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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求魔〈全書完〉

第四十章 司空
  
  的修為,更是擁有蠻器,殺個凝血第四層之人頗為容易。

  但如今卻被對方避開,這讓他內心有了警惕的同時,也察覺出了對方的謹慎。

  “可惜,若他真有撿取我蠻器的念頭,他此刻早就暴斃當場。”司空猶豫了一下,但不知想起了什麼,小心的抓起長矛,再次追了上去。

  山林內,蘇銘奔跑如風,閃爍間速度越來越快,但他身後那司空,卻是緊追不斷,那時而呼嘯而來的長矛,更是彷彿讓蘇銘無法拉開距離,始終保持數百丈的差距,向着山林深處而去。

  但實際上,蘇銘若真想逃離,以他的速度與對山林的瞭解,此事並非很難,只是,他沒有欲拉開距離的念頭,這是他第二次看到蠻器,且如此親身經歷下,讓他對於蠻器有了強烈的衝動,他想要獲得此物!

  疾馳中,他不時的留意天色,當看到那天色漸漸暗下,月亮隱隱出現之時,蘇銘目中有了閃爍。

  “蠻器都是非尋常之物,他之前所用很是簡單,想來必有後手,如今久追不上,我若是他,也會考慮增加蠻器的強大程度……但看他一路謹慎的樣子,這後手顯然他施展出來,會付出一些代價,只是不知,此蠻器的真正力量,是什麼樣子。”蘇銘內心有了判斷。

  那司空追擊中,果然漸漸有了煩躁,他沒想到對方竟如此靈活,眼看天色漸晚,離開了部落太遠,且他此番離去,是暗中調度,不想讓太多人知曉,若是回去晚了,難免不好交代,其猛的咬牙,右手虛空一抓,黑氣繚繞間那長矛立刻被他第一次完整的握在了手中。

  就在這時,前方數百丈外的蘇銘忽然奔跑中開口。

  “你如此追擊,莫非真要置我於死地!你我之間沒有絲毫仇隙,即便要殺我,也要給我一個緣由吧。”

  “哪裡那麼多廢話,你擅闖我烏龍部,凡我部族人,皆可殺之!殺了你,就算你烏山部追究,也是你咎由自取!”司空冷笑,追擊中狠狠的握住了那長矛,陣陣冰涼的感覺順着那長矛湧入其手臂內。

  司空神色陰沉,冷哼中右手抓着那黑色長矛,猛的抬起,立刻這四周山林瞬間彷彿有無數聲音嘶吼,大量的黑氣從那長矛內急速瀰漫出來,繚繞此長矛後,赫然竟使得此長矛看起來如同一隻黑色的烏龍!

  那烏龍長着無數爪子,更有長鬚晃動,看起來極為猙獰!

  “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今日,你必死無疑!”司空獰笑,面色略有蒼白,顯然如此施展此長矛之力,對他來說有不小的負擔,他拿着那長矛,正要向蘇銘拋去之時,忽然蘇銘開口。

  “是因為我救了白靈吧!”蘇銘忽然開口。

  司空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略有一頓,但就在他這一頓的瞬間,卻見前方逃遁中的速度,竟驀然停頓,轉身望着自己,其右手同樣抬起,向着自己猛的一揮。

  一股從未有過的危機,在司空心中轟然浮現,他雙眼瞳孔猛的一縮,面色瞬間大變,正要拋出手中長矛,但其身子卻是猛的一震,好似有一股風撲面,又彷彿有一道光刺目,他看著站在那裡的蘇銘雙目瞳孔,有血月之影。

  這血月之影,成為了他如今目中的全部,他全身突然劇痛,噴出一口鮮血,目中帶著迷茫、不解與匪夷所思,身子顫抖中,一頭倒在了雪地上。

  隨着他的倒下,其手中那還沒拋出的化作了烏龍的長矛,漸漸散去了所有的黑氣,化作了尋常之物,掉在了一邊。

  在他的全身有鮮血散出,浸透在了雪中,隱隱可以看到其身體上有一條銀線纏繞,深深的陷入他的血肉中,似只要再一用力,就可將其全身支離破碎。

  他並沒有死,還有呼吸,只是在那突然的劇痛中昏迷而已。

  蘇銘心臟怦怦跳動,心有餘悸的看了那長矛一眼,此物之前被對方施展出的那一幕,讓蘇銘感受到了生死。

  “與人廝殺,不可分神,不可遲疑,若能用最快的速度一擊殺人,萬萬不能猶豫保留至最後施展。”蘇銘喃喃,銘記了這一點。

  “他擁有蠻器,這一戰,我勝之僥倖!”蘇銘蹲下身子,看著昏迷的司空,猶豫了一下後,為其包紮了一下傷口,他不想讓對方死,不想為部落惹上麻煩,按照他的判斷,對方很快就會甦醒。

  隨後他目光透着狂熱,看著一旁的黑色長矛,仔細的看了幾眼,漸漸看出了一些端倪,那長矛上很多地方,有一些若非仔細凝神觀察,很難看到的細微小刺!

  蘇銘看了半晌,小心的握住從矛唯一無刺的一小部分,快速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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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欠債還錢

  不過蘇銘離開了沒多久,竟匆匆趕了回來,站在那昏迷的司空身旁,躊躇猶豫的走了幾步後,抬頭看了看天色,那天幕中的明月光芒柔和,灑落大地。

  “就這麼將如此珍貴的蠻器拿走,還是有些不妥,若沒有一個恰當的說法,隨時可以被烏龍部要走,且還說不定會給我按一個搶寶的名頭……殺,還是不殺……”蘇銘沉吟少頃,看了那司空一眼,有了決斷。

  他從懷裡取出了幾種草藥,碾碎後用其汁液在司空的嘴上塗抹了幾遍,隨後在那司空身側蹲下,左手拍在司空的頭上,一下一下的,似要將司空給拍醒似的。

  沒過多久,司空全身一個抽搐,猛的睜開眼,在他睜開雙眼的瞬間,他眼前本有些模糊,但那模糊中卻是有蘇銘那帶著微笑的臉。

  司空呆了一下,立刻睜大了眼,瞳孔收縮間殘留著他對方才那一幕的不解與難以置信,腦子裡一片空白,似昏迷前看到了什麼,又似什麼都沒有看到,模糊的有種錯亂之感。

  但就在他身子剛要動彈的一刻,蘇銘右手拿著的那黑色長矛,驀然化作了一道弧形,直接點在了司空的咽喉處三寸外。似微一用力,就可將司空咽喉穿透,讓其暴斃當場。

  “別動。”

  那長矛之尖的一點金黃之芒,在那司空看去,如索命之光,讓他身子隱隱顫抖,看向蘇銘的目光內,蘊含了驚恐與震撼。

  “你……你要幹什麼!我是烏龍部族長之子,你若殺我,烏龍部絶不會放過你,我知道你是烏山部的,你若殺了我,烏山部也不會容你!”他直至現在還弄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失敗的,只是感覺對方一揮手,自己就全身劇痛中昏迷,越是無法想像,他對眼前這個帶著笑容的少年就越是起了神秘,這股神秘強烈中,化作了恐懼,尤其是那長矛逼喉,讓他害怕中下意識的還是向後挪了一些。

  但就在他向後挪移的一剎那,他立刻感覺嘴裡似有苦味,下意識的添了添嘴唇,頓時那苦的感覺更濃起來,讓他頓時面無絲毫血色,一個不好的預感浮現心頭,神色露出驚恐,抬手在嘴角一抹,更是在手上沾了一些褐色的汁液。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尋常的草藥罷了,微微帶一些毒性。”蘇銘神秘一笑,打趣說道。

  聽到此話,司空眼露絶望,身子顫抖起來,越發覺得口中的苦味濃郁,甚至有種連舌頭都發麻的錯覺。

  “我不信你敢殺我!”司空猛的抬頭,死死的盯著蘇銘。

  “信不信由你了,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有解藥哦。原來你是烏龍部族長的兒子啊,你叫什麼名字?”蘇銘有些心虛,但他從來都是越心虛,就越不漏聲色,此刻笑著說道。

  “你……我……我叫司空,你不能殺我,這會給你的部落帶來麻煩,你……”司空神色淒厲,但實際上內心頗為緊張,他覺得不但是舌頭發麻,甚至連胸口都悶痛起來,再加上從蘇銘的表情上看不到絲毫端倪,越發的心驚起來。

  “司空啊,和你商量件事怎麼樣?”蘇銘抬頭看了看明月,悠悠開口。

  司空蒼白著臉,目中的驚恐掩飾不住,越加濃郁,立刻點了點頭。

  “你這個破矛我看好了,咱們商量一下,你賣給我怎麼樣?五千個石幣,我買了。”蘇銘眨了眨眼,帶著期待,看著司空。

  司空一頓,看著那被蘇銘右手緊緊抓著的長矛以及那點在自己咽喉處的矛尖,怎敢不同意……尤其是口中的苦味,再加上自己之前追殺對方,他覺得對方必定是給自己吃了某種毒草。

  他有心想要賭一把眼前之人不敢殺自己,畢竟自己身份高貴,一旦死亡,則勢必引起兩個部落的一場復仇之戰。

  甚至他還可以賭一把,就算是這長矛被對方拿走,但這樣的寶物,他有無數個方法讓其阿爸幫自己取回來。

  可如今,那嘴中的苦味,讓他不敢去賭,他怕萬一……萬一……

  尤其是此刻腦袋被對方拍的很痛,司空略一猶豫,連忙點頭。

  蘇銘咧嘴露出開心的笑容,直接從司空身上撕開一大片衣衫,這一行為,頓時讓那司空心中咯噔一下,蒼白的臉,更加沒有了血色。

  “既然是買賣交易,那麼就寫個憑據吧,就這樣寫,我司空因缺少石幣,將此矛賣出五千石……”蘇銘正說著,忽然猶豫了一下,連忙搖頭。

  “不對不對,要這麼寫,我司空以烏龍部族長之子身份保證,因突然有急事,向烏山部借取五千石,期限為十年,以此蠻器長矛為憑押,承諾十年後還一萬石幣,才可收回此矛,期間絶不會提前還取,若有違諾,蠻像責罰!”蘇銘說完,望著司空。

  司空聽著這一段話,尤其是最後一句時,表情悽苦,正猶豫中,卻見蘇銘從懷裡拿出了一截他從未見過的草藥,耳邊傳來蘇銘的聲音。

  “這可是解藥。”

  司空盯著那草藥,猛的一咬牙,把手指放在嘴裡咬破,擠出鮮血就在那衣衫麻布上寫了起來,很快就把完整的一段話全部寫完。

  蘇銘一把奪走這粗麻布條,仔細的看了幾眼後,目中露出了興奮,很是小心的吹了幾口氣,待那上面的血液乾枯後這才疊起,放在了懷裡後拍了下,笑眯眯的望著司空。

  “司空,記得啊,欠債還錢,我可只等你十年!”蘇銘目露狡黠,把草藥放下後,身子一晃,向著遠處疾馳而去。

  留下了雪地上,面容苦澀的司空,他快速的撿起那草藥,猶豫了一下後,卻沒敢吃,而是連忙起身,向著其部落快速跑去。

  在他走後,這安靜的雪地上,突然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憑空出現,那是一個神色陰沉的老嫗,這老嫗手裡拿著一個巨大的骨杖,那骨杖上赫然有一個人的骷髏頭被鑲在上面,散發出陣陣幽光。

  “是當年那個嬰兒麼……他用的是什麼蠻術,就連我都看不出端倪……從未見過。”老嫗望著蘇銘離去的地方,目光閃動,似再沉思,許久,她轉身向著烏龍部落走去,慢慢消失在了雪地上。

  蘇銘在山林內奔跑,不時的看著手中的長矛發出傻笑,很是喜愛的樣子,連帶著其肩膀上的小紅,也是不斷的打量那長矛,發出陣陣嘶吼,它能隱隱感受到此矛上蘊含了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

  “讓你再阻攔我去看白靈,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喜歡白靈。這麼來說,我救下白靈之事,他們烏龍部應該有不少人知曉了……”蘇銘腳步一頓,目中有了思索。

  “不知道白靈把過程說了多少……如果她全部都說了,我的淬散溶洞就不安全了……”蘇銘忽然有些心理煩躁起來,皺著眉頭,想了很久後,帶著心事在這夜晚的山林內沉默前行。

  小紅眨了眨眼,看著蘇銘似有心事的樣子,眼珠一轉,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了恍然,它呲牙一笑,身子從蘇銘肩膀上一躍而起,幾個閃爍間消失在了山林內。

  “記得別回黑炎峰,別回溶洞!”蘇銘看了一眼,連忙喊道。

  這山林就是小紅的家,倒也不擔心其遇到危險,此刻距離其部落也不算太遠,前行中蘇銘強行讓自己不再去想那沉思的事情,而是打起精神,向著部落跑去。

  當深夜來臨,那天幕的月最明亮之時,蘇銘遠遠的在叢林內看到了部落裡的些許篝火,他身子一晃,就要走出這片山林,但就在這時,忽然其身後有嘩嘩之聲,蘇銘回頭一望,卻見那小紅一臉興奮得意的追了上來。

  其手中拿著一大團黑色的毛髮,追上蘇銘後,立刻把這毛髮強行的放在了神色古怪的蘇銘手中,隨後它退了幾步,指了指那團毛髮後,又指了指自己小腹,連續擺出了幾個怪異的動作,似在教蘇銘這毛髮該如何使用的樣子……

  又拍了拍胸口,神色極為得意的嘶吼了幾聲,彷彿在告訴蘇銘,這東西的效果……

  蘇銘看著小紅,慢慢大笑起來,那小紅見蘇銘不再皺眉,也同樣呲牙露出笑容,似覺得自己果然想的正確,蘇銘就是在為此事發愁。

  “小紅。”蘇銘蹲下身子,向著小猴一招手,這小猴立刻跑到近前。

  蘇銘望著小紅,目中露出柔和,輕輕地在其毛髮上拍了幾下,內心起了暖洋洋的感覺。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千萬記得不要回黑炎峰,別回那溶洞,去別的地方吧,等我回來後,我去找你。

  還有,我給你的那些藥石,你別覺得不好吃,要每天都吃一粒,配著我教你認識的那些草藥去吃,一定要記得啊。”蘇銘微笑輕聲開口,看了小紅一眼,起身走向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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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教導

  在蘇銘回到部落的第三天清晨,一行人以阿公為首,在部落中心蠻啟的地方凝聚,阿公依舊穿著那粗布衣衫,滿頭白髮編着諸多的辮子,看起來精神很好,他的目光掃去,落在了北凌、雷辰、蘇銘,還有一個與蘇銘年紀一樣的少女身上。

  這少女叫做烏拉,是在蠻啟時被查出具備了蠻體之人,如今數月過去,達到了凝血境的第二層巔峰,似隨時可以凝聚出第十一條血線,成為凝血第三層蠻士。

  在阿公的身後,還站着兩個人,他們其中一個是部落裡的瞭首,也就是北凌的阿爸,其強壯的身子,如鐵塔一般,目光炯炯中,透出柔和。

  另一人,則是神色冷漠,似不言苟笑的獵隊魁首山痕,那一身獸皮穿在其身上,更顯此人的彪悍之意,他從來都不喜有太多話語,但部落裡絶大部分的蠻士,都對他極為尊敬,再加上他的獵隊是守護部落,提供食物的重點,故而使得此人在部落裡的地位很高。

  “我烏山部勢小,比不得風圳,故而每隔幾年,都要向風圳部落朝拜供奉,以表尊其為首之禮。往年我大都不會前去,今年便親自去一趟好了。此行除了我烏山部外,烏龍部,黑山部,還有四周其他的幾個更偏遠一些的小部落都會齊聚風圳。

  故而此行,對你們來說是一個考驗,面對很多外部落的同輩,是否可以脫穎而出,是否可以不墜了我烏山部之名,也要靠你們了。

  此番之所以選擇你們,是因你們為我烏山部翹楚之輩,增長一些見識,對你們的日後又很大的幫助。

  你們之中,北凌曾參與過兩次,知曉一些細節,你們可以向他詢問。”阿公緩緩開口,其沙啞的聲音在四周迴蕩。

  北凌低聲稱是,目光落在了雷辰身上,又看了看那叫做烏拉的女孩,最終望着一旁的蘇銘,皺起了眉頭。

  “阿公,此行是否還會如前兩次一樣,會有……大試?”北凌猶豫了一下,向着阿公恭敬問道,見阿公點頭後,北凌目光一閃,手指點向蘇銘。

  “阿公,我建議蘇銘不用前去,他不是蠻士,就算是去了也沒有用處與幫助,不如把名額留給其他的族人。”

  北凌此話一出,其身旁的雷辰立刻眼露不善,上前幾步,吼着嗓子不幹了。

  “不是蠻士就不能去?北凌,你什麼意思!”

  那叫做烏龍的女孩,一臉平靜,目光在沉默的蘇銘身上掃過,目中蘊含了一絲輕蔑,但卻沒有開口參與進去。

  “阿公,每次朝拜,只能帶族中小輩四人參與,而往年內的大試,我烏山部唯有我一人可以進去前五十名,今年有雷辰在,或許他也可以,即便是烏拉,儘管修為不高,但能在蠻啟出現九閃,或許能進入前一百之列。

  如此成績,比往年要好上很多,若還能有一人也進入前一百,豈不是更佳?而這蘇銘,純粹是浪費名額。”北凌平靜開口,看不都看一旁怒視自己的雷辰。

  “蘇銘不會參與大試,我帶他前去,自有安排。”阿公緩緩開口。

  北凌還要在說什麼,可站在阿公身後的瞭首,卻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讓北凌要說出的話,立刻嚥了下去,對於阿爸,北凌從小就很是害怕。

  “好了,時間不多,我們走吧。”阿公右手抬起,向着晴朗的天空猛的一抓,頓時那天空有雷鳴轟轟傳來,震動八方之時,卻見天幕上的多多白雲,立刻化作了烏黑之色。

  與此同時,在阿公的臉上,清晰的浮現出了一個由諸多血線組成的蠻紋,那是一尊烏蟒,此蠻紋出現後,立刻天空那變成了烏黑之色的雲朵,好似有一雙無形之手在波動,頃刻間凝聚在一起,赫然化作了一條長約數十丈,巨大無比的猙獰烏蟒!

  這一幕,讓雷辰與烏龍都心神震撼,似呆在了那裡,至於北凌,則還可勉強保持平靜,強行讓自己冷酷。

  蘇銘在一旁,望着那巨大的烏蟒,深吸口氣的同時,目中露出了渴望。

  站在阿公身後的瞭首,神色帶著一絲崇敬,看著那巨蟒。還有那山痕,在看向那巨蟒時,目中有一抹狂熱一閃而過。

  此蟒化形,甚至連其身上的鱗片都清晰可見,一股極為強悍的氣息,從其身上撲面散來,此蟒大頭一甩,紅色的雙目內本蘊含了猙獰,但此刻那猙獰卻是慢慢散去,化作了柔和,從半空落下,頭顱低着,順從的趴在了阿公的身旁。

  阿公抬起腳,走上了此蟒,站在了其頭部。

  “都上來吧。”

  北凌第一個邁步躍起,踏在了那巨蟒背上,盤膝坐下後,雷辰,烏龍也陸續躍了上去,隨後蘇銘遲疑了一下,也躍起站在了那巨蟒的背上,正要退後幾步與雷辰坐在一起,這時阿公的聲音傳來。

  “蘇銘,到我身邊來!”阿公的聲音似有嚴厲,讓蘇銘苦着臉,來到了阿公身邊,剛一坐下,他就看到了阿公瞪了自己一眼。

  “阿公……我錯了……真錯了……”蘇銘連忙低聲說道。

  阿公沒有理會,而是等瞭首與山痕都走上了烏蟒後,右手抬起一揮,頓時那烏蟒仰天一聲咆哮,直接飛起,向着雲端而去。

  下方的部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小,到了最後,直接成為了一個小點,隨着烏蟒的攀升,狂風呼嘯,如雷鳴轟轟,讓蘇銘面色立刻蒼白。

  雷辰等人同樣如此,不過這個時候,瞭首與那獵隊魁首二人,分別站在烏蟒中段與尾巴,守護北凌三人。

  至於蘇銘,在這狂風中,似呼吸都感覺急促,但很快,一股柔和的力量就將其籠罩在內,是阿公散出了威嚴,使得蘇銘可以承受第一次在天空中的不適。

  “你還知道錯了?你哪裡有錯,明明是烏龍部落的那拉蘇向你借了五千石,抵押了其矛麼。”四周有嗚咽的狂風,但阿公的話語卻是清晰的落入蘇銘的耳中,且有阿公的氣血威壓在,這烏蟒上除了他二人,其餘均無法聽聞。

  “這個……”蘇銘一臉尷尬,他之前回到部落後,便興沖沖的去告訴了阿公,結果卻沒想到阿公聽完了立刻臉色沉了下來,對自己一頓教訓,甚至還把那長矛拿走,使得蘇銘回到屬於他的屋舍後長吁短嘆,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錯了。

  “阿公,我真錯了……我不該去拿司空的這蠻器,不該起了貪念……”蘇銘苦着臉,一邊打量阿公的神色,一邊小心的開口。

  “更不該讓他寫下那血書,唉,阿公,我知道錯了。”蘇銘眼巴巴的看著阿公。

  “哦?就這些錯誤麼?沒有別的了,你再想想,你到底錯在了什麼地方。”阿公看了蘇銘一眼,緩緩說道。

  蘇銘一愣,下意識的撓了撓頭,內心琢磨阿公的話語裡,似有一些其他的含義在內,自己除了這些錯誤外,莫非還有別的錯誤?

  蘇銘皺着眉頭,認真的想了一會,雙目忽然有一抹寒意閃過,他猛地抬頭。

  “阿公,我知道了,我應該殺了他,然後把屍體處理掉,再取走那蠻器!”

