛什長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吩咐完了護衛什長，劉封回過頭看著鄧氏道：「我所言絕對非虛言，令子將來絕對不凡。」

　　語氣極為肯定，神態極為自信。再加上劉封剛才的話，提到了司馬徽這個人。使得鄧氏信了幾分。

　　司馬徽，名傳荊州，有識人之明。劉封又自稱是劉備的兒子。鄧氏也相信，在這新野境內，還沒有人敢拿劉備的名號來騙人。

　　「還請公子栽培。」鄧氏心下立刻有了決定，朝著劉封一拜，懇求道。

　　「成矣。」劉封心下極為歡喜。這座橋樑已經架好了，也就是說，劉封幾乎已經拿下了鄧艾。這個名將的作用，沒有人比劉封更加的清楚。

　　若是此人為帥，姜維為將。誰能抵擋蜀國大軍。他怎麼能不歡喜。

第二十四章 小子奸猾的很

　　不過，現在也不是單單歡喜的時候。橋樑是構架起來了，但還得施下一份恩惠。才能讓鄧艾將來為自己所用。

　　聽著鄧氏的話，劉封點了點頭，笑著道：「美玉是需要雕琢才能成器。」頓了頓後，劉封卻是在鄧氏期待的目光下，話鋒一轉，笑著道：「不過令子卻是早慧之相，如能刻苦，可自行成才。」

　　剛好，這個時候出去拿左傳的護衛什長走了進來，來到劉封身邊後，遞過一卷竹簡。

　　劉封從護衛什長手中接過竹簡，輕輕的遞到了鄧氏的身前道：「這卷書，乃是左傳的第一卷，而且裡邊有詳細的註解，可暫且供令子苦讀。等我回去，再命人送來全冊的左傳。」

　　「多謝公子。」鄧氏眼中露出感激，很神聖的接過這卷左傳。她們家是有些藏書，但都是些普通的書，根本沒有左傳。更別說是經過人註解的左傳了。

　　這一卷書，就是她兒子成才的起點。

　　現在的鄧氏，對於劉封的話，幾乎是深信不疑了。

　　「記得要刻苦教導，不要多做誇讚。」劉封想著歷史上的鄧艾，就是在譏諷，詆毀的情況下，自學成才的。不由又叮囑了一句道。

　　「小婦人謹記。」鄧氏重重的點了點頭道。

　　恩情已經施下了，就等著開花結果的那一天了。劉封心下歡喜，但也勉強的忍住了，姿態很是嚴謹的，喝下了鄧氏剛才送上來的茶水。

　　「茶已經喝了，我也當告辭了。」放下了茶杯，劉封笑著起身道。

　　「還請公子慢走，容小婦人招待一二。」鄧氏心中對劉封的感激無以復加，想要招待一下劉封，以表感謝。

　　說著，鄧氏匆忙起身，打算出去買一些菜色回來。

　　那摸樣，到是讓劉封暗道了一聲慚愧，雖然說經過這番插手，他對鄧艾確實是有一些助其成長的扶持。但是目的，卻是並不單純。

　　把好好的一個魏國大將，變成了蜀國大將。也不知道對鄧艾到底是好，還是壞。

　　出於無心的幫助，那劉封會心安理得的留下來，吃鄧氏做的膳食。但是這次劉封覺得還是算了，總是覺得有些理虧。

　　當鄧艾，正的揚名天下的時候，再吃夫人的這一頓膳食吧。劉封心中歉然了一聲。

　　面上搖著頭道：「不勞煩夫人了。」說著，劉封歉然道：「出來久了，怕家中母親掛念。」

　　別的什麼理由，鄧氏都能懇切勸說一番，但是這個理由，對於鄧氏來說，卻是無懈可擊。她自己就有一個令人擔心的兒子。

　　「那小婦人送送公子。」鄧氏眼中閃過幾分愧疚，輕聲道。

　　劉封點了點頭，接受了鄧氏的好心。抬起腳，向著門外走去。鄧氏起身相送。到了門口後，一直目送著劉封登上馬車。

　　劉封跪坐好後，看了眼鄧氏，笑著點了點頭。

　　當馬車掉轉過頭，準備返回新野的時候，劉封心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高聲道：「若是夫人不介意，我就越俎代庖，為令子取個名吧。」

　　「公子且說。」鄧氏當然沒有意見，反而眼中含著一些期待道。

　　「艾。」劉封留下這個字後，大笑一聲命護衛什長啟程返回新野。

　　跪坐在馬車上，緩緩的從鄧家村走出後，劉封心中微帶笑意的想著，卻是忘記了，鄧艾這個傢伙不僅早慧，而且還很有主見。名，表字都是自己取的。

　　要是他長大了，取了個別的什麼名字，可就是有些頭疼了。

　　「艾，艾，鄧艾。」劉封走後，鄧氏微微垂著頭，默默的念著這個名字，只覺得很滿足。她丈夫死了，兒子因此沒有人給取名。現在有劉封代勞，她覺得無比幸運。

　　「娘…….娘親。」不知何時，鄧艾小小的身影已經站在了鄧氏的身邊。抬著頭，吃力的說著。

　　「怎麼出來了，小心著涼了。」鄧氏心下一驚，轉過頭來看著兒子，埋怨道。

　　「這……這人……心….心中有奸。」鄧艾搖著頭，繼續吃力的說道。

　　「小孩子懂什麼，這位公子是好人。你將來如果能成才，一定要報答他。」鄧氏想著劉封的種種恩惠，心下不禁有些生氣，道。

　　「茶…..茶….茶水…….是…..是…是最…..最後…….喝的。呼呼….。」見鄧氏不信自己，鄧艾有些發急，口吃越發嚴重了。

　　吃力的說完後，不禁氣喘如牛。

　　聽的鄧氏心下一驚，不由回想起了與劉封見面的種種。劉封進門的時候，托詞說口渴。但是卻說了許多話，給了些許恩惠，才最後喝下茶水。

　　鄧艾評價一句，這人心中有奸。實在是無可厚非。

　　但是，鄧艾又是怎麼看出來的呢。想了想後，鄧氏道：「我抱你出去後，你自己又偷偷的溜了回來？」

　　迎著鄧氏的目光，鄧艾點了點頭。本木訥的眼神中，帶了一分憂色。

　　鄧氏聽的心下卻是欣慰無比，鄧艾沒有看到她與劉封見面時候的事情。但卻通過自己的觀察，看到案上的茶水，就知道劉封是以口渴為托詞叩門的。而看到劉封最後才喝下茶水，認為劉封心中有奸。

　　這已經不是聰慧了，而是一種神智。

　　鄧氏不知道劉封為什麼以口渴為托詞進來的，但是卻能感覺到劉封並沒有惡意，而是真心的想要培養鄧艾。只要能培養她的兒子成為美玉，良才。劉封就是她們母子的恩人。

　　鄧氏心中想著，笑著撫了撫鄧艾的額頭，遞給了手中的左傳。道：「那位公子說，你將來會很不凡。娘親現在已經信了十成。這卷左傳就是那位公子送的，你要用心苦讀。知道嗎？」

　　鄧艾遲疑的接過了左傳，點了點頭。

　　「如果你將來真的能成才，那位公子就是培養你的恩人。」鄧氏再次叮囑道。

　　劉封當然不知道，他本來幾乎完美的見面，施加恩惠，卻因為小小的破綻，被一個孩童給揭穿了。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劉封恐怕也只會更加欣喜。

　　以鄧艾長大後的能力，幼年時候，早慧，奇特，都不是出人意料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隱患

　　目的已經達成，劉封的心情就多了幾分愉快。

　　回到太守府後，劉封先是去拜見了一下甘氏。隨即，又吩咐了那個護衛什長，命他把一整冊的左傳都帶給鄧艾。

　　外加一些肉食。

　　劉封可不想，鄧艾成才了。但是身體羸弱，導致早死。雖然說，鄧艾在歷史上是個活到七十多歲還沒死的將軍。但劉封卻也怕發生鄧艾早死這種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給他加點營養還是有必要的，只是金銀之類的。劉封並沒有考慮。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錢財最能迷失人心。

　　鄧艾首先需要的是吃苦，而不是享受。

　　往後的日子裡，劉封每隔幾日就會派人去鄧家村，給鄧艾母子送去肉食。各種各樣的肉食，山珍野味都有。

　　這件事本來也沒什麼。劉封雖然地位尊崇，但是做什麼事情，也沒多少人關注。但這件事情，卻引起了甘氏的注意。

　　打發了人，找來那日與劉封一起出去的護衛什長問了幾句後，甘氏就更加憂慮了。自己又拿不定注意該怎麼辦。她就找來了糜氏一起商議。

　　後院內，甘氏與糜氏一起跪坐著。

　　甘氏神色堪憂的說出了自己的憂慮，糜氏越聽越是心驚。聽完後，低聲對著甘氏道：「姐姐是說封兒看上了一個居寡在家的美貌婦人，偷偷養在外邊？」

　　「有極大的可能。」頓了頓，甘氏面色擔憂的點了點頭，道：「妹妹，姐姐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這件事不能讓夫君知道，若是夫君知道封兒年紀輕輕就在外邊養著一個婦人，肯定會極為失望。」糜氏想了想，低聲道。

　　「姐姐我也是這麼想的。」甘氏點了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劉備本人過繼劉封做兒子，為的就是為百年後著想，若是對劉封失望，必定會棄而不顧。

　　畢竟不是親子，劉備對劉封忍耐限度肯定是有限的。

　　「瞞著也不是辦法，時日已久，總是會傳出風聲的。」糜氏想了想，又覺得瞞著不牢靠，又思量了片刻後，低聲道：「姐姐不是安排了環兒在封兒房中伺候嗎？論美色，環兒總比一個寡婦強。」

　　糜氏的話，甘氏聽明白了。

　　迷戀一個寡婦和與身邊的侍女發生關係。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事情。前者，一定會惹來劉備的怒火。後者，劉備根本不會說什麼。

　　想了想後，甘氏找來了一個侍女，吩咐道：「叫環兒過來。」

　　內宅中，兩個婦人一片憂慮。但是前院內，卻是一片歡騰。

　　大廳中，劉備坐在主位，左右手，一邊是文，一邊是武。幾乎劉備的所有重要將軍，文臣都出席了。

　　劉封也得以位列其中。

　　今日的主角不是劉備，也不是劉封，而是徐庶。

　　劉封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徐庶早上的時候回來了。使了金蟬脫殼之計，直接就從曹軍的護送中，折返了回來。

　　與劉備見面後，劉備立刻召見了群臣，為徐庶接風。

　　「今日宴會，單為一人，為徐元直乾一杯。」劉備幾乎喜形於色，大笑著舉著酒杯，道。

　　「哈哈哈，理當如此。」張飛大笑著，第一個響應道。

　　隨即，群臣響應。紛紛舉起了酒杯，劉封也順著大流，舉起了酒杯。但是他卻私下裡看向了徐庶，卻發現徐庶的面上並無喜色，反而眼中透著一絲愧疚。

　　愧疚？劉封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明白了過來。徐庶投奔北方，等於是棄劉備於不顧，是有失忠義的事情。雖然是為了母親，情有可原。

　　劉備等人也可以原諒，但是徐庶本身卻是個品德很高的人。他會自責，會覺得愧疚。

　　端著酒，劉封輕聲的對徐庶道：「先生，今日大喜。」

　　徐庶這才恍然驚覺，抬起頭發現眾人都在看向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也舉起酒杯道：「多謝諸位抬愛。」

　　這一幕，眾人中只有少數幾人發現了異樣。劉備神色閃爍了一下，對於劉封察言觀色的本事，暗自心驚。

　　心中雖然心驚，但是劉備面上卻絲毫沒有展露出來，反而大笑著道:「干。」

　　隨著劉備這一聲，「干。」眾人豪飲。

　　徐庶也是如此，喝酒的同時，徐庶在心中對自己道：「從今以後，當竭盡全力。」

　　劉封剛才的猜測並沒有錯，徐庶是在自責。他在自責，自己放棄劉備離去。看到劉備這麼寬容的容忍了自己的叛離，面帶笑意的歡迎自己回來，他心中就越發的自責。

　　宴會後，眾人大醉，醉的最深的恐怕就是主角徐庶了。是劉備吩咐了人抬著回去的。

　　劉封作為這次勸說徐庶回來的功臣，也在眾人起哄之下，喝下了不少的酒。散宴後，覺得腳步輕浮，頭暈目眩。

　　不過好歹還能走路，並沒有讓護衛扶著。打算自己走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出了房門沒幾步，劉封卻聽身後有人叫道：「封兒留步。」

　　在這地方能叫劉封封兒的人不少，只有寥寥數人。這聲音不是張飛，不是劉備，更不是甘氏。

　　那就還剩下一個，關羽。

　　劉封只覺得腦中的暈眩感，立刻消散了幾分。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關羽？因為有些原因，劉封對於關羽並不怎麼喜愛，相比之下，劉封更願意與張飛親近。尤其是上次劉封自請去勸徐庶回來，被關羽一句，你一個黃口小兒懂得什麼。差點下不來台。

　　不知道尋我有什麼事情。劉封心中想著，但面上卻擠出了一分笑容，轉過身來。眼前有一人正向他走來，面紅如棗，美須捶胸。正是關羽。

　　「拜見二叔。」劉封朝著關羽行禮道。

　　關羽沒有點頭，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看著劉封。看不出喜怒，在這種目光下，劉封心下不由有些震動。

