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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罪】仙魔變〈全書完〉

【無罪】仙魔變〈全書完〉

PS:請要幫貼的人,字體大小維持在4,謝謝!!

【小說書名】:仙魔變

【小說作者】:無罪

【作者簡介】:現在在無錫 寫作只是他的一個愛好 他平時也上班 但好象時間非常充裕

【其他作品】:SC之彼岸花、流氓高手、神仙職員、國產零零發、揚眉、流氓高手II、羅浮、通天之路

【內容簡介】:

六十年前,一個中年大叔帶著一條長得像癩皮狗一樣的麒麟和一頭長得像鴨子一樣的鴛鴦第一次走入了中州皇城。
那一年,這個中年大叔穿過了山海主脈,穿過了四季平原,走進了青鸞學院。
六十年後,林夕坐著一輛破舊的馬車,從鹿林鎮穿過半個雲秦帝國,一路向北,行向青鸞學院…這是一個有關帝國和榮耀,有關忠貞和背叛,有關青春和熱血,有關一個懷著與眾不同目光的少年,有關一個強大的修行學院的故事。
……
八個完本的人品保證,2012年初夏,無罪安靜的為你講述一個有趣的校園故事。


[ 本帖最後由 r3431323 於 2013-6-30 17:1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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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那一輛駛過鹿林鎮的馬車

鹿林鎮東巍巍顫顫的牌樓已經豎立了兩百三十年,上面風調雨順四個大字和牌樓上原本的花紋都已經看不太清了,一些石縫裡,長長短短的蒿草從枯黃的雜草裡面長出,長得生機勃勃。

清晨的陽光穿過生機勃勃的蒿草,落在林夕的身上,斑駁的光影,讓這個一臉慵懶的十七八歲俊美少年給人一種滄桑的錯覺。

他的對面站着一個清秀的少女,比他還小兩歲,扎着兩條馬尾辮,有些偏瘦,顯得眼睛很大。

這個清秀少女不是鹿林鎮的人,不知道從哪裡走出來,走到了林夕的面前,林夕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少女,可是這個少女卻是已經問了他很多有關他的問題。她的臉上一直是一副認認真真的神情,讓她顯得沒有絲毫的稚氣。

“這跟你真的很難解釋,反正就是無聊…”。此刻林夕也是在認認真真的和這名少女說話。

“好吧。”清秀少女點了點頭,又一本正經的問,“那你一直站在這裡,拉長脖子一直往上看什麼?這牌樓有什麼好看的麼?”

“我不是覺得這牌樓好看。”林夕搖了搖頭,點了點牌樓的上面,“那個鳥窩等會可能會掉下來,那裡面有兩隻小鳥,不知道接不接得住,要是接得住的話,可以送給我妹妹做禮物。”

這是一副有些奇怪的畫面,好像是一個學生在乖乖回答老師的問題,但是偏生這老師比學生的年紀還小,局中的兩人偏生也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

聽到林夕說了這一句之後,這名清秀少女卻是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算是和林夕致意告別,轉身走過了牌樓,穿過了三條小巷,走向了一架停在穿過鹿林鎮的碎石路邊的馬車。

只有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女上了馬車,坐到了馬伕的位置上,抓起了馬鞭,趕着兩匹灰色的老馬拖動馬車慢慢前行,她的動作熟練而自然,好像已經做慣了這樣的事。

“問清楚了麼?”沉默的馬車賬裡傳出了一聲清冷而驕傲的女人聲音。

“他叫林夕,是鎮西林家鋪子的公子,到年十八歲,還有個妹妹,比他小七歲。”清秀少女沒有回頭,輕輕的揮動着馬鞭。她做什麼都是一副很認真的神態,不管是問話還是現在一邊答話,一邊趕車。

帳內聲音清冷和驕傲的聲音只是問了一句,但是她卻是說了下去,“這裡的人都喜歡叫他林二少爺。”

“哦?為什麼?”帳內的聲音有些好奇。

“因為他很多時候都會說些稀奇古怪的怪話,還喜歡說人二,這裡的人覺得他的腦子有些問題,可能是兩年多前遭了一次嚴重的風寒引起的,所以這裡的人都叫他林二少爺。”清秀少女微微轉了轉頭,回答道。

“那你覺得他的腦子有問題麼?”帳內的人沉默了一會,又問道。

“說話條理很清楚,腦子不像有什麼問題,可的確會說些古怪的話。”清秀少女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沉吟道,“我問了他一陣,他問我是不是查戶口的,問我問他這麼多做什麼。我問他什麼叫查戶口,他卻是對我說,給我解釋了我也不會明白。而且最後他和我說他站在那牌樓下面,是因為那上面的一個鳥窩一會要掉下來,裡面有兩隻小鳥,他準備在那接着,要是接到了他就可以當禮物送給他妹妹,但那鳥窩在飛檐下的一個橫樑上很牢靠,只是露出一點,就算大風大雨也應該不會掉下來,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連我在下面都看不到裡面有沒有鳥。”

“連你都無法確定,看來的確有些棘手…”這次馬車帳內發出清冷聲音的女子沉默了更久,直到這輛馬車沿著細碎的石路快要穿出鹿林鎮時,清冷的聲音才終於又響了起來,“不過青鸞學院應該不會覺得這有什麼棘手。”

清秀少女的眉頭蹙得更緊,更加認認真真的問道,“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到經過鹿東陵府的時候,讓李西平安排,讓他去青鸞學院。算起來趕去那裡,時間也差不多正好。”馬車帳內的女子說道。

“你要推薦他去參加青鸞學院大試?”清秀少女也是沉默了一會,問道,“為什麼?”

“這理由說起來也很可笑,我記得小時候祖父和我講那個人的事的時候,也和我說過,那個人以前也明明在不下雨的時候,經常喊:起風了,打雷下雨大家趕緊收衣服啊這樣的話。”馬車帳內的女子聲音輕快了一些,似乎也想起了一些美好的事,想必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

“是張院長?”清秀少女沒有轉頭,但是後背卻是明顯輕顫了一下。

“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有資格讓祖父整天在嘴上掛着。”馬車帳內女子的聲音卻是又變得清冽了起來,“你去找李西平的時候,順便讓他將張鎮東辦了,區區一個鎮督,庶民出身,居然就有七處別院。讓他去龍蛇谷邊軍三年吧,三年能活着回來,那七處別院就給他留個三處。”

“還有什麼要交待他的麼?”清秀少女點了點頭,輕輕的揮了一下馬鞭。

“李西平在邊軍都呆了六年,做陵督都做了十三年,這樣的老滑頭,比你想像的還要聰明得多,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馬車帳內的女子冷笑了一聲,不過說了這一句之後,她卻是又想起來什麼一般,淡淡的說了一句,“再告訴他一句,我不想讓其餘人知道,這個林二是我舉薦去的。”

……

馬車輪在碎石地上輕微作響,鹿林鎮外一片黃楊小樹林裡幾個嬉鬧的孩童停了下來,好奇的看著這輛馬車走出了鹿林鎮,爬上了前面一個小土坡,最終消失在他們好奇的視線之中。

“原來這個世界,真是有高手的...”林夕站在風調雨順牌樓下面,這個在鹿林鎮有些名氣的林二少爺此刻的神情有些古怪。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時不自覺的摸着自己的額頭,好像那裡有一個包一樣。

“差不多了。”忽然,他的表情又嚴肅認真了起來,拉起了自己的長衫下襬,做了一個兜,全神貫注的抬頭看著頭頂的牌樓。

“喀!”

幾乎就在他剛剛做完這奇怪的動作時,許是太久沒有下雨了,又許是一株蒿草的嫩芽頑強的在石瓦的縫隙裡擠出來,原本毫無異常的牌樓飛檐上,一根木棱中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爆響,那一根橫樑突然之間出現了傾斜。

一陣急促的雛鳥鳴叫聲中,林夕順勢一兜,好像知道那一團枯草搭建的鳥窩會以何種方式掉落下來一般,穩穩的將突然掉落下來的枯草鳥窩兜住。

他的臉上頓時洋溢起了燦爛的笑容,於是鹿林鎮的這個清晨都變得輕快了起來,一名十七八歲的花樣少年,雙手捧着一個枯草鳥窩在鹿林鎮的碎石路上奔跑,穿過了鎮中的碎石路,踏上了積年累月磨得光滑的街坊石板路,歡快的腳步聲帶起了一連串帶著笑意的喧囂。

“哎呦,跑得慢點兒,小心磕破了頭。”

“真是林二…都這麼大人了,還要掏鳥窩。”

“唉,可不是嘛,這麼大人了,還要玩鳥。”

“….”聽到池塘邊捶衣胖大嬸說出玩鳥兩個字而渾身起了點雞皮疙瘩的林夕沒有停,一直跑到了鹿林鎮北的一個擺着兩個石獅子的白牆小院,才停了下來,大口喘了兩口之後,這個俊秀少年的胸膛挺了起來,推開了這個小院的朱漆大門,好像得勝歸來的將軍一樣,驕傲而得意的衝著小院裡喊道:“老妹,快出來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

“老哥,什麼好東西啊!”

隨着一聲奶裡奶氣的驚喜聲音響起,一名穿著小裌襖的女孩兒從院裡的一間屋裡飛奔了出來。

十一二歲的女孩兒生得漂亮,眉毛如畫,扎着一個小馬尾辮,雙眼清亮無比,粉白的小臉上卻是抹着幾條墨汁,看著讓人忍俊不止。

“啊….小鳥!啊!兩隻小鳥!”只是看了一眼,這個漂亮的可愛小女孩兒就呆在了那裡,然後如夢初醒一般,高興的不停尖叫了起來。

“林夕!”

一名臉上帶著隱怒和擔憂的婦人從後院快步走了出來。這名婦人的眉目和女孩兒、林夕生得像,雖然眼角已經有了皺紋,但在鹿林鎮這種地方,還是有些木秀於林的味道。

“老媽,這是風調雨順牌樓上掉下來的,可不是我爬到什麼高處弄下來的。不然我的衣衫肯定一團糟了。”林夕一看到這名好看的婦人,頓時吐了吐舌頭,馬上飛快的解釋道。

好看的婦人看了一眼林夕的衣衫,臉上的線條頓時柔和了起來,事實上她也明白,自從受了那次風寒醒來之後,除了老是說些胡話之外,自己的這個兒子就沒有再做過讓自己擔心的事。

“別多去碰它,芊芊,你先去洗把臉,到時我來告訴你這麼照料…”

“啊,娘親,你真是太好了!”可愛漂亮的小女孩兒頓時又歡呼雀躍的跳了起來。

……

“老哥,正好是兩隻鳥,要不一隻就叫林夕,一隻就叫林芊啊。”

“呃..傻妹,哪裡有叫自己是鳥的,那不是相當於變着法子罵自己是鳥人麼?”

鹿林鎮的清晨,這一個靜謐的小院裡,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和一個臉上洗得白白淨淨的女孩兒托着腮幫子,一邊入神的看著放在窗檯下竹籃裡的那一個鳥窩,一邊說著話。

那一個鳥窩裡,窩着兩隻已經吃飽了的毛茸茸黃口小鳥。

另外一邊的一間屋子裡,好看的婦人一邊拾掇着靠窗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一邊時不時的看著說話的少年和女孩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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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路向北

鹿東陵刮了一場大風。

這年的雨水比往年少,所以即便在大風過後,這個偏安一隅的邊城的天空還是有些發灰。

一輛剛剛換了新輪的普通馬車出了鹿東陵城西的客棧,花了半天的時間,穿過了整個鹿東陵,出了東城門,又繼續慢慢的往東而行,消失在了城門上持戈而立的兵卒的視線之中。

除了駕車的是一名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女讓兵卒有些一時的驚訝之外,這輛繼續往東的馬車並沒有引起任何人更多的注意。

城中的鹿東陵府就像一個內城,用燒製的土磚建造的外牆高達五丈,陵府官員辦公的府邸只占了朝北的三分之一建築,其餘都是兵營和操練場。

這並沒有什麼特色,自雲秦帝國建國以來,所有的陵府除了占地大小要省府確定之外,所有的樣式,卻都是這樣的格局。

此刻鹿東陵府北部正中的陵督府裡,正點着數根紅色的巨燭。

這幾根紅色巨燭驅走了這個鋪着青色石板的幽深大廳的最後一絲陰暗,但是搖曳的燭光映射在李西平的臉上,卻是恰如其分的昭示了他此刻搖曳不定的心情。

作為整個鹿東陵四百萬人的最高長官,身材矮小,細長臉的李西平貌不驚人。

一身灰色的便袍的袖口甚至有些油膩的痕跡,但是一股沉重如山,甚至有些讓人呼吸不過來的鐵血氣息,此刻卻是從這名貌不驚人的乾瘦半百老人身上散發出來。

“大人…”一名站得筆挺,身穿一襲黑色輕裝皮甲的濃眉中年人有些忍受不了這種長時間的沉寂和壓力,但是他只是對著這名鹿東陵的最高長官行了一禮,只是喊了聲大人,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什麼實質性的話來,光憑外貌只是讓人覺得像一個商隊的普通賬房一般的李西平卻是眉頭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氣吐了出來,看了這名濃眉年輕人一眼,“你去把張鎮東帶到刀疤劉那裡,去黑水澤。”

“黑水澤?”濃眉中年人習慣性的挺了挺身,但是一個震驚的神色卻是瞬間在他的臉上瀰漫開來,有些猶豫的道:“大人,這會不會太重了點?”

“重?”李西平的臉沉了下來,就在他沉臉的一瞬間,竟然似乎有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充斥在這個大廳之中。“要不是他和我一起在邊軍呆過兩年,出了這樣的事,根本不用上頭下令,我都要將他打入死牢了!”李西平看著這名濃眉中年人厲聲訓斥道:“重病必下猛藥,你不想想我們雲秦帝國現在是什麼時候!不派他去那種地方,非但不能消了那位的火氣,他到時候死得更難看,而且連我們都要搭進去!”

濃眉中年人心中頓時一寒,他十分清楚在龍蛇邊軍那種地方摸爬滾打出來的李西平會有什麼樣的定力,到這鹿東陵的八年之中,他都根本沒有看過李西平有如此陰霾的神色,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說話。

“那位到底是什麼人,就連一個隨身的侍女就有這樣的氣度?”他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道。

“侍女?”李西平頓時冷笑了一聲,微眯的眼睛顯得更加陰冷,“你也在邊軍呆過,應該知道,知道的越少,越是沒有什麼想法,越容易活下來。”

“知道了,大人。”這名濃眉中年人心中又是一寒,躬了躬身,準備退出去,然而就在此時,李西平微微沉吟了一下,卻是又道:“幫我安排一下,讓劉叔駕車,我要親自去鹿林鎮。”

濃眉中年人一怔,眼中震驚的神色更濃,但是他這次沒有多說什麼,又是謙恭的躬了躬身之後,退了出去。

等到這名濃眉中年人退出這陵督府的大門,李西平端起了面前桌子上的茶盞,但是他的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卻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火氣,“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的砸碎在了地上。

還有什麼比看到一名和自己出生入死過的弟兄的墮落和親手將這樣的一名弟兄送上死路更讓人無言的憤怒,就算是在邊軍時已經錘煉出讓人吐口口水在臉上都可以不動聲色的李西平卻是也難以控制住這種情緒,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不過也只是數十個呼吸之間,他的難言隱怒就平復了下來,他也沒有更換身上濺了些茶水的灰袍,就走出了陽光已經普照進來的這間陵督府。

在他走出大門之後,兩名身穿黃衣的兵士馬上快步進入了陵督府,飛快的打掃起來,而他卻是走上了一輛已經備在門外的馬車。

這輛馬車由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駕着,行出了鹿東陵,穿過了烏鎖鎮和三十里灘草甸,渡過了黑水渡,最終進入了鹿林鎮。

很快,身穿灰色黯淡的灰色袍子的李西平從鹿林鎮徒步走了出來,走到數天前青衫少女駕着的馬車經過的土丘上之後,這名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要老的陵督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卻是在路旁折了一根樹枝,拄着朝着另外一個小鎮慢慢行去,越走,他的背影越挺直,他的手中的那根樹枝也似乎越來越像拖在地上的一把刀,一柄劍。

……

陵督府頭髮花白的老人駕着的馬車在鹿林鎮停留了一天之後,在隔日的清晨又慢慢的駛出了鹿林鎮。

一個矮胖的中年人和一個相貌姣好的婦人牽着一個漂亮的女孩兒紅着眼圈,一直把這輛馬車送出了鎮口,一條老黃狗慢慢吞吞的跟在三個人身後。

林夕坐在鋪着軟綿墊的車廂裡,用力的朝着還想繼續跟上來的三人和老黃狗揮了揮手,他的眼圈也是紅紅的,“老爹老媽老妹你們回吧,老爹,你少掉的那些酒都被我藏在我的床下了,都被我泡成了藥酒,你要是想我就每天喝兩口吧。老媽,你要保重身體,小心再受寒了,還有老妹,你乖點兒,老哥會給你多帶點好玩的東西回來的,還有阿黃,不要打那兩隻鳥的主意。”

“哇…”本來林芊還好,此刻一聽到林夕告別的大喊,看著馬車的速度加快,她就頓時扁了扁嘴就大哭了起來。

相貌姣好的婦人的眼淚頓時也滾滾而落。“你這小兔崽子!”商賈模樣的矮胖中年人似乎要大罵林夕,但是罵了一句之後,卻是也偷偷的抹起了眼角,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這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商賈卻是也大叫了一聲,“兔崽子,出去之後別亂說胡話了,外面可不比鹿林鎮!”

“老爹,你這一輩子最遠不也就去過旁邊那個陵麼。”要是在平時,林夕可能會這麼說了,然而在今天,林夕卻是點了點頭,用足夠讓鎮口的三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知道了,父親。”

“小兔崽子。”中年商賈又嘀咕着罵了一句,但是眼眶卻是徹底迷糊了。

馬車一路向北,遠到視線之中再也看不見鎮口的這兩大一小和一條老黃狗的身影,直到連整個鹿林鎮的輪廓都看不到了,林夕才放下了車窗的帘子,微微的嘆了口氣,靠在了車廂裡的軟墊上。

雖然他連鹿林鎮都沒有出過,但是他卻沒有急着看沿途的風景,他很清楚以這種馬車的速度,在這個同樣廣闊的世界,接下來的幾十天時間裡,自己肯定會看不同的地方看到吐。

雖然這兩年多的時間裡,他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世界,也已經接受了現在的這個身份,但是這種情景卻是不由得讓他聯想到很多的事。

上次遠行上學,登上這個世界的人根本不能理解的火車時,他是一個人,那個長年在外跑茶葉生意的老爹只是一次性打給了他四年大學的費用。而他那個只知道爛賭,和他老爹已經分道揚鑣五六年的親媽根本就不知道在哪裡,或許連他考上大學都根本不知道。

只有得不到的東西才越發顯得珍貴,所以在發現自己到了這個世界,成了另外一個人,並有了些與眾不同的能力之後,他卻並沒有產生要離開這個小鎮看看外面的世界,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的想法。哪怕對於雲秦帝國,他的瞭解也只侷限於雲秦帝國是一個法治嚴謹的強大帝國,佔據了幾乎整個中州,按鎮、陵、郡、行省這樣的行政單位來劃分。

一個有些家底,吃喝不愁,做生意精明奸猾,但是可以為了重病的兒子祈福而在廟裡跪上兩天兩夜,並許諾捐出小半家產的矮胖老爸,一個聰明可愛又聽話的可愛小妹,一個外表嚴厲,但實際卻是溫柔慈和的母親,一個偏安一隅的平靜小鎮,他很安於這樣的生活。

但是這連着的兩輛馬車,卻是打破了他平靜而安於的生活。

雖然不知道比自己還小的那個少女是什麼身份,但是很明顯和這輛馬車有着必然的聯繫。

“青鸞學院,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一想到那個一直一臉認真表情的少女的恐怖,林夕的臉上就頓時有了些古怪的神色。

隨後,他從身旁的包裹裡掏出了一個狹長的布包,解了開來。

裡面是一柄磨得很利,寒光閃閃的匕首。

他拿着這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掩在衣袖之下,輕輕的掀開了前方的車簾。

老人的頭髮很花白,看上去也沒有梳理過,蓬亂得像一團棉花,隨着車輪的顛簸,這名坐在車頭,背對著林夕的老人似是在打着瞌睡。

林夕默不作聲的看了一會,然後做出了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舉動。

他臉色平靜,甚至帶著好奇和期待的神色,拿着匕首無聲無息的朝着老人的後背刺了過去。

“唰!”

平和的馬車周圍的空氣突然一寒,老人沒有回頭,但是林夕的心臟卻是驟然一陣猛烈的收縮,一股凌冽的寒意瞬間瀰漫到了他的全身,根本看不清什麼景象,他的整個人從馬車上橫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路旁的灌木叢裡,摔得透不過氣,摔得渾身都好像碎了,摔得無比悽慘。

“你想要做什麼?”馬車停住了,頭髮花白的老人看著摔得無比悽慘的林夕,臉上滿是寒意。林夕先前手裡的那柄匕首,被他的兩根手指夾着,詭異的彎曲着。

“噗!”

林夕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吐出了嘴裡的一張枯葉和塵土,但是面對令人發寒的老人,他卻是好像得到瞭解答一般,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這個世界真是有很厲害的高手的。”

“你會飛麼?有沒有飛劍?法術?”在頭髮花白的老人愕然的目光中,這個滿臉血痕,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少年,又看著他一本正經的問了這樣的一句話。

“上車,下次再這麼做,打斷你的手。”頭髮花白的老人眯着眼睛看了林夕一會,轉過頭去,冰冷而乾脆的說道。

沒有得到回答的林夕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他卻是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回去。”

然後林夕就真的回到了車廂裡,回到了他取出包裹裡的匕首前的時候,他靠在車廂裡的軟墊上,衣衫乾淨,臉上沒有任何刮出的血痕。

那一柄已經被折彎了的匕首好好的躺在他的那個包裹裡,而那個方才透出令人窒息的殺意和屍山血海般的鐵血氣息的花白老人,卻依舊是一副普通糟老頭的樣子,在車頭時不時的打個瞌睡,人畜無害。

明媚的春光裡,這輛什麼都沒有發生的馬車,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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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春雨中,一老一少

春雨淅淅瀝瀝的下着,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上艱難的前行。

“劉伯,我們雲秦帝國,有沒有飛劍?有沒有仙人?”

