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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求魔〈全書完〉

第七十九章 我要回去!!
  
  “回來了……”阿公睜開眼,面容沒有絲毫血色,但依舊還是露出了和藹的笑容,看著蘇銘。

  “阿公……這……這是怎麼了,阿公,你……”蘇銘腦中轟轟,看著阿公的樣子,眼淚流了下來,他很害怕,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心中一片驚慌,就連聲音也都有了顫抖。

  “阿公……雷辰,到底發生了什麼!”蘇銘猛的抬頭,看向雷辰,此刻的他再也不去考慮什麼隱藏修為,隱藏身份,而是心中湧現了一股滔天的憤怒,他想要知道,是誰讓阿公受傷,哪怕他無力去復仇,但他一定要知道!

  其話語不高,但卻蘊含了一股說不出威壓,在看向雷辰的一瞬,雷辰眼中也流下了淚水。

  “我也不知道……阿公剛剛回來……”

  “好了,你們聽我說……”阿公深吸口氣,從地面上站起,神色嚴肅,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我去了一趟……黑山部落。”阿公緩緩開口,其話語不大,但這一句話落在眾人耳中,卻是如同雷鳴轟轟而起。

  瞭首神色頓時一變,其旁山痕,則是雙目微不可查的一閃。至於北凌則是倒吸口氣,一旁的烏拉麵色瞬息蒼白。

  蘇銘同樣如此,他們知道部落的危機,其重點就是黑山部,儘管不知曉全部,但這段日子部落裡的壓抑,卻是可以讓他們看出一些端倪。

  “在你們去參與大試第二關時,我去的黑山部落……我要看看那黑山部的畢圖,他到底是什麼修為!”阿公平靜的開口,四周除了他的聲音,一片死寂,彷彿就連那嗚咽的風,在此刻也都消散。

  “他……的確是開塵……”阿公臉上露出苦澀。

  瞭首神色陰沉,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卻見阿公微微搖頭,似知道瞭首要說些什麼。

  “我必須要去一趟,若不真正知道其修為,我不想讓部落的族人……從此背井離鄉,從此成為風圳的附屬部落……誰,願意離開生存了數百年的家呢……”阿公神色黯淡。

  “時間有限,我已經略作調息,如今我要帶你們立刻回到部落,那畢圖儘管開塵,但還沒完全穩固,我雖受傷,但料定他也無法即刻就出手。

  我們……遷移!!”阿公神色露出堅定,目中透着決然,右手抬起一揮間,立刻這院子裡積雪轟然四散,彷彿爆開一般,聲響傳遍四周的同時,那些積雪仰天而起,與天空飄落的雪花碰撞,形成了一連串的轟鳴之音。

  緊接着,那天空上泛起無數晶光,與剎那間,赫然凝聚成了一條巨大的烏蟒,此蟒神色猙獰,幻化而出後立刻降臨在了烏山部居所之上,隨着它的降臨,一股莫大的威壓轟然擴散,讓雷辰與烏拉身子隱隱顫抖,就算是北凌,也是有些無法承受的樣子。

  “北凌、雷辰、烏拉……你三人可以選擇,是留在這裡,還是隨阿公回到部落,如果回去,會有危險。”阿公看向北凌三人。

  “阿公,我回去!”北凌沒有絲毫遲疑,上前一步,目露果斷。

  “阿公,我雷辰不留在這裡!”雷辰握緊了拳頭,神色內存在了一股蕭殺,他要回去,他要守護部落。

  “阿公,烏拉也不留在這裡。”烏拉一咬牙,堅定的看向阿公。

  阿公看著北凌三人,點了點頭後大袖一甩,頓時一股狂風憑空而出,卷着北凌三人直奔那烏蟒而去,將他們三人帶上此蟒後,卻見瞭首與山痕二人身子一躍而起,同樣站在了烏蟒身上。

  如今的院子裡,只剩下了蘇銘與阿公兩人。

  阿公望着蘇銘,那目中的慈愛,很濃很濃。

  蘇銘心臟怦怦跳動,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不待阿公開口,他立刻說道:“阿公,我也要回去,我們快走吧。”

  “你不能回去。”阿公閉上眼,隨後猛的睜開,斷然道。

  蘇銘一愣,身子顫抖,抬頭望着阿公。

  “你回去也沒有幫助,遷移的途中或許會有危機,你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阿公說完,便身子一晃,化作一道長虹直奔那天空的烏蟒而去,留下蘇銘一人在那院子裡,身子劇烈的顫抖着。

  “阿公!!!”蘇銘猛的抬頭,其神色透出從未有過的決然,這是他第一次,沒有遵從阿公的話語!

  “我要回部落!!!阿公,我要回去!!”蘇銘聲音嘶啞,向着天空烏蟒上的阿公,發出了其最強烈的聲音。

  “阿公,北凌可以回去,雷辰可以,烏拉也可以,我也是部落的族人,我要回去,我要守護部落,我要為部落而戰!!阿公!!”蘇銘眼中一片通紅,他身子顫抖的,再次嘶吼起來,其身一晃,就要躍起。

  “不行!!”阿公閉上眼,右手抬起向下一按,立刻一股大力壓在了蘇銘身上,將其正要躍來的身子,完全的凝固在了地面。

  “在這裡等着!不許外出半步!”阿公盤膝坐在了烏蟒上,此蟒仰天一聲咆哮,漸漸升空而起,其身上的北凌等人,均都沉默,帶著複雜,看向地面上嘶吼的蘇銘。

  “阿公!!!”蘇銘的聲音已然嘶啞,如變了音一般,在這寂靜的雪夜裡迴蕩中,他的雙眼淚水大量的流下,身子噗通一聲跪在了那裡,向着天空磕頭。

  “阿公,我要回去,求求你讓我回去,我一定要回去!!我不留在這裡,絶不,死也不!!!”蘇銘嘶吼中,體內血線瀰漫,但這血線外人卻是感受不到,可在他的體內,卻是形成了一股極大的威壓,向外轟然擴散,似要衝破阿公的禁錮一般。

  但那禁錮太強,以蘇銘自身的力量,根本無法衝開,如此一來,他的嘴角噴出了鮮血,但其身子,卻是掙扎的再次嘶吼。

  “阿公,你若不讓我去,我蘇銘就算死,也要離開這裡,那是我的部落,那是養我長大的部落,我要回去,哪怕死,也要回去!!!哪怕死,我也要死在部落裡了,我蘇銘生是烏山部的族人,死,也一定要是烏山部的魂!!!”

  烏蟒上,瞭首想要張開口說些什麼,但看了一眼阿公,便沉默下來,其旁的山痕,則是索性閉眼,看都不看。

  “蘇銘,你回去也是沒有絲毫用處,何必在這裡浪費我們的時間,不用裝出這麼一副樣子,你實際上……”北凌冷笑,目光冷漠,看著下方那在他感覺很是做作的蘇銘。

  但其話語還沒等說完,卻是被蘇銘一聲嘶吼打斷。

  “北凌,你給我閉嘴!!”蘇銘神色猙獰,他已然不顧一切了,他第一次不聽從阿公之言,第一次反駁了北凌,要知道以往的蘇銘,即便北凌說什麼,他都會唸著少年時的一幕幕,處處沉默。

  但他有底線,他有他不可被侮辱的堅持,如今的北凌,觸犯了他的底線,在蘇銘那嘶吼下,北凌正要開口,但當他看到了蘇銘此刻那血紅的雙眼,卻是心神一震,話語生生的嚥下。

  烏蟒升空,其上的阿公睜開眼,目中透出悲哀,他望着蘇銘,他不讓蘇銘去,是為了保護他,是為了不讓蘇銘受到哪怕半點傷害,畢竟這一次的遷移……必定會存在危機,存在那種就算是他,或許也無法庇護的危機。

  “不行!”阿公看著蘇銘嘴角的鮮血,內心很是心疼,其右手再次一揮,卻見風雪呼嘯而動,直奔地面掙扎要衝破這壓力的蘇銘而去,瞬間將其全身籠罩,直接卷着蘇銘向着其房間而去。

  剎那間,就將蘇銘從這院子裡捲到了其房間,那房門砰的一聲關閉後,那風雪四散,瀰漫在房間外,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禁錮,尤其是那房門處,更是由雪組成了一個詭異的圖案,那圖案,赫然是烏山部的蠻像之樣!

  封印,禁錮的同時,更是將蘇銘的嘶啞的聲音完全阻斷。

  天空風雪依舊,那條烏蟒直奔天幕,很快就消失在了天地間,以極快的速度,向着烏山部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蘇銘……阿公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這個了……從此之後,你要自己好好照顧自己……”阿公墨桑盤膝坐在那烏蟒上,神色黯淡的同時,卻蘊含了一股戰意,那是一股拚死的戰意!!

  “畢圖!!”

  隨着烏蟒的遠去,那天空的雪,依舊飄落,落在大地上,落在泥石城內,落在那一處處屋舍,落在那烏山部的居住之地。

  四週一片寂靜,只有那嗚咽的風在迴蕩,彷彿除了此聲,沒有了其它……但在那烏山部的居所內,那一間被封印的房間裡,卻是有一個足以撕裂心神的吼聲,傳不出來,傳不出去……

  “我要出去!!我要回部落,我要守護族人!!阿公,我死也要出去!!!”房間內,蘇銘披頭散髮,雙目通紅,整個人完全瘋狂,他展開了全部力量與速度,向着那房門不斷地轟擊,每一次轟擊,似整個房價都為之一震,但那封印,卻是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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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無悔的瘋狂!
  
  “我要出去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蘇銘流着眼淚,帶著那他十六年來最強烈的瘋狂,不斷地轟擊着。

  可那封印,依舊還是沒有絲毫的改變,直至蘇銘的雙拳皮開肉綻,流出了鮮血,直至他的嗓子完全沙啞,嘶吼的聲音可以讓一切聽到之人心揪,直至他的身體顫抖中,噴出大口的鮮血,他整個人,跪在了那房門旁。

  那門上,瀰漫了無數血色的拳印……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阿公,我要回部落,我死也要死在部落裡,我不斷地要變強,不斷地想要成為強者,我是要保護部落,我是要為部落而戰……阿公,為什麼,為什麼!!!”蘇銘哭了,他的心刺痛,那種痛讓他感覺似整個人要死去。

  尤其是想到部落的危機,想到阿公的虛弱,想到族人那熟悉的一張張面孔,蘇銘發出了其生命的嘶吼!

  “死,我也要回去!!”蘇銘雙目透出至極的瘋狂,他喘着粗氣,猛的退後幾步。

  “我的修為打不開阿公的禁錮,那麼我就拼了一切去提升!”蘇銘瘋了,換成是誰,在這個時候,也都會如他這樣。

  他的面色鐵青,他的雙目充滿了血絲,他的神色瀰漫了瘋癲,他如今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不顧一切,用盡所有的方法,衝出這裡!!

  哪怕對自己造成了嚴重的傷害也無所謂,他不在乎了,他如今最在乎的,就是阿公,就是部落,他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守護部落的戰爭中。

  “我要變強,我要衝出這裡!!”蘇銘嘶吼,退後幾步猛的轉身,死死的盯着他之前放在屋舍內的那些買來準備淬煉藥石的羅雲葉,還有那其他的草藥。

  這些草藥,是為了淬煉藥石準備,蘇銘更是清楚的知曉,若是將其搗碎成汁吞下,那麼即便是蠻士,也絶不能一次服食太多,這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畢竟修蠻,要循序漸進。

  但此刻,蘇銘管不了那麼多,他連命都可以不要,豈能在乎這些傷害,哪怕傷害再大,他蘇銘也依舊是……無悔!!

  他無悔!

  紅着眼,蘇銘盤膝坐在地上,一把拿起裝有落雲葉的袋子,他沒有時間去將其搗碎,部落的危機,阿公的虛弱那等等的一切,讓他的瘋狂,達到了從未有過的程度。

  他雙眼通紅,抓起數片羅雲葉,全部放入口中,狠狠地嚼碎,取其汁液,將殘渣吐出,那汁液很苦,但如今與蘇銘心中的苦澀比較,卻是根本就不算什麼。

  咬碎,吞下,蘇銘再次拿出大把的羅雲葉,瘋狂的放入嘴裡,狠狠地將這些草藥的汁液吞嚥下去,慢慢的,他的身體顫抖,他的體內似有一股火焰在燃燒,使得其全身瀰漫了汗水,體內的鮮血驟然間全部浮現出來。

  那一百六十條血線散發出的紅芒,將這房間全部籠罩,使得這裡彷彿成為了血色的黃泉,那盤膝坐在血光裡的蘇銘,更是透出一股讓人心驚的決然與顛狂。

  十片、三十片、五十片……直至這袋子裡的一百片全部都被蘇銘嚥下了汁液,殘渣吐出後,他的身體傳來了劇痛,這痛楚來自其腹部,他知道,這是服用了太多了羅雲葉後產生的惡果,若是繼續下去,則那疼痛會更加嚴重,甚至最終他的全身都會瀰漫這種痛苦。

  但他同樣的,感受到了隨着體內的那股似燃燒的火焰不斷地強烈,身體的血線,似有了要增加的跡象,當有了這種感覺後,蘇銘毫不猶豫,再次拿過來一整袋羅雲葉。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就是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裡,蘇銘連續吞下了七百多片羅雲葉的汁液,這在任何人看去都是無法置信與難以想像的,可卻真實的發生在了蘇銘的身上。

  蘇銘的身體不斷地顫抖,他的全身傳來劇痛,尤其是胸口更是悶悶的,那些汁液在他的身體內還沒有被消化,但如此多的藥草,卻是讓他好似再也嚥不下半點,更有一震作嘔之意,但蘇銘一聲低吼間,卻是生生的忍住。

  他的體內那火熱的感覺,如今更是到了巔峰,似要爆發出來,蘇銘猛的抬起右手,在自己的胸口狠狠的一拍。

  轟的一聲,他體內的那火熱似被點燃,轟然爆發間,蘇銘全身汗毛孔有血霧噴出,在那血霧裡,傳來了蘇銘痛苦的悶哼,但其身體上的血線,卻是在這一瞬間,增加了!!

  第一百六十一條、第一百六十二條,第一百六十三條……直至達到了第一百六十七條後,這才平穩下來。

  蘇銘面色蒼白,他驀然站起,向着那房門一拳轟去,碰的一聲巨響,房門一震,蘇銘嘴角溢出鮮血,身子倒捲踉蹌數步,他仰天嘶吼。

  “不夠,還是不夠!!”瘋狂的蘇銘立刻再拿出一袋羅雲葉,他知道,自己真的不能生生吞嚥了,可如今,他卻是依舊毫不遲疑,再次吞嚥起來。

  七百片、八百片、九百片……蘇銘嘴角流着綠色的汁液,他的身體內那種痛苦,讓他全身青筋鼓冒,在那身體中的痛苦與火熱又一次的爆發中,蘇銘身體上的血線,再次轟然增加。

  只不過這一次的增加,其血線的顏色並非赤紅,而是透出一股褐色,顯得很是灰敗,這表示着,他蘇銘的身體,在這瘋狂的舉動中,已經被深深的創傷。

  但蘇銘,不在乎!!

  其體內血線急速變化,一百六十八、一百六十九、一百七……還在繼續,直至達到了一百七十三條血線後,蘇銘瘋狂的衝出,向着那房門轟鳴而去,一拳,兩拳,三拳,那房間劇烈的震動,但這房門,卻是依舊死死的閉合!

  “給我打開!!”蘇銘大吼,這一次不是用拳,而是用他的頭,狠狠地撞在那房門上,轟的一聲,此門顫抖中,出現了一道縫隙,其外那雪凝聚而成的烏山蠻像,更是在此刻的震動中,第一次散落了一些雪下來。

  一縷鮮血,從蘇銘的額頭流淌,他雙目瀰漫了大量的血絲,根本就不在乎疼痛,趁着那房門出現縫隙時,又一次轟擊而去。

  但最終,卻是只能讓那房門出現縫隙,無法再多打開半點。

  蘇銘目露絶望,慘笑中抓起了剩餘的所有羅雲葉,雙手猛的一拍間,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些裝有落雲葉的皮袋全部爆開,其內的羅雲葉被一股大力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頭顱大小的圓形,在蘇銘的雙手再次一拍之下,砰砰之聲持續,那些羅雲葉被生生碾碎,大量的汁液流淌,化作一縷縷如綠雨,被蘇銘猛的一吸,全部吸入口中。

  這些汁液在被蘇銘吸入體內的瞬間,蘇銘整個身體迴蕩了轟鳴,那血線與他的瘋狂一樣,正急速的攀升,一百七十五、一百七十七……直至達到了一百八十九條後,驀然而至。

  蘇銘全身浮現了病態的紅潤,他向前一步走去,轟向那房門,轟鳴之聲迴蕩八方,那房門的縫隙,漸漸再增大了一些。

  其外那雪組成的烏山蠻像,被震落了更多的雪花,甚至隱隱的,還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縫!

  蘇銘的雙手血肉模糊,那整個房門,如今已然徹底被染成了血色,此刻的蘇銘,全身看起來極為狼狽,彷彿換了一個人,那散落的頭髮上還沾着血跡,那原本清秀的面孔,此刻一片瘋狂的猙獰。

  “我要回部落,我要為部落而戰,我要回去!!”蘇銘嗓子已然完全嘶啞,眼看那房門的縫隙變大,他再次一頭撞去!

  “我要回去!!”

  轟的一聲,蘇銘噴出鮮血,但卻毫不猶豫,再次撞了過去,在這不斷地撞擊下,那房門的縫隙越來越大,其外的蠻像更是瀰漫了一道道細密的裂縫。

  似他馬上就可以衝出這房間。

  但那裂縫在近半指寬的時候,卻是立刻停止了蔓延,似以蘇銘如今的修為,只能做到這樣,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可那裂縫竟於不再蔓延後,緩緩的閉合起來!

  “阿公!!”蘇銘悲悽的嘶吼,眼看那好不容易打開的房門再次閉合,焦急中的蘇銘立刻取出了一個小瓶,那裡面,裝着的是三滴開塵境的蠻血!

  毫不猶豫,蘇銘仰頭倒向嘴裡,但卻只有一滴滑落入口,其餘兩滴,彷彿被進行了某種限制,無法落下,蘇銘知道,這是阿公對他的愛護。

  那一滴蠻血入口,蘇銘全身血液立刻沸騰,他張開將這蠻血噴出,左手抬起向其一指,頓時這蠻血轟然爆開,化作了一團霧氣,在蘇銘的一吸之下,順着其七竅鑽入他的體內。

  在蠻血之霧融入蘇銘身體的一瞬,蘇銘全身皮膚剎那成為了紅色,一股磅礴的力量,在其身體中轟轟爆發。

  其身體血線,更是在這一剎那,隨之一同爆發起來!

  一百九、一百九十五、二百零一、二百零九……直至達到了二百二十四條時,蘇銘雙眼,雙耳,鼻子還有嘴角,全部淌出了黑血,但他的雙目內,卻是依舊存在了瘋狂與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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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不能!
  
  凝血境第七層,所需血線最底數為二百四十三!