  聽到蘇銘的話,阿公明顯雙目瞳孔一縮,怔怔的望着蘇銘,那目光似看的不是眼前的這少年,而是蘊含了蘇銘不懂的含義。

  “哦?為什麼覺得錯誤在這裡,而且要殺了他?”阿公望着蘇銘,慢慢說道。

  “因為他要殺我啊,阿公你不知道,他真要殺我,如果不是我謹慎些,你都看不到我了。可是……可是我有些不忍,我覺得如果真的殺了他,會給部落帶來麻煩……”蘇銘想起幾天前的一幕,依舊心有餘悸,猶豫了一下後,低聲解釋。

  “你是對的……蘇銘,你要記住一點,但凡日後若有遇到對你有殺機之人,一定要把危險提前扼殺掉!”阿公閉上眼,許久,他緩緩睜開,看向蘇銘的目光內,有了慈祥。

  “不過,阿公說你犯的錯誤,不是指這裡,你再想想,你還有什麼地方沒考慮到?殺人簡單,可是如何在殺人後,保證自己的安全?如何在危機中,從絶路里找到一條出路?”阿公望着蘇銘,輕聲說道。

  蘇銘撓了撓頭,他還是一個少年,儘管有不俗的表現,可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少年。對於阿公的話,他略有懵懂,但更多的,還是不解。

  “想一想,不用急於給我答案,等你想明白了告訴我,要學會思考,學會琢磨。”阿公閉上了眼。

  如這樣的事情,在蘇銘成長的這些年,阿公時常會如此,蘇銘的成長中,阿公的教導,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蘇銘目露思索,回憶着當天的一幕幕,從在烏龍部落外的那一道長矛轟擊,隨後司空追殺而來,直至最終……

  時間慢慢流逝,很快就是半個時辰,距離風圳部落還有小半路程時,似有強風從遠處吹來,使得這烏蟒身體略有一震,連帶著其上的諸人,也都震了一下,蘇銘在這身子的一震中,腦海似雷霆而過。

  “阿公……我知道了……”蘇銘喃喃中,背後卻是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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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墨桑

  “哦?知道了什麼。”阿公睜開眼,望著蘇銘。

  “那司空我不能殺!以他的身份,就算是烏龍部落族長之子,也不可能發動那部落防護的長矛之力,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瞞過整個烏龍部落,獨自一人來追殺我!”蘇銘越說越覺得心驚,身上了泌出了冷汗。

  “此事看起來似只有他一人追來,但實際上……”蘇銘雙目瞳孔收縮了一下。

  “實際上,他追殺我之事,恐怕烏龍部落的蠻公與族長,都是知曉的!但卻沒有阻止,而是放任此事發展下去!”

  “而且……說不定他們就跟在後面,親眼目睹了我與司空的一戰!”蘇銘倒吸口氣,他不怕別的,怕的就是那月光之力被對方看到,但此刻他越是分析,就越是驚心,似真實的畫軸,被他慢慢的展開在了面前。

  但很快,蘇銘就皺起眉頭,目露不解之意。

  “是在不明白,既然烏龍部的蠻公或是族長跟在後面,為何會讓你輕易地取走此矛是麼?”阿公平靜的開口,點出了此刻的蘇銘內心最大的疑問。

  蘇銘沒有出聲,而是目露思索,半晌後,他望著遠處的蒼茫天地,緩緩開口。

  “暗中跟隨在我與司空身後的,不可能是烏龍部族長,否則的話,他看見司空受傷,應不會忍住。

  我想,跟隨在後面的,應該是……烏龍部的蠻公!可我還是不明白,這烏龍部的蠻公,為什麼要讓我拿走了那蠻器長矛。”

  “沒錯!跟隨在你身後的,顯然就是那烏龍部的蠻公勒素!”阿公雙目露出精光,透出讚賞之意。

  “你分析的很對,若是那烏龍族長跟隨,豈能眼睜睜看你欺負其子,至於你的疑問,阿公可以給你答案!

  此番看似追殺,但實際上,烏龍部不會殺你!你畢竟救了白靈,若他們恩將仇報,則勢必會完全惹怒我烏山部,尤其是在如今這個關鍵時刻,他們不會這麼做!”阿公目中閃動睿智,替蘇銘分析起來。

  “他們是在震懾我?”蘇銘神色露出恍然,但很快就化作了苦惱。

  “哈哈,就是在震懾你這個要窺伺人家部落姑娘的傢伙,想要把你嚇走,讓你害怕恐懼中,以後再也不敢接近烏龍部落!

  司空應不知曉這一點,他的殺機是真,想來是對那白靈有意,被烏龍部落蠻公勒素用了其怒罷了,若你不敵,最多就是受傷,她就會暗中出手,讓你看似彷彿自己九死一生的逃走。

  你還是太小了,看不透此事的究竟,若是換了阿公,根本就不會跑,索性大大方方的直接去他們烏龍部落,當著他們的面,找你喜歡的姑娘,你是她救命恩人,又是我的孩子,他們能輕易傷你?”阿公笑著開口,摸了摸蘇銘的頭。

  蘇銘愣了一下,臉上露出懊悔之意。

  “這或許也是烏龍部落對你的一次測試,畢竟你喜歡的那個女娃,可是勒索的孫女。”阿公臉上帶著笑意,看著蘇銘。

  “阿公,那烏龍部的蠻公太奸詐了!”蘇銘苦著臉,被阿公這麼一說,他已然明白了究竟。

  “也別喪氣,你除了沒看透他們的用意外,倒也做的不錯,想來那勒素也沒料到,你不但沒有在司空的追殺下狼狽,反倒將那司空制服!

  至於勒索之所以讓你取走了那蠻器……”阿公雙目一閃。

  “她是見沒有將你嚇跑,所以故意讓你拿走的,為的就是告訴老夫,你救下白靈之事,以此矛抵過!烏龍部落與我們有些不同,尤其是勒素,她對於蠻術並不擅長,她擅長的是製作蠻器,並非真正的蠻器,而是仿造出來!

  比如你獲得的矛,就是一間仿蠻器,按照當年的烏山部中三大蠻器裡的血鱗矛仿製出來。”阿公右手抬起,在蘇銘手臂上一拍,立刻蘇銘感覺有一股冰涼之意融入,很快,在他的右臂上就有一條黑線緩緩付出。

  “此矛,阿公已經為你梳理了一番,做了一些改變,使得那烏龍化作了黑雕,可以融入你的身體內,當你需要時只需默想便可。”阿公抬起右手,笑著開口。

  蘇銘看著自己右臂上那黑線,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

  “阿公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問你,如今你拿了烏龍部落抵消你救白靈的蠻器,你是怎麼思考這件事情的。

  你是要把此矛還回去,換來與那女娃接觸的機會,還是不還此矛,從此不見那女娃?”阿公笑著說道。

  蘇銘沉吟了少頃,忽然笑了。

  “這長矛是司空欠下五千石抵押過來的,自然不能還回去,至於白靈……我是她救命恩人啊。”蘇銘眨了眨眼。

  阿公哈哈一笑,拍了蘇銘頭一下,目中很是讚賞。

  那巨大的烏蟒之身中段,北凌盤膝坐在那裡,他望著阿公與蘇銘的背影,儘管聽不到他們在談論什麼,可看著阿公的微笑,看著蘇銘的笑容,北凌低下了頭。

  他的目中,有嫉妒之意一閃而過。

  “蘇銘,你若是蠻士也就罷了,但你當年第一次蠻啟,根本就不具備蠻體,為何你這麼一個平凡人,不但阿欣對你有好感,而且最重要的是,憑什麼阿公對你如此之好,就因為你是阿公撿來的孩子麼!!

  你們沒有血緣關聯,而我才是部落裡的希望,可阿公對我,從未有過笑容……甚至阿爸那裡也是如此,時常感嘆你有成為了首的潛質!

  蘇銘,若沒有你,塵欣也好,阿爸也好,甚至阿公那裡,都會對我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蘇銘,你一直以為我是因塵欣才對你冷漠,一直想要解釋,可你不知道,我不想聽你的解釋!!一個撿來的孩子,一個不是我烏山部落之人,甚至都不像蠻族的你,有什麼資格,來對我解釋,又有什麼資格,讓我浪費時間聽你解釋!!”北凌呼吸急促,好半晌才緩和下來,當他抬起頭時,一切都恢復如常,依舊冷漠,依舊孤傲。

  站在不遠處的北凌之父,那烏山部的瞭首,此刻眉頭微微皺起,看了北凌一眼後,又望向蘇銘的背影,暗嘆一聲。

  在那烏蟒尾部,於雷辰身邊的獵隊魁首山痕,其目中有奇異之芒一閃而過,不知在想些什麼,對於在部落裡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很少有人可以看出其心思。

  時間很快過去,從烏山部到風圳部落,若是換了蘇銘徒步奔跑,所需時間往往要近兩天左右,但在阿公的這烏蟒身上,卻是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遙遙可以看到大地上一個極為磅礡的部落。

  那部落的正中心,是一個巨大的泥石城,此城在天空看起來不大,可隨著烏蟒的下沉,此城清晰的顯露在了蘇銘的目中。

  這雄壯的泥石城,其內存在了諸多的泥石屋舍,看起來沒有絲毫凌亂,很是整潔的樣子,儘管比不過蘇銘所見那萬古歲月前的火蠻部落,但卻比他所在的烏山部,強出太多太多。

  單單這一個城池,就不是烏山部可以擁有之物。

  那城牆數丈之高,人站在下面,需抬頭仰望,即便是如今蘇銘在半空上,看去也是心神晃動。不僅是他,雷辰也趴在烏蟒身上,探頭向下去望,目中露出羨慕與震撼。

  還有那烏龍,也是如此,呆呆的看著那巨大的泥石城,這是她從未見過之物。唯有北凌,神色平靜。

  那巨大的城池內,隱隱可以居住數千人的樣子,且還有更多空閒,城池的正中心,有一座通體漆黑,成五角之形的高大祭壇,那祭壇十多丈高,隱隱有些鳥獸圖騰,透出一股原始的氣息,是這城池內最鮮明之物。

  若僅僅這一座泥石城,倒也顯現不出這附近的霸主、統領八方、接受無數小部落的供奉,更是唯一的一個具備向上階聯繫的部落成員的風圳部落的強大,卻見在這泥石城四周,赫然有六個如烏山部一樣的部落!

  這六個部落,均都是直接附屬於風圳部,如今也成為了風圳部落的一部分。

  蘇銘怔怔的看著那地面上的龐大部落,這風圳部落的強大,超出了他的想像,在他想來,這樣的部落,差不多就是如天一樣,可以摧毀任何敵人。

  隨著烏蟒的臨近,蘇銘看到那下方的風圳部落裡,有諸多的族人紛紛抬頭,似看向他們,這些陌生的風圳部落族人,他們的神色中,蘇銘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受到了一股高傲。

  “這就是風圳部落!”阿公的聲音,在這烏蟒上迴蕩。

  “當年我烏山部的附屬部落,如今……附近八方的最強之部!”

  “阿公,我烏山部曾經也如風圳部落這麼大?”問話的,是那叫做烏龍的女孩。

  阿公沒有說話,目中有一抹黯淡。

  就在這時,忽然從那風圳部落內,傳出了柔和的笑聲。

  “墨桑,你能來我風圳部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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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你就是蘇銘?
  
  卻見在那泥石城內的中心五角祭壇上,一個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正抬頭望着這裡,其臉上帶著微笑。

  原本蘇銘與那中年男子所在的地方還有一些距離,但他卻不知為什麼,聽到此人的聲音後,看去時立刻眼前就浮現出了此人的樣子,如同近距離的觀察一樣。

  這奇異的一幕,讓蘇銘心神一震,與此同時,在其笑聲話語傳來時,他體內的氣血之力,竟隱隱運轉,似不受控制一樣,彷彿只需對方一道目光,就可讓自己的全身血液轟然從體內噴發出來,瞬間死亡一般。

  不但是蘇銘有如此感受,此刻那雷辰,烏拉,就算是北凌,也全部有如此錯覺,雷辰身子一顫,目中露出難以置信。

  還有那烏拉,更是身軀顫抖,彷彿那眼前清晰入目的中年男子身上,存在了一股讓她需跪地膜拜的強大。

  就算是那北凌的父親,烏山部的瞭首,此刻也是身子隱隱顫抖,慢慢的向着那從下方祭壇上抬起腳步踏空走來的中年男子,低下了頭。

  除了瞭首外,那獵隊魁首山痕,呼吸急促,其目中露出一絲狂熱與渴望,這樣的目光,在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身上,極為罕見。

  “開塵境!!”蘇銘內心似有吶喊,他的腦海內,在這一瞬間,浮現了這三個字!

  “開塵踏空,蠻紋於天,言動蠻血,氣破彼蒼!”那獸皮革書上,對於開塵境的描述,便是這十六個字。

  蘇銘愣愣的看著那從下方一步步踏着虛空走來的紫袍男子,此人看起來約四十許歲,略有消瘦,但卻相貌極為英俊,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太多蠻族的痕跡,唯獨其雙耳處的森森骨環,才顯露出了那麼一絲。

  那一身紫袍,蘇銘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衣衫,遠不是粗布麻衣可以比較,更不是他如今的獸皮衣衫可比。

  隨着其走來,此人身後的風圳部落有了扭曲,彷彿在這一瞬間,天地失色,除了他之外,一切都不存在。

  更是在這一瞬,風的嗚咽,停止了,雲的變化,也隨之凝固!

  那中年男子披着已有長髮,帶著微笑,慢慢臨近,其笑容如春風一般,使得蘇銘等人體內氣血之力似緩和下來,但隨着那中年男子的臨近,卻是又有一股類似窒息的錯覺浮現,彷彿不敢喘着大氣。

  尤其是此人的目光,彷彿蘊含了蒼穹,讓人看之,便會腦中一片空白,似所有的隱秘都會被對方察覺一樣,如赤身裸體。

  那條烏蟒,此刻也是停留在了半空,一動不敢動,似可以察覺到那中年男子的恐怖。阿公緩緩地站起身子,隱藏了方才那一瞬間對方出現時自己目中的複雜。

  “墨桑,拜見風圳上蠻。”阿公容顏蒼老,起身後向着那中年男子一拜。

  “墨桑,你我之間不需如此。”那中年男子聲音柔和,但卻沒有阻止阿公的一拜,直至阿公拜下後,他右手一揮,似要隔空扶起阿公一般。

  卻見阿公身子一震,但卻沒有起身,而是在那股力量下,從容的再次一拜!這一拜之下,頓時阿公身體外那股力量似有了崩潰,漸漸散去時,阿公這才站直了身子。

  那紫袍男子大有深意的看了阿公一眼,臉上露出微笑,搖頭指了指阿公。

  “你啊,還是如年輕時的脾氣,這都多少年了,怎麼這一次想起過來找我了?”

  “上蠻當年提出的要求,墨桑考慮至今,有了決斷。”阿公神色如常,緩緩開口。

  那紫袍男子聽聞此話,立刻神色一凝。

  蘇銘等人也早就起了身子,恭敬的站在一旁,蘇銘距離阿公最近,他隱隱能感受到阿公此刻面對這往昔老友的心情,也能理解為何阿公從不來風圳。

  看著阿公蒼老的容顏,又心臟怦怦緊張中餘光掃了一眼那紫袍中年男子,蘇銘的腦海中,不知覺的浮現了阿公曾對他說過的一段話。

  “那風圳部落的蠻公,在二十歲前不如我,直至其三十四歲時,才勉強能與我一戰,那時的阿公,在這附近八方的部落裡,無人不知!”

  蘇銘的心,似糾在了一起,正要收回目光,但那紫袍男子卻是微笑的望了自己一眼,這一眼之下,蘇銘腦中立刻如有轟鳴,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阿公在其身上佈置的隱藏,瞬間就被那中年男子看透。

  就在蘇銘隱隱要承受不住,身子顫抖之時,那中年男子收回目光,看向了北凌等人,以此雷辰,烏拉還有魁首山痕與那烏山部瞭首。

  “拜見風圳上蠻。”山痕第一個躬身一拜,隨後其餘之人均都如此。

  雷辰心臟怦怦跳動,緊張的面色都蒼白起來,烏拉也是這樣,就算是北凌,也再沒有了絲毫冷漠,而是恭恭敬敬。

  “你記得你,你叫北凌吧。”那中年男子一指北凌。

  北凌愣了一下後,目中露出狂喜,聲音發顫,連忙恭敬開口。

  “上……上蠻,我是北凌。”

  紫袍男子微笑點頭,隨後望着阿公,正要開口之時,忽然其神色一動,看向了遠處。阿公始終沉默的站在那裡,此刻也是似有察覺,與那中年男子之後,看了過去。

  卻見在那遠處的天地間,似有狂風呼嘯,一條巨大的黑線急速而來,沒過多久,隨着那黑線的來臨,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黑線赫然是一隻十多丈大小的巨型烏龍。

  那烏龍腿腳百足之多,樣子極為猙獰可怕,前行中四周有黑霧繚繞,在其上,站着六人!

  蘇銘看著那接近的烏龍,看著其上那六人中的一個白色身影,臉上露出了微笑。

  當首一人,是一個銀髮老嫗,這老嫗穿著黑袍,儘管看起來有些蒼老,但卻可以看出其年輕之時必定極為美麗,只不過其神色冷冰,讓人望之不由會感覺到寒意。

  蘇銘察覺到阿公看向那烏龍部落老嫗的目光,似有些不同。

  在那老嫗身後,則是一個如鐵塔般的大漢,這大漢身子極為高大,神色一樣冷漠,其身氣血之強,甚至隱隱比山痕與瞭首還要高出一絲的樣子。

  那老嫗身邊,是一個穿著白色衣衫的少女,那少女美目流盼,極為美麗的同時,卻有一絲哀愁在目中濃郁不散,只是這哀愁在她看到了蘇銘後,卻是瞬息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驚訝與喜悅。

  更是向着蘇銘眨了眨眼。

  其餘三人中,蘇銘也有熟悉者,正是那司空,他站在那烏龍背上,惡狠狠地盯着蘇銘,透出恨意。

  剩下的二人年紀不大,與蘇銘相差不多,一男一女,從相貌上看,二人似兄妹,均都沉默,只不過那個女子體型很壯,看起來很豐滿,但相貌卻很秀麗。

  在那烏龍臨近後,其上老嫗與其餘之人,紛紛向那紫袍男子一拜,神色均都透着恭敬,就連他們身下的那條烏龍,也都顫抖着身子,似對紫袍男子頗為恐懼。

  那紫袍男子始終帶著微笑,點頭受了烏龍部落的參拜後,有一道身影從下方的風圳部落內疾馳而來,那身影腳下有紫霧繚繞,出現在了半空中,向着紫袍男子恭敬一拜。

  這身影是一個白袍老者,正是那當日取走了蘇銘藥石的石海!

  “石海,招待好客人。”那紫袍男子說完,在石海恭敬稱是後,看向了烏山部的阿公墨桑。

  “墨桑,有部落上貢了一些桑雲葉,我知道你當年最好此物,就等你來見我後,與你一同品嚐呢。”

  烏山部阿公微微點頭,回身交代了瞭首幾句後,起身邁步,在蘇銘詫異中,他看到阿公竟也踏空一樣,走向了那紫袍男子,與其一同飛向了那泥石城。

  望着那紫袍男子的背影,蘇銘的目中有了一絲渴望。

  “開塵境……我不知何時也能達到如此境界!”

  在蘇銘暗自期待之時,那石海臉上帶著微笑,看向眾人。

  “除了這些小輩,諸位也都是老朋友了,你們來的較早,其餘部落還沒有到來,此番由老夫接待,還請入風圳城!”石海內心另有其他事情,按下後面帶含笑,一番客套,帶著眾人飛向那泥石城。

  期間雷辰來到了蘇銘身邊,似遇到白靈後想起了部坊之事,有些心虛,彷彿站在蘇銘這裡,一切就都可以推到蘇銘身上。

  蘇銘不時的看向白靈,白靈也帶著笑意,時而與蘇銘目光對望,那目光交集的瞬間,蘇銘聽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很快,這兩個部落之人就進入到了風圳城內,在一處巨大的廣場上落下,那烏龍一散,化作了黑霧快速的融入烏龍部的老嫗身上。

  至於那條烏蟒,則是化作了一片片白雲升空,消失無影。

  這巨大的廣場上,此刻已經有風圳部落族人等候,在石海的安排下,分別有人前來很是客氣的引路,安排這段日子裡他們居住的地方。

  只不過這種客氣只是表面,隱藏在那態度下的,依舊還是一股高傲。

  在山痕與瞭首的帶領下,蘇銘等人正要隨着離去,但就在這時,烏龍部落內,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就是蘇銘?”

  蘇銘腳步一頓,轉身看去時,看到了那烏龍部落的老嫗,陰沉的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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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那一年的十六歲

  蘇銘內心頗為緊張,這種緊張的感覺,除了因對方是烏龍部蠻公外,隱隱還有此人是白靈長輩的原因在內。

  同時,更包含了來到風圳部落的路上,阿公與他說出的那些猜測與分析。

  “晚輩蘇銘,拜見烏龍部蠻公。”蘇銘深吸口氣,帶著恭敬,向着那老嫗躬身一拜。

  那老嫗神色陰沉,盯着蘇銘,不知在想些什麼,四周眾人更是因此事,安靜下來,就連這風圳部落的引客族人,也紛紛看向蘇銘,甚至那帶著心事本欲離去的石海,也停下腳步,內心略有詫異,看了過來。

  在他看去,蘇銘只是一個尋常的孩子罷了,身體上沒有絲毫氣血之力存在,望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再去考慮這兩個小部落之間的事情,而是內心焦慮,他尋找那煉製奇異藥物的邪蠻已經很久,可卻沒有絲毫線索,前幾日蠻公還問了此事,讓石海不知該如何尋找。

  “這邪蠻莫非是離開了這裡……唉,這可讓我上哪裡去找!”

  雷辰站在蘇銘身邊,瞪着眼睛,望着那看向蘇銘的老嫗,他雖說敬畏那風圳蠻公,但對於這老嫗,卻是沒有絲毫尊重之意。

  北凌皺着眉頭,目光落在蘇銘身上,閃過一絲不喜,他想不到蘇銘到底為何得罪了那烏龍部落。

  “一晃這麼多年,你已經長這麼大了……”那老嫗盯着蘇銘許久,緩緩開口,從其言辭中,聽不出喜怒。

  蘇銘更為緊張,站在那裡不知該說些什麼,此刻的他,明顯感覺到四周幾乎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身上,這種感覺他很少經歷,很不適應。

  老嫗身後的白靈,面色蒼白,雙手下意識的攥着衣角,其身旁的那司空,則是目露得意,惡狠狠的盯着蘇銘。

  “可惜……”那老嫗望着蘇銘,繼續緩緩說了起來:“你阿公只是將你養大,但卻沒教你開化,使得你變的如此沒有分寸,也不想想,你是什麼身份!”那老嫗言辭不多,但卻透出一股譏諷,與其蠻公身份頗為不協。

  蘇銘面色立刻蒼白,他內心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這裡,尤其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使得蘇銘咬着下唇,沉默不語。

  “阿公!!”白靈看著蘇銘那蒼白的臉,心口立刻痛了起來,頓時開口,看向那老嫗的目光,蘊含了憤怒。

  站在蘇銘身邊的雷辰,立刻瞪起了眼睛,他才不管對方是誰,此刻看到蘇銘受到羞辱,頓時有了怒氣,正要上前。

  但就在他剛邁步的一瞬,那老嫗目中有奇異之光一閃而過,雷辰頓時全身一震,就在這時,始終站在一旁沒有言語的烏山部瞭首皺起眉頭,抬起腳步猛的向前一踏。

  這一步落下,瞭首整個人好似瞬間不同,在他的身上,有一股凌厲的氣勢驟然爆發出來,環繞四周,單聽在雷辰身體外,有悶悶的轟聲迴蕩,雷辰面色蒼白,退後幾步。

  “蠻公大人,對付我烏山部的孩童,不需如此吧。”瞭首神色沉下,緩緩開口。

  幾乎就是在他前行走出的一刻,那站在老嫗身後的大漢,猛的抬頭,同樣邁出了一步,一股比之瞭首還要強勁一絲的氣勢,轟然爆發出來。

  緊接着,那始終沉默的山痕,眯着的雙眼內寒光一動,如化作了一條毒蛇,冷冷的盯着那烏龍部的大漢。

  劍拔弩張!