車廂裡的林夕托着腦袋看著也暫時退在車廂裡一角休息的白髮老人,認認真真的問道。

因為根本沒有那刺殺的事發生,而且林夕一路上也顯得彬彬有禮,所以這名駕車老人對他的態度也相對溫和得多,也沒有再次展現出屍山血海中走來的鐵血氣息,但是此刻聽到林夕的這一句話,這名一息之前還十分平和的慈和老人卻是沒來由的惱怒了起來,“林夕,你別忘記你父親的交待,出了鹿林鎮少說這些胡話,這十來天的時間裡,你這句話已經問了我不下三十次了。若是在中州皇城,你說不定已經被打入了大牢。”

“為什麼光說說這樣的話就要被打入大牢?”林夕外表訝然,心中卻是暗笑,那次刺殺後的十幾天接觸下來,這名劉姓老人早就已經被他歸類成和他在這個世界的老媽一樣的人物,外表嚴厲但實際心軟。只要不踰越這名老人的底線,他就根本不會顯露出他那危險的一面。

“我累了。”老人的臉一僵,乾巴巴的吐出了三個字,索性閉上了眼睛。林夕的態度讓他無可奈何,面對這樣一名彬彬有禮的羸弱少年,他又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不耐而像邊軍裡一樣,直接將那些多話的新蠻暴打一頓。

“劉伯,既然你答應了我父親好好的照顧我,你總也不想因為我亂說話而招來什麼禍事。而且路途過半了,雖然沿途的風景也看了不少,但是對要去的青鸞學院,我還是一無所知,你至少也要告訴我一點青鸞學院的事…”但林夕低低的聲音卻還是傳入了他的耳朵,“還有,這麼多天,你要是不和我說說話,我都要無聊死了,到時候沒病也要憋出病來了。”

聽到林夕的前面半句話,閉着雙目的老人眉頭又是一皺,但是聽到後半句,他心中一抹冷意卻是隨着他的眉頭舒展而消失了。

也對,這只是一個從來沒有出過鹿林鎮的普通羸弱少年,雖然讓他覺得十分古怪,但是畢竟不是他熟悉的那些就算單獨提刀行進於危險之地十來天都可以不說一句話的邊軍精英。

事實上即便在邊軍之中,最讓那些蠻子接受不了的懲罰也不是蟒鞭鞭撻,而是在黑屋裡面單獨關上半個月,而那些黑屋的大小,和這車廂大小也差不多。

一想到這點,這名老人早在無數生死邊緣錘煉得堅硬如鐵的心,卻是驟然融化了。

他突然想到,這十餘天之中,這個出身鹿林鎮富賈家的少年的表現,除了古怪的話多一點之外,實在已經是大出了他的預料。哪怕錯過了投宿的地頭,哪怕只是在草地上打個鋪,這個養尊處優的少年也並沒有什麼怨言,哪怕只能就着沒滋沒味的冷水啃硬邦邦的麵餅,這名少年也似乎興緻勃勃。

“難道那位貴人,只是短短的時間,就看清了他身上的這種潛質,所以才要舉薦他去青鸞學院應試?”猛醒一般,老人的身體微微的一震,靠着的馬車車廂蓬的一聲,震落了許多角落積着的雨水。

車廂之中一時靜謐了下來。

頭髮花白,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刻風霜一般的老人,定定的看著對面的少年。

少年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充滿好奇和期待。

兩條灰色的老馬慢慢的在泥濘的道路上走着,道路的兩旁正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竹林,春雨沙落,沙沙作響,有筍尖頂着濕潤的山泥鑽出,和林夕一樣青蔥而生氣勃勃。

“你為什麼喜歡說那些胡話?”老人的心情放鬆了下來,伸了伸腿,調整到了一個最舒適的坐姿。

林夕看著這個明顯已經被他軟化的老人,心中頓時有些小興奮,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還是完全新鮮的,他就像是一個旅者,對於任何東西都是更加的好奇。

“其實也不算什麼胡話啊。”他看著這個明顯也有許多故事的老人,笑了笑,道:“我看過不少有意思的書,那些書的故事裡面,有些厲害的人物都能夠飛出飛劍,飛出千里之外取人首級,而且還能飛天遁地,移山填海。而且我雖然沒有出過鹿林鎮,鹿林鎮也沒有多少有見識的人,可是我們這一老一少要穿過半個雲秦帝國,途中肯定會有不少危險。前不久我就聽我父親說過,鹿東陵有一支商隊被荒賊劫了。既然你一個人就敢帶著我趕路,而且從劉伯你的臉上也看不到半點的擔憂和緊張,而且你對沿途都似乎十分熟悉,我想你肯定也是故事裡面的那種高手,所以才會問你那樣的話。”

老人愕然。

幾句荒誕的話,在林夕的口中竟然道理那麼清晰,絲絲入扣。

“你非常聰明。”老人重新看了一眼林夕,搖了搖頭,“原來只是那些狂生亂想亂寫的神仙志怪本子看得太多了。”

“劉伯的意思,這個世上是沒有那種能夠飛出飛劍,法術驚人,移山填海的人物?”

“飛劍和飛天有人能夠做到,但不可能做到像那些神仙志怪本子裡的那種程度,你想想,要是真那麼厲害,豈不是可以隨意刺殺一方大員?”

“有?”林夕愣了愣,嘴巴張大了,“那飛劍的話,能夠飛出多遠?我們雲秦帝國,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弱者止於百步,強者千步殺伐。整個雲秦帝國有多少人能夠做到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很少。”老人沉吟着,“我一共也只見過三名這樣的強者。”

“千步,那也很厲害了。”林夕喃喃自語。哪怕只是百步,飛劍這種東西的存在,也足以讓他重新界定這個世界。

“那劉伯你呢?你能用飛劍麼?”自語了一句之後,林夕微微仰頭看著老人,認認真真的問道。

“我當然不能,否則又怎麼會老老實實的在這裡駕車。”老人也認認真真的回答了這一句,旋即這一老一少都覺得這對話有些好笑,卻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青鸞學院又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笑聲徐歇,林夕又看著老人請教道。

“簡單點來說,就是一個教導你所說的用飛劍的那種強者,出大人物的地方。”聽到青鸞學院四字,老人的臉上明顯出現了凝重和尊敬的神色,“現在我們雲秦帝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至少有一半都出自青鸞學院。”

林夕的嘴巴長大了,一時卻是說不出話來,心中無比震驚。

雖然那日隨着這輛馬車前來的老人已經點明只要能夠進入青鸞學院,至少就能得個一官半職,而且官職還絶對不會低,但是他卻完全沒有想到,這青鸞學院竟然會是一個這樣的地方。這個世界似乎變得越來越為有趣。

林夕怔了片刻,呼的一下吐了口氣,看著老人請教道:“劉伯你能不能再說得詳細些?”

“除了青鸞學院出來的人之外,任何人都對青鸞學院瞭解得不多,但說實話青鸞學院實在不是我這種人物所能妄加評論的,而且除了真正從青鸞學院出來的人和中州皇城裡那些大人物之外,其餘所有人對青鸞學院都瞭解得不多,所以我今日有關青鸞學院的言語,你不要對任何人提及,否則很可能為你我引來無端的禍事。”老人看了林夕一眼,臉上又多了幾分凝重之意。

“好。”林夕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青鸞學院近年來在帝國三大學院之中的表現並不是特別強勢,但卻是我們雲秦帝國歷史最為悠久的學院,而且若不是五十年前青鸞學院出了張院長那樣的人物,我們雲秦帝國今日未必也有這麼大的版圖。”老人微微沉吟着,眼光閃動,明知道這些話出口有很大的風險,但林夕的表現還是讓他說了出來。

“三大學院?”林夕微微一怔。

“還有仙一學院和雷霆學院。”老人點了點頭,“我方才對你說過,我們雲秦帝國現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一半是出自青鸞學院,而另外的一半…便大多都出自這兩個學院。”

林夕問道:“這三大學院有什麼不同麼?”

老人看了林夕一眼,“除了這三大學院出來的人之外,任何人都對這三大學院瞭解不多,因為這三大學院的學生一出來,就已經是相當於鎮督級別。而且其中大多都會扶搖直上,又豈是我們這種普通的小人物所能瞭解。不過這你也不用擔心,你要是真進了青鸞學院,自然就會十分清楚。”

“進去出來就相當於鎮長了?”林夕的腦海之中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對於他來說,鎮長和鎮督只是稱呼上的不同,實際上沒有多大的分別。

“既然這三大學院這麼厲害,那怎麼會讓我去?劉伯你知道是誰讓我去的麼?”林夕目光閃動之間,看著老人接着問道。

“我知道如果不回答你這個問題,接下來這一路你可能還會煩我,但我可以很坦誠的告訴你,我也不知道你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一般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參加這三大學院的入學測試。我也很好奇有能力推薦你去參加青鸞學院的入學測試的貴人的身份,但那人的身份必定極高,所以….”

“所以我們最好別妄自猜測,還是少管這個事好,否則搞不清楚那貴人心中的想法,萬一讓人不快,我們就說不定要倒大霉。”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林夕就呵呵一笑,吐了吐舌頭,接著說了下去。

老人怔了怔,卻是沒有什麼笑意,點了點頭,“這你明白就好。”

車廂之中一陣沉默,唯有春雨灑落在車廂上的聲音。

“劉伯…”突然,林夕喊了老人一聲。

“怎麼?”老人有些奇怪的看著林夕,卻是只看到林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劉伯,我對這青鸞學院的興趣大了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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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名旅者

“對青鸞學院的興趣大了點?…難道你之前對這整個帝國視為神聖之地的地方,居然沒有什麼興趣?”

老人愣愣的看了這名少年好大一會,想到像他這種十七八歲的少年和自己的年紀相差太大,腦子裡的很多想法自己根本無法琢磨,所以最終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閉上了雙目,小憩了起來。

……

這場春雨下得十分纏綿,馬車在泥濘中又往北行進了十餘里,直到林夕從掀開的車簾中看到遠處那陡然出現的連綿高山時,春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

但那山脈極高,山峰的頂部積累着皚皚的白雪,陽光在雨雲之上的山崖上反射,半山之上卻是顯得一片清明。

“那就是山海主脈。”

聽到車廂之中的動靜,穿著一件蓑衣坐在車頭的老人沒有回頭,出聲道:“東起東渺海,一路沿海蜿蜒,最終到達北冰海域,是我們雲秦帝國兩大山脈之一,穿過這條山脈,我們便距離青鸞學院不遠了。”

“青鸞學院就在這條山脈的後面?”

林夕看著前方遠處那條山脈,無論是雨,無論是雪,無論是山上的草木,無論是折射在山崖間的陽光,都顯得分外的乾淨,泥濘的馬車道兩旁,開着各種小花的草原一直綿延到那條山脈的底部。這副乾淨寧靜的味道,讓他十分的喜歡。

山腳下,有一片村莊,一間間木屋錯落的建在平緩的山坡上,周圍的山溝裡,山坡上,到處都是種滿了一株株的杏花,正開得艷,花團錦簇,如同一朵朵的雲彩。

“劉伯,我們要從那邊過麼?”林夕的目光完全被這片寧靜純淨的美麗村莊吸引住了,忍不住問端坐車頭的蓑衣老人。

老人微微一怔,點了點頭,“那是杏花村,穿過杏花村,我們要取道的峽谷,就在這杏花村的正後方。”

“杏花村?”林夕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杏花村有酒麼?”

老人有些訝然的轉過頭來,看著林夕,眉頭微皺道:“如果村頭那家小鋪子還在的話,應該有酒賣,但那酒確實不怎麼樣,而且如果要停在這裡,那就要多耽擱一天…”

“不是,我只是陡然想到了一句詩,所以才問了問。”林夕笑得眼角都彎了起來,他知道老人肯定不會明白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老人點了點頭,顯然對詩句沒有任何的興趣,也不再多說什麼。

杏花掩映中的村莊越來越近,林夕卻是愕然。

遠處的山坡上,有幾頭牛,其中一頭的背上,坐著一個身穿蓑衣的小牧童。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雖然杏花村無酒,但眼下的這副情景卻是出奇的應景。

“劉伯,能稍微停一下麼?”突然,林夕又對著駕車的老人說了這一句。

老人微微一頓,停下了馬車。

林夕撐開了一把黃色的竹骨油紙傘,在老人驚訝的目光之中走出了馬車。

馬車的左側是一片開滿紫色小花的草地,一株杏花樹的花瓣紛紛灑灑,林夕走進了這片草地,看著不遠處村莊邊上的一間木屋處。

有一條小溪從那間木屋前流過,上方有一座木橋。

一名提着一個籃子的女子正撐着一柄同樣的油紙傘在橋上走過,女子的相貌和衣着普通,但是真實,那份純真和乾淨卻是他之前所在的那個世界的那些女孩子都絶對沒有,也絶對裝不出來的。只是這一點,遠處的牧童,這個木橋上的女子和這個杏花村,在他的眼中便化成了一副最美麗的風景。

“一個普通的鄉野女子,有什麼好看的麼?”看著凝視了那名女子許久之後才回到馬車上的林夕,老人皺着眉頭說道。

林夕脫下了自己微濕的鞋,又在車廂裡以最舒服的姿勢半躺半座之後,才說了一句自覺得很深奧很牛氣的話,“劉伯,我看的不是那女子,是寂寞。”

“咳..咳…”老人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一陣咳嗽。

“快到青鸞學院了,劉伯,按你的說法,從雲秦帝國各地聚集到青鸞學院的人許多,而且大多數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禍從口出,穿過這座大山,我就不說那些胡話了。”林夕看著老人有些顫動的背影,笑了笑,卻是認真了起來,“不過穿過這座大山之前,我索性把胡話說個夠得了,省得我以後憋不住…我現在有天底下最好的父母和小妹,但有的時候的確還是不免有些寂寞。”

“因為沒有人懂。”林夕又掀開了車簾,看著外面,接著說道,“其實我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我們那個世界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有飛機,火車,我在那個世界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大四快要畢業了,出了次車禍,結果醒來的時候就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就變成了林夕。說實話我很喜歡這個世界,很乾淨,尤其我那個世界的父母都不管我,估計我出了車禍他們也未必知道。我看了很多這個世界的書,本來以為雲秦帝國差不多就是和我們那個世界歷史上的秦一樣,普通的冷兵器王朝,可是沒想到還會突然冒出那個不停的問我的女孩,冒出了這青鸞學院,本來我對青鸞學院也是沒有多少興趣,畢竟在鹿林鎮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富二代也很好,只是那天那個和你一起來的大人搬出了陵督的命令,這陵督就相當於我們那個世界的市長了,沒辦法拗得過我才來的。不過我沒想到青鸞學院居然是那樣的地方,那是修道宗門還是魔法學院,我豈不是有點像哈利波特了…”

“你問我一路上為什麼看有些東西都看得津津有味,看得那麼仔細,包括剛剛的那名女子。”頓了頓之後,林夕又補充了一句,“那是我在這個世上,實際是一個旅者。”

“你這個故事的確都是些胡話。”老人的眉頭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緊,看著林夕交待,“這麼胡的胡話,到了裡面,決計不能亂說了。”

林夕點了點頭,看著鄭重其事的老人,笑了笑,“我的故事講完了,劉伯,那你的故事呢,我還沒聽你說過你的故事。”

老人的身體微微的一僵,轉過頭去,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吐了出來,“我沒有什麼故事,就是在邊軍呆了一些年。”

……

馬車穿過一條幽深而漫長的峽谷,經過杏花村,進入這條給林夕帶來奇幻大片感覺的峽長山谷時,還是清晨,但是出峽谷之時,卻已經是傍晚。

峽谷的後方,春雨停了,景物一開始和外面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依舊是一片片的高山平原,杏花和各色野花開得熱烈。

視線之中不見任何的城鎮,但是老人卻是沒有和平時一樣停下紮營,而是趕着馬車繼續往北。

林夕驚訝的發現,空氣中的熱氣卻是越來越濃,就像是從春季在走往夏季,沿途的景物也變得越來越為不同。

“這是四季平原,是我們穿過的山海主脈和登天山脈之間的一塊盆地,沿途會經過春夏秋冬四季,你可以脫掉一些衣物,接下來會越來越熱,不過不要太過隨意,學院的人會來接引。”夜色漸臨,山中起了薄霧,一切都變得朦朧了起來,老人依舊駕着馬車前行,卻是對林夕說了這一句。

“今天就要見到青鸞學院的人了?”林夕才剛剛將車廂的門簾和窗簾全部捲起,聽到老人的這句話,頓時吃了一驚。

“明天就是青鸞學院入試的日子。我原本想早到兩天,至少讓你可以對青鸞學院多些瞭解,但是今年的雨水有點多,路不好走,要是強行趕路,這兩匹馬卻是吃不住,反而會更慢。”老人轉過頭,看著林夕道:“你只能乘着今晚,多打聽一些明天入試的事了。”

林夕怔住,終於明白老人為什麼一定要今天就穿過山海主脈,趕到這裡了。

驀的,馬車猛的頓住。

林夕的目光越過一動不動的端坐前方的老人的背影,看到前方的薄霧中,毫無徵兆的出現了一點亮光。

一個提着燈籠的青年從薄霧裡面走了出來。

這個青年身穿一件純黑色,下襬和袖口卻是都鑲嵌着金邊的長袍,大約比林夕大了幾歲的樣子,容顏俊逸,雙眉如劍,微笑可親,額頭開闊,頭髮清清爽爽的用一根青色布帶紮在腦後。

“我叫夏言冰,是學院的人,是來參加入試的麼,薦牌。”這名少年不卑不亢的先行對著老人和林夕點了點頭,極其簡單的說了這一句,卻是給人一種溫和和驕傲之感。

“是。”老人點了點頭,伸手從袖中取出一物遞了過去。

林夕好奇的看著,他也從不知道什麼薦牌,卻是只見那青年接過的是一片方形的金色令牌,看似十分沉重。

“請隨我來吧。”

這名青年仔細的看了片刻,又是溫和的一笑,轉身在前面帶起了路來。

山勢漸高,兩匹老馬走得越發吃力,連老人和林夕都下了車,而瀰漫四周的薄霧卻是漸漸消失,周圍的氣候和景物,已經是夏日炎炎。

登上了一片山坡之後,林夕遙遙望去,卻是一時目瞪口呆。

山坡的下方是一片平原,區域中有一個湛藍色的高山湖泊,湖畔的邊上長着一株株巨大的綠色垂柳。

有無數螢火蟲在平原中飛舞,而靠近湖邊的平原上,卻是扎着無數的帳篷,燃着一堆堆的篝火,這種景象,簡直就是林夕“上輩子”看哈利波特電影,那魁地奇世界盃時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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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打歪鼻子的一拳

馬車開始下坡,朝着湖畔那無比壯觀的帳篷群前進。

身穿純黑色袍子的青年依舊提着燈籠走在前面,他的腳步又輕盈又快,給人一種好像有水銀在他體內流動的感覺,而且以這種常人奔跑般的速度前行,他卻是一點都不見氣喘,依舊溫和的笑着,輕鬆的和駕車的老人和林夕說著青鸞學院入試的規矩。

“車馬和其他隨行人員到了那塊石碑前面就不許前進了,可以在附近找個地方歇息,等待明天的入試結果。至於你…”這名額頭開闊的青年伸出一根手指,對著湖邊點了點,“你可以在湖邊隨便找一個空着的帳篷歇息,也可以和其它入試的人聊聊,每個帳篷的條件都是一樣的,吃的喝的可以隨便取用,明天有講師喊到你的名字時,你再聽從安排應試就可以了。”

“講師?”林夕的嘴巴頓時張成了喔形。

“怎麼?”這名額頭開闊的青年有些驚奇的看著表情古怪的林夕,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稱呼有些奇怪。”林夕硬生生的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胡話”吞下了肚裡,岔開了話題,“夏大哥,你之前並沒有問我的名字,明天你說的講師,會知道我的名字,會喊我麼?”

“看來你對我們青鸞學院也沒有什麼瞭解,覺得奇怪也正常。”額頭開闊的青年卻是有些恍然大悟的樣子,笑了笑,道:“在你們每一個應試生到來之前,各個地方上,就早已經將你們每一個人的資料傳遞了過來,所以你用不着擔心明天沒有人管你。”

“夏大哥,你是青鸞學院的學生麼?”林夕看著這名名叫夏言冰的青年,認認真真的請教道:“我對這青鸞學院的入試實在是一無所知,你能告訴我到底要考些什麼項目麼?”

“我現在也是青鸞學院的講師。”夏言冰微微的一笑,道:“至於考試的內容,每年都不一樣,我也並不清楚,只能說會保證十分公平,我們青鸞學院招收學生,最為注重的是兩項,天賦和品行。具體的,我也不能多說了。”

“夏大哥你已經是講師了?”別說是林夕,就連趕車的老人眼中也是出現了濃重的震驚神色。

“不算什麼。”夏言冰又是微微一笑,轉過身去,不再多說什麼。然而就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卻是又讓他顯得有些與眾不同和傲然。

……

距離湖畔點燃一堆堆篝火的帳篷群五里左右的一片空地上,已經聚集了至少上千輛馬車,篝火通明,景象也是十分的壯觀。

眼看夏言冰所說的那塊禁止馬車前行的石碑已經就在道路前方不遠處,林夕正準備下車,直接步行前去湖邊的那些帳篷群,但就在此時,一輛由四匹血紅色的駿馬牽引的高大馬車卻是從另外一條道上直直的前來,似乎十分熟悉這湖畔的情形,也沒有青鸞學院的人領着,霸道的強行插到了林夕的這輛馬車之前,在那塊石碑前方放下了一名身穿金色錦袍的少年。

這名少年看上去比林夕還要小一兩歲,比林夕矮半個頭左右,膚色白皙,但是看著後方剛剛在馬車上露面的林夕,卻是一臉的倨傲和不屑。

他跳下的馬車到處都有黃銅的紋飾,華美且沉重,駕車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青色的勁裝,放下那名少年之後,卻是又直直的朝着林夕的這輛馬車前行,同時對駕車的老人揚了揚頭,竟是要老人先行駕車讓開一邊,讓他先行沿路駕車前往那片聚集着上千輛馬車的空地。

眼見這輛馬車的盛氣凌人,原本已經帶到地方,準備轉身離開的夏言冰雙眸不由得微微一寒,但是看了一眼林夕身前駕車的老人,他的眼神卻是平靜了下來,反而讓開了一邊,袖手旁觀。

老人停下了馬車,卻是沒有讓開,只是靜靜的坐在馬車頭,也不看迎面而來的魁梧中年男子。

魁梧中年男子的眼睛頓時微眯,他沒有想到駕着一輛破馬車的糟老頭竟然也敢如此不給他面子。

四匹血紅色的駿馬在幾乎挨到林夕這輛馬車前的兩匹灰馬時,停了下來,一時兩輛馬車竟成僵持之勢,雙方都不相讓。

兩輛馬車都是來得很晚,這樣的衝突,頓時引起了那上千輛馬車聚集地和湖畔所有考生的注意。

越是年輕人就越喜歡湊熱鬧和看熱鬧,那上千輛馬車聚集的地方還都沒有明顯的動靜,湖畔的帳篷裡卻是已經嘩啦啦的衝出了一批又一批少年。

“看著還像個人物,沒想到也是個白痴。”湖畔帳篷湧出的人群之中,一名扎着一個馬尾辮的高挑少女只是看了一眼對峙的雙方,就頓時嘀咕了一聲,鄙夷的看了一眼那名臉上也變得有些猙獰起來的金衫白麵少年。

這名少女穿著普通的青色蘿衫,面目五官單獨來看,算不得絶頂漂亮,但是湊在一起,卻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清麗動人之感。

“看來也只不過是個發家不久的地方土鱉,要是我就絶對不會傻到去招惹那輛馬車。”另外一塊地方,一名膚色有些偏黑,身穿一件輕薄絲綢長衫的少年卻是十分顯眼。他的黑色長髮梳得十分順直,用一個玉環箍着,天生有種領袖的高貴的氣質,身邊聚攏有五六名少年。這五六名少年腰間都是帶著名貴的玉飾,衣料華貴,一看便非富即貴。

“李兄何出此言?”他身旁一名身穿香雲紗料子的圓臉少年頓時有些不解的出聲問道。

光是那四匹血紅色的駿馬都比對方馬車的兩匹馬高出一截,而且那名駕車的中年男子渾身充滿爆炸性的力量,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那輛眼神渾濁的老人駕着的破舊馬車和高大的華麗銅皮馬車沒有任何的可比之處。

“這馬車雖破,但是那門簾和窗簾,都是用黑藤花的汁液染了的幻靈兔的兔毛編織而成,這是龍蛇山脈附近的邊蠻最喜歡的做法,透氣但是禦寒,而且可以防水,不腐。”膚色偏黑,有些鶴立雞群的李姓少年冷笑道:“那兩匹灰馬都是邊蠻的灰口馬,看上去不起眼,卻是耐力最強,可以夜行千里,現在這樣的戰馬都已經勞累成這副樣子…這輛馬車,說不定就是從龍蛇邊蠻處趕來。而且你們也不想想,我們來時,也沒有青鸞學院的人特意來領路。都是到了此處,才有院中的人來交待。”

周圍的少年頓時都是悚然一驚,“這麼說,難道這輛破馬車,居然是邊蠻極其高位的人物舉薦過來的?”

“見識倒是有些見識,只是太露鋒芒,說人見識不足,也只不過是發家不久的地方土鱉,卻是將很多人都罵進去了,不知道這一句話就結下了多少的仇。”不遠處,一名身穿黃衫的瘦削少年冷眼旁觀,在心中冷笑。

這一批上千名的少年之中,不知道是有多少的驕子才俊。

“你真不讓?”駕車的魁梧中年男子卻是沒有其中那些少年才俊的目光,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輛破馬車竟然和自己死頂着不讓,臉色頓時變得陰霾了起來,猙獰的輕吐了四個字。

“這恐怕是鬧不起來。”絶大多數興沖沖看熱鬧的少年,看到兩輛馬車一邊站着的夏語冰,卻都是有些失望,在心中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但是讓他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夏語冰卻是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只是看熱鬧一般看著。

“滾。”更加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端坐在車頭的老人更加簡單直接的吐出了一個字。

“簡直是找死!”

喊出這一句話的是那名嗓音稚嫩的金衫少年,他本來已經下車,但是看著接送自己的馬車下不來台,此刻稚嫩的臉上卻也是顯露出了猙獰陰狠的神色。

“滾開!”