　　不管怎麼說，關羽也是一個神將。能力，聲望都是當世一流。對於劉封來說，很有壓迫感。

　　不會是把我當仇人了吧。正當劉封心中苦笑的時候。

　　卻見關羽猛的伸出了手，拍了拍劉封的肩膀，道：「為叔的看輕了你。」

　　這句話，讓劉封整個人愣住了。而關羽留下了這句話後，就飄然離開了。

第二十六章 人非聖賢，誰能無過

　　即使關羽走後許久，劉封也沒有從那句，「為叔的看輕了你。」中回過神來。

　　關羽居然會承認錯誤。劉封當然知道關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是為那日稱劉封為黃口小兒的道歉。

　　道歉並沒有錯，錯的是道歉的人。關羽。

　　這個傲骨天生，藐視士人，只尊崇平民百姓的神將居然會像一個黃口小兒道歉。這是劉封愣住的原因。

　　這到底是哪裡錯了，是史書記載錯了。或是？

　　凝視著關羽離去的方向許久，劉封的臉上才閃現了些許明悟。

　　今日之關羽，並不代表是來日之關羽。

　　今日只是落魄諸侯一個部將的關羽，也絕對不是來日那個獨領半個荊州，一支大軍血洗了於禁七軍的上將軍。那個時候的關羽，有資格笑傲天下。有資格輕視天下。但是今日的關羽卻沒有。

　　關羽今日雖然有些許毛病，但是這些毛病並沒有擴大。並不導致他剛愎自用。

　　如果真的是如劉封所想，那麼也算是印證了一句話。性格是天生的，但是壞境更是能改變性格。

　　而這一點劉備應該深知才是。劉備素來有知人之明，張飛就因為時常鞭打帳下士卒。史書記載，劉備謂之曰：「卿刑殺既過差，又日鞭撾健兒，而令在左右，此取禍之道也。」

　　即是道明瞭張飛刑法不明，暴而無恩的性格。

　　後來張飛果然被部將殺死。

　　劉備能知張飛的性格缺陷，又怎麼會不知道關羽的性格缺陷？但是劉備並沒有多加制止，反而拔苗助長。

　　馬超投降的時候，關羽一封書信到益州，問劉備是馬超強，還是他關羽強。劉備不能決斷，問諸葛亮。

　　當時關羽坐鎮荊州，舉足輕重。諸葛亮為了權宜之計，稱讚了馬超，又暗示馬超的能力不足，沒有你關羽強大。

　　這是第一步。

　　直到關羽殺敗於禁，威震華夏。到達了剛愎自用的程度。才導致了荊州被破，屍首兩分的淒慘下場。

　　劉備既然直到關張二人的性格缺陷，卻不多加制止。使得二人走向了死路。

　　關羽本身的性格就有缺陷，他自己沒辦法改。荊州之敗，關羽首當其衝。沒什麼好辯解的。但若是劉備多加訓斥，制止關羽盲目自大。荊州就不會敗。

　　站在將軍的身份上，關羽是剛愎自用導致兵敗。站在君主的角度上，劉備沒有多加制止，當然也是一種失敗。

　　有道是，人非聖賢，誰能無過。關羽，張飛都有自身的過錯，但也都有自身的長處。驍勇善戰。

　　不能只盯著他們的過錯，而忘掉了他們的長處。

　　為上者，當用盡其能，取之以長，而遮其短。

　　這是劉封這些天，讀韓非子悟出的道理。加上今日關羽的道歉對劉封的震動很大，思量一番，只覺得思慮如湧泉，恍然大悟。

　　而今日關羽能放下姿態，向他口中的黃口小兒道歉，無疑也贏得了劉封的好感。

　　若我為劉備，必定不會讓二叔，三叔至此。

　　劉封心中剛閃現出這一份雄心壯志，隨即又被現實給衝散了。他不是劉備，甚至是連阿斗都比他有優勢。

　　想著，劉封臉上露出幾分苦笑。隨即搖著頭向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看情況發展，而適當的做出反應。老子一定要挽救這一對絕世無雙的神將，不使他們兵敗被殺，屍首兩處。

　　前提是我不失勢，不自身難保。

　　前進中，劉封的目光更加的堅定了幾分，腳步更加的有力。

　　不過，走了沒幾步，劉封又感覺到頭暈目眩，腳步輕浮了。剛才的才思敏捷，已經隨著酒精的上湧，漸漸消退了。

　　但劉封回到房中的時候，幾乎已經站不住腳了。

　　幸好環兒就在附近，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劉封。

　　醉眼朦朧中，劉封靠在環兒嬌軟的身子上，鼻尖嗅著絲絲體香。酒精，加上女人，劉封覺得自己真的醉了。

　　環兒是什麼身份，劉封知道。劉封甚至已經知道了甘氏把環兒放在自己身邊的作用。就是繁衍子嗣用的。

　　作為一個現代人，這麼說可能對女子實在太冷酷了。但事實確實是這樣的。

　　今日環兒的打扮也是不凡，一件粉色的外袍盡顯玲瓏嬌軀，臉上也罕見的施了些許粉黛，使得本就容貌上等的環兒增添了幾分艷麗。

　　再加上一絲若有若無的體香，隱隱環繞。

　　不管是哪個男人見了，都得道一聲，「美人矣。」

　　被環兒扶著，亦步亦趨的到了床邊。劉封朦朧間抬起頭，卻猛的發現了環兒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神色憂心忡忡。

　　按理說，環兒的身份，她自己應該知道。這會兒不說其他，至少不會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吧。

　　這個發現讓劉封立刻清醒了許多。這時，環兒已經扶著劉封坐到了床上，玉手輕輕的攀在了劉封的腰上，準備寬衣解帶。

　　但是劉封卻猛的抓住了環兒的手。這個突然間的變故，使得本就憂心忡忡的環兒，如同受驚了的小貓，輕叫了一聲。

　　這更讓劉封覺得不對勁，環兒是甘氏指派來的，行事最為端莊不過。如此驚聲尖叫，不該出現在她的身上。

　　「發生了何事？」握著環兒的手，劉封只覺得綿軟如玉，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緣故，劉封的語氣不自覺的帶了幾分溫和。

　　「沒什麼。」環兒略有些慌亂，道。

　　「你臉上寫著有事。」劉封卻道。

　　環兒心下一沉，她本以為劉封是醉了，才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情，卻沒想到劉封即使是醉了，觀察力還是這般敏銳。

　　不久前，她被甘氏招去。甘氏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劉封可能是看上了一個美貌寡婦。讓她想辦法讓劉封收心，免得污了名聲，使得劉備厭惡劉封。

　　環兒雖然對與劉封圓房，早有了準備。她甘氏被派遣來這邊，就是這個意思的。但卻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自然迷茫。

　　「少將軍看錯了，環兒真的沒事。」環兒稍微收起了慌亂的心，笑了笑，柔聲對著劉封道。

　　劉封盯著環兒看了片刻，搖了搖頭，把環兒放在他腰帶上的手，拿了開來。自顧自的上床，呼呼大睡了起來。

　　來到這個時代就要融入這個時代，宗族繁衍是大事，長者賜下的女子，不管劉封願不願意，都得與之圓房。這本沒什麼。

　　但是兩者之間卻帶了別的事情，劉封就不滿了。

第二十七章 終究逆不過一顆心

　　看著獨自上床睡下的劉封，環兒的眼中卻是掉下了淚來。

　　連日相處，她知道劉封不是什麼嚴厲的人，反而劉封是一個很溫和的人。他沒理會自己，可能就是最大的不滿了。

　　房內其實不僅是環兒一人，還有兩個往常侍候劉封的侍女。其中一個見此，立刻低著頭走了出去。

　　不久後，在甘氏帶著幾個侍女快步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往常笑瞇瞇很慈愛的面容，這會兒已經帶了嚴厲。配合上甘氏本身就擁有的端莊氣質，一股名為威嚴的氣息，從甘氏身上無形的散發了出來。

　　先前從劉封房中走出去的侍女低著頭，跟在甘氏後邊。

　　很快的，甘氏就到達了門口，駐足了片刻，甘氏吩咐了侍女們在門外等候，單獨一人走了進去。

　　進門後，片刻不停的到了裡屋。

　　見到劉封還沒有寬衣解帶就上了床呼呼大睡，又見環兒坐在床上，神色茫然的掉著淚水。

　　神色不由更加凝重，走了幾步，到了床前。甘氏先對著環兒輕聲道：「擦乾了淚，站到一邊去。」

　　「是。」見甘氏神色少有的嚴厲，環兒心下一寒，點了點頭，起身站到了一邊。

　　環兒起身後，甘氏坐在了床沿上，輕聲道：「封兒，封兒。」

　　劉封正睡的迷迷糊糊，猛的聽見有人叫自己，立刻驚覺。睜開了眼睛，見甘氏伏下身子，輕聲呼喚自己。

　　不由吃了一驚，立刻起身道：「母親。」

　　甘氏立刻覺得滿屋子的酒氣，眉頭不禁一皺，看了眼旁邊的環兒，道：「幫少將軍收拾一下。」

　　隨即，又對劉封道：「我在外邊等你。」

　　此刻神色，已然與往日慈愛不同。劉封立刻發現了端倪，甘氏走後，不禁看了一眼旁邊的環兒。卻是心裡起了疑惑。

　　這時，環兒已經擦乾了淚水，坦然的迎著劉封的目光，來到了劉封的身邊，輕手輕腳的為劉封收拾著。

　　「少將軍，夫人生氣了，您要順著她說話。」收拾完後，環兒輕聲提點了一句。

　　劉封心下一動，抬頭看著環兒道：「你也是為了這件事憂心？」

　　「嗯。」環兒輕輕的點了點頭。

　　劉封立刻知道，自己先前是誤會了她。看著環兒臉上淚跡未乾，不由心下一軟，歎了一口氣道：「以後把話說清楚就行了，不管何事，只要你不是存了壞心思，我都不會怪你的。」

　　環兒眼眶一紅，使勁的點了點頭。卻是知道了，劉封並沒有責怪她。

　　朝著環兒點了點頭，劉封走了出去。

　　外屋內，甘氏正端莊的跪坐著。

　　神色相當的嚴峻，引得劉封心中猜測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母親。」在甘氏這樣的神色下，劉封越發的小心謹慎，跪坐在甘氏的旁邊，舉拳道。

　　甘氏看了一眼劉封謹小慎微的摸樣，心下歎了一口氣。這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在她面前謹小慎微，不敢越池一步。這對於她來說是個痛，但對於劉封自己來說是一個優點。但為什麼這份優點，在外邊就沒了呢。

　　想著劉封在外邊養小寡婦，甘氏心中很是恨鐵不成鋼。

　　「前些日，你出去遊玩了。」甘氏看了一眼劉封，問道。

　　「是。」劉封心下疑惑，這件事情是經過甘氏批准的，而且甘氏還派遣了護衛跟隨。但是見甘氏問的嚴肅，劉封還是恭敬的回答道。

　　「去了西邊五十里處的鄧家村，遇到了一個美貌的寡婦。」甘氏繼續問道。她並沒有隱瞞自己知道的事情。

　　劉封立刻知道是有人向甘氏說了，他那日遊玩的經過。不過，從甘氏現在才說出來，證明甘氏不是刻意派人監視，而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引得甘氏詢問了一下那日自己的去向。

　　美貌的寡婦？劉封心中想著，卻是啞然失笑，估計是甘氏誤會了。

　　還沒容劉封辯解，甘氏就歎了口氣道：「你該知道，你父親最恨私德又虧的人，何況你還是他兒子。若是讓你父親知道了你在外邊養了個外室，你父親必定厭棄你。」

　　說到這裡，甘氏語重心長道：「莫要把大好前程，毀於一旦啊。」頓了頓，甘氏白皙的面容上升起了一絲紅暈，低聲道：「若是喜好美色，母親給你找。莫要再惦記那寡婦了。」

　　對於一個繼母來說，能厚著臉皮，當面過問繼子的房事，可見甘氏真的是把劉封當做是兒子看的。疼到入骨了。

　　這一刻，劉封只覺得有一種很別樣的情緒在心中升起，有些酸。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母親。」

　　這一聲母親，聽在甘氏的耳中，比往常恭敬的叫聲。要動聽多了，她只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臉上的表情不由完全解凍，慈愛佈滿了她整個臉頰，看著眼前的劉封，甘氏輕聲道：「好孩子，忘了她吧，母親不會害你的。」

　　說實話，劉封並不是一個很理智的人，所以前輩子他混的並不好。只是來到這個時代後，受到種種壓力。

　　劉封迫使自己變得理智，變得冷靜。事事考慮利益，以及衝突。

　　謙遜，懂禮，溫和。劉封都在強迫自己。因為他知道什麼性格會惹來劉備的喜愛。為了活著，為了有資本與阿斗爭奪蜀漢。一個多月以來，劉封幾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作風。

