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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罪】仙魔變〈全書完〉

第二卷:風行者第十二章 唐藏潛隱

這個時候,那名天工系的男生應該已經因為驚惶喪失理智而躲在了這間木樓裡的某一張桌子下。

林夕沒辦法告訴安副教授和那三名黑袍講師,他和張院長一樣,有着一天一次,可以令時光逆轉十分鐘的驚人能力,所以知道這名男生現在就在這間木樓裡面…就算他這麼說了,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以為他是在說胡話。

然而要救這名天工系的男生,時間卻是十分緊迫,所以林夕只有採用這種最為直接的方法。

……

“你要做什麼!”

三名黑袍講師一眼瞥見在山坡上朝着火樓狂奔的林夕,也都驚怒的發出了一聲大喝。這個時候有學生貿然的衝進火場,無異於添亂。

但是在所有人震驚不解的目光中,林夕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跑得更快,他沒有破開厚厚木牆的能力,直接從窗口撞了進去。

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灼熱瞬間將林夕包裹,前後左右全部都是火!

他根本睜不開眼,看不清屋內的情況,刺鼻的濃煙和火光充斥在空氣之中,但是他還是用力的呼出了在胸腹之間憋着的氣,大叫道:“我來救你,你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

外面的喊聲不斷,全部都是在叫着他的名字。

只是數息的時間,林夕就支持不住了,根本無法呼吸,口鼻之中和身體的表面都是無比的灼痛,但是他還是咬牙忍耐着,憑藉衝入時的方位感,沿著牆邊摸着。

“啪!”

一根燃燒的木條正好砸在了林夕的背上,使得林夕的背後頓時一股難言的灼痛,他的身體也被打得往前一個踉蹌。

但就這一下,他卻是正好撞在了一張書桌上,他的腳也踢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他就在這裡。”

林夕瞬間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的伸手往下摸去,想要將這名天工系的男生拖起來,但只是這一彎腰之間,一股極其難受的窒息感和眩暈卻是充斥他的全身,他的意識還有一些清醒,但是卻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喀!”

就在這個時候,讓已經睜不開眼的林夕嘴角露出一絲幸福微笑的是,他前方不遠處的牆壁上發出了劇烈的碎裂聲,一團淡藍色的寒光席捲進來。

薄而長的寒刀卻像霸王槍一般霸氣的掃開阻擋前方的所有火焰,頭髮有些微微凌亂的黑袍女副教授出現在了林夕的身邊。

“終於來了…原來我現在也只能在這種地方堅持這麼短的時間,可真是有些差勁。”

在心中嘀咕了這一句之後,林夕很是乾脆的失去了知覺,安心的跌倒在了女副教授軟軟的懷裡。

......

青鸞學院的東面,有座山峰。

這座山峰比起青鸞學院其餘的山峰都要略微低矮一些,上面也只有數個四合小院般的院落,掩映在一片片乾淨的銀杏樹林之間。

就在林夕很安心的跌倒在安副教授懷裡之時,這座山頂晨霧未卻,一條條雲霧猶如飄帶一般橫亙在高大的銀杏樹間。

一名領口和袖口上都綉着銀色星辰的教授自然的走在銀杏樹林之中。

他是一名林夕等人,甚至絶大多數青鸞學院的老生都根本沒有見過的學院教授,從他披散的黑色長髮和沒有一絲皺紋,如同白玉一般乾淨的俊逸臉龐和挺拔的身姿上,也根本無從看出他的年齡。

他的眼眸猶如秋水般清澈,行於林間,獨有一副灑脫的姿態,而眉宇之間,卻是有一種近乎朝聖般的光輝。

他緩緩而行,輕踏灰枯或淡金色的厚厚落葉,前方出現了一座黑瓦青磚的四合小院。

四合小院的松木門緊閉着,這名披髮學院教授正對這扇木門,伸出手來,但在觸及這扇木門之前,卻是頓住,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停頓了下來。

“南宮陌,你不該來”。

一聲平靜而蒼老的聲音從四合小院中發出,這名披髮教授雖然沒有最終推門,但是這扇門卻是開了。

四合小院裡平淡無奇,只有一個小小的池塘,旁邊有幾株疏竹,還有一名斷臂的老人…夏副院長。

“可我還是來了。”南宮陌朝着院中的夏副院長微微欠身,容顏平靜的說道。

雖然自從走進這片銀杏林開始,他和對方便已經是截然對立的敵人,但是對方的經歷和身份,卻還是足夠值得他尊敬。

夏副院長單手低垂,側過身子,他身後的屋簷舊瓦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耀着莊嚴的光澤,看著平靜的站在門外台階下的南宮陌,他的語氣之中充斥着難以言表的痛惜和無奈:“你已經在青鸞學院呆了十幾年,卻終究還是忍不住要到這裡來。”

“我不畏艱險,在學院這麼多年,甚至不惜殺死和犧牲許多自己人,還不是為了要到這裡來?”南宮陌冷漠的看著夏副院長:“人總是要有些自己堅持的東西。”

“說的好!”

一陣鼓掌聲從銀杏林的後方想起,一臉不覊,同樣從臉上看不出年齡的“秦瘋子”拍着手狂放的笑着走了出來,他的手中提着一柄綠色鯊魚皮鞘的長劍:“雖然你潛伏在院內這麼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你傳遞出去的一些消息之下,但是因為你這一句,我還是欣賞你。”

南宮陌的眉頭微皺,沒有說話,眉宇間多了幾分動容和苦澀,他沒有轉身看這名手持長劍的狂放黑髮男子,而是微微側身,望向自己的左側。

左側懸崖外,是一條條若隱若現的晨霧,而一蓬花白的顏色卻是緩緩的越過了懸崖邊,安靜的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一名頭髮花白的精瘦黑袍老人輕鬆的點着陡峭的崖壁,走了上來。

與此同時,林夕和邊凌涵最為熟悉的獨眼黑袍講師在遠處的一株銀杏樹上露出了身影,只是冷冷的看了南宮陌一眼,隨後卻是消失了身影。

他的身上,背着一柄黑色的長弓,正是張院長遺留下來的古弓“小黑”。

對於獨眼黑袍講師,南宮陌自然比起林夕和邊凌涵所知的更多,也更清楚,這名獨眼黑袍講師在轉身離開,看不見的情況下,比起就在視線之中更為可怕,更有壓迫力,但是看著崖壁上那名雙手空無一物的精瘦老人和獨眼黑袍講師的接連出現,他的臉色卻是反而徹底恢復平靜,方才那一絲動容和苦澀,卻是反而全部消隱不見。

“想不到你們早已察覺我的身份…但讓我縱火成功,還沒有提早安排許多人前去相救,你們為了讓我毫不疑心的來到此處,難道就不管那些新生的鮮活性命麼?”他只是淡漠的一笑,看著院中的夏副院長質問道。

夏副院長的神色更為冷漠,平靜的說道:“安可依去了,以她的實力,不太可能會有死傷。”

南宮陌默然無語。

“不僅是你們唐藏古國,就連我們雲秦帝國別的學院,都想要進入張院長的這個小院。”但是夏副院長卻是看著他接著說道:“既然你在青鸞學院呆了這麼多年…那我可以讓你進來看一看,因為這裡面,事實上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隱匿身份在青鸞學院一直成為教授的唐藏潛隱者南宮陌,實是已經心如磐石般沉冷,即便面對這麼多的可怕對手,他也是十分的平靜,他甚至可以平靜的面對自己的朋友,面對自己的死亡,但是聽到這句話,他卻是渾身一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呼。

學院一直劃為禁地,連雲秦帝國的皇族都不允許進入,封印着張院長的隱秘傳承和神兵的小院,竟然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為之追尋和奮鬥了十幾年,他才接觸到的秘密,才鎖定的這處小院,竟然只是鏡花水月,根本不存在?

這無數的代價換回的虛無…這種心神衝擊讓心如磐石的他也無法自持,在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的同時,他有些失神的朝着前方的台階跨了過去,要進入這個小院看個清楚。

但就在此時,一股衝天的劍氣在銀杏林中衝天而起,無數的金黃色銀杏葉在這一瞬間飄灑飛落。

隨着秦瘋子的一指點出,一道淒厲的嘶鳴驟然在林間響起,他手中的長劍震鞘而出,直接化成了一道清光,直刺南宮陌的後心。

飛劍!

林夕自從在鹿林鎮牌樓下遇見那名認真古板的少女之後,便最為關心的東西,此刻便出現在了止戈系這名黑髮飛舞的教授手中!

光是這一瞬間出手帶起的淒厲嘶鳴聲,便可知這飛劍的劍速是何等的恐怖。

而此時,也正是唐藏潛隱南宮陌意志最為薄弱,最為失神之時。

但這失神,卻是南宮陌裝出來的!

就在長劍脫殼飛出,露出一泓秋水般的青色劍身之時,他的左手便已經往後翻轉,手中出現了一柄只有一尺來長的金色禪杖。

破空而至的劍光被這柄短短的金色禪杖擋個正着,薄而堅硬的劍身和厚重的杖頭狠狠撞擊,發出了一聲令人牙齒發酸的脆鳴。

南宮陌的眉頭微皺,但是藉著這一股力量,他原本已經往前掠出的勢頭卻是更加凌厲,如同一根箭矢一般,右手伸出,直擊站立在院中池塘邊的夏副院長。

他的右手,黑光閃動,是一根黑色渾圓的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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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十三章 一個學分的獎勵

只是一息之間,這名唐藏潛隱手中的黑色長刺已經距離夏副院長只有十餘尺的距離。

就連秦瘋子被他格擋住的秋水般飛劍,都兀自停頓在空中,還沒來得及再行飛刺,強勁的衝擊力使得他的頭髮和身上的黑袍都被他破空產生的勁風往後扯得筆直,給人一種難以想像的玉石俱焚的氣息。

這股氣息和他眼中冰冷至極的殺意昭示出一個事實,這名唐藏潛隱在一開始發覺自己身份暴露之後,便已經徹底改換了目標,變成要刺殺夏副院長!