駕車的魁梧中年男子如同聽到下手的命令,啪的一聲爆響,一條黑色的蟒皮馬鞭朝着老人捲去。

但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人看到原本垂垂老矣的疲憊老人突然如同獵隼一般朝着前方的魁梧中年男子撲了過去。粗大的黑色蟒皮馬鞭就像一片烏雲,從他的頭頂掠過。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這名疲憊老人帶著一股恐怖的血腥氣息,一拳就砸到了魁梧中年男子的鼻梁上。

就在拳頭和鼻梁接觸的一瞬間,老人的拳頭上和魁梧中年男子的臉面上都冒出了一層光亮,“喀!”但是老人的身影只是一晃,就躍回了自己的車頭,而那名魁梧中年男子的整個鼻子卻全是歪了,臉上開了一個雜醬鋪,帶著滿臉的不可置信和驚駭,橫飛了出去,無比悽慘的重重落地。

兩匹看似已經疲憊不堪的灰馬在此時也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氣,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聲音,對面那四頭一息之前還趾高氣揚的四匹紅色高頭駿馬一下就受了驚,驚惶的拖着馬車,橫向狂奔了出去。

那個一息之前還兇狠而盛氣凌人的金衫少年如同失魂,滿臉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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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邊蠻、金勺和土包

簡單、直接,就像一根箭矢爆射在魁梧中年男子的臉上。

疲憊老人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凌厲,讓絶大多數的少年都瞪大了眼睛。在他們的眼裡,疲憊老人的形象徹底的變了。

“只有老邊蠻才能有這樣的打法和殺氣,像這樣的高手居然親自駕車,查查這少年的來歷。”

千輛馬車聚集之處,一名身穿青綢長衫的短髮中年人目光如鷹隼,站在一輛黑漆馬車的車頭,在疲憊老人如同一根箭矢射出之時,他就對身旁兩架馬車上的兩名大漢說了這一句。

他身旁兩架馬車上的兩名大漢同樣身穿青綢長衫,裸露在外的肌膚呈現好看的古銅色,好像抹了一層油一樣,泛着光亮,也都筆挺的站着,器宇不凡,但是聽到目光如鷹隼的中年人的聲音,這兩名大漢卻是都微微的躬身,目光之中自然的流露出尊敬和謙卑出來,“是,大人。”

“宿營地之內不准大聲喧嘩,不准爭鬥。”

就在此時,一直沒有出聲的夏言冰清聲說道。說完這一句,他便沒有管林夕和林夕身前的疲憊老人,也沒有再看躺在地上,嘴裡和歪着的鼻子裡都冒着血沫,無比悽慘的魁梧中年人一眼,提着燈籠,在螢火蟲的縈繞中,朝着湖畔遠處的幾個大帳篷行去。

湖畔的少年頓時一片嘩然。

打之前不說,等到打完卻是又說了這一句,這不是擺明了拉偏架麼?

“看不出對方的厲害也就罷了,學院的人都在旁邊,還這麼盛氣凌人,這不是純粹自己找打麼?”湖畔少年之中也不乏明白人,目光掃過那名滿臉蒼白的金衫少年時,眼中都是掩飾不住的鄙夷,落到林夕的身上時,卻是多了幾分玩味。

衝突的主角,被林夕稱為劉伯的老人卻是低眉垂目,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平靜的駕車前行,將林夕在石碑前放下,等到轉頭離開時,才點了點那千輛馬車聚集的地方,輕聲對林夕說了一句,“如果你沒能考入學院,我就在那裡等你。”

“好的,劉伯。”林夕燦然的一笑,也不看旁邊那名還杵着的金衫少年,朝着篝火通明,對他來說充滿魔幻色彩,好像魁地奇世界盃會場一樣的湖畔帳篷群走去。

看著林夕純淨的笑容,想到林夕不慍不火的性子,老人越來越覺得林夕比其餘的這些少年可愛得多,想到自己今日的舉動可能會對他造成些不利的影響,老人的眉頭卻是微微的皺了皺。

……

林夕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着。

帳篷是用厚厚的白色棉布搭建而成,每一個之間大概只距離五到六步的距離,此刻大多數前來入試的少年全部都聚集在靠近石碑的這一大片帳篷周圍。有不少人不動聲色的看著林夕,有些人明顯拘謹、小心,已經退入了帳篷之中,而有些少年卻是已經龐若無人的聚集在一些帳篷前,嘁嘁喳喳說話。

“唉,真是不經打,還以為能看一陣熱鬧的。”林夕走過第一個篝火堆時,聽到一個圓臉少年嘆氣。

“不是不經打,是那個老頭太厲害,那個傢伙也煉到布氣境了,還是被一拳打歪了鼻子,那個老頭恐怕至少到加持境了。”一個留着天然褐色長髮的高個少年看著那名圓臉少年道。

“是邊上來的麼?”就在林夕好奇的打量着這兩名少年時,幾個人朝着他走了過來,出聲問道。

“邊上來的?”林夕愣了愣,這幾個走過來的人身材都是有些佝僂,瘦削,短髮,但是都給人一種異常彪悍精煉的感覺,而且年紀比他們都要大出不少,其中有兩個的身上還都綁着一柄黑鞘長刀。

“是邊軍出身?”看到林夕似乎聽不懂,领頭的一名左眉上有一條刀疤的瘦削年輕人眉頭一皺,又問了一句。

林夕這下聽明白了,搖了搖頭,“不是。”

本來這幾個走來的彪悍精煉的年輕人臉上還流露着親近之意,但是聽到林夕的回答,卻是都變了臉色。其中一名手背上有一個狼頭刺青的年輕人面無表情的冷道:“我就說本也不像,我們邊上出來的,怎麼會有這麼柔弱的樣子。”

“走。”领頭的左眉有刀疤的瘦削年輕人也不再理會林夕,直接轉頭就走。

“你不是邊蠻,那到底是金勺還是土包?”一個小胖子湊了上來,看著被那幾個人弄得有些尷尬的愣在當地的林夕問道。

“什麼是邊蠻、金勺和土包?”林夕看著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比自己矮小半個頭,臉上還長着不少雀斑的小胖子,反問道。

小胖子高興了起來,咧嘴笑道:“連這也不知道,看來和我一樣,是土包了…對了,我叫蒙白,來自南臨行省陽關陵。”

“我叫林夕,來自東林行省鹿東陵。”林夕習慣性的伸出了右手,等到他反應過來這不是這個世界的禮節時,小胖子蒙白卻以為這是鹿東陵的禮節,已經高興的在自己的青綢衫上擦了擦手,和林夕牽了牽。

“我知道東林行省在最東邊,不過鹿東陵沒有聽過。”小胖子蒙白和林夕牽過了手之後,老實的說道。

“那還是比我知道的多,說實話我連南臨行省都沒有聽過,是在南面麼?”林夕說道。

“哈哈。”然後林夕和蒙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到底什麼是邊蠻、金勺和土包?”笑了一陣,林夕看著這個越看越順眼的小胖子問道。

“其實很簡單,邊蠻就是邊軍中立了足夠軍功或是邊軍有推薦權的人推薦上來的人,金勺就是天生有參加入試資格的貴族子弟,土包就是地方上推薦上來的,不是捐了足夠錢的富商,就是買了推薦權的土財主。反正沒有什麼背景”蒙白回答林夕。

“地方上來的..土包?那不相當於是麻瓜?”林夕頓時更加覺得有趣,衝著蒙白笑了笑,“這三個稱呼好像都不是什麼好話。”

“當然不是什麼好聽的話,都是大家互相不搭道,互相喊出來的。”蒙白撇撇嘴,“金勺和土包覺得邊軍來的野蠻,邊軍來的又覺得金勺和土包是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金勺覺得土包土裡土氣,沒有見識,土包又覺得金勺清高驕橫。剛剛和你起衝突的那個,就應該也算是個金勺了….對了,你是土包吧,怎麼會有那麼一個厲害的護衛?”

林夕想了想,“我應該是土包吧,我父母只有一些鋪子,劉伯和我家無關,似乎是地方上的一個官員讓我來的。”

“那就是土包舉賢了!這麼說你的天賦一定很高了。”蒙白頓時發出了一聲很大的驚呼。

林夕頓時覺得周圍許多少年看著自己的目光又有了些不同。

“土包舉賢又是什麼意思?”林夕壓低了聲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問道。

“就是有推薦權的地方官員,把推薦權給了自己看中的普通土包,而不是自己的嫡系子弟。推薦權是很難得的,而且用過一次之後,想要再有,就必須要再累積一定的軍功或是其它貢獻。”蒙白低聲嘟囔道:“一般好事都會給自己人,不會給別人,除非是地方官員看中了一些天賦特別高的人才,推薦了特別上佳的人才,推薦的地方官員也會得到很大的嘉獎。”

“居然是土包舉賢?”遠處一個火堆之前,一個冷冰冰的黑衣長髮少年看著林夕和蒙白,此時卻是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我就不相信你的天賦比我文軒宇還高。”

“你在不停嚼什麼?”林夕這個時候有點無語,他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因為什麼原因被弄來這裡,至於什麼天賦,他也是完全不明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看著蒙白從過來打招呼到現在,嘴裡一直在嚼着什麼,他就先問了這一句。

“那邊有個土包是錦州陵過來的,錦州牛肉乾,很好吃,就是有點老。”時不時嚼着的蒙白伸出手指點了點,然後林夕看到一個有些拘謹的方臉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自己點了點頭,很老實的樣子。“要不我們過去再說吧,那裡還有幾個別的土包,我跟你介紹一下,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裡說話。”蒙白建議道:“你還可以順便吃點老牛肉乾。”

“我叫向林,來自大盛行省錦州陵。”

“我李開雲,北府行省荊花陵。”

“我叫張平,瀟湘行省水龍陵。”

一分鐘,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六十息之後,林夕和四個“土包”坐在了一頂帳篷裡,嘴裡嚼着向林帶來的錦州老牛肉乾。

李開雲是一個有點瘦弱的少年,頭髮顯得很黃,張平年紀最大,看上去最為穩重,據小胖子蒙白說,瀟湘行省至少有一半的藥鋪是他們家的。

“林夕,你是最想進青鸞學院的哪個系?”

初始的幾句寒暄過後,最為穩重的張平看著林夕問了這一句。

林夕頓時被自己嚼着的老牛肉乾噎到,咳嗽着:“青鸞學院也分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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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學院獨特的傳統

“怎麼,你不知道麼?”張平奇怪的看著林夕。

“有講師,分系科,那是不是還有教授?”林夕看著這幾個“土包”,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

“是的。”張平和蒙白等人都點了點頭,覺得林夕的神情很古怪。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學院啊?”林夕一時無語,只是苦笑着嚼着嘴裡的老牛肉乾。

以他的瞭解而言,這是一個古到不能再古的世界,外面的一切也是絲毫沒有現代的語言,所以他在鹿林鎮時所說的一些話才會被認為是胡話,鹿林鎮的人才會喊他林二,外面的私塾和書院也只是稱老師或是教習,但是這青鸞學院,竟然不僅是叫講師和教授,而且還分什麼什麼系,這實在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我來的時候,聽說我們雲秦帝國有三大學院,難道三大學院都是稱老師和教授,也都是分什麼系的麼?”用力的嚥下了有種獨特腥香味卻是很難嚼得爛的老牛肉乾後,林夕又問道。

“林夕,看來你是真一點都不知道。”小胖子蒙白驚訝的看著林夕,“除了我們青鸞學院之外,另外兩大學院都沒有這樣的叫法,是張院長之後,我們青鸞學院才這麼叫的。”

“張院長?只有青鸞學院這麼叫?”林夕愣住了。

“蒙白,你一口一個我們青鸞學院,說得我們好像已經是青鸞學院的學生了一樣,我們可是連青鸞學院是什麼樣子都沒看到呢。”聽到蒙白的話,張平和李開雲卻是哄笑道。

蒙白的雀斑臉一紅,一時很不好意思,話最少的向林卻是對著林夕微微一笑,道:“本來我們青鸞學院也不是這麼叫的,張院長做了青鸞學院的院長之後,就改了這樣的名字,雖然有些古怪,但因為張院長的功勛和聲望,所以一直沿用至今,估計也不會改了,反而成了青鸞學院的傳統。”

林樂又是愣了好大一會。

“我的確是對青鸞學院一無所知,這青鸞學院,到底分哪些系?”

“據我所知,是分成天工、御藥、止戈、文治、內相、靈祭六個大系。”蒙白又扯了根牛肉條,正色道。

林夕非常的新奇,“這六個繫到底是學什麼的?”

“天工就是研究兵刃、盔甲為主的系,御藥就是研究藥理和救護手段,或者投毒藥人手段的系,止戈是研究統領軍隊,行軍打仗,偵查刺殺的系,文治是偏重治理內務的系,內相是研究身體奧妙,激發身體潛能的系,靈祭則是天文氣象,還有溝通御使一些靈獸。”蒙白解釋道:“一般天工出來的將來都會去兵部,御藥出來的有可能去藥司,也可能去潛伏做刺客,止戈出來的都會去邊軍,然後鎮守一方。文治出來的自然就是去文官部門,內相要麼去別的學院,要麼留院,靈祭出來都是做祭司。”

“你們覺得哪一個系最好,想去哪一個系?蒙白,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林夕看著蒙白,蒙白說話的時候,其餘三個“土包”也都是安靜的聽著他說,並不插話,很顯然蒙白是這些“土包”裡面知道最多的。

“要是說最好的,當然是止戈繫了。畢竟我們雲秦帝國重武輕文,軍功為主,陵、行省的最高長官都是軍功累積而成,基本上止戈系出來的學生爬得最快,也最容易成為一方大員。不過止戈系也是最危險,經常要執行一些九死一生的任務。我家三代都是一脈單傳,而且我自己又吃不了苦,所以我倒是想進御藥系或是靈祭系。”蒙白道:“至於我怎麼知道這麼多,其實我也算三分之一的金勺,我爺爺以前也是青鸞學院的學生,是御藥系的,那時候還叫御藥宮。”

“你爺爺居然也是青鸞學院出來的?”林夕大吃了一驚,“那你怎麼還是個‘土包’?”

林夕的驚訝很有理由,因為來的路上,劉伯就告訴過他,三大學院的學生只要一出來,就已經相當於是鎮督的職位。如果一輩子只能到陵督這樣的職位,對於三大學院出來的學生來說,就已經是極差極差了。

“我爺爺過世的早,所以我就成了土包而不是金勺。”蒙白的臉紅了紅,鼓着腮幫子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

“那運氣真是有點差。”林夕由衷的說道。

“我想進止戈系。”李開雲突然出聲,這個頭髮很黃,在幾個人裡面顯得最為瘦弱的少年,臉上閃耀着榮耀的光芒,讓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我也想進止戈系。”向林也是挺了挺胸膛,認真的說道。他的眼睛也是發着光,這種光芒事關少年的夢想和犧牲,也和蒙白所說的陞官快無關。

“我想進天工系。”張平說道。

“天工?”蒙白和李開雲、向林面面相覷,“我們原以為你想進文治系。”

“雖然我幫父親打理了不少生意。”張平搖了搖頭,“但是那些魂兵上的花紋對我有着更大的吸引力,我喜歡那些獨特的花紋,自從我見過那種花紋之後,我就已經決定要進天工系。”

“這可真是讓人料想不到。”幾個“土包”同時感嘆。

“林夕,你現在對哪個系興趣最大?”林夕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什麼,蒙白已經拍了拍他的肩膀,興沖沖的問。

“我?”林夕有些猶豫,說實話對於雲秦帝國來說,他只是個旅人,那些發生的大事,對於他來說遙遠且陌生,所以他沒有這些少年與生俱來的憧憬和榮耀感,最關鍵的是,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都十分新奇,“除了文治,我覺得都可以吧…”猶豫了一會之後,他說道。除了文治他覺得無聊一點之外,別的他覺得都還不錯。

“你倒是也不挑。”幾個“土包”全部笑了起來。

“對了,魂兵是什麼意思,魂兵上的花紋又是什麼意思?”林夕也是笑了笑,然後他問出了剛才就想問的問題。

“張平,把你那個寶貝拿出來給林夕看看。”蒙白和李開雲頓時慫恿道。

“好。”張平小心翼翼的解開了他身後的一個包裹,取出一柄一尺來長的黑色匕首。

林夕的目光頓時被深深的吸引了。

匕首很薄很鋒利,而且很冷,表面上很快形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漆黑無光的表面上,一條條的花紋就像是一層層深深淺淺的波浪。

“林夕,是不是你連魂力都不知道?看來那個送你來的厲害護衛,連這也沒有跟你說過吧?”看著林夕明顯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東西的好奇神色,蒙白看著林夕的眼神都有些同情了起來。

“不知道。”林夕很乾脆的點了點頭。

“你真是土包中的土包,估計這麼多人裡面,也只有你一個不知道。”蒙白哈哈一笑,“魂力就是我們每個人內在的力量,青鸞學院最主要就是教我們修煉魂力的方法。按照我們雲秦帝國的慣例,按照厲害程度分成九級。一級叫做魂士,可以用魂力震體,力量會變得驚人一些。兩級叫魂師,魂力可以布體,瀰漫到身體表面。三級叫做大魂師,魂力可以加持,瀰漫到兵刃的表面。四級叫國士,魂力結丹,五級叫大國師,可以融魂,六級叫聖師,魂力可以離體,七級叫做大聖師,魂力可以凝兵,至於八級和九級,就沒有什麼具體的說法了,就是神一樣的人物。”

“呼”,林夕輕呼了一口氣。

這就是這個世界強者的修煉體系?魂力?聽上去似乎很有趣的樣子…

“那個被打歪了鼻子的傢伙…臉上會發光,至少就是魂力布體,是魂師級別的人物,你那個厲害護衛,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打歪他的鼻子,力量大得讓他一時都根本爬不起來,至少也就是大魂師的級別了。”張平對蒙白的說法表示讚許,同時對著愣愣的林夕揮了揮手裡好像一直有一層波浪在滾動的冰冷黑色匕首,“大魂師就能加持,將魂力蔓延到這種魂兵上了。”

“然後這種魂兵就會洞穿力和殺傷力更強?”林夕問道。

“是的。”張平眼神火熱的點了點頭,“如果是大魂師用這把魂兵的話,一般的皮甲和鋼甲都肯定被洞穿。”

“這也就是我們那個世界所說的法寶了吧。”林夕難言的笑了笑,沉默了許久,又認真的問道,“那張院長到底有什麼樣的故事,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還活着麼?”

原本在鹿林鎮出發之前,他對青鸞學院其實也並沒有太大的樂趣,但是現在,青鸞學院的這些系科,這些稱呼,卻是讓他產生了濃厚至極的興趣,他甚至很想馬上見到,這個將原先的“宮”改成“系”,將教習稱為講師和教授的張院長。

“不知道。”

幾個“土包”都搖了搖頭,但就算是蒙白,臉上也是出現了敬畏和榮耀的光芒。

“學院這種地方,外面本來也就不知道內裡的情況,學院也從不把消息傳出來,要想知道張院長的消息,恐怕只有進入學院的人才知道了。”李開雲對著林夕解釋了一句,卻是肅然起敬的輕聲唱了起來:“他帶著麒麟和神鴛雲遊天下,他到過沒有人到過的荒漠,他斬過妖魔的頭顱,他在千軍萬馬中輕取大將的頭顱,他在墜星湖的榮光無人可及,…”

李開雲的聲音很輕,開始只有他一個人在清唱,但是片刻之後,一個又一個的聲音響了起來,整個營地都響起了莊嚴肅穆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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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勇氣忠貞及榮耀

榮耀用勇氣和忠貞鑄成,學院前輩的熱血,使得他們的功績與世長存。

邊蠻、金勺和土包都在唱着,夢想和前人的輝光,使得這歌聲充滿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這歌聲響了不止一遍,直到夜深了,歌聲才慢慢消失。

蒙白和張平等人都在附近挑了一個帳篷睡了。

“牛肉乾…好吃…”

偶爾,就在林夕旁邊一個帳篷的蒙白,在睡熟之中,還傳出一兩聲的夢話。

林夕雖然也十分疲憊了,但是閉着眼睛卻是一時睡不着。

持續很久的歌聲,慢慢的將林夕想知道的這個“張院長”勾勒得清晰了起來。

六十年前,一個帶著一條滿身疙瘩的怪物和一頭鴨子模樣的怪物的中年大叔第一次走入了中州皇城。

那一年,這個中年大叔穿過了山海主脈,進入了四季平原,走進了當時並不出名的青鸞學院。

五十年前,西夷十五部一路東侵,逼近中州皇城,這個中年大叔和十七名青鸞學院的學生出了學院,一夜連斬了西夷三十名大將的頭顱,一直將西夷十五部趕到了碧落陵以西,反而將雲秦帝國的版圖擴大了三分之一。

還是那一年,南摩國乘機北侵,雲秦帝國南部邊軍空虛,這個中年大叔和十七名青鸞學院的學生帶著五千邊軍在墜星湖北的墜星陵死守了十三日,殺得三十萬之眾的南摩國軍隊的屍身堆得和墜星陵的城牆一樣高,最終使得南摩國退兵,五十年秋毫無犯。

還是那一年,這個中年大叔沿著雲秦帝國的邊緣走了一圈,一些凶名赫赫的流寇大盜,全部沒有了蹤跡。

那十年之間,青鸞學院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學院,成了代表着榮耀的帝國聖地。岌岌可危的雲秦帝國的版圖,在那十年之間擴大了一倍。

只是歌頌功績的歌聲,因為令人熱血澎湃的傳奇和染紅整個墜星湖的熱血而成了一種信仰,令所有雲秦帝國的少年追尋這種榮耀,並誓死捍衛。

“任何地方都不乏天才,我以前那個班,也照樣有平時不怎麼學習,工科數學課睡覺,只是期末大考時複習幾個通宵,就考出滿分的變態。取得了這樣的榮耀,你肯定也是天才人物吧,只是你為什麼要將宮改成系,將教習喊成講師和教授呢?”

林夕閉着眼睛,但是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心情無法平靜,如果說進入學院才能見到這個五十年前的中年大叔的話,那他就一定要通過明天的入試,進入帝國少年心中的聖地,青鸞學院。

整個營地寂靜無聲,篝火也慢慢的全部熄滅了,唯有夢幻的螢火蟲在飛舞縈繞,林夕數着綿羊,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老妹…老爹老媽,我有點想你們了…老妹…這個青鸞學院很有意思…”漫長的旅途讓林夕委實累了,這個帳篷裡面,偶爾也傳出了一兩聲含糊和輕微的夢囈。

……

“林夕,還沒醒麼?要準備一下了,入試快要開始了。”第二天清晨,林夕被這樣的聲音所喚醒。

等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時,林夕看到已經梳洗完畢的蒙白、李開雲和張平、向林站在自己的帳篷口,一絲絲的陽光從這四個人的縫隙內灑進來。

四個人都穿上了嶄新的衣服,連頭髮都梳理得沒有一絲雜亂,臉上全是興奮和緊張。

亂鬨哄的聲音從帳篷外傳進來,讓沒有睡足的林夕有些頭暈腦脹。

“他到的委實晚了點。”張平看著用力眨着眼睛的林夕,他很清楚連續一個月的跋涉過後,沒有睡足是什麼樣的痛苦,但是他更不想林夕因為到入試開始時還迷迷糊糊而被淘汰出局。“林夕,到湖邊洗漱一下吧,會比較清醒。”

“快點起來吧,外面準備了許多好吃的。”蒙白的兩個腮幫子鼓鼓的,不知道在嚼着什麼。

“好,我也換件新衣服。”林夕揉揉眼睛,笑着慢慢坐了起來,從隨身的包裹裡取了一件淺紅色的綢衣穿了起來。

“怎麼是紅的,林夕你本來就生得面白,再穿了這樣的衣衫,可是看上去有點女氣了。”

“我娘給我選的,說是紅的吉利。”

“又不是做新郎倌,不過來入試的可是真有不少佳人,說不定你還真被哪家大家閨秀給看上了,到時候可就真的做了新郎倌了。”

林夕走出了帳篷,第一縷陽光直射在他臉上的時候,他的心裡也是暖洋洋的,這四個“土包”和他之前大學裡的同學一樣可愛,嶄新的淺紅色綢衣雖然有些俗氣,但是這是老媽親手幫他選的,而且每一個角落都親手熨得很平,這讓他再次覺得這個世界十分美好。

“怎麼這麼多人?”不過林夕馬上吃了一驚。

湖畔的營地裡面,多了上百張的長條案子,上面堆着蒙白所說的許多好吃的。各種肉食、糕點和水果都有,很多種類林夕甚至都沒有看到過。昨晚那上千架馬車聚集的地方,卻是至少多了五六百架馬車,而且遠處平原和山坡上,還有不少人和馬車正在趕來。

那些鬧哄哄的聲音,大多數都是那些車馬發出的聲音,這湖畔營地,相對卻是十分安靜,依舊是上千名參加入試的考生,而且大多都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是一些小學院或是一些權貴派來的人物。”李開雲在林夕的身邊低聲的解釋,今天他傳了一件白色的長衫,顯得十分乾淨。“每年學院招收的學生也不一定,不過肯定會有一大批無法進入學院。這些小學院或是一些權貴也會在落選的學生裡面挑選自己覺得合適的人才。”

“這不是相當於重點一本挑完了,再輪到二本,三本的挑麼?”林夕頓時又忍不住笑了笑。

“林夕,你快去洗漱吧。好運氣!”張平鄭重其事的看著林夕說道。

“大家好運氣!”