　　對於甘氏無微不至的照顧，關愛。儘管心中很是享受這種關愛，但是劉封卻逃避了。因為她是阿斗的母親，理智告訴他，要避開。

　　但是今日這道理智卻是在甘氏慈愛的目光下，轟然崩塌了。

　　我畢竟不是一個真正冷靜到冷血的人啊。看著甘氏慈愛的面容，劉封心下苦笑有十分。但是，這個時候也不是苦笑的時候。

　　先跟甘氏說清楚，不要讓她擔心吧。

　　「母親放心，在鄧家村我為的不是那美貌的寡婦，而是寡婦的兒子。」劉封輕聲道。心裡的芥蒂已經沒了，劉封說話的語氣，當然有異於平常。

　　聽的甘氏心花怒放，老天保佑，剛才一聲母親不是一閃而逝的閃電，而是這孩子真的把她當母親了。

　　不過心下的喜色，並沒有衝散甘氏的理智。「寡婦的兒子？」甘氏疑惑道。

　　「嗯。」劉封點了點頭，輕聲解釋道：「那孩子是個早慧的，我料定他將來必定不凡，就贈了一整冊的左傳給他。還給他取了名。」

第二十八章 滅仇恨的辦法

　　劉封說的是事實，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是事實。

　　但是甘氏卻是孤疑的看了一眼劉封，輕聲道：「你不是為了親近那寡婦，才會對那孩童這般好的吧？」

　　甘氏對於劉封的作為詳細的瞭解過，自然知道劉封贈書的事情。

　　「您是信兒子，還是不信兒子？」坦然的迎著甘氏的目光，劉封問道。

　　坦然的目光，讓甘氏眼中的疑惑漸漸消去。甘氏笑瞇瞇的道：「母親信你。」但隨即，甘氏又疑惑道：「那孩童既然這般伶俐，為什麼不把他接過來，在你身邊為隨從。與你一起求學於徐軍師呢？」

　　「美玉能自行雕琢成器，不虛他人教導。」劉封給了甘氏這麼一個讓甘氏疑惑的答案。

　　看著有些高深莫測的劉封，甘氏搖了搖頭，不打算再猜測了，只要相信劉封沒騙她就行了。

　　甘氏坐在這邊，再與劉封說了些話，準備走了。

　　「母親稍等。」劉封叫住了甘氏。

　　「怎麼了？」甘氏不由又坐了下來，問道。

　　劉封考慮了一下，覺得這件事情也算是一個隱憂，甘氏出於母親的護犢子心裡，很容易相信他說的話，但是劉備卻不同。

　　你可以把甘氏當做母親，但絕對不能把劉備也當做尋常的父親。

　　若是被劉備察覺到，並且誤會他在外邊養小寡婦。對於他來說，打擊絕對是巨大的。

　　「鄧村那邊，兒子我實在不怎麼方便照顧。還請母親找個能信任的人照看一下吧。只給一些肉食就行了，不用贈送金銀。」心中斟酌了一下，劉封對著甘氏舉拳道。

　　這可能是最好的辦法了，他已經不再懷疑，甘氏對他親近是不是出自真心。既然如此，交給甘氏是最好不過的了。

　　甘氏身邊總是有心腹的。

　　這是一種托付的信任。甘氏聞言一笑，點了點頭，道：「母親為你辦了。」說著，就起身走了。劉封也跟著起身相送，站在門口，遠遠的目送著甘氏離開。

　　甘氏走後，劉封回到了內屋。揮退了想要幫他寬衣解帶的環兒，獨自一人躺在了床上。

　　他現在有些迷茫，對於甘氏的親近，劉封已經不再拒絕了。而且他也知道，這種親近就算現在拒絕，但是天長日久，一年，兩年。

　　劉封始終都會淪陷的，畢竟不是冷血的人。

　　現在的問題不是這些，而是要想辦法怎麼應付將來。

　　真心親近甘氏，那麼阿斗該怎麼辦？現在的劉封無疑是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自從第一眼見到甘氏，我就知道她是個大麻煩。甩也甩不掉的大麻煩。劉封心下苦笑十足。

　　看來必須在阿斗沒有出世以前，就讓他消失掉。這樣才不會，讓他與甘氏反目成為仇敵。

　　有兩個辦法，一是對劉備下藥，讓他絕嗣。二是對甘氏下藥，讓甘氏不能再生育。

　　第二個辦法，劉封自動過濾了。下不去手的。而且第二個辦法有著極大的缺陷，劉備的女人可不止甘氏一人。

　　而對劉備下藥這件事情，劉封也不會想到會去做。嘿，這世界上什麼陰謀手段都會留下尾巴的，若是下藥，有極大的可能會被察覺，何況劉封自己也沒有心腹派遣。就算是培養也來不及了。

　　防止阿斗出世的辦法幾乎沒有。

　　想著想著還是沒有頭緒，劉封覺得困意上湧，卻是呼呼睡下了。

　　這一睡就幾乎是一整天，直到傍晚時分，劉封才被環兒給叫了起來。

　　「少將軍，夫人已經吩咐了廚房準備好了膳食，快些起來洗漱一下，等會兒還要與夫人一起用膳呢。」環兒一邊為劉封掀開被子，一邊輕聲道。

　　這本是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因為甘氏常常都會與劉封一起用晚膳。

　　但是這一次卻是極為不同，因為劉封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讓甘氏不會生兒子的辦法。

　　其實極為簡單，只要每天他都霸佔著甘氏，一起用晚膳。天長地久，劉備與甘氏的感情可能不會淡了，但是二人同床共枕的時候肯定少了。

　　按照歷史記載，阿斗的出世應該是極為偶然的，要不然劉備也不會選了劉封作為繼子。準備繼承自己的家業。

　　也就是說，甘氏的體制，不怎麼有利子嗣。

　　同床的少了，阿斗就會極有可能被消滅在萌芽了。

　　雖然說，這個辦法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因為劉備能生啊，劉備也不缺少女人。就算是甘氏不生下阿斗，別的女人也會生下阿斗。

　　反正繞來繞去，劉封還是不能阻止阿斗出世。但是這個辦法，對於劉封卻是走出兩難境地都會好辦法。

　　只要甘氏不生下兒子，他與甘氏就不會衝突。

　　對付甘氏，劉封下不了手。但若是其他女人生下阿斗，從而讓劉備選擇繼承人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到時候，他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劉封眼中冰冷一閃而逝，暗自下了決斷。

　　這樣冰冷的眼神，劉封也只會在獨處一室，或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爆射出來。在白日謙虛，懂禮的外表下，這才是劉封真正的心。因為白日太光明了，他的目光，他的舉動都會暴漏在劉備的目光下，從而死無葬身之地。

　　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告訴自己，他永遠不會束手待斃。劉備若出手，他必然反抗。

　　幸好先前環兒說話的時候背過了身去，要是她看見劉封露出那樣的神色，恐怕會心下大駭。

　　收拾了片刻後，劉封起身出了外屋，跪坐在墊子上，靜靜的等待著甘氏的到來。

　　因為心下已經沒了芥蒂，又想到了辦法，可以避免與甘氏發生衝突。目前劉封的心情可以說是相當的輕鬆。

　　不過，出乎劉封的意料之外。來的不僅是甘氏，還有二人。

　　二人年紀都不打，一個八歲，一個六歲。都是粉雕玉琢，很是可愛。

　　這二人就是甘氏的兩個女兒，一個叫劉姿，一個叫劉捷。甘氏一隻手牽著一人，走了進來。神色絲毫不亞於與劉封處在一起時候的慈愛。

　　看著這一幕，劉封心下忽然發現了一種可以彌補甘氏遺憾的辦法了。

　　劉封設計，讓甘氏懷不上阿斗。這對於兩人都好，但是已經接受了甘氏慈愛的劉封，心下卻是有些愧疚的。這辦法實在是出於無奈，若是有辦法能與阿斗和平共處，若是劉備不反對他這個繼子繼承家業。劉封很樂意甘氏生下阿斗。

　　但是血濃於水啊，對於劉備來說，根本不可能在有親子的情況下，把位置讓給他這個繼子。必是屠刀相向。

　　劉封只能愧疚於甘氏，避免將來甘氏生下兒子，使得兄弟相爭。柔弱的甘氏心腸寸斷。

　　而這分愧疚，劉封現在有了彌補的辦法。

第二十九章 子龍與軍隊

　　彌補的辦法就是這兩個女娃，有記載顯示，甘氏的兩個女兒在赤壁之戰中被曹軍劫走了。最後什麼樣的下場，劉封不知道。

　　但是對於甘氏來說，骨肉分離定是極為心痛的。

　　與甘氏短短的一個多月的相處，劉封深深的知道這一點。失去阿斗，得之二女。就當是我對母親的補償吧。

　　劉封心中默念了一句，隨即臉上露出了開心的微笑，招呼著劉姿，劉捷道：「姿兒，捷兒，過來為兄這邊坐。」

　　那親切的笑容，讓二女有些困惑。她們倆個雖然沾著甘氏的光，也算是常常與劉封見面，但從來沒有看到過劉封這麼親切的笑容。

　　不過畢竟是小女娃，沒什麼防備的心思。再加上甘氏常教導她們，要親近兄長。見此，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掙開了甘氏的手，一左一右的來到了劉封的旁邊。

　　齊齊的對著劉封彎身行禮道：「兄長。」

　　「乖，坐。」劉封伸手捏了捏二人的小臉蛋，笑著道。

　　二人很乖覺的坐了下來，坐姿極為端莊，任誰見了都會贊上一聲，好教養。

　　「請母親上坐。」二女坐好後，劉封這才舉拳對著甘氏行了一禮。禮儀還是很周到，但是其中親近與否，卻是截然不同。

　　甘氏感觸最深，含笑著點了點頭，坐在了主位上。

　　接著就由甘氏主持，一道道的菜色被侍女們捧了上來。

　　用著菜餚，偶爾與甘氏說話，照顧下左右的兩個妹妹。劉封覺得這頓飯是自成為劉封以來，吃的最是舒心的。

　　對甘氏沒了提防，沒了疏離，也不用刻意保持距離。

　　甘氏何嘗又是沒有這種感覺，看著劉封吃著膳食的同時，不時的與劉姿，劉捷說笑，只覺得這才是一家子。

　　心下寬慰不已。

　　膳食用到最後，劉封忽然開口笑著問甘氏道：「不知母親可否每日帶著二位妹妹與兒子一起用晚膳？」

　　甘氏心下一愣，隨即一股喜悅從心中升起，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笑道：「自是最好的。」

　　看著甘氏喜悅的摸樣，劉封心下微微升起一絲愧疚，畢竟是算計了她啊。不過，當看著身邊兩個妹妹白皙嫩臉後，劉封心中又升起一股寬慰。

　　必不讓母親受那骨肉分離之痛。

　　這頓膳食，母子兩個都吃的很開心。劉封心下去了芥蒂，在對待甘氏的親近，有了計較。而甘氏也如願以償的親近了劉封。

　　用了膳食後，甘氏笑瞇瞇的牽著劉姿，劉捷走了。

　　甘氏走後，劉封依舊跪坐在大廳中。臉色微沉，眼中寒芒閃閃。

　　現在已經避開了甘氏，如果阿斗還是出世了。那他也沒辦法了。是該想個辦法，在阿斗出世後，順利的除掉他。

　　坐了片刻，劉封想到了一個人，趙雲，字子龍。

　　此人可除阿斗。

　　想著歷史上發生在赤壁之戰的事情，劉封心中覺得豁然開朗。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有尾巴的，給劉備下藥，讓他絕嗣。或是用什麼辦法阻止阿斗出世，都會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

　　他是絕對不能幹的。

　　但是赤壁之戰中，把趙雲留在身邊，再趁亂讓阿斗死於曹軍之手。這就沒了尾巴。絕對不會造成殺人不成，反而惹來一身騷。

　　親近趙雲，不僅可以為將來做準備，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趙雲忠勇，能力出眾。又是蜀漢將軍中壽命最高的。

　　與他親近有益無害。

　　昨晚他喝的不多，也才剛醒。而徐庶喝了個爛醉如泥，今日當不會醒了。趙雲則不然，這些武夫的酒量簡直驚人，這會兒應該城外大營練兵了。

　　劉封想了想，起身回了內屋。讓環兒為他穿戴起了武服，配上長劍。這才出了院子，隨即又吩咐馬奴牽來一匹戰馬，帶了幾個護衛。

　　劉封騎著戰馬，呼嘯著朝著城外大營奔去。

　　劉備是客居在荊州，劉表對他有防備。當然不會給劉備太多的糧草輜重，以及兵丁。新野城池又小，劉備能招募的兵丁少的可憐。

　　因此目前新野只有五千兵丁，二千是雜兵，尋常的時候是守備城池用的。還有三千則是精兵，其中一部分是劉備東征西戰留下來的精銳，一部分則是劉表給的江表之兵，剩餘的一部分就是劉備在新野募集的。