  如今的速度,其血線已然達到了二百二十四條,距離凝血境第七層,只差十九條!這種攀升的速度,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極為驚駭之事,這與蘇銘在攀爬風圳山時的修為提高不一樣,畢竟在那風圳山上,蘇銘是以心動入微的方式,看似提高了很多,但實際上卻依舊遵從着循序漸進的原則,一點一點的增加着血線。

  可如今,卻是截然不同!此刻的蘇銘,其體內的血線是強行的提升,是以那大量的羅雲汁液生生轟起,更是在羅雲葉吞下到了極限後,他強行吸收了一滴開塵蠻血。

  以這樣的方法生生提高修為,除了他蘇銘,但凡一個有理智的人都絶不會這麼做,畢竟這種事情,對自身的傷害,是致命的!否則的話,豈不是很多人都會以這種方式去讓自己修為變強。

  但他蘇銘,還有別的選擇麼……要麼忍下,不去考慮部落的安危,不去考慮族人的死活,不去考慮阿公是否還能回來,不去考慮他的家或許正面臨着滅族。

  不去考慮任何事情,只在意自己的安生,留在這裡,默默的等待,或許有煎熬,或許有迷茫與苦澀,但卻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麼做,或許,是正確的,這也是阿公給他指出的道路。

  畢竟在很多人眼裡,他蘇銘只是一個弱者,回去只是送死,能起到什麼作用。

  可蘇銘不允許自己選擇此路,他之前一切的變強,都是為了部落,他的性格也有懦弱,但這懦弱隱藏的很深,且遇到如今這樣的事情,這懦弱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他蘇銘的堅定與執着!

  從小到大,部落裡的人對他大都很是和善,那裡有他的朋友,有那一個個熟悉的族人,有少年時照顧他生活的族中阿媽,有教他牙牙學語的阿公與那些族中的善良的族人,還有他十六年的點點滴滴,他做不到無情無義。

  他不能明明知道部落存在了危機,可自己卻為了苟且偷生而無動於衷,他做不到明明知曉族人們或正面臨生死而自己卻退縮不前,他更是做不到在部落甚至很有可能面臨滅族之時,還一個人默默的等待。

  他是一個少年,一個不到十七歲的少年,他也害怕死亡……他也不懂什麼大道理,但他明白,部落是他的家!

  如今家園危機,他絶不能,絶不能不聞不問,哪怕死,他也要死在守護家園的戰爭中!

  這,就是蘇銘。

  他或許衝動,導致了瘋狂,或許他的瘋狂在很多人看來,是無法理解的,是需要質疑的,但這一切,是他骨子裡存在的,他早就把烏山部,當成了自己的家啊。

  他的家在受到危機,他的朋友在面臨生死,他的阿公很可能再也看不到,他的那些幼年長大始終善良的家人們,似在哭泣,他……能不瘋麼……

  蘇銘仰天嘶吼,全身顫抖中,那體內不斷被他吸收的蠻血,正快速的融入其氣血內,在那入微操控下,瘋狂的散開,使得其體內的血線,再次有了要攀升的跡象。

  蘇銘雙眼一片血紅,神色猙獰,那可怕的樣子透出的瘋狂,使得如今的他看起來彷彿厲鬼,隨着體內血線的磅礴,一股強大的力量湧現蘇銘全身,讓他的嘶吼迴蕩,從退後中再次猛的衝出,這一次,他不是用頭,不是有拳,而是用他的身體,用他的肩膀,去撞那被封印的門。

  轟的一聲,蘇銘整個身體猛的撞在那房門上,此門一震,外面那封印形成的冰雪蠻像,再次出現了數道裂縫。

  但這道封印禁錮是阿公墨桑佈下,豈能輕易被蘇銘打開,阿公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限制蘇銘的腳步,不讓他走入危險,而是在這裡等着!

  但,阿公算錯了,他沒有想到,蘇銘竟有如此決心,竟為了走出這裡,做出了如此瘋狂之事,這一點,就連阿公也都沒有預料到。

  他只猜出,蘇銘會不甘心,但以蘇銘的修為,走不出這房間!在阿公的眼裡,蘇銘,永遠都是一個孩子。

  蘇銘眼中流下淚水,那淚與血融合,使得看起來,彷彿血淚一般,但蘇銘還是沒有放棄,他退後幾步,再一次向前猛的衝去,轟鳴不斷,蘇銘發狂的嘶吼,用身軀撞擊着那房門。

  在這撞擊中,他體內的血線再次增加,二百二十七條,二百三十一條,二百三十三條!

  轟轟轟轟!!那整個房間震動,似要崩潰一般,彷彿此刻這房間化作了一個牢籠,其內封印着一尊強悍的野獸,但此刻,於這野獸的掙扎中,此牢籠要無法承受一般,那房門上的冰雪蠻像,此刻裂縫越來越多,大量的雪落下,似隨時可以爆開,但卻依舊還是存在!

  “我要守護部落……”蘇銘的眼前已然模糊,神智有了不清醒,但在這模糊與不清醒裡,卻是蘊含了驚人的執着,他喃喃中,嘴角溢出鮮血,再次撞擊而去。

  轟鳴迴蕩,蘇銘身體的血線因這撞擊,因其體內正快速吸收的那第蠻血,又一次增加,從二百三十三條,變成了二百三十七條!

  “我要回到部落……”蘇銘不顧一切,又一次撞在了那房門上,轟鳴之聲已經迴蕩了許久,那房門的裂縫,被生生的擴大了不少,整個房門如今全部都是鮮血,那鮮血,屬於蘇銘,那鮮血,代表了蘇銘的執着!

  “我要為部落而戰!!!”蘇銘大吼,再次撞了過去,更是用頭,猛的一壓,轟在那房門上的一瞬間,蘇銘體內的血線直接從二百三十七條轟然而起,達到了二百四十三條的一剎,蘇銘的體內湧現出了一股突破的磅礴之力。

  這股力量,是凝血境第六層突破踏入第七層時的爆發,此力在蘇銘體內湧現,順着其身體的撞擊,完全的轟入那房門上。

  轟鳴之音驚天,卻見那房門猛的震動,但聽咔的一聲,此門生生被推開了小半,其外那冰雪蠻像,更是砰然碎開了很多,大量的雪濺出,使得此蠻像看起來,已然殘破不全!

  但那股禁制封印的力量,卻是依舊還在,只不過,似到了其封印的極限!

  蘇銘嘴角溢出鮮血,身子踉蹌退後,猛的抬頭,其體內血線二百四十三條爆發出滔天血光,在那血光裡的速度,全身充斥了帶有暴虐之感的氣息與威壓,此刻的他,已然從那凝血第六層,直接邁入到了第七層內!

  凝血境,第七層!

  從第七層進入第八層,則需三百九十九條鮮血,一旦踏入第八層,則代表成為了凝血中期巔峰之蠻!再邁出一步,踏入第九層,便可稱之為凝血境後期!

  要知道整個烏山部落裡,就蘇銘所知曉的,瞭首與山痕,都是凝血境第八層,至於族長,其修為要超出這二人,蘇銘猜測,即便不是凝血第九層,也要無限的接近。

  由此可見,凝血第八層的強大,同樣也說明了,其下第七層的稀少!整個烏山部,凝血七層之人不是沒有,但那有限的幾人,都是如族長那一輩,如今大都是獵隊的副魁首。

  小輩之中,此刻的蘇銘,當之無愧為烏山部第一人!儘管,這是他不顧存在了致命的危機,強行提升而來,且非常的不穩定。

  但蘇銘不在乎了,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那房門的震動,看到了其外那封印形成的冰雪蠻像的殘破,此刻又一次的衝出,轟在那房門上。

  可那房門儘管似要被轟開,其外那冰雪蠻像更是殘破不堪,但任憑蘇銘如何去撞擊,在那不斷地轟撞中,卻是依舊沒有破開,顯然,以凝血境第七層的修為,想要破開阿公的這封印,不是不夠,而是還差那麼一絲!

  但如今,已經是蘇銘的極限了,且那天空風雪瀰漫,不見明月,這樣的天氣,他也不可能借月光之力,再次血火疊燃!

  雖然那風雪如今已經有了弱下來的跡象,似過不了太久,便會停止的樣子,到了那時,或許天空的月還是會顯露出來,但若是等下去,時間的流逝所化的折磨,是蘇銘無法接受的。

  他如此瘋狂,就是為了用最快的速度走出這個房間,要用他的極限之速,回到部落裡,若是耽擱下去,他不敢去想那或許會發生的災難……

  眼看那房門始終無法徹底打開,蘇銘目中有了絶望,他身子踉蹌的後退,臉上露出了慘笑,但他還沒有放棄,在一聲淒厲的嘶吼下,蘇銘全身二百四十三條血線不斷的隨其體內氣血運轉而動。

  “心動入微……心動入微!!”蘇銘神色猙獰,他在風圳山感悟出的這入微操控之法,於此刻,完全的爆發出來,卻見其身體上的二百四十三條血線,一條一條消散,二百一十五、一百八十六、一百六十二……直至九十三、七十五、四十七……

  最終,當他全身的血線一一消失,只剩下了一條之時,蘇銘抬起了頭,雙目露出讓人感覺可怕的執着。

  “阿公……你阻止不了我回部落!”蘇銘慢慢閉上了眼,片刻後,在他猛的睜開的一瞬間,卻見其身上那只剩下一條的血線,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持續性的散發出越來越強的紅芒!

  這哪裡是一條血線,隨着其紅芒越來越強烈,這分明是蘇銘以入微操控之術,在這一條血線裡,不斷地重疊出現了更多的血線,幾乎瞬間,那血線的紅芒似達到了極致,這血線看似一條,但實際上,這是二百四十三條血線重疊在一起!

  這,才是入微的爆發!

  “我要回部落,我蘇銘生是烏山部落的人,死,是烏山部落的魂!!”蘇銘握緊了拳頭,其體內那二百四十三條血線重疊所化的一條,在那血光中,似扭曲蔓延起來,直奔蘇銘的右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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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蘇銘、葉望!
  
  人這一生,有長有短,有輝煌有低潮,這些道理蘇銘不懂,他唯一懂的,就是自己應該這麼做,部落,是他的家。

  那一拳的轟出,蘇銘的右手發出了砰砰之聲,那是他的骨頭無法承受,那是他的血肉正被撕裂的聲音,那轟出的一拳,落在這房門的剎那,轟鳴之聲驚天動地,似可讓風雲色變,讓那漫天的風雪為之一頓。

  那房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寸寸崩潰,化作了無數的碎片,好似被一股風暴橫掃,向外如一片片樹葉般倒捲而去。

  轟鳴之聲迴蕩八方,在那房門徹底崩潰的剎那,其外那冰雪蠻像,同樣浮現了無數的裂縫,但竟沒有隨着那房門的崩潰而爆開。

  此刻在蘇銘的面前,沒有房門,只有那前方地面上的滿地殘片,可在他與外界之間,那瀰漫了大量裂縫的冰雪蠻像,卻是依舊漂浮在半空,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似化作了一道無形的光幕,始終不曾崩潰。

  彷彿那房門,只是承載了這無形光幕,故而才會如此難以轟開,如今房門碎裂,露出了這裡,真正的封印!

  但在其上,那光芒卻是並非刺目,也非黯淡,顯然它依舊強大。

  蘇銘沒有露出意外,他早就能猜測到,阿公的封印,絶非如此輕易就能破開,幾乎就是在那房門碎裂,這光幕顯露出來的瞬間,蘇銘的身體就驀然向前一步邁出,其身體上那一條血線還在散發刺目血光,乍一看,隨着蘇銘這一動,彷彿血光暴起一般,再次一拳轟出。

  這一拳,看似落在了虛空,但實際上卻是轟在了那無形的光幕上,這光幕猛的一顫,其上光芒卻依舊。

  蘇銘紅着雙眼,不斷地轟擊,片刻後,當那光幕之芒已然黯淡到了極限之時,蘇銘嘴角溢出鮮血,退後幾步,他右手驀然抬起,盯着那光幕,但抬起的右手卻是向着右側空無之處隔空一斬!

  斬三煞!!

  此術是烏山部落裡,極為強大的蠻術之一,據說是傳自那數百年前真正的烏山部!

  想要施展此術,重點不是修煉,甚至有關此術的修煉,極為簡單,且蘇銘很早之前,便時常在腦海內琢磨此術,可因不具備二百條血線,故而一直都無法展開。

  此術難的,是對於血線的要求,唯有達到了二百條血線,才可進行第一斬!如今,蘇銘血線二百四十三條,達到了凝血境第七層,這在他腦海內始終存在的斬三煞之術,第一次,被他施展出來!

  斬三煞,太歲中殺也!所謂三煞,又稱三殺!

  天地間,絶胎養三方,絶為劫煞,胎為災煞,養為歲煞!又可稱為劫殺、災殺、歲殺三術!

  烏山部落在很早的時候,不知從何處得來此術,深刻研究之下,全族震驚,天地間無時無刻都存在着三煞之方,但三煞虛無縹緲,看不到,觸不及,它的存在,或許有,或許……沒有。

  但經過那個時候強大的烏山部不斷地研究,卻是漸漸摸索出了規律,每天按照不同的時辰,這虛無的三煞會在不同的方位裡,於是以此推衍出了這當年名震八方的烏山奇術,斬三煞!

  烏山部的先賢認為,天地有格局,三煞只是格局的一部分,但它的確存在,一切力量,都是存在這格局之內,故而一旦格局被打破,就可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強悍威力。

  至於其威力大小,則即便是烏山部,也沒有研究出具體,此術也頗為詭秘,時而威力驚人,時而威力尋常,但即便是尋常,也足以殺人!

  故而流傳下來的斬三煞之術,較為粗糙,任何人只要血線足夠都可以施展,但真正能摸索到此術精髓的,卻是幾乎沒有。

  這是一種烏山部落族人,無法理解的力量,他們只能借用,無法掌控,甚至當年烏山部的一位蠻公曾留下話語,誰能真正的操控三煞,誰就可以掌握八方格局!

  此刻的蘇銘,便是如此,他抬起的右手之所以斬向右側,正是因為此刻深夜,按照那斬三煞的原理,這個時候,天地格局的三煞,是在北方!

  而蘇銘的右側,正是北方!在他那右手斬落的一剎那,他身體上的那條重疊了的血線,綻放出奪目的血光,那血光內的血線,詭異的動了起來,按照此刻蘇銘獲得的傳承之法,環繞其右臂九圈之後,順着其手,似脫離了身體,融入到了那虛無之內。

  這也正是為何斬三煞必須要二百條血線的重點,因此術的詭異,血線會有瞬間似離開了身體,若是沒有足夠的氣血,則很難完成。

  在這一剎那,蘇銘有種奇異的感覺,似自己的右側虛無,彷彿全部景物都消失,成為了一片蒼茫,自己那一斬的過程,似以血線形成了一把利刃,斬在這虛無裡,彷彿斬開了淤泥。

  這是很詭異的感觸,他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他懂的,只是施展!

  一掌斬落,那方才的奇怪感覺剎那消失,一切恢復正常,但與此同時,卻見那蘇銘前方的黯淡光幕,驀然間劇烈的顫抖起來,若仔細看,可以清晰的看到,顫抖的不僅僅是這光幕,而是以蘇銘為中心,他四周的八方,全部都在顫抖。

  可就算是這樣,那光幕在顫抖過後,卻是依舊存在,彷彿蘇銘的一切舉動,都起不到太多的作用,這畢竟是阿公佈置的封印,其強悍的程度,絶不是蘇銘吞些草藥與蠻血可以破開的!

  蘇銘身子一震,這是他第一次施展斬三煞之術,以他的修為,只能去斬一煞,其詭異的威力,讓他心神震動,但當他看到那光幕後,神色漸漸起了發自內心的絶望,他已經想到了一切方法,他已經展開了所有手段,可那光幕,卻是如同天與地的溝壑,讓人看得到,可卻無法跨越。

  蘇銘面色蒼白,似無力的踉蹌退後一步,又一步。

  幾乎同時,於蘇銘退後的一剎那,他神色驀然一變,清晰的感受到,腳下的大地似在震動。

  那遠在風圳部落外,在那平原上被封印的風圳山,此刻黑霧繚繞中,有一聲野獸的咆哮驀然而起,那咆哮透出憤怒,在其傳開的同時,被封死的天地,突然劇烈的震動,轟然間,一道巨大的裂縫被憑空撕開,露出了其內,那聳立入天的風圳山。

  “還不是被老夫從內破開了!”在那野獸的咆哮裡,傳出了一個陰森的聲音。

  在此山顯露出來的一剎那,隨着天地被撕開裂縫,似封印被觸動,緊接着,遠處的風圳泥石城,全城大地驀然震動起來。

  泥石城修建的位置,與那風圳山的封印,存在了奇異的聯繫,此刻此山封印被強行破開,引動了這股聯繫,使得泥石城震動下,讓所有人都心神一震。

  隨着泥石城的震動,蘇銘在房間內清晰的感受,這震動越加劇烈,到了最後,幾乎大地在翻滾,蘇銘立刻看到前方阿公的封印,竟在這震動下第一次出現了黯淡!

  他精神一振,口中低吼,在其吼聲中,他的雙目漸漸似有了明月的虛影,可如今這外面風雪瀰漫,根本就不見月在,但蘇銘的目中,那月影卻越加清晰起來。

  幾乎就是蘇銘目中有了月影的瞬間,蘇銘猛的沖了去,直奔那光幕而去,一次次的撞擊下,在那大地的震動中,這光幕越加黯淡起來。

  片刻後,在大地的震動到了極致,似泥石城都要全城崩潰的一瞬間,那光幕轟的一聲,直接碎裂開了大半,其上光芒完全黯淡,看其樣子,似快要崩潰,此刻,蘇銘身體一陣空虛,但很快,他左側的虛無紅芒一閃,似有一道紅線憑空出現,鑽入他的右手內,在他的身體上,那二百四十三條重疊化一的血線,再次浮出。

  其右手手臂上那鱗血矛,驀然幻化而出,形成了一直血色的大雕,在一聲嘶吼下,衝向那光幕。

  轟鳴之聲在這一剎,驚天而起,那光幕顫抖中,在這大雕的衝擊下,直接崩潰,化作無數殘破的碎片倒捲,那冰雪蠻像完全的潰散開來,化作了無數雪花四散,捲動上天,似於天之雪碰撞,化作了一連串轟轟之聲,迴蕩不斷。

  蘇銘,轟開了封印!

  他身子顫抖,噴出一口鮮血,那鮮血落在地面上,觸目驚心。他身體上那二百四十三條血線重疊所化的血芒,此刻黯淡下來,彷彿無法穩固,潰散中一一隱藏在了蘇銘體內。

  蘇銘神色憔悴,全身滿是鮮血,披頭散髮,但他的雙目內,卻是依舊閃爍着光芒,這光芒,是執着,是堅定!

  “我衝出來了!!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回部落!!”蘇銘深吸口氣,他知道,這一次衝出,其主要便是那方才奇異的震動,可如今他來不及多想,身體猛的向前一步邁去,其速之快,幾乎化作了一道長虹,在地面上疾馳而去。

  蘇銘最凌厲的,就是其速度,他在不是蠻士前,便極為靈活,如今凝血境第七層,他的速度之快,已然到了一種驚人的層次。

  他衝出了烏山部的居所,衝出了街道,直接從那泥石城的城牆上躍起,此刻他心中的焦急彷彿火焰焚燒,讓他不斷地想要自己速度更快,再快!!

  在這種持續的爆發中,更因他之前的那吸收的一滴蠻血與體內那讓人難以置信的大量羅雲汁液,使得此刻的蘇銘,他身上被阿公施展的隱藏修為之術,也出現了破綻,使得其修為,如今彷彿破冰而出的洪水,無法掩飾全部。

  天空的雪,弱了很多,此刻只有零散的飄下,似這大雪到了盡頭,似這天空的月,將要顯露出來。

  大地一片銀色,但在這個夜裡,這銀芒卻並非美麗,而是透出了一股蕭殺之意……遠處的天空,似隱隱出現了模糊的白邊,彷彿新的一天,快要到來了。

  只是那破曉前的黑暗,不知何時才可以融化。

  整個泥石城,此刻一片嘩然,眾多的族人全部走出,帶著恐懼與茫然,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此刻,還有一片片房屋轟然坍塌,如同末世。

  蘇銘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些,他疾馳而走,幾乎就在他趁亂躍出那泥石城牆的瞬間,忽然一股危機驀然籠罩。

  “你不能走!”冰冷的話語傳出,蘇銘腳步一頓間,其身後的黑暗處,走出了一個人。

  一身紅衣,存在了似可灼傷旁人的火熱,一臉冷漠,帶著從骨子裡透出的尊傲,正是葉望!