但不知為何,南宮陌的這一刺卻是出現了微微的猶豫,他持着金色短小禪杖的左手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似是在等着迎接什麼,但是他這預料中的東西,卻是並沒有出現。

青磚黑瓦的上方,忽然無來由的襲來一陣大風,無數矗立在瓦間的枯草折斷,那名從懸崖邊現身的精瘦老人彷彿天神般從一側屋頂飛壓而下,隨着一聲雷般暴喝,他一腳狠狠的當頭踏下,一股極為強大霸道的氣息,從他的腳下釋出,先是出現耀眼的黃光,而後竟然是發出了黑白兩色的光芒,在他腳下形成了一個黑白相間的斑斕虎頭,強大的力量壓迫空氣的聲音,完全如同一頭斑斕巨虎在嘶吼。

南宮陌微微仰頭。

他頭頂上方的天空都似乎變得陰沉下來,被這一名精瘦老人徹底的遮住。

金色禪杖從他的手中脫手飛出,往上空飛出,與此同時,只有他們這種級別的人物才能感覺到的那一份微微的猶豫就像一件身外之物一樣,和他剝離開來,他的身上,只有更凜冽冰冷的殺機。

“嗤!”

他手中的黑色長刺頂端,驟然射出一截黑色光華,就好像他的黑色長刺突然燃燒,發光一般,射出了一條光柱。

夏副院長依舊站於原地,一動不動,但是他身上修有麒麟和神鴛標記的袍子突然略微往外鼓脹了起來,一股黃光從他的指尖射出,無聲撞擊在直刺他眉心的黑色光華上。

他依舊無甚反應,凝立在原地不動,只是灰白的髮絲被他眉心之間驀然產生的勁風吹拂得有些散亂,但南宮陌的身體卻彷彿被某種奇異的力量控住,黑色長刺在手中拿捏不住,隨着虎口的震裂,血珠的飛出而從手心往後滑脫出去。

“蓬!”

上方壓下的斑斕虎頭將金色禪杖打得倒飛而出,重重的撞擊在他的左肩上,隨着咔嚓一聲悶響,他的左肩骨斷筋折,猛的塌了下去。

“殺!”

但是這名唐藏潛隱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的慘呼,也根本不顧已經到了他後頸,下一息就可以斬下他頭顱的秋水般飛劍,而是隨着一聲冷喝,一股鮮血和一條淡金色的光華脫口射出,再擊夏副院長的眉心!

這純粹是以他的身家性命發出的一擊,比起之前他黑色長刺前段射出的那一截黑色光華的氣息更為強大和恐怖,這一擊發出,南宮陌也忘卻了一切,所有思緒也全部纏繞在那一條淡淡的金光上。

秋水般的青色劍光割破了他後頸處的學院黑袍,有風,卻是行於他和夏副院長之間。

目視着那條散發強大而決然氣息的淡淡金光,夏副院長卻是依舊未動,眉宇之間卻是反有悲憫之意。

一支黑色的羽箭彷彿從天外射來,準確無誤的射在那條淡淡的金光上。

南宮陌眼中冷漠而決然的殺機瞬間消失,心中卻是有解脫之意。

黑色羽箭被淡淡金光的力量撞得節節碎裂,但是箭矢上強大的力量卻是也使得這條淡淡的金光偏離了方向,切斷了夏副院長幾根花白髮絲,從他的耳側飛過,錚然墜地,卻是一枚亮晶晶的無柄小劍。

這也是一柄飛劍!

秋水般的青色劍光在他乾淨白皙的後頸上帶出了血絲,卻是沒有斬下,“吼!”上方踏下的那斑斕虎頭,卻是重重的轟在他的後心,使得他無法承受,噴出一口鮮血的同時,無力的跪倒在地,跪倒在這青磚黑瓦的院中。

“佟韋…你的修為和箭技又精進了。”但帶著一絲解脫之意的南宮陌卻是十分平靜的轉過頭,對著左側後方的銀杏林中說道。

獨眼黑袍講師如同鷹隼一般站立在一截樹幹上,遠而沉默的看著南宮陌,看著這名昔日曾經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友人,只是數息的時間,他一轉頭,往後躍出,不發一言的消失在銀杏林中。

“夏副院長,想不到您當年受了那樣的傷,而今還有大聖師的修為,即便是單獨,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南宮陌咳嗽着,一縷縷的鮮血不受他控制的從他嘴角沁出。

夏副院長斂去面上所有的情緒,平靜的說道:“若你是我雲秦帝國的人,將來的成就,注定在我之上。”

“可惜我不是,我生下來就是唐藏國人…”南宮陌伸手擦了擦流淌到脖間的鮮血,咳嗽道:“你們雖然設計確認了我的身份,然而我在這裡出事,我們那邊必定也會查出你們的人…畢竟能夠查出我一些蛛絲馬跡的人並不多。”

“我們會儘力。”夏副院長緩緩的轉過身去,他的這句話換了別人根本無法得知其中的具體含義,但是南宮陌卻是聽懂了,嘴角泛出苦澀笑容,沉默下來。

……

林夕在一陣清幽的藥香中醒來。

努力的睜了睜沉重的眼睛,看到自己換了一身乾淨的藍袍,卻並非在自己的房間。

老是皺着眉頭,有些出神的在思索一般,充滿書呆子氣息的安副教授正手持一冊書籍,坐在一個裊裊生騰藥氣的紫砂小爐前。

四壁都是堆滿了書卷和放滿了貼著標籤的瓶瓶罐罐的架子,靜謐的房間之中,只有他和這名側對著他而坐的黑袍女子。

“你醒了?”安副教授的目光沒有離開她手中的書籍,沒有看林夕,卻是突然開口說出了一句。

林夕點了點頭,從鋪在地上的厚席上坐了起來,他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有有些燒傷的痕跡,但是抹了一層淡黃色油狀的藥膏,卻是沒有絲毫的痛感,反而有些覺得微涼。

安副教授接著說道:“不要洗掉這些藥膏,你的灼傷不重,應該明天就會好了。你是怎麼知道那名天工系的學生就在那裡的?”

她說話的聲調十分平,給人一種就像是在讀書的感覺,從而顯得異常沒有情緒波動,然而她這句話卻是讓林夕微微一怔,腦海之中出現了他運用自己的能力之前,這名女教授斷了衣袖,裸着玉藕般雙臂,提着天工系那名瘦小學生的畫面,他也頓時有些徹底反應過來,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在此處。

“那名天工系的新生怎麼樣了?”他沒有馬上回答安副教授的話,卻是忍不住先問了這麼一句。

安副教授平靜的說道:“他沒事了。”

“哦。”林夕的心中微微的欣喜,回答方才的問題:“我在那裡似乎聽到了他的喊叫聲,所以沒來得及多想,就衝過去了。”

“不及考慮自身,委實有些莽撞,但此份拚命救護同學的勇氣卻值得嘉獎,我發現他時,他已經被炙昏過去,若不是你,恐怕來不及救治。”安副教授的聲音依舊如同讀書一般,“所以這次,學院獎勵你一個學分。”

“這就得到了一個學分?”從未想過好處的林夕驚訝的張了張嘴。要知道一門選修課目,也只有兩個學分而已。

安副教授依舊看著手中的書卷,用沒有什麼波折的語氣說道:“這是我的藥室,距離你今日上醫護課目的教堂不遠。我接下來的一些課堂需要人幫忙,若是你有空,可以過來幫我,一學年下來,也有兩個學分。”

但是這句話落在林夕的耳中卻是晴天霹靂一般,他忍不住驚訝的出聲:“您看上我了?”

在之前和木青講師聊天之時,他就聽木青講師說過,要是被一些教授看中,配合參加一些課目的研究,就會得到額外的學分獎勵。而現在他已經得到一個學分獎勵,陡然聽到又有兩個學分,他才是如此反應,而這句話出口,他自己卻是臉上微熱,知道自己這句話聽上去很大歧義。

“恩,是的。”但是埋頭在書卷之間的女副教授卻明顯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只是讀書般老實說道:“你進入了天選…對那些藥草記憶力非凡,又選了醫護和毒理,想必對御藥也有些興趣,所以我想如果你不拒絶的話,可以每隔兩天過來幫我一兩個時辰。我知道你在接受佟韋的訓練,不過沒有關係,你可以在接受他的訓練之前或是之後過來。”

只是每隔兩天過來幫忙一兩個時辰,而且這名女副教授都已經知道他和邊凌涵在接受風行者特訓,而且沒有考試的壓力,一年下來有兩個學分,這還有什麼可以拒絶的理由?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已經徹底心動的林夕還是小心的問了句:“安副教授,您研究的是什麼課目?”

“我在測試幾個藥方,到時候你可以幫我完成一些藥草的前期處理。”安副教授平平的說道。

“好。”林夕聽到不是什麼恐怖的事物,頓時馬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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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十四章 書呆氣的女副教授

聽到林夕說好,安副教授這才放下手中的書冊,微轉過頭看著他道:“既是如此,那你從明天起就可以過來。”

看著安副教授還沒有馬上逐客之意,林夕乖乖點頭的同時,便打量起這間藥室的佈置起來。

他看到很多書冊和泡著許多稀奇古怪根莖的瓶瓶罐罐的上面都貼著許多便條,上面都有一些娟秀工整的字跡:“可可,不要忘記這要文火慢煮五個時辰…”“可可,不要忘記鋸葉菊還有五天要學生收割…”“可可,不要忘記去藍教授那裡一趟”“可可,你要看的東西在這本書第三十六頁….”