　　成分很雜，但是劉備客居新野已經許久了，平常的時候勤加訓練。再加上與曹仁一戰中的磨合。這支軍隊已經完全成為精兵了。

　　統帥者，當然就是關羽了。

　　其餘趙雲，張飛，陳到等人都是偏將。

　　其中趙雲的騎術最高超，曾經在公孫瓚帳下統帥過騎兵，因此掌管著劉備僅有的三百騎兵。

　　陳到做為劉備的心腹，以及近將。掌管著劉備在豫州時候積攢下來的五百精兵。

　　張飛手下也有七百精兵。關羽最多，有一千五百人。

　　這支軍隊就駐紮在新野北方十里處的一個地方。

　　騎著戰馬，領著幾個護衛，劉封出了北門，之後一直向北呼嘯。走了大約十里路的時候，前方隱約的出現了一座大營。

　　旁邊靠著一座不高的小山，身後依著一支小河流。

　　依山傍水，不僅增加了安全，而且還有水源。

　　漸漸靠近後，隱約能聽到陣陣的喊殺聲從軍營中傳來。當劉封等人差不多達到大營的時候，喊殺聲震耳欲聾。

　　如此喊殺聲之下，整個大營顯得殺氣瀰漫。

　　「兵主殺伐。」劉封勒緊了馬韁，有些出神的看著這座大營。

　　這就是軍隊了，這個大時代中最為有利的實力。諸侯可以沒有城池，沒有百姓，但卻不能沒有軍隊。

　　有軍隊就等於有了一切。

　　上次去曹軍軍營的時候，因為關係著徐庶的歸宿。劉封沒有這樣的感覺。但是今日，立在這座大營前，劉封心中強烈的湧現出來了一種渴望擁有的感覺。

　　這種渴望的感覺，幾乎一瞬間就充斥了劉封的心。

　　站立了片刻，劉封漸漸的收斂了心中的渴望。望著眼前的大營，心中想著，這麼強烈的渴望，恐怕還是出自他與劉備之間的互相不信任吧。

　　沒有軍隊是不行的。他需要軍隊。

第三十章 天生將才趙子龍

　　不過，暫時恐怕還不行。畢竟是剛與劉備確立了關係，不可能一下子有兵權的。即使有兵丁，估計劉備也會讓他自己去募集。

　　想染指精銳是不可能的。

　　在阿斗出世以前，最好弄到一點點的兵權。

　　看著肅穆而立，殺氣盈滿的營地。劉封眼中閃過一分火熱。

　　營門前，有十個士卒在守門。為首的是一個中年什長，滿臉堅毅。

　　劉封一行人很是顯眼，劉封又一直往營地方向看。自然就引起了什長的注意。

　　「軍營重地，還請公子避讓。」什長很客氣的上前道。

　　「我是劉封，我找三叔張飛，還請軍士稟報一聲。」劉封聞言想起了今日來此的目的，笑了笑下了戰馬，朝著這什長抱拳道。

　　「原來是少將軍。」什長卻也知道劉備最近收下了一個繼子，因此很禮貌的抱拳了一下，隨即又道：「還請少將軍在此稍等片刻。」

　　「嗯。」劉封點頭應了一聲，什長這才轉身朝著軍營內行去。

　　不久後，張飛騎著大黑馬奔了出來。身上穿著甲冑，威武不凡。

　　「哈哈，乖侄子怎麼有空來見三叔，不去讀書了？」一見到劉封，張飛立刻就發出了一聲哈哈大笑。策馬來到劉封身邊，翻身下馬。

　　「昨日三叔們可是灌了先生不少酒，這會兒先生恐怕還在昏睡之中，是以侄兒今日無功課。」劉封笑著回答道。

　　張飛一臉的恍然，失笑道：「原來如此。」

　　頓了頓，張飛笑看著劉封道：「那就是來玩的，說，想玩什麼跟三叔說。」

　　「玩。」劉封對於這個字眼有些不置可否，不過，張飛，趙雲，關羽這三大神將中，張飛對他最好，最親近。趙雲則是不怎麼熟悉。關羽在昨日向他道歉，與他的關係也有所精進。

　　對於張飛，劉封也有著一股非比尋常的親近之心。

　　於是劉封笑了笑，點頭道：「我打算向子龍將軍學習騎術，不知三叔可否代為引薦？」

　　在追徐庶的那日，張飛曾經說過，他的騎術不是最好的。事後劉封問過張飛，軍中誰的騎術最好。

　　張飛毫不猶豫的回答是趙雲。

　　今日來此本就是為了親近趙雲，這麼好的托詞，劉封當然不會放著不用。

　　「子龍啊？他正在東邊五里處的平原上訓練騎兵。三叔我上邊還有一個二哥壓著，不能出來太久。這樣吧，我讓親隨帶你去怎麼樣？」張飛沉吟了一下，抬頭看著劉封道。

　　在名義上，關羽與張飛是兄弟。但在職權上，關羽才是主將。目前似乎有在訓練之中。劉封當然體諒張飛。

　　聞言笑著道：「有人帶路就行了，三叔你忙去吧。」

　　對於劉封的乖巧，張飛覺得很滿意。笑了笑，轉頭對著身邊的一個親隨道：「你帶少將軍去見趙將軍。」

　　「諾。」親隨很是嘹亮的應了一聲。

　　劉封抬頭看去，只見這人身材魁梧，彪悍異常。與張飛是同一類人。

　　「好了，你跟他去吧。我先走一步了。」說著，張飛翻身上馬，勒緊了馬韁，掉轉了馬頭，正打算策馬返回大營，忽然又回過頭，大聲道：「子龍的性格嚴謹，做事認真。真想學的話，一定要虛心求教，認真學。莫要三心二意。」

　　「謝三叔提點。」劉封心下一動，舉拳拜道。

　　「哈哈，走了。」張飛大笑一聲，雙腳猛的夾緊了馬腹，策馬返回了大營。

　　子龍性格嚴謹，作死認真，真想學的話，一定要虛心求教，認真學。莫要三心二意。

　　張飛離去後，劉封駐足了片刻。心中卻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些許東西。

　　先是徐庶，後是趙雲。他結交劉備帳下的軍師，大將。看來是太明顯了一些。連張飛都看出了些許端倪。

　　不過，從張飛的態度，以及劉備的沉默來看。他目前的地位還算是穩固的。就算劉備心中有所不滿，但是膝下沒有兒子，也只能默默的看著了。

　　這是劉封心中唯一依仗的事情。阿斗未出世前，他的所處的環境是很寬容的。

　　不過，劉備身為梟雄，心裡肯定是有些底線的。要是觸犯了他的底線，也絕對是六親不認的人。

　　看來得緩一緩了，趙雲之後，其他人還是暫且不要接觸的好。

　　不過，他與劉備的關係，是再也回不到剛確認父子關係的那幾日中去了。那日在追擊徐庶的前夕，他與劉備書房對質。

　　實在是太傷情分了。

　　這就是現實，就算是有血緣關係的父子，在歷史上互相廝殺，猜忌的不知凡幾。何況是繼子。

　　儘管是時間緊迫。

　　但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才是王道，才適合生存。

　　想著，劉封露出了謹慎的神態。看了眼張飛走後，就留在這裡了的親隨，輕聲道：「麻煩軍士帶路。」

　　「諾。」親隨響亮的應了一聲，翻身上馬。

　　劉封與身後的幾個護衛也跟著上馬，在親隨的帶領下，一行人朝著東邊方向奔去。

　　在戰馬的飛奔下，五里的距離轉瞬就到。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劉封勒緊了馬韁，停下了戰馬。聽著耳邊呼嘯著的馬蹄聲，看著前方不遠處，因為戰馬飛馳而掀起的陣陣塵煙。

　　心中一片火熱。

　　這就是騎兵了，這個時代永恆的王道，最強大的兵種。

　　在平原上廝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乃是奪取中原的利器。

　　可惜劉備還是限於地利，以及實力的原因，劉備的騎兵始終不能上規模，甚至在劉備擁有了半個荊州，以及益州後，騎兵也從來沒有上過規模。

　　策馬眺望不遠處，馳騁中的三百騎兵的最前方，一員身穿白甲，胯下白馬，手中持這一桿銀槍的威武將軍。

　　劉封心中不無歎息。

　　趙雲無疑是一員大將，在勇力上，趙雲絕對是萬人敵。但他從來不逞能，領兵打仗很沉穩，有勇有謀。

　　最難得的是趙雲還在公孫瓚帳下統領過騎兵，天下騎兵，公孫瓚的白馬軍算是頂尖的了。這麼算來，趙雲統御騎兵的能力也應該是天下頂尖的。

　　若是幫趙雲弄上一萬騎兵，未必就不能勝過曹軍中那天下赫赫的虎豹騎吧。

　　劉封心中不無遐想。

第三十一章 向子龍討教騎術

　　「少將軍，小的去通報一下吧。」見劉封止步不前，張飛的親隨自告奮勇道。

　　「不用了，你回去覆命吧。」劉封搖著頭暈，打發道。

　　實在是玩笑，既然知道趙雲性格嚴謹，做事認真，那就一定不能在這種訓練的時候打擾了他。讓趙雲徒增厭惡。

　　別看少將軍的身份似乎很吃香，只有劉封知道這個身份只是紙糊。

　　「諾。」張飛親隨到是很聽話，應了一聲後，立刻就掉轉馬頭原路返還了。

　　這人走後，劉封翻身下了戰馬，把馬交給了身後的護衛們，隨即，靜靜的觀看趙雲如何訓練騎兵。

　　看了一會兒，劉封卻是看出了些許門道來。

　　這群騎兵應該是成軍不久，渾身只穿著皮甲。策馬狂奔的時候，一隻手吃著馬韁，一隻手持著長槍。

　　劉封從當中沒有看到弓箭的身影。

　　這個時代，還不像後世擁有馬蹄鐵，以及馬鐙。對於騎兵駕馭戰馬的要求很高，如果不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人，很少有人能在戰馬上彎弓射箭。

　　除非訓練日久。超過二三年。

　　從這方面看，這支騎兵成軍絕對不會超過二年。

　　三百騎兵或分成兩隊，在趙雲的帶領下，在鼓聲的雷動下，互相衝殺。或是演練奔襲。

　　看著騎兵變化多端的能力，站在旁邊的劉封並不覺得枯燥，反而覺得有些熱血上湧。嘴唇發乾。

　　心中更加遐想趙雲領著一萬騎兵與曹軍廝殺的景況。

　　訓練持續了半個時辰，當清脆的鳴金聲響起後，騎兵們不用趙雲吩咐下令，就自動的停了下來。

　　士卒們一個個有序的策馬來到旁邊不遠處的一片小空地上，那裡已經有士卒準備好了水。

　　趙雲也當場下了戰馬，讓左右親隨為他解下甲冑。

　　「將軍，旁邊那夥人已經看了許久了。」這時，一個小卒來到趙雲的旁邊，指著劉封一行人道。

　　「那是少將軍。」趙雲看了一眼劉封，道。

　　其實他早就看見劉封一行人了，只是他性格嚴謹，訓練的時候不容有任何的差池，就沒有下去與劉封見面。

　　不過趙雲也沒想到劉封居然在那裡等著，而且一等就是半個時辰。趙雲本來以為劉封為上前詢問的。

　　畢竟這裡不都是訓練的騎兵，也有一些服侍騎兵的步卒在旁看著。

　　作為一個本身性格就很嚴謹的人，趙雲對於劉封並沒有仗著身份亂來，心下不免覺得劉封孺子可教。

　　在左右侍從的幫助下解下了甲冑，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後，趙雲朝著劉封走了過去。

　　「拜見少將軍。」趙雲走進劉封後，抱拳行了一禮道。

　　與張飛，關羽不同，趙雲乃是將。而劉封乃是劉備之子。名分擺在那裡。

　　對於這一點，劉封心下也沒有多做改變的意思。笑著虛扶起趙雲道：「將軍多禮了。」

　　趙雲順勢放下了拳頭，正視了眼劉封。隨即又看了一眼劉封身後的幾個護衛，問道：「不知少將軍來此可是有何事？」

　　「我聽三叔說，軍中諸位將軍中，以將軍騎術最高，特來請教。」托詞早已經準備好了，劉封笑著舉拳道。

　　「翼德謙虛了。」趙雲搖著頭道。軍中論騎術，其實大家都是不上不下，就因為趙雲本身在公孫瓚那邊呆過，騎術方面比張飛等人要高上一些。

　　不過，既然劉封特來請教。趙雲自然不會拒之門外。笑著道：「我觀少將軍也是騎馬而來，想必基本的騎術都已經掌握了，缺少的只有二點。」

　　「將軍請說。」見趙雲見教，劉封趕緊行了一禮道。

　　「一，少將軍年少，技巧尚不熟練。熟話說，熟能生巧。熟練之後，騎術自然就高超了。二，少將軍恐怕沒有一匹常年乘用的戰馬吧？」說著，趙雲看了一眼由護衛牽著的戰馬，笑著問道。

　　「默契？」劉封眼前一亮道。

　　「對，與馬的默契。技巧熟練了，與馬的默契上來了，騎術自然就冠絕三軍了。」趙雲見劉封一點就透，心下讚了一聲，笑著道。

　　雖然這次來找趙雲，請教騎術只是托詞。但是趙雲的一席話，卻還是讓劉封覺得受益匪淺。

　　打定主意回去後就挑選一匹合適的戰馬，作為自己的常用坐騎。

　　騎術高超，逃生的幾率就高，也算是為赤壁之戰做準備吧。

　　「多謝將軍指教。」劉封沉思了片刻，神色鄭重的舉拳拜道。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這一拜，就算是弟子拜見老師了。趙雲倒是大大方方的受了劉封的這一禮。

　　等劉封重新直起腰身的時候，趙雲笑著道：「我看少將軍身後戰馬只是尋常，我軍中正好有一匹健壯的戰馬，少將軍看看是否心儀。」

　　「不知是否是將軍喜愛之物？」劉封笑著開口道，隨即又開玩笑道：「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若是那馬是將軍喜愛之物，我橫刀奪愛，豈不是妄作小人？」

　　說實話，今日的劉封讓趙雲感覺到了一種特殊。往常的時候，趙雲也不是沒有與劉封見面過。劉封給他的印象都是彬彬有禮。

　　而今日卻顯得要銳利了許多，就像是這句玩笑話。

　　不過，劉封的這個態度也是蠻好的。至少趙雲不覺得不適應，於是大笑道：「少將軍有所不知，一個真正的騎士是絕對不會送別人自己心愛坐騎的。」

　　頓了頓，趙雲又笑著道：「少將軍放心，那匹馬也我最近所得，雖然喜愛但也不是親近坐騎。」

　　「如此，我就放心了。」劉封稍顯幽默的舉拳笑道。

　　「去把那匹烏雲駒給牽出來。」趙雲笑了笑，回頭吩咐了身邊的侍從道。隨即對著劉封伸出左手，虛引道：「少將軍請。」

　　「將軍請。」劉封笑著還了一禮。

　　在趙雲的帶領下，二人一起走了大約五十步的距離。一匹通體雪白，但是馬蹄旁卻有一撮暗灰色鬃毛髮的戰馬映入了劉封的眼中。

　　雙目有靈，通體神駿。

　　名字也很貼切，烏雲駒。

第三十二章 子龍與劉封共同的野心

　　「我雖然不懂相馬之術，但也知這匹駿馬是難得一見的良駒。」劉封伸手撫摸著烏雲駒頸項處的白色鬃毛，輕聲讚道。

　　「這匹烏雲駒能日行五百里。雖然比不上翼德的大黑駒，但勝在年歲小，才三歲。潛力很大。若是培養得當，當是一匹最上等的良駒。」趙雲有些寵溺的拍了拍烏雲駒的腦門，解釋道。