  石海於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在他看來,這兩個小部落數百年前本是一家,可如今,卻是如此,他略一沉吟,倒也沒有阻止,而是站在那裡,看起了熱鬧。

  蘇銘低着頭,沉默中其身旁的雷辰怒氣沒散,儘管害怕,但卻正要開口,卻見蘇銘一把抬起右手,抓在了雷辰的手臂上。

  雷辰一愣,蘇銘緩緩地抬起頭,其面色依舊蒼白,瘦弱的身子,彷彿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拉蘇,容顏還帶著一絲稚嫩,沒有經歷歲月流失的滄桑,沒有經歷風雨吹打的蒼涼,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他的雙眼清澈,很乾淨,很透明,沒有太多的雜質,咬着下唇,他望着那烏龍部的老嫗,鬆開了抓着雷辰的手,向前走去。

  此刻的他,依舊還是被四周所有人目光凝聚在了身上,但他卻沒有在意,而是一步步,走過了雷辰,走過了瞭首,走到了那老嫗的身前一丈外。

  他站在那裡,默默的望着看向自己的老嫗。

  “我不知曉分寸,沒有阿爸阿媽,在您眼中也沒有什麼資格與身份……但,我阿公曾和我說過,天上下的雨,你看到的永遠只是一部分,你不會知曉,這雨水在停下後,會有多少……

  那地面的渾濁泥水,你只能看到其表,看不到底……今年,我十六歲……”蘇銘低着頭,輕聲開口,說完,他轉身,慢慢的走去。

  雷辰跟在蘇銘身後,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老嫗,哼了一聲。

  瞭首與那山痕,見那老嫗再沒有說話,便慢慢退後,帶著北凌與烏拉,在風圳引客族人的指引下,漸漸遠去。

  那老嫗望着蘇銘離去的背影,皺起了眉頭,目中存在着外人不懂的閃爍,轉身向後走去。

  “白靈,跟我回去。”白靈站在那裡,望着蘇銘遠去的身影,內心很亂,耳邊傳來其阿婆的話語,沉默中,默默的跟隨那老嫗離去了。

  每一次的各部落朝拜,都會被請入泥石城內,被安排在指定的地點居住,直至朝拜結束。烏山部,被安排在了泥石城的南部,一處由九個屋舍連在一起的巨大房屋,四周還有一些柵欄,使得這裡似被單獨分割出來的樣子。

  此刻,在其中一個屋舍內,所有來自烏山部的族人都凝聚在這裡,盤膝坐下,聽著那坐在正上方的瞭首其言辭。

  “風圳部族人的數量,超出我們烏山部太多,如此一來,他們擁有的蠻士也遠遠超過我們,再加上風圳部落為附近八方的霸主,數年一次的朝拜供奉,使得風圳部落幾乎掌握了這裡所有的草藥。

  甚至蠻像,都擁有數個之多!”瞭首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沉聲開口。

  “一個中型部落,遠不是我烏山部可以比較,風圳部擁有的蠻士,我不知道具體的數量,但想來必定為數百之多!

  這些蠻士裡面,有足夠的草藥,有不同的傳承蠻像,不是小部落可以比擬,他們的修行速度比我們快,他們的外界條件比我們好,甚至在他們之中,出現那種天資優異之輩的機率,也遠遠超過我烏山部。

  在這段時間,我與山痕不會限制你們的足跡,帶你們來到這裡,本就是讓你見識一下中型部落的強大,見識一下這風圳部落的同輩強者!

  我希望你們可以在這裡,結識一些朋友,無論是風圳部落的,還是其他部落的,除了我們的夙敵黑山部外,其餘所有部落,你們都可以去結識。”瞭首說道這裡,目光在回來後始終沉默的蘇銘身上掃了一眼。

  “同時,我也希望你們看一看其他部落的翹楚之輩,找到自己的差距與目標……但你們要切記一點,在風圳部落,絶不允許私鬥!

  你們可以放心,這一點不單單是我們如此,其他部落也會這樣。另外,你們在風圳部落的時間,會稍長一些,每數年一次的朝拜供奉,也是風圳部落舉行大試之時,若能取得好的名次,對你們個人有極大的好處。

  北凌,你在風圳部落數年,對這裡很是瞭解,你來介紹一下風圳部落裡,你們同輩之中的強者。”

  北凌坐在一旁,聞言點了點頭。

  “風圳部落裡,強者眾多,尤其是我們同輩之人中,有七人需要格外注意……其中第一個,名為葉望,此人……”

  在北凌的介紹中,蘇銘坐在角落裡,始終沉默,那烏龍部老嫗的話語,讓他很難受,就算是此刻回到了這裡,也依舊似在其腦海內迴蕩,讓蘇銘閉上了眼,握緊了拳頭。

  “蘇銘!”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蘇銘耳邊傳來,蘇銘回頭一看,卻見那部落裡的獵隊魁首山痕,在自己身後盤膝坐著。

  “那烏龍部的蠻公,為何會和你說那些話?”山痕平靜的望着蘇銘,沉聲開口。

  “沒什麼。”蘇銘沉默了片刻,搖頭說道。

  山痕眉頭微微皺起,目中有奇異之芒一閃,正要開口之時,忽然抬頭看向那屋舍之外,與此同時,那瞭首也是凝神看去。

  卻見一個看起來約三十許歲的風圳部落接引族人,正快速走來。

  “誰是蘇銘,蠻公傳喚,請與我前去!”

  蘇銘一愣,從盤膝中站起,看向坐在上方的瞭首,見他略一點頭後,便走出了屋舍,站在了那風圳部落族人面前。

  “我是蘇銘。”蘇銘平靜說道。

  那風圳族人打量了蘇銘幾眼,轉身離去,蘇銘遲疑了一下,跟在其後,走出這屋舍的同時,耳邊傳來身後北凌的聲音。

  “往年的大試,約有近百人參加,但前五十的名次,最終幾乎全部都是風圳部落族人……尤其是前十,據我瞭解,五十年來從未有外部人出現哪怕一次……今年的大試,想來也是如此,你們記住,此次要配合我進入前五十!

  只要我進入前五十,哪怕只是在末端,對我們烏山部就是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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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阿公的秘密!
  
  蘇銘默默的走在這屬於風圳部落的泥石城內,在他前方,那接引的族人獨自走着,其背影透出的高傲之感,蘇銘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

  “他的確有高傲的資格……”蘇銘看著眼前的城池,看著那一處處泥石屋舍,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自己部落裡的皮帳,相比之下……亦或者根本就無法比較。

  尤其是途中,蘇銘看到了太多的風圳族人,甚至他這十六年來,從未見過如此多的蠻族之人,極為熱鬧,那人群中男男女女,就算是穿著的獸皮,也都要好過蘇銘身上的簡陋數倍之多。

  其中更有不少,穿著唯有阿公才具備的粗布麻衣,這些人,毫無例外,都是具備極為強大的氣血之感的蠻士。

  “中型部落……”蘇銘望着那所看到的一切,又看了看遠處城牆外,他記得之前在半空時曾看到,這座泥石城四周,有六個如烏山一樣的部落存在,顯然,他們沒有資格長久的居住在這城池內,只能在外。

  一路上,蘇銘還看到了很多販賣交易的屋舍,那裡人群雖說不多,但每一個進進出出之人,都讓蘇銘心神一震。

  地面上,不是泥土,而是鋪上了諸多的石頭,不知以什麼方法將這些石頭全部碾碎壓平,踩在上面很堅硬,讓習慣了鬆軟泥土的蘇銘,有些不適。

  遠處的四周泥石城牆,蘇銘還看到了有數個約十多丈大小的巨弓,通體黑色,散發出一股煞氣,讓人望之,便有心中升起寒意。

  “看夠了沒有?”一個刺耳的聲音,打斷了蘇銘的目光,正是那接引的風圳族人,他此刻回頭看著蘇銘,笑了起來。

  那笑容裡,蘊含的高傲,此刻似化作了譏諷,倒並非是譏諷蘇銘,而是譏諷小部落的人來到這裡後,幾乎都同樣的怔愣。

  “先別看了,你在這裡會居住一段時間,隨時都可以看看,尤其是夜晚的時候,我建議你不要在居所內,而是外出走走,我風圳部落的夜晚,可遠非你烏山部能比較。

  現在趕緊跟着我,不要讓蠻公久等。”那風圳族人拍了拍蘇銘的肩膀,轉身加快速度走去。

  蘇銘沉默,跟在其後快走了起來。

  泥石城,正中心的位置,那座巨大的五角祭壇內,有三間密室,此刻其中一間密室裡,那風圳部落的蠻公,開塵境的紫袍男子,盤膝坐在那裡,在他的對面,則是神色從容的烏山部阿公墨桑。

  二人之間,有一盤棋,此棋多是一些獸骨磨製,看起來很是粗糙,那棋盤則是一個大石,被刻畫而成。

  除了棋盤外,二人手邊各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石杯,裡面有熱氣飄散,帶著一股沉香,繚繞四周。

  “墨桑,當年你外出回來後,送我這棋盤與棋子,更教會了我如何下棋,想來也是為了不寂寞,有人陪你解悶吧。”那紫袍男子拿起一個獸骨棋子,放在了一處後,抬頭笑了起來。

  “此棋盤得自太阿部落,據說是太阿的先蠻從遙遠的地方仿製出來……可惜,我已經有多年不碰,敵不過你了。”阿公拿起一個棋子,放在了一旁,輕聲開口。

  “墨桑,其實我一直都很羡慕你。”那紫袍男子輕嘆,望着眼前蒼老的墨桑,腦海中浮現出了二人年輕時的一幕幕,那記憶裡的對方,當年是那麼的意氣風發,那麼的傲然於天地……在他們那一代的同輩之中,無人不知……可如今,誰又能想到,當年的天之驕子,如今卻成了遲暮的老人。

  “你不該生在烏山部……若你當年答應阿公,願意成為其蠻子,那麼如今的風圳部蠻公,不是我,會是你……

  而且,你也不會修為難進,應提前我很多,踏入開塵……甚至當年阿公還說過,你是他一生所見過的,最有可能成為祭骨境之人!”說道祭骨這兩個字,紫袍男子雙目露出明亮之芒,那裡面蘊含了渴望。

  “祭骨……祭骨……祭祀自身的第十三塊脊骨,打開命運的封印,使得那第十三塊脊骨成為先蠻時期,一塊真正的蠻骨!”那紫袍男子說著,目中的光芒黯淡下來。

  “我做不到……”

  墨桑沉默,在聽到祭骨這兩個字時,臉上有苦澀與追憶。

  “你當年若是同意了阿公的要求,娶文嫣為妻,加入風圳,阿公會頃整個部落之力,助你祭骨!一旦你達到了祭骨境,則我風圳部落豈能黯藏在這裡……”那紫袍男子苦笑。

  “荊南,都過去了。”墨桑緩緩說道。

  “是啊,都過去了……”那紫袍男子聽到墨桑終於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搖頭一嘆。

  “你這次之所以肯來見我這個老友,應該是為了之前站在你身邊的那個孩子吧……他應該就是你當年抱回來的那個嬰兒。”風圳部落蠻公荊南,望着墨桑,緩緩說道。

  “此為其一!”墨桑拿起石杯,在內吹了口氣,把那冒起的熱氣吹散了一些後,慢慢的品了一口。

  “我能感受到,前段日子的血月,與黑山部落有關……那黑山部落的畢圖,或許另有了造化……”阿公放下石杯。

  “我不瞞你,他隨時可以踏入開塵境!墨桑,如果你要求我出手將他斬下,此事……”荊南遲疑了一下後,搖了搖頭。

  “此事我不能做,他若成為了開塵境,對我風圳部落幫助會很大,即便是你答應了我當年的要求,我也不能去做。”

  “無妨。”阿公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會如此,眼前這個荊南也並非如表面那般友好,二人之間的糾葛,彼此都明白。

  “你有你的難處,此事我理解,且我與他之間,也早晚要有一個了斷!我此次前來,是和你做一比交易!”

  “哦?你說。”那風圳部落的蠻公荊南目光微不可查的一閃,緩緩開口。

  阿公輕輕的說了一句,話語很微弱,唯有荊南可以聽到,他聽聞後,神色不動,但卻閉上眼,似沉思起來。

  阿公沒有催促,而是拿起那石杯,慢慢的品着。

  時間漸漸流逝,密室內一片寂靜,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忽然從這密室外,傳來了一個恭敬的聲音。

  “稟蠻公,蘇銘帶來。”

  “讓他進來吧。”荊南依舊閉着眼,沒有睜開。

  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密室內,從遠處慢慢傳來,蘇銘很是緊張,一步步向前走去,這裡燈火不亮,隱隱有些發暗,隨着他的前行,在這道路盡頭的地方,他看到了那密室內的阿公與那紫袍男子。

  看到阿公後,蘇銘內心鬆了口氣。

  “蘇銘,到我身邊來。”阿公臉上露出微笑,向着蘇銘一招手,蘇銘快走幾步,站在了阿公身後,低着頭,不言不語。

  “說出你第二個要求。”片刻後,荊南睜開眼,其目中有精光一閃而過,盯着阿公墨桑,緩緩說道。

  “我要你的一滴蠻血!”阿公同樣盯着荊南,慢慢開口。

  荊南眉頭立刻一皺,身為蠻士,都具備蠻血,但他是開塵境的強者,其蠻血極為珍貴,每一次凝聚一滴,都會讓他修養一段時間才可恢復,就算是部落裡的族人,除了一些天資極為優異者,他很少會賞賜一滴蠻血。

  沉吟中,荊南目光越過墨桑,看了蘇銘一眼。

  蘇銘儘管低着頭,但仍然可以感受到那紫袍男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同針刺一樣。

  “給他?此子天資尋常,我的一滴蠻血他很難融合,有些浪費了。你換一個要求吧。”荊南收回目光,平靜開口。

  “兩個要求,沒有更改,先蠻之術,真正的蠻啟之法,你若同意,我事後便給你!”阿公墨桑拿起石杯遞給了身後的蘇銘,示意蘇銘喝下。

  蘇銘接過後,沒有遲疑,一口喝乾,頓時體內有一股微熱四散,很是舒服的樣子。

  荊南皺着眉頭,又沉思了少頃,望着阿公墨桑,突然開口。

  “好,我可以答應你這兩個要求,但蠻血這裡,你也知道此番大試共三關,每一關的前三名,我都會送蠻血,為避免浪費,我要加一個前提,此番大試,若此子能在任何一關名列前四十,我就送他蠻血!

  若沒有做到,你需換一個要求!”

  阿公略一沉思,還是覺得對方有些故意刁難的樣子,思索了許久,這才點了點頭,內心在考慮若換一個要求,該如何才能對蘇銘有類似的好處。

  蘇銘聽著這些話語,看著阿公頭上的白髮與面容的皺紋,想著那烏龍部的老嫗譏諷的言辭,還有那北凌的冷漠,甚至他這一生從小到大,內心的孤獨與獨自看著夜空時對那獸皮革書的幻想,那一切的一切,此刻環繞在蘇銘的腦海,化作了一個他從未有過的堅定與決然!

  這股決然,甚至比他之前參拜蠻像時,更為強烈!!

  阿公起身,示意蘇銘跟着自己,正要離開這裡之時,那盤膝的荊南盯着阿公墨桑,目中有一絲遲疑,忽然開口。

  “墨桑,有一個疑問,我埋在心底十多年,始終想要問你……如今,你既然來到了我風圳部落,那麼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答案!”

  阿公腳步沒有停頓,走在前面,蘇銘跟在其後,聽到了身後那紫袍男子傳來的聲音。

  “你明明只是凝血境第九層的修為,為何我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都於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還絶對是屬於開塵的氣息!!”紫袍男子快速開口,他沒有說出內心全部的思緒,對方身上的這股存在的氣息裡,甚至有那麼一絲,連他都感覺驚恐。

  當年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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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六個數字!
  
  蘇銘聽到此話,心神一震,他隱隱明白了阿公與那風圳部落的蠻公關係,並非如自己所看的樣子,二人之間很有可能存在了一些往昔的糾葛。

  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些年來阿公不願來風圳的原因裡,與此事有一些關聯,與此同時,那風圳部落的蠻公也必定是有所忌憚,才會修為明明只有凝血境的阿公,始終有那麼一絲客氣。

  蘇銘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在烏蟒上,阿公竟與那紫袍男子同樣踏空而去的一幕,心臟不由得怦怦加速跳動起來。

  “你以後會知道的。”阿公沒有回答,而是悠悠傳來這麼一句話語後,帶著蘇銘,走出了這五角祭壇。

  祭壇內,荊南沉默,他望着墨桑離去的方向,神色漸漸陰沉下來,許久,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瓶,那小瓶成紫色,看起來極為絢麗,且能被他隨身攜帶之物,顯然必定是對他來說極為珍貴。

  打開此瓶,一股藥香撲面,那裡面,赫然有一粒藥石!!

  清塵散!

  “可惜,只有一粒……一粒對我來說效果不大,若能再多出八個……”荊南目中閃過一絲渴望。

  “一定要找到那淬煉出此物的邪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此人找出……我已經暗中封鎖了附近八方,此人,絶不可能逃出!

  我能感受到,他就在附近,離我很近……”

  此刻外界已然黃昏,泥石城內快要進入月色裡,但城中的族人卻依舊很多,頗為熱鬧的樣子,更是有多處地方,都燃起了火堆,那些火堆被放置在一些蘇銘從未見過的器具裡,漂浮在半空,把整個城池都映照在內。

  阿公走在前面,蘇銘在後跟着,二人一路沉默。

  “七天後,就是此番風圳大試的日子,所謂的大試,是風圳部落主持,所有來朝拜的小部落都需派人參與,你們這些小輩之間的一次盛典!

  阿公希望你去參與,不用考慮修為暴露的問題,阿公會做安排,你拿着此物,除了那荊南,其他人不會知道是你。

  蘇銘,阿公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以後,需要靠你自己……”阿公摸了摸蘇銘的頭,和藹的說著,右手抬起似隨意的一揮,立刻在阿公的身上有一股微弱的氣血之感乍現而逝,緊接着,在阿公的手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雜草編製的斗笠。

  “此物是阿公當年在一個大型部落獲得,也算是一件蠻器吧,融入蠻血中,可少許改變你的身形與相貌,但別看是改變不多,但卻判若兩人,是阿公早年頗為喜歡之物。

  此物伴隨我多年,如今對阿公來說已經沒有了用處,送給你了。”阿公拿着那黑色的斗笠,向着蘇銘身上一拍,頓時蘇銘感覺全身一震,似有一股涼意鑽入體內,那斗笠瞬間消失。

  但儘管消失,可蘇銘卻是有情緒的感覺,似此物與那仿製的血鱗矛一樣,都融化在了體內,緊接着,有關如何使用這斗笠改變身形的方法,也從阿公口中傳入到了蘇銘的腦海。

  “大試之時,你留在住處不要跟隨,待我們走後,你改變身形,我會安排人來接你去暗中參與。”阿公微微一笑。

  蘇銘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不過其內心卻是暗自堅定,此番自己哪怕拼了一切,也不能讓阿公失望!

  “前四十……前四十!!”蘇銘暗自咬牙。

  “蘇銘,你從小阿公就教導你要多思考,多琢磨,這對你以後會有很大的幫助……現在,阿公再給你出一個題,看看我們家的小拉蘇,能不能琢磨出來……”阿公側頭和藹的望着蘇銘,眨了眨眼,笑道。

  “聽好,蘇銘,阿公只和你說一次,三十二、七十九、二百四十八,三百七十一,五百六十三,七百八十一!”

  蘇銘一愣,喃喃這六個數字,卻想不出有什麼含義在內,看著阿公的笑容,似也沒有直接告訴自己的打算,於是蘇銘記住了這六個數字,沉思起來。

  月光映在他們的身上,漸漸將身影拉長,若隱若現間,蘇銘與其阿公,越走越遠……

  時間一晃,便是六天之後的深夜,風圳部落的盛典,將於清晨開始進行……

  這六天裡,蘇銘在風圳部落安排給他們烏山部的單獨屋舍裡,整日打坐運轉體內氣血時,都會很謹慎,他總感覺似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可自己卻無所發現。

  在這樣的目光若隱若現中,蘇銘的修行時而中斷,每次那種奇異的感覺最強烈時,他都索性躺在那裡,放棄修煉,去閉目睡覺,腦子裡琢磨那六個數字,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第五天時,那種被觀察的感覺才徹底的消散,對此蘇銘頗為緊張,他曾猜測過是誰在暗中留意自己,腦海裡浮現了一些身影,但最終還是無法確定。

  這幾天中,雷辰來找過蘇銘幾次,其餘時間大都與烏拉一起,在阿公的指點下,進行大試前最後的修行,不過以他的性子,略作修行後便忍不住拉著蘇銘外出,在整個泥石城內溜躂,有些時候,若是蘇銘不願出去,雷辰則自己走出,每每回來後,都會一臉神秘的樣子。

  其表情,蘇銘怎麼看,都依稀有些熟悉……

  “蘇銘,你不知道,這泥石城裡竟有那種地方……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那麼多女人……”

  “蘇銘,這裡有一種水,他們稱為酒,那味道……你嘗嘗?”

  “蘇銘,你猜我今天看到什麼了,我看到了黑山部來臨,馱着他們部落族人來此地的,是一片黑雲,不過黑山部的蠻公沒來,領隊的據說是他們族長。”

  “蘇銘,別睡覺了,聽我說啊,我今天在喝酒的地方遇到了一個黑山部的族人,和咱們差不多的年紀,那小子特別囂張,要不是這裡不允許私鬥,我真想上去揍他一頓!”

  “蘇銘,我今天看到白靈了!你說奇怪不奇怪,她莫非真被咱們騙過了,都沒問我那石幣的事情,不過看到我後,她倒是問了問你。”

  “蘇銘,我發現我喜歡上一個人了……就是昨天我和你說的,不是看到了白靈麼,她旁邊跟着一個女的,也是烏龍部落的,她身子很豐滿,長的比白靈漂亮多了……”

  “蘇銘,我終於知道她叫什麼了,她叫做白芳,多好的名字啊……”

  這幾天中,雷辰幾乎每天都會把其見聞與心事,向蘇銘嘮叨起來,尤其是最後那幾天,幾乎說的全部都是有關那叫做白芳的女子。

  至於北凌,則是時常外出,且就算是留在屋舍裡,也會有不少分圳部落的青年來找他,看起來很是友好的樣子。

  只是在那第六天的深夜,蘇銘走出屋舍,看著天空明月時,卻是看到遠處那被風圳部落拉走的北凌,似並非情願的表情。

  “今天我不想去了……”大門外,北凌遲疑了一下,低聲開口。

  “不去?也可以,不過北凌,你是鄔森親自要求可以參與進我們這個儀式之人,你若不參與的話,可就得不到我風圳蠻公的蠻血了!