於是林夕便好奇了起來,問道:“安副教授,你還有個叫可可的學生在這裡幫忙麼?”

“不是的。”安副教授似是看書看得有些疲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道:“那是我寫給自己的便箋。”

林夕頓時有些傻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原來老師姓安,名可可?”

“我叫安可依。”安副教授搖了搖頭:“可可是家裡人稱呼我的小名。”

林夕再度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有些小私心的問道:“老師,您是御藥系的吧…那你們御藥系不是也有一名天選,為什麼您先前不著她幫忙呢?”

安可依很直白的說道:“高亞楠不錯,但我比較粗心,比較容易忘事…她的性子似乎有些散漫,也很粗心,還是你看起來比較冷靜細心。”

頓了頓之後,安可依看了林夕一眼,用少有的加重語氣說道:“我這次研究的課目對於學院比較重要...萬一成功,學院很多人都能得到好處,我大約能直接升到教授,然後你除了兩個學分之外,應該還會有額外的學分獎勵,所以你一定要細心小心些。到時候我有什麼忘記或是做得不對的,要記得提醒我。”

“還有額外的學分獎勵?”

林夕眉頭蹙起,卻是知道安可依的這個研究課目必定非常重要而心中微凝。

“你的手指今日還需養一養,所以佟韋交待你不用去藥谷修行,可以直接去新生試煉山谷。今天開始正好已經有許多新生進去了。”

“試煉山谷?”

林夕想到那中年大叔留下來的傳統,想到那日在餐廳裘路的挑釁和傳說中的變聲面具,他頓時也起了濃濃的好奇心,再加上止戈系本身一個月進入試煉山谷的次數不能低於六次,所以林夕沒有絲毫抗拒之心的點了點頭。

“新生試煉山谷距離你們止戈系新生殿不遠,就在你和邊凌涵平時經常去修行的藥谷西南側,你可以直接到我們御藥系的這座山峰的西南角,藥師殿的旁邊有一條銀絲滑索就是直通新生試煉山谷,藥師殿是黃磚青瓦的兩層小殿。”

“對了…”在林夕已經走到門口時,這名很有書呆氣的女副教授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你獎勵到的一個學分,隨時都可以用來兌換獎勵,你的修為較低,既然要經過藥師殿,我建議你可以先去兌換一顆凝香丸,可以略增你的修為。”

林夕的腳步頓時頓住,因為沒有想到自己能夠這麼快得到學分,所以對這學分兌換他還沒有什麼瞭解。他轉過身看著輕揉太陽穴的安可依問道:“老師,哪裡可以看到這學分到底可以兌換些什麼東西?兌換不同的東西,都要跑去不同的殿宇麼?”

安可依明顯比獨眼黑袍講師要耐心得多,沒有絲毫的不耐,好像只是從腦子裡把那些有關的東西倒出來一樣,語氣平平的解釋道:“並非如此,每座學生居住的山峰都有獎懲殿,裡面有所有學分可以兌換的東西的畫冊,包括詳細介紹。還有已經用於兌換過的學分雖然不能再兌換東西了,但是記錄依舊是在的,積滿十六個學分,就不限選修新生課程,可以選修一年生的課程。至於滿了多少學分可以進入什麼地方,在獎懲殿裡也都有說明。只是在獎懲殿挑選了兌換的東西之後,是由講師有空送到你手中,這種直接到藥師殿兌換,卻是可以直接登記到手。”

林夕微微沉吟,問道:“看來以老師的判斷,現在凝香丸是最適合我的東西了吧?”

安可依點頭,沒有絲毫廢話:“是。”

“好,那我就先去兌換凝香丸去。”自從見過張院長留下的石碑之後,林夕就一直把魂力的修行看成朝碗裡裝水,別人身體是一個碗,他是兩個碗,現在能把自己的兩個碗裝多一點水,他當然也十分開心。不過看著安可依比佟韋有耐心,好說話的樣子,他決定將有些困擾自己的問題索性問得清楚一些:“老師,我們這魂力的修行境界,到底是怎麼劃分的?”

大約是覺得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安可依可能會理解錯自己的意思,林夕又補充了一句:“我當然知道,魂力修為境界是按魂士、魂師、大魂師、國士、大國師、聖師、大聖師這樣稱呼,我想知道的是…這境界之間的戰力到底如何,有什麼明顯的界限?”

安可依看了林夕一眼:“學院裡有不少書樓,這些都可以查的。”

“可是不如老師直接和我說快。我的資質只有二,耗費的時間多,修為就又落後得多。”

林夕覺得和安可依這種既有書呆氣,又老實認真的女副教授根本不用委婉,果然,聽到他這麼老實的話後,安可依反而帶著些讚賞和恍然大悟的神色:“也對啊…其實也很簡單,初級魂士的力量大約能輕鬆的舉起百斤的石球,中級魂士能輕鬆的舉起兩百斤的石球,而高級魂士能輕鬆舉起三百斤石球。到了魂師的話,身體的力量不會增大多少,但是魂力已經可以運用到身體表面,所以在魂力沒有消耗光的時候,初級魂師有個三百五十斤的氣力,中級魂師有個四百斤,高級魂師有個四百五十斤的氣力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至於到了大魂師以上,除了身體的力量還有增長之外,可以將魂力貫注在魂兵之上…如果魂兵本身的材質過硬,不會損壞的話,中級大魂師的魂力大約可以連續斬破三十具玄鐵重甲。”

“才三十具?”林夕皺了皺眉頭。安可依說到這裡停住不說了,她這種沒有什麼心機,滿臉書呆氣的女副教授面上的意思很容易看得出來,明顯就是說林夕現在知道這些也足夠了,再往上也是好高騖遠。而在青鸞學院這麼多天下來,林夕也已經清楚要修到大魂師就已經不是很容易的事。對於他來說,幾百斤的氣力當然已經很了不起了,恐怕輕鬆就能將一名彪形大漢一拳轟飛出去,但是只能連破三十具重甲的話…那在戰場上會不會太過危險了點?

“沒有人會站著讓你砍,而且也沒有一名修行者會只知道硬砍重甲。”安可依也明顯看出了林夕心中的意思,平靜的解釋道:“在戰場上除了修為之外,主要還是武技的對決,除非是沒有選擇,每個修行者都會選擇斬殺對方的最薄弱之處。若是面對沒有修行者的普通重甲騎兵,一名中級大魂師不出意外的話,連斬百人並非什麼難事,但是對方的修行者一般也不會無動於衷,所以修行者要面對的主要還是修行者。”

為了讓林夕更好的理解,安可依豎了豎大拇指:“玄鐵重甲一般的地方,有我大拇指這麼厚。”然後又隨手拿起了一卷竹簡:“但是很多活動鑲接處,卻只有這竹片這麼厚。”

安可依這豎著大拇指認真比劃的樣子讓林夕忍不住笑了起來。而看到林夕的笑意,安可依有些不解的微皺著眉頭的表情,更是讓林夕心中的笑意更濃。

忍住不讓自己的笑意太過放肆,林夕對著安可依行禮,走出了安可依的這間藥室。

旭日微斜,時候尚早,他看到安可依的這間藥室是在一座三層的灰色小殿之中,建在御藥系這座山峰的半山,可以清楚的看到起火木樓所在的那片山坡。

那片山坡上的木樓幾乎已經蕩然無存,只有大片的黑色殘骸。

“學院的修行…原來就是修煉更大的力量,然後鍛鍊出更快更準的攻擊在對方的薄弱之處的方法…”看著那片黑色殘骸,林夕卻是沒有多想,只是簡單的想著學院的修行,卻不知道,那一場大火下,有著何等驚人的洶湧暗流。

……

學院的建築對於林夕來說依舊複雜,和這個世界一樣,有著太多不可知之地。

但是作為融入這個世界的旅人,他卻是想得簡單。

不管這個世界到底有多複雜,只要好好的欣賞眼前的東西,活得精采就可以了。

從安可依的藥室往上,是一片長著奇怪的黑色長葉的雜草的山坡。這雜草長得十分稀疏,一堆堆的,像一堆堆貞子的黑色長髮,除了這些雜草之外,這片山坡上卻是又沒有其它的雜草生長,一條木製的步道沿著山坡往上延伸,顯得十分的靜謐,遠處有長滿青藤的普通磚樓,坐落在一片高大的紅楓林中。

按照安可依的描述,林夕很快就在建立在山巔的一大片御藥系殿宇之中找到了黃磚青瓦的藥師殿。

在向裡面的一名瘦竹竿一般,臉色枯黃,外表看上去極其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說明來意之後,黑袍中年講師很乾脆的將一個白瓷丹瓶交到了他的手中。

“做得不錯。”在交待林夕可以馬上服用之後,這名外表和內心同樣嚴厲,極少讚譽人的黑袍中年講師在轉身離開之前,卻是看著林夕,特別說了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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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十五章 代號銀狐

黃磚青瓦的藥師殿旁邊就是一片帶著欄杆的危崖,一根石柱上有一條銀絲滑索伸出,連向遠處不知名的山谷。

因為今日回到十停前的能力已經用掉,所以林夕距離懸崖邊的欄杆遠遠的就挑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打開了手裡白瓷丹瓶的蓋子。

裡面的丹藥差不多黃豆大小,色澤微綠,沒有什麼光澤,卻是有一股獨特的冷香不停的散發。

“不好意思,可是比你領先了一個學分了…不知道你在不在裡面?”