　　要不是他已經有了一匹愛馬，他也捨不得把這匹烏雲駒送給劉封。作為武將，馬匹是第一，兵器是第二，甲冑是第三。

　　馬永遠是武將最最珍愛的夥伴。

　　「多謝將軍了。」劉封感謝道。

　　「君子有成人之美，少將軍客氣了。」趙雲笑著道，與先前劉封開玩笑的一句君子不奪人所好頗有一種相得益彰的感覺。

　　「哈哈。子龍將軍所言及是，及是。」劉封大笑。改口從將軍，變成了子龍將軍。親近的味道很直白。

　　趙雲也跟著大笑。

　　笑過之後，趙雲指著烏雲駒，道：「少將軍不試試這烏雲駒的風采？」

　　「自然是要試一試。」劉封微微一笑，從旁邊是侍從的手中牽過馬韁，而後一個逾越跨上了烏雲駒。

　　劉封伏下身子，微微的撫摸著烏雲駒的頸項，輕聲道：「夥伴啊，夥伴，來日沙場廝殺，全賴你活命了。」

　　烏雲駒很通靈性，似是聽明白了劉封的話。仰天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嘶鳴聲，似乎在回應劉封。

　　「哈哈。駕。」劉封大笑著勒緊了馬韁，夾緊雙腳，胯下烏雲駒「嗖」的一聲，如同箭矢一般的向前狂奔。

　　狂奔中，根本不需要劉封刻意駕馭。烏雲駒本身的速度，帶出來的凌厲狂風，使得劉封只能緊握馬韁，伏在馬背上。

　　姿勢很丟人。

　　不過劉封卻是不驚反喜，大叫著：「好馬，當真是好馬。」

　　一個人的騎術不濟可以慢慢提高，但是一匹好馬卻是難尋。今日，當真是得了一份意外之喜。

　　馳騁了許久，最後烏雲駒似乎是盡興了。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晃晃悠悠的帶著劉封回到了趙雲的身邊。

　　「如何？」趙雲看著劉封盡興的臉色，笑著問道。

　　「中意了。」劉封微微喘了一口氣，言詞簡駭道。剛才雖然很盡興，但是付出的體力可不少，光是抓住烏雲駒的脖子，就已經讓劉封累的夠嗆了。

　　「哈哈，這就好，這就好啊。也不枉少將軍這麼遠的跑到我這邊來求教騎術。」趙雲哈哈一笑，隨即又道：「從今以後，少將軍只要勤加練習，與烏雲駒培養默契，騎術必然會大成。」

　　「多謝子龍將軍指點。」劉封這會兒已經喘息了過來，翻身下了烏雲駒，笑著道。

　　「呵呵。」趙雲笑了笑。

　　得到趙雲所贈的烏雲駒雖然是意外之喜，但是劉封並沒有忘記這次來的目的。並不是單純的想要討教騎術，更多的是想要與這位將軍建立起初步的友情。

　　沉默了一會兒，劉封看了眼四周，已經休息妥當了的騎兵們。劉封朝著趙雲舉拳，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父親客居在新野已經許久了，但我觀這支騎兵像是剛成軍不久，這是為何？」

　　說起這個，趙雲臉上的笑容就少了許多。

　　看了眼四周的騎兵們，趙雲歎了一口氣道：「少將軍有所不知，主公初來新野的時候，戰馬不足百，雖然劉荊州隨即撥了六七百匹戰馬過來。但是資質參差不齊，根本不能成軍。我只能到處去尋找上等的戰馬。半年後才湊出了九百匹戰馬。隨後招募上好的騎士，又花費了一個多月。才有現在的規模，三百騎兵，勉強做到了一人三馬。」

　　趙雲說的艱難，劉封默默的點了點頭。

　　戰馬是一說，騎兵的人選也是一說。沒有鄙視南方人的心思，但是南方人的體格，以及騎馬的資質確實沒北方人強悍。

　　趙雲能花費這麼短的時間內，在荊州集結了這一支三百人的騎兵，已經是努力的結果了。

　　「荊州這麼缺少戰馬是因為曹操下了禁令？」劉封問出了一個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

　　「對，自從曹操據有了中原，徐州，半個揚州以後，就對南方實行了禁令。北方的優良戰馬就很少流入荊州了，只有偶爾有人冒險從涼州，途徑漢中販賣到荊州來。但也是價格昂貴，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趙雲點頭道。

　　「涼州的戰馬，能從漢中流入荊州？」劉封心下一愣，訝然道。

　　要知道漢中可是出了名的多山，而且還是張魯的地盤，馬販子從漢中經過，到達荊州，這裡邊冒得風險大的嚇人。

　　「只要有利益，甘冒風險的人就會不計其數。」趙雲笑了笑，回答道。

　　隨即，二人又沉默了下來。劉封算是個能說會道的了，但是二人畢竟剛剛才接觸，話題總不是多的。

　　沉默了片刻，劉封忽然笑著問道：「若是來日備下數千匹戰馬，不知子龍將軍可否有自信訓練處一支冠絕天下的鐵騎？」

　　這個問題問的好，問的趙雲有些愣住了。

　　不是趙雲沒想過有一天手底下會有這麼多的戰馬，而是情況根本不允許。

　　不過，理想總是有的。趙雲哈哈一笑的回答道：「若是有一天，真有數千匹戰馬，早則二年，遲則三年，必為主公訓練出一支天下驍銳。」

　　在趙雲心中根本沒把劉封這句話放在心上，不過，心中的野心趙雲還是道了出來。

　　而且一說起騎兵來，趙雲的神色就變得很是精彩，可謂是神采飛揚。與平常謹慎，沉穩的形象大不相同。

　　不過，劉封卻是真的放在了心上的。

　　尤其是看到趙雲那英武的面容，堅定而有神的雙目。遲早予將軍數萬戰馬，練就一支萬餘的鐵騎，橫行天下。

　　劉封心中打定了主意。

　　不管，此次來的目的是多麼的功利，是多麼的陰險。但是這一刻，劉封的心是摯誠的。

　　趙雲的野心，何嘗又不是他的野心呢。若是蜀漢有騎兵一萬，他曹孟德就該寢食難安了。

第三十三章 府宅

　　當話題投機的時候，趙雲並不難相處。反而口若懸河，與劉封大談騎兵之道。

　　雖然劉封並不太懂騎兵，但是卻是更進一步的看出了趙雲的能力，以及對於騎兵的野心。

　　二人這一相處就是一整天，其中也不都是談論騎兵。劉封還在趙雲的教導下，對於騎術的一些小動作，要領進行了掌握。

　　傍晚時候，當劉封騎馬返回的時候不僅胯下多了一匹烏雲駒，騎術有所精進，心下還存了一件事。

　　涼州戰馬，有從漢中流入荊州。雖然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從這當中分一杯羹，劉封自己也沒有能力，實力去經營。

　　但是這件事，劉封卻是記了下來。

　　沒有能力可以提高能力，沒有實力可以增加實力，總有一天能從中分一杯羹，為趙雲建立起一支無敵的鐵騎。

　　當劉封帶著幾個護衛返回府邸的時候，府門外，有一個護衛正東張西望。見劉封一行人後，立刻眼睛一亮，小步跑上前，抱拳道：「少將軍總算是回來了，夫人已經過問好幾次了。」

　　劉封只覺得一股暖暖的感覺從心中升起。

　　朝著這護衛點了點頭，回頭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護衛，道：「把烏雲駒牽進馬廄，好生照料。」

　　「諾。」三四個護衛中出來一個塊頭特別大的護衛，此人沉聲應道。

　　劉封這才走進了府邸，很快就越過許多道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房門前，環兒穿戴的很體面，左右跟著一個摸樣俏麗的侍女。見劉封返回，環兒目光一亮，立刻吩咐旁邊的侍女們道：「去，吩咐廚房上膳。」

　　「是。」侍女們低聲應了一聲，朝著廚房方向離去。

　　「母親可在？」劉封走到環兒的身邊問道。

　　「早已經侯了多時了。」環兒輕聲回答道。

　　劉封點了點頭，走了進去。進門後，發現不僅有甘氏在，劉姿，劉捷兩姐妹也在。

　　坐在主位上的甘氏神情恬然，不驕不躁。到是坐在她旁邊的劉姿，劉捷二女，神色有些愁苦，望眼欲穿的看著門口。

　　兩個小饞貓定是肚子餓了。

　　劉封心下一笑，上前拜見道：「母親。」

　　「卻是回來的晚了。」甘氏埋怨了一句，但是看著劉封穿著一身武服，臉上的皮膚也似乎因為陽光的照射而變得有些黝黑，心下不由一疼。

　　「我聽說你去軍中找趙將軍了？」甘氏問了一句。

　　「是去尋子龍將軍了。」劉封有些奇怪甘氏上一句與下一句詞不答調，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有什麼事情有你父親在前邊頂著，你可不必太勤於練習武藝。」甘氏的話透著濃濃的關切。

　　劉封向來是有練武的前科的，跟著徐庶練習擊劍甘氏就常埋怨。甘氏穿著這一身回來，自然是以為劉封去跟趙雲學習騎術，以及騎戰本領了。

　　作為一個母親，甘氏很擔心劉封學的一身萬人敵的本事，就一味逞能。要知道刀劍無眼。

　　現在是這個理兒，但是將來卻未必是這個理兒啊。劉封心下歎了口氣，但卻也不會使得甘氏傷心，笑著解釋道：「母親放心，我只是去尋找子龍將軍練習騎術，並不是沙場廝殺的武藝。」

　　「如此，若真是有什麼事，兒子也可以護著母親與兩位妹妹，遠遁千里啊。」隨即，劉封又帶著半開玩笑的口吻道。

　　「一匹馬拿能坐四個人。」甘氏雖然反駁著，但是看其笑瞇瞇的神色卻是能看出心情很不錯的。

　　「呵呵。」劉封輕笑一聲，沒有再多做解釋。

　　話音剛落，劉捷不知何時已經攝手攝腳的來到了劉封的身邊，一張笑臉微微有些愁苦的趴在劉封的耳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兄長，捷兒餓了。」

　　才六歲，聲音還帶著奶氣。白白嫩嫩的小臉皺成一團，誰人看了不心疼。

　　「為兄已經吩咐下去了，膳食等會兒就上來了。乖，先坐回去。要不然母親要罵了。」劉封一邊心疼小女娃，一邊還不忘俯身在劉捷的小耳朵旁說著。

　　甘氏雖然疼兩個女兒，但是家教很嚴。目標是把兩個小女娃養成知書達理的淑女。所以劉捷才沒有大聲說出自己餓了，只敢小聲對著劉封說。

　　「嗯。」聽的劉封的話，劉捷立刻眉開眼笑，但一想到甘氏的威嚴，又忍不住縮了縮小腦袋，很端莊的點了點頭，回到了甘氏的身邊。

　　甘氏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縮手縮腳回來的劉捷，但也沒有多做計較。在她看來，劉封能這般與她的兩個女兒親近，她是很高興的。

　　劉備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回到了房內，卻發現房間內只有糜氏一人坐著，不見甘氏，以及兩個女兒。

　　劉備心下有些意外，不禁問道：「夫人呢。」

　　糜氏穿著一身藍色衣服，衣服有些緊身，顯出了玲瓏嬌軀。聞言笑著道：「姐姐帶著姿兒，捷兒與封兒一起用膳。」

　　「哦。」劉備哦了一聲，沒有多說。走了幾步，坐在了主位上。

　　糜氏見劉備的目光從未放在自己身上，心下不由一暗。

　　雖然說有些對不起姐姐，但是知道今日姐姐不在，她心中卻還是升起一絲歡喜的。她也渴望有兒子，雖然知道是不太可能了。但是總歸是還有一絲奢望的。

　　但是劉備這個人很現實的，不怎麼在乎美色。當初迎娶她進門，不過是為了拉攏糜竺。後來二人同房共枕卻從未生下一男半女。

　　讓劉備幾乎不在糜氏的房中休息了。不願意在浪費一丁點的精力，儘管糜氏自負美貌不比姐姐差。

　　不過糜氏的性格也是很綿軟的，心下雖然酸澀，但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吩咐了侍女們準備膳食。