李開雲、向林也頓時都是鄭重其事,拍了拍張平、林夕和蒙白的肩膀,祝福道。

“林夕,你吃這個吧。”微涼的湖水沖在臉上,林夕果然清醒了許多,倦意一點點消去,才剛剛梳洗完畢,整了整衣衫,蒙白卻是已經跑到了他的身後,將一串黑色的提子遞到了林夕的面前。

“你倒是不緊張?”林夕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蒙白,這個小胖子的腮幫子還是鼓的,一臉興奮的樣子,好像從昨晚到現在,他的嘴還沒有停過。

“緊張也沒有用啊,而且這些東西真的很好吃的,這黑冰提在外面可是五兩銀子一串,而且還很難買到。”蒙白看著林夕說道,“你要是覺得好吃,那邊桌子上還有。”

林夕笑了笑,正準備接過蒙白手裡的黑色提子。這黑色提子比他以前見過的要大許多,橢圓形,像一截大拇指一樣,而且表面掛着一層白霜,看上去冰冰的。

“土包就是土包。”就在這時,一聲不屑的響亮嘲笑聲傳入了他和蒙白的耳朵。

順着聲音轉頭,林夕看到一個穿著奇特的高領黑袍的面色蒼白少年,正用一個扁的白鐵壺灌了清澈的湖水慢慢的喝着,將一張白色的麵餅收在隨身的一個小包裹裡,滿臉高傲和不屑,絲毫不避諱林夕和蒙白的目光。

他的頭髮是金黃色的,像正午的陽光,十分的奇特。

“美酒佳餚,只能墮落意志和靈魂,勇氣和忠貞,傷痕和磨礪,才是最耀眼的榮光。”看著有點僵住的林夕和蒙白,這名面色蒼白的少年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話,然後孤傲的轉身離開,看都不再看林夕和蒙白一眼。

“不要理他,是宇化家的人。”張平快步走了上來,低聲對著林夕和蒙白說道。

“原來是宇化家的小子,怪不得…”蒙白恍然大悟,惱火的衝著那個黑袍少年咬了咬牙。

“宇化家有什麼來歷?”林夕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們雲秦帝國有三分之一的祭司都是出自宇化家。宇化家的人都很固執和傲慢,崇尚苦修,不過在雲秦帝國也有不錯的聲譽,宇化家當時也有不少人死在墜星湖一戰之中,而且宇化家的人的確大多潔身自好,這個宇化家的…應該也是想要考青鸞學院的靈祭系,那是宇化家的傳統。”張平低聲解釋道。

“反正就是只吃清水和發硬的麵食,神神叨叨,和自己過不去的怪人。”蒙白不滿的嘟囔道。

“他們覺得那也是一種修行…”張平正想接著說下去,突然之間,轟的一聲,不遠處突然一片騷動。

“入試要開始了!”

所有參加入試的考生都全部朝着東側的湖畔湧去。

那裡有八個很大的帳篷,現在那八個很大的帳篷裡面,已經有一批批穿著青鸞學院服飾的人走了出來。

蒙白和林夕還好,張平、李開雲和向林三人卻是心情緊張和激動得身體都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一共有六列的青鸞學院的人走了出來,在前面帶頭的都是身穿純黑鑲金邊衣衫,林夕遠遠看到夏言冰也在其中,應該都是學院的講師。

夏言冰在六名身穿純黑鑲金邊的講師之中年紀最輕,他的身後站着的是一排身穿藍色衣衫的學院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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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資質,二

這些學院學生大多都只比林夕他們大個一兩歲,身上的藍色衣衫除了在胸口和袖口上有一條小劍的刺繡之外,十分的普通,但是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是說不出的陽光,精氣神十足,好像每個人都在發光。

其餘五名講師裡面,年紀最長的也有五十餘歲,是一個留着山羊鬚的邋遢老頭,身上的純黑鑲金邊衣衫油光光的,袖口也都磨破了。

最為引人注意的是一名臉上有刀疤的魁梧中年人和一個抱著一本書的女子。

魁梧中年人比起一般人要高半個頭,他臉上的一條刀疤從眉心一直到左臉頰,要是偏了一點,左眼就肯定廢了,這條疤痕十分的猙獰,而且這名魁梧中年人留着短髮,板著臉,看上去十分的嚴肅。

抱著一本黑色封面的厚書的女子有些瘦小,年紀不大,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不過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老學究一樣,一直皺着眉頭,眼神迷離,似乎看書看痴了,還在恍惚的想著書裡的問題。

除了夏言冰身後的學院學生穿著的是藍色的衣衫之外,其餘這些講師身後的學生分別穿著的是黑、紅、黃、青、灰五種顏色的衣衫。

“這是要展示一下學院的實力麼?”林夕和蒙白等人隨着人群靠近過去,心裡充滿了期待。這六種顏色,應該就是對應青鸞學院的六個大繫了。

但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過程,一名神情木訥的灰袍乾瘦老人走了出來,直接宣佈了入試開始。

這名乾瘦老人的灰袍上面也是綉着金邊,不過花紋更加繁雜了些,是金色羽箭尾羽的花紋。

一顆頭顱大小的灰白色玉球連着一張桌子被抬了出來,放在了這名乾瘦老人和六列學院學生的前方空地上。

“我現在叫到誰的名字,誰就上來,把手放在這測魂石上。”神情木訥的乾瘦老人站在了放置着這顆玉球的紅木桌子的後方,“赫連宇。”

一個面色紅潤的圓臉少年跌跌撞撞的從隊伍里擠出,緊張的把手放在了灰白色的玉球上。

灰白色的玉球上馬上發出了青顏色的光亮。

“資質,三。”乾瘦老人神情依舊木訥至極,簡單至極的報出三個字,他後方三名拿着筆和羊皮小冊,似是負責記錄的三名身穿黃色學院衣衫的學院學生都同時飛快的記下。“到後面去。”隨後,乾瘦老人看了這名不知所措的少年一眼,點了點後方的一頂大帳篷。

“錢飛。”乾瘦老人再報出一個名字。

一名身材頎長的青衫少年馬上越眾而出,一邊快步走,一邊老成的理了理衣衫。

這次灰白色玉球依舊發出了青色的光亮。

“資質,三。”乾瘦老人依舊簡單的報出三個字。“到後面去。”隨後,他也面無表情的讓這名青衫少年走入後方的大帳篷。

“何傑!”

又一名看上去是官宦子弟的華衣少年上前。

這次灰白色玉球發出的是黃光。

“資質,二。到後面去。”乾瘦老人的步驟依舊一模一樣,面無表情。而這名華衣少年看到灰白色玉球發出的是黃光,卻是面上露出了沮喪的神色。

林夕本來已經看出來,這應該是測試修煉資質的手段,而這名華衣少年自己的表情和林夕周圍一些少年眼神之中流露出的一絲意味,也使得林夕明白,看來黃光比起青光來是不如,乾瘦老人口中吐出的數字越大,代表着修煉資質越好。看情形,這黃光應該是修煉資質屬於很普通的了。

“趙可安”

“王朝雨”

“秦時風”

…..

一個接着一個,很快四十幾個少年全部完成了這一程序,其中大多數都是發出青光,只有六個發出了黃光,發出黃光的都是面露沮喪和難堪的神色。

“張平”,突然,林夕等人都是一震,乾瘦老人喊出了張平的名字。

“好運!”

向林第一個出聲,拍了拍張平的肩膀,林夕、蒙白和李開雲也都馬上和他一樣,拍了拍張平的肩膀,輕聲祝福。

張平走了上去,因為緊張,臉孔綳得緊緊的,伸出去的手也是有點發顫。

但是這次灰白色玉球發出了紅光。

“資質,四!”乾瘦木訥的老人臉上明顯有了點表情,目光一閃。

“轟!”少年們聚集的地方頓時有些騷動,“太好了!想不到他的資質這麼好!”蒙白和李開雲等人也頓時驚喜的輕呼出聲。

林夕知道自己之前的推斷正確,張平的資質測試很好,作為朋友,他心裡也是十分高興,正在他想輕聲的問蒙白等人,這資質到底何等劃分之時,一聲不陰不陽的冷笑聲卻是清晰的傳入了他和蒙白等人的耳中,“一個土包居然也有四級資質,不過那又怎麼樣,到時候通不過接下來的考試,還是空歡喜一場。”

“你是嫉妒麼?我看你才通不過接下來的考試。”李開雲忍不住反唇相譏。對方是一名身材不高的少年,穿著一件白色綉銀花的袍子,臉孔尖細,頭髮梳得油光光的發亮,梳在腦後,一看就是個出身不錯的“金勺”。

本來土包、金勺和邊蠻也是已經叫得習慣的稱呼,雖然知道其中都含着重重的鄙視意味,所以就算被當面喊土包,李開雲等人也不至於生氣,尤其是在此種場合之下,但是對方卻是詛咒張平考試不過,這卻是讓李開雲等人都是怒不可遏。

“土包。”頭髮油光發亮的“金勺”少年冷笑着看了李開雲等人一眼,吐出兩個字,也不再理會李開雲等人。

“你…”這種傲慢的態度更是讓李開雲的臉都漲得通紅。“不要和他計較,到時候他自己不過,不知道會怎麼樣。”林夕卻是扯了扯李開雲的衣衫,輕聲說了這一句。

“向林”,片刻之間,又是十幾個少年測試完畢,也大多都是發出青色光亮,沒有出現三級以上的資質,乾瘦老人突然喊出了向林的名字。

向林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一路小跑,跑了上去。

一觸碰到灰白色玉球,玉球上又發出了青色的光亮。

“資質,三。”

向林似乎也已經覺得還可以,鬆了一口氣,回頭朝着林夕和蒙白、李開雲點了點頭之後,轉身快步朝着後方的大帳篷走了過去。

“冷秋語。”

突然,一名少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參加這青鸞學院入試的女生本來就數量不多,大概只有十分之一左右,而且這名少女還是十分的美麗。

身穿著一襲雪白的衣衫,眉目如畫,瓜子臉冷冰冰的,是個冰山美女。

“資質,四!”

這名少女將手放在灰白色玉球上之後,現場又有些轟動,乾瘦老人的聲音明顯也高了一些。灰白色玉球上也發出了紅光。

“李開雲,你該不是看上她了吧。”

這名白衣少女看到自己的資質達到四級,卻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也不回頭看一眼,林夕正在看著這名冰山美少女,蒙白扯了扯他的衣服,同時說了這麼一句。

只見李開雲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名少女,看得呆了,臉上明顯充滿了愛慕的神色,等聽到蒙白的這句話,李開雲才猛的回過了神來的樣子,滿臉通紅。

“不錯,我想我是喜歡上她了,一見鍾情。”但是他卻是也不推諉什麼,直接點了點頭,認真的回答蒙白。

林夕和蒙白頓時樂了。“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蒙白擠了擠眼睛,“據我所知,她可是中州皇城冷家的人。”

“冷家是什麼來歷?”林夕頓時忍不住低聲問道。

“葉家的冷鎮南是內務司司首,就是她的爹,一品上的官爵,雖然實權不好說,但是官爵可是比地方大員省督還是要高半階。”蒙白輕笑道:“這可是金勺之中的金勺。”

“這更讓我堅定了要進學院止戈系的決心。”李開雲看著那名白衣少女的背影,臉色微紅,但是卻異常莊重的拍着胸口發誓道。

“林夕!”

就在林夕和蒙白抿着嘴忍不住笑的時候,乾瘦老人突然喊出了林夕的名字。

很多人的視線頓時集中在了林夕的身上。

昨晚上的衝突也讓林夕出了一個不小的風頭,而且林夕是地方舉薦上來的消息也已經傳了出來。

所有人都想看看林夕到底是何等的資質。

“好運!”蒙白和李開雲馬上認真的拍了拍林夕的肩膀。

在一陣陣的竊竊私語之中,林夕走了上去,好奇的觸碰了灰白色的玉球。

灰白色玉球涼絲絲的,接觸起來,卻是好像有微電一般,讓他渾身有些微微的發麻。

隨後,他看到灰白色的玉球上發出了黃光。

“資質,二!”乾瘦老人面無表情的看了林夕一眼,“到後面去。”

“我的資質只有二級?這麼說算是差的了?”林夕有些發愣,沒想到自己連應試的人裡面一般的水準都沒有達到。

“地方舉薦上來的人,居然資質只有二級?”很多人也頓時怔住了。

“只有二級?”先前那名和他們起了些衝突的頭髮油光的“金勺”少年頓時鄙夷的冷笑了一聲,“地方上瞎了眼麼,居然推薦了這樣一個土包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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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一次心動

主持測試的乾瘦老人所點的帳篷裡面,鋪着一張張的毛毯。

測試過了資質的入試者大多盤坐在毛毯上等着,這個帳篷和另外一個大帳篷連通着,一個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站在那裡,等喊到誰的名字,誰就馬上進入接下來的大帳篷。

接下來的大帳篷裡一共坐著七個學院的長者。

其中六名都坐在一張長條案後方,半人多高的花梨木長條案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這六名學院長者也都是身穿黑袍,但是胸口和袖口上都綉着銀星。

還有一名老人坐在一側角落的一張鋪着棉墊的椅子上,像是在旁聽,但是他的胸口和袖口上,除了綉着金色星辰的標記之外,還有一個麒麟和鴛鴦狀的標記。他的頭髮枯黃,臉上滿是刀刻狀的皺紋,左臂空空,是個獨臂老人。

在林夕開始測試時,這個大帳篷裡面的考試出現了短暫的停頓,一名少年被送到下一個帳篷中之後,並沒有馬上喊下一名少年進入這個帳篷。

“資質只有二級?”

這個大帳篷的隔音很好,就是距離最近的那些少年聚集的帳篷裡面,也聽不到這個帳篷裡發出的聲音,但就在那名乾瘦老人報出林夕的資質品階時,這七名長者卻似全部聽得清清楚楚,當下一名瞳孔是褐色,鬍子是灰白色的學院長者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

一名面容和藹的婦人的眉頭也皺着,但是看了一眼這名出聲的褐色瞳孔學院長者,卻低聲道:“既然是她舉薦來的,就算資質不佳,也肯定有其它特別之處。”

“繼續吧。”旁觀一般的獨臂老人淡淡的說道,“我們根本不需要管是誰舉薦來的人,哪怕對方也足夠值得我們尊重,公平就可以了。”

其餘六名氣度都不凡的學院長者都是凜然,“是!下一個。”

……

“我還真是和這二有緣啊。”

林夕暗自苦笑着走進了鋪着一張張毛毯的帳篷,四處打量着。在鹿林鎮的時候,他就被人叫林二公子,現在這學院入試,資質卻也是個二。

沒有人告訴他接下來該怎麼做,但是其餘盤坐在毛毯上的考生的姿態和那名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的表情,卻是讓他瞬間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而且他一眼掃過,正好看到張平也還盤坐在毛毯上等着,也正朝着他在點頭,所以他便馬上默不作聲的走到了張平的身邊,在張平的旁邊一張毛毯上坐了下來。

“恩?”

本來林夕覺得在這種有些悶熱的天氣裡頭,再坐在一張毛茸茸的毛毯上面,將會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但是一坐下來,他卻是微微一怔,這微藍色的毛毯卻是涼絲絲的,十分的柔軟涼爽。

“幾級?”林夕一坐下來,張平就馬上輕聲問道。

林夕伸出了兩根手指。

“二級?”張平愣了愣,輕聲安慰道:“沒什麼關係,學院入試並不是以資質為主。”

“沒關係,我也沒什麼懊惱,倒是你很有希望進入你想進的天工系,我看能夠達到四級資質的不多。”林夕點了點頭,輕聲和張平交談着。他看到那名讓李開雲一見鍾情的冰山美女冷秋語也在一邊坐著。正在這個時候,外面測試的地方突然轟的一片驚呼,喧雜的聲音響得連這個帳篷裡都隱約可以聽到。

沒過了多久,帳篷門簾被掀開,讓林夕和張平一愣的是,卻是蒙白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林夕和張平問在他們身邊坐下的蒙白。

蒙白的雀斑圓臉興奮的通紅,“我的資質剛剛測出來是五。”

“五?”林夕和張平頓時面面相覷。

林夕進來之前,資質能夠達到四的也只有幾個,資質五自然是極高的資質了,可是看著這個圓嘟嘟的滿臉雀斑小胖子,林夕卻是怎麼也沒辦法將他和那種資質超出尋常人許多的天才聯繫在一起。

很受打擊的林夕又忍不住問道:“資質五是什麼顏色?”

蒙白咂了咂嘴:“是紫色。”

“轟!”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測試的地方突然又是一片喧囂。

“難道又有人的資質達到了五?”

帳篷內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集到了帳篷口,很快,厚厚的帳篷門簾被掀開了,一名身材高挑的青衣少女走了進來。

這名青衣少女扎着馬尾辮,五官單獨來看並不特別驚艷,但是湊在一起,卻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漂亮的感覺,而且她的打扮異常簡潔大方,充滿青春活力。

林夕的呼吸停頓了,心卻不受控制的跳得很快,這一瞬間他體會到了李開雲的那種一見鍾情的感覺。

這是真正的直覺的吸引,讓人心顫,在他之前的那個世界,他都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會。

這名一臉自然的青春少女,真像是最絢麗的風景,瞬間震撼了他的心靈,又像是一支箭,射入了他的心臟。

“林夕,你該不會也和李開雲一樣,一見鍾情了吧?”蒙白忍不住用手指捅了捅林夕的腰眼,現在的林夕看上去有些傻。

林夕沒有否認,笑了笑,“可以這麼說吧。”

蒙白撇了撇嘴,“我覺得還不如冷秋語好看,讓我挑的話,我還是挑冷秋語好了。”

林夕笑了笑,沒有辯解,每個人的審美觀當然有所不同,正如他那個世界有人覺得范冰冰好看,但有人卻覺得李冰冰比范冰冰好看一樣。他就覺得這名青衣少女比冷秋語好看,雖然現在他已經不再看她,但是她的容顏在他的腦海之中卻是依舊和之前一樣的清晰。

“那個討厭的金勺進來了。”

正在他想要問問蒙白和張平,知不知道那名青衣少女的來歷時,蒙白卻是突然嘀咕了一句。

帳篷的門簾被再次掀開,之前那名頭髮油光發亮,束在腦後,身穿白色綉銀花袍子的“金勺”少年走了進來。

對於頭髮油光發亮,好像少年電影明星一樣的金勺,林夕是沒有什麼興趣,忍不住又朝着那名讓他產生前所未有的心動感覺的青衣少女看去。

那名青衣少女卻是在四下打量着,一臉平和,神情自然放鬆。

“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麼?”一聲低低的鄙夷聲音,傳入了林夕的耳中。

蒙白怒目而視,“你說什麼?”,發出聲音的正是那名在他們身側不遠處坐下的“金勺”。

頭髮油光發亮的“金勺”少年壓低了聲音,語氣尖酸刻薄的說道:“一個資質只有二的土包,還敢說我要是不過如何。她的資質也到了五,進入學院恐怕是十拿九穩的事,又豈是你這種連學院都恐怕進不了的廢物能痴心妄想的?”

林夕一怔,頓時明白當時李開雲和這名金勺少年衝突時,他對李開雲說的那句“不要和他計較,到時候他自己不過,不知道會怎麼樣”,是被這名金勺少年聽到了。

蒙白哼道:“你的資質就很好麼?”

“金勺”少年瞧瞧他,不動聲色的冷笑,“雖然只有四,比你差一點,不過比他的二是要好很多了。”

“二也不一定通不過入試。”林夕扯了扯臉漲得通紅的蒙白,看著“金勺”少年聳了聳肩膀,“要是我輕鬆進了學院怎麼辦?”

“金勺”少年嘲諷的冷笑了一下,“那只能說明你走了狗屎運,這種機率雖然小,但也不是沒有,哪怕是青鸞學院,也總會不可避免的出現幾個廢物學生的。”

林夕微微一笑,“如果我輕鬆進了學院,入試成績還比你好怎麼辦?”

“金勺”少年皺了皺眉頭,那張漂亮稚嫩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與年齡不符的陰冷,“你是想和我比?”

林夕笑了笑,“是的。”

“金勺”少年嘲諷的看著林夕,“好,那賭注是什麼?”

林夕笑得眼睛都快眯了起來,“簡單一些,輸的到時候就在大家的面前,大喊一聲‘其實有句話我早想和大家說了:其實…我是豬!’喊到所有人聽見就行。”

“有病。”金勺少年一愣,旋即冷笑點頭,“好,就按你說的做。”

“林夕,你真這麼有信心進入學院,而且入試成績還比他好?”蒙白和張平懷疑的看著林夕,低聲問道。

林夕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在鹿林鎮上,還從來沒有人打賭贏過我,除非我想故意輸。”

“可是這入院考試,怎麼能和平時的打賭相比?”張平大為急惱,本來正想這麼說,但就在此時,那名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卻是嚴肅的喊了他的名字,“張平!”

張平馬上猛的從地上蹦了起來,看了林夕和蒙白一眼之後,就一路小跑到了黑袍中年講師身後,掀開了厚重的帘子,進入了下一個大帳篷之中,他慌張的樣子又是惹得那名金勺少年一陣嘲諷的冷笑。

身邊夥伴的進去讓氣氛陡然變得緊張了起來,就連蒙白都不怎麼說話了。

一名名考生進入的時間間隔似乎並不長,而且並不是完全和外面測試時一樣的順序,沒有過多久,只是中間隔了一個人,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就喊到了林夕的名字:“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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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奇特的測試

林夕推開厚厚的帘子走入七名學院長者所在的帳篷,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就讓他大吃了一驚。

一張半人多高的雕花長條案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有各種顏色的精鐵,各種各樣的羊皮卷,有一些長相奇異的植物,乾草,有形形色色的銀色器皿,各種樣式的兵刃,這些兵刃裡面有短刀、有長矛、有劍,有峨眉刺一樣的奇形武器,還有弓箭。

不過最為嚇人的是一個個透明瓶子裡面泡着的內臟和眼珠。

十幾個裝着暗紅色藥水的大大小小透明瓶子裡面,泡着各種奇特的內臟和大大小小的鼓鼓眼珠,看上去非常的瘮人。

這些藥瓶的後面坐著的卻是一名面容和藹的中年胖婦,親和的神態和這些透明瓶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中年胖婦的身旁是一名瞳孔是褐色,留着一大把灰白色鬍子的長者,面無表情,看上去十分嚴肅。

灰白色鬍子長者的旁邊是一個英俊高大的男子,頭髮烏黑,用一根古簪盤着,形容第一時間讓林夕想起了唱“冬天裡的一把火”的費翔。但是讓林夕感到很古怪的是,年紀在這名英俊高大的黑髮男子身上似乎成了個謎題,這名英俊高大的男子外表看上去很年輕,但是林夕卻直覺這名黑髮男子的年紀很大,而且這名黑髮男子的眼神冷漠、空洞,使人想到兩條漆黑的隧道。

和這名黑髮男子的眼神對視的一瞬間,林夕的眼睛竟然有些微微的刺痛。

在不自覺的轉頭避開這名黑髮男子的目光時,他看到了坐在角落旁聽一般的那名獨臂老人,也注意到了那名獨臂老人雖然也是穿著一模一樣的學院黑袍,但是他的胸口和袖口上還有着與眾不同的麒麟和鴛鴦狀的標記。

“你叫林夕?有修過魂力麼?”就在這個時候,林夕還沒有來得及打量長條案後除了中年胖婦、灰白大鬍子長者和黑髮男子之外的其餘三人,入試已經開始。

首先出聲的就是那名說不出的冷峻的黑髮男子。

他的聲音只比耳語略高一些,而且似乎不想浪費任何的時間,說了那一句的同時,嚴肅的點了點他身前的一堆各種各樣的兵刃,“你上來看看這些兵刃,感覺最趁手的是哪一件?”