看著手裡的這顆丹藥,想到了叫着要和自己在試煉山谷決一雌雄的裘路,林夕微微一笑,很乾脆的把這顆凝香丸吞了下去。

珍貴的藥丸在喉嚨間就似化成了一條流水,又化成一絲絲的熱流,消散在他的腑臟之間。

“真奢侈啊…”林夕嘟囔了一聲。

按照來時止戈系講師夏言冰的說法,兩個學分在學院大概能兌換到價值百兩黃金的東西。

那麼這顆凝香丸就是至少價值五十兩黃金...這在鹿林鎮,都可以抵得上一家中等人家不知道多少年的開銷了。而且在學院裡面,這五十兩黃金還只是成本的價值。

有些配料藥材可能能買到,有些藥草卻是青鸞學院自己培植,獨有之物。那麼學院計算的這個成本,只是一些人力的成本,而那些原本出產數量就有限的藥材,根本就是無價的。

所以學院的丹藥,雖有自己衡量的價值,但是外面卻是買不到,也根本沒有。

林夕耐心的等着,索性閉上了雙目,很快,他感覺到了自己丹田內的那一條氣流明顯增大了不少,那條氣流流淌之間,自己身上的絲絲溫和暖意也更濃。

想到女副教授豎著大拇指的比劃,再想到她關於多少斤石球的說法,林夕嘴角上翹的同時,也忍不住抓住了自己坐著的石塊,用力的往上一舉。

石塊被他輕而易舉的舉了起來。

“老妹…想不到你老哥居然已經成為魔鬼筋肉人了…”看著至少也有五六十斤重的大石被自己舉起,林夕自己卻是愣住了,想到自己鹿林鎮的老妹看到原本弱不禁風的自己能夠輕鬆的舉起這樣一塊大石,肯定會驚訝得下巴都掉下來。

“你在幹什麼?”一個好奇的聲音響起。

林夕轉頭,卻是一陣眩暈,差點把手中舉着的石頭扔到自己腳上。

高亞楠,那個讓他心跳加速的高挑少女,臉上沐浴着旭日的金輝,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我….”林夕一時有些口乾舌燥,有些不知所措的將大石放下之後,才略微回過了神,看著現今穿著灰袍的少女:“我就是試試自己能不能搬起這塊石頭。”

“哦”,高亞楠微微一笑:“你是叫林夕吧,我叫高亞楠,我們在天選時見過的。”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我當然記得。”

“你也是要去試煉山谷麼?”高亞楠點點頭,朝着林夕擺了擺手,“我先走去了。”

“好。”林夕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看著高亞楠沿著銀絲滑索滑下,他沒有再行出聲。

少女雖然身穿樸素至極的學院灰衣,但是如同飛翔在群山之間,背影曼妙,落在他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動人。

“老妹…老哥這魔鬼筋肉人剛剛一定顯得很傻。”等到少女的背影在他眼中消失之後,他才呼了一口氣,自嘲般的嘟囔了一句。

他沒有想到,自己和高亞楠之間的第一次單獨對話,居然是在這種場景下進行,只可惜今天回到十停前的能力已經無法動用,否則林夕一定會倒轉回去,讓自己表現得更好一些。

因為不想這麼湊巧,下去山谷之後又是和高亞楠打得你死我活,所以林夕又在崖邊等待了片刻之後,才沿著這條銀絲滑索滑了下去。

這條銀絲滑索很長,一直從數座山峰之中穿過,深入了一個鬱鬱蔥蔥的極大山谷之中。

讓林夕有些訝異的是,這條銀絲滑索的盡頭處,卻是一間神殿般的建築,銀絲滑索一直連到一間許多白色石柱支起的大廳之中。

在同樣墊着厚厚棉墊的牆壁上用力一蹬,很有經驗的穩穩落地之後,一名滿頭白髮的黑袍佝僂老人鬼魅般的從左側一扇門中閃現了出來。

“林夕,隨我過來。”這名鬼魅般的黑袍老人直接喊出了林夕的名字,領着林夕走入了一間小而無窗戶的更衣室。

“戴上這個面罩,然後將這件衣服穿上。”這名相貌普通的老人似乎並不願意和人交談,打開了這間房間裡唯一的一個櫃子後,從中取出了一個銀色面具和一套黑色皮甲遞給了林夕。

林夕好奇的接過木青講師特別提過的變聲面具和黑色皮甲,卻是發現銀色面具是連頭一起罩住,面部都是由層層疊疊的銀絲編織而成,眼睛處好像隔了一層絲網一樣,視線略微受些阻礙,但是呼吸卻是十分順暢,透氣性出奇的好,一點都不悶氣。

至於黑色皮甲也是將渾身裹得嚴嚴實實,一點都不露在外面的勁甲,內裡卻是還有一層厚厚的柔軟絨毛襯底,林夕費了好大力氣,才在這名黑袍老人的幫助下學會怎麼樣將這件黑色皮甲穿在身上。

最後將一些用於固定的黑色扣帶扣好之後,林夕發現自己的身形魁梧臃腫了許多,別說是林夕,就算是蒙白穿上這樣的一套甲衣之後,別人都根本看不出他是誰。

“這就是會變聲的變聲面具麼?”

穿戴整齊,變成銀面黑甲戰士的林夕有了些肅殺森冷的氣勢,他忍不住試着說了這一句話,讓他瞬間呆了一呆的是,他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變成了沙啞的絲絲聲,就像遠處有毒蛇在嘶嘶喘氣一般,完全不像自己的聲音。

“獨特的編織方法使得你說話時氣流在紋理間穿梭,改變了聲音。”黑袍老人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林夕的穿戴,嚴肅的說道:“我接下來所說的一些注意事項,你一定要一字不差的記住,否則在這試煉山谷之中做錯了什麼,會按情節嚴重與否,扣除一至五個學分!”

“學生謹記。”林夕點了點頭,面罩發出的古怪聲音讓他都很不習慣。

黑袍老人嚴肅的介紹道:“這試煉山谷一共分有兩個部分,自由對戰區和武技訓練區。除了山谷裡黃色石牆圍着的武技訓練區之外,其餘所有的地方都是自由對戰區。”

“在自由對戰區裡面,你遇到的任何人都是你的敵人,你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逃,或者戰。”黑袍老人老人說著,將三片金色五角星般的徽章嵌在林夕身穿的黑色皮甲右肩處的三個凹槽內,“若是逃不掉,被對手擊敗,對手將奪取你一枚金五角徽章。反之也是一樣,你擊敗對手之後,也可以從對手的身上摘取一枚金五角徽章,你可以自己嵌在自己的左肩皮甲凹槽內。只要你身上有四枚以上的金五角徽章,可以隨時結束試煉,只要走到自由對戰區中的木製步道上就可以了。木製步道是安全區,代表試煉已經結束,不能在木製步道上動手。你不用管講師在哪裡,到時自然有講師帶你們出去,你們的試煉成績也會被記錄下來。但沒有四枚以上的金五角徽章的話,想要停止試煉,除非身上的金五角徽章全部被人搶奪乾淨。同樣成績也會被記錄下來。有不明白的地方麼?”

林夕皺緊了眉頭:“若是對方不敵,又不肯認輸,不讓我奪取那一枚金五角徽章呢?”

黑袍老人冷笑:“本身就沒有誰會乖乖交出自己身上的金五角徽章,自然是要打到對方沒有反抗之力,才能奪取到金五角徽章。”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這個答案本身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原本他以為進入一次試煉山谷就只要戰鬥一次,但是眼下看來,這青鸞學院打出來的武技,從生與死的較量之中錘煉出來的武技…的確是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殘酷一些。

“你身上的黑鎧甲和變聲面具,在試煉山谷之中,無論何時,就算是到木製步道上都不能解掉。違反者直接扣除兩個學分!”黑袍老人聲音加重的說道:“試煉山谷之中散落有許多武器,你可以自己在其中找尋自己最為趁手的武器兵刃,而且裡面的武器兵刃,都是真正的地方軍制式武器,所以你不想被直接扣除兩個學分或是被利刃直接削掉腦袋的話,便好好的記住這條訓誡!”

“都是真正的武器、兵刃?”林夕頓時苦笑了一下,沒來由的想到那部大逃殺電影。

黑袍老人接着嚴肅說道:“這面具和鎧甲可以保證你們目前不受這些兵刃的傷害,但是被擊中的話…我可以保證,你們也絶對不會好受,所以出手絶對不要有什麼仁慈,把這當成真正的戰場。記住,連續五次以五星以上的戰績退場的話,會有一個學分的獎勵,而連續以五場金五星徽章全光戰績退場的話,會被扣除一個學分!”

林夕忍不住道:“那如果有人戰力遠超旁人,豈不是這學分會一直拿得很容易?”

“每個人的黑鎧甲都是一樣,但是都有獨特標記。”黑袍老人敲了敲林夕的胸口,在他敲擊的部位,林夕才看到有一頭用銀色染料勾勒出的銀色狐狸符紋,“你這套鎧甲的名字叫銀狐,今後你每次進入這試煉山谷都會穿著這套鎧甲。相信我,不暴露你的身份會好一些,省得不小心傷了你的好友會讓你不安…還有,相信我,所有追求榮光的學生,不會輕易的讓一個人從他們的身上斬獲榮光。”

林夕仔細的想著其中的意思,有些明白,同時又沉吟道:“那武技特訓區又是怎麼回事?”