　　幾乎是很沉默的用了晚膳後，劉備放下了筷子，對著糜氏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

　　看著劉備的背影，糜氏心中更加酸澀。

　　她知道劉備是去了府中一個唐姓姬妾那邊去了，劉備進入新野以後，曾經多納姬妾。渴望能生下一個兒子繁衍子嗣。

　　但是府中十幾個姬妾，卻一個也沒有喜訊傳出。

　　劉備這才絕望，收下了劉封做繼子。

　　但是糜氏卻知道劉備並不是沒有奢望的，就像糜氏自己，儘管知道自己不孕，也還期望能生下子嗣一樣。

　　劉備恐怕也是一樣。糜氏苦澀一笑，隨即喃喃道：「姐姐是脫離苦海了，但是妹妹我卻還在苦熬啊。」

第三十四章 疑惑

　　春去冬來，一晃眼，卻是三載。

　　新野城，徐庶府邸書房內。

　　四周並無侍從，只有兩張木案，一個書櫃。書櫃上放著數也數不清的竹簡。

　　兩張案前，劉封與徐庶對坐。

　　徐庶穿著一襲白色長衫，面帶溫和的笑意，眼中偶爾閃過智慧的光芒。較之當年，風采依舊。

　　劉封的面容則已經完全褪去了稚氣，已經完全的成為了一個英武青年。

　　今日卻是徐庶考核劉封這三年的學業。

　　「少將軍已讀韓非子三載，不知其書如何？」徐庶笑看著眼前令他無比滿意的弟子，問道。

　　「先秦時，秦皇嬴政用法治國，橫掃六國。而韓非子一書乃是集法家大成之作，實在是冠絕今古之作。」劉封笑著回答道。

　　在徐庶收下已經三年，韓非子就讀了三年，已經瞭然於胸。

　　「不止如此吧？」徐庶卻並不滿足劉封只誇讚韓非子的話，笑著問道。

　　「韓非子雖好，但卻是以理智統御情感，整個天下群臣都是棋子。講究的是帝王賣爵位俸祿給臣子，而臣子還以智慧。並無忠心一說，實在是不近人情。如果是嬴政這等明君則還好，若是到了秦二世這等昏君的時候，卻是一發不可收拾。是以秦國二世便亡。」說著，劉封對著徐庶舉拳一拜，道：「韓非子一書，有九分道理可讀，唯有這一分，卻是不可讀。」

　　「對，這就是法家最為缺陷的一點。但是又不可否認法家的言論都是實用，能強國的道理。是以高祖皇帝的時候，用黃老學說，道家言論治國。」見劉封學習三載，並沒有被韓非子一書中的道理迷惑，反而撥開了迷霧，看清了優劣。徐庶很是寬慰的一笑，說道。

　　黃老學說，就是老子的言論。法家學說有一大部分是繼承了老子學說而發揚光大的。但是老子一書又沒有法家的酷刑，功利。

　　所以，漢高祖用了老子的言論來治國。

　　對於徐庶的誇獎，劉封只是微微笑著聽了，挺直了身體，靜待下文。

　　他在徐庶的收下已經三年，學的不僅是韓非子，還有左傳，六韜，以及劉備要求讀的吳起兵法等等。

　　偶爾徐庶也會與他談論各種學問，為他講解書中的疑惑，但是很少有時候會跟他這麼談論一本書的優劣。

　　恐怕這只是托詞而已，接下來才是正文。

　　看著目光清澈，絲毫沒有迷惑的劉封。

　　徐庶心中升起了一種猶如吾家子終長成的感慨。欣慰一笑，道：「三年時間，為師的能把教導你的都教導給你了。換而言之。」

　　說到這裡，徐庶笑著道：「你該出師了。」

　　所謂出師並不是代表情分盡了，當然也就不是傷感的事情，而是代表著你已經可以獨立行走於世。是一種喜事。

　　「多謝先生栽培。」劉封聞言心中一震，站起了身體，掀起衣角對著徐庶長長下拜道。

　　徐庶坦然而坐，受了劉封的大禮。

　　當劉封行禮完畢，重新坐好後。徐庶道：「有一事，你心中當要有所準備。」

　　居然還有要事，劉封心中添了鄭重，舉拳拜道：「先生請說。」

　　「為師的曾經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份尊貴，可不必學習兵書，但是主公卻覺得不然，當今亂世，若不學點兵家本事防身，根本不能立世。所以為師教導了你吳起兵法。」說到這裡，徐庶言語停頓，笑看著劉封道。

　　看著徐庶的笑容，劉封心頭震動，只覺得有些嘴巴有些乾澀。

　　徐庶說的再明顯不過了，學習兵法總是要用到的。劉備準備給他兵權了。

　　劉封的心情，徐庶是深深瞭解的。這三年中，劉封用心攻讀各種學問，對於兵法表現出了一種異常的火熱。

　　這是一種渴望統兵的心情。

　　而今天他告訴劉封，劉備有意給劉封兵權。對於劉封來說，無異於夢想成真，難怪會一時失聲。

　　徐庶沒有因此而斥責，因為他知道這個弟子有多麼的出色。多麼的沉穩。一時失態罷了。不是什麼大事。很快就會收斂心神的。

　　就像徐庶想的一樣，劉封在經過短暫的激動後，立刻就收斂了心神，向徐庶問道：「是進軍中給哪位將軍打下手？」

　　「按照主公的意思，應該是自行募兵三百，獨立成軍。」徐庶回答道。

　　「獨立成軍？這讓我如何下手？」劉封並沒有因為募兵三百感到心涼，劉備能養活的軍隊不多，增加三百人已經是很給劉封面子了。只是對於自行募兵這一點感到無解。

　　按道理，劉封應該是進入軍隊中，先給某個將軍打下手，學習經驗。這才是最好的起步。獨自募兵，真的很困難。

　　這個問題，其實徐庶也是比較疑惑的。不過，他並不想看到劉封也迷惑，收起了笑容，道：「從無到有，最是艱難，對你來說也是一種鞭策，萬萬不可疑惑。」

　　見徐庶這麼鄭重，劉封只得壓下心中的疑惑，點了點頭。

　　任何雛鳥都會有成長的時候，對於徐庶來說，是該讓劉封獨立飛翔的時候，他也自信這個弟子能夠翱翔於九天之上。什麼提點的話，再多說也是無異。

　　笑看了一下外邊的天色，徐庶開口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你回去早些休息。明日就應該有正式文書下達了。」

　　「諾。」劉封見此，只得藏著心中的疑惑，告辭離開。

　　劉封離開後，徐庶站了起來，抬頭看向太守府方向。面色有些沉重。

　　「主公啊主公，您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讓封兒經歷從無到有的歷練，還是有意隔開封兒與軍中將領的交集？」

　　以徐庶的智商，不可謂不是智者。劉備讓劉封自行募兵，看似是放下兵權，讓劉封自己經歷從無到有的磨礪。但是從另一個方面，卻也是斷絕了劉封與軍中將領的交集。

　　不讓劉封在軍中立下根基。

　　這是防範？猜忌？

　　徐庶困惑的原因就是這點，劉備沒有兒子，而劉封又如此出色，學業刻苦，性格沉穩。為何還要防備至此。

　　而且目前新野這麼弱小，隨時會有被夷滅的時候，有什麼好防範的。

　　想到此處，徐庶心中有一種智窮，以及獨木難支的感覺。

　　前些日司馬徽在書信中提及諸葛孔明有出仕之心，看來該向主公進言，請這他出山了。

　　諸葛孔明。

　　當劉封返回院子的時候，卻也想通了這一點。

　　站在院子內，劉封看向劉備所在的方向，似乎要透過院牆，看清楚劉備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又要給他兵權，又要防範他。

　　何解？

第三十五章 唐姬

　　新野的太守府很大，後院自然也是不小。

　　在眾多的院子內，以甘氏的最為龐大，隨行服侍的侍女也是最多。其次是糜氏。前者是劉備的原配夫人，後者則有外援糜竺。都是貴不可言。

　　再次之的則是唐姬了。

　　尤其是最近，劉備下令給唐姬的院子內，增添了不少的侍女。因此在後院中，唐姬隱隱與糜氏平等的態勢。

　　房間內，劉備屏退了眾人，獨自擁著唐姬坐在榻上。

　　三年的時間，並沒有讓劉備老態盡顯，反而越發的年輕了。尤其是眼中不時的閃過一分喜色。左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唐姬的平坦的小腹，眼中的喜色越發的濃烈了。

　　唐姬年歲不大，才十九歲。長相溫和，皮膚白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不時的閃現出溫柔綿軟，很有一種江南女子的風情。

　　隨著劉備雙手的撫弄，唐姬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眼中的溫柔如水一般。尤其是看向自己小腹處的時候，眼中更是充滿了一種母性的光輝。

　　她懷孕了，當府中的醫者告訴她的時候，她還有些不敢相信。因為她已經服侍劉備四五年了，但肚子卻從來沒有傳出喜訊過。

　　而且劉備府中的十幾個姬妾，包括甘氏，在這些年中，也沒有傳出過喜訊。

　　唐姬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別想有個子嗣了，但是老天開眼，她居然懷孕了。

　　唐姬不是尋常人家出身的女子，她的父親曾經是個小官，算起來也算官宦人家，只是後來她父親因為一些原因，被劉表罷官，問罪，最後死在牢中。

　　有一段時間，她窮困潦倒。直到她被甘氏選中，進了太守府服侍劉備。

　　進府後，通過觀察，唐姬知道了劉備喜歡溫柔綿軟，端莊的女子。甘氏是楷模，於是她學著甘氏，處處端莊。很快就獲得了劉備的寵愛。

　　本來這也就罷了。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與甘氏爭寵什麼的。

　　但是前提是沒有這個孩子，若是生下女子倒也罷了，若是生下男子。

　　想著，唐姬心中諸多雜念立刻升了起來。

　　「從此以後，你不用去給夫人請安了。就在這座院子裡養著吧，服侍的侍女，各種用度，我都會為你安排的。你只要堅守一項，足不出戶即可。」如此良久，劉備才收回了手，輕聲對著懷中的唐姬道。

　　除了叮囑以外，還透著濃濃的警告。

　　迎著劉備的目光，唐姬只覺得心中一顫，勉強保持了鎮定，楚楚可憐的點了點頭。

　　見唐姬很乖巧的摸樣，劉備也就沒有繼續放下重話。

　　他畢竟是主公，性格也不是很柔軟的男人。要他一整天呆在後院陪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說完後，頓了頓，道：「我還有事，你自己安心修養吧。」

　　說著，劉備放開了唐姬，整理了下衣衫走了出去。

　　劉備走後，唐姬收起了楚楚可憐的神色。眼神稍微有些冷漠。不過，當她的手摸著肚子的時候，她的神色充滿了一種狂熱。

　　「爭爭氣，一定要是兒子。」

　　坐了許久後，一個侍女走了進來。對著唐姬福了福身體道：「夫人，唐大人求見。」

　　所謂唐大人就是唐姬的大兄，叫唐送。讀過書，寫的一手好字，目前在劉備的手下做刀筆小吏。

　　「請進來吧。」唐姬揚了揚手道。

　　唐送三十歲，身材修長，長相俊美。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

　　入門後，立刻打發了侍女。來到唐姬的面前，神色凝重的跪坐了下來，舉拳問道：「剛才主公警告為兄不要多嘴。妹妹可知發生了什麼事？」

　　一句話，讓唐姬沉思了起來。沉思了良久，唐姬才道：「我有喜了。」

　　「什麼？」這個消息實在是太意外了，唐送忍不住驚叫了一聲，隨即又覺得大喜，要不是唐送為人還有點城府，肯定已經大叫了起來。

　　不過，唐送雖然勉強使得自己冷靜了下來，但是還是忍不住有些顫抖。顫抖著聲音問唐姬道：「真的？」

　　所謂患得患失，他怕這是妹妹在哄他玩。

　　「自然是真的。」唐姬皺著眉頭有些不滿道。

　　「好啊，好啊。」唐送這才大喜，撫掌而笑，連著道好。

　　只是唐姬的面容，卻並沒有欣喜。唐送看了幾眼妹妹，在唐姬的這種目光下，如同一盆冷水澆下，從心裡發涼。

　　「妹妹不感到欣喜？」唐送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問大兄一句話，主公，他真的有前途嗎？」唐姬沉默了一會，沉聲問道。

　　「這跟妹妹有喜了，有什麼關係？」唐送莫名其妙道。

　　「大兄可知道主公在臨去的時候交代了什麼嗎？」唐姬問道。

　　「什麼？」唐送再次疑惑的看著唐姬。

　　「他交代我要足不出戶，不必去向甘氏請安。各種用度，侍女都會安排妥當。而又告訴大兄您不要多話，他這是想要隱瞞我有喜的消息啊。這是為了防備誰？防備劉封啊。」說到這裡，唐姬的眼中火熱無比，「所以我想要個兒子，一個兒子。也想問問大兄，主公他有沒有前途。」

　　這句幾乎已經露骨的話，讓唐送心中只覺得涼氣直冒。但是慢慢的品味了一下唐姬的話後，唐送又覺得妹妹說的話很有道理。

　　若是劉備真的是在防備劉封，防備劉封，甘氏知道這件事情。那麼其中就大有可為了。

　　不過前提是唐姬一定要生下一個兒子，而劉備又要有前途。

　　想著這其中的差別，唐送心中幾乎忍不住要發狂了。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唐送沉吟了一會，才對唐姬誠懇道：「這個為兄的也不敢保證。」還沒等唐姬露出失望的神色，唐送又道：「不過，主公能成大器的幾率很高。」

　　「徐庶是司馬徽的友人，而司馬徽又是以識人之明著稱，徐庶投靠主公，一定有司馬徽的關係在。如此算算。」說著，唐送目光發亮的看著自己的妹妹。

　　兄妹兩個都是地頭蛇，又不是尋常百姓家出身。司馬徽是什麼人，有什麼名聲。唐姬也是知道的。

　　這麼一算，司馬徽看中的人。

　　成大器的幾率確實是很高。

　　「妹妹在此恭喜哥哥，妹妹我如果生下個兒子，您就發達了。」唐姬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對著唐送微微一拜道。