  “奉蠻公之名,今夜,任何非風圳族人不得離開風圳城!你很強,不過氣息很是紊亂,這片區域是我負責,你……不是我的對手。”葉望平靜的望着蘇銘,緩緩說道。

  蘇銘猛的轉身,盯着葉望,其雙目血絲瀰漫,透出猙獰與瘋狂。

  其目光落在葉望眼裡,使得葉望心神一震,這目光,他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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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風圳山之變!
  
  蘇銘右手抬起,紅光一閃間,立刻鱗血矛在其手中出現!那長矛通體血紅,似沾染了無數的鮮血一般,散發出一股強烈的衝擊之力。更是在蘇銘身上,爆發出了一股如之前攀登風圳山時的氣勢,他沒有說話,而是以沉默面對葉望。

  “你……”葉望雙目瞳孔一縮,他清晰的感受到從蘇銘的身上,傳出了一股讓他非常熟悉的氣息,這股氣息,他絶不會記錯,在他的目中,眼前這瘦弱的少年身影,似慢慢化作了另一個人,那個讓他曾呼吸急促,認為是唯一具備資格與自己一戰的人!

  “你是墨蘇!!”葉望非尋常之人,結合他今夜被蠻公安排巡視這裡,他幾乎一下子就有了明悟。

  “我烏山部有危機,我要回去,你若阻我,就是我蘇銘之敵!”蘇銘看了葉望一眼,轉身疾馳,他已經有了決斷了,誰,也不能阻止他!

  眼看蘇銘一躍之下直奔遠處,葉望目光一閃,露出了一絲遲疑,此刻泥石城的劇變,讓他也有焦急,但這焦急與遲疑只存在了瞬息,就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濃烈的戰意!

  若是換了旁人,他葉望絶不會有如此戰意,在他看來,同輩之人無人具有這個資格,但那第一關比試之後,在葉望的心理,唯一具備資格者,就是墨蘇!

  第一關,他葉望看似與墨蘇並列,但他明白,自己還是輸了,他是昏迷歸來,而對方是清醒的回到廣場。

  葉望期待與墨蘇在第二關、第三關去戰,他想要證明,自己才是同輩中的第一人,儘管他能猜到,當初墨蘇之所以沒有參與接下來的大試,很有可能是因其自身修為不高,但葉望是驕傲的,他若要戰,絶不會憑着自身修為壓人。

  “墨蘇!”葉望猛的抬頭,聲音冰冷,遙遙傳開間,其右腳向前一步邁去,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剎那間嗖的一聲,直奔蘇銘而去。

  “你走不了!”葉望一身紅衫,如火一般,此刻身子躍起間在那半空,被大地的積雪映照,看起來似成為了這天地內最矚目的身影。

  其修為已然達到了凝血境第八層,但此刻卻是被他生生的壓制,將自身限制在了凝血境第七層裡,他是驕傲的,他認為就算是要戰,自己也要戰的光明磊落,就算是勝,也要讓對方輸的徹徹底底!

  砰砰之聲在葉望體內傳出,當其修為被限制在了第七層的剎那,他距離蘇銘,已然不足十丈,其身影如火,更是在此刻右手抬起,向着蘇銘驀然一抓。

  這一抓之下,卻見葉望全身似爆發出了火焰,皮膚成為了紅色,甚至就連頭髮也都成為了赤炎一般,滔滔火海,從他體內湧現出來,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隻火焰大手,直奔蘇銘猛的抓去。

  此刻那火手在前,葉望在後,隨着那火焰大手,衝向蘇銘。

  蘇銘腳步猛的一頓,其腳下四周的積雪,此刻瞬息融化成為了雪水,更是剎那間化作了一團白氣升空,一股熾熱的感覺,從天空降臨,籠罩蘇銘全身,蘇銘身子在那一頓的瞬間右腳向着大地一踏,整個人拔地而起間,轉過了身子,遠遠一看,那火焰大手距離蘇銘已然不足三丈,看其樣子,似要一把抓住蘇銘的身軀,要將其捏碎焚燒成灰燼一般。

  “火?”蘇銘身在半空,目光穿透那火焰大手,看到了其後那疾馳而來的葉望,幾乎就是那火焰大手來臨的瞬間,蘇銘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

  這口鮮血,並非是蘇銘拚命所化,而是其蠻術要求,卻見那鮮血噴出後,蘇銘全身二百四十三條血線驀然浮現,扭曲間似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圖案,頓時那被噴出的鮮血,轟然爆開,化作了一片血霧!

  這就是烏血塵之術,將鮮血化作塵霧,爆發出氣血的極強之力,卻見那一團血霧直奔那火焰大手的剎那,其內竟也同樣瀰漫起了濃濃烈火!

  看去,哪那裡還是什麼血霧,那分明就是燃燒的紅色火霧!

  以火,對火!

  蘇銘血火疊燃第三次後,其體內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最鮮明的,就是在他的血液裡,存在了炙熱的火感!

  此刻的天空,燃燒火霧與那火焰大手越來越近,瞬息之後,它們相互碰到了一起,爆發出了驚天轟鳴,在那轟鳴下,卻見那大手直接崩潰,被那火霧好似吞噬一般,橫掃使其倒捲,直奔葉望。

  看去,這一幕就天空燃燒,似欲吞噬萬物!

  蘇銘始終沉默,雙目瀰漫了血絲,身子一晃隨着那火霧衝去間,右手抬起,卻見其手中拿着的鱗血矛發出了刺目的紅芒,被他猛的一把拋出。

  尖鋭的呼嘯驟然而起間,那血矛化作一道紅色的閃電,穿透了火霧後,成為了一隻赤色的大雕,與那火霧一起,衝向神色大變的葉望。

  葉望心神劇震,雙目瞳孔猛的收縮,他沒想到這墨蘇竟如此之強,如對方所說,自己若還是限制修為,此戰絶無勝之可能!

  他毫不猶豫,身子立刻後退中,不再限制修為,全身四百三十五條血線轟然而起,爆發出了他真正的修為。

  與此同時,其右手抬起向前猛的一拳轟去,卻見在他的右手上,流光閃爍間,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獸皮手套,那手套,散發出森然之感,顯然是蠻器!

  一拳而去,轟鳴迴蕩,卻見在葉望的前方,一股黑風憑空出現,隨着其一拳,形成了一股似捲動天地的黑色颶風,橫掃間,與蘇銘的長矛和那火霧碰觸,轟轟之聲迴蕩間,蘇銘身子倒退七八步,但同樣的,那葉望也是身子一震,退後四五步,身子極為凝重。

  葉望沒有停頓,身子一躍而起,瞬間臨近蘇銘,蘇銘同樣衝出,此刻的他,爆發出了他最強的速度,整個身子如存在了殘影,與葉望展開了激烈的一戰。

  遠遠一看,似在葉望的身體外,出現了無數個蘇銘,轟轟之聲迴蕩,片刻後,在一聲滔天之音下,葉望嘴角溢出鮮血,連續退出了十丈這才停下,抬頭間,看到了蘇銘噴出鮮血,身子同樣退後了十多丈外。

  “好驚人的速度……他修為沒有我高,但在這速度下,我傷他一次,他卻可傷我數次之多……此人,不愧是唯一具備與我一戰資格的同輩!”葉望心驚,但此刻他的戰意卻是更濃,左手抬起,一指天空。

  “墨蘇,接下來,我要全力以赴!”葉望話語剛剛說完,但就在這時,卻是出現了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驚變!!

  卻見從風圳泥石城內,那座高聳的蠻公祭壇裡,在此刻,突然傳出了一聲憤怒到了極致的咆哮!

  “賊子,壞我聖山,你好大的膽子!!”那聲音,屬於荊南,其身瞬間出現在半空,直奔那風圳山所在瞬息而去,與此同時,在這泥石城內,又有一股強大至極的氣息轟天而起,與荊南一同,直奔風圳山,這第二股開塵境的氣息,是屬於一個女子,一個相貌極美的中年女子!

  葉望一愣,心神震動,蘇銘目光一閃,沒有半點遲疑,疾馳後退,向着遠處而去,與葉望的交戰,讓他心中極為焦慮,他不想戰,他要抓緊一切時間回到部落!

  此刻藉著這個機會,蘇銘速度極快,剎那就遠去十多丈外。

  葉望面色有了變化,不再去理會已經遠去的蘇銘,而是轉身向着城內疾馳而去,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卻有種不妙之感。

  此刻在那風圳部落外,在那蒼茫的平原內,那被風圳部落歷代封印隱藏起來的風圳山內,卻是出現了驚變!

  那山下的廣場上,此刻石海九人一個個神色驚恐,更有駭然,呆呆的望着前方的天地,他們的雙眼露出了無法置信。

  卻見在他們的目光所看之處,那天地不斷地扭曲,似有一隻大手在其內撥弄,在那天地間,有一道巨大的裂縫豁開,彷彿連接了天地。

  在那裂縫內,風圳山完全的顯露出來,其上黑霧滔天而起,滾滾雲湧間,有一聲聲野獸的咆哮迴蕩。

  更是在這一刻,在那野獸的咆哮間,傳來了一個陰森的笑聲。

  “好一個火蠻奇獸偍鵬!雖說只是一縷分神,卻也有如此之力,不枉本尊多年尋找火蠻遺蹟之勞!”

  那聲音石海等人完全陌生,在聽到此話的剎那,他們九人神色立變,相互看了一眼,均都毫不遲疑的衝出,直奔那裂縫內的風圳山而去,他們是風圳部落的族人,有外敵闖入聖山,此刻他們決不能退縮!

  但就在這九人剛剛躍起,正要進入那裂縫的剎那,卻聽一聲冷哼從那高山的霧氣內傳出,謹記着,一個足有數十丈大小,通體紫紅的手臂,驀然從那霧氣內伸出,向着石海九人隔着老遠輕輕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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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看到了部落……

  這一揮之下,天地間轟鳴迴蕩,那手臂與石海九人之間的虛空,立刻出現了一連串的波紋,石海九人全身一震,彷彿被一股大力撲面轟擊在了全身,一個個體內氣血崩斷,面色瞬息蒼白中噴出大口鮮血,倒捲中落向大地,儘管沒有死亡,但卻全身好似要爆開,竟無法站起。

  “竟沒死?苗蠻大部的弱脈所化,倒也不容小看,畢竟你們的血脈裡,多少還存在了一些苗蠻大部的傳承……”那陰森的聲音迴蕩間,不知在那霧氣內施展了什麼手段,使得那奇獸傳出的咆哮,蘊含了一絲痛苦。

  “一隻被封印的偍鵬,取之不難……這封印本就可以限制你大半的力量,我看你怎麼抵抗!”那陰森的話語裡,存在了一絲喜悅。

  可就在這時,一聲低吼從遠處天空轟然傳來。

  “賊子,壞我聖山,你好大的膽子!!”隨着聲音而來的,正是那風圳部落那如今憤怒的蠻公荊南,在其身後,跟着一個容顏絶美,但卻冷若冰霜的紫衣女子,這女子已入中年,但美麗卻絲毫不減,此刻目中帶煞,蘊含了同樣的憤怒與殺機。

  他二人來臨後,沒有半點遲疑,驀然衝入到了那裂縫內,進入到了這風圳山磅礴的黑霧裡,緊接着,轟鳴之聲驚天動地,在那黑霧內不斷地傳出,更有一聲聲來自荊南的低吼。

  ############

  風圳山發生的一切,蘇銘不知道,他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去在意,他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盡最快的速度,回到部落。

  他想要去看一眼部落,是否……還在……

  他想要去看一眼族人,是否……安好……

  他緊張,焦慮,瘋狂過後,如今化作了沉默,在這大地上,在這積雪中默默的奔跑,從阿公離開至如今,已經過去了很久,那天空依然微亮,蘇銘知道以那烏蟒的速度,阿公他們怕是早就回到了部落。

  “一定不要出事……”蘇銘的身體在那大地上不斷地跳躍,綻放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強之速。

  其速之快,乍一看還在近前,可轉眼間,便消失在了遠處,他不顧一切的奔跑,甚至忽略了疲憊,更是為了讓速度更快起來,他全身瀰漫的二百四十三條血線不斷地爆發,換來更更長久的力量,讓他的速度,更快。

  當天空完全亮起之時,當那初陽抬頭,光芒灑落大地,被地面的積雪反襯出一片刺目的銀芒中,蘇銘跑出了風圳部落所在的這一大片平原,衝入到了乾枯的叢林內,接近了他當初去過的,那一處交易的部坊之地。

  這段距離,若是換了之前的速度,他需要大半天的時間才可度過,但如今,在他的沉默下,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

  這種速度,已然極快,讓人難以置信,可在蘇銘感覺,還是太慢!

  他沒有再去嘶吼,而是在那安靜中,雙腿上鼓起了無數青筋,其身穿梭在那叢林內,一閃而過間,猛的躍起,借力再次衝出。在這不斷地奔跑中,蘇銘汗水瀰漫了全身,不但雙腿有了痛,他全身幾乎每一處位置,此刻都泛起痛楚。

  時間一點點流逝,漸漸的,快要到了晌午,天空的雪已經不再飄落,天幕上萬里無雲,一片晴朗,但在那大地上的叢林裡,卻是有這麼一個身影,在默默的奔跑,他的汗水甚至都無法順着皮膚流下就立刻被甩在了身後。

  支持着蘇銘的,是一股執着,是一股堅毅,他焦慮部落的安慰,擔心族人的生死,那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他彷彿身子空了,存在的,只有那執着的奔跑。

  原本要整整一夜連續不聽才可度過的距離,如今在蘇銘這疾馳下,在那晌午時分,漸漸地被拉近,慢慢的,蘇銘的雙目露出了激動,露出緊張。

  他距離部落越來越近了,他的心跳怦怦之聲迴蕩全身,讓他緊張中焦慮之感更濃數倍不止,他害怕看到部落的崩潰,害怕看到那滿地的屍體。

  他害怕,但他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減,更有一股凌厲蘊含在體內。

  當他的目中,終於遙遙的出現了烏山部的輪廓後,蘇銘的身子猛的一顫,眼淚流了下來。

  遠遠看去,部落的大門,坍塌了,四周的巨木圍欄,也有很多的地方碎裂,更有稀薄的黑煙從冒起,顯然曾經歷了一場火燒。

  部落內,並非寂靜,而是存在了大量的族人,好似在集結一樣。

  看到族人大都無礙,蘇銘的焦慮略有緩和,但隨之而起的,則是一股殺機,一股對破壞烏山部落的敵人的滔滔殺機。

  蘇銘身子一晃,直奔部落而去,他還沒等接近,立刻就被部落裡的獵隊蠻士看到,這些人一個個神色頓時警惕,但當看起了蘇銘的樣子後,卻是一個個鬆緩下來,神色中的疲憊,難以掩蓋。

  蘇銘留着眼淚,回到了部落,走過那被轟開成了碎片的大門,走到了部落裡,他看到了那些獵隊族人的疲憊,看到了部落中心的地面上,有數十具屍體。

  那些屍體,每一個蘇銘都熟悉,那是他的族人。屍體旁,有人在哭,那是他們的親人,那哭聲在這部落裡迴蕩,讓蘇銘的心,刺痛的彷彿要滴出鮮血。

  他看到了那些普通的族人們,如今都是神色悲哀,透出恐懼與茫然,正快速的收拾着行李,向着部落集結的地方跑去。

  他看到了那些小拉蘇,此刻稚嫩的小臉上,帶著淚水,帶著恐懼與害怕,死死的抓着阿媽的手,彷彿一旦鬆開,就再也觸不到了……

  部落裡,很多的獸皮帳都坍塌了,地面上很是凌亂,還有一處處驚心的血跡,顯然,在不久前,這裡經歷了一場戰爭。

  看著看著,蘇銘的雙手死死的握住,他的雙眼露出仇恨,那是在一個不到十七歲的少年身上,罕見的恨與殺戮!

  蘇銘的眼淚,不斷的流着,他看到了從小對自己很好的鄰家阿媽,呆呆的坐在成為了廢墟的皮帳外,她的身邊,空無一人……她的孩子死了,她的丈夫死了……只剩下她,帶著茫然,坐在那裡。

  蘇銘看去時,分明感受到了那一股說不出的哀傷。

  “黑山部!!”蘇銘死死的咬着牙,他看到了雷辰,雷辰神色疲憊,在那人群裡,正幫着族人集結,幫着族人整理一些對部落非常重要的物品。

  雷辰沒有注意到蘇銘,此刻的他,已經疲憊不堪。

  蘇銘還看到了烏拉,這個一向對他輕蔑,可卻對那墨蘇隱隱愛慕的女孩,此刻似一下子長大了,她背着大弓,在人群裡,低聲安慰的同時,也在幫助他們儘快的集結。

  還有塵欣,也在人群中,那柔弱的神色,看起來楚楚可憐,但其目中的堅定,卻是同樣代表着,她,也長大了。

  蘇銘沒有看到族長,瞭首,沒有看到山痕與北凌,甚至還有一些部落裡的凝血第七層的強者,也都不再這裡。

  但蘇銘,看到了阿公。

  阿公在遠處,面色蒼白,容顏似蒼老了太多太多,彷彿這一夜對他來說,如過去了幾十年,此刻的阿公,正低頭在幫助一個左腿血肉模糊的族人療傷,那族人是一個蠻士,年紀約二十七八歲,蘇銘認識,他就是經常吹奏塤曲的柳笛。

  此人平時在部落裡不太喜歡與人接觸,在他的腰部掛着一個拳頭大小的骨制之物,其上有幾個小孔,看起來很是奇異。

  此物,蘇銘知道,它叫做塤,是一種樂器,部落裡的人很多都不會吹奏,唯有此人似具備了天賦,在部落裡,時而可以聽到那塤的聲音。

  如今,在他的臉上,看不到痛苦,有的只是執着與堅定。

  蘇銘流着淚,一步步走去,他回到部落後所看到的一切,讓他的憤怒化作了殺機,他要為部落而戰!

  “阿公……不要管我了,我的雙腿已經廢掉,但我還可以戰……我……”隨着蘇銘的臨近,他聽到了那被阿公療傷的族人,沙啞的話語。

  阿公神色黯淡,露出悲哀,輕輕的點了點頭後,似有所察覺,抬頭看到了走來的蘇銘。

  在看到蘇銘的一剎那,阿公整個人完全的怔了一下,神色透出強烈的意外與震驚,他瞭解自己的封印,他知道這封印絶非常人能如此快速的就破開,但眼前的蘇銘,卻是讓他在那恍惚中,彷彿錯覺。

  阿公,第一次,在蘇銘的面前,露出了如此神色,他無法去相信,蘇銘能破開自己的封印,且能在如此快速的情況下,回到了部落。

  此刻,不僅僅是阿公看到了蘇銘,雷辰也看到了,他睜大了雙眼,露出無法置信之色,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烏拉,也在無意中,看到了阿公前方的蘇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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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不捨的家園

  “蘇銘,你……”阿公下意識的開口,但當他看到了蘇銘目中的血絲,看到了蘇銘滿身的疲憊與那一股沉默的執着後,這話語,卻是再也說不出來,因為他,也同樣感受到了蘇銘這執着背後,慘烈的代價。

  在他的目中,此刻的蘇銘,如一把離弦的箭,此箭,帶著一股驚人的鋭氣,不染血,無人可阻!