黑袍老人看了一眼林夕:“你走上木製步道,脫離戰場之後,可以選擇去武技特訓區或是直接結束試煉,武技特訓區有許多鍛鍊你反應、速度和準確度等綜合性的佈置,你進去之後就能明白,如果你能破掉同系新生留下的記錄的話…每破掉一項記錄,也有一個學分的獎勵。”

“那不是大賺學分的地方麼?”林夕心有所想,忍不住嘀咕道。

黑袍老人嚴厲的看了林夕一眼,重重的冷道:“只要你有能力…現在你重複一遍你聽到的規定,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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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十六章 黑花長槍

試煉山谷之中,無論何時何地,不准解除身上的黑鎧甲和變聲面具。

搶別人身上的金五角徽章或是被人搶身上的金五角徽章,擊敗對手可以從對方身上摘取一枚金五角徽章,反之則失去,不准多取,只要身上有四枚以上或是被人奪得一枚不剩,走上谷中的木製步道,便可結束試煉。

連續五次身上有五枚金五角徽章退場的話,便可以獲得一個學分的獎勵。

山谷中有各種真正的軍中兵刃,但是要自己去找。

……

林夕本來就聽得十分認真,再加上這試煉山谷之中的規矩並不複雜,所以他很輕鬆的就將這些重要的條目一一複述清楚。

聽到林夕無一遺漏重點,而且並無半點輕佻之意,滿臉皺紋的黑袍老人臉色稍顯溫和,轉身推門讓路。

此間神殿般的建築幽暗而曲折,黑袍老人再次推開一間房間的厚重石門,一股明亮的陽光卻是瞬間傾瀉,照射在黑袍老人和林夕的身上。

這是一扇通往試煉山谷的門,一根固定在門側牆壁上的銀絲滑索通往山谷的密林之中。

林夕看到,上下左右,有至少上百根從這樣的大門後伸出的銀絲滑索,通往試煉山谷的密林之中。

黑袍老人點了點銀絲滑索,默然道:“最後一個忠告,就和戰場上一樣,試煉山谷之中沒有絶對的公平,雖然基本上所有學生都是通過這些銀絲滑索進入山谷之中不同的區域,但不保證有些已經得到武器的學生在有些銀絲滑索周圍守候,所以從進入試煉山谷之時,就要做好迎敵的準備。”

林夕對黑袍老人行了一禮:“請問老師姓名。”

黑袍老人看了林夕一眼:“羅侯淵。”

銀面黑甲的林夕不再多話,轉身順着銀絲滑索飛速滑下。

“雖然我雲秦帝國講究尊師重道,但對一名如此年紀還只是講師身份的快要入土的領路人,還能如此尊敬的態度…夏副院長,你挑選出來的天選,果然是有些與眾不同。”身穿普通講師黑袍的羅侯淵看著林夕身影消失的方位許久,心中喃喃自語。

幾乎所有對於權勢有着與生俱來敏感的金勺少年看到這名身穿老舊講師長袍的老人恐怕都覺得榮光和前程已經徹底離他遠去,只有熟悉這整個學院的教授才知道這名老人是什麼樣的一類人。

青鸞學院容納着各種各樣的人才,正如獨眼黑袍講師佟韋所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慾和對於事物截然不同的看法,學院之中也容納着羅侯淵這一類人,他們隱於學院的山水之間,不追逐名利和榮耀,只有在學院內裡受到真正的威脅時,他們才會出手。

他們這一類人是真正的隱者,而在外界一些絶密的捲軸之中,專門用於他們這一類人的名字是“學院守護”。

……

和先前的其它銀絲滑索相比,這條從神殿般建築物中伸出的銀絲滑索並不算長,只是十數息的時間,林夕就看到了這條銀絲滑索的盡頭。

盡頭處是一間破爛的小亭,周圍是一片高大的野山櫻樹。

身穿略顯臃腫,還沒有徹底熟悉的黑色鎧甲的林夕重重的落於亭中,目光只是四下一掃,他銀色面具之中的嘴角便露出了一絲苦笑出來。

周圍並沒有伏兵,但是從他置身的這處小亭往他來時的方位看去,卻是可以清晰的看到,青鸞學院的眾峰全在那一側,也就是說,這山谷是在青鸞學院眾峰的外面。四面地勢起伏的山林根本看不到盡頭,這試煉山谷給他的唯一感覺是大,且極大,而且他雖然明知在這片山谷之中,恐怕有不止一名學院講師在暗中觀察着每一名學生的動靜,但是此刻他放眼望去,卻是根本沒有看到羅侯淵所說的木製步道。

也就是說,這退出戰場用的木製步道雖然鐵定存在,但也不多,哪怕是在退出戰場,尋找這些木製步道的途中,也有可能突然遭遇別的對手,再次被迫捲入一場新的對決之中。

知道自己最為緊要的是先行離開這片區域,林夕隨便挑選了一個方向,快速奔跑了起來。

但只是跑了數十步,林夕就馬上慢了下來。

之前不劇烈動作,身上的黑色鎧甲除了略微厚重一些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一劇烈動作起來,林夕卻是感覺到,自己丹田之中那一股氣流流動產生的暖意,卻是被這副黑色鎧甲上沁出的冰冷氣息所抵消不少。

看來此前木青講師所說,這試煉山谷之中有壓制修為的佈置,就是這黑色鎧甲!

林夕慢步穿梭於叢林之中,突然,一側亂石間的一抹異樣的黑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柄黑色長刀。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幾步,只是在提起這柄黑色長刀的瞬間,黑色長刀略顯寬厚的刀背和刀身上細微鬆紋般的自然鍛造紋理和略微弧線形的式樣,以及一條深深的血槽,就讓林夕馬上肯定,這是一柄和唐可之前背着的長刀一樣的,真正的雲秦帝國邊軍制式長刀!

雲秦帝國的邊軍制式長刀是用三重鋼打造,刀身為了防止在對方鎧甲中拖曳時折斷,刀身在用百鍛鋼鍛造成型之後,又嵌入了一根寒鐵條鍛打,刀鋒處則加上一條黑雲鋼鍛打,最後用十餘種礦石粉末和最純淨的黑炭配合淬火,接連不斷鍛打和淬煉三日,這才成型,才能保證這種長刀在連斬對方頭顱和鎧甲的情況下不卷口不崩口。

現在這柄比他整條手臂略長一尺的黑色長刀的特徵完全吻合,和唐可帶來學院的長刀相比,所不同的只是沒有刀鞘,刀把上沒有邊軍為了防止脫手而系的厚布條。

握著這柄對於他來說還有些沉重的黑色長刀,林夕頓時覺得安全了不少,但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切削一下身旁的一株低矮枯樹,試一下真正的雲秦邊軍制式長刀是什麼威力時,“咔嚓”一聲,有腳步踩踏枯枝聲在他的側後方不遠處響起。

有對手來了!

林夕心中微驚,馬上轉身,看清對手和對手手中的兵刃時,不由大為緊張。

這名陡然出現,同樣銀面黑甲的對手手中持着的是一柄黑色的長槍。

微微泛青的寒光三棱槍頭和閃着蠟光的黑色木槍桿,提醒着林夕一個事實,這也是真正的地方軍制式長槍“黑花”!

“黑花”的槍桿是用經過特別鞣質的黑藤木製成,非但極難砍削得斷,而且份量不重,柔韌度極好,軍中的高手可以輕易的抖出槍花,甚至可以將槍身掄成半圓,利用強勁的彈力將人拍飛出去,三棱形的槍頭紮入人的體內,也會馬上開出一朵花來——血花。

“黑花”的長度大約比現在的林夕還要長出一個頭,所以林夕第一時間的感覺就是在兵刃上,自己大為吃虧。

而且對方黑色鎧甲的右側肩甲凹槽內有三片金五角徽章,左側肩甲凹槽內有一片金五角徽章,這表明着對方在今日的試煉之中,已經至少贏得了一場對決。

林夕下意識的看了對方的胸口一眼,那是一朵黑色薔薇花的標記。

對方的目光也停留在了林夕的胸口,想必此刻也看清了林夕胸口的銀狐標記。

“你…”林夕開口,他本來想問一下對方是什麼系的,但是他才剛剛說出了一個字,對方就已經動手。

首先朝着林夕襲來的竟然是一塊石頭!

這名右手手持黑花長槍的對手左手一直放在身後,此時一動,卻是一塊足有半個頭顱大小的石頭朝着林夕砸了過來,沒有絲毫停留,砸出石頭的左手落在了黑色長槍上,整個人朝前狂奔,長槍狠狠刺出。

“好陰險!”

林夕幾乎是下意識的躲過迎面而來的大石,對方的長槍就已經狠狠的衝刺在了他的小腹上。

黑色鎧甲極其強韌,根本無法洞穿,黑花長槍在林夕和這名對手之間先是形成了半圓的弧度,而後強大的衝力和槍桿本身的彈力瞬間讓林夕往後倒地,連連翻滾。

雖然在黑色鎧甲的保護下,林夕沒有絲毫的傷痕,但是強大的力量卻是結結實實的擊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幾乎一下子就閉過了氣。

“噗!”

對方的第二槍毫不留情的落下,但正好由於林夕的自然翻滾,重重的插入了林夕身旁的泥地之中。

這為林夕贏得了一些時間,強忍着幾乎要嘔吐的感覺,他連翻了幾個滾之後,硬生生的站了起來。

但是對方直接將從地上拔出的長槍當成長棍,狠狠的砸下,林夕沒來得及躲開,又被重重的擊中左肩,整個身體都被打得往下一沉,口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呼。

但同時林夕的狠勁也被激發了出來,在此時雙方距離較近,對方一擊得手,長槍再次狠狠朝着他刺出的同時,他也不閃不避,狠狠的一刀朝着對方的頭顱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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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十七章 以箭重擊,隨隱於風中

“啪!”