  別忘記,上一次你是憑什麼進入的前五十。”那拉著北凌外出的風圳部族人,是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此刻含笑,緩緩說道。

  其旁還有二人,也都是目光在北凌身上掃過,隱隱似有輕蔑。

  北凌沉默,慢慢點了點頭,與這三人一同走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裡。

  蘇銘在遠處,望着這一幕,微微皺起眉頭,他略一沉思,看了看天空的明月,緩步走出了大門。

  “鄔森……”蘇銘依稀記得,這個名字從北凌口中提過,據說是風圳部落裡,如今最強的三個小輩之一,這一次大試,幾乎被所有人都認可,其必定三關均都名列三甲之內。

  有關此人的介紹,北凌當時言辭簡單,並未深說,而是快速的說起了下一人。

  走在這燈火闌珊的泥石城暗處,蘇銘的身軀隨着其步伐慢慢改變,片刻後,他的身體高出了七寸,身軀強壯了大半,就連頭髮也都長了不少,相貌更是從那清秀化作了古樸,整個人透出一股彪悍之意,看起來,與尋常的瘦弱族人幾乎沒什麼兩樣。

  甚至就連衣着,也都無形改變,頗為奇異。

  活動了一下身子,蘇銘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與自己平常之時一樣,隨着其體內氣血運轉,四十九條血線在皮膚上沒有浮現,但一股強悍的氣息,卻是從他身上驀然爆發出來。

  “在月夜下……就算是凝血境第五層之人,也不是我的對手……再加上血鱗矛……哪怕是凝血第六層,又能奈我何!”蘇銘目光一閃,抬頭看了一眼那明月,向前走去。

  “北凌的修為,是剛剛踏入凝血第六層,至於其父瞭首與獵隊魁首,則是第八層,小輩之中,若能達到第八層,則極為罕見,必定可以超越同輩而出,這鄔森與其餘兩人並列,我斷定其修為,不會達到第八層!”蘇銘步伐不快,且行走詭秘,只走陰暗的角落,遙遙的望着前方遠處的北凌四人,跟隨而去。

  “那其餘三人,修為只有凝血第五層的樣子,不過看北凌忌憚的神色,想來那鄔森修為要高於他,高於六層,但弱於八層,這鄔森,我有八成把握斷定其修為是凝血境第七層!”

  “第七層,我雖無法戰過,但在月夜下,即便發生了矛盾,他也休想將我留下。”蘇銘對於自己的速度,有着強烈的自信。

  他之所以跟在後面,倒也並非是因好奇,而是北凌那之前不情願的表情,讓他想到了兒時所稱呼的北凌大哥,在一種複雜的情緒下,他慢慢的跟隨着。

  時間漸漸流逝,天空明月高掛,卻見前方北凌四人,消失在了一處尋常的泥石屋舍內,這裡很是偏僻,屬於泥石城的一處角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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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雷霆一擊!

  在屋舍外,蘇銘腳步停下,站在陰暗處,如一個獵人,盯着那屋舍半晌,漸漸眉頭皺起,似有所察覺,其身一晃,快速的來到了那屋舍門旁,推開門一步踏入其內,房屋裡無人。

  “有趣。”蘇銘自語,低頭目光閃動,四下一看,在那屋舍的盡頭,有一個地洞。

  他略一遲疑,蹲在地洞旁仔細的看了幾眼後,又伸手在其內摸了摸,是泥土,很乾燥,顯然是此洞很早之前就存在。

  他目光一閃,低身一躍進入此洞,這是一條通道,蘇銘不露絲毫聲息,展開其速,順着通道追了上去,前行中,他默默計算這通道的方向,不難看出,這是一條直接穿越了泥石城城牆,向外延伸的道路。

  通道的地面上,還有一些凌亂的腳印,蘇銘時而停下身子,仔細的觀察之後,內心默默的計算着。

  “一共七八人的樣子。”蘇銘沉思少卿,取出骨角,一邊前行,一邊在地面上挖出了一個個深坑,對於這泥土來說,骨角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其作用。

  甚至還在一處位置,蘇銘抬頭看了看通道頂,那裡有一些粗壯的圓木支撐,似怕這通道塌陷一樣,蘇銘看了幾眼,嘴角露出微笑。

  不多時,約走出了數千丈的距離後,蘇銘腳步一頓,在他前方不遠,他看到了一抹月光落入,顯然那裡就是出口。

  隱約間,他可以模糊地聽到那出口外,似有人聲飄動。

  那聲音似吟唱,透出一股詭異,飄忽間,似距離並非太近,蘇銘來到那出口下方,快速的抬頭向出口一望後立刻身子向後退出一步。

  那一眼看去,他藉著月光,看到其上有一個盤膝打坐的身影,似守護此洞一般。

  “就一個人守護,看其氣血,只有四層而已。”蘇銘神色平靜,向前邁出一步後整個人猛的一躍而起,在他身子衝出那出口的一剎那,盤膝坐在那裡的風圳部落青年,猛的睜開雙眼,似有一愣。

  但就在他愣神的瞬間,蘇銘右手抬起輕柔一揮,那青年立刻全身劇痛,眼前似有火紅之光瀰漫,如無數針刺,一口鮮血噴出,正要發出淒厲的慘叫時,一隻冰涼中透出強壯之力的手,從其腦後伸出,狠狠地握在了他的嘴上,使得其沒有發出的叫聲,成為了嗚嗚的掙扎。

  很快,他就身子抽搐,昏迷過去。

  在他身後,蘇銘一臉平靜,輕輕的將此人身子放下,蹲在那裡,看向四周。此時深夜,四週一片安靜,遠處可以隱隱看到泥石城在黑夜下的輪廓,還有其外的那些附屬部落內閃動的篝火。

  在另一個方向,蘇銘也看到了一團篝火,只不過那火焰的顏色,不是紅,而是綠!那種綠色的火焰,透出一股詭異,在這深夜裡的月光下,蘊含了陰森。

  吟唱的聲音,就是從那綠色的篝火處傳來。

  蘇銘眉頭一皺,悄然向着那陰森的地方靠近,慢慢的,當他臨近後,他蹲着身子,看到了一幕讓他心神一震的景象。

  那散發綠芒的火堆,熊熊燃燒,其上有大量乾枯的樹枝,更是在其內,蘇銘看到了一些屍體,那些屍體顯然已經死去了很久,在火堆內燃燒,發出輕微的啪啪之聲。

  火堆四周,盤膝坐著七人,七人中,有一人坐在正上方,那火堆前。其餘六人,三三一組,坐在兩旁,其中一人,正是北凌!

  那坐在正上方之人,是一個穿著黑色衣袍的青年,他沒有頭髮,相貌頗為英俊,可在那火堆的映照下,卻是透出一股邪意的味道。

  蘇銘默不做聲,蹲在那裡凝神看去,漸漸地,他看出了一些端倪,隱約間,那綠色的火堆內似有六股氣息散出,被那光頭青年身旁的六人口鼻七竅吸收,使得他們面色越加蒼白,身子隱隱顫抖。

  不多時,那坐在兩旁的六人中站起一個,走到那光頭青年身旁,單膝跪下,雙手在胸口猛的一拍,立刻其身子顫抖更為劇烈,從其眉心上,有一滴綠色的鮮血,被緩緩地逼出,飛向那光頭青年身前,與此同時,那光頭青年的眉心,同樣有一團指甲蓋大小的墨綠色的鮮血泌出,在其身前與那對方祭獻而出的血液融合。

  在融合了這綠色的鮮血後,這光頭青年全身頓時浮現出諸多的血線,只不過那血線內,卻隱隱有綠意存在。

  一股強大的氣血之感,從這光頭青年體內爆發出來,蘇銘眯起雙眼,知道自己判斷有了錯誤,此人的確不是凝血境第八層,但也同樣不是第七層,而是……第六層!

  只不過是處於第六層的巔峰,似想要突破進入第七層的樣子。

  “看來,我倒是高看了這風圳部落。”蘇銘身子一動不動,目光落在了北凌身上,因此刻,除了北凌外,其餘人都已經陸續站起,逼出了眉心之血後,疲憊的回到了原處。

  “鄔森……這幾天來,我連續給了你十多滴磷血,如今已經很是虛弱,清晨就是大試了,今天我只給你一滴,可好?”北凌睜開眼,複雜的望着那光頭青年,低聲開口。

  “恩?”那光頭青年正是鄔森,他雙目隱帶綠意,盯着北凌。

  “你想反悔?之前說過,若你助我突破達到第七層,我若獲得了阿公蠻血,可以分你一絲,當年也是這樣,大不了前兩關你不參與,最後一關我給你一絲蠻血,你進入前五十,沒有問題。”

  “這……”北凌猶豫了一下,似有掙扎,但很快就一咬牙,起身上前,單膝跪在那鄔森面前,雙手在胸口猛的一震,立刻其身體顫抖,眉心有一滴綠色的血液飛出。

  但就在這血液飛出的一瞬,北凌神色疲憊,似有萎靡,欲起身後退調息的剎那,卻見那鄔森目光一閃,其右手瞬間抬起,直接點在了沒有防備的北凌眉心。

  “你!!”北凌身子劇震,正要反抗,但那一指落下後,他的眉心似被打開了一個缺口,一滴滴血液飛快的飛出!

  “放心,我們是朋友,我不會殺你,不過是幫你不再遲疑,索性一次就奉獻今夜的全部……”鄔森詭異的一笑,收回手指,正要操控其眉心泌出的那一團墨綠鮮血去融北凌眉心散出的所有血液。

  但就在這時,忽然其身一震,猛的睜大了雙眼,甚至來不及去找回那漂浮在身前的墨綠鮮血,驀然向後退出數步,整個人似融入到了那綠色的火堆裡。

  卻見一道黑光乍現,呼嘯之聲嗚咽而起間,一把黑色的長矛,如一隻巨大的黑龍呼嘯而來,瞬間越過了眾人,越過了那愣在那裡的北凌,直奔光頭青年鄔森而去。

  轟的一聲悶悶巨響,那火堆猛的爆開,大量的綠色火焰四散間,一個強壯的身影,驀然來臨,其速之快,幾乎在那火焰爆開的瞬間就站在了北凌的身前,右手抬起虛空一抓,頓時那些屬於北凌的鮮血連同那屬於鄔森的墨綠血液,全部落在了這大漢的手中。

  這大漢,相貌尋常,正是改變了身形後的蘇銘!

  “這鮮血不錯,我要了。”他聲音沙啞,左手一動,頓時那刺入地面的黑矛化作一團黑氣,被握在了手裡。

  蘇銘緩緩開口,看向那在火焰崩潰時急速退後的鄔森,這鄔森神色頗為凝重,更帶著一絲猙獰。

  “找死!”鄔森厲吼一聲,其全身頓時有大量的綠色氣息驀然噴發出來,環繞其身體外,赫然形成了一個模糊的高月三丈的人影,那綠色的身影仰天無聲咆哮,雙臂抬起,如殭屍一樣,直奔蘇銘躍來。

  與此同時,其餘之人也反應過來,紛紛體內氣血運轉,只不過他們之前不止一次的奉獻了眉心那綠色的鮮血,此刻正處於虛弱之時,幾乎剛要出手,卻見蘇銘冷笑,左手的長矛向着大地猛的一把刺入。

  其體內氣血驟然湧入那長矛內,使得此矛爆發出大量的黑氣,在刺入大地的一剎那,轟鳴再起,地面似有一震,一股氣浪與蘇銘為中心,向着四周橫掃,使得那些虛弱之人一個個不得不後退避開。

  緊接着,蘇銘身子一晃,其速極快,直奔那鄔森而去,與此同時,他左手長矛抬起,黑氣衝天間,隱隱似幻化出了一隻模糊的黑雕之鷹,張開雙翼,掀起大風,猙獰間衝向那來臨如殭屍一般的身影而去。

  更是在這一刻,天空的月光似璀璨,在無人察覺中,一縷月光憑空出現,融入那黑雕內,隨之一同對抗那綠色的模糊身影。

  如雷霆轟隆,一聲巨響之後,蘇銘身子倒捲,踉蹌幾步後快速向後退去,直奔那通道地洞所在,驀然鑽入其內。

  在他後退的一瞬,一聲憤怒的咆哮傳來,卻見那綠色的模糊身影崩潰,其內鄔森神色猙獰,他的胸口處有一道傷口,鮮血流淌。

  “你竟敢傷我!!”他雙眼綠意極濃,驀然衝出,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後,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那地洞內,留下了此地的眾人,包括那北凌在內,一個個神色帶著駭然,相互看了看後,不敢隨之追去。

  但沒過多久,一聲悶響從大地內傳出,似那地底的通道坍塌一樣,更有憤怒之吼若隱若現,許久,鄔森陰沉的從那地洞出口內走出,他樣子極為狼狽,更有一股滔天怒氣瀰漫,只是在那怒氣下,卻是隱藏了不為外人察覺的焦急。

  “我屍氣源血已被我搶了回來,但今夜不煉了,你們給我找出此人,一定要找到他,他不是風圳部落族人!找到他,我要親手扭斷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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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第三個方法!

  月夜風高!

  風圳部落泥石城內,嗚咽風聲呼嘯而過,似有怨氣融入風中,掀着大地的灰塵,捲向蒼茫,使得那天空的月,看起來也似有了模糊。

  數個身影,在這深夜的泥石城內疾馳,似在尋找着什麼,但最終卻依舊茫然沒有絲毫頭緒,直至那遠處的天地間翻起了白邊,這數人才慢慢散去。

  北凌帶著疲憊,面色蒼白的走回烏山部的居所,這一夜,他先是失去了大量的眉心之血,身體的虛弱幾乎到了極限,更是親眼目睹了那儘管短暫,但卻驚人的一戰!

  那天地轟鳴間飛來的一矛,掀起了的大地震動,還有那鄔森的瘋狂怒吼,時常在其耳邊迴蕩不散,鄔森在北凌眼中,屬於是風圳部落的天之驕子,儘管二人修為都是第六層,但北凌知曉,自己戰勝不過對方,甚至……不敢去戰。

  對方修行的不是普通的蠻法,其早年參拜的蠻像,據說是風圳部落裡的蠻像中,極為詭秘的一尊,需以屍氣修行,凝聚蠻血化作屍身,若到了大成,可謂是山崩不傷,地塌不滅。

  “那與鄔森交戰之人,會是誰……此人看不出修為,但能讓鄔森如此狼狽,必定也是聲名赫赫,莫非是黑山部……”北凌神色黯淡,他在烏山部為同輩第一強者,但他明白,離開了烏山部,他什麼都不是。

  帶著這複雜的心緒與對清晨時大試的茫然,北凌回到了居所,回到了那屬於他的房間,推門走入其內,但就在他腳步剛剛踏入的剎那,北凌整個人全身猛的一震,其雙目瞳孔收縮,全身汗毛豎起,倒吸口氣,臉上露出震撼與無法置信。

  在他的房間裡的桌子上,漂浮着一團鮮血,那鮮血散發微弱的綠意,一閃一閃,極為詭異。這鮮血,正是北凌被鄔森一指點在眉心,強行逼出的其全身精血。

  呆了一下,北凌猛的轉身看向身後,其後方一片漆黑,四周極為安靜,他心臟怦怦跳動,沉默了片刻後立即走入房間,盯着那桌子上其熟悉的鮮血,北凌的面色變化不定。

  “他……是誰……為什麼要幫我……”許久,北凌一把抓起那鮮血,此血在北凌碰觸的一剎那,立刻融入其體內,化作一股熱流,使得北凌連忙盤膝坐下,運轉血脈起來。

  與此同時,在這烏山部的居所裡,另一個房間中,蘇銘盤膝坐在地上,其面色蒼白,嘴角有一抹鮮血。

  但他的雙目卻是極為明亮,低頭看著自己手心內一團墨綠色的鮮血,露出冷笑。

  “這就是風圳部落的天之驕子,不允許旁人壓過,只能高高在上的人物麼!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地方,我若能完成血火疊燃第三次,以此矛,就算殺不了他,但將其重傷,卻也不難!”蘇銘抬手擦去嘴角的鮮血,目中閃過凌厲。

  “我只是輕傷而已,運轉氣血便可恢復,不過此人修行的蠻法,倒是極為奇異。”蘇銘腦海中浮現出那燃燒的乾屍火堆與散發出的綠色火焰。

  “若有機會,倒要去會會那所有的天之驕子!不過看那鄔森在地洞裡瘋狂的樣子,似此物,對他極為重要!”蘇銘看了一眼手中墨綠色的鮮血,放入一個小瓶內,隨後又想了想,抬手虛空一抓,似有一縷月光驀然而來,環繞在那小瓶外,消失不見。

  把小瓶收入懷中,蘇銘閉上眼,運轉體內氣血,等待那清晨的到來。

  時間流逝,很快外面的天空不再漆黑,隨着那天邊的白芒越加明亮,很快,清晨到來!

  這一天的清晨,將會與眾不同,因此日,正是風圳部落主持,附近八方各個小部落共同參與,數年一次的大試之期!

  每一次的大試,除了考驗小輩蠻士外,更是所有部落的一次展示,展示各個部落的未來,是否有驚艷之輩,這決定了風圳部落日後的態度。

  清晨到來之時,雷辰、烏拉、北凌、在阿公與瞭首及山痕的帶領下,隨着那風圳部落前來的接引族人,離開了這居住的地方。

  蘇銘站在屋舍外,看著一行人離去,他看到雷辰在向着自己揮手,其臉上帶著自信。看到了烏拉平靜中透出一絲輕蔑的目光,看到了一臉沉默,面色恢復如常,但卻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北凌。

  還有大有深意含笑點頭的阿公以及那神色隱隱有一絲可惜之色的瞭首,最終,蘇銘看到了那沉默寡言的山痕在臨走前,眯着的雙眼似有奇異之芒,在自己身上掃過。

  直至這些人遠遠的消失在了目光的盡頭,慢慢看不見時,蘇銘依舊站在那裡,只不過其身軀慢慢改變,容顏徐徐變化,片刻後,站在那裡的蘇銘,成為了一個強壯的青年,其膚色略黑,整個人身上透出一股彪悍的氣息,與尋常的蠻族,沒有什麼區別。

  只不過這個樣子的蘇銘,與昨天夜裡的他又有不同,阿公送給他的那融入體內的斗笠極為玄妙,可以隨意變化形態。

  站在那裡,蘇銘沒有絲毫着急,而是望着天空,平靜的等待着。他知道,今天,對自己很重要,對阿公同樣重要。

  今天,或許他蘇銘可以一飛衝起,或許……會一墜地淵。

  蘇銘不知冥冥中是否有一股力量在干擾眾生,在操控人們的命運,他如今望着天,天空很藍,那藍色的天幕,看不到邊際。

  “這大地上的所有生靈,有誰可以看到天的盡頭……”這句話,是那獸皮革書裡的開篇的幾句,當年蘇銘第一次看到時,給了他很深的觸動與懵懂。

  “世人常用天下二字,何為天下,天空之下!那天若有靈,則化逼壓!逼壓我蠻,欲讓蠻自辱……”蘇銘腦海浮現那一段段話語。

  他有時候覺得,似天真的有靈,只不過這靈太冷,若不冷,為何他蘇銘所看到的人們,有天之驕子,有默默尋常,有如阿公般絶倫可卻黯淡白頭,有如紫袍般凌駕眾人之上為開塵!

  有北凌內外心緒的複雜,有鄔森的奪取修行……

  “天之威壓,化作無形,承壓而忍,融入樂樂……若不樂,唯逆天而起?”這句話,是獸皮革書裡,開篇的幾句中,最後的一段。

  蘇銘始終不是很理解,就算是現在,也只是略懂一二,他曾問過阿公,阿公的回答,讓他記憶猶新!

  “這句話很簡單,可也很複雜,簡單是其意,天有壓,欲逼我蠻族,要麼順從樂悠承受,要麼怒起逆道而行……但這最後一句,卻是一個問式。

  在阿公理解,或許這問的,是除了逆道而行,可否還有其他的方法反抗……等你長大後,或許你能夠深刻的理解,若真有一天,你能達到說出這句話的境界,或許,你有可能想到,除了順與逆外,第三個方法。

  畢竟這獸皮革書,是阿公這一生去的最後一個地方,一個阿公這一輩子,所見的最磅礴的蠻族聖地!

  那裡,叫做大虞……這獸皮的主人,是大虞的蠻公……”

  蘇銘沉默,依舊望着那藍色的天,許久,有腳步聲從外傳來,慢慢走近一人,蘇銘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看了過去。

  一身白袍,一頭白髮,面容滄桑,但卻透出一股睿智,正是石海!

  石海望着蘇銘,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面孔,他不知道蠻公荊南為何要給自己安排這個事情,讓自己來此地,帶一人去暗中參與大試。

  “跟我走吧。”在蘇銘身上,石海看不到絲毫出奇的地方,說完此話,轉身向後走去。

  蘇銘神色平靜,在其後跟隨。

  剛一走出大門,卻見那石海大袖一甩,立刻便有一股霧氣從其身體內擴散,瞬間將蘇銘籠罩,蘇銘內心一動,但卻沒有後退,而是任由那霧氣卷着,與那石海緩緩升空,化作一道霧氣長虹,直奔遠處而去。

  這是蘇銘第二次在天空看向大地,心中依舊有些緊張,他的緊張被那石海看在目中,並未理會,而是展開很快的速度,沒過多久,便帶著蘇銘躍過了地面上的風圳部落,向着正北方的一片蒼茫平原而去。

  蘇銘望着前方的蒼茫平原,從天空看去,那裡如地面之海,一望無邊,但隨着其所在的霧氣急速而來,片刻後,蘇銘感覺全身一震,好似身體碰在了一層無形的隔膜上,穿透進去的一瞬間,四周的天地扭曲,如水面一樣出現波紋漣漪,他耳邊傳來石海冰冷的聲音。

  “到了!”

  這哪裡還是什麼平坦的平原,而是在那正前方,有一座山!

  蘇銘從未見過,這麼龐大的山!比之烏山要高出無數,與其相比,烏山就如同一個嬰孩,而此山則是鐵塔壯漢!

  看去似可衝入雲霄,看不見山峰,所看只是一半,其上被無數白雲霧氣繚繞。

  此山之大,讓人難以置信!

  在那山上,蘇銘隱隱看到有無數條台階小路,蔓延而上,消失在了雲霧內。

  山腳下,有一處巨大的圓形廣場,那廣場四周矗立着九個磅礴的雕像,每一個雕像都存在了原始蠻荒的氣息,頗為猙獰。

  此刻,那巨大的廣場上,已經存在了數百人,分散開來,似有議論嗡嗡。

  蘇銘的到來,頓時引起了那廣場上數百人的注視,但大都是看之一眼後,便收回目光,彼此不知在議論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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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小哥,我和你有緣!
  