“我是林夕,沒有修過魂力。”

林夕定了定神,也不再打量其他的學院長者,上前了幾步,走到了長條案前,開始專心致志的打量起黑髮男子面前的兵刃起來。

學院的奇特,以及那名令他心生古怪感覺的傳說中的張院長,再加上和那名金勺少年的賭注,這使得原本只是打算來看看這外面世界的林夕,已經在心中下了決定,一定要進入這青鸞學院。

這些都是魂兵...這是林夕第一時間浮現在腦海之中的念頭。

和張平的那柄匕首一樣,這一共十來件兵刃,包括那柄黑色長弓的弓身,也都是用一種黑色的精鐵打造而成,表面雕刻着一層奇妙的紋理。

“快些,馬上挑一件!”黑髮男子突然出聲。

林夕的眉頭一跳,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那一堆兵刃中的劍。

這柄劍有六尺來長,劍身很薄,簡直就只有幾片竹葉疊加的厚度,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出奇的堅韌,劍身上除了那些奇妙的紋理之外,還有一層層鍛打的雲紋,細密而氤氳。

黑髮男子冷峻的點了點頭,“好,放下劍。”

林夕不明所以的將剛剛抓在手裡的劍放下,這柄劍的份量並不太重,只有十來斤的樣子。

“你看看這幾塊東西,還有這幾卷小捲上的紋理,你直覺這幾塊東西和哪副小捲上的紋理比較相配?你把你認為相配的放在一起。”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出聲,聲音沙啞,但同樣嚴肅。

林夕馬上轉頭過去。

出聲的是他剛才還沒來得及打量的三個人裡面的其中一個。這是一名黑袍老太婆,灰白色的頭髮亂糟糟的,頭髮末端全部是焦黃的顏色,她的身形瘦小,臉上全是皺紋,一對三角小眼,微微的凹陷,臉皮也是有些焦黃色的。最為關鍵的是,她的指甲有些發黑,這給林夕的第一個感覺,就像是一個老巫婆。

她說的是四塊精鐵和四張攤開的羊皮小卷。

四塊精鐵都是正方形,半個拳頭大小,兩塊是黑色的,一塊是赤金色,還有一塊是銀色。四張攤開的羊皮小捲上畫着紋理也都各不相同,其中兩幅像是扭曲的藤蔓,有一副像是鳳凰的尾羽,還有一副卻像是水紋。

“這些應該就是用來打造魂兵的紋理,每種精鐵有最適合的紋理對吧?您是要看我有沒有這樣的直覺,為這些材料挑選出最適合的紋理?”微微沉吟了一下,林夕沒有第一時間動手配對,卻是先看著這名老巫婆一樣的黑袍老太,認真的問了這一句。

黑袍老太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似是不悅,但看著林夕的目光之中卻是多了一些奇特的意味出來,“你說的不錯,專有的符紋和專有的精鐵配合,才能打造出魂兵。”

“符紋…這說法倒是也一樣,只是不知道是本來的叫法,還是張院長的叫法。”林夕的嘴角也出現了一絲玩味的意味,心中如是想,不等有人說他廢話,他馬上又飛快的看著這名黑袍老太說道,“這應該也算是測試天賦,如果我全然答錯,您能告訴我最正確的答案麼?我從鹿林鎮來,趕了足足一個月…這樣就算落選,我也至少可以從您的口中學到一點東西,不至於有太大的遺憾。”

“好。”黑袍老太看了林夕一眼,點了點頭,“等會我可以告訴你最匹配的答案,現在,你馬上開始。”

林夕溫潤的一笑,很明顯這名黑袍老太的心地並不想外貌那麼可怖,他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將兩幅畫着扭曲藤蔓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到了兩塊黑色的方塊精鐵旁邊,然後將那副畫着鳳凰尾羽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在了赤金色精鐵旁,將剩餘畫着水紋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在了銀色精鐵旁。

“全是瞎胡鬧。”黑袍老太頓時就怒斥了一聲,原本她似乎對於林夕有些好感,但是林夕的這些舉動卻似乎讓她異常的不滿。“這是黑水金,只有水雲紋才能與之相配。這是黑王鐵,要用金凰紋才能相配,赤鐵用長青紋配,銀耀金用古藤紋配。”

她一一的指出了正確的答案,惱怒的看著林夕,“就算是瞎矇,也至少能蒙對一兩個,沒想到你居然全部都錯了…看來你是連一絲天分都沒有,根本不適合‘天工’。”

“一個都沒對?”林夕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這的確太差了點。

不等他做出什麼回應,那名面前堆着許多透明瓶子和一些植物,乾草的中年胖婦張了張口,“看我這邊。”

“看清楚了吧?”

林夕的目光只是剛剛轉到她那裡片刻,這名面目和善的中年胖婦就伸手一抖,一張大白布將她面前的那些瓶瓶罐罐和植物、乾草類的東西全部遮了起來。

“說一下除了那些瓶罐,一共有多少株藥草,外觀分別如何,在我這桌上分別位於什麼位置。”接着,這名中年胖婦看著林夕問道。

林夕怔了怔。這是測試記憶力?他剛剛的注意力可是都在這名中年胖婦和那些瓶瓶罐罐上,對於桌子上擺放著的藥草,他卻是沒有什麼留意。

怔了怔之後,林夕很乾脆的搖了搖頭,“一株都沒記住。”

中年胖婦臉色微變,欲言又止的張嘴,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也只是暗中惱怒的搖了搖頭。

事實上一開始林夕的表現讓她也是有些滿意,先前進入的那麼多名考生之中,也只有林夕面對那些她故意擺上的內臟和眼球等物顯得最為鎮定,可此刻林夕的表現卻是讓她極其的失望。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五顆蛋之中只有一顆是活的,可以孵化,你看看能不能把它挑出來。”

這次發出聲音的是林夕還沒仔細打量過的兩名學院長者的其中之一,一個結着辮子的乾瘦老頭,身材矮小,臉上全是皺紋,但是結成辮子的頭髮卻是金黃色的,看上去一塵不染,十分光順。

他的面前擺放著五顆大小不一的蛋,最大的一顆有鴕鳥蛋大小,青黑色蛋殼,最小的一顆只有麻雀蛋大小,灰褐色。

“看來您是負責靈祭系入試的。”林夕露出了個純真的笑容,“如果我答錯了,您能告訴我正確答案麼?”

頭髮金黃色乾瘦老頭看了一眼林夕,沒有絲毫廢話,點了點頭。

“我猜是這個。”林夕點了點其中一個紅殼子雞蛋般的蛋。
第十章 奇特的測試

林夕推開厚厚的帘子走入七名學院長者所在的帳篷,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就讓他大吃了一驚。

一張半人多高的雕花長條案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有各種顏色的精鐵,各種各樣的羊皮卷,有一些長相奇異的植物,乾草,有形形色色的銀色器皿,各種樣式的兵刃,這些兵刃裡面有短刀、有長矛、有劍,有峨眉刺一樣的奇形武器,還有弓箭。

不過最為嚇人的是一個個透明瓶子裡面泡着的內臟和眼珠。

十幾個裝着暗紅色藥水的大大小小透明瓶子裡面,泡着各種奇特的內臟和大大小小的鼓鼓眼珠,看上去非常的瘮人。

這些藥瓶的後面坐著的卻是一名面容和藹的中年胖婦,親和的神態和這些透明瓶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中年胖婦的身旁是一名瞳孔是褐色,留着一大把灰白色鬍子的長者,面無表情,看上去十分嚴肅。

灰白色鬍子長者的旁邊是一個英俊高大的男子,頭髮烏黑,用一根古簪盤着,形容第一時間讓林夕想起了唱“冬天裡的一把火”的費翔。但是讓林夕感到很古怪的是,年紀在這名英俊高大的黑髮男子身上似乎成了個謎題,這名英俊高大的男子外表看上去很年輕,但是林夕卻直覺這名黑髮男子的年紀很大,而且這名黑髮男子的眼神冷漠、空洞,使人想到兩條漆黑的隧道。

和這名黑髮男子的眼神對視的一瞬間,林夕的眼睛竟然有些微微的刺痛。

在不自覺的轉頭避開這名黑髮男子的目光時,他看到了坐在角落旁聽一般的那名獨臂老人,也注意到了那名獨臂老人雖然也是穿著一模一樣的學院黑袍,但是他的胸口和袖口上還有着與眾不同的麒麟和鴛鴦狀的標記。

“你叫林夕?有修過魂力麼?”就在這個時候,林夕還沒有來得及打量長條案後除了中年胖婦、灰白大鬍子長者和黑髮男子之外的其餘三人,入試已經開始。

首先出聲的就是那名說不出的冷峻的黑髮男子。

他的聲音只比耳語略高一些,而且似乎不想浪費任何的時間,說了那一句的同時,嚴肅的點了點他身前的一堆各種各樣的兵刃,“你上來看看這些兵刃,感覺最趁手的是哪一件?”

“我是林夕,沒有修過魂力。”

林夕定了定神,也不再打量其他的學院長者,上前了幾步,走到了長條案前,開始專心致志的打量起黑髮男子面前的兵刃起來。

學院的奇特,以及那名令他心生古怪感覺的傳說中的張院長,再加上和那名金勺少年的賭注,這使得原本只是打算來看看這外面世界的林夕,已經在心中下了決定,一定要進入這青鸞學院。

這些都是魂兵...這是林夕第一時間浮現在腦海之中的念頭。

和張平的那柄匕首一樣,這一共十來件兵刃,包括那柄黑色長弓的弓身,也都是用一種黑色的精鐵打造而成,表面雕刻着一層奇妙的紋理。

“快些,馬上挑一件!”黑髮男子突然出聲。

林夕的眉頭一跳,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那一堆兵刃中的劍。

這柄劍有六尺來長,劍身很薄,簡直就只有幾片竹葉疊加的厚度,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出奇的堅韌,劍身上除了那些奇妙的紋理之外,還有一層層鍛打的雲紋,細密而氤氳。

黑髮男子冷峻的點了點頭,“好,放下劍。”

林夕不明所以的將剛剛抓在手裡的劍放下,這柄劍的份量並不太重,只有十來斤的樣子。

“你看看這幾塊東西,還有這幾卷小捲上的紋理,你直覺這幾塊東西和哪副小捲上的紋理比較相配?你把你認為相配的放在一起。”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出聲,聲音沙啞,但同樣嚴肅。

林夕馬上轉頭過去。

出聲的是他剛才還沒來得及打量的三個人裡面的其中一個。這是一名黑袍老太婆,灰白色的頭髮亂糟糟的,頭髮末端全部是焦黃的顏色,她的身形瘦小,臉上全是皺紋,一對三角小眼,微微的凹陷,臉皮也是有些焦黃色的。最為關鍵的是,她的指甲有些發黑,這給林夕的第一個感覺,就像是一個老巫婆。

她說的是四塊精鐵和四張攤開的羊皮小卷。

四塊精鐵都是正方形,半個拳頭大小,兩塊是黑色的,一塊是赤金色,還有一塊是銀色。四張攤開的羊皮小捲上畫着紋理也都各不相同,其中兩幅像是扭曲的藤蔓,有一副像是鳳凰的尾羽,還有一副卻像是水紋。

“這些應該就是用來打造魂兵的紋理,每種精鐵有最適合的紋理對吧?您是要看我有沒有這樣的直覺,為這些材料挑選出最適合的紋理?”微微沉吟了一下,林夕沒有第一時間動手配對,卻是先看著這名老巫婆一樣的黑袍老太,認真的問了這一句。

黑袍老太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似是不悅,但看著林夕的目光之中卻是多了一些奇特的意味出來,“你說的不錯,專有的符紋和專有的精鐵配合,才能打造出魂兵。”

“符紋…這說法倒是也一樣,只是不知道是本來的叫法,還是張院長的叫法。”林夕的嘴角也出現了一絲玩味的意味,心中如是想,不等有人說他廢話,他馬上又飛快的看著這名黑袍老太說道,“這應該也算是測試天賦,如果我全然答錯,您能告訴我最正確的答案麼?我從鹿林鎮來,趕了足足一個月…這樣就算落選,我也至少可以從您的口中學到一點東西,不至於有太大的遺憾。”

“好。”黑袍老太看了林夕一眼,點了點頭,“等會我可以告訴你最匹配的答案,現在,你馬上開始。”

林夕溫潤的一笑,很明顯這名黑袍老太的心地並不想外貌那麼可怖,他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將兩幅畫着扭曲藤蔓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到了兩塊黑色的方塊精鐵旁邊,然後將那副畫着鳳凰尾羽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在了赤金色精鐵旁,將剩餘畫着水紋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在了銀色精鐵旁。

“全是瞎胡鬧。”黑袍老太頓時就怒斥了一聲,原本她似乎對於林夕有些好感,但是林夕的這些舉動卻似乎讓她異常的不滿。“這是黑水金,只有水雲紋才能與之相配。這是黑王鐵,要用金凰紋才能相配,赤鐵用長青紋配,銀耀金用古藤紋配。”

她一一的指出了正確的答案,惱怒的看著林夕,“就算是瞎矇,也至少能蒙對一兩個,沒想到你居然全部都錯了…看來你是連一絲天分都沒有,根本不適合‘天工’。”

“一個都沒對?”林夕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這的確太差了點。

不等他做出什麼回應,那名面前堆着許多透明瓶子和一些植物,乾草的中年胖婦張了張口,“看我這邊。”

“看清楚了吧?”

林夕的目光只是剛剛轉到她那裡片刻,這名面目和善的中年胖婦就伸手一抖,一張大白布將她面前的那些瓶瓶罐罐和植物、乾草類的東西全部遮了起來。

“說一下除了那些瓶罐,一共有多少株藥草,外觀分別如何,在我這桌上分別位於什麼位置。”接着,這名中年胖婦看著林夕問道。

林夕怔了怔。這是測試記憶力?他剛剛的注意力可是都在這名中年胖婦和那些瓶瓶罐罐上,對於桌子上擺放著的藥草,他卻是沒有什麼留意。

怔了怔之後,林夕很乾脆的搖了搖頭,“一株都沒記住。”

中年胖婦臉色微變,欲言又止的張嘴,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也只是暗中惱怒的搖了搖頭。

事實上一開始林夕的表現讓她也是有些滿意,先前進入的那麼多名考生之中,也只有林夕面對那些她故意擺上的內臟和眼球等物顯得最為鎮定,可此刻林夕的表現卻是讓她極其的失望。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五顆蛋之中只有一顆是活的,可以孵化,你看看能不能把它挑出來。”

這次發出聲音的是林夕還沒仔細打量過的兩名學院長者的其中之一,一個結着辮子的乾瘦老頭,身材矮小,臉上全是皺紋,但是結成辮子的頭髮卻是金黃色的,看上去一塵不染,十分光順。

他的面前擺放著五顆大小不一的蛋,最大的一顆有鴕鳥蛋大小,青黑色蛋殼,最小的一顆只有麻雀蛋大小,灰褐色。

“看來您是負責靈祭系入試的。”林夕露出了個純真的笑容,“如果我答錯了,您能告訴我正確答案麼?”

頭髮金黃色乾瘦老頭看了一眼林夕,沒有絲毫廢話,點了點頭。

“我猜是這個。”林夕點了點其中一個紅殼子雞蛋般的蛋。

乾瘦老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林夕,“那個蛋是普通雞蛋…已經煮熟了,是裡面唯一一個煮熟了的蛋。”

“咳咳…”極其嚴肅的氣氛下,聽到乾瘦老頭的這句,也只有一個人沒有笑出點聲音出來。

唯一一個沒笑出聲音的是還沒有發過任何聲音的戴着一頂灰色皮帽的古板中年人。他長着一張長方形的平板臉,面色蒼白,一直是一副沒有表情的古板神色。

“你倒是還笑得出來。”乾瘦老頭看著也是忍不住在笑着的林夕,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那個最大的蛋才是可以孵化出來的活蛋。”
乾瘦老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林夕,“那個蛋是普通雞蛋…已經煮熟了,是裡面唯一一個煮熟了的蛋。”

“咳咳…”極其嚴肅的氣氛下,聽到乾瘦老頭的這句,也只有一個人沒有笑出點聲音出來。

唯一一個沒笑出聲音的是還沒有發過任何聲音的戴着一頂灰色皮帽的古板中年人。他長着一張長方形的平板臉,面色蒼白,一直是一副沒有表情的古板神色。

“你倒是還笑得出來。”乾瘦老頭看著也是忍不住在笑着的林夕,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那個最大的蛋才是可以孵化出來的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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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下何人不識君

雕花長條案後的六名學院長者之中,剩餘的那名灰白鬍子老頭和頭戴灰色皮帽的古板中年人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下一位。”

然後灰白鬍子老頭就對著林夕點了點這個帳篷的另外一個出口,同時喝了一聲。

林夕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想了想,卻似想起什麼似的,飛快的朝着那個出口走了過去。

那個出口連接着的是一個個打通的帳篷,應該是防止考試的內容洩露出去的緣故,所有之前考過的人都在裡面呆着。

只是掃了一眼,林夕就看到了盤坐在左側角落的張平。

張平一臉沮喪和失神的樣子,看上去就是考的很不好。不管其他人的眼光,林夕直接走到張平的面前,飛快的問道:“張平,你考的是什麼內容?也是幾塊精鐵和符紋的配對,讓你挑選一下兵刃,還有記憶一下藥草,還有看看哪個蛋是活蛋麼?”

“是的。”張平臉色發白的看著林夕說道,“我考的很不好,聽那教授的話,四種配對我只對了一種,可能就算能進入學院,我也進不了‘天工’了。”

林夕點了點頭,微蹙着眉頭,說了兩個字,“回去。”

……

景物驟然一變。

“林夕,你真這麼有信心進入學院,而且入試成績還比他好?”

林夕和張平不再置身於安置考生的大帳篷之中,而在之前那幾名教授的帳篷之外,張平的身旁還有蒙白,兩人正懷疑的看著林夕,低聲問道。

一旁那名金勺少年正鄙夷的看著林夕,冷笑着。

“放心,除非我想故意輸。”林夕微微一笑,道:“否則我贏定了。”

“林夕,這可不是兒戲..”

正在此時,那名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嚴肅的喊道:“張平!”

張平馬上下意識的從地上蹦了起來。

“等等..”林夕拉住了這名緊張到了極點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聲好運,同時在他的耳邊道:“張平,你不是想進入天工麼?我記得我看過一點記載,說是黑水金要用水雲紋才能匹配,黑王鐵要用金凰紋才能相配,赤鐵是要用長青紋配,銀耀金是要用古藤紋配…不知道會不會對你有用。”

張平呆了呆,他明顯不明白林夕這個時候怎麼會突然說這樣的一句話,不過此刻他也沒有時間多問,看了一眼林夕之後,他點了點頭,飛快的走入了黑袍中年講師後方的通道。

“來了!”

沒有過多久,林夕笑了笑,與此同時,那名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嚴肅的喊道:“林夕!”

林夕再次走進了六名學院長者和那名獨臂老人所在的大帳篷之中。

六名學院長者和在一旁旁聽的獨臂老人這一瞬間都有些微微的愕然。

任何少年在第一眼見到這樣嚴肅的陣仗以及那些故意防止的內臟和眼珠等物,都會或多或少的流露出驚駭之意,但是林夕臉上的神色卻是十分的平靜,心裡竟似沒有什麼太大的波瀾。

只是這一眼之間,長條案後方的黑髮男子和中年胖婦的心中就已經有了些嘉許之意。

“你叫林夕,有修過魂力麼?”

依舊是冷峻的黑髮男子發聲,“你上來看看這些兵刃,感覺最趁手的是哪一件?”

“我是林夕,沒有修過魂力。”林夕沒有什麼猶豫,走上前去,不卑不亢的直接將那柄薄且鋒利的長劍取在了手中。

“好,放下劍。”黑髮男子冷峻的點了點頭。

外表有些像巫婆的黑袍老太接着出聲,“你看看這幾塊東西,還有這幾卷小捲上的紋理,你直覺這幾塊東西和哪副小捲上的紋理比較相配?你把你認為相配的放在一起。”

林夕點頭致禮,然後上前。

還是那四塊精鐵,還是那四張羊皮小卷。他不慌不忙的將繪着鳳凰尾羽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在了一塊黑色精鐵的旁邊,將繪着枯幹藤蔓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到了銀色精鐵的旁邊,將繪着流水和流雲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到了另外一塊黑色精鐵的旁邊,剩餘的最後一條長着青葉的藤蔓狀符紋自然放在了那塊赤金色精鐵的旁邊。

在林夕放下第三張羊皮小卷時,黑袍老太的眼中就已經出現了異樣的光芒。

場面一時竟然有些微微的沉寂。

“看我這邊。”中年胖婦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看清楚了吧?”中年胖婦看了林夕片刻,伸手一抖,一張大白布將她面前的東西全部遮掩了起來。

“說一下除了那些瓶罐,一共有多少株藥草,外觀分別如何,在我這桌上分別位於什麼位置。”接着,這名中年胖婦看著林夕問道。

“一共有十五株藥草,有五株是栽種在器皿裡面,是活的,還有十株是乾的…最左邊的一株是黃色的乾草,一尺長,頂部結着三顆黑色的小果,然後旁邊是一株活的藥草,栽在青瓷盆裡面,有些像薔薇花,花朵是紫色的,莖葉上都有小刺…”

不僅是中年胖婦,就連那名頭戴灰色皮帽的古板中年男人臉上都出現了一絲啞然的神色。

林夕還在接著說下去,中年胖婦的眼中卻是已經充滿了激動甚至狂熱的神色,她突然出聲打斷了林夕的話,極其嚴肅的問道:“你一開始就有刻意記這些藥草麼?否則就算再好的記憶力,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記得這麼清楚,絲毫不差。”

林夕心中微微的一驚,他知道自己的表現太好,反而引起了中年胖婦的疑慮,但是他卻也不慌,只是平靜的回答道:“也沒有…只是那些泡着的內臟和眼珠等物有些嚇人,一下就吸引了我的注意,然後我看到那些藥草比較有意思,從未見過,我就多看了幾眼,所以才記得清楚。”

“你覺得那些藥草比較有意思?”中年胖婦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林夕,聲音都有些微微的變了。

不等林夕回答,一個蒼老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這五顆蛋之中只有一顆是活的,可以孵化,你看看能不能把它挑出來。”

“噗”,想到之前這名外表嚴肅的乾瘦老頭的那句話,林夕忍不住就微微的笑出了聲來。

“你笑什麼?”乾瘦老頭的眉頭緊鎖了起來,所有的人目光如炬,全部盯在林夕的身上。

“沒有什麼。”林夕一臉純真的笑了笑,點了點那五個蛋之中那個紅殼子蛋,“我只是覺得那個蛋像個普通雞蛋,而且還是一個已經煮熟了的雞蛋,想到是不是您順手取了一個早餐時吃剩的蛋放在裡面了,所以才…”

乾瘦老頭的眼睛頓時瞪大了,倒抽了一口冷氣,“你真覺得這顆就是一顆煮熟了的雞蛋?!”

“是的。”林夕點了點頭,嘴角蕩漾着笑意。

乾瘦老頭又深吸了一口氣,嚴肅至極的看著林夕,“那你覺得哪一顆是活的,可以孵化的?”