　　「彼此，彼此。」唐送抱拳連聲道。

　　兄妹兩個齊齊望向唐姬的腹部，眼神火熱無比。

第三十六章 兵權

　　大廳內，劉備坐在主位上。

　　身上穿著正服，頭上戴著冠，腰間配著紫色腰帶，掛著長劍。神色肅穆的看著下邊的劉封。

　　劉封也是穿著一身正服，頭上裹著布巾。只是微微低著頭，以示對劉備的恭敬。

　　看著眼前這個恭敬有禮，同樣也是非常出色的繼子。劉備的心情非常的複雜，儘管此前對劉封的出色升起了一些不安。

　　但是最近三年來，他的女人們沒有傳出喜訊，他也就斷絕了某些念頭。完全的把劉封當做了是嗣子培養。

　　但是。當劉備想起了後院中的那個女人，以及自己的骨血後。心中的複雜立刻被堅毅取代。

　　若是生下女子則罷，若是生下男子。劉封只能為將。

　　這也是劉備對徐庶透露，讓劉封自行募兵的原因。自行募兵只是第一步，若是唐姬生下兒子，他還會派遣劉封出新野，去哪裡到時候令說，反正是不能呆在新野的。

　　家業再小，也是家業。劉備對於誰繼承自己的位置，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

　　「你可知為父今日尋你來有何事？」心中想法一晃而過，劉備開口問劉封道。

　　「先生已經對兒子有所提點了。」劉封舉拳道。

　　劉備既然讓徐庶知道了這件事，那麼就會知道徐庶會告訴他。這件事沒什麼好隱瞞的。

　　「募兵三百，一年之內成為一支強兵。有信心嗎？」劉備神色凝重，沉聲問道。聲音中充滿了激勵，打氣的味道。

　　「定不讓父親失望。」劉封也跟著沉聲下拜道，只是心中作何感想，就只有他知道了。

　　「好。」劉備大叫了一聲好，隨即又笑著道：「先去軍中挑選一些精幹士卒，作為基石，為父再派遣糜竺為你準備金銀，兵器，皮甲，以及帳篷，糧食等。明日就出發去募兵。」

　　「諾。」劉封應諾道。

　　「募兵艱難，但不要因為艱難而退縮。去吧。」劉備揮了揮手道。

　　「諾。」劉封再拜了拜，起身離開了。

　　與往常一樣恭敬，有禮。但是卻少了一些東西，劉備在往常的時候察覺到的一些東西，但是今日的感覺卻尤為強烈。

　　一種深入骨髓，透著血脈的親近。

　　走出了大廳後，劉封的目光也很是深沉。駐足了一會兒，劉封才歎了口氣，不管如何，還是先募兵吧。

　　兵權，是自己最為渴望的一件東西。

　　自己募集，自己訓練也沒關係，只要有兵權就行了。

　　想著，劉封一掃心中的沉重，邁著快步，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劉封立刻吩咐了環兒給他換了一身武服，配上長劍。隨即招呼了幾個護衛，跨坐上了烏雲駒，飛快的朝著城外大營而去。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真正的白手起家真的很困難。劉備讓他去軍中挑選一些精銳士卒作為根基，繁衍三百兵丁，是一種捷徑。

　　這些精銳士卒的人選，當然就很重要。

　　劉封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張飛。張飛這些年對他都很好，是真心當做侄子看待的。時不時的與劉封聚一聚，喝喝酒。

　　想著張飛豪爽的面容，劉封的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很快，劉軍大營出現在了劉封的眼前。

　　但是劉封並未停下，而是一支策馬來到了營門口。

　　「少將軍稍等，容小的進去通報。」因為與張飛，趙雲的關係不錯，劉封往來軍營也算頻繁，軍中士卒大部都認識劉封。此刻守門的軍卒也不例外，見劉封到來，立刻恭敬的抱拳一聲，隨即快步的朝著大營內走去。

　　這不是一種形式，而是一種制度，不管誰來了都需要通報。

　　因此，儘管士卒知道劉封的身份，還是不得不讓劉封等候。

　　幸好，這種等候並沒有持續太久。不久後，那個進去通報的士卒又折返了回來。恭敬的對劉封道：「張將軍有請。」

　　劉封點了點頭，與幾個護衛一起策馬進入了大營。

　　一座大營，紮營的地方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佈局，一定要錯落有致，工整嚴謹，還要有較大的道路，可以供應士卒快速的應變。

　　這座大營有兩支主道，連接東南西北四門。道路寬大，可以供二輛馬車並行。劉封一行人很快就進入到了大營中心一帶。

　　對於大營，劉封當然很熟。直接越過了主帳，來到了主帳附近的一座較大軍帳中。

　　來到軍帳附近後，一個漂亮的逾越，劉封躍下了烏雲駒。隨手把馬韁放到了一個守門的士卒手上後，劉封走進了帳篷。

　　軍帳內，張飛坐在主位上，不時的抬頭看向帳外。

　　見劉封進來後，哈哈大笑一聲，起身道：「大侄子來了。」

　　「三叔。」劉封笑著行了一禮，很是自然。

　　「這一聲三叔叫的可真親熱。」張飛白了一眼劉封，對於劉封的禮節視而不見。直接進入了正題。道：「大侄兒來的可不巧，今日全軍休整，沒什麼好觀摩的。」

　　因為學習吳起兵法的緣故，劉封常常以此為借口，來到這大營中觀摩軍士演練。因此張飛才這麼說。

　　劉封搖著頭，在張飛詫異的眼神中舉拳道：「這次不是來觀看軍士演練的，而是想向三叔借一些人手。」

　　「幹什麼？」張飛詫異的問道。

　　「父親讓我去募兵，我諸事不熟，總是需要有些人打下手的。」劉封解釋道。

　　「募兵？好事啊。要知道現在可是亂世，懂兵的人搖桿就粗啊。」張飛很高興的道了一句，隨即又問道：「要多少人？一百個夠嗎？」

　　很爽快，很平常的一句話。但是劉封卻聽出了濃濃的關愛之情。

　　不過，對於張飛的好意。劉封只能苦笑著拒絕了。

　　「父親只讓我募兵三百，三叔您直接給我一百人，實在太多了。」劉封苦笑著舉拳道。

　　「三百人？實在太少了。」張飛皺著眉頭有些不滿道。

　　「也不少了，目前新野兵丁也就五千人罷了。何況，如果讓我募集太多兵丁，我也管不過來啊。」劉封卻搖著頭道。

　　說這句話，劉封不是謙虛。

　　很少有人是可以直接掌管一支龐大軍隊的，除非是那種天才。劉封自負不是。慢慢來總是有好處的。

　　三百人即符合了新野目前的財力。也符合了劉封自身的才能。

　　「那就減少九成，給你十個人吧。」張飛考慮了一下，揮手道。

　　「謝三叔。」

第三十七章 募兵

　　劉封出發的時候連帶著護衛也不過數人，當返回的時候，身邊跟著的就有十餘人。

　　護衛們騎著馬，十個尋常打扮的士卒們，則是步行跟隨。還有三十餘歲的小吏，這小吏頭帶布巾，面白無鬚。雖然小吏打扮，但是目光清澈，誠懇，並沒有一般小吏的世故。

　　回頭掃視了一眼這小吏，劉封心中對於張飛的感激不由更深，都說粗人也有粗重又細的時候，張飛就是這樣的人。

　　給了十個尋常精銳士卒的同時，張飛還考慮到劉封孤身一人，身邊並無心腹。就從自己的部下中，挑選出了一個本份的小吏送給作為副手使用。

　　「我奉命募集新兵，前途未知，無為心中可覺得忐忑？」劉封笑著問道。

　　小吏叫做張道，字無為，在張飛軍中年數不少了，足有五年。算是一個比較資深的小吏了，現在卻猛的被張飛派遣給他，劉封也擔心這小吏心中有所怨言。

　　「少將軍乃是左將軍之子，身份尊崇，跟著少將軍，又怎麼能說是前途未知呢？」張道笑著舉拳道。

　　劉封轉頭看著張道誠懇的面容，清澈中帶著一些期待的目光。心下失笑，卻是忘記了這個身份的尊崇了，乃劉備繼子，堂堂少將軍。他自己深知其中艱險，但是世人不知啊。

　　從張道眼中的期待看，他是存了奢望的啊。

　　就算是刀筆小吏也可以晉陞為官。張道已經做小吏五年了，跟著張飛雖然很吃香，但晉陞之路，卻是遙遙無期。

　　跟著自己這個少將軍，反而能見希望。

　　劉封不由愣住，張道作為小吏有往上爬的野心。他也有他的野心。但是張道的野心，卻是完全扎根在他身上的野心。

　　他就像是一棵小樹的主幹，而張道是主幹上那微不足道的枝葉。

　　但是小樹總有長大的一天，而枝葉也總有繁茂的時候。

　　這一刻，劉封心中升起了一種團體的感覺。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蜀國有蜀國的好，但是徐庶這些人是必須依靠的人物，但又並不是心腹，部署。

　　他始終要掙扎在蜀國之中，力爭上游。但是張道卻不一樣，就像古時候，貴族有貴族的部署，王子有王子的屬官。

　　謀臣，舊將。

　　當一支支枝葉繁茂的時候，他就是那駕馭屬於自己的戰車衝鋒陷陣的時候。

　　劉封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渴望，渴望他將要募集的三百兵丁。這三百兵丁不僅代表了兵權，也是代表了蜀國中一股冉冉升起的勢力。

　　勢力雖然小，但是劉封有信心從無到有，再到席捲蜀國。橫行天下。

　　張道有些奇怪的看著劉封，不知道少將軍為什麼聽了他的話後愣住了。心下不由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不由開口問道：「少將軍…..。」

　　正在這時，劉封猛的回頭，笑著對張道道：「無為放心，我必然不會讓你失望，也不會讓我自己失望。」

　　說著，劉封轉回了頭，收回了目光平視向前。

　　張道雖然困惑了一下，但隨即心中升起了一股喜悅。那是少將軍的保證嗎？想著，張道心中只覺得一股幹勁充斥了他的身心。

　　回到府邸後，劉封本來想先安排張道等人住下。但卻被人告知，說是糜竺帶著兩個小吏在偏廳內等候多時了。

　　劉封心下一喜，輜重，糧草來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是再神的人也不可能真的白手起家。總是要有所仰仗的，尤其是建立軍隊。糧食，輜重就是重中之重。

　　劉封不敢怠慢，吩咐了張道等人在前院等候，自己則去了偏廳。

　　偏廳內，糜竺跪坐著，身邊跟著兩個小吏。

　　糜竺長相雄偉，皮膚白皙，目光中正平和，跪坐那裡迎面而來的就是一種貴族氣息。

　　「舅舅。」劉封進門後，立刻給糜竺行了一禮。

　　對於糜竺，劉封接觸的還是蠻多的，糜氏就是劉備的二夫人。曾經有一次，劉備指著糜竺讓劉封叫舅舅，二人的關係也比一般人親近些。

　　「看外甥目光透著喜色，此行可是有什麼意外之獲？」糜竺看了眼劉封，笑著道。

　　「見舅舅駕臨，心中歡喜而已。」劉封笑著回應道。

　　這個舅舅雖然貴族氣息濃厚，但是說話並不刻板。也是劉封比較親近他的原因。

　　「嘴上抹了蜜似的。」糜竺笑罵了一聲道，不過雖然如此，但是從糜竺臉上的表情看，他是不怎麼討厭。

　　說起來也是甘氏的一些原因，甘氏素來與糜氏交好，而糜氏又膝下無子，也是愛屋及烏，與劉封的關係比較好。這也是造成糜竺與劉封關係近的原因之一。

　　「呵呵。」劉封呵呵一笑，跪坐到了糜竺的身前。

　　「不說笑了，不說笑了，今次來也是有正事的。」劉封坐好後，糜竺收斂了笑容，從案上拿起了一卷竹簡，遞給劉封道：「這是主公交代下來的物資，外甥自己看看。」

　　對於這件事情，劉封心下當然鄭重。也跟著收起了笑容，接過了糜竺手中的竹簡。

　　展開來後，細細的看過。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是心下卻是不無歎息。三百五十副皮甲，三百五十桿長矛，五十柄長劍，以及五十把硬弓，若干支箭矢。

　　從上邊的字數看不出來什麼。本來就募兵三百，劉備給的已經很多了。

　　但是算賬不是這樣算的，歷來精兵都是先練出來的，要想練就一支精銳軍隊，一年半載都不是意外的事情。

　　而練兵都會伴隨著磨損，以及其他意外的。

　　三百人，卻只給了三百五十副皮甲。其他兵刃也都只是多出一點。一方面，可能是因為新野窮，另一方面，劉封更加的感覺到了劉備是在應付他感覺。

　　三年中，這是劉封第二次感覺到了劉備的變化。第一次還是昨天與徐庶說話的時候，意識到了劉備是在防備自己。

　　這三年中，劉備與劉封的相處其實還行，並沒有刻意的疏遠，也沒有什麼斥責。

　　難道是後院有變？

　　劉封忽然想到了後院的情況，這些年中，因為劉封的暗中干涉。甘氏與劉備幾乎已經沒了同床的時候，換之的是府中的一些姬妾。

　　但還是沒有一個女人傳出懷孕的喜訊。但是劉封從未懷疑過，劉備能生下兒子。劉備與他的關係，最大的變故，就是劉備有一個親生兒子。

　　劉封首先想到的當然是這一條件。

　　不過，他時常有讓環兒打聽後院的情況，但是最近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啊。除非是封鎖了消息。