  那些望來的目光中,蘇銘沒有看到阿公等人,此地的這些蠻族,大都是風圳部落,似他明明後走,可卻提前阿公他們到來。

  石海放下了蘇銘後,遞給他一塊黑色的牌子,沒有絲毫言語,立刻化作白霧離去。

  獨自一人站在這裡,蘇銘環看四周,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不由得保持了沉默,低頭看著手中的那黑色牌子,其上有一個蠻族的數字,寫着一百零九。

  那黑色牌子看起來很普通,是由石塊磨出,拿在手裡,卻是有些冰涼。

  “此番大試,聽說是人數最多的一次,足有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而已,這只是第一關。想來這些人中必定有不少不會參與第二關與第三關,畢竟實力若不夠,只不過自取其辱罷了。”

  “你這麼說就錯了,大試三關,其中這第一關是最難的!要知道第二關力速,第三關為實戰,這兩關要求的具備一定的修為,且涉及到運氣,有跡可循。但惟獨這一關,看似沒有修為的要求,可實際上,此關比的是毅力與潛力!

  這種事情,做不得假,但也極為殘酷!不管你什麼修為,若是在這第一關上名次不好,也就說明了毅力不足,潛力不夠,這樣的族人,部落裡也不會太過重視了。”

  蘇銘低頭把玩着那黑色石牌,耳邊傳來此地之人的陣陣議論之聲。

  “不過若說起來,每次大試,前五十名大都是我們風圳部落的蠻士,其他部落,也只不過附屬罷了,尤其是前十,據說從未出現過外部落之人。”

  “那是當然,這一次必定也是如此,其實前十乃至前四十,就那麼些人,尤其是前十之選,除了部落裡那些翹楚之輩,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

  蘇銘聽著聽著,漸漸也聽到了不少這樣的議論,如今此地的這些人,並非都是參與這第一關者,裡面絶大部分,都是前來觀看。

  正聽著,腦子裡還在想著阿公所說的那六個數字,忽然蘇銘似有所察覺,抬頭看向身側,卻見那裡有一個老者,正悄然靠近,留意到蘇銘看來,那老者連忙露出笑容,快走幾步來到蘇銘近前。

  這老者穿著獸皮,耳朵上掛着一些骨環,看其樣子,應該也是風圳部落之人。

  “這位小哥,老夫背穹,我看小哥手中的石牌,也是此番參與第一關之人,所以過來攀談,沒什麼惡意啊。”那老者相貌略有滑稽,尖嘴猴腮,笑起來五官似有挪動,讓人看之便記憶深刻。

  蘇銘神色如常,聽聞老者話語後,略一點頭。

  “小哥,老夫說話直,你別介意,我雖說修為不高,但活了這麼一把年紀,練就了一雙眼睛,我看你資質……這個……很是尋常的樣子。”那老者眨了眨眼。

  “這大試數年一次,老夫每次都會前來看熱鬧,如小哥這樣的資質,怕是難以進入前五十,按照我的經驗,也就是在百名左右罷了……不過……”那老者靠近幾步,一臉神秘,先是四下看了看,見無人注意這裡,連忙低聲開口。

  “不過,小哥你遇到我,算是運氣好,我這裡有一種草藥,可以讓人短時間內把潛力都爆發出來,這樣一來,你參加這第一關,就有可能進入前五十啊!若多買一些,同時吃了,甚至進入前十,也不是不可能。”那老者低聲說著,微微打開衣衫,快速的露出裡面一些草藥後連忙蓋住,臉上神秘之色更濃,生怕太多人看到的樣子。

  蘇銘愣了一下,看著那老者,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信?”那老者看到蘇銘的表情,立刻低聲再次開口:“小哥,你還是太年輕了,這種事情,就算是假的也要嘗試一下啊,畢竟一旦你名次起來了,在你部落裡那可就完全不同了啊,我看你樣子,在你的部落應也是不得志的那種。”

  “好了,若你的草藥真有效,為何這些年來每次的大試,前五十大都是風圳部落,前十更從未有外部人踏入。我是不會買的,你趕緊去賣給別人吧。”蘇銘皺着眉頭,退後幾步。

  那老者睜大了眼,向着蘇銘抬起右手,豎起拇指,連連讚歎。

  “高,小哥真是高人,這麼快就想到了這一點,看來我之前有所看錯,你資質雖然不行,但頭腦卻極為聰明。

  不過小哥,你這次可說錯了,這第一關前十,不是從未有外部之人踏入,在五十年前,曾有一人連續數次都是第一,此人你應該也聽說過,就是那烏山部的蠻公墨桑!你知道他為何能成麼,就是當年每次都買了大把我這個草藥。

  還有當年的那個誰來着,黑山部的,也是買了我的草藥,進入到了第四十多名,還有烏龍部的誰誰誰,也是如此。

  嗨,你別走啊,我和你說近的,上一次大試,有個叫北凌的小哥,進入前五十了,就是買了……”那老者滔滔開口,聽得蘇銘皺着眉頭再次後退。

  “小哥,我和你有緣啊,所以我才賣給你,要是別人,求我我都不賣呢,我這草藥賣給別人要十石一株,賣給你只要三石,如何,三石就賣給你,多便宜啊,哇,這麼便宜的草藥,我這要是大喊一聲,立刻就圍上一群人,今天咱倆有緣,我買一送一,我……”那老者喋喋不休,唾沫橫飛,更是說著說著就雙手拍着巴掌,似整個人被他自己的話說的激動起來,聽的蘇銘一愣一愣的,下意識的再次後退了幾步。

  那老者正要繼續,就在這時,忽然這廣場上的人群起了嘩然,卻見那天空一陣扭曲,一條巨大的烏蟒驀然鑽入進來,那蟒蛇上站着數人,正是阿公一行。

  “是烏山部!”

  “烏山部的蠻公,據說修為極高,可惜整個部落後繼無人,不過倒是聽說出了一個叫做北凌的後輩,上一次大試名次四十九。”

  那烏蟒消散,阿公一行落在了廣場的一處角落裡,遙遙的看了蘇銘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北凌站在那裡,神色孤傲,一臉冷漠。

  雷辰與烏拉,則是隱隱帶著興奮,看向四周。

  “看見那老頭和那個冷臉的小子了吧,他們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烏山蠻公墨桑與那北凌。”蘇銘身邊的老者,臉上神秘之色不減,連忙開口。

  正說著,四周人群嘩然之聲再起,這一次明顯要高出之前,卻見那前方廣場外扭曲間,有五人緩走進,當前一人,穿著黑袍,沒有頭髮,正是那昨天夜裡的光頭青年鄔森,他面色陰沉,隱隱帶著一股怒意,顯然昨天夜裡之事,讓他引為奇恥大辱,尤其是那屬於他的墨綠色鮮血……更是讓他心中焦急,但神色卻不曾露出半點。

  他身後那四人,一個個也都是沉默,跟隨着鄔森,漸漸走近廣場。

  “鄔森!”

  “我風圳部此番大試必定進入前三之人,據說他修行的蠻法頗為詭異……”

  “小點聲,此人喜怒無常……”

  “都給我閉嘴!”那鄔森前行中,忽然開口一聲低吼,立刻四周瞬間安靜,鄔森陰着臉,更是從蘇銘身前走過,但在走過的那一瞬,他轉頭冷冷的掃了蘇銘一眼,目中有一絲疑惑。

  但仔細的看了幾眼後,便察覺不是自己所遇之人,冷哼一聲,走了過去,在遠處盤膝,跟隨他的四人環繞四周,似為其護法。

  蘇銘看著那鄔森,又看了看遠處的北凌,收回了目光。

  “這鄔森修煉的是屍氣噬血法,參拜的是風圳部落的一尊邪像,滿身戾氣,性格陰沉,不是個好東西!”蘇銘身邊的老者,似頗為氣憤,又怕對方聽到,低聲嘀咕,看其樣子,似在鄔森那裡販賣不成,吃了虧。

  “我說小哥,你可別惹此人……不過就算惹了也沒關係,我這裡還有另外一種草藥,保管你吃了後,從此力大無窮……”那老者眼珠一轉,又勸了起來。

  蘇銘皺着眉頭,覺得這老者的絮叨,遠遠超過了雷辰,甚至雷辰若與此人比較,完全可以用沉默寡言來形容了。

  那老者不斷地勸說,大有若你不買一株,就絶不鬆懈的趨勢。

  就在這時,忽然那廣場外再次扭曲,這一次,一下子湧入了十多人,這些人嘩嘩啦啦,有說有笑,眾星捧月一般凸顯出了正中間的一人,此人身子不高,身體略有微胖,哈哈笑着,與身邊人談笑不斷,更是時而揮起手,比划著什麼。

  其身隱帶一股說不出來的氣勢,在這十多人中極為明顯,讓人看之,一眼就會把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宸衝!”遠處盤膝的鄔森,睜開眼,盯着那微胖之人,眯起了雙眼。

  蘇銘的目光,也凝聚在了此人身上,清晰的感受到了對方體內若隱若現的一股氣勢,這不是氣血之力,而是難言的一種感覺。

  “宸沖,這可是我風圳部落裡,無人不知的小哥,人可好了,比那鄔森強太多。”那老者連忙在旁低聲說道。

  “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其他人,這宸沖可是我的一個大客,經常到我這裡買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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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邊緣
  
  時間不長,又有不少除了烏山等部外其餘的部落參與此第一關之人陸續來臨,這些人要麼隨部落而來,要麼就是單獨來此。

  漸漸地,這廣場上的人數越加的多了起來,密密麻麻間議論之聲不斷,很是熱鬧的樣子。

  畢竟這樣的盛典需數年一次,且這一次的人數,明顯要比往年多出了不少。

  蘇銘趁着人多的機會,連忙快走幾步,鑽入人群內避開了那糾纏不放的老者,那老者的滔滔言語,讓蘇銘頗為頭痛,此刻避開後,透過人群看著遠處那四下張望的老者,連忙低了下身子,不想被對方看到。

  此地人數雖多,可蘇銘卻幾乎全不認識,站在人群裡,很是尋常,也不會有人去太過留意,平凡的很。

  實際上並非蘇銘如此,人群裡除了那些風圳部落的族人外,很多來此其他部落的參加此番大試者,也有不少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看,那就是鄔森!聽說他是風圳部落裡的天驕之輩啊。”

  “那不是宸沖麼,他的名字,如雷灌耳,我之前就聽說過,今天第一次看到,沒想到是這個樣子,不過他真有氣勢啊。”

  “看到烏山部的北凌了吧,此人據說也不凡,上一次大試,可是進入到了前五十,能和他交上朋友,對我們來說也是大有好處,回到部落裡,也能讓不少人羡慕呢。”

  蘇銘身邊,不好與他一樣第一次來到這裡之人,紛紛低聲議論,神色大都露出羡慕。

  “這一次或許是我們的機會,若是能被鄔森或者宸衝他們看中,選擇跟隨在他們身邊的話,我們在族裡的地方必然不同。”

  “嘿,有這樣想法的可不少,你沒看他們身邊有很多人似欲上前攀談麼,我們不如也去試試?這位小哥,看你一個在這裡,想必也是第一次來?”蘇銘身邊,一個相貌很是憨厚的青年,對著蘇銘笑道。

  蘇銘臉上帶著微笑,很是客氣,與這青年閒談了幾句。

  “兄弟,眼下人還沒來全,不過看樣子應該快要開始第一關了,不如我們一同去宸沖那裡,攀談結實一下?你們呢?我們一起去,不然獨自一人,怕是不會搭理。”那青年連忙開口,與蘇銘及身邊的數人勸道。

  “你們看那鄔森神色陰沉,想必心情不好,我們也別去招惹,這宸沖很是豪爽的樣子,應該比較好接觸。”在那青年的言語下,四周之人頗為動心,最後呼啦七八人,向着宸沖所在的地方走去。

  蘇銘本不願去,但被那熱情的青年拉著,便隨着人群前行起來。

  就在他們前去時,那廣場外的天地間再次扭曲,吸引了此地所有人目光,卻見隨着那扭曲,走進了五人,那五人當首為一個四旬左右的大漢,這大漢穿著粗布麻衣,極為強壯,身體內有驚人的氣血之感繚繞。

  他的臉上,有一個鮮明的疤痕,從其左眉直接斜着延伸到了右側的嘴角,使得此人看起來,極為猙獰恐怖。

  “是黑山部,此人……莫非就是黑山部的族長,聽說黑山部族長臉上有一道惡疤,必定就是此人了。”

  “是了,聽說這一次黑山部的蠻公沒來,是由其部族長帶領。”

  那大漢身後跟隨四人,緩步走向廣場,乍一看那四人很是尋常,可若仔細去看,卻是不難看出,這四人裡,三個為同輩青年,另外一人則是身子強壯的四旬漢子。

  但詭異的,這跟隨在後的漢子與另外兩個青年,卻是隱隱環繞在另一個青年身邊,如附屬一樣,就連腳步都下意識的不會超出那青年。

  這是一個穿著黑色獸皮衣衫,擁有一頭長髮,看起來約十八九歲的男子,看不清其面孔,因為他穿的衣着,在領空處高高豎起,那黑色的獸皮將此人的雙目以下全部遮掩在內,再加上他始終低着頭,故而無法看清。

  此人一路沉默,對來自八方的目光,沒有絲毫反應,與其部族長,漸漸走向人群,於距離烏山部很遠的一處角落,他們盤膝坐下。

  從他們的坐下的位置也同樣可以看出,那青年的不同,他單獨坐在一旁,似與其他族人格格不入,只不過在坐下後,他略有抬頭,看了一眼烏山部的方向,那目中有一抹輕蔑閃過。

  蘇銘的目光,與四周的人群一同凝聚在那黑山部的諸人身上,尤其是其族長與那明顯似孤僻的青年,引起了蘇銘的重視。

  黑山部族長的強大,蘇銘沒有意外,但那孤僻的青年,卻是隱隱給了蘇銘一種危機之感,他幾乎可以斷定,此人不凡。

  但他的心裡,卻是很是反感這種故作高深的行為,相比之下,甚至蘇銘覺得那鄔森都要比此人在這方面強上不少,最起碼那鄔森不會如此做作以表神秘。

  黑山部的到來,並未引起太多的議論,相比之下,人們還是比較看重那風圳部落的幾個天驕,畢竟這些人的名氣,在附近八方可謂赫赫。

  蘇銘在身邊那很是熱情的青年簇擁下,與那七八人走向了前方被一群人圍繞的風圳天驕宸沖那裡,與很多人站在一起的他,顯得那麼的不起眼,那麼的平凡,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

  “我和你們說,老子從來都不去部落裡那些場所,老子就算是去,也最多就是看一眼熱鬧,你們不信?”

  臨近後,蘇銘看到那宸沖比划著手,向着身邊人說著,引起了四週一聲聲大笑,只不過那笑聲,大都是捧拱之意很濃。

  甚至就連四周其他欲結識之人,也都下意識的隨着笑了起來,似想用笑聲來讓自己融入這個圈子裡一樣。

  蘇銘身邊的那青年與另外幾人,此刻就是如此,笑聲不斷。蘇銘站在那裡,笑了笑,內心很是平靜,看著那被眾人環繞的宸沖,對方的身份很高,自己無法比較。

  看著身邊的那幾人,不斷地以笑聲試圖融入進這個圈子,甚至找到機會後連忙的介紹自身,那臉上儘管沒有阿諛之意,但無論是誰,都可以看出骨子裡的渴望接觸。

  烏龍部,便是在這個時候,從廣場外走來,其部落的出現,本不會引起太多的議論,畢竟烏龍部很小,遠不如黑山部的名氣。

  但此刻,在烏龍部出現的瞬間,卻是就連那說笑的宸沖與遠處打坐陰沉的鄔森,也全部都是抬頭看去。

  一同看去的,還有那黑山部遮蓋了大半個面孔故作神秘的黑衣青年,還有這四周幾乎所有的蠻族之人。

  他們看得,是烏龍部落的數人中,一個穿著白衣,美麗絶倫的少女!那少女眉心中的點綴晶片,在那陽光下散發出璀璨的光芒,她的美,透出一股野性,足以讓人怦然心動。

  她,就是白靈。

  白靈被這麼多人注視,俏臉微紅,但卻沒有低頭,而是目光在人群裡快速掃過,找到了烏山部落所在後,立刻露出喜悅,但仔細的看去時,那喜悅黯淡下來,她沒有找到蘇銘。

  低下頭,白靈跟在烏龍部蠻公老嫗身後,向着廣場走去。

  此刻的她,沒有注意到,在遠處的人群裡,有一個很是平凡,沒有絲毫出奇之處的少年,在默默的看著她。

  她也沒有注意到,那黑山部裡,故作神秘的黑衣青年,在看到她後,目中露出的一絲渴望與貪婪。

  鄔森看了白靈一眼,便閉上雙目,白靈雖絶倫,但他鄔森卻沒有絲毫心動,他此刻內心的焦慮,讓他無法對其他事情產生半點心思。

  蘇銘望着那絶美的容顏,沉默的站在那裡,他忽然覺得自己與白靈的距離,很遠,很遠……

  “白靈!”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蘇銘附近傳來,那聲音不高,但卻擴散出來,落入到了白靈耳中。

  “宸沖大哥。”白靈抬頭,看到了從人群裡走出的宸沖,臉上露出了微笑,只不過那笑容下依舊隱藏着黯淡。

  宸沖哈哈笑着,其前方的人大都自覺讓開,蘇銘站在那裡,沒有動,看著宸沖從自己身旁走過,走向白靈。

  看著看著,蘇銘閉上了眼,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是什麼心情,只是覺得,很平靜。

  閉着眼的他,似忽略了四周的一切,直至他的手臂被人抓着,激動的晃了起來。

  “葉望!!是葉望!!”

  “你快看,那就是葉望,風圳部落小輩裡的第一強者啊!!葉望!!”

  “連續兩次,均為大試三關全部第一的葉望!此人天資之高,為附近八方第一人,據說他是被我們這一輩中,最有可能成為開塵境之人,更是被整個風圳部落傾全力栽培!!未來的風圳蠻公啊!!”

  蘇銘睜開眼,看到了那從遠處廣場外,走來的一個人。

  此人穿著一身紅衫,沒有鄔森的陰沉,沒有宸沖的眾星拱月,沒有那黑山部黑衣青年的故作神秘,只是一人,獨自一人,一步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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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開風圳山!

  紅衫如火!

  似在此人身上,有一團無形的火焰,可以讓一切注視之人,被灼傷雙眼,不得不在他面前低頭。

  他相貌平凡,並不英俊,身材也不是那麼強壯,但整個人走來的過程中,卻是有一股難以言明的感覺,浮現在所有注視的人心中。

  一頭黑髮散在肩上,葉望慢慢的走來。

  他沒有鄔森的陰沉,但其平靜的神色裡,卻是蘊含了比鄔森還要讓人心驚的可怕。他也沒有宸沖那樣的眾星拱月,可他就算是獨自一人,也蘊含了似壓過一切的氣勢。

  他同樣沒有那黑山部青年的故作神秘,但隨着其走來,他本身的強大,他的名字,卻可以達到一種遠遠超過那黑衣青年的神秘之感。

  他是神秘的,因為他是葉望,他是整個風圳部落最優秀的同輩之人,他是附近八方,最傲然之輩,他更是被譽為,未來的開塵強者!!

  平靜的走來,如同一個王者,不需去與任何人交談,會有無數人,忽略了鄔森,忽略了宸沖,在他的面前,下意識的低頭讓開。

  更沒有議論之聲,在他出現後,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直至他走到了這廣場的正中心,盤膝坐下後,這種寂靜仍沒有被打破。

  許久,才有輕微的交談,在這四周慢慢甦醒一樣。

  “嘿,看到大人物了吧,能看到葉望,這一次來到此地,咱們就不算白來了。”蘇銘身邊那憨厚的青年,目中露出羡慕與滿足,低聲開口。

  蘇銘沉默,許久,輕輕地點了點頭。

  在葉望之後,陸續還有人來,直至半個時辰過去後,此地之人已然全部到來,就在這時,卻見那天空忽然一暗。

  雲層滾滾間,一聲驚天雷鳴轟轟而起,震動八方,讓此地之人大都心神一震後,抬頭看去,卻見那天空的雲層從四周急速凝聚,瞬息間就融合在一起,赫然化作了一個似頂天立地的雲人!

  在那雲人的頭頂,盤膝坐著一個紫袍男子,此人,正是風圳部的蠻公荊南!

  他盤膝坐在那裡,目光沒有看向下方,而是望着不遠處的高山,望着那高聳入雲,只能看到半山腰的巨山!

  “此山,是我風圳部落的重寶,沒有之一!”

  “它傳承至先蠻,是我風圳部落的根本,沒有此山,或許,就沒有我風圳部落!你們看到的這座山,並不完整,那只是一個山尖……那真正的風圳山的山尖!”

  “此山之頂,封印了一尊奇獸,此獸休眠萬古歲月,始終未醒……或許,它永遠也不會醒來……此山有威,其威如壓,環繞整個山峰內外,越是向上,則威壓越重!

  此山有路,二百一十八條階梯直通山頂,這裡,就是第一關!”

  “與以往的規矩一樣,不限時間,所有參與這第一關之人,持令牌任意尋找一處山階之路,以最終走過的台階之數為憑,列出名次。

  你們之中,有不少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為示公平,我可以告訴你們,夜晚的時候,此山的威壓最強!

  現在,我要打開此山禁錮,你等,速速進入!”那端坐在雲霧巨人身上的荊南,話語間右手抬起,向着那巨山一揮。

  這一揮之下,頓時那雲霧巨人仰天一聲驚人咆哮,邁着大步,急速走向那山峰,兩隻巨大的手臂猛的抬起,彷彿要撕裂天地一樣,向着那巨山猛的一撕。

  這一撕之下,天地轟鳴,卻見一道巨大的裂縫憑空的出現在了天地內,豎著向兩旁橫開,如同在那山峰外有一層無形的畫幕,如今這畫幕被生生撕開,露出了其內,真實的一幕。

  依舊還是那高山,但此山卻並非如之前蘇銘所看,而是其上充滿了滾滾升空的黑霧,那霧氣充滿了陰森,透出一股讓人心臟怦怦加速跳動的恐懼。

  與此同時,更有一股難以表述的威壓,從那被撕開的裂縫內散出,如一陣狂風橫掃,掀起了無數人的長髮,更是讓一些族人面色蒼白,下意識的退後幾步,彷彿那裂縫內的不是山,而是一尊高大的天地奇獸。

  在那裂縫內撕開的瞬間,天空上那雲霧巨人身旁,立刻有數個模糊的虛影快速凝實,化作了八人!