  “阿公……我回來了。”蘇銘如以往尋常外出時回歸一樣,輕聲開口。

  阿公望着蘇銘,其目中有欣慰,有不捨,有遲疑,還有一種蘇銘認不出的複雜。

  “你要為部落戰?”許久,阿公輕聲開口。

  蘇銘默默的點頭。

  “哪怕死,也心甘情願?”阿公沉默片刻,再次開口。

  “人都有一死,如果我是死在了守護家園的戰爭中,我無怨無悔!”蘇銘平靜的話語,說出了他的內心。

  “好,蘇銘,阿公不阻你,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給你為部落戰的機會!”阿公閉上眼,彷彿在猶豫,半晌後他猛的睜開,露出了果斷。

  他的心裡明白,他不能再去阻止,否則的話,不知道這個孩子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看著蘇銘的慘烈,阿公心疼,還有欣慰。

  就在這時,突然那些集結的族人們,全部剎那安靜,他們的目光齊齊凝聚在了部落外,此刻走進的數人身上。

  族長在前,其後瞭首與山痕,還有北凌以及部落的凝血第六、七層的強者,他們帶著疲憊,身上沾染了鮮血,走了回來。

  只是他們之中,在離去的時候,顯然人數要更多一些,可如今,卻是少了。且在很多人身上,都有傷口,尤其是北凌,其面色蒼白,胸口處有大量的血跡透出。

  每個人的手中,都拿着不再滴血的人頭,他們的歸來,引起了部落裡族人的振奮與歡呼,紛紛散開,使得這些人可以直接走向阿公所在的地方。

  北凌看到了蘇銘,但此刻的他,卻是沒有以往的冷漠,而是默不做聲,跟隨在他父親的身後,似與部落的生死存亡比較,他的嫉妒已經微不足道了。

  部落若是沒了,族人若是死了,還有什麼可嫉妒的……

  “阿公,這附近的黑山部盯梢之人,已經被我們分散開各自搜索,全部殺了,如今外面……應安全,可以遷移了!”一行人走到阿公面前,那烏山部族長,把手中拎着的兩個人頭仍在一旁,沉聲開口,其話語透出一股血腥。

  其身後的眾人,也都是把人頭扔開,沉默中,蘊含了蕭殺。

  蘇銘站在阿公身旁,默默的看著族長等人,他看到了他們身上的疲憊,看到了那隱藏在殺戮與血腥下的悲哀。

  他不難想出,昨天夜裡當阿公回來後,當部落的族人準備遷移時,必定是遇到了黑山部的第一次襲擊,那一戰很慘烈,使得族人無法遷移,直至第一戰結束後,在阿公的命令下,清掃四周的殘存盯梢黑山部之人,如此,才可安全遷移。

  畢竟部落裡,大都是普通的族人,且婦孺不少,要保護他們的安全,那是部落的未來與希望。

  阿公點了點頭,目光掃過所有的族人,此刻部落的族人,無論男女老少,也都在看著他,他們的目光裡,蘊含了依賴,蘊含了期望。

  “族人們……”阿公輕輕開口,其話語傳遍四周,落入每一個族人的耳中。

  “我們不想背井離鄉……不想離開這居住了一代代的土地,我們不想從此依附在風圳部落……但為了烏山部的延續,我們……必須要這麼做!

  我們要活下去,我們會活下去!

  告訴我們的後人,更告訴我們自己,總有一天,我們還可以回到這裡,我們還可以創造自己的家園,在那一天……我們會把所有的恥辱,數倍的奉還給黑山部!!

  我有信心,你們……有麼!!”阿公大聲的喊道。

  所有的族人,此刻全部在那悲哀中,爆發出了那壓抑的嘶吼,那吼聲驚天,或許烏山部的族人不多,但這吼聲,卻是每一個人生命力的最強咆哮。

  “總有一天……我們烏山部,會回來……現在,遷移!!”阿公閉上眼,那目中的悲傷他卻不想讓人不看到,大袖一甩,頓時已經集結完的烏山部族人,在相互攙扶下,在那部落的蠻士保護中,緩緩地移動起來,離開了這他們一代代繁衍的土地,向着那茫然未知的遙遠,遷移了。

  長長的人群,慢慢離開這廢棄的部落,在他們身後的這烏山部,還有淡淡的黑煙冒出,還有滿地的殘破,透出一股荒涼與悲傷。

  陣陣哭泣之聲從人群裡傳出,屬於那些沒有長大的拉蘇,屬於那些害怕的女子,也屬於每一個烏山部的族人。

  族中的男子,保護着他們的親人,抱著迷茫的孩童,在那眼淚流下中,默默的向前走去,一些年齡略大的拉蘇,此刻也是害怕中拉著他們親人的手,哭泣着,回頭凝望。

  看著那曾經的熟悉,似要將這一幕,化作永恆,深深的埋在記憶的深處,生怕自己會忘記,生怕自己再也記不得……回家的路。

  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會忍不住回頭,看向離開的部落,看著那往昔的家園……

  人群中,有一個滄桑的老者,他,是南松。他神色平靜,似把歲月都看透,此刻背着一個簡單的行囊,默默的在那人群裡,毫不起眼。

  此刻是正午時分,陽光並不強烈,地面的積雪泛着銀光,可以刺痛人的眼,但就算是那光芒再烈,似也無法阻斷族人們的頻頻回頭與那帶著哀傷的離別之澀。

  家園,越來越遠,部落的輪廓,漸漸有了模糊,只能看到淡淡的黑煙升空,只能看到那殘破的恍惚,但那曾經部落的美好,卻是已然刻在了每一個族人的心中,他們……不會忘記,不捨忘記。

  蘇銘轉身,那部落的一切,同樣烙印在了他的記憶裡,那裡存在了他的童年,存在了他的快樂,存在了他的成長,那裡的每一處角落,他都熟悉,每一片土地,他都難忘,那裡的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中,一生存在。

  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願意離開家鄉,沒有人願意離開這熟悉的家園,沒有人願意去那陌生的風圳,從此成為附屬。

  可,這是唯一的辦法,唯一可以讓烏山部不滅族,能繼續繁衍下去的一條路,這條路很遠,很遠,過程會崎嶇不平,但,必須要……走下去。

  危機並沒有結束,相反,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之前有部落為憑,烏山部抵抗了黑山部第一波戰爭,可如今在這遷移的過程中,人群被拉開長隊,裡面絶大多數都是普通的族人,他們在蠻士面前,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

  這一場遷移,注定了不會平安……

  一旦烏山部敗落,等待他們的將是所有的蠻士戰死,所有的男丁全部屠殺,包裹孩童拉蘇,但凡是男性,都將死絶……唯一存在的,便是烏山部的女子,她們將會被驅入黑山部,成為如財物一樣的物品,唯一的作用,便是為黑山部的族人,傳宗接代,為黑山部的壯大,屈辱的奉獻餘下的歲月。

  數百人的遷移,速度上不可能太快,尤其是這裡面出了男丁外,還有大量的拉蘇與女子,在這冬季裡,在這寒冷中,他們的哭泣漸漸少了,沉默取代了一切。

  他們不知道未來在何方,或許那風圳,便是唯一了……只是沒有人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走到風圳部落……

  這中間的過程裡,會有多少人死去,會有多少人再也看不到親人,他們不知道……

  人群裡,有不少年輕的族人,他們不具備蠻體,以往在部落裡也很少為部落做出貢獻,大都是樂於玩耍,只不過因他們家中以前出現過戰死的蠻士,故而他們的這些舉動,只要不算太出格,也就無人理會。

  此刻,這十多個青年,帶著恐懼與害怕,在那人群裡,四下亂看,恨不能一下子就去到了風圳。

  在這長隊人群的四周,烏山部的蠻士,帶著疲憊,帶著執着,默默的守護,時而上前幫助一些殘弱的老人。在那隊伍的最前方,是烏山部的族長,他神色堅毅,在前警惕的走着,他的身後還跟着數個蠻士,全部都是警惕着。

  兩側,後方,全部都是如此,阿公走在最後,他的手中拿着白骨杖,凝重的行走,時刻注意四周,北凌拉著塵欣,在隊伍的右側,默默地行走,他面色蒼白,胸口的血跡更多了一些,但卻毫不在意。

  雷辰、烏拉,還有部落裡的其他蠻士,均都是在四周跟隨,時刻警惕。

  左右兩側,瞭首與山痕,責任重大,他們默默的跟隨着。瞭首的右手,始終握著其弓,若有絲毫風吹草動,他會第一時間,開弓射箭!在他的身後,人群裡有一個老者,正時而以平靜的目光,掃向瞭首。

  這老者,蘇銘認識,正是那草藥房內的南松!

  山痕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那時而從眯着的雙眼內閃過的一絲複雜,也同樣無人注意。

  蘇銘跟隨着部落遷移的人群,聽著他們哭泣,那哭泣聲漸漸化作了沉默,他的心很痛,他看著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看著他們的害怕,蘇銘握緊了拳頭。

  “守護部落,為部落而戰!”蘇銘喃喃,他所在的位置,是這人群的右側,在他前方不遠,是山痕。

  這個位置,不是他選擇的,而是在遷移時,阿公指派。在蘇銘的懷裡,他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這小女孩叫做彤彤,如今已經睡下,但那睫毛上卻掛着淚珠。

  她的阿爸戰死,阿媽也在昨夜死去,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阿媽……阿爸……皮皮……”那小女孩在沉睡中,身子顫抖,似入夢魘,流着眼淚的同時,死死的抓着蘇銘的衣服。

  蘇銘知道,那皮皮,是這小女孩的一隻寵物小獸,很可愛,經常被她抱在懷裡。

  “彤彤聽話……”蘇銘在她背上輕輕的拍着,眼中露出了悲哀,他覺得自己一下子,似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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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來自黑山的追殺!
  
  北風嗚咽,吹起叢林大地上的積雪,那雪在風中飄搖,彷彿無根,不知該去往何處,如在那雪花下的人群,慢慢遠離了代代生存的部落,在這叢林內,默默的走去。

  漸漸地,沒有人說話,哪怕那時而傳來的孩童拉蘇的哭泣之聲,也很快止住,或是被親人呢喃勸慰,或是咬着牙,生生的把這悲傷化作了堅定與仇恨。

  數百人,絶大部分都是普通族人,更有老弱病殘,行走的速度無法快起來,再加上寒風刺骨,大地積雪很厚,使得那速度,更慢了。

  環繞四周的烏山部蠻士,一個個在那悲傷中,帶著警惕,他們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因為隨時都會發生一場生死之戰,他們一旦死去,沒有了保護的族人,將會脆弱的不堪一擊。

  蘇銘抱著懷裡的小女孩,她抓着蘇銘的衣服,在那寒風裡似很冷,但更冷的,是她的夢……不過,或許是因蘇銘的懷抱透出了溫暖,使得這小孩子,慢慢的平靜下來,漸漸的似在那夢中,有了安靜,只是那眼角的淚,卻是依舊還會時而流下。

  輕輕的抱著這個孩子,蘇銘踩着大地的積雪,向前走去,他的目光不斷地看向四周,當他看到身旁的那一個個熟悉的族人時,他看到了哀傷,看到了離別與不捨,更看到了執着與堅定。

  咬着牙,蘇銘的眼中透出仇恨,一步一步,默默的向前走去,更是時而上前扶着一些老弱之人,幫助他們顫抖的身子,在這雪地上走的快一些。

  “按照族人們日夜不停的速度,到達風圳部落,最快需要三天的時間,三天……不知走到那裡後,還能活着下來的……有多少……”蘇銘的心在滴血,他害怕,怕的不是自身的危機,而是那熟悉的一張張面孔,三天後,有多少從此再也看不到了。

  蘇銘知道,但凡有任何方法,阿公都會使用,讓族人們快速的去往風圳,可那烏蟒速度雖快,但一次無法帶太多人不說,更是因為在天空疾馳,普通族人根本就無法承受,需數個瞭首那樣的強者守護才可。

  但如今部落裡,一旦離開了數個強者,餘下的人,將生死難存。

  “阿媽……”蘇銘沉默中,他懷裡的小女孩,於夢中喃喃,死死的摟住蘇銘的脖子,彷彿一旦鬆開,就失去了平安。

  “我的確應該回來!”蘇銘輕輕的拍着懷裡小孩子的背。

  時間慢慢的流逝,當天色漸漸快要到了黃昏,烏山部遷移的人群,已然遠離了家園,在這寒冷中,在這叢林深處,咬牙堅持的前行時,忽然在人群的後方,傳來了一聲驚天的尖鋭之哨!

  此哨聲刺耳,驀然而起間,陣陣帶著興奮的嘶吼,隨着而起,與此同時,卻見在那後方遠處的叢林裡,一道道身影疾馳而來。

  剎那間,整個烏山部幾乎所有人都是一震,阿公雙目露出寒光,其身邊的蠻士,還有瞭首等人,此刻全部都是神色透出了殺機。

  族人們,一個個顫抖中,被恐懼與死亡的陰影繚繞,他們害怕,哭聲不由得傳出,似有了混亂。

  “其他人不動,繼續守護族人前行,部落護後族人,隨我殺敵!”阿公第一時間,傳出了低吼命令。

  蘇銘把懷裡的小女孩讓身旁的一個普通族人抱著,正要移動,聽到了阿公的話語,他腳步一頓,猛的咬牙,在那族長的帶領下,守護着族人快速前行,在他們的後面,阿公與七個部落蠻士站在那裡,看去好似一面牆,一面阻擋敵潮的牆!

  陣陣呼嘯之聲剎那迴旋,卻見在那後方的叢林裡,赫然衝出了二十多個黑山部之人,如此多的蠻士出現,讓蘇銘心神一震。

  要知道他們烏山部一共就只有三十多個蠻士罷了,可如今,黑山部的一次襲擊,竟出動了二十多蠻士,這讓他難以置信。

  這些蠻士中,絶大部分都是凝血四五層之人,但卻有五人,達到了凝血第六層,更有三人,達到了凝血第七層。

  沒有第八層,可在這些人的最前方,卻是有兩個穿著黑袍的大漢,這二人的衣着與黑山部完全不同,顯得格格不入的同時,卻是顯露出了讓蘇銘雙目瞳孔收縮的磅礴氣血之力。

  這氣血之力,超出了瞭首與山痕,超出了族長,他們的修為,他們全身瀰漫的無數鮮血,赫然竟是第十層左右的凝血後期之蠻!

  但蘇銘卻是看出,這兩個黑袍人,他們的雙目黯淡無神,與正常人有着明顯的區別,但行動上卻是頗為靈活,在他二人的帶領下,這二十多個黑山蠻士,帶著猙獰,帶著興奮與嗜血的殺戮,瘋狂的衝向阿公等人。

  他們的口中,還傳來陣陣怪異的吼叫,那聲音聽在普通族人耳中,讓他們身體顫抖,恐懼不已。

  “快走!”阿公回頭一沉聲開口,轉身向着那些來臨的黑山蠻士一步邁去,大袖一甩間,黑風憑空而去,捲動八方,使得這四周的積雪大量的掀起,直奔那二十多個黑山蠻士而去。

  那兩個凝血後期的黑衣大漢,目標極為明確,他們沒有看向旁人,而是全身血線爆發中,綻放刺目血光的同時,衝入那黑風裡,在那砰砰之聲迴蕩間,直奔阿公而去。

  其餘的蠻士,在那黑風橫掃間,頓時有七八人噴出鮮血,身子顫抖中直接崩潰,爆開成為了大量的血肉,頓時一股血腥氣息瀰漫四周。

  殺戮,開始了!

  除了阿公外,這守護在後面的烏山族人,只有七人,他們神色露出決然,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他們的身後,是他們的族人,是他們的親人,他們不能退,決不能退!

  帶著悲涼,帶著決然,這七人仰天大吼,衝向了那來臨的十多個蠻士,他們要不顧一切的去拖住這些人,為身後的族人爭取時間!

  他們的修為不高,最強的一人,是凝血境第七層,餘下者,大都是第五層左右,但此刻,在他們的身上,卻是有一股說不出的氣勢,這氣勢,是守護家園,這氣勢,是守護族人,這氣勢,是哪怕死亡也無法磨滅,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允許敵人衝過一步!

  這是用他們的血肉鑄造的人牆,這是用他們的生命畫出了溝壑,這是用他們的魂,去爆發出的瘋狂,這是他們的選擇!

  蘇銘雙眼紅了,不但是他,四周的蠻士,大都瘋起來,甚至那些普通的族人裡,也有不少人都嘶吼着,他們要去戰!

  “不要去看,你們的任務是守護族人遷移,我們……走!!”就在蘇銘等人似要控制不住自己欲衝回去廝殺的瞬間,走在最前方的族長,他的眼中露出果斷之色,只是那果斷的深處,卻是一樣的悲哀。

  他是烏山部的族長,他的任務,是讓烏山部更多的人活下去,讓烏山部能延續……

  蘇銘狠狠的握緊了拳頭,他的雙眼通紅,他的殺機不得不壓下,看著那身後數十丈外的七個族人,被十多個怪叫的黑山部蠻士如洪水一樣臨近,隨着那陣陣轟鳴迴蕩,蘇銘清晰的看見一個族人噴出鮮血,右臂直接爆開,身子踉蹌向後退出數步時,卻生生止住,但其雙腿卻是崩潰,可他卻是猙獰的,咆哮中,一頭撞在那帶著興奮與殺戮向其接近的敵人頭上,更是張開口,在那黑山部的蠻士身上駭然與淒厲的慘叫中,一口咬在了此人的脖子上,撕下了一大塊血肉。

  那黑山部的大漢神色驚恐,脖子上血肉模糊,慘叫中一拳轟在了那烏山部的蠻士胸口,使得這蠻士噴出鮮血,但卻猙獰的生生將口中的血肉嚥下,那殘忍的表情,那瘋狂的舉動,讓這黑山部的大漢心中一顫。

  此刻,那嚥下血肉的烏山部族人,猛的回頭,看了一眼遠去的人群,似也看到了人群裡,望着他的蘇銘,嘴角露出了溫和的微笑,他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在他眼裡,蘇銘是一個孩子。

  那微笑,如長輩的慈祥,與之前的兇殘完全不同,那一笑之後,此人回頭,閉眼的剎那,全身血線瞬間爆開,更是牽動了全身,使得他的身體在這一剎那轟然崩潰,那劇烈的聲響,化作了一聲驚天之音,在此人身軀爆開的剎那,距離他最近的那個脖子血肉模糊的黑山大漢,雙眼透出無盡驚恐,想要後退,但卻晚了。

  這是……血線自爆!!這是用血肉發出來的生命最後的聲音,這個聲音,告訴着所有追來的黑山部族人,要滅烏山部,你們要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

  轟鳴中,那黑山部的大漢噴出鮮血,雙臂崩潰,勉強退後中,卻是失去了一切鬥志,他的心在顫抖,他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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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叛徒是誰!!
  
  同樣害怕的,還有其他的黑山部之人,這樣的自爆,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出現了三次,三次轟然之聲的代價,是他們黑山部失去了七人!

  戰鬥,還在殘酷的繼續!

  蘇銘的雙眼流下淚水,死死的咬着唇,猛的收回目光,隨着族人快速的向前跑去。他知道,後面的族人,正在用生命換來時間,正在用血肉拖延,自己需要做的,是不能讓他們的血白白流淌,要在這有限的時間裡,守護那些普通的族人,走出更遠!

  阿公那裡,同樣激烈,那兩個凝血境後期的大漢,彷彿不知道疼痛,此刻面無表情,全身已然多處損傷,但卻死死的纏着阿公,只不過,阿公的強大,莫說是蘇銘,幾乎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

  在其一聲冷哼中,卻見其四周出現了無數波紋,這波紋橫掃,那兩個凝血後期大漢,立刻身子一震間,阿公一步走去,其速之快,瞬息來到其中一人身前,一指點在其頭,轟的一聲,此人頭顱崩潰,身子驀然倒下的剎那,阿公一拳轟向另一人,在那驚天轟鳴中,那大漢同樣身子震動間,全身爆開。

  但就在這兩個大漢死亡的瞬息,卻見從他們的屍體內,立刻瀰漫出了大量的黑霧,這黑霧瞬息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個模糊地身影,直奔要退後的阿公撲去。

  “畢圖!”阿公神色一凝,他知道眼前這黑霧不是畢圖本體,而是其邪蠻之術所化,但如今此術出現,那麼畢圖顯然距離這裡不遠,亦或者是,正在疾馳趕來的途中!