“如果要我猜的話。”林夕點了點那個最大的蛋,“我就選那顆。”

乾瘦老頭嚥了口口水,看著林夕,“嗯,很好…”

“我來問你一個問題。”這個時候,面容古板的中年人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看著林夕出聲道。

林夕頓時有些微微的緊張了起來,因為這名古板長臉中年人之前並沒有問任何的問題。

“從你一開始走進這裡到我問你話這時,你感覺一共經過了多少時間,這段時間裡,你大概一共心跳了多少次?”古板中年人一動不動的看著林夕問道。

林夕陡然鬆了一口氣,因為一絲緊張而攥緊的拳頭也鬆開了。

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他別的東西還沒有學到多少,但是這時間…這個世上恐怕卻也沒有幾個人比他計算得更清楚,而且之前他還仔細計算過一遍,這可以說是正好問到了他最長的長處。

這個世界的“一息”,在他之前的那個世界,叫做“一秒”。他之前的那個世界的“一分”,這個世界叫做“一停”。從一開始走進這個帳篷到現在,時間是過去了三分四十幾秒,而他的心跳,大約是一分鐘六十到六十五下之間。

“從一開始到現在,我感覺經過了三停四十多息的時間。我的心跳一共是跳了二百二十幾次左右。”林夕淡淡的回答道。

古板中年人也是深吸了一口氣,垂落了眼皮,不再說話。

“我來考校一下你的文采。”灰白大鬍子老頭此刻方才回過神來一般,急匆匆的說話,“你來對一句詩,上半句是‘莫愁前路無知己’。”

“…..”林夕愣住,身形微顫。

並不是他沒有什麼學識,而是這句詩對他來說太過熟悉了一些。

“不容易了,答不出也沒關係。”中年胖婦等人對望,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這樣的意思,尤其是中年胖婦已經想出聲安慰,讓林夕可以下去等待成績揭曉了,但讓她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看上去似乎答不出來的林夕,卻是突然緩緩的吟道:“天下誰人不識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灰白大鬍子老頭霍然站了起來,就連旁聽的那名獨臂老人的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震動之意,嘴唇微動,似是在吟詠這一句詩句。

“天下誰人不識君!接的好!好氣魄!”灰白大鬍子老頭站立了片刻之後,才徹底回過神來,旁若無人的大聲叫好。

“下去吧。”中年胖婦看著林夕,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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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劍者正直

林夕才剛剛走出這個帳篷,這名中年胖婦就馬上一掃其餘所有人,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個林夕我們御藥系要了。”

“藍教授,又不只是你們御藥系缺人才。”頭髮花白,末端焦黃,老巫婆一樣的黑袍老太安靜的反駁道:“你又不是沒有看到,他在天工方面有着與生俱來的天賦。”

頭髮金黃色的乾瘦老頭眯眼看了一眼兩人,聲音前所未有的清脆而堅定,“兩位還是讓給我們靈祭系,我們靈祭系的人數太少,這樣下去,雲秦帝國的祭司恐怕越來越少。”

聽到乾瘦老頭這麼說,中年胖婦和黑袍老太都是一滯,但是古板中年人卻是開口,一字一頓:“若論稀少和渴求,當然首歸我們內相系。”

面目最為冷峻的黑髮男子也突然開口,簡單直接:“這個人我們止戈系也要。”

“秦教授,你是要鬧哪樣?”這名黑髮男子一開口,中年胖婦和黑袍老太都受不了了,怒氣衝衝的喝道:“林夕的資質只有二級,你搶他作甚麼!”

面對兩人的怒氣,黑髮男子的神色卻依舊冷峻平靜,淡然道:“藍教授別忘記了,他只是鹿林鎮的一名普通少年,但是面對你故意放置的那些血腥恐怖之物,他卻是與生俱來般的冷靜,而且諸位想必都看見了,這整個入試過程,他都是極其的平和,沒有絲毫的緊張和出錯。而且我讓他挑選兵刃,他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冷靜、決斷、記憶力超群,而且劍者正直,心中一般磊落,再加上本身資質不驚人,這正是我們止戈系做潛伏探子的最佳人選。”

頓了頓之後,黑髮男子冷然道:“而且以他此種表現,我可以保證,只要加入我們止戈系,就算他的資質差點,就算不去做潛伏密探,將來也應該會有極大的成就。”

熟知這名黑髮男子個性的中年胖婦等人都是一時口中苦澀,說不出話來,整個帳篷之中陷入了難言的沉寂之中。

“她舉薦來的人,果然有些不同…既然如此,那就歸於天選吧,不要耽誤了他人的入試,你們也不要急着搶人,或許接下來還有其它不錯的學生。”冷眼旁觀的獨臂老人突然笑了笑,溫和的說道。

“是。”六名明顯都是想要林夕的各系教授都覺得如此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都點了點頭。“下一位。”黑髮男子肅冷的聲音又很快傳了出去。

……

“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林夕走進已經考過的人呆着的屋子,心中如是想著,一眼就看到了張平。

張平還在那個角落盤坐著,只是現在臉上微紅,一副緊張和興奮的神色。

“林夕,你考得怎麼樣?”一看到林夕走過來,張平馬上壓低了聲音,主動問道。

林夕微微一笑,道:“好像還可以,應該能進入學院吧。”

“這麼大把握?”張平吃了一驚,卻是又四下看了看,在林夕的耳邊耳語道:“這次全虧了你,天工那名教授的題,其中有兩個配對,似乎和你說的差不多。”

“難道每次的精鐵和符紋,也是會換的?”林夕心中一怔,低聲問道,“天工那名教授給你出的題,是四塊什麼樣的精鐵?”

張平低聲道:“是一塊黑色、一塊銀色和兩塊青銅色的精鐵。”

林夕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無誤,臉上有些歉然道:“可惜我只見過那一點記載,幫不了你太多。”

“這也已經是很湊巧了。”張平難掩興奮的耳語道:“我看天工那名教授的神色似乎已經滿意,加上我的資質測試也不差,我很有可能能夠進入天工系。”

“如果能那樣就最好了。”林夕微抿着嘴,“你在那裡面考試,也是先讓你挑選兵刃,然後精鐵符紋配對,然後讓你記憶那些藥草,再讓你猜哪個蛋是可以孵化的麼?”

張平點了點頭,“似乎每個人都是如此。”

林夕無語道:“這可是有些兒戲,看起來不都是靠運氣麼?”

張平馬上神色鄭重的搖了搖頭:“學院的教授們都是高人,在我們眼裡的兒戲,對於他們來說肯定有深意,只是我們無法理解而已。”

林夕揉了揉腦袋,剛剛拚命記那些藥草的確讓他有點頭疼,同時他有些同意的點點頭:“你知道那個黑髮男子一開始讓我們挑選兵刃是什麼意思麼?”

“不知道。”張平看著林夕輕聲道:“我選的是一對長刺,你選的是什麼?”

林夕道:“我選的是劍。”

兩人輕聲交談着,又有兩人先後從那些教授所在的帳篷之中走出。

“蒙白,蒙任是你的爺爺?!你居然還想進御藥系!你….”

就在這時,驀的,那名最為和藹的中年胖婦的一聲怒吼炸響,聲音之大,隔着重重的帘子傳了出來,就連林夕和張平所在的這個帳篷都聽得清清楚楚。

林夕和張平頓時面面相覷,光聽這聲音,就可以想像帳篷裡的那名中年胖婦此刻的表情是何等的震怒。

過了片刻,一臉煞白,好像受了驚嚇的蒙白跌跌撞撞的出現在了林夕和張平的視線之中。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爺爺和那名御藥系的教授有什麼糾葛麼?”林夕和張平充滿好奇的低聲問蒙白。

那帳篷裡面長條案後面端坐著的六名教授,還有那一名旁觀的,似乎身份更高的獨臂老人,都是氣度非凡,能讓其中一個人生氣到失態的程度,也不是一般的強悍了。

“我不知道。”蒙白的氣喘勻了,臉卻是徹底的哭喪了,“我只是主動說了一句,我喜歡御藥系,然後她只是看了一眼我的臉,就生氣得怒叫了起來…按理來說我爺爺的年紀比她大多了,不會有什麼糾葛。”

“她叫出了你爺爺的名字,而且按你的說法,只是看了一眼你的臉就生氣得大叫了起來,肯定是和你爺爺有關。”林夕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分析道:“有沒有可能,因為修為高的緣故,所以這些教授的實際年齡都要比外表看上去的大出許多?”

“應該是這樣。”張平馬上連連點頭,“我聽人說,學院裡的教授都是年紀很大的老古董,看主持考試的這些…應該也都是學院的教授了。”

“要是一般的小過節,也不該生這麼大氣。難道說你爺爺他…”林夕和張平本來都是同時反應過什麼似的,想說蒙白你的爺爺是不是和這名教授有過親密關係,又把人家給甩了。但是一看到蒙白的臉唰的就白了,兩個人也頓時同時選擇了閉嘴。

……

上千名前來應試的考生,足足到了第二日接近正午,才完全入試完畢。

連續一日一夜沒有停歇,帳篷裡的六位各系教授和旁觀的獨臂老人卻是並沒有多少疲憊之意,其中數人反倒是眼中有抑制不住的興奮之色。

“這次天資卓絶的可真是不少,連文家的人都來了…”等到最後一名考生走出,花白大鬍子老頭馬上迫不及待的說道,“若是那林夕天選沒有能夠進入我們文治系,那這文家的小子你們就不要和我搶了。反正他在別的方面也沒表現出太大的天賦。”

“這種資質,修煉起來也是極快,放到我們止戈系,也是十分合適。”黑髮男子譏誚道。

“你!”花白大鬍子老頭鬍子一抖,噎住了。

黑髮男子悠然道:“不過如果林夕天選沒有能夠進入我們止戈系的話,我只要那姓李的小子就可以了,這個文家的我可以讓給你。”

花白大鬍子老頭愣了愣,“哪個姓李的?”

“是那個來自荊花陵的李開雲?”中年胖婦卻是奇怪的看了一眼黑髮男子,“他的資質是三,我倒是不明白,他有什麼獨特之處?”

黑髮男子的眼光跳動了一下:“忠誠和榮耀,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最合格的軍人的光芒,近乎虔誠的信仰。”

“那高家的小女怎麼辦?我想你們肯定也要搶的。”帶著帽子的古板中年人一字一頓的說道。

“文家的文軒宇和高家的高亞楠也都加入天選吧。”一側旁觀的獨臂老人出聲:“讓林夕先行,選中什麼,下面兩人便除去什麼。林夕若是沒有中選靈祭,等到文軒宇和高亞楠選時,也將靈祭拿去。宇化教授,畢竟你們宇化家的那個小傢伙也已經是很不錯的天資了,歸於你們靈祭系,你們看我這樣的安排如何?”

“就按夏副院長你說的辦就是。”六名教授全部站了起來,對著老人行了一禮,開始各自收拾身前長條案上的東西。

一個時辰之後,所有的考生都集中到了一個帳篷之前。

先前那名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手持着一張羊皮長卷站在了這上千名考生的面前,開始以平靜和嚴肅的聲音朗讀:“張欽,綜合15分,入選學院文治系…鄧心,綜合15分,入選學院御藥系…王興倫,綜合16分,入選止戈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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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選

所有的考生都是極其的緊張,就連那些肯定經歷過許多凶險,邊軍推薦而來的一些“邊蠻”,也是雙手不自覺的有些微微的顫抖。

青鸞學院是雲秦帝國的聖地,許多人都是抱著朝聖般的心態而來,但是除了林夕之外,恐怕所有人都清楚,青鸞學院的每年入試都是古怪而嚴苛,寧缺毋濫,最多也只有十之二三的考生能夠留下來。

林夕、張平、李開雲、向林還有面色依舊發白的蒙白,這五個“土包”也伸長了脖子,緊盯着那名正在誦讀入選者的黑袍中年講師。

幾乎每一個名字的響起,都會引發一聲難以抑制的驚叫歡呼聲,引起一大片羡嫉的目光。

“向林,綜合16分,入選文治系…”

突然之間,向林也情不自禁的驚叫了起來,快要喜極而泣,黑袍中年講師喊出了他的名字!

“恭喜!”林夕和張平、李開雲和蒙白也都歡呼了起來,抱住了向林。

雖說文治繫在大多數懷着熱血和夢想前來的少年人心中並不是最理想的系,但是只要能夠進入學院,就已經是無上的榮耀。

“劉華君,綜合17分,入選御藥系…丘曉鈴,綜合17分,入選文治系….”

突然,李開雲又忍不住的跳了起來,驚叫歡呼着,他的眼中湧出了熱烈的淚光,因為黑袍中年講師叫出了他的名字,“李開雲,綜合18分,入選止戈系!”

非但通過了青鸞學院的考試,而且還如願進入了他最想進入的止戈系!

黑袍中年講師還在繼續,轉眼已經連續報出了五十多人的名字,歡呼過後,張平和蒙白卻是更為緊張,尤其是蒙白,他的頭髮尖上都是汗珠,嘴唇囁嚅着,也不知道在嘀咕着什麼。

“蒙白,綜合20分,入選內相系。”

就在這時,黑袍中年講師突然喊出了蒙白的名字。

蒙白這個小胖子太過緊張了,以至於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報出來時,都還恍惚覺得自己是要上去考試,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歡呼,而是驚慌的跌跌撞撞的朝着黑袍中年講師跑去,在所有人不知道他要幹嘛的時候,他還摔了一跤。

“啊!”這一跤摔下去,他卻是摔醒了,尖叫了起來,“我通過考試了!我進學院了!我居然進學院了!”

要是在平時,看到蒙白這副樣子,恐怕絶大多數人都會發出嘲笑的聲音,但是此刻,絶大多數考生卻都是緊張的鼻尖冒汗,在心中想到:“連這樣的貪嘴土包小胖子都能進入學院,還有沒有天理。”

“裘路,綜合20分,入選止戈系。”

就在林夕看著蒙白忍俊不止之時,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恨意的目光。

“他也通過考試了?”林夕轉頭,發現這目光來自那名先前和他有過爭端的面相稚嫩的金衫少年。

看這名金衫少年快意而耀武揚威的神色,黑袍中年講師剛剛喊的裘路,就應該是這名金衫少年的名字。

林夕也不示弱的衝著這名金衫少年撇了撇嘴,然後轉過頭不再理會。

“張平,綜合20分,入選天工系。”

就在這時,黑袍中年講師喊出了張平的名字,而張平頓時就一聲歡呼,一下子抱住了林夕。

林夕呵呵的笑着,拍着張平的背,卻是發現張平的背心都已經被汗徹底的濕透了。

黑袍中年講師嚴肅的誦讀還在繼續,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尤其是很多自覺表現不盡人意的考生,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了起來,因為雖然所有考生都不太明白青鸞學院的通過和計分標準是什麼,但是所有的人都是看得出來,分數越高,就應該是考得越好,越是到後面,聽到自己名字的希望就越是渺茫。

“…暮山紫,綜合23分,入選止戈系。”

“林夕,是他。”李開雲和向林同時提醒林夕。

叫暮山紫的,就是那個穿著一件白色綉銀花的錦袍,頭髮梳理得油光發亮,之前和林夕打賭的那名“金勺”少年。

張平頓時臉色變了變:“他姓暮,是棲霞行省暮家的人?”

林夕悄然問道:“暮家很厲害麼?”

“暮家的暮良錚是棲霞行省的省督。”

“似乎聽到現在,還沒有聽到你的名字啊。”正在這時,一臉得意的暮山紫已經走了過來,冷笑着對著林夕說了一句,張平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林夕很輕鬆的笑了笑:“應該在後面。”

“是麼?”暮山紫怔了怔,臉上隨即油然浮現出許多掩飾不住的怒意,他沒有想到林夕竟然到了此時還是如此的反應。

而接下來林夕的反應,卻更是讓他的小臉都氣得泛出了異樣的紅暈。

因為林夕認真的點了點頭,理所當然般道:“是的。”

“很好,你不要後悔。”暮山紫憋住了,慢慢吞吞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真二…”林夕轉過頭,習慣的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嘴角卻是不由得牽出了點微笑出來。

從眼下的情形來看,黑袍中年講師報出的通過考試的考生數目已經達到了一百六十餘名,接下來通過的名額不會太多,而這一百六十名通過的考生之中,九成的考生綜合分都在20分以下,也就是說,這暮山紫的確是取得了一個很高的入試成績。

只可惜他的對手是林夕,林夕有絶對的自信,越是到現在還沒出現自己的名字,林夕就知道自己的分數就會越高。

……

“冷秋語,綜合27分,入選御藥系…宇化天極,綜合27分,入選靈祭系…”

等到黑袍中年講師報出這兩個人的名字時,很多考生都是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咽的聲音在湖畔連成了一片。

絶大多數人都親眼看到了冷秋語和頭髮金黃的宇化天極的資質測試,不管再有多自傲,這些年輕人在心中也都明白,自己不可能超越冷家和宇化家的這兩個人。

“沒有她?難道她落選了?”

在一片哀聲和淚水之中,林夕的目光卻是穿過了人群,落在那名身材高挑的青衫少女身上。

除了自己身邊的這幾個“土包”之外,他就一直在注意着這名讓他心跳加速的青衫少女。

現在明顯已經接近尾聲,但是黑袍中年講師卻是一直都沒有喊出這名青衫少女的名字,而此刻讓他更加有些驚奇的是,這名青衫少女還是一副神情十分自然的樣子,青春陽光,好像隨意的在看著四處的風景。

那讓林夕覺得無處不好看的五官,那隨意自然的神態,又讓林夕看得有些發愣。

“你還說在後面?”一聲怒叱打斷了林夕的思緒,他轉頭,就看到暮山紫惱火的寒着臉瞪着他。

“現在通過考試的都已經要報完了,你還有臉說在後面?”看到林夕轉過頭來,暮山紫冷笑着又說了一句。

林夕的眉頭也是皺了起來,臉上有些愕然。蒙白和張平等人也都是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個時候黑袍中年講師已經停了下來,似乎通過考試的人,真的已經報完了。

林夕驚愕和意外的神情落在暮山紫的眼中,讓暮山紫心生快意的同時,臉上的嘲諷神色也變得更濃,語氣也更加刻薄,“我看要不是我過來看著你的話,你肯定會乘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吧?”

“你說什麼呢…”蒙白的臉漲得通紅,想要替林夕說話,但就在這時,已經停頓下來的黑袍中年講師卻是又開口,“高亞楠,綜合30分,天選…”

“天選?”所有人頓時一震,林夕一愣,還沒來得及想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黑袍中年講師已經連續的不斷的誦讀了下去,“林夕,綜合31分,天選。文軒宇,綜合31分,天選。”

“什麼!林夕,你!”

一片不可置信的驚呼聲響了起來,尤其是蒙白幾乎頓時就尖叫了起來。

暮山紫臉上冷嘲的神色頓時僵住,臉色一片鐵青:“綜合31分…天選…怎麼可能!”

“林夕,你是怎麼做到的?”

張平和向林、李開雲也是陷入了徹底的震驚之中,雖然他們都希望林夕能夠通過,但是這個成績,卻實在是讓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

“天選…怎麼可能!”

暮山紫的臉色由鐵青變得異常蒼白,失魂落魄。

金勺出身的他要比蒙白這種三分之一金勺和張平等土包懂得多得多。

他知道這綜合分,是一開始的修煉資質和後面應試成績的總和,而林夕的資質只是二,這麼說來,他在後面應試的成績,反而比起高亞楠和文軒宇還要高!

一般來說,只要面試的六名教授之中,有一兩名教授對考生很是欣賞,這名考生就基本能夠進入學院了,但這天選,卻是看中考生的教授實在太多了,爭得無法決斷,才會進入到天選!

像他一樣的修煉資質平平的土包,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竟然引得這麼多教授爭得不可開交,要進入天選?

“喂…什麼叫天選啊?”而更讓他差點一口血都噴出來的是,這個時候林夕還有點傻傻的,問了他一句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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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滅的榮耀

就在林夕很不人道的問暮山紫什麼叫做天選的時候,那名神態一直很自然的青衣少女微微的一笑,小巧的鼻子微微的皺起,就像微風吹動了一池春水。

同時,一名冷傲的黑髮少年臉上的極度自傲卻是驟然化成了震驚和不解,他的兩道目光如同利劍一樣,刷的一下掃在了林夕的身上。

他是文家的人,即便在這整個雲秦帝國匯聚過來的上千名考生之中,也是鶴立雞群,取得了綜合31分的驚人分數,但是他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和自己達到同樣的分數,而且還是一名修煉天資只有二級的普通邊陲小鎮少年!

“天選就是各系教授爭奪不下,由天決斷。”旁邊一名中選了的“金勺”少年一臉震驚難言的替暮山紫回答了林夕的問題。

到了此時,通過學院考試的考生才真正報完,就連報出林夕名字的黑袍中年講師都是忍不住看了林夕一眼,不明這個來自邊陲小鎮的少年怎麼會獲得這樣的成績,並最終還要用天選的方式來決定進入哪個系。

看了林夕一眼之後,這名黑袍中年講師才用一貫嚴肅的語氣緩緩道:“通過學院考試的考生留下,沒有通過的,請先行離開。”

隨着他這句話的出口,場面一時變得更加混亂了起來。

有些落選的考生號啕大哭,有些考生抱著不入此門便自絶於此的壯烈念頭,竟然要當場自裁,一行身穿學院黑袍的青鸞學院學生很有經驗的遊走在這混亂的場景之中,制止一幕幕流血慘劇的發生,並同時快速的收起一頂頂的帳篷。

“她叫高亞楠,居然也進入到了天選?”

透過這混亂的場面,站在原地沒動的林夕看到那名青衣少女走到了一側略微空曠的地方等着,讓他目瞪口呆的是,在這麼混亂噪雜的環境之中,這名好看的青衣少女居然斜靠在了一株湖畔的柳樹下,旁若無人的打起了瞌睡。

“我叫劉英霆,今後我們就是學院的同學了。”先前那名替暮山紫回答了林夕有關“天選”問題的金勺少年示好的朝着林夕等人伸出了手。

這名金勺少年有些矮壯,面目惇厚,膚色有些偏黑,身上一件青玉色澤的絲衣和腰上掛着的一個羊脂玉獅。

暮山紫陡然羞怒了起來,衝著這名金勺少年叫道:“你在此時對他們示好,也未必太不給我面子了…就算你要和他們結交,也至少等我走開之後再說吧?”

膚色有些偏黑的劉英霆不留情面的眉頭一挑,撇了撇嘴道:“你爹是省督,我爹也是省督,你考入了學院,我也考入了學院,我為什麼一定要給你面子?”

暮山紫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因為這事他的確不占理,人家交友是人家的事,讓人家不要結交,的確是太過蠻橫了些。

林夕微微一笑,伸手和劉英霆牽了牽,對於“金勺”,他也並沒有太大的成見。

暮山紫再度張了張嘴,他的臉都快漲成了紫紅色。

“其實有句話我早想和大家說了….”一聲如雷般抓狂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迸發而出,讓湖畔混亂的場面為之一頓。

很多原本在哭泣的落選考生都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暮山紫,但當所有人奇怪的想聽他到底要說什麼的時候,卻是只見這名閉着眼睛大叫的金勺少見大叫道:“其實…我是豬!”

……

青鸞學院的效率十分驚人,沒用多長的時間,湖畔的混亂場面便徹底的控制住了,所有未通過考試的考生全部被送離出了這片宿營地,所有的帳篷也被收了起來,摺疊整齊。

反倒是外面那個停留着許多馬車的區域變得忙亂了起來。

一些車馬開始離開,而一些其它學院或是地方大員的人則開始忙碌的招攬起沒有通過考試的考生。

“那是?”

突然之間,許多在車馬旁忙碌的人凝固了,尤其是許多年歲教長的老者,在一瞬間的失神之後,都朝着湖畔躬下了身子行禮。

這些躬下身子行禮的人大多身份不低,但是這行禮卻是行得十分心甘情願,眼中都是震撼和敬畏。

所有的考生都感覺到了這異樣,順着這些人的目光看去,他們看到正午的陽光下,是那名滿臉滄桑的獨臂老人和六名教授從最後那頂被拆掉的帳篷之中走了出來,而那些人,卻似都在朝着這名獨臂老人行禮。

“是夏副院長…”

有人不自覺的喊出了這名老人的名號,隨之掀起了一片潮水般的低沉驚呼。

“他就是夏副院長?他的手臂怎麼…”

幾乎所有聽到這個稱呼的考生,不管通過還是沒有通過的,都是渾身如遭雷擊,都是似乎第一次看到這名老人的神色。幾乎所有人在回過神來之後,都以謙恭的姿態,景仰一座大山般,朝着這名老人行禮。

“夏副院長?他是什麼人?”林夕有些發愣的問道。

李開雲的腿在打顫,並非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內心的震顫,他的聲音也是發抖着的,有着難言的意味:“夏副院長就是當年墜星湖一戰,和張院長一起鎮守墜星陵的十七名青鸞學院的人之一,原來他就是夏副院長。”

“十七名青鸞學院的學生之一?”