  把石海,赫然就是八人之一,他們一個個都擁有驚人的修為,此刻出現後彼此咬破舌尖,各自噴出一口鮮血,他們的鮮血融合在一起,赫然形成了一個複雜的紋絡,閃爍紅芒間,直奔那裂縫而去,似印在了那裂縫內的霧山之上。

  那被雲霧繚繞的山,在這一剎那起了轟鳴,卻見霧氣翻滾向上湧去,露出了山腳下,那一條條古樸中透出滄桑的台階。

  “你們的令牌,進入此山後一旦離開身體哪怕半點,就會消散,你們也隨之會被取消資格,會被自動的逼離此山。這也是你們若承受不住後,選擇停止前行外出的方法。同時,這令牌也是記錄你們前行台階數量,以顯示在外的器具。

  現在,還不踏入!!”說話之人,正是那八人中的石海,他向着下方人群一聲低吼。

  一道身影驀然而起,化作一道長虹直奔那裂縫而去,此人,正是那穿著紅衫的葉望!在他之後,鄔森第二個疾馳而去,緊接着,便是宸沖,慢慢的,大量參與這第一關的各部落族人,陸續的衝入進去。

  北凌、雷辰、烏拉,還有那司空,甚至白靈也在其內,進入裂縫後,各自尋找一個無人走去的台階,消失其內。

  但凡有台階被人選擇後,立刻就會有一股霧氣下來,將此台階小路瀰漫。

  蘇銘沒有鶴立獨行,而是選擇與一大群人一同,進入到了那裂縫內,在踏入這裂縫的一瞬間,他立刻清晰的感覺到此地與外面的不同,這裡存在了一股威壓,那威壓的感覺就如同時有一雙無形的手按着自己的身體,讓人很不自在。

  前方的很多台階小路,都被霧氣籠罩,顯然是已經有人踏入其內,蘇銘沒有着急,而是向遠處奔跑而去,如他這樣的人,此地還有不少,大都是在尋找台階小路。

  因此山腳並非規則,有一些台階小路看起來似短了一部分,這樣的路徑,往往被人快速的搶奪起來,誰第一個踏上,就屬於誰。

  蘇銘沒有參與進去,而是來到了較遠的地方,這裡有數條路徑,他站在那裡略一沉吟,正要前行,忽然側頭看了一眼右側,雙目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縮。

  卻見那黑山部穿著黑色獸皮衣衫,故作神秘的青年,此刻依舊遮掩了大半個臉,冷冷的走來,看都不看蘇銘一眼,走上了一處台階小路。

  蘇銘望着其身影消失在那小路內,被山上湧下來的霧氣瀰漫,收回目光,走向了一條很是尋常的台階路徑,在他踏上第一個台階的剎那,他似感覺整個山峰一震,與此同時,其胸口處存在的那令牌,頓時散發出一股熱流,但卻沒有湧入蘇銘體內,而是始終在散發溫熱。

  緊接着,他四周被大量的霧氣瀰漫,看不到身旁兩側,看不到身後,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前方那在霧氣內若隱若現的蜿蜒台階,還有那蒼茫的天空中,昏暗的太陽。

  四週一片安靜,這種寂靜甚至會給人一種錯覺,彷彿這山峰內,只有各自一人。

  蘇銘深吸口氣,沒有立刻向上走去,而是感受着此地的威壓,在略有習慣了後,這才抬起腳步,目露堅定與執着,一步步向上走去。

  此刻的他並不知道,在他們這些人全部踏入那裂縫後,外界的裂縫慢慢閉合,天空上的石海八人,分別落下後盤膝坐在廣場的角落。

  還有那風圳蠻公荊南,也散去了雲霧巨人,落在了廣場上,來到了阿公墨桑身邊,一股無形的氣浪,在二人身體外環繞,阻止任何人探查。

  廣場上依舊存在了數百人,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四周的那九個巨大的雕像。

  卻見在這九個雕像上,漸漸浮現出了一行行字跡。

  第一名,葉望,九十七階。

  第二名,鄔森,五十一階。

  第三名,宸沖,四十七階。

  第四名,畢肅,四十六階。

  ……第一百零三名,墨蘇,六階。全部參與這第一關之人,因他們的令牌,使得他們走過的台階數量,可以清晰的顯露在外,被所有人看到。

  “第一果然是葉望,九十七階,超越了第二名如此之多……你看,又變了,一百一十五階,這才多長時間,太快了!”

  “這畢肅是誰?沒聽過此人,不是我風圳部落的,竟在初期排名如此之高!我聽說上一次大試,葉望最終走到了八百零三階,這一次不知能到多少,越往上越難,據說古往今來,從未有人走到過九百三十階以上!”

  風圳蠻公荊南,同樣望着身旁的一座雕像,與墨桑一同看去,其臉上帶著微笑,目光在那叫做墨蘇的名字上掃過。

  “墨桑,他就是蘇銘吧,不過看其名次,要進入前四十,怕有很大的難度,這樣吧,我可以放寬一些要求,他只要能進去前六十,便算過關。”

  阿公墨桑沒有開口,而是望着那雕像上墨蘇這個名字,沉默不語,其目中,有一絲隱藏的很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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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六個數字的秘密!
  
  廣場上的數百人,此刻一個個全神貫注的盯着那九個雕像,每一個上面的排名都是一樣,在他們分別看去時,有議論之聲嗡嗡而起。

  時而隨着某一個名次的突然躍起而驚呼,時而也會對某個明明在上,卻又掉落下來之人的惋惜。

  這場盛典,可以說山峰內的比試已經是其次,重點的關注,全部都在這裡。此地的數百人,儘管絶非大部分都是風圳部落,但也有不少是各自其他部落,可以說,附近八方的部落幾乎全部都有人在這裡。

  他們將會把這三關的名次,在回到各自部落後宣揚出去,讓所有人都知曉。

  這是慣例,往年均都如此。

  隨着時間緩緩地流逝,排在第一位的葉望,顯示出其走到了第三百四十五階,漸漸的似慢了下來。

  其後的宸沖,緊隨不斷,顯示出走到了第一百八十九階上,至於那被很多人期待的鄔森,卻是不知出了什麼意外,竟排在了第九位,只有一百二十七階的樣子。

  反倒是那個叫做畢肅之人,引起了廣場上的高度注視,他排在第三,顯示一百八十八階!

  “這個畢肅到底是誰,竟如此厲害!!莫非這一次的大試第一關,此人將會殺出不成!!”

  “這一次有意思了,很久沒有外部落之人闖入前十,甚至就連前三十都多次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一幕。”

  在眾人的議論中,那黑山部的族長大漢,盤膝中盯着附近的一個雕像上的排名,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笑,更是目光在烏山部那裡掃過。

  烏山部所在的地方,山痕盤膝而坐,閉着雙眼看都不看那排名,似對此沒有絲毫興趣,至於那瞭首,則是皺着眉頭,似有焦慮。

  他望着那一旁雕像上的排名,找到了排在五十七位的北凌,找到了排在七十三位的雷辰,還有那排在九十一位的烏拉。

  烏龍部的老嫗,還有其他幾個部落之人,此刻也都凝神看著,神色中大都察覺不到太多變化,身為部落的首領,基本上都可以隱藏自己的情緒,除非有極大的變故,否則很少會出現劇烈的被人看出的波動,至於烏山部的瞭首,若非是北凌,也斷然不會露出那一抹焦慮。

  與廣場上的數百人議論與注視不同,此刻在這巨山內的一百多條台階小路上,參與這第一關比試之人,各自都有那種彷彿整個山峰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那濃濃的霧氣不但遮蓋了他們之間的目光,更是連外界也無法看到其內,就算是風圳蠻公荊南,也無法看透那封印形成的霧氣,對裡面發生的任何事情,都無法做到完全清晰。

  不過此地倒也沒有危險,畢竟這樣的比試,已經進行了太多次。

  白靈咬着下唇,額頭泌出汗水,向上一步步的走着,那前方的台階看不到盡頭,似遙遠的沒有邊際,讓人走在上面,會不知覺的產生一種茫然之感,再加上那隨着越往上走越強烈的威壓,會給人一種極大的排斥之感,彷彿有無數個聲音在耳邊喃喃,讓人放棄似的。

  在距離白靈不遠的地方,雷辰低吼不斷,他更是索性將獸皮衣衫撕開了大半,露出強壯的上身,那身體上有一滴滴汗珠流淌,使得他在疲憊中神色有了猙獰,一步步向上走去,其目中露出瘋狂與執着。

  更遠處,北凌面色蒼白,他這段日子眉心之血送給了鄔森很多,身子已然虛弱,按照約定,他會在第三關得到鄔森給予的那一絲蠻血,可如今他卻很是忐忑,不知約定是否還會如常下去。

  咬牙中,北凌不想讓自己完全輸掉,而是一步步的,帶著其在烏山部落的驕傲,走了上去。

  與他們的艱難比較,一身紅衣的風圳部落最璀璨的天驕葉望,就從容了很多,他背着手,一步步,不疾不徐,向着上方走去,這條台階,他並非第一次走來,這是第三次!

  他清晰的記得,當年第二次時,他走到了八百台階以上,這一次,他的目標是九百!

  “阿公說過,此山看似很高,但卻只有九百九十九個台階,其修建蘊含了某種奇異的力量,似可改變天地變化。

  能走到多少,也從側面反映出,最終修行的血線數量。”

  “以後要少吃點了,唉,一定要少吃點……”在葉望身後的某條小路上,宸沖喘着粗氣,一邊嘀咕着,一邊向上走去,他身子略有微胖,此刻行走時,似有肉在顫動,但其目中,卻是有一絲凌厲閃過,看了一眼手中握著的那令牌,盯之默想時,可以從其內看到全部的排名,他知道,有個叫做畢肅之人,就在自己身後!!

  更遠的地方,那黑山部落穿著黑色獸皮,故作神秘的青年,此刻神色如常,似如今這些台階對他來說,還遠遠不需太過認真。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我不來則罷,既然來了,那麼鄔森也好,宸沖也罷,就算是那葉望,也要給我退後!

  這一次,我要讓所有人知曉,我畢肅,才是附近八方裡,蠻中第一天驕!!”那遮蓋了大半個臉的青年,其目中有一絲狂熱。

  以這些人比較,此刻的蘇銘,已經被丟出了很遠,他步伐很慢,如今也才只走到了第三十二個台階上。

  甚至於在這第三十二個台階處,蘇銘不但沒有繼續前行,反而低頭沉思起來,他望着那腳下的台階,目光漸漸有了閃動。

  “阿公曾說過六個數字……那第一個數字是三十二……莫非說的就是這台階的第三十二處!”蘇銘沉吟中,緩緩抬起腳步走向那第三十三處,落下後沒感覺有什麼異常,與站在第三十二處台階,似威壓一樣。

  “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啊……是一樣的……”蘇銘皺着眉頭,又走上了第三十四處台階,但就在他的右腳落下的一剎那,他忽然身子猛的一震。

  “一樣……一樣……不對!”他閉上眼,右腳落在那第三十四處台階,仔細的去感受那隱隱多出來的一絲威壓。

  隨後雙目一睜,快速退後幾步重新回到了那第三十一處,抬起腳,踏在第三十二,三十三,這一刻,蘇銘雙目露出明亮之芒,深吸口氣。

  “原來是這樣,這第三十一處台階與三十三處之間,會出現威壓的增強,可唯獨這第三十二處很是奇異,站在那裡,無論是退後還是上前,都會感受到一樣的威壓,彷彿……這第三十二處是不存在的,就算是沒有這三十二處台階,也一切如常。”

  略一思考,蘇銘索性不再上前,而是於這第三十二處盤膝坐了下來,感受着此地的上下兩種一樣的壓力緩緩逼臨,落在自己的身體內外,讓他感覺不舒服的同時,身體上浮現出了四十幾條血線。

  這些血線剛一出現,立刻那股威壓在蘇銘感受,就被抵消了很多,若不仔細察覺,很難摸索到。

  “在此山的絶大部分台階,都可以感受到兩種不同的威壓,一個來自上方,一個來自走過的後面余壓……唯獨這三十二處,可以讓這上下的威壓達到平衡……阿公告訴我的那六個數字,必定代表着此山上,六處這樣的地方!”

  “或許,這是阿公當年參與這風圳部落大試時,體會出來的,是屬於他的秘密……”蘇銘盤膝中,慢慢閉上眼,運轉體內血線,時間過了片刻,蘇銘睜開雙目,皺起了眉頭。

  他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好處,就算是運轉了氣血,也是如常,似沒有什麼變化一樣。

  沉吟中,蘇銘還是想不到緣由,但他明白,阿公絶不會平白說出,這裡面必定有自己還沒發現的秘密。

  可是……蘇銘撓了撓頭,他從小阿公就喜歡如此說話,讓他自己去琢磨,想明白,就是明白了,若實在不明白,則阿公很少會告訴他答案。

  又想了片刻,蘇銘嘆了口氣,看著自己身體上浮現出的那四十九條血線,這些血線存在,可以讓他對如今所在地方的威壓忽略不計。

  “阿公也是的……直接告訴我不就行了麼……唉,到底這裡蘊含了什麼秘密呢……”蘇銘不願放棄,而是繼續坐在那裡,冥思苦想。

  “威壓……上下一致的威壓……本來能體會到這威壓存在,可坐在這裡,在那威壓下身體的血液會流動加快,會自然而然的出現血線來抵抗……這……”蘇銘忽然內心一動,腦海若有靈光一閃,但卻隱隱覺得似有些把握不住。

  他睜大了眼睛,深吸口氣,低頭望着自己身上的四十九條血線。

  “莫非阿公話語內蘊含的秘密,是要告訴我,去如何操控身體上的血線,讓它們如出現時一樣,一條一條的散去……更是因此地有這樣平衡的威壓,如外界之力一樣,使得這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這裡可以做到……”蘇銘身子一震。

  “這麼做的目的,是讓我可以比所有人都能對血線的操控靈活無數,一拳打出,可以控制血線的數量,可以讓每一拳,都蘊含了足夠的力度,而不會有太多的浪費……”蘇銘下意識的添了添嘴唇,閉上眼,默默地試圖操控身體上的血線,讓它們如逆轉一樣,並非全部散去,而是只散去一條。

  這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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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入微薄發!

  很難!

  因凡事順從容易,可逆行則難!如血線,隨着氣血運轉,一條條相繼而出,甚至有可能是一瞬間,就可全部爆發出來,這很容易。

  但若想讓其一條條散去,則需要精確的把握住體內的氣血運轉的速度,那種精確的程度,必須要做到入微一樣的境界。

  凝血境的蠻士,能做到這一點者,極為罕見,甚至這本就不是凝血境之人應該掌握的,這是屬於開塵境的強者,需要瞭解與施展的。

  這些,蘇銘不知道,他如今知道的,是阿公教導他這麼做,如同猜謎一般,讓他去自己找出答案,在那思索中慢慢的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

  沒有絲毫的強加,沒有半點的勉強,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自然的讓蘇銘覺得,自己就應該這麼去嘗試一下。

  不然的話,實在浪費了自己花了這麼久去思考出的答案。

  時間慢慢流逝,轉眼就是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裡,蘇銘盤膝不動,體內的氣血運轉被他不斷地嘗試下,其身體上的血線,開始了詭異的變化,卻見那四十九條血線,時而驟減十多條,時而又猛的爆發返回四十九條,在這周而複始的變化下,似向着穩定發展。

  這一切,與此地的這平穩的威壓有很大的關聯,甚至可以說,唯有借助這股外力,才可以讓一個凝血境的蠻士,做到這唯有開塵境才可掌握的一種入微的操控。

  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就是當天的黃昏,黃昏之時,此高山霧氣更濃,一片寂靜,可外界的廣場,卻是與那高山的境恰恰相反,極為熱鬧,議論之聲不斷傳出,甚至還有不少人,拿出了石幣架起了賭局。

  “第一果然還是葉望,你看他都走到了五百一十六階了!第二的宸沖,才三百二十八階!”

  “這還不算什麼,我始終盯着那第三畢肅,此人絶對是這一次比試中的意外,恐怕所有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吧,這從未聽說過的傢伙,竟到了三百二十七階!與第二只有一個台階,這一下午,他們兩個可是來回交替。”

  “可惜鄔森不知道怎麼了,居然排在了十二名……”

  在這廣場的角落裡,阿公墨桑與風圳荊南,盤膝坐在那裡,沒有任何人敢來打擾,在他二人身體外,也有一層無形的隔膜,與外界分開。

  “墨桑,這一下午的時間,蘇銘始終在那第三十二處不動,我看他似有些無力了,如今排在了最後一名。”荊南眉頭微微皺起,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墨桑沒有開口,而是看著那雕像上的排名,神色如常,但其內心,卻是有了高興,他知道,蘇銘,明白了。

  在他看來,若蘇銘能自己捉摸出來,甚至比獲得了蠻血,對其自身還要寶貴。

  黃昏時分,天空日月同出,隱隱展開了交替,蘇銘的排名,沒有引起太多人的在意,人們往往目光一掃,只是看看最後一名是誰罷了。

  此刻的蘇銘,依舊盤膝坐在那第三十二處台階上,看似沒有太多不同,但若仔細看,卻是可以看到他的身體上那四十九條血線,正處於快速的變化之中,時而四十六,時而四十七,時而四十八,因變化的太快,故而不仔細看,很難看出。

  當天空從黃昏改變,太陽完全隱藏起來,明月漸晰之時,蘇銘的身體血線,驀然再次起了變化,那些血線,從十次變化裡只有一次達到了四十八條血線,漸漸的變成了兩次,三次……直至八次,九次!

  直至這個時候,蘇銘睜開眼,其目中有一抹興奮閃過,他做到了,儘管還不完美,但的的確確的做到了!

  他十次裡,有九次可以讓自己體內的血線只消失一條!

  別看這只消失一條,這代表着,蘇銘已經初步的操控了自身的氣血流轉,不再是如野馬無繮的一瀉而出,而是套上了一個繮繩!

  慢慢的,他坐在那裡,身體上的血線變成了四十七條,四十六條,四十五條……直至在達到了三十八條時,隱隱無法操控,混亂起來。

  蘇銘知道,這是因這第三十二處台階上下平衡的壓力,已經不足以協助自己,想要再進一步,就必須要去那第七十九處台階!

  蘇銘雙目明亮,不假思索站起身子,向前猛的一步邁去,踏在了第三十三處台階,一路向前走去,沒有半點遲疑,隨着他一步步走過一處處台階,隨着那山上的壓力籠罩,蘇銘的身體四十九條血線轟然而起,急速運轉下,他這一下午的入微操控所獲得不僅僅是成就,還包括了其對血線的掌握,使得這一爆發中,蘇銘體內頓時起了悶悶轟鳴,這轟鳴聲不大。

  但隨着那聲響的迴蕩,在他的身體上,赫然出了第五十條血線!!

  那第五十條血線出現後,第五十一條隨之而出,沒有結束,隨着蘇銘向前一步步走過台階……第三十七、第四十二、第四十九,第五十八……

  當他在很快的時間,走到了第六十處台階的一剎那,蘇銘的身體上,赫然出現了第五十二條血線!!

  再出一條,就可成為凝血境第五層!

  甚至此刻的他,已然可以修行那蠻術烏血塵!!

  從他體內傳出的悶悶之聲,儘管迴蕩不出太遠,可距離他最近的那條台階小路上,在三百多階的黑山部畢肅,卻是於行走中,隱隱聽聞,他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

  “這是突破血線數量的聲音……竟在此地增加了血線,是誰呢……”他略一沉吟,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而是繼續向前走去,他雖說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但在來之前,卻是有了很足的準備。

  畢肅知道,以往的這第一關比試,因夜晚之時此山的威壓會比白天強大數倍不止,故而幾乎所有人,都會在那明月高掛天幕,於深夜的時候,停止前行,畢竟這個時候前行,要付出更多的代價,得不償失。

  不如休息一夜,等天明再繼續,如此可保證最佳的狀態。所以,他要趁着深夜快要到來時,在休息前,儘可能的多走一些。

  蘇銘在體內血線增加到第五十二條時,依舊向前走去,走過那一處處台階,向着看不到盡頭的山頂,快速而去。

  此刻的他,並不知道,因這急速的前行,在那外界的廣場上,掀起了一場並不太大的小型風暴。

  那廣場上的數百人,他們儘管大都是看著前五十的排名變化,但也會時而看看那最後一個叫做墨蘇之人,內心都會有些嘲諷,畢竟此人在他們看去,竟一下午的時間都在那第三十二處台階上一動不動,彷彿無力再走上去的樣子。

  但如今,當這數百人中有一個大漢,帶著羡慕看完了前五十的變化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最後一名的瞬間,卻是整個人愣了一下,隨後其雙目猛的睜大,他親眼看到那最後一名的墨蘇,其名後的數字,突然暴增起來。

  三十三、三十七、四十五、四十八……直至六十一、六十三……還在增加!

  他更是看著其排名,從那最後一位,連續攀升了十多名,還在繼續!

  很快,不止他一個人看到了這一異常的變化,很多人都紛紛察覺,在看去時,一個個都有驚訝,似此刻,那前五十的吸引力,反倒不如這最後一名的衝刺了。

  “這叫做墨蘇之人,居然開始上升了!哈哈,他莫非是休息了一下午,如今才睡醒不成!”

  “已經衝到了一百三十七名了,從最後一名直接攀升十多位,這傢伙是後發用力啊,看看他能不能進入一百二十名內。”

  “進去了!!一百一十九名,七十九台階!”

  “咦……怎麼又停下來了?”

  “居然又停住了!!”那些關注蘇銘名次的諸人,此刻看著排在一百一十九的墨蘇,看著其七十九階的數字許久沒有變化,不由得失望起來。

  “還以為能再出現一個意外,可惜後力不足,估計七十九處台階,是他的極限了,這也應該是積累了一下午的力氣,一下子爆發出來了。”

  漸漸地,廣場之人也不再去留意這個平凡的名字,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前五十上,如今深夜快要到了,按照以往的慣例,深夜之時無人攀階,那個時候的名次,算是這一天的終結。

  廣場角落裡,阿公墨桑看著方才那一刻急速攀升的名次,又看到了最終蘇銘停留在了七十九處台階上,嘴角露出了微笑。

  其旁的風圳部落蠻公荊南,則是眉頭始終皺着,其所望的雕像上那一百多個名字,此刻似乎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一個。

  一百一十九,墨蘇,七十九階。

  在蘇銘的名次攀升之時,那巨山內的一條台階小路上,烏拉神色緊張,揪心的看著自己手中的令牌,她可以看到其內的排名。

  一百一十八,烏拉,八十二階。

  直至半晌過後,烏拉見那叫做墨蘇之人始終是七十九階,這才鬆了口氣,咬了咬牙,繼續向上方的台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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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月夜,屬於他!