  但就在這時,卻見在人群的前方,突然再次傳來陣陣尖鋭的嘶吼,這驀然而出的聲音,立刻讓族長,讓烏山部的蠻士,讓那些族人們,神色大變!

  更是在此刻,從這人群的左右兩側的叢林內,同樣有尖鋭之聲傳出,狂風嗚咽,似在這四周,存在了大量的黑山部敵人!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可以再次留下蠻士,以死亡換來部落族人的繼續遷移,但幾乎就是在這三個方向傳來那帶著興奮與嗜血的嘶吼迴蕩的剎那,大地猛的一震,卻見在部落的前方,在那族長前面的十多丈外,隨着地面的震動,那前方大地猛的塌陷下去,緊接着,一排用粗大的巨木捆綁在一起,足有百丈之長,數丈之厚,如巨門一般的圍欄,從地底驀然衝出,直接豎立在了前方,將部落族人前進的方向,生生的堵死!

  在那一排巨木圍欄上,此刻更是站着三個黑山部的大漢,那當首一人,身子足有近丈之高,手中拿着一把幾乎快趕上身子的大弓,嘴角帶著殘忍,盯着眾人。

  與此同時,在這部落的左右兩側,隨着大地的震動,赫然再次有兩排巨木圍欄拔地而起,那百丈的長度,生生的將烏山部死死的困在此地!

  那兩旁的巨木圍欄上,同樣分別站着數人,冷冷的盯着下方,那目中帶著一絲戲弄。

  這,是一個早就佈置好的陷阱!!

  烏山部眾人神色瞬息大變,族長面色蒼白,但雙眼卻是露出了滔天殺機與戰意。其餘的蠻士,此刻全部都是如此。

  “他們是如何知道我們準確的路線,如何能提前在這裡佈置了陷阱!”這是每一個烏山部的族人,心中浮現的遲疑。

  “是誰!!誰是烏山部的叛徒!!!”蘇銘身子顫抖,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阿公曾說,部落裡有叛徒之語!

  與此同時,那遠處與畢圖邪蠻之術所化的黑霧身影交戰的阿公,看到了這一幕後,神色透出悲哀與憤怒,對於叛徒,他只是懷疑存在,也想盡了一切方法要去找出,可此人隱藏的太深,不露絲毫線索,甚至給人一種彷彿根本就沒有叛徒的錯覺,但如今,阿公已然確定,只是直至現在,他都想像不出,這叛徒,到底是誰……又是為了什麼……

  在這危急之時,在那烏山部族人被恐懼與驚慌瀰漫,那些尋常族人面色慘白,似無力反抗的剎那,在那三方圍欄上,此刻嗖嗖之聲迴旋,出現了更多的黑山蠻士,看起來足有五十多人中,阿公右手抬起,猛的向遠處的部落一指。

  這一指之下,卻見被三方圍欄困住的烏山部落族人上空,突然風雲色變,天地震動間,一片黑芒滔天而起,閃爍中又驀然凝聚,化作了一尊十多丈大小,驚天動地的烏山蠻像!

  那是一個半身為人,半身為獸的猙獰之像,充滿了一股野蠻原始的氣息,它一隻手抓着一條長龍,另一隻手拿着一把巨大的長槍,雙目露出瘋狂與嗜血。

  它的出現,就連天空都一下子有了黯淡,仿若被它的威嚴生生壓下。只不過這蠻像還不算完全清晰,有些模糊,似正從虛無裡快速的凝實,從它身上有黑光散出,籠罩下方,將那凝聚在一起的烏山部族人,彷彿保護在內。

  “蠻士在外,族人在內,死戰到底!!”此刻,那烏山部的族長一聲大吼,身子一躍而起,直奔那前方的巨木圍欄而去,他知道,想要離開這裡,就必須要轟開這圍欄,退,是絶不可能了!

  “殺!!”烏山部此刻的所有蠻士,全部衝出,向着各自臨近的那些黑山部敵人,瘋狂的衝去,烏山瞭首身子一躍而起,大弓在手,猛的開弓一箭,轟鳴之間,那一箭直奔左側的圍欄而起。

  前方的族長,其後跟隨兩個族人,帶著決然,同樣殺去!

  北凌、烏拉、雷辰、等等所有蠻士,全部都瘋狂起來,展開了生死一戰!山痕沉默,遲疑了一下後,也同樣一躍而起。

  蘇銘心中蘊含了殺機,他身子剛要移動,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哭泣,那是他之前抱著的小女孩驚醒,正看著他,流着眼淚。

  蘇銘沒有回頭,身子躍起間,直奔那前方的圍欄,從那圍欄上,此刻有十多個黑山部的大漢在那古怪的叫聲中撲來,與蘇銘以及其身旁的幾個蠻士,剎那間就展開了死戰。

  此刻黃昏,天空上太陽黯淡,明月似有輪廓,顯然很快,就要進入夜間。蘇銘的血液在沸騰,他的心在燃燒,他的憤怒在咆哮,他的雙眼血紅,他從風圳衝破封印,瘋了一般的趕回部落,為的,就是要與部落共存亡,此刻,正是共存亡之時!

  “生是烏山人,死為烏山魂!”蘇銘沒有絲毫保留,全身二百四十三條血線驀然爆發,展露了其凝血境第七層的修為,只不過此地如今的混戰,根本就無人去注意他這麼一個少年。

  在他的前方,那十多個黑山部大汗中,只有一人為凝血第七層,其餘之人均都是五六層之間,原本那第七層的大漢一臉猙獰,帶著眾人直接殺戮而來,在他看去,眼前這七八個抵抗的烏山部之蠻,不足為慮,他身為黑山部的獵隊副魁首之人,殺這些人,手到擒來。

  但就在他臨近的剎那,卻是突然雙目瞳孔猛的一縮,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他清晰的感受到,前方來臨的那七八人中一個瘦弱不起眼的少年,竟爆發出了讓他都心神震動的磅礴氣血之力。

  “他是誰!!這個年紀,竟有如此氣血!”這大漢還沒等來得及思索,蘇銘已然瞬息來臨,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此人!

  這一切都是瞬間,雙方驀然接觸到了一起,廝殺之聲滔天而起,陣陣淒厲的慘哼迴旋,蘇銘一拳轟出,在他這一拳轟去的剎那,他全身二百四十三條血線驀然凝聚成了一條,隨着一拳而去,與那黑山部的凝血第七層的大漢,轟在了一起。

  轟轟之聲迴蕩,只不過在這激烈的戰場中,這一切都是微不足道,死戰之間,那些被蠻像光芒保護的族人,一個個顫抖,面色蒼白中,卻是有堅定,有無畏,他們是害怕,但此刻害怕有什麼用。

  他們的雙目裡,透出了刻骨的仇恨,還有那似要焚燒天地的怒火。

  沉默,所有人,都在沉默,那甦醒的小女孩,也不再流淚,而是望着蘇銘的背影,望着他在為部落而戰!

  一拳轟出,那大漢同樣嘶吼一拳而來,在那轟鳴下,這大漢嘴角溢出鮮血,神色露出駭然,他的手臂似要崩潰,在那一股大力捲來中,身子不有自主的退後了幾步,但他的退後,卻是讓蘇銘猛的大吼,不顧疼痛展開那驚人的速度,驀然衝去,瞬間臨近,一拳,一拳,一拳!

  轉眼間,蘇銘打出了八拳,每一拳都轟在那大漢身上,讓其不斷的退後,讓其眼中駭然,讓其嘴角的鮮血大量的流出,這大漢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裡居然遇到了這麼一個強者,這麼一個瘋狂的強者!

  “給我死!!”蘇銘又一次逼近,這一次不是用拳,而是臨近後,猛的用頭狠狠的撞在那大漢的頭部,在其一聲淒厲的慘叫中,將其身子生生的轟退,直接轟向了那一排巨木圍欄上,砰的一聲巨響,這大漢噴出鮮血,他被蘇銘的速度,完全的打懵了,甚至沒有絲毫反抗的時間,在他的眼裡,蘇銘……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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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葬歌
  
  “他是誰!!烏山部沒有這個年紀就具備如此修為者!!”那大漢噴着鮮血,神色帶著震撼,他腦中轟鳴,內心在咆哮。

  但蘇銘的速度太快,幾乎就是這大漢撞到了那巨木圍欄的同時,蘇銘再次臨近,帶著瘋狂,帶著殺戮,一拳轟來的同時,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那鮮血剛一出現,就立刻轟然化作了血霧,赫然就是烏血塵之術。

  此術一出,直奔那大漢而去,在這大漢無法置信的神色中,撲面而來的同時,蘇銘的右手,以其最快的速度,直接穿透了那血霧,轟在了這大漢的胸口。

  碰的一聲,那巨木圍欄都為一震,那大漢雙目猛的睜大,失去了色澤,鮮血從嘴角大量的益處,其胸口,被蘇銘一拳轟透。

  “殺!!”蘇銘紅着眼,殺了一人其身沒有絲毫停頓,轉身直奔身旁的其餘黑山部蠻士而去,他之前與這大漢的一戰儘管很快,但卻被附近這個方向的黑山部其餘之人全部看在眼裡,他們難以置信,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獵隊副魁首被生生轟死,甚至他們都看不到蘇銘的身軀,只看到一片殘影閃爍。

  不僅是他們,蘇銘身邊的那幾個同族蠻士,也是全部震撼,他們知道蘇銘,認識蘇銘,在他們的記憶裡,蘇銘只是一個普通的族人,他們之前無暇去思索為何蘇銘也在蠻士隊伍中,但此刻,蘇銘的爆發,卻是讓他們在震撼的同時,有了強烈的振奮!!

  隨着蘇銘一聲低吼,這七八個同族蠻士全部吼了起來。

  “殺!!”

  “毀我家園者,殺!!”蘇銘紅着眼,全身氣血磅礴,一拳轟去!

  “屠我族人者,殺!!”再次一拳。

  “戮我族群者,殺!!”又是一拳。

  蘇銘身影閃爍,在這十多個黑山部大漢的恐懼中,展開了瘋狂,他從未如此殺戮,從未如此仇恨,此刻的他似不再是一個不到十七歲的少年,而是一個瘋狂的殺戮者。

  鮮血四濺中,蘇銘的耳邊傳來了一聲轟鳴,他的心在滴血,那是一個族人在重傷之際,選擇了血線自爆!

  這是一場戰爭,這是一場入侵者與守護者的廝殺,這是部落與部落的瘋狂,這是烏山部與黑山部,似不死不休的數百年宿仇!

  黑山部突然多出的蠻士,使得這場戰爭,越加的慘烈,烏山部的蠻士不多,在數量上要少於黑山,但此刻,每一個烏山部的族人,都在那執着中,為了守護家園,為了保護族人,為了他們的部落,可以付出一切!

  死亡,算得了什麼!為家園而戰,為部落而戰,為子女而戰,為了父母而戰,這,就是人生中最璀璨的一刻!

  被蠻像光芒保護的人群,在那沉默中,傳來了哭泣,那哭泣之聲迴蕩,更夾雜了一聲聲呼喚。他們在哭,為了那保護他們的兒郎,為了那保護他們的父親,為了那保護他們的蠻士,哭泣……

  “阿媽,天為什麼是藍的……是不是因為在那裡,是阿爸在望着我們……”

  “阿爸,夜裡的星為什麼眨眼……是不是阿媽在那裡,望着我們……”不知是誰第一個輕聲的呢喃,慢慢的,幾乎所有被蠻像光芒保護的族人們,在那哭泣中,喃喃起來。

  他們的聲音融合在一起,漸漸地化作了低沉的音浪,透出一股柔和,透出一股悲哀,但在那柔和與悲哀中,卻是蘊含了一股說不出的思緒。

  這幾句話,獨屬於烏山部,是烏山部裡,每當有族人死亡之時,全族之人圍繞在火堆旁,看著那死去的族人,吟唱着悲哀之詞。

  “拉蘇,你在天上不要孤獨,不要難過,不要哭泣,阿媽阿爸在大地上看著你……每一年,每一天……都在看著你……”

  “我不會哭泣,不會難過,不會孤獨,我知道你們在那裡,在那裡看著我……我很快樂……”

  那一聲聲話語,在哭泣中,漸漸越來越大,那些奮戰不畏死亡的烏山蠻士,聽著族人們的聲音,聽著那熟悉的話語,神色悲哀,發出了壓抑的嘶吼,他們要戰,要死戰到底!!

  蘇銘身子顫抖,眼中流着淚水,他的身體上瀰漫了鮮血,有自己的,但更多的,是屬於敵人。

  他不知道疲憊,他不知道恐懼,他知道的,就是要死戰,當自己再也不能動彈時,當自己重傷之時,他要做的,就是血線自爆!!

  “阿媽……阿爸……皮皮……”在蘇銘的身後,他隱隱聽到了那甦醒的小女孩,哭泣的聲音。

  蘇銘的心,在刺痛,在滴血,彷彿有無數根利刺穿透,讓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讓他的拳頭越來越轟鳴,在這悲哀與殺戮中,一縷嗚咽的曲樂,迴旋而起。

  那曲樂之聲,透出一股蒼涼,透出一股悲哀,透出一股離別……在不遠處,一顆大樹下,烏山部的柳笛靠在那裡,他的雙腿都模糊了,他的身上瀰漫了鮮血,他的面色慘白,目中有了黯淡。

  他顫抖的雙手,拿着一個用骨頭做出的塤,放在嘴邊,吹奏着那哀傷的塤曲,那嗚嗚的聲音,如同媽媽的哭泣,在這慘烈的戰場中,與那族人們的一句句喃喃交融,化作了讓人心中揪痛的悲涼。

  哀傷的嗚聲,隨着風飄起,融化在地面的雪中,沉浸在族人的血裡,在這方戰場,讓每一個聽到的烏山族人,淚水不斷。

  蘇銘身子顫抖,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塤曲,但卻從未有一次如現在這樣,讓他的淚水流下,讓他的心似被穿透後失去,成了一個無心的人,存在下來的,只是那滿身的傷痕和那無盡的悲哀。

  他的耳邊,除了這悲哀的塤曲外,還有時而傳來的一聲聲自爆的轟鳴,那每一聲轟鳴,都代表這一個同族蠻士,選擇了血線爆開。

  “黃泉路,別少我一人!”蘇銘慘笑,一拳轟出,將前方的一個烏山部敵人生生轟開了身軀,他同樣噴出一口鮮血,轉身中,看到了那不遠處大樹下,在死亡前吹着塤曲的族人。

  那族人的雙眼儘管黯淡,可卻有其明亮,他吹奏着塤曲,那滿手的鮮血染在了骨做的塤上,但卻遮掩不住那屬於他的聲音,屬於他的悲傷,屬於他的訣別。

  這是他這一生,最後為族人吹奏的塤曲,這一次的塤曲,是他用生命去奏出……

  蘇銘閉上眼,收回目光的一瞬,他忽然瞳孔一縮,他看到了在另一個方向,北凌身前,有三個黑山部的大漢,在那猙獰與興奮中,逼的北凌連連退後,北凌的弓,斷了,他的身體上,有多處傷口,尤其是胸膛處,更是瀰漫了大量的鮮血,其面色蒼白,手裡拿着一把骨刀,帶著堅毅,帶著悲壯,瘋狂的廝殺。

  他不能退後,在他的身後,就是族人,儘管族人被蠻像光芒籠罩,但他也同樣不能退後,距離他身後最近的,是一個女子,那女子流着淚,望着北凌,望着他顫抖的身軀,望着他那如山一樣的背。

  這女子,是塵欣,她似在淒喊着什麼,似在告訴這北凌什麼,蘇銘距離很遠,他聽不到,但他能看到塵欣的目中,那看向北凌時隱藏的溫柔。

  她是喜歡北凌的,在這一刻,她更加的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喜歡……他。

  眼角的淚水流下,當她看到北凌身子一顫,其前那三個黑山大漢獰笑中有一人驀然臨近,手裡的一把骨刀如閃電一般直奔北凌頭部的一剎那,塵欣發出了淒厲的悲聲,她……衝了出去。

  北凌慘笑,他如今疲憊的已經承受不住,從昨天夜裡,他就一直在死戰,他知道,自己無法躲開了,正要自爆的瞬間,他看到了一把抱住自己的塵欣。

  “也罷,你既來,便隨我同去……”就在北凌要閉上雙眼,要自爆血線的剎那,突然天地轟鳴,一聲震動四周,讓所有人,包括交戰的黑山部都心神一震的聲音,驀然間迴蕩天地。

  卻見一把赤色的長矛,以讓人無法置信的速度,轟然的直奔北凌前方而去,那長矛透出一股強烈到了至極的蕭殺,帶著一股瘋狂,化作了一隻讓所有人都看到的巨大的紅色之雕,瞬息間,越過了北凌,在他的前方直接穿透了那舉刀要落下的黑山部大漢胸口,轟的一聲,將其身子死死的釘在了雪地上,與此同時,一股氣浪向着八方爆開,那大漢身子驀然爆開,成為了血肉。

  其餘兩個黑山部大漢,身子一顫,不由得退後數步,各自噴出鮮血,與此同時,一道閃電般的身影,驀然間一躍而來,站在了北凌的身前,取代了其雙目瞳孔中的一切!

  這一幕,這個背影,在出現的一剎那,在北凌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他熟悉這一幕,在風圳部落,他經歷過這一幕,他看到過一個人,也是這樣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儘管這兩個人相貌與體型不同,但此刻,在北凌的目中,他們……重疊在了一起。

  “蘇……銘……”北凌神色露出無法置信,他愣在了那裡,他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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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過去的,就過去吧

  他明白了,在風圳部落裡,那以同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能力敵鄔森之人,是蘇銘。

  他明白了,那在風圳泥石城他們烏山部的居所裡,那夜間他帶著疲憊回來時,看著房間內漂浮的那一團屬於其自己的眉心之血時,他心神詫異,猜測不斷的人,也是……蘇銘!

  他同樣在這一瞬間,看著蘇銘站在身前的背影,恍惚中,在蘇銘的身上,他似看到了那大試第一關歸來的身影,那被萬眾矚目的身影,此刻,是那麼的熟悉,他明白了,那……也是蘇銘!