林夕怔住,雖然對於這個帝國的榮光來說,他只是個旅者,但是那激越人心的歌聲,卻是也讓他在腦海之中清晰的記住了這些傳奇的人物,在那持續很久的歌聲之中,他也不止一次的想到,那十七名青鸞學院的學生和五千邊軍在面對三十萬大軍時,是什麼樣的景象。

而現在,這名滿臉滄桑,看不到任何鋒芒的老人,竟然就是當年十七名學院學生的其中之一。

獨臂老人走在六名教授和一列列學院學生的前列,朝着所有人微微的點頭回禮,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從他的身上不斷的散發出來。

“唯有勇氣和忠貞,才能鑄就不滅的榮耀,才能為人銘記。”他在通過考試的考生面前不遠處停了下來,突然開口,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他的聲音不高,但是卻清晰的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並非只有在青鸞學院,才能擁有勇氣和忠貞,才能獲得榮光。”

很多臉上還有淚痕的落選考生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驟然渾身一震,很多似乎懂了,再次莊重的朝着這名老人行禮。

說了那兩句之後,這名獨臂老人卻是用只有湖畔這些考生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歡迎你們加入青鸞學院。”

靈夏湖畔鴉雀無聲,所有這些通過了考試的學生都有些手足無措。

獨臂老人沒有再理會其他的人,充滿睿智的目光從林夕、高亞楠、文軒宇的身上掃過,又回到了林夕的身上:“林夕,由你開始天選。”

林夕前面的學生自動的分開了,林夕覺得兩條腿像是灌了鉛,心中沒來由的覺得十分緊張,但是讓他啞然的是,聽到獨臂老人這樣的話後,那名黑袍中年講師只是走到了林夕的面前,取出了六張卷着的羊皮小卷,放到了林夕的手中,“你挑其中的一個。”

林夕隨手挑了其中的一個,黑袍中年講師當眾將其打開,上面有“止戈”兩字。“天選結果,止戈系!”隨即,黑袍中年講師嚴肅而大聲的宣佈道。

“弄了半天,還是歸於了我止戈系。”在黑袍中年講師打開羊皮小卷,露出“止戈”二字之時,難以從面目看出年紀的黑髮男子就已經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而其餘幾名教授則同時恨恨的擰過頭去,臉色難看的重重哼了一聲。

獨臂老人的目光落在了傲然孑立的文軒宇身上:“文軒宇,接下來由你開始天選。”

黑袍中年講師將林夕選中的“止戈”小卷收了起來,然後又將剩餘五個小卷之中取了一個出來,將剩餘的四個羊皮小卷遞到了文軒宇的面前。

這太過簡單的“天選”方式因為青鸞學院的傳統和獨臂老人身份顯露之後的氣氛而變得十分莊嚴,所有的人都是凝神的看著結果,但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文軒宇卻是沒有馬上挑選羊皮小卷,而是抬起了頭,大聲道:“我抗議!這不公!”

很明顯他也是有些緊張,嘴唇有些發抖,但是他的眼神卻是毫不退縮,直視着前方所有學院的人,包括獨臂老人。

所有的人都是深吸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說青鸞學院的入試不公,文軒宇的膽子之大,讓許多人都心中冒出冷氣:難道他不怕因此進不了青鸞學院麼?

“為什麼?”獨臂老人威嚴的看了文軒宇一眼,道。

“若是公平的天選,在他選過之後,按理我也應該是六個系再選,可是止戈系被拿出,又被取出了一個系,只剩下四個系可供挑選。這樣我就失去了進其中兩個系的機會。”文軒宇依舊沒有退縮,看了林夕一眼,大聲道:“我為何不能進止戈!就算他入試成績還在我之上,但是誰都知道,接下來的修煉,很大程度還是要靠資質!他的資質只有二級,我不相信我在止戈系會不如他的修煉進境!”

文軒宇的這句話一出口,很多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文家馬車中的人都是臉色一白。

從青鸞學院出來的人,都知道青鸞學院的傳統是接受質疑,文軒宇的前半句無可厚非,但是這後半句,卻是涉及林夕,已經相當於在當面斥責林夕的修煉資質不行。

“你要記住一點,在青鸞學院,整個群體的利益,永遠凌駕於個人利益之上。”然而獨臂老人似是依舊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的看著文軒宇道:“既然你不接受我們認為恰當的安排,那我也同意,讓你自己和天來抉擇你在六個系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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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那些年,離開的師兄師姐

夏副院長的話讓文家馬車中的人都是大鬆了一口氣。

六個重新準備的羊皮小卷再次遞到了文軒宇的面前,文軒宇挑選了一個,在黑袍中年講師打開的瞬間,他的臉色就變白了。

這個羊皮小捲上的兩個字是“內相”。

黑袍中年講師將展開的羊皮小卷給後方的夏副院長和六名教授看,同時大聲的宣佈:“內相系!”

那名隷屬內相系的戴着帽子的古板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而中年胖婦、灰白大鬍子老頭、黑袍老太和靈祭系的乾瘦老頭卻是更加的懊惱。

剛剛文軒宇直接斥責林夕的修煉資質差,林夕卻是沒有一絲惱怒,雲淡風輕,這份從容的態度讓他們越看越是欣賞,但是現在林夕卻已經是止戈系秦瘋子的人了!

夏副院長的目光停留在了青衣少女的身上:“高亞楠,你是要接受我們的安排天選,還是也要和文軒宇一樣?”

“我無所謂啊,不是進了學院之後,有興趣也可以選修其它系的課目麼?而且學院學生要是主動去邊軍也是允許的吧?有什麼關係?”青衣少女無所謂的回答,差點暈倒了一大批人。

文軒宇也差點暈了過去:“可以這樣麼?”

“你說的不錯。”夏副院長的臉上出現一絲難得的微笑,他對著黑袍中年講師點了點頭,後者將四個羊皮小卷放到了高亞楠的面前。

高亞楠隨手選了一個,這次中年胖婦的眉頭舒展開了,羊皮小捲上是“御藥”兩字。

“不是一個系麼?”林夕聽到黑袍中年講師大聲讀出“御藥系!”時,心中卻是不由得有些淡淡的惆悵。

“可以選修御藥系的課目啊…”但是旋即,他的嘴角就又微微的上翹了。

“這些師兄師姐是要去邊軍歷煉,按照我們學院的傳統,在他們離開之前,要安排你們見一下。”夏副院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他的聲音依舊不算響亮,但是林夕身邊的許多人,包括李開雲都是再次渾身一震,他們注視着在六名教授和講師身後排得整整齊齊的師兄師姐,眼中都瞬間閃耀出了灼熱的光芒。

對於學院的傳統,除了極少數的“金勺”之外,其餘所有通過考試的新生都是沒有多少瞭解,但是李開雲等人卻是十分清楚,各方的邊軍都是十分危險,或許這麼多師兄師姐之中,便有不少人會永遠的留在那些人跡罕至的邊荒,不再回來。

“他帶著麒麟和神鴛雲遊天下,他到過沒有人到過的荒漠,他斬過妖魔的頭顱,他在千軍萬馬中輕取大將的頭顱,他在墜星湖的榮光無人可及,…”

莊嚴肅穆的歌聲不知何時又開始響了起來,六名教授和講師身後穿著黑袍的學院學生開始離開,形成了一條黑色的長龍,朝着四季坡外走去。

李開雲等人挺直了胸膛,這些學院學生是在追尋前輩的榮光,他們正是帝國的支柱和堅盾,而他們現在也已經成了學院的學生,也同樣承擔著這樣的使命。

“雲秦帝國邊境的戰事一直很緊張麼?”林夕蹙着眉頭沉思着。

在這樣的場景之中,即便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和這帝國並沒有多少幹係的他,都有些不自覺的被感染,覺得自己是要好好瞭解一下邊軍到底是如何的情形了。

“走吧,我們回青鸞學院。”看著那條黑色長龍漸漸的消隱在視線之中,夏副院長對著林夕等所有人說了這一句,然後轉過身去,和所有的教授、講師,一齊繞着靈夏湖,往北前行。

“要走了麼?”

林夕霍然一驚,快步跑到了大部隊的邊緣,朝着那一大片馬車聚集的地方,用力的揮手。

他臉上焦急的神色很快消失了,一抹開心的笑容在他臉上如同陽光一般流淌。

因為他的視線之中,一輛破舊的馬車從那一大片車馬群眾跑了出來,伴隨他穿過了半個雲秦帝國的那名趕車老人坐在車頭,目送着他跟着學院的人離開。

在這個世上,出鹿林鎮的時候,除了老爹老娘和老妹之外,他幾乎一個朋友都沒有。鹿林鎮上那些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懂得太少,不能理解他的太多,哪怕是真誠的交談,也把他當成異類,當成“林二”,這個劉姓的趕車老人雖然話不多,也不和他多講自身的故事,但是這一個月來,一路上卻是將他照顧得很好,無形之中,這名劉姓趕車老人卻是成了他到了這個世上之後的第一個朋友。然後才是滿臉雀斑的小胖子蒙白,才是李開雲、張平、向林。

跟着大部隊的步伐,看著陽光將蒙白等人稚嫩的臉龐染成淡淡的金黃,林夕在溫暖的淺笑着的同時,“張院長”三個字卻是不可遏制的再次充斥他的心頭。

這一個傳說中的中年大叔,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為什麼他會在青鸞學院留下這麼多可以說是古怪的傳統,這麼多古怪的稱呼?

無論是忘年交的趕車老人,還是蒙白他們,估計始終都無法理解自己的那個世界,自己要是對他們說自己那個世界的事,也肯定反而會讓他們感到緊張,讓自己不要亂說胡話,在四季坡外的杏花村,趕車老人就覺得他是在說一個荒誕至極的故事,這是從心底裡的無法理解和不相信。

這就像是一個旅者的過往根本沒有辦法向人述說,心中有時自然會覺得莫名的遺憾和孤獨。

長此以往下去,林夕知道自己恐怕都會懷疑自己並不是來自一個不同的世界,而會以為自己只是染受了風寒,做了一個漫長而極其荒誕不經的夢。

“如果他是和我一樣,來自那個世界,那這幾十年間,他一定也會覺得寂寞和孤獨吧?”

林夕的腦海之中,突然不由自主的出現了那歌聲中描述的景象,一個中年大叔,在帶著一條奇形怪狀,如同大狗一樣的異獸以及一頭像鴨子一樣的異獸在荒野之中行走。這自然而然的想像出現的場景十分的模糊,但卻是讓林夕莫名的感懷。

“如果真是和我一樣…他創下了這樣的傳說,該不會擁有和我一樣的能力吧?”突然之間,林夕的身體猛的一震,想到了某種可能。

“怎麼了?”身旁的蒙白感覺到了林夕的異常,忍不住偷偷的問道。

“沒什麼。”林夕也不想隨口扯謊,只是說道:“我在想這傳說中的張院長的事…”

“哦。”蒙白在林夕耳邊耳語,“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事麼?”

林夕搖了搖頭:“不知道。”

蒙白苦着臉,朝着前面努了努嘴:“我在想我爺爺到底是什麼地方惹惱了那個教授,不知道我到了學院之後,會不會被穿各種小鞋。”

“噗”,林夕直接就笑出了聲來。

……

“青鸞學院到底在哪?我們要到哪裡去?”所有考生的年紀都不大,畢竟是少年心性,沿著靈夏湖畔往北走了小半日,看到還沒有停歇的跡象,竊竊私語的聲音就更多了,有人也忍不住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學院的這些教授、講師,還有令人敬畏的夏副院長,並不限制身後這些新生的私語交談,並沒有顯現出什麼嚴苛,一路上也沒有什麼話語,然而聽到有人聲音偏大的說出這句話,那名黑袍中年講師卻是點了點遠處,“青鸞學院就在那裡,我們就要到那裡去。”

這名黑袍中年講師所點的地方,是一條半山之上覆蓋着冰雪,無比龐大,山峰在雲層之上,根本看不到山頂的龐大山脈。

登天山脈!

“我們要直接走到那裡去?”所有的新生一片嘩然。

新生之中不乏有人知道青鸞學院就建在那一條龐大的山脈之中,但即便是知道的最少的林夕,在進入四季平原時,也聽趕車老人介紹過,山海主脈和登天山脈是雲秦帝國境內的兩條最大的山脈,四季平原就是兩條山脈之中的一塊盆地,而從靈夏湖畔到登天山脈的山腳下,用雙腳走的話,恐怕至少也要三四天的路途。

黑袍中年講師嚴肅的聲音卻是沒有任何的感情變化和停頓:“你們已經是學院的新生,你們的修煉,從現在就已經開始,也就是說…現在便已經開始你們的第一課。按照學院的傳統,從現在開始的表現,便已經開始記錄學分,表現優異的學生,會得到學分獎勵,反之,將會被責罰,扣除學分。”

所有的新生都是心裡一涼。

而黑袍中年講師略微頓了頓之後,卻是又說了一句:“夏副院長陪你們走過這段入學的路,你們應該覺得慶幸和榮耀。”

前方的教授和講師突然停了下來,後面跟着的這批心神不寧的新生差點撞成了一團。

“你們來領這斗篷,每人一件。”

黑袍中年講師肅冷的聲音之中,所有的講師取下了身上背着的大包裹,之前的那些帳篷都是摺疊整齊堆在了湖畔,似乎接下來會有人去整理。而這一路上,林夕本來也有揣測過夏言冰等一眾講師身上背着的大包裹裡是什麼東西,而現在他是知道了答案。

每一名學院講師背着的大包裹裡,都是一件件純黑色,看上去很光亮的黑色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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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杏花開,杏花落,他不在

“這是學院的制服!”

強烈的榮耀感讓這些新生的疲憊一掃而光,很多人本來早就想要穿上一件代表着青鸞學院身份的學院制服了。

雖然每個人到手的黑色斗篷上面沒有任何的標記,但是純黑的色澤和柔軟舒服至極的材質,卻已經讓大多數心生興奮不已。

“這是北海水獺的皮毛做的,在夜色裡面沒有任何的反光,而且有驚人的保暖和防水的功效,最為重要的是,雨滴滴上去或是快速奔跑時,也不會有什麼聲音。”有一名“邊蠻”新生認出了這種斗篷的材質,臉色微變。

在軍隊裡面,至少也要相當於鎮督級別的精英,才有可能配備這種防寒防水的斗篷。

“眼力不錯。”黑袍中年講師給出了正面的回應:“這是北海水獺的皮毛製成的斗篷,每一件價值五十兩黃金,而且出產不多,不在市面上流通。”

在不少新生因為手中斗篷的價值而咋舌不已時,黑袍中年講師已經接著說了下去:“早在五十年前,學院的前輩已經證明了學院的價值,所以帝國會將大量的資源投入到三大學院,用於選拔出來的精英,也就是你們的培養之中,但帝國的資源不可能無限,這正是三大學院每年招收的新生數量有嚴格限制的原因。從現在開始,你們每一個人,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們是帝國的希望,是帝國的利劍和堅盾。”

“我叫王亦客,是你們這第一課的講師。”黑袍中年講師轉過了身去,繼續前行。

“你們要對得起堆砌在你們身上的東西。”這是林夕從這名講師的第一課的一開始,聽出的意思。

很快所有新生都明白了為什麼要分發人手一件這樣的斗篷。

暮色漸濃,當他們邁着疲憊的腳步,將靈夏湖甩在身後時,一股寒冷的季風從登天山脈的方向吹拂而來,周圍的氣候直接從夏季邁入了深冬。

所有的新生,包括林夕都披上了黑色斗篷,寬大的斗篷抵禦住了迎面而來的寒氣,也讓每個新生的小臉顯得精神了幾分。

在一片連綿的枯黃草地前,黑袍中年講師停了下來。

“今天我們就在這裡紮營,你們看好我搭建這行軍帳篷的步驟,我只做一遍,等下你們每個人重複一遍,搭建不出來的,扣除半個學分。”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讓所有腳底和腳肚子都已經發疼的新生們都是大出了一口氣,但是接下來的話,卻是又瞬間讓他們的心徹底的吊了起來。

行軍小帳篷也是黑色的,看大小應該可以容納兩到三人的樣子——所有這些學院的教授和講師也只帶了一頂,明顯只是用於演示用,接下來不出意外,他們就應該是露宿在這個地方。

蒙白抽了抽鼻子,下意識的扯了扯自己的斗篷,寒冷的空氣讓他的鼻子有點不舒服,這黑色斗篷在晚上應該就是當被子使用了。

就在這時,止戈系那名看不出年齡的黑髮男子卻是突然冷喝道:“止戈系的新生,到我這裡集合。”

林夕和李開雲互望了一眼,都是不明所以的和其他止戈系的新生一起聚往黑髮男子的身前。

“真是秦瘋子。”其餘幾名學院教授之中,就頓時有人低聲叫罵道。

“哈哈”,冷峻的黑髮男子卻是大笑了起來,笑得無比的狂傲,似乎這才是他的本態。他在充滿寒意的季風中轉身,身後的黑髮在風中不覊的飄舞:“走吧,止戈系的兒郎們,我們繼續上路。”

夏副院長看著黑髮男子的這副姿態,微微一笑,沒有出聲。

“還要繼續趕路?”止戈系的新生心都涼了,只覺得自己的雙腿瞬間變得更疼了。而其餘各系的新生大多都在心中覺得慶幸。唯有那一名出身宇化家的金髮瘦弱少年喃喃自語,“勇氣和忠貞,傷痕和磨礪,才能鑄就最耀眼的榮光。”

他的話頓時引起了身旁一群靈祭系少年的暗中咒罵:“有毛病,不想歇息你跟着那群止戈系的人去走好了。”

“這算是修行開始了麼?”唯有雙腳已經痠疼不堪的林夕,卻是反而有些新奇和期待。

“林夕,給你。”蒙白突然跑了上來,飛快的塞給了林夕一包東西。

“什麼?”林夕一愣,蒙白還沒來得及回答是什麼東西,就已經被黑髮男子和那名叫王亦客的中年講師等人看到了。

黑髮男子看了蒙白和王亦客一眼,哈哈一笑:“小胖子,是吃的東西吧?看來你倒是不會餓着…有些人要走好運了。”

蒙白嚇得腿腳都哆嗦了,就在這個時候,王亦客嚴肅的聲音響了起來:“行軍懂得隨時準備口糧,並支援夥伴,加半個學分。”

“….”蒙白頓時傻掉。

雖然他還不知道所說的“學分”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任何人都感覺得出來,得到學分是有好處的…他的確是走了好運,只是他原本哪裡是隨時準備行軍口糧,他只是貪嘴,私藏了不少好吃的東西帶在了身上而已。

……

黑髮男子走在最前,身穿純黑色,下襬和袖口都綉着金邊的長袍的夏言冰跟在他身側,兩人的身後跟着林夕等一群止戈系的新生。

現在很明顯了,夏言冰也是止戈系的講師。

“吃飽才會有力氣,這是最根本的道理。”

“肚子餓的時間一長,不僅會影響人的體力,還會影響一個人的思維、反應,甚至讓人做出莫名奇妙的錯誤判斷。從今天開始,你們都絶對不能忘記這點。”

一邊頂着寒意很濃的季風不緊不慢的在前面走着,黑髮男子一邊告誡着這群止戈系的新生。

突然他說了一句讓林夕等人都為之絶倒的話:“夏言冰,我有點累了,接下來你來和他們說吧。”

既然累了,還要拉著他們趕路,而且還要說出來,這名秦教授,還真是有點…瘋。

“在十分疲憊的情況下,和同伴說說話,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讓自己走出更遠的路。同樣,在受傷較重的情況下,保持平靜,說話分散注意力,也能多幾分活命的機會。”夏言冰容顏俊逸,額頭開闊,頭髮清清爽爽的用一根青色布帶紮在腦後,神態也比較隨和,他給林夕等人的壓力,並不像黑髮男子那麼大。

“我知道你們之中很多人對青鸞學院和我們止戈系並沒有多少瞭解,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先問我。”

而他接下來的這句話,頓時讓包括林夕和李開雲在內的所有止戈系新生徹底興奮了起來。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林夕深吸了一口氣,第一個出聲,問出了一直想問,但是沒有機會問的問題:“張院長還在麼?…我們進入學院,可以見得到張院長麼?”

夏言冰的眉頭猛的一跳,沒有回頭的黑髮男子的眉頭也是猛的一跳。

“沒有人知道張院長現在的下落。”而後,夏言冰神色凝然的看著林夕道:“在十六年前的某個清晨,他離開了青鸞學院,雲遊天下。”

這也是除了林夕之外,其餘所有止戈系的新生第一次聽到傳說中的那一個中年大叔的具體下落,所有人的身體都是微微的一震。“他不在青鸞學院…”林夕滿心失落,一時失望至有些說不出話來。

…….

“老朋友,你在哪裡?杏花村的杏花又開了,你也不回來看看?”林夕所不知的是,就在此時,在其餘各系的新生駐紮之地,如今在整個雲秦帝國都受人景仰的那名獨臂老人,正盤坐在一張毯子上,靜靜的看著黑袍中年講師王亦客講解如何拆解和快速組裝那頂黑色的行軍帳篷,他的目光投向遠方,心中卻是滿懷惆悵的在嘆息着。

“他雲遊了十六年,連學院都不知道他現在的下落?他為什麼不回來看看?”林夕所在的這一列行軍的隊列之中,一名對“張院長”明顯也是崇拜至極的圓臉少年有些失神的問道。

“這真是一個蠢問題。”一名同樣對“張院長”崇拜至極的魁梧短髮“邊蠻”有些惱火的道:“像他這樣的人物,誰又能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或許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為雲秦帝國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或許深入在敵境之中,只是我們根本無法知道而已。”

這名看上去十分健壯的“邊蠻”少年的這句話明顯有着盲目崇拜和相對貶低學院其他人的意思,但是夏言冰聽到卻是沒有生氣,反而淡淡的點了點頭,道:“這的確是個蠢問題,像張院長這樣的人物,做什麼事情,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們也根本猜測不來…下一個問題。”

“什麼是學分?”一名看上去怯怯的瘦弱少年鼓足了勇氣問道。

夏言冰點了點頭,道:“我們各系都有很多課目,很多試煉,完成其中的一些課目和試煉,或是做了一些值得表彰的事,就會有學分的獎勵,學分的多少,按照難易程度和貢獻程度來計。累積一定程度的學分,可以進階下一階段的課程,同時也可以用於兌換學院的實物獎勵,比如修煉所需的藥物、戰鬥所需的甲衣、兵刃。”第十六章 杏花開,杏花落,他不在

“這是學院的制服!”