雖然明知道身上的黑色鎧甲極其強韌,根本不可能被洞穿,但是“黑花”長槍狠狠刺殺在甲衣上發出的沉悶衝擊聲,還是讓林夕遍體生寒。

由槍尖震出的衝擊力隨即重重撞入他的胸口,伴着一聲痛苦的悶哼,林夕連退三步,身體都弓了起來,嘴裡充滿了血腥氣。

身穿黑薔薇鎧甲的姜笑依也倒退了兩步,不僅有些佩服眼前這個鎧甲為銀狐標記的對手。

從對方生硬的持刀和揮刀姿勢來看,很明顯對方在進入學院之前沒有受過任何武技的訓練,和出身於陵督世家的自己完全無法相比,但是在接受了他的連續重擊之下,對方竟然還能拚命斬中自己一刀,這股勇氣和冷靜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林夕的這一刀在他的閃避之下,雖然最終只是斬中了他的左肩,但是劇烈的痛楚也是使得他的左手一時無法持槍而進擊。

“你是什麼系的?”就在此時,姜笑依突然聽到對手低沉咳嗽着相問,聲音在變聲面具的扭曲下顯得十分古怪。

基於對這名對手的尊重,姜笑依微微猶豫了一下之後,認真的回答:“天工系。”

但是讓他在銀色面罩之中的眼睛瞬間瞪大,皺眉罵出一句“膽小鬼”的是,對方竟然不再任何的答話,而是轉身就逃。

……

林夕抓緊黑色邊軍長刀,在山林之中狂奔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輕微的咳嗽,如同拉風箱一般沉重。

先前的交手,已經讓他看出姜笑依對“黑花”的運用極有法度,所以在這十分不利的情況下,他第一時間選擇了逃,但是他的逃卻並非像姜笑依想像的一樣,只是因為膽小。

魂力對肉身有一定的舒緩作用,先逃一陣,至少可以不像現在這樣連呼吸都極其困難。

最為關鍵的是,對方明顯已經至少戰過了一場,雙方越是消耗魂力,對林夕就越為有利。

“恩?”

但是才狂奔了片刻,林夕卻是感覺不對勁,深吸了一口氣,停了下來。

後方已經沒有姜笑依的蹤跡,而從方才姜笑依罵出一句膽小鬼之後便馬上追來的態勢來看,對方是絶對不可能放過自己,以獲得一次五星戰績退場的機會的。

“你以為你逃得掉麼?”

果然,一聲略帶氣喘的鄙夷冷喝從林間傳出,手持黑色長槍的姜笑依反而從他前方左側的林中顯現出來。

林夕原本應該心驚,但是正好一眼看到身側不遠處樹叢中的一件東西,他卻是反而興奮了起來,渾身微微的顫慄。

那裡一株長着不知名紅色小果的刺木上,掛着一具黑色的長弓,還掛着一筒黑色的羽箭。

“本來我還想逃一陣,但是現在我不想逃了。”看著從林間穿出的姜笑依,林夕笑了笑。

姜笑依的眉頭跳了跳,林夕的異常讓他也注意到了掛在一旁的那具黑色長弓和一筒羽箭,可是讓他有些不解的是,這名明顯在進入學院之前沒有受過任何武技訓練的傢伙,難道有把握用弓箭來對付自己?

難道他真以為,任誰抓了弓箭在手中,都可以射中對手?

但是林夕卻是沒有任何的遲疑,他很乾脆的將手中的黑色長刀往身旁的地下一插,猛的竄出,將那具黑色長弓抓在了左手中,同時右手極其順暢的抽了一根黑色羽箭在手中。

這是地方軍之中最為常見的黑角勁弓,用牛角、岩楊木和牛背筋製成,比起林夕平時練習所用的硬楊木弓要略重一些,這也是林夕第一次使用弓箭來戰鬥,但或許正因為這沉甸甸的份量和平時訓練時已經形成習慣的姿勢,林夕竟然沒有絲毫的緊張,目光牢牢的鎖定對方,搭箭、引弦、開弓,一氣呵成。

已然手持長槍以強橫且凌厲的態勢朝着林夕猛衝而來的姜笑依心中驟然一寒,整個身體都不由得一滯。

林夕的整個動作無比熟練,呈現一種流暢的美感,“嗡!”,就在他瞳孔收縮之間,一聲弓弦輕鳴,黑色羽箭已經和弓身脫離。

“啪!”

根本來不及反應,黑色箭矢已經重重的落在他的胸口,姜笑依有些不信般的下意識看往胸口,但是一股劇烈的刺痛卻是硬生生的讓他的腳步一頓。

“嗡!”

林夕的第二箭已經射出。

姜笑依和他的距離不到五十步,在此種情況下,他已經有絶對的把握做到全中,所以他這第二箭並沒有做出什麼細緻的調整,只是一味的追求力量和速度。

“啪!”

在地方軍之中,普通軍士也要經過半年訓練才能拉開的黑角勁弓被已經踏入修行者行列的林夕用兩根手指拉至近乎滿圓,這一箭也展現出來了強大的衝擊力,雖然同樣無法洞穿黑色鎧甲,但是射在姜笑依的胸口時,也發出了一聲劇烈的爆響,強勁的衝擊使得箭頭和箭桿的連接處瞬間折斷。姜笑依一聲痛苦的悶哼,左手撫胸,整個人反而往後退了半步。

見識到這個世界的強弓並非只是依靠單純的下墜之勢,本身就蘊含強大的威力,林夕的心中更加的興奮,行雲流水一般,第三支羽箭被他三指捏起,搭於弓身,瞬間開弓,近乎滿圓。

“吼!”

姜笑依一聲厲吼,狀如瘋虎般的躍起。

但是讓他手腳冰冷的是,他看到林夕根本沒有受影響,持弓持羽的雙手平靜穩定的恐怖,“嗡!”,只是略微的調整了一下,黑色箭矢如同閃電一般射出,再次狠狠的射中他的胸口。

劇烈的痛楚讓姜笑依無法呼吸,他索性不呼吸,硬生生的憋着一口氣落地,以曲線行走,想要近身。

但是林夕的穩定和速度,卻是馬上讓他絶望。

“嗡!”

第四支羽箭馬上射在他左腹,讓他的整個身體都弓了下來。

看到這名厲害的對手如此模樣,林夕的心中越發興奮,無形之中,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刻意去追求的姿勢,眼中只有自己射出的黑色羽箭和對方的身影。

“嗡!”

“嗡!”

“嗡!”

……

一支支羽箭就像一個個黑色的重拳狠狠的打在姜笑依的身上,急劇的破空聲和爆射在黑色鎧甲上的衝擊聲也傳了出去,一名距離此處不遠的試煉學生悄然而來。這名胸口有白熊標記的黑甲學生手持雙股劍,原本想來個螳螂捕蟬,但是在遠處的山林之中只是露出了一個頭,遙遙的看到林夕那帶著奇妙韻律和美感的拉弓射箭姿勢和被林夕射得極其悽慘,滿地翻滾的姜笑依,這名學生就馬上臉上一白,飛快的往後退走,徹底消失在了這片山林之中。

一支支黑色羽箭飛在風中,林夕不知不覺之間,開弓射箭的速度都有了一線的提升。

他射出的箭矢開始有意識的射向姜笑依的雙手和雙腿,羽箭帶起的風聲讓他感覺越來越為舒暢。

“我認輸了!”

姜笑依絶望的放棄了抵抗,拋開了手中的長槍,無比痛苦而無力的仰面躺在了地上。

這胸口有銀狐標記的對手怎麼會是一名厲害的箭手?

一名厲害的箭手,怎麼會沒有受過任何格鬥的訓練?

他渾身都被林夕射得痛疼欲裂,尤其是兩條各自中了一箭的大腿…要是在這樣下去,他恐怕走都沒辦法走,只能躺在這裡,等着講師來把他帶出山谷了。

“認輸了?”

正射得起勁,將姜笑依當成活動靶子來練習的林夕微微一愣,還沒徹底反應過來,卻是看到躺倒在地上的姜笑依在拋開自己手中的黑花長槍後,摘下了自己左肩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拋了過來。

看著叮噹落地的金五角徽章,確認對方是真的投降的林夕將黑角弓和剩餘的半筒羽箭背在了身上,又將黑色邊軍長刀從地上拔起之後,林夕才撿起了地上的金五角徽章,嵌在了自己的左肩上,這才轉身離開。

姜笑依用了好大的毅力才強忍住各處鑽心的痛楚從地上坐起,看著帶著從自己身上得到的金五角徽章離去的林夕,他滿心想不通和不甘的叫道:“你是什麼系的?”

提着刀,背着長弓離開的林夕正偷偷揉着自己右手的兩個手指,聽到姜笑依的這句話他略微猶豫了一下,連繫名都不告訴落敗在自己手中的對手似乎有點殘忍,但是想到自己同時還要替邊凌涵的風行者身份保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裝作了沒有聽到,走出了姜笑依的視線之中。

沉默的走在山林之間,看到自己左肩上多出的一枚金五角徽章,又自覺右手還有能夠射出幾箭的能力,林夕的嘴角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既然剛剛的表現至少還不丟人,身上還有半筒沒有射完的箭矢,那不如索性湊成五星再出去?

左右仔細觀察了片刻之後,他用一根藤蔓將黑色長刀也綁在了自己身上,隨後手腳並用,爬上了一株枝葉茂盛的大樹,隱匿了起來。

一時之間,這片山林之中顯得極其的平靜,唯有風聲穿行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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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十八章 膝蓋未中一箭

一個學分的誘惑驚人,想要湊成五星戰績的絶對不止林夕一人。

……

身穿胸口有狼頭標記黑色鎧甲的暮山紫扛着一柄黑色長柄戰斧囂張的走在試煉山谷的山林間。

他的確有囂張的資本。

他扛着的黑色長柄戰斧名為“開山”。這種長柄戰斧是邊軍中重裝步兵的制式武器,重六十斤,長度約和暮山紫的人差不多。

這種份量的重型兵刃,大約也是暮山紫這批新生差不多剛好能使用的兵刃,再重的份量,這些剛剛步入修行者行列不久的新生也掄不動了。

極限的份量,加上霸氣的長度,寬大的雙刃斧面,使得暮山紫覺得這估計是整個試煉山谷裡面最適合新生使用,最有威力的武器了。

剛剛不久前他遇到的一名對手,就被被他兩斧子攔腰橫砍過去,躲都躲不掉,兩斧子下來就徹底投降了。

所以他現在黑甲凹槽內也是四枚金五星徽章。

為了防止黑夜之中的反光和帝國特有的淬煉工藝,幾乎絶大多數的軍隊制式兵刃都是黑色。

黑色也是以武立國的雲秦帝國在敵人心中留下的最深刻的色彩,此刻就算是大搖大擺的走着的暮山紫,在一襲黑甲和扛着黑色戰斧的情況下,也顯得分外的森冷和殺氣沉沉。

驀的,暮山紫覺得背上有些髮毛,好像有人在背後盯着自己一樣,他猛的轉過了身,風聲蕭蕭,空無一人。

“怎麼沒人呢,最好有人來,然後我就一斧子砍翻…”

但就在暮山紫剛剛轉過頭,還在囂張的嘀咕時,“咻”的一聲異響,一枝黑色羽箭從林間襲來,“啪”的一聲,狠狠的射在他的左大腿上!