  這一切思緒,此刻如無數雷霆在北凌腦中轟轟,似化作了大量的閃電穿透其腦海而過,讓他身子顫抖,不敢去相信這一切,他難以去相信,蘇銘竟不知何時具備了這樣的修為,竟無聲無息的,達到了讓自己抬頭仰望的程度。

  這在他記憶裡,這始終被他嫉恨之人,被他從心裡輕蔑,甚至言辭總是冷漠相向的蘇銘,如今,讓北凌的心,一片複雜。

  那種複雜的程度,讓他似忘記了如今還在戰場,忘記了正在廝殺,忘記了一切,腦海中一片空白與茫然。

  “怎麼是這樣……”北凌喃喃,他身邊的塵欣緊緊的抱著他,眼中流着淚水,她的目中沒有蘇銘,有的,只是北凌如今那蒼白的面孔還有之前那一刻,死也不退半步如山的背。

  這一切說來緩慢,可實際上幾乎就是蘇銘那一矛來臨落在大地掀起轟然氣浪的瞬間,在那舉刀的大漢全身崩潰的剎那,蘇銘身子向前一步邁去,他速度之快,化作一片殘影直奔左側那被氣浪捲動踉蹌退後之人,此人年約五旬,修為只有凝血境第五層罷了。

  他剛退後數步,立刻眼前一花,雙目瞳孔收縮中猛的就要大步退後,一股強烈的危機驀然降臨其全身,但蘇銘的速度太快,還沒等此人再行退後,他就在一聲破空呼嘯間,瞬息臨近了,整個人帶著猙獰的神色,帶著憤怒的殺戮,不用拳頭,而是用他的身體,生生的撞入這黑山大漢的胸口。

  咔咔之聲清脆迴旋,那黑山大漢嘴角溢出鮮血,其後背驀然爆開,卻是其身無法承受來自蘇銘的強大之力,頓時全身骨頭寸碎,身體向後拋去,沒等落地便氣絶身亡。

  蘇銘眼中的仇恨之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濃郁,他恨這黑山部的所有人,此刻猛的轉身,死死的盯着那不遠處,三個欲殺北凌的黑山蠻士中的最後一人。

  此人身子魁梧,但個子卻不高,原本之前在追殺北凌時猙獰的笑容與那興奮的目光,此刻驀然改變,笑容變成了駭然,那目光蘊含了恐懼,他眼睜睜的看著蘇銘以讓他震驚的方式,一矛轟殺一人,自身更是一撞之下,再殺一人。

  乾淨俐落的一幕,給了這大漢一種殘忍瘋狂的感覺,他心臟怦怦跳動,在蘇銘的目光看向他時,他立刻恐懼的尖叫起來,不顧一切的就要退後,他害怕了,在他感受,此刻的蘇銘絶對是烏山部裡的首領級別,這樣的人,不是他可以抵抗的。

  但就在這大漢退後不到三步,一聲尖鋭的厲嘯驀然而起,卻見從遠處射來了一支箭,那箭如能穿透虛無,瞬間而來,從這大漢的頸部帶出一股鮮血,直接穿透而過,落在了一旁的大樹上,發出了咄的一聲,讓那大樹都為之一顫。

  那大漢握住脖子,鮮血不斷地流出,雙目黯淡,倒在了地上,屍體又被四周殺戮的兩族之人時而踐踏。

  遠處的瞭首,帶著疲憊迅速收回看向這裡的目光,與他的敵人,那黑山部的凝血第八層的首領之人,繼續廝殺。

  蘇銘走向北凌,在其前方停下,抓起刺入在雪地上的鱗血矛,將其狠狠地拔出後,目光一閃,正要尋找黑山部族人繼續殺戮時,他的耳邊傳來了北凌複雜遲疑的聲音。

  “謝謝……”這聲音夾雜在這戰爭的廝殺與那嗚咽的塤曲間,顯得很微弱,蘇銘似沒有聽到,拔出長矛後,向前走去,但他走出了數步,卻是略有一頓。

  “過去的,就過去吧……為了塵欣,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蘇銘開口,身子向前一步邁去,直奔那不遠處廝殺的人群。

  幾乎就是在蘇銘向前疾馳而去的剎那,一道冷漠的目光驀然從那遠處的圍欄旁看向了蘇銘,那是一個穿著粗麻衣衫的漢子,看起來約四旬左右,身軀強悍至極,看起來如同鐵塔一般,在他的身上,滿是鮮血,但幾乎全部都是屬於烏山部的蠻士。

  其體內氣血之力磅礴,看其樣子,竟似達到了凝血第八層,與蘇銘曾一戰的葉望,彷彿相差無幾。

  在他看向蘇銘的剎那,此人右手抬起,在其手中,有一把長長的骨刀,手起刀落間,將圍繞他死戰的一個烏山部族人,頭顱割下。

  那族人甚至還沒來的及血線自爆,就身首異處,其頭顱被此人一把抓着,向着目光所望的蘇銘,直接拋去。

  那頭顱帶著熱血,落在了蘇銘的腳下,鮮血染紅了積雪,讓那一片雪地快速的融化,成為了血水。

  蘇銘腳步一頓,充滿血絲的雙眼抬頭看去,與那大漢在這戰場中,隔着人群,交錯在了一起,蘇銘看到了那大漢目中的殘忍與冷酷,那大漢同樣看到了蘇銘目中的瘋狂與殺機。

  二人的目光,在接觸的一瞬間,那大漢動了,他身子一晃,整個人躍起直奔蘇銘而來,蘇銘右腳向着大地一踏,身軀同樣快速躍起,衝向那大漢!

  這大漢能穿上粗麻衣衫而不是獸皮,顯然在黑山部裡地位頗高,能殺這樣的人,必定對黑山部的士氣產生重擊。

  這大漢一動,因其身份的不同,立刻引起了此地交戰中的很多黑山部族人注意,似被帶動了氣勢,一個個怪叫中衝殺起來。

  眼看二人越來越近,剎那間,轟然的凝聚在了一起,展開了一場劇烈的生死之戰。

  但就在這時,烏山部人群的正前方,烏山族長噴出鮮血,面色蒼白,其身倒退,卻見在他的前方,黑山部死亡了大半,可卻有一個與之前和阿公交戰的那二人一樣穿著黑衣的大漢突然出現,以其驚人的修為,一舉將烏山族長震傷逼退。

  這黑衣大漢目光呆板,可卻透出嗜血之色,邁着大步,帶著身後跟隨的兩個黑山部蠻士,直奔那後退的族長追去,看其樣子,似要將受傷的族長一舉轟殺。族長的身邊,之前跟隨其奮戰的族人蠻士已然一一在之前的交戰中血線自爆而亡,此刻在人群的前方,只有他一人。

  就在這危機之時,似烏山部族長無法避開這生死的關頭,在後方人群的憤怒悲哀中,有一個人,驀然從那人群裡衝出,此人是一個老者,他,正是烏山部的南松!

  他走出的一瞬,似輕嘆一聲,右腳向着大地一踏,沒有太強烈的聲響,但那前方追擊烏山族長的黑衣大漢,卻是身子驀然一震,彷彿腳下一個踉蹌,神色露出震驚的同時,南松走了出去,落在了那大漢的面前,乾瘦的右臂,一拳打去,將其追擊的步伐,生生的止住,二人在這族群前,戰在了一起。

  但那黑衣大漢的身旁,卻是有兩個黑山蠻士跟隨,其中一人,更是那黑山部的拿着大弓的瞭首,此人儘管駭然那南松的來臨,但有那黑衣漢子在,他便咬牙身子一躍,死死的追向烏山族長,其目中露出殘忍與興奮,他可以想像得到,若自己殺了這烏山族長,取其人頭,在部落裡,他將立下大功。

  烏山族長慘笑,他距離身後蠻像光芒保護的人群,還有數丈的距離,可如今,他明白,自己回不去了。

  但他的目中卻沒有後悔,只有不捨,他不後悔戰死,他身為族長,為部落戰死是其榮耀,只是他不捨……不捨這麼快就離開了部落,他還沒有帶著族人走到安全的地方……

  族長這裡的危機,被蘇銘看在眼裡,被很多人看在眼裡,可在黑山部的猙獰中,卻是無人可以趕去,那畢竟是烏山族長的生死,黑山部同樣為此展開興奮的糾纏,死死的困住每一個烏山部的蠻士。

  蘇銘想要趕去,可那黑山部穿著粗麻衣衫的大漢,卻是冷笑中阻止,使得蘇銘根本就過不去,甚至就連長矛拋出的機會也都沒有。

  就在這危機時刻,就在這烏山部族長似無法避開這生死的一瞬,那被蠻像光芒保護的烏山普通族人,在最前方,在最靠近族長那裡,有十多個青年。

  這些青年,一個個身子顫抖,他們是部落裡混吃等死的一群人,他們不具備蠻體,更不具備強壯的身軀,往往平日裡在族人們勞作之時,大都悠閒自在,因為他們的家中曾出現過戰死的蠻士,使得他們覺得自己有某種特殊的權利,無論他們怎麼做,只要不是背叛部落,就會一輩子這樣下去。

  他們沒有忘記家中曾經的榮耀,但卻沒有選擇繼承這份榮耀,而是選擇在這榮耀的庇護下,給自己懶惰跋扈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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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殉與殤
  
  他們害怕死亡,他們恐懼的似心臟都要碎開,所以他們不敢在部落的後面,本想選擇中間,可那人群中間的,都是一些失去了親人的拉蘇孩童,如此一來,他們只能選擇緊靠着族長,在部落人群的前方,因為他們覺得,這裡是安全的,因為他們覺得,一切都有族長在前守護。

  可如今,他們看到了族長的危機,但這危機只要他們不走出這蠻像光芒,暫時就不會有所傷害……

  在這危急的瞬間,那最前方的十多個青年裡,有一個人,他面色蒼白,身子顫抖,脆弱的身軀似要被這恐懼轟開,但他的雙眼,此刻卻是第一次出現了瘋狂,出現了血絲。

  “老子這半生都是渾渾噩噩,混吃等死,沒有為部落做出半點貢獻,反倒浪費了那麼多的食物,我知道很多族人都看不起我,我知道就連那些拉蘇也都認為我是廢物……

  我的確是廢物,我沒有蠻體,我懶惰,我不具備強壯的身軀,我沒有任何用處……我唯一有的,就是阿爸當年為部落獵取野獸時用死亡換來的榮耀……

  今天,老子要告訴所有族人,我是廢物,但我也是部落的族人!!!”那青年紅着眼,嘶吼中猛的衝出,直奔族長而去,用他的血肉,去為族長的生死,搭建一座生命之牆!

  轟的一聲,這青年的身體,在族長的退後中,與其交錯,擋在了其前,但只是瞬間,他就被一隻呼嘯而來的利箭穿透身子,整個人驀然爆開,直接死亡。

  “阿爸……你的拉蘇,不是廢物……”那青年死前,慘笑。

  幾乎就是這青年衝出死亡的一瞬,其同伴,那十多個青年一個個全部嘶吼着,瘋狂的衝了出來,他們要用生命,去報答部落的養育,用生命,去再次迎接那染了塵埃的榮耀。

  “我們是廢物,但我們也是部落的一員!!”那十多個青年吼着衝出,用他們脆弱的身體,用他們的鮮血,為他們部落的族長,為他們的族人,組建了血肉的溝壑,轟鳴之聲不斷,那追擊而來的黑山部二人,他們顯然沒有料到烏山部的普通族人,竟能在這個時候衝出,但這二人的目中卻是透着輕蔑與不屑,在他們看去,這群普通的族人,脆弱的不堪一擊。

  在那轟鳴中,這十多人紛紛血肉模糊,紛紛支離破碎,但他們卻依舊用生命,用他們的意志,死也要阻擋,更有的人,用身體抱住了那黑山瞭首大漢,哪怕身體被震的破碎了,可牙齒卻死死的咬住。

  慘烈,這場大戰至今,其慘烈的程度似達到了極高,這十多個青年的意志,撼動了黑山部追擊的二人,他們沒有想到,這些普通的烏山族人,竟有如此的瘋狂與執着,將他們的追擊的腳步,拖延了那麼兩息左右。

  兩息的時間很短,代價是那些青年的生命,可這兩息,卻是換來了烏山族長的生死危機的轉換,在那悲哀中,烏山族長回到了蠻像光芒內,他的心似刀割,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不是為了自身,而是為了部落。

  他看著那前方的滿地屍體,看著那些曾經讓他很無奈,甚至有些反感的一群人,望着這些熟悉的面孔如今血肉模糊,烏山族長,這一個四十多歲鐵塔般的漢子,哭了。

  他身後,更多的族人,哭泣着,那十多個青年,用他們的生命告訴了所有人,他們儘管是廢物,但他們,也是部落的成員,他們,也可以為部落去死!

  蘇銘咬着唇,與眼前那個大漢一次次的轟擊,他全身二百四十三條血線已然凝聚成了一條,在那不斷地低吼中,與這大漢展開廝殺。

  他擅長的是速度,那大漢則是力量,與葉望類似,這場交戰,即便是在這戰場中,也是極為顯眼,雷辰看到了,烏拉看到了,很多的族人,都看到了。

  那族人群中的小女孩,流着淚,看著蘇銘,她害怕。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轟隆之音從遠處驀然而起,卻見那與阿公交戰的黑山部蠻公畢圖邪蠻之術所化的黑霧身影,驟然崩潰,化作了無數黑氣向着四周倒捲間,阿公帶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氣勢,邁着大步瞬息間向着部落人群而來。

  阿公,回來了!!

  他速度之快,整個人似在天空向前走出了三步,第一步落下,阿公赫然站在了蘇銘的身邊,在那黑山粗麻衣衫的大漢駭然中,阿公一指點在了此人的眉心,這大漢身子一顫,噴出鮮血倒退中,眉心出現了一個深深的血洞,其神色黯淡,直接倒下,就此死亡。

  阿公沒有停頓,走出了第二步,這第二步,他出現在了那最前方,與南松交戰的那黑衣漢子身邊,帶著森然猛的右手一揮,那漢子立刻身軀劇震,轟然崩潰。

  一股驚天動地的氣勢,在阿公的身上衝天瀰漫,一步一殺人,其身影,讓四周的所有黑山部族人,一個個露出恐懼,紛紛退後。

  蘇銘目中露出激動,不僅是他,所有的烏山族人,此刻全部都是激動的嘶吼起來,卻見阿公此刻,邁出了第三步,這第三步,正是踏向那阻擋在前方的巨木圍欄,一腳落下,那圍欄轟的一聲,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碎片正要擴散,但卻在阿公的大袖一甩間,這些碎片如同利箭,穿梭在烏山部族人身旁,直奔那些後退的黑山部蠻士。

  一時之間,慘叫之聲迴旋。

  三步落下,阿公的面色起了病態的紅潤,但很快就消散,他回頭一聲平靜開口。

  “不要停留,走!!”

  隨着其話語,在那些黑山部之人死傷眾多,紛紛不敢阻攔中,烏山部的人群,在那族長的帶領下,向着前方快速的移動起來,那靠在大樹旁,處於彌留之極的柳笛,也被人扶起離去。

  很快,這之前的戰場,出現了寂靜,只有那滿地的屍體與血腥,久久不散。

  蘇銘在那人群裡,滿身鮮血,默默的快速走着,他旁邊那被族人抱著的小女孩,此刻也不再哭泣,而是懵懂的雙眸內,有了堅強。

  她還小,她不懂很多事情,但在這個夜裡,她似也長大了。

  月光灑落在大地上,似為這沒有了家園的烏山族人,照亮了前方的路,讓他們不再迷茫,不再無助。

  “族長,蠻公……我們幾個老頭子,就留下吧,不要讓族人為了照顧我們,影響了遷移的速度……”

  遷移中,忽然從人群裡傳出了帶著咳嗽的蒼老聲音,那是部落人的一個普通老人,他的年紀已經很大,跟不上部落的隊伍,在他想來,與其讓人攙扶從而影響了族人的速度,不如自己留下。

  “讓年輕的族人們走吧,我也留下……其實我們本該在部落裡就選擇留下……唉。”又一個老者,停下了腳步。

  很快,這部落的幾乎所有的老人,全部在沉默了片刻後,一一的從人群裡走出,大約有四十多人,他們固執的選擇了留下,他們殘餘的生命無法對部落產生幫助,但他們可以不去讓自己拖延了部落的前進。

  “你們……”烏山族長一愣,閉上了眼,但他很快就睜開,向着這群部落的老人,深深地一拜。

  “走吧……我們累了……”那些老人帶著微笑,向着部落的族人揮手,他們的親人在人群裡,眼淚流下,但無法阻止,有一些壯年族人同樣選擇要留下,可卻沒有被允許。

  “蠻公,有沒有一種我們這些老傢伙可以使用,會如那些小夥子一樣以血肉爆開傷人的方法,告訴我們。”那些老人中,走出一人,帶著微笑,看向阿公。

  阿公沉默片刻,走上前,在那老者手中放了一物後,輕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此刻不是軟弱之時,更多的族人,需要快速的遷移,他猛的轉身。

  “餘下族人,繼續遷移!”

  在那沉默的淚水與頻頻回頭中,這些老人看著族人遠去,他們露出慈祥的微笑,彼此氣喘吁吁的坐了下來,相互談着他們年輕時的往事,在這月夜裡,似說著過往的輝煌。

  人群,因沒有了這些老人,遷移的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

  許久過後,當天邊有了明亮之時,在烏山部人群的後面,越來越遠的烏山部落裡,在這淡淡月光下一片殘破不堪,成為了廢墟。

  似沒有了絲毫的生機,在歲月裡,會化作殘骸,漸漸的或許還會有一些草木生長,慢慢的會將這裡,重新化作了叢林的一部分,使得一切存在的美好與回憶,都將難以在找到。

  此刻有風吹來,如塤曲一樣的嗚咽,卷着地面的雪,在這大地上掃去,更是把那些族人離開前散落的很多雜物捲動,在地面上移動着,發出沙沙的聲音,透出一股蕭瑟。

  那些雜物裡,有孩童拉蘇的玩具,有族人的一些來不及帶走的獸皮,熄滅的火堆,有一些散落的藥草,還有很多的鍋碗與殘破的獸皮帳。

  除了風聲,這部落的廢墟一片寂靜,但那其中一處塌陷下來的獸皮帳,卻是在此刻動了一下,一隻全身毛絨絨的圓形小獸,從那皮帳內露出了頭,這小獸很是可愛,其毛髮原本應是白色,可此刻卻是灰突突的,它的雙眼露出害怕,快速的跑出皮帳,在那風雪裡,瑟瑟發抖。

  一聲聲嘶鳴從它的口中傳出,彷彿在呼喚着它的主人,它的名字,叫做皮皮,是那小女孩的寵物。

  可是,這嘶鳴,它的主人聽不到……它孤獨的留在這部落的廢墟裡,卻始終不願離開那塌陷下來的皮帳太遠,因為那裡,是它的家。

  嘶鳴中,這小獸慢慢後退,似在那寒冷裡承受不住,要回到皮帳中,但就在這時,陣陣腳步聲從外傳來,卻見從那部落殘破的大門外,走來了十多人。

  帶頭者,是一個強壯的大漢,只不過其神色很是陰森,若是蘇銘在此,可以認出此人,正是那黑山部的族長。

  其身後跟着一個同樣陰沉的少年,那少年舔着嘴唇,看著四周,露出殘忍的笑意,他,是畢肅!

  “走的倒快!追上去,阿公應也快要趕來了,這一次,烏山部除了女人,一個不留!”那黑山部族長緩緩開口,走出了這片廢墟。

  畢肅收回看向四周的目光,轉身正要跟隨離去,但忽然其目光一閃,看到了那瑟瑟發抖不敢移動的小獸,嘴角微微一笑,右手抬起向那小獸一揮。

  立刻這小獸身子一顫,目中黯淡倒了下來,一縷青色的氣息從其屍體上冒出,被畢肅抓在了手中,放在眉心,片刻後其雙目露出殘忍。

  “叫做皮皮麼……很思念你的主人,那麼我會送她與你團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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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黑山畢圖!
  
  深夜早已降臨,如今天邊泛着微弱的白芒,淡淡的月光灑落在叢林內的積雪上,起了冷冽的光,隨着那嘎吱嘎吱的錯亂之聲,烏山部遷移的人群,在這黎明前的夜裡匆匆趕路。

  四周很是安靜,除了踩壓積雪的聲響,幾乎再無其他,那些烏山族人均都沉默,無論是老人,女子、還是拉蘇,全部都在這夜裡的遷移裡,沉默了。

  距離之前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那場戰爭的慘烈程度,讓所有的烏山族人都深深的記在了腦海裡,刻在了靈魂中,一生不會忘記。

  離開前,不算阿公在內,烏山部共有三十多個蠻士,如今,在那場大戰下,只剩下了十四人。這十四人身上全部鮮血乾枯,透出悲哀的同時,帶著一股蕭殺,默默的守護着族人,向前走去。

  他們死去了十多人,可黑山部,卻是付出了更多的代價,這與修為有關,但更重要的是,入侵而來的黑山部,遠遠沒有不得不離開家園的烏山族人那股執着,那股叫做守護的勇氣,一次自爆,或許帶給黑山部入侵者的,是輕蔑,但兩次、三次、四次……卻是給了那些黑山部之人,一股發自心神的恐懼。

  烏山部是弱小,但這弱小裡,卻是存在了一股強大!