　　劉封心下驀然閃過一分陰沉。

第三十八章 終是如此

　　「我也知道有些少，不過外甥也要考慮到目前新野的困難，體諒主公的難處。」旁邊糜竺寬慰的話，讓劉封驚醒了過來。

　　人雖然清醒了過來，但是冷汗卻不由打濕了後背。

　　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般膚淺了，這樣的結果不是早已經有所預料了嗎。就算是劉備真的生下兒子，又有何懼。

　　還在人前露出了端倪。

　　心中冷汗盈盈，劉封面上則盡量使得自己鎮定。

　　舉拳笑著對糜竺道：「舅舅卻是誤會了，我不是埋怨父親給的兵器輜重不多，而是擔心自己年輕，不知道能不能練出一支精兵，不愧對父親的這些輜重。」

　　這個解釋不算完美，但勉強過的去。

　　糜竺點了點頭，笑了笑鼓勵劉封道：「此次募兵重在歷練，就算是沒有成果，主公也不會怪罪你的。心思不要太沉。

　　「謝謝舅舅寬解。」見應付了過去，劉封心下鬆了一口氣，舉拳道。

　　「呵呵。」糜竺呵呵一笑，隨即給了劉封一個神秘的眼神，撇了眼自己身後的兩個小吏，輕聲對劉封道：「附耳過來。」

　　劉封心下納悶，什麼事情這般神秘。但是想想糜竺這麼做必定有他的道理，還是乖乖的附耳過去。

　　「外甥兒要募兵歷練，我這個做舅舅的當然不會放手不管。雖然兵器，輜重我沒有，但是你放心，糧食，金子，舅舅我有。舅舅我給你準備了三百石糧食，一千金。五百萬錢。」糜竺很是不在意的對著劉封的耳朵輕聲道。

　　劉封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為這個舅舅的大手筆感到震驚，三百石糧食就是三萬斤，一千金，五百萬錢。可以買多少戰馬，兵器。糧食，

　　也首次感覺到了糜竺家境的富裕，當年徐州首富，嫁妹妹給劉備，連帶著就是一二萬的家奴。

　　想想那會兒，與現在送給他的錢財比比，算是差的了。

　　也難怪，糜竺跟著劉備流浪這麼久了，家財估計縮水了十倍不止了。

　　震驚的同時，劉封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暖流。

　　糜竺與他雖然舅舅外甥互稱，但其實並無什麼關係，只是走的比較近而已。但是糜竺卻大方如此。

　　「多謝舅舅。」劉封感激的看著糜竺道。

　　「呵呵，外甥感到滿意就行了。」糜竺呵呵一笑道，隨即起身道：「輜重都在城外，我已經派遣了兵丁把守，等會兒拿著手令去取就行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糜竺忽然頓了頓，輕輕的拍了一下額頭，苦笑著道：「真是老了，這記性就差了。」說著，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卷竹簡，以及一塊印信。遞給了劉封，道：「上邊是你的官職，校尉，也沒什麼封號。湊合著用了。」

　　劉封點著頭從糜竺的手中接過了文書，以及印信。隨即站起身來，送了糜竺出了大門。

　　糜竺走後，劉封在偏廳內坐了片刻。看了一下那封文書，就像糜竺說的一樣，只是校尉沒什麼封號。

　　校尉的職權跟封號的關係很大，若是有封號，比如說長水校尉，或是奮威校尉，他的職權就會大許多，可以獨立徵兵，領兵打仗什麼的。

　　如果只是校尉，沒什麼封號，那就是軍隊中的中級軍官。不過還好，比軍司馬，軍侯這些軍官要高一些。

　　想當年劉備自己起兵的時候關羽還是馬弓手呢。校尉算不錯了。

　　不過，這件事也只是在劉封的腦中一閃而逝，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不是真的如自己猜測一般，後院有什麼變故。

　　坐了片刻，劉封眼中凝重之色一閃而逝，起身走出了偏廳。出偏廳後，劉封先是去前院安排了張道等人的住宿，這才起身返回自己的院子。

　　屋子內，環兒一絲不苟的做著女工，只是眉間蘊含著一絲憂愁。

　　不管是從跪坐的姿態，而是神色，都是那般的端莊。

　　外邊的腳步聲響起後，環兒立刻抬起頭，見來人是劉封後，環兒眼中立刻閃過一絲喜色，擱下了手中的女工，起身對著劉封行禮道：「少將軍。」

　　心中存了存亡大事，劉封沒有留意到環兒眉間的憂愁。「坐。」伸手讓環兒坐下，劉封自己則坐在了環兒的身邊。

　　劉封神色凝重也影響到了環兒，環兒點了點頭坐了下來。二人坐好後，劉封先是看了一眼內屋，問道：「內屋有人嗎？」

　　「沒有。」環兒聞言面色更是一緊，搖頭道。

　　「最近後院有什麼變故沒有？比如說，唐姬，陳姬，孟姬。」雖然知道房中無人，但是劉封還是低聲問道。

　　劉封提到的人都是劉備這些年寵愛的姬妾，常與同床共枕的。

　　環兒心下更是緊張，微微沉吟了一會兒，確實想到了後院內的一些異樣。

　　不由低聲道：「奴婢聽說唐夫人病了，上午的時候請了醫者過來看，隨即將軍就往夫人那邊添了需要藥材，增了許多侍女。」

　　別人或許從中聽不出什麼，只以為唐姬真是病了。但是劉封卻是聽出了不凡來，劉備的性格很節儉，三年內從來沒有往自己女人的院子裡添多餘的侍女，即使甘氏也是如此，何況一個姬妾。

　　如此鄭重，必有妖。最大的妖，恐怕就是唐姬有喜這件事了。

　　別人或許猜不出，因為根本想不到已經數年沒有生育的劉備居然還能讓女人懷孕，但是劉封卻是一直不忘這件事。

　　現在，劉封終於肯定劉備是隱瞞了一些事了。

　　如果劉備的女人懷孕在平常的時候是一件喜訊，那麼在現在卻是一件壞事。因為劉備本身有個繼子。

　　劉備隱瞞消息，恐怕只是防備一人，那就是他了。

　　在不知道唐姬肚子裡的孩子是女還是男的時候，就如此果決，如此的有魄力。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劉備對血脈的渴望達到了何種的地步。

　　「這一步還是到了，這一步還是到了。」雖然早已經知道會有這種下場，但是劉封心下卻還是不免覺得發涼。

　　作為一個繼子，他這些年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恭敬之處。為劉備挽留住了徐庶，為了能讓劉備印象很佳就奮力讀書。希望贏得一絲寬容的環境。

　　但不是親子就不是親子啊，當年劉備膝下沒有子嗣，無奈之下只要過繼一個兒子作為繼承人。但是當有了親生兒子的時候，劉備的本能以及強烈的渴望就會迫使劉備迅速做出決定。

　　而他，也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選擇。儘管心裡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知道到這個時候該怎麼走。但是現在，他卻要用身體體會了，一步步向前進。

　　扭轉整個蜀漢，以及他自己的命運。

第三十九章 非是薄情公子

　　「少將軍，少將軍。」劉封忽然間愣住，讓環兒很是擔心，不禁輕聲呼喚道。

　　在環兒的一聲聲呼喊聲中，劉封的臉色慢慢的恢復了過來，眼神也重新變得靈動了起來。

　　「沒事。」劉封對著環兒展現了笑容道。

　　「少將軍可是有心事？剛才少將軍的臉色好沉重。」環兒卻並沒有放鬆，輕聲問道。

　　劉封哈哈一笑，道：「沒事，我現在是心情輕鬆，渾身氣爽。」劉封並沒有說謊，當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劉封總是沉重的。

　　現在事情發生了，劉封反而渾身氣爽了。兵來將敵水來土堰，如此而已。

　　環兒面色一鬆，臉上帶了些笑容。不過，一想到心中的事情，環兒眉間的憂愁又多了幾分。

　　剛才沒注意，現在事情有了結果。劉封卻是捕捉到了環兒眉間的這一絲憂愁。

　　心下不由一疼，輕聲問道：「這是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環兒聞言面色一白，隨即雙手緊握，因為用力，使得雙手發白，上邊的一根根青筋都露了出來。

　　「是誰欺負你了？」劉封見此心下湧起了一股怒火，問道。

　　聽得劉封關切的話音，讓環兒下了狠心，咬著牙，彎身對著劉封道：「少將軍，今日夫人召見了奴婢，夫人念著奴婢年紀大了，為奴婢指了一個護衛。」

　　劉封聞言不禁愣住，隨即又抬頭仔細的看著環兒，相貌端莊，體態婀娜，皮膚白皙可人。只是此刻再也不是三年前那少女的容貌了，渾身上下洋溢著雙十女子的成熟。

　　當初甘氏指著環兒來服侍他，就是為了繁衍子嗣。

　　三年中，劉封卻整日讀書，在行事方面也為了生存而不得不思慮再三。根本沒有考慮過男女之事。

　　如今環兒二十一歲了，還是處子。在甘氏看來，可能是劉封不喜歡環兒。又憐惜環兒年紀大了，要給環兒找尋一個可靠的夫家過日子。

　　劉封苦笑一聲，壓力太大了。自己真的做了一回不近人情的薄情公子了。

　　就算是與阿貓阿狗相處，也會有感情的。何況是環兒這個貼身侍女。這種感情不可能是男女熱戀的轟轟烈烈，這個時代可能也沒有那種轟轟烈烈的感情。

　　這種感情就像是一種習慣。互相習慣了對方。尤其還是妾有意，自己還不討厭。

　　苦笑之後，劉封心下還有些後悔。幸好今日環兒自己說了出來，要是等到來日甘氏做主把環兒嫁了，即使是後悔也找不到地方了。

　　帶著愧疚，劉封這一刻強迫自己忘記外邊的風箏，很寧靜帶著笑容問環兒道：「你願意嗎？」

　　望著劉封寧靜的面容，那寬厚的笑容，這個小自己三歲，但卻伺候了三年，服侍了三年的男人。

　　環兒發出了一聲哽咽，淚水如同珍珠串一般的往下冒，泣道：「奴婢不願意，奴婢想一輩子服侍少將軍。」

　　「我非薄情人啊。」劉封為環兒擦拭了一下淚水，輕聲道。擁過了環兒。

　　隨即又看了下天色，發現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差不多也該是用膳的時候了。

　　「來人，去跟夫人說，就說我身子不舒坦，與環兒一起安歇了。」劉封朝著門外喊了一聲，感覺到懷中的環兒渾身一震，劉封輕聲笑道：「我怎麼會捨得把你給別人啊。」

　　說著，劉封輕輕的抱起了環兒，往內屋行去。

　　溫香軟玉不覺得沉重，反而輕盈如紙。

　　屋外的幾個侍女聽見劉封的話卻是愣住了，當屋內傳出一陣陣壓仰的痛呼，喘息聲後，侍女們才一個個面紅耳赤的醒悟了過來。

　　大家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其他人的眼中看出了幾分艷羨，還有歡喜。

　　環兒姐熬了三年，今日總算是過了這坎兒了。

　　帶著歡喜，這幾個侍女們中走出了一個年級較長的侍女，輕聲對著同伴們道：「我去向夫人報告喜訊，你們留意著，別讓人闖進去了。」

　　「是。」侍女們齊齊應聲道。

　　後院屋子內。甘氏正準備帶著兩個女兒動身去劉封的院子內用膳。

　　這會兒差不多是該用晚膳的時候，這些年甘氏已經習慣與劉封用晚膳了。

　　當侍女告訴她說，劉封身體不適，與環兒一起歇息了的時候，甘氏還發了一通呆。

　　她自然知道這裡邊的是什麼意味，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潤的粉紅色，那是帶著尷尬的羞意。

　　甘氏咳嗽了一下，讓那侍女回去了。

　　侍女走後，甘氏的臉色才恢復了正常。

　　不過，臉上卻是帶了無比的笑意，「沒想到那木頭兒子終於開竅了，本來還想把環兒配人，再另挑一個侍女過去。或是直接給他選一個媳婦呢，現在好了，等等再說吧。」

　　做母親的，看到自己的兒子寵幸女人，總是快慰的。

　　不過快慰之後，甘氏臉上又不由帶了幾分為難，想起為劉封選擇媳婦這件事情，甘氏真的很為難。

　　新野太小了，沒什麼名門望族，劉備手下些官員們家中也沒有適齡的女子。但是那些襄陽大族，可能又看不上劉封這個劉備的兒子。

　　這事兒就這麼一直拖著了。

　　本來十五歲就該是娶親的年紀了。現在劉封都十八歲了。是不是打發人去襄陽那邊打聽一下是不是有人願意跟我們家結親？

　　甘氏憂煩著。

　　當劉封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具白花花的雪白酮體。

　　美人的眉間帶著一絲痛苦，眼中刻著一絲淚痕，但是嘴角處卻蘊含著一絲幸福的笑容。

　　看到這絲笑容，劉封心下一笑。

　　昨晚他可真得很努力了。

　　看了一會兒，劉封幫著環兒蓋上了被子，遮掩住了引人遐想的嬌軀。隨即，起身下了床。

　　在侍女們的幫助下，沐浴了一遍，穿戴了整齊後，劉封回頭看了一眼床的方向。眼中有些不捨，初嘗禁果，正是膩人的時候，這會兒還真是捨不得。

　　但是劉封知道，如果再呆在這裡不有所行動，他就完了。沒有未來，又如何能守住房中的女子，以及自己目前獲得的一切呢。

　　看了片刻，劉封抬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