“啊!”

撕裂般的疼痛頓時讓暮山紫一聲慘叫,向一側傾倒,他扛着的長柄戰斧也從他肩上滑落,重重落地。

“是誰!”

暮山紫咬牙往後方看去,但是他卻只是發現自己被一支黑色羽箭射中,卻是根本沒有發現這一支黑色羽箭從何而來。

就在距離暮山紫不到六十步的大樹上,已經換成右手持弓的林夕並不知道扛着戰斧走在林間,囂張的尋找對手的黑甲戰士就是和自己不對牌的止戈系同學暮山紫。

射出一箭之後,他屏住了呼吸,左手輕搭在弓弦上,以免弓弦的震顫發出任何的聲音。

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過了二十幾秒的時間後,他看到沒有任何發現的暮山紫叫罵著在附近四下搜索了起來。

他的左手極其輕柔的從已經完全不動的弓弦上放開,然後從背後的箭囊中悄無聲息的拈出了一根黑色羽箭,輕輕的搭在了弓身上,卻是沒有急着拉開。

等到暮山紫從他這株大樹的左側一瘸一拐的搜索了過去,最終又是背對著他後,林夕極其冷靜的拉弓,瞄準,射出了第二箭。

“啪!”

黑色羽箭閃電般準確的射中了暮山紫的右大腿,讓第一時間用兩根手指勾住弓弦的林夕心中都不自覺的有些得意了起來。

暮山紫卻是沒有林夕這種好心情,左大腿還在抽筋般劇痛,右大腿又中了一箭,這使得他整個人都往前栽倒在地,他的變聲面罩上糊了一臉的泥,沉重的長柄戰斧還壓在了他的身上。

“到底是誰啊!鬼鬼祟祟的只知道放暗箭!”

更讓暮山紫抓狂的是,他依舊找不出來這第二箭是從哪裡射來的!

“你還算是青鸞學院的學生麼!簡直是無膽鼠輩!”

“你爹是烏龜王八吧,所以生出來的兒子才龜縮躲着,連頭都不敢露!”

“…..”

暮山紫罵得難聽,但是林夕卻是反而心平氣和。

手中的黑角長弓和從緊密的樹葉中吹來的風聲,使得林夕越發覺得自己像一個真正的風行者。

這就像是一個有趣至極的遊戲。

他只是悄無聲息的盯着暮山紫,看到暮山紫終於罵得不想再罵,從地上站起離開之時,他又無比輕盈的抽出了一支羽箭,然後無比穩定的射了出去。

“啊!”

暮山紫再次慘叫倒地。

這次林夕又是射中了他的左邊大腿,簡直就像是在傷口中又很不人道的捅了一刀。

“你到底是誰!你敢告訴我你的名字麼!我一定會找你報仇的!”

“你知道我是誰麼!我是暮山紫!”

暮山紫依舊沒有能夠發現林夕隱匿在何處,他的正宗金勺身份讓他實在受不了了,喪失理智的大叫。

“暮山紫?”

林夕頓時微微傻眼。

原本他看到暮山紫基本已經喪失戰力了,正準備現身,從樹上滑下,讓暮山紫直接交出一枚金五星徽章,但是聽到暮山紫喊出自己的身份,聽著這和暮山紫平時的說話語氣和性子十分相像,應該不可能有假,林夕卻是又嘴角微微上翹,從背後的箭囊中連續抽出了數支羽箭,煉箭一般,朝着坐在地上搬着自己一條腿在歇斯底里大叫的暮山紫連連射了過去。

“啊!”

暮山紫無比悽慘的被一連串的羽箭射翻在地。

這次他終於看出了羽箭來自距離自己並不遠的枝繁葉茂的大樹上。

但是他已經被林夕這幾箭射得臉色發青,連氣都快喘不過來。

等到林夕先十分小心的把他身旁的長柄巨斧扔到一邊,然後輕鬆的從他的肩上取下一枚金五角徽章後,暮山紫才終於緩過了氣來,尖叫道:“你死定了,我一定…”

“呵呵!”

原本已經轉身離開,走出了十幾步的林夕聽到他這麼叫,衝著他呵呵的笑了笑,然後又抽出了長弓,對著他就是一箭。

有些玩鬧之心的林夕這一箭本來是想射暮山紫的膝蓋的,不過因為暮山紫一聳動,他的準頭稍偏,卻是沒有射中,落在了暮山紫的小腿上。

“啊!”

暮山紫又殺豬般的叫了起來。

林夕又是人畜無害的呵呵一笑,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像一陣風般的閃入山林之中離開。

“我記住你了,銀狐標記!我一定會報仇的!”

直到林夕的身影完全消失,慘叫着的暮山紫才敢又叫罵出聲。

“我也記住你了,狼頭嘛…”警惕的行於林間的林夕聽到暮山紫的叫聲,忍不住微笑着。

……

暮山紫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一陣,正想撐着過去將那柄長柄戰斧撿起。

“你又來?”

可是轉過頭去之時,他卻看到有一雙手正將他的那柄長柄戰斧撿在手中。

“….”

暮山紫以為還是林夕,可是看到對方胸口的小劍狀花紋,和對方丟在旁邊的兩柄短刀,他就說不出話來了,知道對方是一名被自己大喊大叫招來的新的對手,並不是林夕。

看著對方扛着曾經是自己的長柄戰斧走到面前,暮山紫氣得渾身發顫,但是又不敢亂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又從自己的身上摘掉了一枚金五角勛章。

胸口有小劍花紋的學生拿了他一枚金五角勛章和長柄戰斧走了之後還沒多久,還在大聲叫罵的暮山紫還沒想到把對方留下的那兩柄短刀拿在手裡,他的眼神就又凝固了….一名手持黑花長槍的黑甲戰士從一側的山林之中走了出來,用槍尖點了點他的胸口,然後從他的肩上又摘走了一枚金五角徽章。

手持黑花長槍,胸口有黑薔薇標記的黑甲學生走後,氣得渾身哆嗦,只剩下了一枚金五角徽章的暮山紫撿起了地上的兩柄短刀。

但是等他一瘸一拐的轉過身時,他手裡的兩柄短刀咣噹一聲掉了一把在地上。

一名同樣手持邊軍重型兵刃長柄“黑蜂”狼牙棒的黑甲學生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啪”的一聲,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狼牙棒垂在地上,將一塊青石敲得四分五裂。

看著暮山紫一時石化在當地沒有反應,這名胸口是猛虎標記的黑甲學生默不作聲的上前了一步,狼牙棒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發出了呼的一聲響聲。

暮山紫用顫抖着的手摘在了自己肩甲上的最後一枚金五角徽章,丟了過去。

“啊!我記住你們了,我一定會報仇的!”

等手持“黑蜂”狼牙棒的學生消失之後,暮山紫大叫了一聲,又猛然頓住,生怕又招來人,但只是一個呼吸之間,他卻是又反應了過來,眼前髮黑的大罵了一聲:“你們這群無恥之徒!”

因為他身上已經沒有一枚金五角徽章,要搶也已經沒有什麼好搶的了。

……

對於暮山紫接下來的遭遇,林夕是一無所知。

本來已經得到了五星的戰績之後,他就已經準備退場,開始在這試煉山谷之中尋找木製步道。

但是在已經看到了一條木製步道的情況下,林夕卻是改變了主意。

因為他的視線之中出現了一片黃色——一條綿延在山谷之中的黃色圍牆。

他記得十分清楚,黃色圍牆之中是武技特訓區,而能夠在武技特訓區中破掉同系學生留下的記錄的話,便也可以和連續五場以五星戰績退場一樣,得到一個學分的獎勵。

“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懷着這樣的疑問,林夕悄無聲息的朝着黃色圍牆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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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十九章 於洞中刺出的長矛

過不多時,身背黑角弓,手提邊軍長刀的林夕出現在了黃色圍牆的一道門前。

這條黃色圍牆綿延極長,不過每隔上千米就有一扇洞開的大門。

在林夕到達這扇大門之前,在黃色圍牆邊緣的一片樹林裡,他和一名胸口有蒼鷹標記的學生互相發現了對方的蹤跡,但是對方看清楚了他身上的五枚金五星標記和背着的黑角弓之後,卻是第一時間選擇了逃避。

已經是五星戰績的林夕也沒有追擊。

因為黃色圍牆之中並非是自由對戰區,在裡面動手便會被扣除學分,所以看著前方黃色圍牆上洞開的大門,林夕很是放心的走了進去。

黃色圍牆圍着的綜合試煉區大約占地有幾百畝,和林夕之前所在世界的高中估計差不多大小。山林裡面矗立着十幾棟頗有希臘神廟般風格的建築,一根根本色的石柱支起了這十幾棟足有三四層樓高的方形樸素殿宇。

林夕走過的這圍牆大門後面也有一塊普通的方形石碑,只見上面刻着:“進入訓練必須循序,全部完成和通過第一階的訓練之後,方能進入第二階的訓練,否則扣除一個學分。南側為第一階,北側為第二階,殿口石碑亦有說明。”

林夕抬頭,藉著夕陽和遠處青鸞學院的山峰,很容易就分辨出了南北,沿著碎石小徑,他來到了南側第一座殿宇的面前。

面對數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石柱撐起的宏偉方形石殿,站在台階上的林夕忍不住再次在心中感嘆,自己原先那個世界看到一兩座這樣殘破建築就興奮不已的人,要是在這片山谷之中,面對這些殿宇會是何等的感覺。

巨大神廟般的石殿外沒有任何的花紋裝飾,只有一塊石碑,上面簡單至極的刻着三個字:“第一階。”

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佈置?