  蘇銘默默的走着,從方才那一戰後,這數個時辰裡,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似本很開朗的他,本擁有少年人衝動的他,如今,終於學會了沉默,而不是去咆哮。

  只是學會沉默的代價,其慘重的程度,讓人心酸。

  蘇銘知道,從這一天起,自己的天真碎裂,離開了身體,從這一天起,自己的快樂融化,消失在了血液中,從這一天起,自己的淚水,也慢慢的被沉默取代。

  時間流逝,很快便天明,走了一夜的族人,在那疲憊中沒有停頓,所有人都咬緊牙關,相互扶持,近乎奔跑般,快速的遷移着。

  白天的時間,在這遷移中漸漸消散,途中部落的人實在無法承受這種疲憊,休息了小半個時辰後,便再次趕路。

  直至這第二天的深夜降臨,直至那月光又一次的灑落在叢林的積雪大地上,烏山部的族人,在那沉默中,快速的走着。

  “蘇銘哥哥……”蘇銘的耳邊,傳來一個怯生生的帶著柔弱的聲音,他側過頭,看到了那身邊被族中之人抱著的小女孩。

  看著小孩子那乾淨的雙眸,蘇銘的臉上,擠出了微笑,只是那笑容在其臉上的鮮血相襯下,看起來,似很是可怕。

  但那小女孩卻沒有感受到可怕,而是睜着大眼睛,望着蘇銘,猶豫了一下後,抬起了有些髒了的小手,為蘇銘擦去了臉上乾枯的鮮血。

  感受着小女孩那嬌柔的手撫摸在自己的面孔,蘇銘的心,在那滴血的痛苦裡,有了溫暖。

  “蘇銘哥哥不怕……彤彤也不怕……”那小女孩收回小手,在她的手上,沾了些血片,她望着蘇銘,明亮的雙眸裡,有小孩子很少擁有的堅定。

  蘇銘摸了摸這小女孩的頭,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前方,那前方的路隱藏在叢林裡,看不清未來在何方。

  雷辰在遠處人群的另一邊,始終握著拳頭,他的背後鮮血已經乾枯,疼痛被他忽略,其目中有嗜血,更有悲痛,他不會忘記,昨天夜裡的那一戰,若非是族中一個長輩蠻士在重傷臨死前自爆了血線救下了自己,怕是如今自己的屍體,會留在那處戰場中。

  在他的前方,是烏拉,這個女孩面色蒼白,神色帶著濃濃的疲憊,她的左臂上有乾枯的鮮血,似抬不起來了,她的臉上,有一大片血肉模糊,使得其姣好的容顏,如今已經不再。

  但她的目中,沒有放棄,依舊帶著烏山部族人如今固有的執着。

  後方,北凌與塵欣,他們拉著手,似永遠也不願分開,守護着人群,走去。

  阿公依舊還是在最後面,他頭上的白髮,滿臉的皺紋,看在蘇銘的眼裡,讓蘇銘的心,更痛。他能看出阿公的疲憊。

  這第二天的夜,天中的月,並非彎彎,而是向着滿月蔓延,但今天顯然不是月圓之夜,或許,就在明天,或許,是在後天。

  隨着部落的遷移行走,時而有族人蠻士從四周疾馳而來,人數不多,只有四人。這四人,是部落裡派出的探查者,他們冒着生死,要將四周任何存在的變化,在固定的時間內趕回告知。

  若是他們沒有回來,則代表,出現了變故。

  時間流逝,很快又是一個時辰,天空的漆黑,彷彿存在了一股可怕的目光,正凝望這大地,望着烏山的族人,在那快速的行走。

  就在這時,原本應該按時歸來的那四人,卻只有三人回來,而那後方探查之人,卻是沒有絲毫蹤影,蘇銘全身汗毛豎起,目中露出凌厲,轉身停下腳步,同樣察覺不妙的,還有其他之人,阿公目光一閃,握緊了手中的骨杖。

  突然的,一聲微弱的轟鳴之聲,從那後方隱隱傳來,這聲音傳入所有的烏山部族人耳中,讓蘇銘悲哀再濃。

  他知道,這是血線自爆。

  他知道,黑山部的追敵,再次來臨!

  “不要停,加快速度遷移,所有蠻士守護,邊戰邊退!”阿公手中骨杖向着大地一碰,左手抬起,向着部落上空一揮,立刻部落上空天地再次扭曲,卻見那之前出現過的烏山蠻像,又一次幻化出來,漂浮在部落人群之上,散發守護的光芒。

  它隨着人群的移動而飄行,有它存在,只要其不破損,便可保其光芒下的族人平安。

  幾乎就是那烏山蠻像出現的瞬間,阿公猛的抬頭,其神色露出這一戰前所未有的凝重,雙目透出森芒,直勾勾的盯着那漆黑的天幕。

  卻見這漆黑的天幕,此刻突然劇變,一片紅芒憑空而出,與那黑色融合後,看起來彷彿成為了紫,那紅芒蔓延,如鮮血般瞬間就擴散了大半個天幕。

  一個沙啞陰沉的聲音,在這天地間迴旋而起,向着八方傳出。

  “墨桑……”隨着那聲音的迴蕩,一股莫大的威壓,從那天空轟然降臨,這威壓之力,在散落大地的瞬間,立刻讓地面上所有的烏山部族人清晰感受,甚至就連那烏山蠻像也都為之一震。

  蘇銘心臟怦怦加速跳動,這股威壓之強,他只在風圳部的蠻公荊南身上感受過,這威壓,是屬於開塵!!

  這是開塵境對凝血境的一種自然而然的壓力,在這股壓力下,凝血境蠻士將會全身氣血不受操控般的運轉。

  但,隨着這股威壓的出現,隨着那天幕上血芒的蔓延,隨着那天空的月在這血色下依稀成為了血月時,在蘇銘的感受裡,出現了此刻除了他外,任何人都不曾擁有的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種感覺,如他在血火疊燃時看到的血月,甚至有一種讓他極為熟悉的錯覺,彷彿此刻在那天空上隱藏的,是一隻巨大的月翼。

  這種讓他難以置信的錯覺,使得蘇銘心神一震。緊接着,他看到了在那天幕上,在那血芒裡,慢慢走出了一個人。

  此人穿著一身黑袍,身子乾瘦,相貌很是陰沉,他背着手,一步步走出,站在那天空上,俯視大地。

  在他的眉心上,有一個月翼的圖騰,那圖騰活靈活現,極為逼真,如栩栩如生一般,閃爍着妖異的紅光。

  畢圖!

  黑山部蠻公,畢圖!!

  “墨桑,你不用等待荊南與文嫣了,他們……自身難保,更無暇來理會你烏山部的死活!”畢圖陰沉一笑,看著大地上的人群後的阿公。

  阿公沉默,他的確在等荊南,但這一路上荊南始終沒有出現,他心中隱隱有些明白,風圳部,或許出現了變化。

  “南松,當年僅次於墨桑,驚艷絶倫的你,逃到了烏山部後,依舊還是廢物一個,這麼多年來,我始終在想,你阿爸死亡前,那神色很值得回味,他哀求我,放你一條活路,可惜,我本不想滿足他,但還是被你逃了,南松,我黑山部當年的蠻子,我們……又見面了。”畢圖微笑,但那笑容很快就擴大,最終狂笑起來。

  人群外,白髮蒼蒼的南松,望着那天空上的畢圖,沒有被其話語動了憤怒,而是把世間之事看透了一樣,輕嘆一聲。

  “比起毒死上代黑山蠻公,追殺黑山老蠻公之子,貢獻黑山部當年大半族人,換來邪蠻之法的你,我不如……”南松始終平靜,但臉上的皺紋,卻是一下子彷彿更多了一些。

  “當年的恩怨,今日也該瞭解了,墨桑,南松,我給你二人一個機會,給你們一個一同與我一戰的機會!”畢圖大笑,右手一揮,立刻天地轟鳴,卻見其身後那天幕上的無窮血光,頃刻間化作了一團濃郁至極的血霧,那霧氣翻滾間,竟化作了一隻巨大的月翼!

  這月翼翅膀張開,似遮蓋了天空,遮住了月。

  “南松,畢圖交給我……我會拖住他,部落……交給你了!”阿公墨桑深吸口氣,目光在族人中掃過,看著那一個個沉默族人,似想要找出叛徒,但最終卻是一嘆,每一個族人都滿身鮮血與疲憊,他如何去懷疑這些為部落而戰之人,他看到了瞭首的悲哀,看到了山痕頸部那裡一道深深的傷口。

  “或許,真的沒有叛徒……”阿公收回目光前,深深的看了蘇銘一眼,其身驀然而起,一條巨大的烏蟒憑空幻化,與他一同,如流星般直奔天幕。

  轟鳴之聲迴旋天地,隨着阿公的接近,那畢圖大笑中,天空被紅霧籠罩,將二人瀰漫在內,看不清裡面的究竟,但那轟鳴的聲音,卻是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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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血月!!
  
  蘇銘心臟加速跳動,他看著阿公離去,看著阿公那臨走前的目光,那裡面蘊含了一種讓他害怕的含義。

  “月翼……月翼……火蠻之術……”蘇銘看著那天空的紅霧凝聚而出的月翼之身,於害怕的同時,隱隱似有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腦海中浮現,只不過這個念頭有些紛亂,他還沒有理出頭緒,但他卻有種感覺,這個紛亂的念頭一旦清晰,那麼很有可能,將會起到極大的作用。

  在那天空轟鳴傳來的同時,於後方的叢林黑暗處,一聲聲怪叫呼嘯而來,十多個身影疾馳接近,那十多人,是黑山部第三波追兵,帶頭者,赫然就是那黑山部的族長,在其後,蘇銘看到了陰沉的畢肅!

  幾乎就是在這些黑山部追兵來臨的剎那,蘇銘毫不遲疑直奔人群後方而去,隨之一同的,還有北凌、雷辰、瞭首等人。

  剩餘下來的烏山蠻士,除了族長與三人外,其餘之人,此刻全部衝出!他們要在族人後面,且戰且退!

  烏山族長目中含着眼淚,驀然收回看向身後的目光,帶著族人,在那蠻像的光芒保護中,向前繼續,族人們在奔跑,相互扶持,不讓任何一個落下,守護他們的,除了族長外,還有烏拉,她修為不高,被留在了人群旁。

  最後一個留在人群遷移隊伍旁的,是山痕,他沒有選擇去戰,而是默默地在人群外,抱起幾個疲憊的無法走路的孩童,跟上了部落。

  蘇銘沒有回頭,而是帶著殺機,在那沉默中,衝了上去,與黑山部來臨的那十多人,展開了血戰!

  他的手中握著長矛,那矛通體赤紅,似不斷地染着鮮血,隨着蘇銘,與黑山部的追敵,在那一聲聲轟鳴巨響迴蕩間,生死蒼茫!

  黑山部追兵中的最強者,就是那黑山族長,與他迎戰的是南松,其蒼老的容顏,此刻爆發出了極強的氣血之力,廝殺驚天。

  蘇銘全身氣血翻滾,二百四十三條血線在那入微下化作一條,帶著其殺機,以其驚人的速度,長矛猛的一甩而出,轟向黑山部的一個族人身上,將其全身轟開後,蘇銘一晃之下,如殘影般臨近,一把抓起長矛,猛的轉身,以身後來臨的骨刀驀然碰到了一起。

  其全身一震,右手隱隱發麻,身子退後一步,那一刀來臨被他長矛擋住的黑山大漢,則是嘴角溢出鮮血,身子踉蹌退後三步。

  還沒等其身子站穩,蘇銘就猛的衝出,絲毫不去在意體內的傷勢,疾馳間追近,左手握拳,一力轟出。

  那黑山大漢來不及閃躲,只能用骨刀在前一檔,那刀刃面向蘇銘,但蘇銘的左手沒有絲毫停頓,直接就與那骨刀碰觸,其拳頭鮮血四散間,卻聽咔的一聲,那骨刀無法承受來自蘇銘的大力,直接崩潰,化作了無數碎片倒捲,使得那黑山大漢一臉駭然,口噴鮮血身子借力急速後退。

  但蘇銘的速度更快,猛的逼近,在那仇恨的殺機下,正要將此人擊殺的瞬間,一股強烈的危機驀然而起,他神色不變,身子在這剎那間向旁挪移了半步,其胸口一痛,似有一股大力從背後傳來,化作鋒利,穿透了他的背部,從他的右胸鮮血噴出間,一把利箭貫穿,似要穿透其身,在那大力下,更是將其身子帶著向旁猛的推出。

  但就在那利箭要穿透的同時,蘇銘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右胸處冒出的半截箭支,其左手一震,生生將那箭之力抵消,使其停留在體內。

  蘇銘知道箭傷最嚴重的就是穿透,那種破壞之力,一旦出現穿孔的傷口,鮮血會大量的流失,但若是箭還在體內,則可起到堵住傷口的作用,使得血液流出沒有那麼多,使得他還可以繼續一戰。

  猛的回頭,蘇銘看到了遠處,那在方才的戰場上,要殺烏山族長不成,而後逃走的黑山瞭首,眼看他正要再次拉弓,卻見烏山部的瞭首低吼間臨近,一箭射出,這兩個以弓擅長之人,在這叢林裡,展開了生死。

  蘇銘收回目光,此刻天空的月儘管被血霧擋住,但那月光卻還是隱隱穿透而來,在無人察覺中,融入蘇銘體內,這是月夜,夜,屬於蘇銘,唯獨可惜,如今月被紅霧遮蓋。

  他身子向前一晃,左手在前猛的一揮,卻見一道月光無形而去,那前方原本逃過一劫的黑山大漢,其身一顫,迷茫不解中,頸部出現了血線,人頭落下,還沒等落地,就被追上來的蘇銘一腳踢在了上面,這人頭噴着鮮血,直奔不遠處,那與雷辰交戰的黑山族人而去。

  此刻的雷辰,遇到了其生死危機,他修為不夠,再加上受傷,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那與他交戰之人,是一個凝血第六層的醜陋壯漢,這壯漢獰笑間,一拳轟在了雷辰的胸口,讓雷辰嘴角溢出鮮血。

  他帶著興奮,正要一把撕下雷辰的頭,就在這時,呼嘯之聲驀然而去,那被蘇銘踢來的頭顱,蘊含了蘇銘的氣血之力,急速而來,在那大漢一愣間,直接撞在了他的身體上,轟然爆開,讓這大漢身子一個踉蹌,噴出鮮血。

  雷辰猛的抬頭,整個人撲了上去,那大漢摔倒,體內氣血錯亂,知道此刻命懸一線,慌亂間咬破舌尖,直接噴出一道血箭逼向雷辰,雷辰知道不能閃躲,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等對方體內氣血運轉起來,自己必死無疑!

  他任由那血箭臨近,左手抬起一檔,其左臂立刻劇痛,飛濺的血滴,更有一些落在他的右目內,化作了難以想像的痛苦,使得其右目立刻模糊,更是流下了黑血,但他的身體,卻是臨近了那大漢,在這大漢恐懼的呼救中,雷辰的右拳,生生的轟在了此人頭部,一拳,一拳,將其全身轟開。

  慘笑中,雷辰的右目所看一片漆黑,但他沒有後悔,即便是那慘笑裡,也帶著執着。

  此刻他的左目看到有兩個黑山部族人靠近,雷辰獰笑中,內心似有聲音在吶喊。

  “再近一些,再近一些,讓老子用身體的血肉,拉你們在黃泉路上不孤獨!”就在雷辰欲血線自爆的瞬間,一道身影從遠處以極快的速度,驀然來臨,那身影,是蘇銘!

  蘇銘雙眼血絲如紅,他要救雷辰,其速之快,牽動了傷口,鮮血流下中,蘇銘右手猛的向前一揮,立刻月光如絲,直奔那雷辰身旁的一個黑山族人,此人正要一刀砍下雷辰頭顱,但那刀剛抬起,便立刻看到了雷辰左目的瘋狂,心中一驚正要後退,卻全身忽然劇痛,雙眼瞬間漆黑,身軀四分五裂。

  在其死亡的一剎,蘇銘來臨,沒有先去理會那被雷辰目中瘋狂震懾後退的另一個黑山族人,而是一腳踢在了雷辰那血線膨脹,似要爆開的身體上。

  蘇銘修為高於雷辰,這一腳踢出,頓時將雷辰那氣血生生震散,使得其自爆戛然而止,在雷辰一愣中,蘇銘毫不猶豫,將其一把抱起,背在了身上,以月光為繩,捆綁於自身背部。

  “蘇……”

  “不要說話,要死,也是我們一起閉目!”蘇銘猛的轉身,再起殺戮。

  雷辰的眼中流下淚水,他望着蘇銘的側臉,許久沒有開口,一把樣子古怪的骨角,被蘇銘遞給了他,他握住後,與蘇銘一同,奮戰!

  與蘇銘這裡比較,戰場上的南松與黑山族長之戰,更為驚人,南松憑自身之力,不是戰黑山族長一人,而是戰連同畢肅在內的五人,不落下風!

  但若論慘烈的程度,當屬黑山與烏山的瞭首之戰!

  那一箭箭的呼嘯,快速且慘烈,到了最後,二人已然是數箭齊發,北凌之父殺機四溢,他一定要殺了這個黑山瞭首,此人若在,對部落的威脅實在太大!

  最終,烏山瞭首的雙腿被轟碎,以此代價,換來了那黑山瞭首,被胸口穿心而過的一箭!在對方死亡的一刻,烏山瞭首,這個漢子,露出了微笑。

  這一次阻攔之戰,只是進行了片刻,就出現了死傷,烏山部的九人,如今只剩下了六人,這六人以南松為首,邊戰邊退。

  北凌重傷,在看到其父失去了雙腿後,他同樣背起了父親,踉蹌的跟上了隊伍,但其自身,也是已經快要末路。

  黑山部,也留下了數具屍體,如今只有九人,那黑山族長也有了傷勢,嘴角溢出鮮血,看著南松,他沒想到南松竟這麼強!

  但此刻必須要趕盡殺絶,在他的帶領下,急速的追殺而來。其中那畢肅,目光閃閃,他已經注意到了蘇銘的存在,更是心驚其修為,他瞭解烏山部,在烏山部的小輩中,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

  他看著蘇銘背着雷辰退後,看著其雙目,忽然一股熟悉之感驀然湧現心神,那對方的雙眼內透出的執着,讓他想到了一個黑山部怎麼調查也沒有查出的神秘之人!

  “墨蘇!!你是墨蘇!!”畢肅雙目猛的一凝,指着蘇銘失聲開口。

  他話語一處,那些追殺而去的黑山部之人大都沒有多少反應,但那黑山部與南松一戰有了傷勢的族長卻是一愣,猛的看向蘇銘,雙眼冒出了強烈的光芒。

  “殺他者,賞烏山族女十人!”那黑山部族長驀然開口,此言一出,剎那間,這些追擊的族人一個個猛的全部把目光,凝聚在了蘇銘的身上。

  此刻,天空中的交戰,還在持續,那轟鳴之聲驚天動地,那血霧不斷的翻滾中,卻是將那天空的月,露出了大半。

  此刻的月,正是最強烈之時!

  在其露出的一瞬,大量的月光驀然灑落,降臨在了蘇銘的身上,使得他的身體,在這一刻,竟急速的恢復着,那月光繚繞在其身,使得他的雙眼,於這一剎,出現了血月之影!!並非模糊,而是極為清晰,取代了其瞳孔!