  七十九處台階上,蘇銘站在那裡,四下看了看後,尤其是望着天空上的明月,此刻距離深夜還有一些時間,可雖說如此,但在這月夜裡,蘇銘還是感覺頗為舒服。

  自從他修行了那火蠻之術後,蘇銘便喜歡上了月夜,尤其是對滿月之日的期待,蘇銘修行這火蠻之術後,從來沒有遇到過滿月。

  期間儘管有過一次,但那一天卻是烏雲蓋月,他在溶洞內感受到了體內有一股躁動,但最終還是沒有太多的變化,不過蘇銘自己分析,若當日不是烏雲蓋住了月,或許他會有一些明顯的不同。

  可惜如今也並非是滿月,但蘇銘依舊感覺很是自在,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這山上傳來的威壓,在隨着台階越高而強烈的同時,似也隨着明月的升起,開始逐漸的增強起來。

  “風圳蠻公曾說,此山夜晚威壓為增強,果然如此。”蘇銘微微一笑,沒有去在意此事,在他看來,夜晚會讓此山威壓變大,但同樣也是他蘇銘實力最巔峰之時。

  夜晚的蘇銘,要比之白天,可怕很多!!

  收回看向明月的目光,蘇銘盤膝坐下,在這第七十九處台階上,深吸口氣,默默地感受此地的不同。

  這裡的確如他意料的那般,是這條台階小路的第二處上下壓力平衡的地方,尤其是此地的威壓雖說平衡,但卻比那第三十二階要強烈很多,非常適合他在這裡繼續操控體內氣血入微,讓身體內的血線出現與減少,更為精確。

  更不用說此刻的蘇銘,已經感受到了氣血入微操控後,那之前走來時增加出來的三條血線,再有一條,就可以達到凝血第五層!

  這讓蘇銘極為期待,他想要知道,當這七十九處台階也不適合自己修行後,他站起向更高處走去時,會增加多少條血線!

  蘇銘緩緩地閉上眼,默默地運轉體內氣血,開始了又一次的入微操控,去嘗試逆轉氣血的速度,讓其按照自己的心意一點點的慢下來。

  他身上的五十二條血線,隨着時間的流逝,在不斷的變化中漸漸穩定的持續的減少起來,慢慢的達到了之前在第三十二處台階的極限,只不過因增加了三條血線,使得如今在他的身上,血線不斷地消失後,剩下了四十條!

  蘇銘神色平靜,沒有絲毫着急,慢慢的運轉氣血,沉浸在了入微的操控之中,時間流逝,很快一個時辰過去。

  此刻的山裡,已經有不少人放棄了前行,而是選擇在一處台階上盤膝打坐,修養自身的同時,一邊觀察手中的令牌知曉排名,一邊等着天亮後再次比試。

  鄔森喘着粗氣,其面色蒼白,此刻咬牙又走了上幾處台階後,達到了二百九十五階,終無法承受,坐在了一旁,其神色陰沉,望着霧氣,目中漸漸起了茫然。

  “我的屍氣源血……該死的,那個人搶走了我的屍氣源血,沒有此血,我的修行不但無法精進,甚至會快速削弱……我已經能感受到自己的虛弱了……

  此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告訴阿公,一旦讓阿公知道我把屍氣源血丟了,就算是幫我找到,我也不會再入其眼內……”想起這可怕的後果,鄔森握緊了拳頭,目中的迷茫裡,有一絲害怕。

  “更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那些獻給我屍血的幾人,這些年我之所以可以壓迫他們,是因為我的強大與在族中的身份,一旦他們知道我丟了屍氣源血,怕是立刻就會背叛我。

  該怎麼辦……怎麼辦……”鄔森神色猙獰,咬牙切齒,但更多的,依舊還是迷茫。

  宸沖氣喘吁吁,一邊走一邊嘀咕,此刻看著沒有被霧氣遮蓋的天空上明月光芒越亮,有心要停下休息等待明天,但一看手中令牌內的排名,那叫做畢肅的傢伙超過了自己,只不自己多出兩階後,便又不甘心起來。

  “你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了!”宸沖咬牙,繼續走了上去。

  與此同時,那黑山部的畢肅,同樣穿著粗氣,一邊看著手裡的令牌,一邊咬牙迎着月下威壓變強的山階,似與宸沖對了起來,強行走去。

  直至又過了半個時辰,宸沖雙腿顫抖,大吼一聲,坐在了一旁,向着四周寂靜的霧氣,連連吼了幾嗓子。

  “走,你走吧,奶奶的,老子今天不比了,明天再來!”

  不知是不是那畢肅有所感應,又走出了幾步後,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但看著排名裡自己的名次,卻是嘴角露出了陰笑。

  雷辰,也已經在第一百三十多處台階上坐著,連連嘆息,神色很是不甘。

  很多人,都已經停歇下來,但惟獨還有一人,在不斷地前行。

  “五百六十三……五百六十七……五百七十二……這葉望竟於深夜,還在前行!”

  “第二名是畢肅,他只不過是三百九十七階而已,可這葉望,已經五百多了,他莫非要不顧夜裡山壓增強,要一直走下去不成!”

  “不愧是同輩中的第一人,就這份毅力,便不是其他人可以比較的!”

  廣場上的數百人,此刻全部盯着各個雕像上的榜首位置,如今這整個排名中,也唯有這第一名,還在變換。

  其餘所有參與這第一關之人,已經全部停下。

  “五百八十七!五百八十九!”

  “又變了,這次是五百九十五!!”

  廣場上傳出嘩然之聲,全部凝望那排名中的第一位,就連其他部落的首領,也是大都暗自嘆息中,對於這小輩葉望,有了一絲敬佩。

  “墨桑,我族中這葉望,天資之高,與你當年比較如何?”風圳部的蠻公荊南,微笑的望着雕像的名次,緩緩開口。

  阿公墨桑神色平靜,微微一笑。

  “不錯。”

  荊南含笑,倒也沒去過多的說起此事。

  此刻,在那山上,葉望神色堅定,他額頭泌出汗水,但卻仍背着手,一步步走去,儘管每一步落下,都很是艱難,但他卻是沒有絲毫猶豫,最終踏上了第六百階後,這才停下,臉上露出微笑,盤膝坐在了一旁。

  “上一次在第一天,我走到了五百八十階,這一次,超出了二十階,可以了……不知道這一次,有沒有能發現那五百六十二處台階的考驗……想來,應該還是與以往一樣,無人有資格去感受那五百六十二處的心煉。”其喃喃中,神色有不加掩飾的傲然,五百六十二,是一個坎,他當年第一次就在那道檻上失敗,第二次方才成功,如今第三次,卻是不會太去在意了。另外在他看來,這些參與者,沒有人具備與自己比試的資格,也沒有人擁有讓他在意的資格。

  他甚至這一整天都從未去看那令牌,他要比的,不是那些參與者,而是他自己。

  當他停下的時候,外界下方的廣場上,議論之聲不斷地掀起,在所有人看來,這一天的比試,隨着葉望的停止,便算是徹底的結束了,接下來,就需等到天明後,方會再次開始。

  “第一名葉望,第二名畢肅,第三名宸沖……第十二名鄔森……至此,這第一天的前十里,只有一個是外部之人,其他全部都是我們風圳部落!

  不過第四十八名北凌,第四十九名司空,卻是同樣外部之人,不知他們兩個,能否在明天還保持在前五十,畢竟這才是第一天,明日,才是關鍵!”

  “這畢肅到底是那個部落的,竟如此驚人,居然位列第二,把宸沖都壓過,此人從此之後,必定聲名赫赫!”

  “還沒有結束,說不定會出現意外……”那些嗡嗡議論的聲音,也漸漸微弱下來,此地的數百人,也大都各自盤膝坐下,去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慢慢的,四周除了呼吸之聲,有了平靜。

  “墨桑,與我回到部落裡,繼續下棋吧,等天明後再來,看看你家的蘇銘,能不能進去前五十。”荊南微微一笑,看向墨桑。

  阿公墨桑沒有說話,而是望着那雕像上掉出了一百二十,處於一百二十三的蘇銘,點了點頭。

  二人正要離去,但就在這時,突然阿公雙目瞳孔一縮,緊接着,廣場上一些還沒休息,而是不時望着那些排名的族人,立刻有人發出了驚呼。

  “動了!!那叫做墨蘇的傢伙,動了!!”這一聲驚呼,立刻讓四周本已經閉目之人下意識的睜開眼,看了過去,這一看之下,他們神色頓有詫異。

  本準備離去的荊南,此刻也是停下了腳步,凝神看去。

  不但是他,這廣場裡所有人,包括那烏龍部的蠻公,黑山部的族長,還有其他各部落的首領,全部都看了過去,畢竟如今在這深夜裡,在所有參與之人都停止前行中,這唯一一個突然攀升的變化,格外的鮮明!

  深山內,蘇銘所在的台階小路上,那第七十九處台階中,盤膝打坐的蘇銘,猛的睜開雙眼,他體內血線的操控,凝固在減少至剩下二十八條時,達到了極限,無法再繼續下去,這一次比之前要順利很多,時間也要快了不少,因為如今,是月夜!

  在那月光下,蘇銘的雙目內,有淡淡的紅色月影存在,他慢慢的站起身,望着前方的蜿蜒台階,目中有光芒一閃而過。

  “下一處……”蘇銘抬起右腳,在這月夜下,在這深夜裡整個山峰中除他之外所有人,宸沖也好,畢肅也好,甚至就算是那葉望,全部都不敢繼續前行時,他,蘇銘,走了上去!

  月夜,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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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凝血境第五層!

  蘇銘雙目蘊含了靈動與光芒,在這月夜裡,在這整個高山上沒有任何人挪動分毫的時刻,他迎着那山頂的強大威壓,驀然抬起了腳步,向前一步步走去。

  第八十處台階,八十一、八十二……

  高山的威壓,在這深夜裡比之白天強大了數倍之多,且越是向上這股威壓就越是驚人,但也正因為此刻是月夜,屬於蘇銘的月夜,在蘇銘的前行中,那天幕上的明月散發出皎潔的光芒,看起來沒有絲毫出奇,但卻有那麼一絲絲任何人都無法察覺的月光,從天降臨而來,融入蘇銘身體內,使得其雙目瞳孔中的淡淡月影,慢慢清晰。

  一絲絲清涼之氣在蘇銘體內流轉,使得蘇銘邁步中,速度越來越快,八十七、八十八、九十三……很快,蘇銘就踏在了那九十九處台階上。

  在他的右腳落在此處台階的一瞬,蘇銘全身一震,一股股氣血的熱流在其體內轟然爆發,使得其身體輕微顫抖之時,立刻在其身上出現了五十二條血線,那五十二條血線似扭曲起來,彷彿組成了一個奇異的圖案。

  蘇銘腳步一頓,仰天發出了一聲低吼,其吼聲不高,只能在四周迴蕩,驀然間,在他的身上,出現了第五十三條血線!!

  這條血線的出現,代表了蘇銘從凝血境第四層突破,踏入到了凝血境第五層!!

  從其身體內,在這一瞬間有悶如雷霆之聲,向着四周迴盪開來,形成了一連串轟轟之聲,此聲似被兩旁的黑霧吞噬,不知傳向了何處。

  就在蘇銘從凝血境第四層突破,踏入第五層的剎那,在距離他不算太近的高山另一條台階小路上,癱坐在那裡,一邊嘀咕,一邊準備休息的宸沖,忽然身子猛的一個激靈,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身側的黑霧,他的耳邊有陣陣悶聲轟鳴迴蕩,這聲音,他熟悉!

  “這……這……這該死的,竟然有人在這裡突破了!!!”宸沖呆了一下,目中露出無法置信之色,臉上的肉微微顫着,他從未聽說過歷次的大試第一關裡,有人修為突破之事,此番,可以說是首次!

  使勁揉了揉眼睛,他似覺得不對,連忙又揉了揉耳朵,側着頭仔細去聽,卻見其耳朵詭異的動了幾下,瞬間成為了紅色。

  這宸沖自小就天生稟異,其最強的便是雙耳,就算是距離很遠,其他人什麼也都聽不到,但他卻是可以清晰的聽聞入耳。

  這一項本事,他自小就擅長,尤其是如今隨着修為的提高,越加的強大起來,讓他平日裡頗為得意。

  此刻聽著聽著,宸沖臉上有了苦澀,更有不忿之意存在。

  “他奶奶的,這是什麼運氣,竟然在這裡修為突破!!老天,為什麼這樣的事情不能讓我遇到呢……”宸沖長吁短嘆,頗為羡慕嫉妒的樣子。

  那悶悶的轟鳴之聲,除了宸沖因其耳的稟異聽到外,其餘之人,大都無法感知,唯有距離蘇銘極近的那黑山部畢肅,他正盤膝坐在那上方的台階上,此刻猛的睜開眼,露出詫異,回頭看向身後的霧氣。

  “有人突破了!”畢肅神色陰沉,他想起了之前聽到的那些血線增加時的聲響,聯想起來,目光一閃間,卻是也沒有太過在意。

  但卻拿出了令牌,查看了其內的名次變化,幾乎是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在幾乎所有人的名次與台階數不動的情況下,那一個飛躍的名字!

  此刻,在那高山外的廣場上,因蘇銘的一動,掀起了一場極大的風暴嘩然,幾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凝聚在了那幾個雕像的排名裡,屬於墨蘇的那一行。

  這漆黑的夜,以往的第一關,所有人都會休息,高山內如此,廣場裡也是這樣,但這一天夜裡,卻是與以往大為不同!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如今正在飛快攀升的一個排名!

  “動了!!九十九階,從七十九一口氣攀升到了九十九階,此人之前就是這樣,似休息足夠後,就瘋狂的攀升起來!!”

  “他叫墨蘇,我記得此人!!他本來是最後一名,之前似爆起,衝入到了一百一十九名,後來又停止了,掉落到了一百二十三名!”

  “你們看,他現在的排名是一百一十三……不對,一百零九、一百零……第一百零一名!!竟進入到了一百零一名,此人厲害啊!!”

  “哈哈,今天夜裡,沒想到能遇到這種事情,好,看看這墨蘇,到底能闖入到多少名去!”

  整個廣場嘩然之聲四起,議論之言無數,甚至比之白天時還要熱鬧的樣子,就連一些本不會去在意一百之後名次的族人們,此刻也是紛紛睜開眼,看了過去。

  歷代的大試裡,幾乎沒有人會太過在意那末端之人,往往都是把目光放在前五十,甚至前三十乃至前十以及前三之選。

  可這一次,卻是極為不同,罕見的,出現了一個讓此地之人如此議論的排名。

  不過,別看這些人如今在熱烈的議論與嘩然,在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排名,可實際上,這裡沒有人會太過重視,在他們看去,這叫做墨蘇之人,只不過是大家在夜晚之時,在其餘參與大試之人都停歇後,尋找的一個打發時間的樂子罷了。

  一旦天明後,其他的參與大試之人動了起來,他們就會自動的忽略墨蘇,畢竟與那些天驕一比,墨蘇無論是台階還是排名,都難以比較。

  甚至此刻蘇銘的異動,也引起了那高山上諸多的參與者的在意,他們大都在休息時,看著手裡的令牌,尤其是那些排名靠後者,不免有些緊張,可那些排名在前列之人,則是掃了一眼後,就大都不注意起來。

  烏拉很是緊張,她坐在第一百一十二處台階上,睜大了眼睛盯着手裡的令牌,她對這個叫做墨蘇之人極為在意,之前就是此人一口氣從末端衝了上來,讓烏拉感受到了很大的壓力。

  “我努力了一天,咬牙走到現在,終於闖入到了第一百名,這該死的墨蘇,他到底是誰,怎麼這樣呢,如今是大家都休息的時候,而且月夜威壓增強,他幹嘛這樣!!”烏拉咬着唇,緊張中更有委屈。

  不過等了半晌,卻見那徘在一百零一名的墨蘇,似沒有其他的變化,彷彿又停下來後,烏拉這才略鬆了口氣。

  “他已經到了極限了……”

  雷辰此刻盤膝坐在第一百三十五處台階上,望着手裡的令牌,也在看那叫做墨蘇的名字,不過他的神色卻是有些不同,似在沉吟。

  與此同時,那在二百零六處台階的北凌,同樣看了一眼令牌內的排名,不過卻沒太在意,在他想來,此人只不過是譁眾取寵罷了,白天不走,偏偏夜裡前行,明顯是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

  “彫蟲小技!”北凌冷笑。

  同樣是在二百零幾處,低於北凌的烏龍部司空,如今皺着眉頭,手中的令牌排名他這一天已經看了很多遍,一直在尋找那蘇銘二字,可卻怎麼也沒找到,至於那攀升的墨蘇二字,已然被他自動忽略掉。

  在他看來,蘇銘的排名,應該與自己相差不多才對,不可能落在一百之後,若真是那樣,他很難接受自己敗在了這樣的弱者手裡。

  另外一條台階小路上,白靈坐在一百三十多處台階上,抬頭看著月亮,她沒有去看排名,而是神色帶著茫然,不知在想些什麼。

  廣場的眾人,也在等了半晌後,不見雕像上排名裡處於一百零一位的墨蘇再有變化,一個個神色露出失望,但也有釋然,似這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

  那些各個部落的首領,也都慢慢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

  烏龍部的老嫗,緩緩閉上眼,她至始至終都沒有去看,似這一切對她來說,沒有絲毫興趣。

  黑山部的族長大漢,則是嘴角露出譏諷,他唯一關注的,就是畢肅,若還有的話,或許便是那排在第一的葉望了。在他看去,畢肅的對手,只有這個葉望!

  又過了一會兒,見那墨蘇還是沒有變化,廣場上的議論漸漸散去。

  “此人明顯是積攢了力氣,專門挑選這深夜裡其他人不動的情況下突然發起,想來也是知道自己本不會引起注意,不如用這個方法,讓自己有些名氣。”

  “不錯,這個方法倒也聰明,最起碼我如今記住了他的名字,倒是想看看此人是誰。”

  “算了,都休息吧,明天才是關鍵,說不定前五十的排名還有變……啊,動了,動了!!”就在那股之前的激烈將要散去的一瞬間,突然一個聲音帶著驚奇,在這四周迴蕩。

  卻見那排名中的墨蘇,其名次又一次的攀升,其名字後的台階數,更是以一種讓此地之人無法置信的速度,瘋狂的增加。

  一百階、一百零三、一百零七、一百一十二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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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你信不信?
  
  蘇銘動了,他抬起腳,踏在了那第一百處台階上,之前其站在第九十九處台階許久,是因為那第五十三條血線出來後,其體內的氣血劇烈翻滾,環繞在其身體內外,那轟然的爆發,他需身體略有適應後,方可繼續前行。

  畢竟這一條血線的出現,代表的是其修為的突破,而非尋常的增阿加。

  此刻一動之間,蘇銘驀然而起,其身影在天空的明月下,似不斷地在吸收月光,前行中,轉眼就走到了一百一十五處台階上。

  沒有停頓,感受着那來自山頂越加變強的威壓,蘇銘身子一衝而出,一百二十處台階、一百三十處、一百四十處、一百五十處、一百六十處!!!!

  短短的數息間,他蘇銘連續走出了六十處台階,在他站在那第一百六十處台階上時,蘇銘有種那山頂威壓轟然而來的錯覺,似有一股大力猛的出現,壓在了其身。

  但此刻,天空明月璀璨,月光環繞蘇銘全身,使得其站在月光中,被麻繩綁着的黑色頭髮,自行飄動。

  他這一動不要緊,整個高山上幾乎大半的參與比試之人,還有那外界的廣場,瞬間一片死寂!

  烏拉呆了一下,她本來還在擔心自己的名次,本來還覺得委屈,本來還覺得不甘心,可如今,隨着其神色的呆滯,那些一切複雜的思緒全部煙消雲散,她明白了,自己與對方根本就不是處於同一個層次,既然不是一個層次,自己還強行要去與其比較,這種比較,除了自取其辱,再沒有其他了。

  雷辰猛的站了起來,愣愣的看著手裡的令牌,他之前對於墨蘇這個名字有所猜測,可如今,這猜測卻是遲疑了,他有些拿不準,自己之前所想到底是否正確。

  北凌死死的抓着那手中的令牌,心臟怦怦加速跳動,方才那一瞬間,他甚至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看著那叫做墨蘇之人數息中連續走出了六十處台階,這種速度,讓他難以置信,讓他幾乎忘記了呼吸。

  他本以為對方最早是為了譁眾取寵引起注意,故而強行在這夜裡走出,可如今一看,哪裡是這個樣子,對方分明就是具備了真正的實力!

  否則的話,豈能數息間,便是六十階!

  整個高山內一片寂靜,在這寂靜中,宸沖使勁的眨了眨眼,有心不去理會,但他的直覺卻是告訴自己,這叫做墨蘇之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之前聽到的傳來突破轟鳴之聲的傢伙!

  “應該是他吧……應該是!可他會是誰呢,不是我風圳部落裡之人,不知道我之前在廣場上見沒見過。”此刻的宸沖並不知道,在廣場上那群將其圍繞,隨之一同大笑試圖融入其圈子的人群裡,有一個人,其笑容很淡,其樣子很尋常,淡到若有若無,尋常到無人注意。

  這個人,更是望着他宸沖,望着他在那裡談笑風生,望着他被眾星拱月,望着他走向白靈……

  在宸沖苦思之時,距離蘇銘最近的台階小路上,畢肅睜大了眼,似要透過那霧氣,看清旁邊那條路徑上的人,長的什麼樣子。

  與宸沖不同,畢肅距離太近,他幾乎可以斷言,那叫做墨蘇之人,就在他目光所看那片霧氣後的台階下方,距離自己,很近!

  “不過是一百六罷了,與我如今,相差了一倍還要多,此人,不足為慮!若你能接近我,再看重不遲。”畢肅心中如此想著,冷笑閉上了眼。

  高山另一側的一條台階路徑上,鄔森陰沉着臉,目光閃閃,盯着那令牌內的排名,尤其是在畢肅與墨蘇這兩個名字上凝聚時間略長。

  “我如今是第十二名,二百九十五處台階……罷了,前十無法進入,我能感受到虛弱越加嚴重……那天夜裡搶走我源血的,必定是這兩個人中的一個!”鄔森不笨,反倒很是聰明,否則的話,也無法在勾心鬥角的部落裡,佔據一定的位置,更是將連同北凌在內的那幾個人,掌控在手中。

  “畢肅!!”鄔森的目光從墨蘇的名字上掠過,目內閃過猙獰,盯着那排在第二的畢肅,但其神色中,卻是於猙獰的深處,有一絲深深的忌憚。

  能排在第二之人,他鄔森沒有把握具備取回源血的資格……

  司空如今一臉緊張,他眼下的樣子,與之前的烏拉很是相似,看著那排名裡,處於一百六十階的墨蘇二字,他心臟加速跳動,擔心自己被超越。

  若是白天也就罷了,可如今是深夜,他沒有信心繼續走下去,更何況他的排名,是四十九,一旦被超,立刻就是五十,別看差一位,但意義卻是完全不同。

  除了他們外,幾乎所有的參與大試之人,都把目光凝聚在了各自令牌裡,那叫做墨蘇的名字上。

  唯獨葉望,他從不看令牌,倒也不知曉此事發生,不過以他的性子,就算是知曉,也不會放在心上。

  與高山內本就安靜的死寂比較,如今的廣場上,才是真正的一片寂靜,那種寂靜,是彷彿呼吸被一下子卡主後,發不出任何聲音的靜。

  卡住廣場上那很多人脖子的力量,來自他們自身的震撼,來自他們目中所望,那一個個雕像上同樣的排名裡,某一行。

  第六十三名,墨蘇,一百六十階。

  在經歷了方才那一瞬間的名次與台階數暴增後,此地之人,已經有很多的一部分,再無法把墨蘇二字,當成了一個夜晚打發時間的樂子,而是真正的看重了起來,因為那一瞬間的六十階,讓他們心中浮現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若是白天,或許無法用震撼這個詞語,但如今是夜晚,是高山威壓數百高於白天的深夜,在幾乎所有人看來,若夜晚時可以數息六十階,那麼若是在白天,這個數字會翻倍!