強烈的榮耀感讓這些新生的疲憊一掃而光,很多人本來早就想要穿上一件代表着青鸞學院身份的學院制服了。

雖然每個人到手的黑色斗篷上面沒有任何的標記,但是純黑的色澤和柔軟舒服至極的材質,卻已經讓大多數心生興奮不已。

“這是北海水獺的皮毛做的,在夜色裡面沒有任何的反光,而且有驚人的保暖和防水的功效,最為重要的是,雨滴滴上去或是快速奔跑時,也不會有什麼聲音。”有一名“邊蠻”新生認出了這種斗篷的材質,臉色微變。

在軍隊裡面,至少也要相當於鎮督級別的精英,才有可能配備這種防寒防水的斗篷。

“眼力不錯。”黑袍中年講師給出了正面的回應:“這是北海水獺的皮毛製成的斗篷,每一件價值五十兩黃金,而且出產不多,不在市面上流通。”

在不少新生因為手中斗篷的價值而咋舌不已時,黑袍中年講師已經接著說了下去:“早在五十年前,學院的前輩已經證明了學院的價值,所以帝國會將大量的資源投入到三大學院,用於選拔出來的精英,也就是你們的培養之中,但帝國的資源不可能無限,這正是三大學院每年招收的新生數量有嚴格限制的原因。從現在開始,你們每一個人,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們是帝國的希望,是帝國的利劍和堅盾。”

“我叫王亦客,是你們這第一課的講師。”黑袍中年講師轉過了身去,繼續前行。

“你們要對得起堆砌在你們身上的東西。”這是林夕從這名講師的第一課的一開始,聽出的意思。

很快所有新生都明白了為什麼要分發人手一件這樣的斗篷。

暮色漸濃,當他們邁着疲憊的腳步,將靈夏湖甩在身後時,一股寒冷的季風從登天山脈的方向吹拂而來,周圍的氣候直接從夏季邁入了深冬。

所有的新生,包括林夕都披上了黑色斗篷,寬大的斗篷抵禦住了迎面而來的寒氣,也讓每個新生的小臉顯得精神了幾分。

在一片連綿的枯黃草地前,黑袍中年講師停了下來。

“今天我們就在這裡紮營,你們看好我搭建這行軍帳篷的步驟,我只做一遍,等下你們每個人重複一遍,搭建不出來的,扣除半個學分。”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讓所有腳底和腳肚子都已經發疼的新生們都是大出了一口氣,但是接下來的話,卻是又瞬間讓他們的心徹底的吊了起來。

行軍小帳篷也是黑色的,看大小應該可以容納兩到三人的樣子——所有這些學院的教授和講師也只帶了一頂,明顯只是用於演示用,接下來不出意外,他們就應該是露宿在這個地方。

蒙白抽了抽鼻子,下意識的扯了扯自己的斗篷,寒冷的空氣讓他的鼻子有點不舒服,這黑色斗篷在晚上應該就是當被子使用了。

就在這時,止戈系那名看不出年齡的黑髮男子卻是突然冷喝道:“止戈系的新生,到我這裡集合。”

林夕和李開雲互望了一眼,都是不明所以的和其他止戈系的新生一起聚往黑髮男子的身前。

“真是秦瘋子。”其餘幾名學院教授之中,就頓時有人低聲叫罵道。

“哈哈”,冷峻的黑髮男子卻是大笑了起來,笑得無比的狂傲,似乎這才是他的本態。他在充滿寒意的季風中轉身,身後的黑髮在風中不覊的飄舞:“走吧,止戈系的兒郎們,我們繼續上路。”

夏副院長看著黑髮男子的這副姿態,微微一笑,沒有出聲。

“還要繼續趕路?”止戈系的新生心都涼了,只覺得自己的雙腿瞬間變得更疼了。而其餘各系的新生大多都在心中覺得慶幸。唯有那一名出身宇化家的金髮瘦弱少年喃喃自語,“勇氣和忠貞,傷痕和磨礪,才能鑄就最耀眼的榮光。”

他的話頓時引起了身旁一群靈祭系少年的暗中咒罵:“有毛病,不想歇息你跟着那群止戈系的人去走好了。”

“這算是修行開始了麼?”唯有雙腳已經痠疼不堪的林夕,卻是反而有些新奇和期待。

“林夕,給你。”蒙白突然跑了上來,飛快的塞給了林夕一包東西。

“什麼?”林夕一愣,蒙白還沒來得及回答是什麼東西,就已經被黑髮男子和那名叫王亦客的中年講師等人看到了。

黑髮男子看了蒙白和王亦客一眼,哈哈一笑:“小胖子,是吃的東西吧?看來你倒是不會餓着…有些人要走好運了。”

蒙白嚇得腿腳都哆嗦了,就在這個時候,王亦客嚴肅的聲音響了起來:“行軍懂得隨時準備口糧,並支援夥伴,加半個學分。”

“….”蒙白頓時傻掉。

雖然他還不知道所說的“學分”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任何人都感覺得出來,得到學分是有好處的…他的確是走了好運,只是他原本哪裡是隨時準備行軍口糧,他只是貪嘴,私藏了不少好吃的東西帶在了身上而已。

……

黑髮男子走在最前,身穿純黑色,下襬和袖口都綉着金邊的長袍的夏言冰跟在他身側,兩人的身後跟着林夕等一群止戈系的新生。

現在很明顯了,夏言冰也是止戈系的講師。

“吃飽才會有力氣,這是最根本的道理。”

“肚子餓的時間一長,不僅會影響人的體力,還會影響一個人的思維、反應,甚至讓人做出莫名奇妙的錯誤判斷。從今天開始,你們都絶對不能忘記這點。”

一邊頂着寒意很濃的季風不緊不慢的在前面走着,黑髮男子一邊告誡着這群止戈系的新生。

突然他說了一句讓林夕等人都為之絶倒的話:“夏言冰,我有點累了,接下來你來和他們說吧。”

既然累了,還要拉著他們趕路,而且還要說出來,這名秦教授,還真是有點…瘋。

“在十分疲憊的情況下,和同伴說說話,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讓自己走出更遠的路。同樣,在受傷較重的情況下,保持平靜,說話分散注意力,也能多幾分活命的機會。”夏言冰容顏俊逸,額頭開闊,頭髮清清爽爽的用一根青色布帶紮在腦後,神態也比較隨和,他給林夕等人的壓力,並不像黑髮男子那麼大。

“我知道你們之中很多人對青鸞學院和我們止戈系並沒有多少瞭解,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先問我。”

而他接下來的這句話,頓時讓包括林夕和李開雲在內的所有止戈系新生徹底興奮了起來。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林夕深吸了一口氣,第一個出聲,問出了一直想問,但是沒有機會問的問題:“張院長還在麼?…我們進入學院,可以見得到張院長麼?”

夏言冰的眉頭猛的一跳,沒有回頭的黑髮男子的眉頭也是猛的一跳。

“沒有人知道張院長現在的下落。”而後,夏言冰神色凝然的看著林夕道:“在十六年前的某個清晨,他離開了青鸞學院,雲遊天下。”

這也是除了林夕之外,其餘所有止戈系的新生第一次聽到傳說中的那一個中年大叔的具體下落,所有人的身體都是微微的一震。“他不在青鸞學院…”林夕滿心失落,一時失望至有些說不出話來。

…….

“老朋友,你在哪裡?杏花村的杏花又開了,你也不回來看看?”林夕所不知的是,就在此時,在其餘各系的新生駐紮之地,如今在整個雲秦帝國都受人景仰的那名獨臂老人,正盤坐在一張毯子上,靜靜的看著黑袍中年講師王亦客講解如何拆解和快速組裝那頂黑色的行軍帳篷,他的目光投向遠方,心中卻是滿懷惆悵的在嘆息着。

“他雲遊了十六年,連學院都不知道他現在的下落?他為什麼不回來看看?”林夕所在的這一列行軍的隊列之中,一名對“張院長”明顯也是崇拜至極的圓臉少年有些失神的問道。

“這真是一個蠢問題。”一名同樣對“張院長”崇拜至極的魁梧短髮“邊蠻”有些惱火的道:“像他這樣的人物,誰又能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或許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為雲秦帝國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或許深入在敵境之中,只是我們根本無法知道而已。”

這名看上去十分健壯的“邊蠻”少年的這句話明顯有着盲目崇拜和相對貶低學院其他人的意思,但是夏言冰聽到卻是沒有生氣,反而淡淡的點了點頭,道:“這的確是個蠢問題,像張院長這樣的人物,做什麼事情,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們也根本猜測不來…下一個問題。”

“什麼是學分?”一名看上去怯怯的瘦弱少年鼓足了勇氣問道。

夏言冰點了點頭,道:“我們各系都有很多課目,很多試煉,完成其中的一些課目和試煉,或是做了一些值得表彰的事,就會有學分的獎勵,學分的多少,按照難易程度和貢獻程度來計。累積一定程度的學分,可以進階下一階段的課程,同時也可以用於兌換學院的實物獎勵,比如修煉所需的藥物、戰鬥所需的甲衣、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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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以殺止殺,方能止戈

“我們止戈系有些什麼樣的課目?”

“無非是一些殺人和防止被殺的技巧,到了學院之後,你們自然就會慢慢瞭解。”

“我們為什麼叫止戈系?”

“以殺止殺,才能阻止動戈。”

提問和答問繼續,有人覺得夏言冰對於課目的解釋有些太過沉重,問了一個相對輕鬆的問題,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夏言冰的回答卻是更加的森冷。

“這是院長說的話,也是我們青鸞學院恪守的道理。”看著有些明顯無法承受的少年,夏言冰補充道:“我們青鸞學院還會教給你們許多外界並非能認同的道理,你們也可以不聽,我們學院只鋪就我們的路,你們願意怎麼走,或是走不走這條路,都是你們的自由。”

林夕身旁的李開雲臉上瞬間佈滿難言震驚的神色,他看著夜色中根本不回頭的那名黑髮男子和堅定如石的夏言冰:“學院都不管我們認同不認同學院的道理?”

夜色中行走的夏言冰臉上沒有什麼譏誚,但是語氣卻是不留情面:“這也是個蠢問題,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學院給你打了一柄刀,告訴你不能殺什麼人,要殺什麼人,但是你拿着這柄刀走出了學院,你想要殺什麼人,你的心裡有什麼樣的改變,學院又還怎麼能管得着?”

“但事情總有對錯,如果學院出去的學生做錯了,難道學院就不出手懲治麼?”一個書呆子模樣的新生十分激動,大聲的辯駁道。

夏言冰看了一眼這名新生,依舊平靜的答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一種是實力強大到可以規定對錯的人可以說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一種是對錯由後來人評說。”

這名書呆子模樣的新生躁紅了臉,還要出聲,正在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林夕卻是突然說道:“夏老師的意思,應該是說,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桿稱,對錯本身就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

夏言冰沒有說話,卻是驚訝和嘉許的看了一眼林夕,就連那名黑髮男子都是忍不住回頭看了林夕一眼。

林夕這個時候心中已經平靜了下來,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他自然不像這個世界的人那麼迂腐,學院這種本身接近他那個世界規則的道理,自然顯得淺顯而容易接受。

“一門普通的課程,大約能得到幾個學分,能換取什麼樣的東西?”將身上柔軟而溫暖的黑色斗篷略微裹緊了一些之後,林夕先問了一個很實在的問題。

“一門普通的課程,通過的話,在兩到三個學分,可以換取的東西,價值大概在一百兩黃金左右。”夏言冰一邊不停的走着,一邊回答林夕:“但學院裡這價值一百兩黃金左右的東西,和你們身上的這斗篷一樣,只是大致的成本,而且在外面通過正常途徑也是難以購買到的。”

頓時一片嘩然。

就算對於金勺少年來說,一百兩黃金也不是什麼小數目,而且聽夏言冰的言外之意,這兩到三個學分能夠換取到的東西,很有可能都是學院獨有,那外面要想買到這樣的東西,就不是幾倍的價錢了。

“原來這一個學分這麼值錢,怪不得這秦教授說蒙白是走大運了。”想到之前大學八十塊錢的一個學分,林夕頓時忍不住有些苦笑。

苦笑了一下之後,林夕又馬上接着問道:“我們一開始測試的資質,到底是什麼資質?”

很多新生頓時都暗中撇了撇嘴,林夕的這個問題在他們看來當然也是個蠢問題,但是夏言冰卻似看出了林夕心中有關這個問題的所有疑惑,非但沒有直接說這是個蠢問題,反而很耐心的解釋道:“我們修煉的力量,叫做魂力。魂力越強,對敵自然更加厲害。而有些人天生修煉魂力快,有些人修煉魂力慢,同樣吃一樣的靈藥,有些人的魂力也會增長得多,而有些人的魂力也增長的少。測魂石,可以讓我們測出修煉魂力的天資。”

林夕微微沉默片刻,接着問道:“一開始入試時,選兵刃又是什麼緣故?”

夏言冰緩聲道:“經過我們學院數十年的測試和統計得到的結果,在那種氣氛的壓制下,考生直覺挑選的兵刃,不僅可以看出他一定的性情,而且那時挑選的兵刃,往往就是最適合他修煉的兵刃,可以預示出某些天賦。”

“這樣簡單的入試,竟然是涵蓋了心理學和龐大的數學統計等諸多方面?”林夕心中微驚,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學院。

“那修煉魂力的方法是學院獨有麼?”

“當然不是。修煉的方法都是大同小異,所不同的是,學院的一些手段和傳統,會使得進入學院的人修煉速度和運用技巧、戰鬥方面遠超其餘地方的人,使之成為帝國之中出類拔萃的人物。”

“哪裡都能鍛刀鍛劍,但我們學院鍛造出來的刀和劍卻更快。”夏言冰從一開始就很欣賞林夕,而且在他的眼中,林夕就是一名來自邊陲小鎮,什麼都不懂的土包少年,所以面對這些同樣很蠢的問題,他回答得十分溫和,甚至生怕還不夠清晰明了,又補充了這一句。

林夕是不顧別人的眼光,連連發問,使得場面一時變成了他和夏言冰的問答,但是有些心高氣傲,覺得他的問題很白痴的新生卻是受不了了。

“我們青鸞學院到底有些什麼樣的傳統?這些傳統,都是張院長留下來的麼?”那名因為馬車和林夕爭路,結果和林夕結怨,恰好也進了止戈系的稚嫩金衫少年裘路就狠狠的瞪了林夕一眼,搶着出聲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夏言冰的嘴角卻是有了一點微微的笑意,他看著遠處登天山脈的方向緩緩的說道:“張院長的確在我們青鸞學院留下了很多特別的傳統,有些是規矩,有些是習慣,你們到了學院之後,就自然會慢慢知道。”

“這些傳統,學院的老師們都能明白是什麼用意麼?比如為什麼要叫系,要叫講師和教授?”林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搶在了裘路的前面,讓裘路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這些張院長定下的名字我們的確也不知道是什麼用意,但和他定下的‘止戈’一樣,都應該有特別的含義,只是他沒有告訴我們而已。”夏言冰看了林夕一眼,聲音突然肅然了起來:“說到傳統,張院長有留下兩句話,敬畏可以令人約束,傳統可以樹立信仰。我們青鸞學院最重要的傳統,便是每年入學的所有新生,都要在入學的第一天,接受張院長的訓誡。”

林夕愕然:“不是說張院長不在學院麼?”

夏言冰點了點頭:“張院長是不在院內,但是他在離開青鸞學院之前,留下了一塊碑,他將想要對你們說的訓誡留在了碑上。並交待每年入學新生接受訓誡,是青鸞學院最重要的傳統。”

“碑上…碑上有說什麼?”裘路搶在了林夕前面出聲,但是出聲之後,他還沒來得及想到要問什麼,情急之下,說出了這樣一句。

很多新生頓時都撇了撇嘴,面露鄙夷神色,張院長的訓誡,又豈能先由講師說出口?

夏言冰搖了搖頭:“不知道,張院長留下的訓誡是一些符紋,學院至今沒有教授能參悟出其中含義。”

“看不懂的符紋?”林夕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學院教授都弄不明白張院長是什麼意思,我們又怎麼能猜得出來。”

夏言冰的答案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引起了一片小聲的嘀咕。

……

一行身穿昂貴黑色斗篷的人在無邊的夜色和枯草秋原之中無聲的行走着,提問和答問還在繼續。

“老師,為什麼別的系都不用走,而我們還要接着走?不是說吃飽了才有力氣麼,什麼時候吃東西?什麼時候停下來休息啊?”但因為漸漸熟稔和覺得夏言冰不難說話的關係,所以這問題也開始問得有些憊懶和調皮起來。

“夏言冰,不要對他們太好哦,邊軍的一句老話,溫柔的鞭子不可能讓馬跑得更快。”一直沒怎麼出聲的黑髮男子,聽到這樣的問題時,卻是懶洋洋的說了一句。

夏言冰點了點頭,反問道:“你們知道為什麼大半考生都想進入止戈系麼?”

李開雲第一個出聲道:“因為止戈系是最接近榮耀的地方。”

“未必每個人都是像你這麼想的。”夏言冰看著這個身材不高,卻是壯懷激越的少年,搖了搖頭,道:“止戈系未必是最接近榮耀的地方,但一般而言,卻是最接近真實的死亡的地方。”

“別系出來的人也會上戰場,也會面臨各種危險,但是我們止戈系,本身就是為了領兵、作戰、刺殺而存在,相對於其它系,你們之中將來絶大多數人,面臨生死危險的機率更大,你們的敵人裡面,也會有受過厲害訓練的對手。在這樣的對手面前,誰能活下來,完全取決於誰平時付出更多,誰更優秀。”

“如果說整個帝國是一張弓的話,那我們止戈系出來的人,就是這張弓射出的箭矢,最具殺傷力,然而也最容易折斷,所以你們要儘可能變得更硬一些…肉體越是疲憊,就越是能磨礪一個人的意志力。這本來就是修煉魂力的一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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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長風浩浩持戈行

考生們畢竟早已疲憊不堪,雖然夏言冰的話語又讓他們憑空生出了不少血性出來,但再走了近半個時辰的路之後,“啊”的一聲,終於有人遏制不住的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一名瘦弱少女痛苦的跌坐在地,抱著自己的腿,很明顯她的兩條小腿都抽筋了。

“朱玲,童敏敏,你們扶着她,繼續。”

但是夏言冰卻是沒有絲毫的憐惜,讓新生中的兩名女生將她攙扶起來,繼續行進。

繼續朝着帝國的聖地前進,開始徹底變成了一場煎熬。

林夕的兩條腿也痠疼的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腳底有幾處地方鑽心的疼,應該是磨出的血泡又破了。

整個止戈系的新生隊伍一共有四十一人,其中一共有五名女生,三十六名男生之中,有四名是“邊蠻”出身,但是現在這四個彪勇氣息明顯超過其餘少年的“邊蠻”,卻是也不好受。或許是邊軍的習慣,他們無一例外都背着一柄長刀,而且其中有一名給人沉默寡言感覺的瘦高少年除了長刀之外,還背着一柄長弓和箭筒。

超出一般少年的耐力在一開始成了這些“邊蠻”的優勢,但是這些額外的份量,早在繞過靈夏湖的半日跋涉之中,就已經耗光了他們的優勢,所以現在這四名“邊蠻”的腳步甚至比其他人還要沉重。

突然,那名沉默寡言的瘦高少年跌倒在了地上,滿頭的冷汗——他的兩條腿都抽筋了。

“任何人都要有審時度勢的能力,帶著刀是邊軍養成的習慣,但是你們要明白,在邊軍帶刀,是因為有危險,但是在這裡,你們是覺得我們青鸞學院到時候的刀會不如邊軍配備的刀,還是覺得我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夏言冰被那黑髮男子一句不要對他們太好的提醒之後,神色明顯嚴厲了很多,此時看到這名瘦高少年如此,夏言冰的語氣之中更是有了些譏誚,“你們的體力本來在所有人之中屬於翹楚,但就是因為這些累贅,所以反而弄得自己首先支持不住,難道你們不覺得愚蠢?”

其餘三名“邊蠻”都馬上丟下了身上背着的長刀,但是這名瘦高少年卻是固執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沒有丟下身上的任何東西。

所有新生都奇怪的看著這名瘦高少年,就連走在最前的黑髮男子都轉過了頭來,打量着這名瘦高少年,一副要揍他一頓的表情:“小子,你叫什麼來着?”

瘦高少年垂着頭,道:“我叫唐可。”

黑髮男子看了一眼他:“給我個不丟你身上這些累贅的理由。”

瘦高少年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這刀和弓箭,都是我的一個兄長留給我的…他已經陣亡了。”

林夕的眉頭一跳,頓時記住了這名倔強的瘦高少年的名字。

“很好。”黑髮男子的雙目之中又放出了光,又有些瘋狂的神色一般,“有情有義,有血性,我欣賞你,我加你半個學分。”

隊伍之中頓時一片嘩然,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學分的難得,這一下,半個學分就得到了?

“秦教授,這段時間之內,除了沿途授課的王教授,其餘人沒有獎勵學分的權利。”

“哦,我忘記了,那不算,等回到學院之後,到時候找個理由加上半個學分。”

而夏言冰和黑髮男子的對話,更是讓這一群新生為之絶倒。

“林夕!”暮山紫突然走到了林夕的身側。

林夕看了惡狠狠的他一眼:“幹嘛?”

暮山紫咬牙切齒:“我們再賭一把,誰要是先堅持不住,誰就喊我之前喊過的那句話。”

林夕無邪的一笑:“好啊。”然後從手裡的包裹裡扯了一根肉條塞到嘴裡嚼了起來,同時塞了幾根到旁邊李開雲的手裡。

暮山紫目瞪口呆,“咕嚕咕嚕”,他的肚子不停的響了起來。

“不公平,不賭了!”呆了一呆之後,他馬上鬱悶的掉頭離開林夕的身旁,十分挫敗。

林夕笑了笑,蒙白這個小胖子的確是個吃貨,塞給他的這一包東西里面,不僅有許多烤得鬆脆而且醬味十足的鹿肉條,還有不少糕點和鮮果,其中還有一串蒙白對林夕說過,但是林夕還沒嘗到過的黑冰提。

“啊!”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劇痛從左腳小腿肚襲來,讓他也忍不住痛呼出聲——他的左腳也走得抽筋了。

……

其餘的止戈系新生都是懷着對未來榮耀的憧憬和帝國的忠誠,而林夕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動力而堅持了下來,再又走了大半個時辰,直到過半的人都幾乎無法靠自己獨立行走時,黑髮男子和夏言冰才讓他們停了下來,原地休息。

“不要睡覺,等着吃東西,先把鞋脫下來,用自己的頭髮挑破腳上的血泡,然後塗上這種藥膏,不然明後天沒辦法走路。”夏言冰燃起了幾大堆篝火,嚴厲的大喝着。

但是本來沒有人能馬上睡覺,腳上鑽心的疼痛倒還在其次,除了林夕和李開雲之外,其餘人從下午到現在還幾乎沒有吃任何的東西,肚子空得令人發慌,喉嚨口都有一股股酸水在攪動。

一個裝着淡綠色藥膏的大竹筒很快傳遞到了林夕的面前,就着篝火,林夕哆嗦着戳破了腳上的五個血泡,還有六個和他料想的一樣,已經磨破了。不過這淡綠色藥膏的效果可以用驚人來形容,只是抹上的瞬間,就有一股清涼至極的感覺往上瀰漫,就連雙腿的腫痛都瞬間消除了大半。

“長風浩浩…持戈行…斬不完的頭顱…飲不完的仇敵血…”遠處有蒼涼而狂放的歌聲隱隱傳來。

黑髮男子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走過來,他的身上扛着三頭比他的體型還要大的黃色羚羊。

“蓬!”

在所有新生驚到的目光之中,他將三頭加起來比他大出三倍不止的黃色羚羊扔到一個篝火堆旁。“今天你們的表現還算可以,不過你們還是看清楚了,明天開始,這收拾獵物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輕描淡寫的說了這一句之後,他用一柄匕首輕而易舉的剖開了羚羊,剝下了皮毛,清除了內臟,然後除了三頭羚羊頭顱之外,其餘部分直接切成了一塊塊巴掌大小的帶骨肉塊。

堅硬的骨骼在他的切削下,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和豆腐一樣的嫩。

“這至少是大魂師了,魂力可以加持到兵刃的表面,不,學院的教授,肯定不止這樣的境界。”李開雲忍不住在林夕的耳朵旁邊耳語。

“烤肉你們自己應該會吧?”這個時候,黑髮男子卻是已經懶洋洋的說了一句,自顧自的取了三個羚羊頭烤了起來。

肉香從篝火堆上湧起,早就已經饑腸轆轆,腹如雷鳴的新生們頓時一擁而上。

……

這三頭羚羊的肉十分肥美,而且最關鍵異常新鮮,很快,茲茲的聲音和更濃郁的肉香瀰漫了整個營地。

林夕揉着自己的雙腿,卻是看到那名先前第一個雙腿抽筋的瘦弱少女無助的坐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篝火堆旁,一副泫然欲淚的樣子,這使得性格並不內向的林夕忍不住走了過去,打了個招呼問道:“你怎麼不烤?是不會烤麼?”

“不是的…”這名瘦弱的少女陡然看到對於她來說還是陌生的林夕上來說話,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雙手都有些不知道往哪裡擺,然而卻是更加泫然欲淚的表情:“我從小就不能吃羊肉…一吃就拉肚子。”

“那就是天生對羊肉過敏了。”

“過敏?”

“沒什麼,那這些東西給你吧。”林夕把手裡的包裹遞給了這名瘦弱少女。

“不…那你呢..”這名瘦弱少女一呆,又頓時有些慌亂了起來。

“沒關係,我還是挺喜歡吃這些羚羊肉的,我自己去烤就可以了。”林夕笑了笑,點了點李開雲。李開雲這個時候已經在翻來翻去的烤一塊羚羊肉了。

“看來你的人倒還算不錯。”一個聲音從林夕的後側傳來。

林夕一轉頭,看到一名臉蛋有點方的高個少女和一名膚色白皙的圓臉少女正看著自己。看到自己轉頭,那名臉蛋有點方的高個少女又點了點他放在瘦弱少女前的那個包裹,補充道:“我原本以為你是要吃獨食的。”

林夕覺得這個女子很豪爽,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這名嗓音有些沙啞的高個少女便衝著他自我介紹道:“我叫花寂月,來自北苗行省。”

“我叫王小泉,來自南令行省。”她身旁那名膚色白皙的圓臉少女也衝著林夕友好的點了點頭。

瘦弱少女有些慌亂:“我叫邊凌涵,來自錢唐行省。”

“我叫...”林夕也學着這三個女同學介紹自己,但是卻被花寂月打斷了,“烤肉去吧,天選同學,誰不知道你叫林夕,來自鹿林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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