  與此同時,整個烏山五座山峰,彷彿一震!在那山峰內部,無數的月翼嘶吼,激動中似要瘋狂的衝出。

  尤其是今天,雖非滿月,但卻相差不多!那月光之濃,降臨的一刻,一股說不出的氣勢,從蘇銘的身體內,爆發出來。

  第一個感受到的,就是雷辰,緊接着,烏山部退後的所有人,全部清晰感受,與此同時,那黑山部向其凝望的眾人,也均都是心神一震間,看到了蘇銘目中的血月。

  “那是什麼……他的眼裡是什麼!!”

  “月……是血月!!”

  “他眼睛裡出現了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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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九十三章 第四支箭!

  在蘇銘的雙眼內,出現了驚人的血月,這月散發妖異,讓此地所有看到之人,紛紛心神一震,更是在這一剎那,天空上那紅霧內與阿公交戰的畢圖,其心突然出現了一股說不出來的煩躁,這煩躁憑空滋生,但卻不是第一次於他身體內出現,他清晰的記得,數月前曾有一次,自己同樣出現了這種煩躁不安之敢。

  彷彿自身的氣血不受操控,要離開身體,要去向着什麼膜拜一般。

  與畢圖交戰的墨桑,本已不支,但此煎卻是目光一閃,察覺到了畢圖體內氣血的變化,驀然一步邁去,其身邊烏蟒咆哮,趁此機會,展開了蠻術之威。

  一時之間,天空上的那大片血霧劇烈翻滾,似其內畢圖正倒退一樣。

  這一幕,讓大地上的眾人,在心驚蘇銘目中血月的同時,更是震撼那天幕上的最強之戰。

  “退!”南松雙目精光一閃而過,大袖甩動,帶著身邊烏山蠻士,向後急速退去,在他們退後之時,那黑山部的九人,紛紛壓着心驚之意,不再去看天空,而走向前疾馳追擊。

  退後百丈之時,南松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其鮮血驀然化作一隻巨大的血色手臂,向着那追來的黑山部九人一揮而去。

  轟鳴迴蕩,大地似猛的一震,那巨大的血色手臂,生生的將黑山部追擊之人,阻在了五十丈外。

  “我能感受到,黑山部的蠻士還有一些,正在趕來的路……我要施蠻術,你等護法,為我爭取時間!”南松說著,立刻盤膝坐在地上,雙目一閉,整個人氣息剎那消失,但其身上的那一條條血線,卻是在詭異的扭曲下,似要組成一個圖案。

  北凌背着其父,此庶的他已經沒有了戰力,即便是奔跑也都似極為艱難,至於膘首,失去了雙腿的他,強行不讓自己昏迷,但看其樣子,似快要堅持不住。

  雷辰從蘇銘背上掙扎的走下,相比於北凌等人,他儘管也是強弩之末,但卻還可以一戰,守護在了南松身旁。

  此刻,除了蘇銘外,還有一今年約三旬左右的漢子,他面無血色,左臂已經血肉模糊,但其右手卻是緊緊的握住一把長矛,看了蘇銘一眼後,與蘇銘一起,站在了最前方。

  “蘇銘!”在蘇銘的身後,傳來膘首虛弱的聲音。

  “這把弓,給你!”在蘇銘回頭看去時,膘首望着蘇銘,示意北凌將其弓拿下,連同剩餘的三支箭,拋向蘇銘工

  “從此之後,你就是我烏山部落的瞻首!你的箭藝,我曾看到過,很好……”膘首微笑,慢慢的閉上了眼,他沒有死去,而是支持不住昏迷了。

  蘇銘一把接過那弓與箭,此弓很重,其上透出一股煞氣之感,上面更沾了不少鮮血,被蘇銘握住後,他默不做聲的將那箭筒椅在背上,向着北凌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前方那被南松鮮血所化的巨手,阻擋的黑山部之人。

  時間快速流逝,一息息間,從南松的身上,漸漸有一股極為恐怖的氣勢正慢慢的醞釀著,可以想像的出,一旦當他完成了過程後,施展出的此蠻術,必將極為驚人。

  但就在這時,那巨大的血色手臂,轟然間出現了碎裂,其內黑山九人,全部衝出,帶著猙獰,直奔蘇銘與其旁的那族人而來。

  蘇銘雙目殺機一閃,持弓的左手猛的抬起,右手在背迅速取出一支箭,瞬間拉開那弓弦,在陣陣顫音中,使得那弓弦成了滿月之形,一股難言的氣息從蘇銘身上爆發出來,他全身血線轟然而出,似凝聚在這一箭上,猛的鬆手間,一聲尖鋭的呼嘯驚天而起。

  卻見那一支箭,帶著一股絶殺的瘋狂,在那呼嘯間似要穿透虛空般,直奔前方,剎幫就臨近了黑山部九人中的一人。

  蘇銘知道此煎絶不能浪費哪怕一箭,故而此箭不是取黑山族長亦哦者是畢肅,而是一個修為在凝血境第五層的黑山族人身上。

  一箭離線,轟然中,化作一道烏光,於剎那間,那黑山部族人胸。直接爆開,被一箭穿透,其身被拉扯退後數步,驀然倒下。

  與此同時,就在蘇銘拿出第二箭,開弓之時,黑山部剩下的八人,已然臨近到了三十丈,似這一箭還沒等射出,就會臨近。

  但此庶,蘇銘身邊的那個三旬漢子,卻是大笑中邁着大步,向前猛的衝去,在臨近中,他毫不遲疑的,全身散發出了刺目的紅芒,身體上血線膨脹,他,要血線自爆!

  要用身體的自爆,來托住黑山部,來為蘇銘的箭,爭取最大的時間。蘇銘沉默,對幹族人的犧牲,他用行動來表達內心的悲哀與恤憤怒當那第二箭開弓射出的一剎那,他聽到了一聲轟鳴,那是族人的死去。

  那三旬漢子並非不留戀生命,但此煎,生命與族人比起來,他選擇了族人的安全,隨着其自爆,那轟鳴之聲迴旋間,生生的將黑山的八人,阻擋了三息的時間!

  這三息的時間,蘇銘的第二箭呼嘯而去,再次從一個黑山族人心口穿透,使得那人噴出鮮血,氣絶身亡。

  與此同時,蘇銘的第三箭,在那族人自爆之力微弱中,暮然射出!

  此箭離弦,蘇銘不去看結果,而是把弓一背,身子向前毫不遲疑的衝去,他的右手上,血光一閃,鱗血矛直接出現,被他握在手中。

  學會了沉默的蘇銘,沒有咆哮,而走向前毫不猶豫的疾馳而去,他的後面,是正在醞釀強大蠻術的南松,是沒有太多戰力的雷辰,是重傷的北凌與昏迷的膘首,如今能戰的,只有他蘇銘一人。

  他,不能後退,只能前進!他的眼前已經有了模糊,胸口的箭穿透還在,他不敢拔下,一旦拔下,或許傷勢會更重,且之前強行提升修為的隱患,如今也隱隱出現。

  他的方向,他一個人衝來,他的前方,黑山部包裹其族長在內,還剩下六人!這六人儘管全部都帶著傷勢,但此刻卻是瘋狂的逼近。

  雷辰握緊了拳頭,但他知道,自己是最後一道防線,自己哪怕是死,也要死的其所,他走出幾步,站在南松的身前,看著蘇銘在戰,他的眼淚流下。

  “蘇銘,你說過,我不能先死,要死,我們也一起閉目……我會的!……”

  沒有太強烈的轟鳴之音,蘇銘似成了啞巴,但他的出手,卻是狠辣的超出了他這今年紀能具備的全部,那長矛在手,與黑山部族長一戰!

  黑山部的族長,是凝血第八層的強者,甚至比之葉望都要強悍一些,他雖說受傷,但也絶非蘇銘可以抵抗,在相互接觸的剎那,蘇銘嘴角溢出鮮血,硬生生的用身體承受了黑山談長的一拳,其身卻是詭異的扭轉,手中長矛橫掃,其目標赫然是旁邊的另一人。

  那是一個凝血境第六層的蠻士,他正跟隨在其族長身旁,本在獰笑,他的目中似能看到接下來蘇銘的身體會被生生爆開,但這一幕他看不到了,那鱗血矛驀然的呼嘯臨近,在此人一愣中,直接從其右目穿透而過,砰的一聲,死死的釘在了大地上了

  與此同時,蘇銘的身體噴出鮮血,倒捲向後,摔在了地上的剎那,黑山部剩下的五人正要疾馳越過,但蘇銘卻是沉默中掙扎的站起,慘笑中雙臂伸開,天空的月光降臨在其身體外,環繞成一道道絲線,被他一甩間,這些絲線直奔五人而去。

  那黑山部族長眼中殺機一閃,右手抬起猛的一堆畢肅,將畢肅身子推開,使得其在借力一躍而起,帶著殺機,衝向了雷辰。

  而這黑山部族長自己,則是低吼一聲,全身爆發出了紅芒血光的同時,在其身後赫然出現了一隻十多文大小的血色熊之身影,那是他沒有凝固的蠻紋所化,此楚一出,咆哮驚天,以其身軀生生的阻擋了蘇銘揮去的月光之絲。

  但他小看了這蘇銘的獨特之術,尤其是今天的月,雖非滿,可卻已然相似,這月光之威,在碰觸那血熊的剎那,立兢穿透進入其內,使得那血熊發出了淒厲的嘶吼,但那黑山族長卻是目光一閃間,卻見這血熊轟然爆開,藉著其爆開之力,生生的將那些月光之絲碎裂的同時,更有一股衝擊向着四周橫掃,落在了蘇銘的身上,讓他鮮血噴出中,身子被拋向半空。

  在那半空,蘇銘神智有了不清,他看到了在那叢林內,此兢又有十多道黑山部的身影,正疾馳而來,他看到了在南松身前的雷辰,正嘶吼,衝出,其敵,是那殘忍的畢肅。

  “結束了麼……可我……還能戰……我還有一支箭!”他眼中的一切,在這一刻似緩慢下來,他的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但他的雙眼,卻是盯着那臨近雷辰的畢肅,他的身體,被月光籠罩間,蘇銘左手抓起弓,右手一把握在胸口的那支箭上,猛的一拽,劇痛化作了殺機,在其全身鮮血四散間,他把那支染着血的箭,放在了弓上對著那畢肅,猛的一箭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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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九十四章 誰殺我肅兒!

  這一箭,上面帶著蘇銘的鮮血,在呼嘯而出間,似有月光凝聚在了其上,遠遠一看,那似不是箭影,而是月的血光。

  畢肅此刻剛臨近雷辰身前,其陰沉的獰笑還在臉上,但卻剎那凝固,他感受到了一股讓他駭然的危機從身後驀然來臨,這危機出現的太快,讓他根本就沒有太多時間思索,在那一瞬間,箭臨!

  但在畢肅的身體上,卻是於此刻突然出現了大量的血色霧氣,這霧氣直接凝聚成了一隻月翼的樣子,將畢肅籠罩在內,這月翼之霧,可以阻止一切開塵下的攻擊,這一點,畢肅知道,是其阿公畢圖親口說出之話。

  可眼下,那箭在碰觸這月翼霧影的一瞬,此霧氣組成的月翼,卻是發出了尖鋭的嘶鳴,彷彿害怕那箭上的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剎那融化,使得那箭呼嘯間,穿透這霧氣,直奔其內畢肅。

  其胸口一陣劇痛,鮮血四濺中,那來臨的箭矢,將其身軀穿透而過,落在了雷辰的腳下。

  畢肅身子顫抖,轟然落在了地上,他睜大了眼,如離開了水面的魚,急促的呼吸,捂着胸口,似要將那鮮血與生命堵住,不讓它們流逝,但那一箭蘊含了蘇銘的怒與悲,更蘊含了其如今全部的修為之力,那是畢肅不懂的傷。

  “不……可能……阿公說……我不……”畢肅神色透出無法形容的恐懼,他不敢相信這一切,他不敢置信自己竟會死去,他的身體發涼,他的目中露出了絶望。

  他不想死,他害怕死,他還年輕,他還不到二十歲,他是黑山的驕陽,他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死去,他還要成為凌駕於風圳之上的最強者……他還要去將白靈歸為自己的女人……讓白靈那絶美的容顏,在自己的身下哭泣……

  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死在這裡,死的那麼突然,死的那麼讓他意外,讓他沒有絲毫的準備。

  他睜着眼,倒在地上,那眼裡能看到血紅的天,血紅的月,還有那血紅的霧氣裡,阿公畢圖的身影。

  那是他這短暫的生命裡,看到的最後。

  畢肅,死了!

  在其死亡的一瞬,黑山部的族長愣了,他神色露出無法置信與恐懼,他恐懼的不是鳥山,而是黑山妾公,他知道,蠻公畢圖為人冷漠兇殘,喜怒無常,族人在其眼裡,根本就不是平等,而是為奴一般,其唯一在意的,就是這畢肅一人!

  對這畢肅,畢圖幾乎凝聚了全部,如今畢肅……死了……黑山族長面色立刻慘白下來。

  不但是他愣在那裡,其身旁的兩人,也是愣住,面色瞬間被恐懼驚慌取代,甚至都忘記了去攻擊。

  蘇銘的身體,落在了地上,砰的一聲,讓其胸口的鮮血更多,但這疼痛,卻是於蘇銘的神色上看不到,他的臉上帶著微笑,那笑容,似向着某個女孩子綻放。

  殺畢肅,是蘇銘始終存在的想法,殺他,不但是為了不讓其接近雷辰與南松,還有此人在風圳部落廣場上看到白靈後,那目中露出的貪婪。

  此刻,在黑山族長後面的叢林裡,那又一波來臨的黑山族人,呼嘯而出,距離這里約有數百丈的距離。

  但就在這時,天空上的血霧內傳出了一聲似憤怒悲哀到了極致的嘶吼,那聲音,屬於畢圖!

  “肅兒!”這聲音如雷霆轟轟而起,震動大地,讓這地面積雪爆開,讓這地面不斷地顫動起來,隨着聲音的傳出,那天空的血霧裡,一個帶著悲悽神色的身影,瘋狂的衝出,他的目中只有那地面上一動不動的畢肅。

  “是誰殺我肅兒!!!你們都要殺,整個鳥山部,全部都要死!!”畢圖急速而來,帶著滔天的殺機,但他還沒等臨近,一聲冷哼從那霧氣內迴旋,卻見阿公墨桑嘴角帶著鮮血,右手抬起間,天地色變,其旁那鳥蟒咆哮而去,生生的將那畢圖阻攔,使得其無法下去。

  在那畢圖的嘶吼中,黑山部族長打了個冷顫,清醒過來,他心中一陣驚恐,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戴罪立功,否則的話,難以承受蠻公怒火。

  此刻的他,已然不去在意那南松,而是猛的轉頭,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蘇銘,邁着大步迅速臨近,他要殺了蘇銘,以此在畢圖面前立功,方可保住性命。

  他身邊二人也同樣反應過來,直奔蘇銘而去。

  蘇銘臉上依舊帶著微笑,看著那臨近的三人,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血線自爆,為南松,爭取到最後的時間。

  但就在這時,突然那遠處的南松,猛的睜開雙眼,其身顫抖間,從他的眉心處驀然有一道裂縫出現,一個青色的光彩,從那裂縫內迅速飛出,在其飛出後,南松神色立刻黯淡,彷彿失去了生機一般。

  那光彩一片模糊,出現後向前一步邁去,其速之快,剎那就臨近到了蘇銘身前,向看來臨的黑山部三人一揮手。

  立刻轟鳴之聲驟然而起,黑山族長噴出鮮血,身子倒捲而去,另外兩人,則是直接血肉崩潰,頓時死亡。

  那倒捲的黑山族長,在落地的一剎那,其後那十多個黑山族人已然來臨,领頭的,赫然是兩個目光呆滯的黑衣大漢。

  “你們終於到了……”那光彩傳出南松的聲音,它漂浮在蘇銘身前,在傳出此話的同時,其雙手抬起猛的向大地一拍。

  這一拍之下,地面如波浪般瞬息起伏,砰砰之聲迴旋間,卻見兩隻巨大的泥手,從地面上驀然衝出,向着那包裹黑山族長在內的十多個敵人直接併攏,在一聲聲悶悶的慘叫中,將他們困在了其內。

  那光彩轉身,看向蘇銘的同時,右手抬起,竟脫離了其身軀,化作點點青光融入蘇銘體內,使得蘇銘那不清的神智,立刻清晰起來,其身體的劇痛泛起暖洋洋的感覺,快速的恢復着。

  那光彩一下子黯淡,飄回到了南松身軀所在的地方,順着其眉心裂縫進入體內後,在那裂縫癒合中,南松睜開了眼,目中露出疲憊,神色灰敗。

  “這些黑山部之人不是重點,蠻公之戰,才是部落存亡的關鍵……畢圖還沒有施展的邪蠻之術,非常之強……快走,他要展邪蠻之術了!”南松站起身,一聲低喝後,帶著雷辰等人,向後疾馳而退,蘇銘此刻傷勢恢復了不少,他知道是南松所救,來不及道謝,他立刻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氣息,從天空驀然降臨,大地的積雪瞬間成了黑色,那些四周的叢林襯木,更是轉眼乾枯成灰。

  蘇銘神色變化,迅速展開速度,跟上南松等人,幫助扶着雷辰與北凌他們,向着從裡內部落離去的方向,快速跑去。

  在他們的身後,那叢林內瞬間枯萎,一縷縷黑色的氣息鑽出,直奔天空而去,且那地面黑雪的蔓延,也在向着四周迅速擴散,似追着蘇銘等人不放一樣。

  時間快速流失,不久之後,當蘇銘等人身後那黑雪不再蔓延之時,天空上傳來了劇烈的轟鳴,整個天空都似顫抖,一股死亡的氣息,驀然繚繞天地之間。

  蘇銘擔心阿公,可此刻卻不能回頭,與南松帶著雷辰等人,疾馳而走,終於追上了前方趕路的族人,待看到族人們沒有損傷,與之前分散開一樣後,蘇銘內心鬆了口氣。

  鳥山部的族人也看到了蘇銘幾人的歸來,神色悲哀的同時,也有了激動,他們悲哀的,是這些人之前留下的,一共九人,可如今回來的,只有五人。

  睬首失去了雙腿昏迷,北凌重傷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雷辰失去了右眼,神色滿是疲憊,南松儘管如常,但那灰敗的臉色,卻是露出了死亡的跡象。

  蘇銘,全身鮮血,胸口處更是血肉模糊,若非是南松為他療傷,怕是如今已經死去。

  在他們回來後,立刻部落裡有凡醫上前接過了昏迷的雌首,將其帶入人群裡,立刻救治,北凌護送其父回到了此地,堅持不住,倒在了塵欣的懷裡。

  “黑山部有外援相助……他們必定還有追兵,我祭獻生命,無法將他們全部殺死,但卻可困住這一批人,為部落爭取時間……快走!”南松喘息着,看向部落前方的族長。

  族長沒有開口問詢什麼,而是露出果斷,帶著族人們,用更快的速度,向着前方遷移而去,

  但沒走出多遠,突然天空上轟鳴之聲驚天,使得這天幕出現了大量的波紋擴散中,一條巨大的鳥蟒從天空落下,其全身多處破損,轟的一聲落在了部落人群的不遠處,掙扎着似要重新抬頭,掀起了大片的雪花之時,又有一個蒼老的身影從天空墜落,那身影,被蘇銘看的很清楚,正是阿公!

  阿公噴出鮮血,身子急速落下,在其身後,有一隻巨大的血色月翼,猙獰的追擊而來,那月翼後,則是畢圖,其面色蒼白,嘴角也有鮮血,神色露出憤怒與殺機,隨之逼近。

  似無人能救阿公,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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