  能做到這一點之人,全部參與比試的各部落族人裡,絶對不多!

  “他……到底是誰……”

  “墨蘇……墨蘇……我方才計算了一下,大概也就是不到十息的時間,他從九十九階走到了一百六十階……這……難以置信!!”

  “排名從一百零一,瞬間成為了六十三,此人……此人既然具備這樣的實力,若是白天這般,甚至可以闖入前三十之中,他為何要在夜晚如此……”

  許久,才有漸漸浮現的議論嘩然之聲慢慢在這廣場內出現,且越來越劇烈,就連那各部落的首領,也紛紛在此看去。

  只不過那烏龍部的老嫗與黑山部的族長,卻是依舊沒有在意。

  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這一夜,注定是所有的光輝,都屬於一個人,屬於蘇銘!

  阿公墨桑帶著淡淡微笑,看著那雕像上的排名,心中的期待,越加的濃郁起來,他明白,蘇銘已經完全領悟了那六個數字的意義。

  其旁的風圳蠻公荊南,神色平靜,不露絲毫變化,以他的修為與身份,若是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也斷然不會有如今的地位與修為。

  “不錯,墨桑,你當年抱回來的孩子,被你教育的很不錯。其實我一直對他的身世略有好奇……”荊南微微一笑,看向墨桑。

  “好奇麼,如果我告訴你,他是大虞王朝的皇子,你信不信?”墨桑看向荊南,微笑開口,其神色中看不出真假,或許有關蘇銘身世的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曉了。

  “你怎麼不說他是蠻神之子呢,有趣,有趣。”荊南一愣,隨即大笑起來。

  “或許是也說不定。”阿公墨桑笑着說道。

  荊南哈哈一笑,但內心卻是有些驚疑不定,對於墨桑的話,他不知該不該相信,這種思緒讓他很是不喜,在他成長的歲月裡,每一次與墨桑見面,都會給他這種感覺。

  就在這時,突然那廣場的議論嘩然中,再次出現了驚呼!

  “又動了!!他到底要到多少階才會停下!快看,一百六十八階了!!”

  “一百七十二,一百七十九,這種速度,好像比方才慢了一些……”

  “應該是最後的衝擊了,我斷定他最多也就是二百階,絶不會超過!”

  “差不多,或許連一百九都很難邁入,畢竟這是深夜啊,而且越往上,威壓越重!”議論聲中,無數的目光凝聚在各個雕像的名次上,那些目光中有冷漠,有不屑,有期待,有羡慕,也有嫉妒。

  此刻的蘇銘,其全身被月亮環繞,向着前方的山階,一步步走去,隨着其行走,其身體上五十三條血線爆發出了璀璨的紅芒,更是在前行中,赫然間出現了第五十四條血線。

  緊接着,第五十五條、五十六條、五十七條血線,同時浮出,使得蘇銘全身血光更濃,讓他身體內充滿了一股要爆發出來的磅礴之力。

  低吼一聲,蘇銘猛的向前邁出一大步,走到了第一百八十六處台階後,其身體內再次傳出了血線增加的砰砰之聲,那聲音,讓霧氣旁另一條小路上的畢肅皺起眉頭,讓那遠處豎著耳朵聽來的宸沖咬牙切齒,恨不得自己身體裡也發出同樣的聲音。

  一百八十九、一百九十二,一百九十九……二百!!

  廣場上雕像內的排名,瞬息再變!

  第一,葉望,六百階。

  第二,畢肅,三百九十七階。

  第三,宸沖,三百九十一階。

  ……

  第四十八,北凌,二百零六階。

  第四十九,司空,二百零一階

  第五十,蘇銘,二百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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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破竹!
  
  第五十,墨蘇,二百階!

  那各個雕像上的排名裡,這一行字跡,讓所有看到之人,紛紛神色全部大變,他們之前的不屑也好,輕蔑也好,尋找打發時間的樂趣也好,如今,全部似被一股狂風橫掃,徹徹底底的煙消雲散。

  再沒有人認為這是一個打發時間的樂子,他們見證了一個奇蹟,親眼目睹了一次無法置信的崛起!

  從最後一名逆襲而上,殺入一百,殺入第五十!!

  甚至有一部分廣場內的族人,對於自己所看到的一幕,難以置信,無法去想像竟然會有這麼一個天大的意外驀然而出。

  甚至於因墨蘇是在別人不動的情況下,是從最後一位生生闖入前五十,更是在這深夜中,其表現的太過讓人震撼,故而使得此刻的廣場裡的數百族人,已然忽略了前十的光輝,忽略了那名列第二的畢肅,全部都被墨蘇這個名字,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他最終能闖入到多少名……”

  “此人必定可以進入前三十!!”

  “未必,我看他應是後勁不足,但無論如何,能進入前五十,也足以說明此人極強!”

  議論之聲此起彼伏,在這廣場裡嘩然不斷,這個深夜,本該安靜的度過,可如今,卻是前所未有的,無法安靜,甚至比白天裡,還要沸騰一些。

  蘇銘闖入到第五十名,受到的關注除了那廣場上的數百人外,還有這同樣處於高山內的那些參與比試之人。

  五十名之後,對於他這突然超越之人,大都不忿的同時,也有敬畏,至於那五十名之內的,則一個個盯着手中的令牌,注視着蘇銘的名次,對他們來說,蘇銘,已經產生了一些威脅,這威脅儘管不算太大,但卻不得不讓人略有重視。

  但對前十乃至前二十而言,這重視就微乎其微了。

  不過,要說此刻最緊張的,必定是司空與北凌,他二人一個名列四十九,一個排在四十八,對於那殺入進來的第五十名,如哽在喉一樣。

  尤其是司空,此刻面色蒼白,死死的握緊了拳頭,他身為烏龍部族長之子,此番好不容易才咬牙獲得了這個名次,本還有些自得,可如今卻是心臟怦怦加速跳動。

  “上不來!上不來!上不來!!!”他在心裡不斷地吶喊,紅着眼,死死的望着手中令牌內的排名。

  距離他所在的台階較遠的一處山階小路上,北凌站起了身子,同樣極為緊張,雙眼睜大,望着那令牌,沒有如司空般的內心吶喊,而是咬牙之下,驀然轉身,向着第二百零七階,毅然走去。

  在這幾乎絶大部分人都凝望排名之時,蘇銘站在那第二百處台階上,深深的呼了口氣,目光堅定如鐵,在他的身上,五十八條血線散發出強烈的光芒,若無四周霧氣遮掩,那光芒必定會滔天而起,即便距離很遠也應能看到,可如今,因那霧氣的存在,使得這一切被深深地掩埋在了那高山之內。

  感受着身體內那滋生出來的強悍力量,蘇銘抬起頭,透過那上方稀薄的霧氣,看著明月,看著那漆黑的天空。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修行了火蠻之術後,喜歡上了黑夜,對於那天白的光芒,不說反感,但也沒有期待。

  “這大地上的所有生靈,有誰可以看到天的盡頭……”蘇銘喃喃,望着那漆黑的天,其目中有精光一閃而過,但很快就消失在了其目中,若不仔細看,很難發覺。

  蘇銘抬起右腳,向前驀然而去,踏在了第二百零一、二百零二處台階上,在他腳步落下的剎那,距離他所在較遠的某條台階小路上,司空整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其神色猙獰,仰天一頓嘶吼,瘋狂的同樣向前走去。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名次從四十九變成了五十,一個名次的差距,代表的意義可謂天地的區別,這讓驕傲的司空,無法承受。

  若是一早就被壓着也就罷了,可一旦自己僥倖佔據了優勢,卻突然被人壓過,這讓司空無法承受,他咬牙中猙獰的不顧月夜下高山強烈無數的威壓,向上一步步低吼而去。

  一同動的,還有北凌!

  甚至因他二人的舉動,如掀起了一場連鎖反應,那第四十七名、四十六名、四十五名,全部難以坐穩,紛紛不甘心的站起,各自動了起來。

  他們這一動,對於外界廣場的數百人來說,如喝下了一口強心藥,紛紛興奮起來,嘩然議論,音浪不斷。

  “司空動了,二百零二、二百零三……停下……”

  “北凌也坐不住了,二百零七、二百零八、二百一……”

  “有意思,這墨蘇的闖入前五十,立刻打亂了名次,注定會有一個人掉出前五十名,如此一來,由不得他們不急!”

  就在這議論之聲疊起的瞬間,突然又再次寂靜,那議論的聲音,化作了一片吸氣之聲,所有人的目光,剎那凝聚在那瘋狂攀升的一個名次之上!

  這一刻,就連那始終不曾關注此事的烏龍部老嫗,也是睜開了眼,望着身旁的雕像上那一個不斷跳動的名字,神色雖說如常,但其心思是否有變化,外人很難知曉。

  不過那黑山部的族長,卻是依舊看都不看一眼。

  第四十九名,墨蘇,二百零五階。

  第四十六名,墨蘇,二百一十三階。

  第四十二名,墨蘇,二百二十一階。

  第三十九名,墨蘇,二百三十二階。

  第三十七名,墨蘇,二百三十九階。

  第三十四名,墨蘇,二百四十七階!!

  司空呆呆的看著手中令牌內的名次,整個人面色蒼白,身子一顫間,似失去了全部力量,癱坐在那裡,咬牙切齒,但最終卻是化作了無奈,他只走出了兩步,就無法承受那夜晚時的威壓,不得不停下。

  北凌一臉苦澀,放棄了繼續,他沒有多餘的力氣走下去,夜晚的威壓,不是他可以抵抗的了。

  其餘之人,也紛紛停下了腳步,看著那驚艷絶倫一般,從第五十名殺入到第三十四名的墨蘇,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蘇銘站在第二百四十七處台階上,這裡,算不得上半山,與那似無盡的山階比較,只能算是一小半罷了,但儘管只有一小半,可站在這裡,卻是依舊如站在了半空之中,此地沒有風,更因霧氣的遮蓋,很難看到外界,可蘇銘抬頭望着那天空的月,卻是有種距離她,近了的感覺。

  深吸口氣,蘇銘抬起腳,踏上了第二百四十八階,在他腳步落下的一瞬間,其身上的血線從五十八條立刻再次增加,達到了五十九條!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線,蘇銘嘴角露出微笑,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二百四十八處台階,如前兩處一樣,存在了一股平衡。

  此刻天色正濃,距離天明還有一些時間,但蘇銘卻放棄了繼續前行,而是盤膝坐在了這二百四十八處台階上,閉了眼,心神融入氣血運轉之內,慢慢的開始入微的操控起來。

  因血線的增加,這種操控的難度也隨之提高,但蘇銘不急,這種很難遇到的罕見機遇,他不想放棄,且阿公告訴自己那六個數字,也本就是讓自己珍惜這個機會。

  隨着蘇銘的打坐操控體內氣血的運轉速度,時間慢慢流逝,高山內那些三十多名後始終的矚目,也漸漸由疑惑,變成了各自的思索,至於那三十四名前的這些人,也慢慢從緊張裡放鬆下來。

  外界的廣場上,對於蘇銘再次的停止,有個不同的猜測與期待。

  “他到底是誰?”

  “他屬於哪一個部落?”

  “他為何要在夜晚前行?”

  “他又為什麼如今到了第三十四名後,停止不前?是沒有了後勁,還是此人另有打算!”

  “他最終能否保持名次,亦或者是掉出五十開外,亦或者……殺入前三十,甚至前二十……”

  “他有沒有那一絲可能……殺入前十!!”

  諸多的疑問,在廣場上的數百族人內心浮現,隨着他們議論之聲的漸漸消散,這些疑惑也被他們埋藏在了心中,等待獲得答案的一刻。

  當然也有不少,並不開好蘇銘,他們認為蘇銘將會止步,且最重要的是,隨着天明的到來,當其他人再次動起來後,蘇銘的名次,必定會下降。

  但無論如何,即便是那些不看好蘇銘之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夜晚,因墨蘇這個名字而不同,因墨蘇這個名字,將永遠的被人記住,就算是過了很多年,也將不會遺忘……

  這個夜晚,墨蘇的光輝,超過了前十,甚至超過了葉望!

  注定了墨蘇這個名字,就算是在天明後,也會不時被人留意,不管他們心思如何,大都有着對這個名字的一絲期待。

  阿公墨桑始終嘴角帶著微笑,看著蘇銘的排名,他儘管不知道蘇銘為何夜裡會有如此變化,但他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身為長輩,往往需要的不是全部都要瞭解,而是庇護。

  “現在,你信我之前所說的麼?”阿公墨桑於此地第一次,主動向一旁的荊南開口。

  荊南神色如常,只是在看著那排名時,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心裡對於墨桑之前有關蘇銘身世的話語,更加遲疑不定起來。

  夜,漸漸的流逝着,廣場上陷入到了平靜中,幾乎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各自或許有不同的心思,但他們的目光,卻是時而依舊鎖定在那各個雕像上,屬於墨蘇的那一行。

  許久,當天邊泛起了一片白芒之時,新的一天,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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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動驚人!
  
  這是大試第一關的第二天!

  幾乎就是在那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來臨,在那封印了先蠻奇獸的黑霧高山上屬於夜晚增加的那部分威壓散去,恢復如常之時,葉望,第一個動了。

  他神色平靜的睜開眼,起身走向那第六零一處台階,昨天夜裡發生的一切事情,他絲毫不知,對於一向傲然的他來說,令牌,根本就不會去看,他始終認為旁人沒有成為自己對手的資格,唯一具備這個資格者,就是他自己。

  一步一步,紅衫如火的葉望,帶著其高傲,向着台階走去,他心中有一股決然,這一次的大試第一關,他一定要走到九百階,他清晰的記得,上一次他的終點在八百多階上,在那疲憊至極,無法邁出一步,不得不放棄的一瞬,他抬頭遙遙的似看到了那山頂的巔峰,有一尊奇異的石像。

  可惜,那石像的樣子,因距離太遠,他看不清,但僅僅是這一眼,卻讓葉望執着起來,在他的心裡,驕傲、與眾不同已然融入到了骨子中,他要去看一看,別人看不到的山頂!

  他渴望站在那裡,低頭,去俯視下方眾生。

  他驕傲,帶著那如火的紅衫,於霧氣內,漸漸越走越遠,他儘管沒有去看名次,但他心知肚明,自己,必定是第一!

  宸沖此刻齜牙咧嘴,一邊嘀咕不斷,一邊咬牙向上走去,氣喘吁吁中也不見他休息,而是時常查看手中的令牌,去看看那畢肅的名次。

  畢肅始終高出了他三步的程度,二人彷彿對上了一樣,不斷地相互比較,實際上此事早在昨天就已經這樣,宸衝心中頗為不忿。

  “你奶奶的,你說你要麼就快走幾步,拉開距離,讓老子不在惦記,要麼就是慢走幾步,如今這樣,你難道不累啊,你累,老子也累!”宸沖汗水嘩嘩,儘管是白天,但出於四百多階的他,可以感受到那來自山頂的威壓幾乎可以讓人隱隱有窒息的感覺,疲憊之感如潮水湧現全身。

  畢肅如今也是喘息急促,儘管休息了一夜,但隨着階位的上升,隨着那威壓的增強,他心中的高傲,也漸漸被壓制下來,尤其是看到第一名葉望在六百多階依舊平穩的上升,讓他心中不得不產生了一絲敬畏。

  少了去爭奪第一的心思後,他開始針對宸沖,誓要將其壓在腳下。在他看來,他的對手,只有宸沖一人,徹底的壓過此人,就算是在第一關輸給了葉望,也足以讓其聲名赫赫。

  尤其是阿公如今……畢肅冷笑,目中有了一絲期待與幻想。

  鄔森面色有些灰敗,一夜的休息,他的狀態不但沒有好轉,反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其體內源血丟失的弊端開始一一展現出來,他神色陰沉,一步步走去中,不時看著手中令牌內的名次,那排在第二位的畢肅,有不甘之意瀰漫。

  他的名次,雖說依舊還是第十二,但鄔森知道,自己進入前十,已經沒有了半點希望,那排在前方的幾人,平日裡在部落中不如自己,可如今……

  鄔森暗嘆。

  與他們幾位比較,蘇銘就顯得平靜很多,他沒有繼續上山,而是盤膝坐在那第二百四十八處台階上,一直入微般的操控體內氣血的運轉速度,使得其全身五十九條血線不斷地減少後,又一一增加。

  他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藉此地那平衡的威壓,使得自身的血線無論是增加還是減少,每次都固定在一條。

  在他感覺,這種入微的操控很有意思,如同他在淬散煉製藥石一樣,只不過此番是以自身為荒鼎,以體內氣血為火焰,以身體為半成的草藥,控制火焰的強弱,淬煉身體。

  隨着時間的流逝,外界廣場上的那數百人,一個個望着雕像上的排名,不時有議論四起。

  “葉望第一是毫無懸念的,他如今已經走到了六百八十多台階,無人可以追上了。”

  “第二與第三,也必定是在宸沖與畢肅之間產生,你看他二人的名次始終追咬不斷,想來二人此刻也對峙起來。”

  “可惜鄔森,不知出了什麼意外,實在是太讓人無法理解。”

  “可惜,昨天夜裡的墨蘇,直至如今晌午了,都還一動不動,名次不斷地被超越,如今成為了四十七名……”

  正議論中,忽然那九個雕像上,排在一百多位的一個名字,有灰光驀然而起,閃爍間,使得其名剎那成為了灰色。

  這一突然的變化,立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但他們卻沒有露出意外。

  “有人放棄了!”

  “歷界大試的首關,都會於第二天,開始出現大量的放棄者,他們無力再前行,更是於那高山的威壓下承受不住,若不離開,會有氣血壓迫的危機。”

  卻見天幕在此刻驀然扭曲,緊接着一縷霧氣穿透而來,直奔廣場大地後霧氣消散,其內出現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他面色蒼白,落地後身子一個踉蹌,險些不穩,顯然是被強行傳了出來。

  似對於眾人凝聚而來的目光極為不適,此人低着頭,快速走到了遠處屬於他的部落裡,默默坐下,神色沮喪。

  如這樣的放棄,在下午的時候,出現的越來越多,那一個個灰暗下去的名字,那一道道從扭曲的天幕裡捲出的黑氣內的暗淡身影,成為了這第二天中,吸引人看去的一幕。

  那一個個放棄之人,大都暗嘆中,走到各自部落所在的位置,其中也有不少是來自風圳部落。

  “一百名開外,已經全部都放棄了,嘿嘿,你們看吧,到今天夜裡,必定前五十開外的所有人,都會放棄了,而深夜時,也會有不少人一一放棄,畢竟就算深夜他們不再前行,可疲憊至極之下,也很難抵抗那夜晚增加的無數的威壓逼迫。”

  “每一次的大試第一關,看的不僅僅是名次的排行,看看這些一一放棄的人,也是一種樂趣所在。”

  “可不是麼,尤其是那些名次還不錯之人,放棄後回到這裡,那緊張的樣子,生怕又被人超過的表情,非常有意思。”

  就在這些言論於廣場裡迴蕩之時,突然有人一直雕像,神色露出一股興奮。

  “墨蘇動了!!”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幾乎所有人的注視,無數目光瞬間凝聚在那各個雕像上,屬於蘇銘的那一行。

  蘇銘睜開眼,其體內的血線,在這大半天的入微操控中,於剩下二十一條時無法再繼續,蘇銘抬頭,看著前方霧氣內的台階,慢慢站起了身子。

  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受到了多數人的矚目,他如今腦子裡只有兩個念頭,除了借用此地入微修行外,就是決不能讓阿公失望。

  “盡我最大的可能,去好好的拼一次!”蘇銘畢竟還是少年,有少年的鋭氣,有少年的不認輸。

  他目光一閃,驀然走出了一步,踏到了那第二百四十九階上,一股莫大的壓力轟然而來,讓蘇銘身子一震。

  “好強的威壓!”蘇銘面色略有蒼白,他隱隱有種好似如這山階小路上,有一尊兇猛至極的奇獸咆哮撲來之感。

  蘇銘目露堅定,在這威壓來臨時,體內氣血轟然運轉,五十九條血線一一浮現而出,向前猛的一步衝去。

  二百五十一、二百五十五、二百五十八……蘇銘一口氣,連續走出了二十多步,直至站在了二百七十處台階時,那口氣才緩緩鬆開。

  其額頭有汗水泌出,白天行走這台階,沒有月光的滋養,對於蘇銘來說,有些吃力,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堅定,且最重要的是,這股越來越強烈的威壓落在其身上,與他體內的五十九條血線衝擊之時,讓蘇銘感受到了一股似血線要增加的預感。

  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找到了那六個數字的秘密,並且不斷的去操控氣血運轉,使得入微操控下,不但氣血得到了精確的控制,更是把體內的潛力,藉著入微,不斷地逼了出來。

  尤其是他獲得了阿公那真正的蠻啟之術,還有來自阿公的那一滴蠻血,都在這一次次的入微下釋放,在這攀登時,被來自山頂的威壓逼臨下,真正的吸收。

  狠狠的一咬牙,蘇銘再次抬起腳步,向上繼續快速躍去,悶悶的轟聲在其體內迴蕩,隨着他的前行,其身體上立刻出現了第六十條血線!!

  六十一條,六十二條……於蘇銘踏在了第三百零一處台階的剎那,其身體的血線,爆發出了第六十七條!!

  六十七條血線繚繞在蘇銘全身,讓他似有種具備了一往無前的力量,他儘管全身汗水不斷,但此刻的目光,卻是比之前更為堅定。

  蘇銘並不知道,他這一動,從二百四十八處台階走到三百零一處,給下方外界廣場上的那數百人,帶來了什麼樣的震撼!

  那黑山部的族長,也猛的看去,神色露出了罕見的凝重。

  “又是六十階!!這墨蘇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哈哈,我一直在等他動,果然沒讓我失望,墨蘇,殺入前三十,最好殺入前十!!!”

  “他一整天沒有變化,如今就算是動了,名次也只是三十六而已,不如其昨……”那議論之聲中,正帶著嫉妒,故作不屑開口之人,忽然睜大了眼,生生的嚥下了將要說出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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