林夕好奇的走入了這間石殿,內裡是一個直直的,長約兩百步的寬闊大廳,後門是一面緊閉的青銅大門。

四周的牆壁上開着幾個簡單的窗戶,一條條方形光柱般的陽光照射進大廳。

大廳的地面是高低不平的泥地,厚實至極的牆壁上,全部是一個個深邃的方形孔洞。

大廳入口處的牆壁上,貼著一張牛皮小卷,上面有娟秀的字跡寫着:“直擊矛,通過大廳,到達後門便為通過訓練。目前記錄:御藥系,七十三息通過,中三矛;文治系,七十五息通過,中四矛;止戈系,六十一息通過,中兩矛;靈祭系,七十息通過,中三矛;內相系,五十四息通過,中一矛;天工系,七十二息通過,中四矛。”

“直擊矛…難道那些方形孔洞裡面,會有長矛擊刺出來?”

林夕微皺着眉頭猜測着其中的意思,這個世界一息的意思,就是他所熟知的一秒,大約一百六十米左右的距離,單純跑過去,是絶對不需要花五十秒以上的時間的,但現在看最短的記錄,某位內相系的人留下的,也是足足花了五十四秒的時間,才通過了這個一眼可以看到盡頭的空曠大廳。

這樣來看,中一矛,應該是被長矛擊中了一次?

止戈系本身是以追求戰力為主的系,在學院一開始挑選新生,就會有意識的將一些“邊蠻”放入止戈系中,現在止戈系先前的新生留下的記錄反而比不上內相系的新生留下的記錄,看來內相繫留下這個記錄的新生,的確是十分厲害。

林夕微微的沉吟了一下,想到在這裡面弓箭應該沒有用處,他便將身上背着的黑角弓和箭囊解了下來,但是考慮到長刀或許可能用來格擋,他便提着長刀試探性的慢慢走入了空曠寂靜的大廳之中。

和他一開始想像的一樣,就在他朝着大廳裡面走出了五六步之後,“咔…咔…咔…”整個大廳的厚厚石牆之中便響起了低沉的金屬鉸鏈盤動的聲音。

“嗡!”的一聲,就好像用絞筋彈射出來一般,一根閃着森冷光澤的黑色長矛從他身旁左側的牆壁之中射出,朝他直刺過來。

早有準備的林夕往前猛跳出一步,頓時閃過這柄黑色長矛的刺擊,黑色長矛輕易的扎入地面泥地,微微的抖動。

林夕還沒有來得及去看這根長矛,又一柄長矛從他的右側後方破空而至。

這柄長矛同樣被林夕避過,但讓他心中瞬間發寒的是,頭頂的上方也是有嗡然輕響,有黑色長矛擊刺下來。

雖然身穿的黑色鎧甲是連盔的樣式,頭盔內裡還有防護能力應該也是十分厲害的銀絲面罩,但是要是被這樣的長矛擊中頭顱的話,滋味肯定不會好受。

林夕一陣手忙腳亂,只是斜斜往前跨了十幾步,後腰處一疼,只是發出了一聲痛呼,又是一柄黑色長矛刺中他後背左肩胛處,讓他往前栽倒在地。

兩股鑽心的疼痛讓林夕渾身都有些冒冷汗,這兩柄黑色長矛的力量比起之前那名胸口有薔薇標記的學生手中的黑花長槍的力量還要大出不少,尖利矛尖的那種刺直入骨髓之間。

他下意識的想要從地上撐起,但是才剛剛弓起身子,又是一柄黑色長矛重重的刺在他的後背上,將他硬生生的壓在了地上,差點讓他直接閉過氣去。

趴在地上一時不動,那些黑色長矛卻是停止了發射,只有咔咔咔的聲音依舊在大廳的石牆之中傳出。

林夕痛得倒抽冷氣,索性一動不動的趴着想事情。

雖然不知道這大殿之中的機關是否有講師控制還是自動觸發,但可以肯定的是,四周牆壁上那些方形孔洞裡面射出的長矛角度可以調整,每跨出一步,就至少有五六根長矛從四面八方無序的擊刺過來。

這黑色長矛一刺的力量,怕相當於正規地方軍普通兵士壓上身體重量的全力一刺。

所以這應該是模擬陷入戰陣之中,面對敵方普通兵士軍矛亂刺的情形。

在混亂的數百人甚至上千人交戰之中,四周同時聚集的對手大概也就是五六名。

從剛剛的情形來看,他現在雖然已經是陷入了修行者的行列,但是陷入亂軍之中的話,哪怕沒有修行者,一群手持長矛的普通兵士也足以將他刺殺了。

門口留下的記錄上有所中矛數,再加上這些黑色長矛的力量,所以想要破掉這記錄,想要硬忍長矛刺激的痛苦,全憑速度衝過去是不可能的。

仔細的回想了方才自己十幾步之中周圍黑色長矛刺殺的方位,林夕突然發現,有時候幾支長矛是同時從幾個方位擊刺過來,這樣一來,光憑閃避就算閃避得開,也會弄得身體姿勢十分彆扭,躲避不開下面的長矛。

這些黑色長矛的速度倒是不算特別快…

驀的,林夕腦海之中亮光一閃,終於一下子想通了!

這是完全模擬衝鋒陷陣之中,無論往哪裡沖,周圍都至少會撞上五六名兵士持矛猛刺的情形!在戰場之中,這些兵士、戰馬還占了活動的空間,所以只有一邊不停的躲閃、沖,一邊不停的砍殺,才能衝殺出去!

所以這手中的邊軍長刀也不能丟,必須得在不停遊走的同時,用刀砍削掉一些襲來的長矛。

這個佈置的意義,也就是要讓陷入陣中的修行者,在陣中馳騁,或是砍殺突圍出去!

所以這個佈置,哪怕和學分根本無關,也的確是可以不停的磨練實戰的戰力。

因為這次也絶對不可能破掉記錄,所以想清楚了這一點的林夕一直安靜的趴着,直到身上的疼痛減弱到不影響他行動的程度,他才抓緊了手中的黑色邊軍長刀,猛的一撐,躍了起來。

“嗡!”

就在他躍起衝出的瞬間,一柄柄黑色長矛便從牆壁中射了出來,朝着他刺去。

“當!”

有些幽暗的大廳之中一聲金屬脆響,暴出了一蓬火花。

往前衝出的林夕將一柄前方刺來的黑色長矛斬於身下,但就在身形微頓間,“啪”的一聲爆響,一柄從後方襲來的長矛已經狠狠刺中他的右腰後側。

林夕一個踉蹌,馬上被接着刺到他身上的黑色長矛刺得跌倒在地。

……

空曠無人的幽暗大廳裡,林夕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的爬起,一次次刀矛相擊的聲音在廳中震響。

許久之後,林夕決定結束這次訓練,仰面躺在地上,氣喘如牛的喘氣。

黑色鎧甲內,他的身體已經好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都濕透了。

丹田之中的那一股熱流,也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他的全身沒有一處不是撕裂般的劇痛。

他的眼光只是掃到那些插在地上的森冷長矛,心中就是一陣寒意上湧,腦海之中就泛起被這長矛刺中時的痛苦感覺。

但是這種無比接近真實刺殺的訓練,也讓他有了許多深刻的回味:永遠要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哪個方向最容易躲閃,身影永遠不要停頓當地,手中的長刀始終只砍最順手的方位,儘量只是改變長矛刺殺的方位,而不是每擊都和長矛硬拚,硬生生的剁下長矛,每一刀的砍殺,不要對下一個動作產生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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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二十章 私傳

林夕像一條蚯蚓一樣扭着退出了這間大廳。

因為反正沒有旁人,他倒也不怕丟醜。

在貼著那張牛皮小卷的大廳入口處,林夕坐著休息了片刻,然後才又將放在地上的黑角弓和箭囊背起,走出了這間大廳,走出了黃色圍牆。

在這間大廳之中他消耗了不少的時間,走出黃色圍牆時夕陽已經落下,只剩下一片赤紅色的火燒雲。

陰鬱灰暗在林間,然而林夕卻是走得極慢,一瘸一拐。

他現在的狀況比當時的暮山紫還要悽慘得多,可能就算拉得開弓,也未必能保持弓箭的穩定,擊中對手。不過幸運的是,他在沿途沒有遇到身穿黑甲的對手,順利的帶著五枚金五角徽章走上了先前已經發現的那一條木製步道。

學院真正的隱者之一,被外界一些絶密的資料稱為“學院守護”的白髮黑袍老人羅侯淵默不作聲的站立在一根只有拇指粗細的樹枝上,昏黃的雙目卻是如同鷹隼一般遙遙的看著林夕走出黃色圍牆,朝着木製步道前行。

這根樹枝隨着山風微微的晃動,看似隨時都要折斷,但是在他的控制下,卻似一直保持在一種極限的平衡,直到林夕走上木製步道,他的雙腳微微一動,從空中掠下時,這根樹枝才咔嚓一聲斷裂折斷下來。

這一個試煉山谷之中,負責接引、記錄每一名新生行蹤和戰績,包括故意製造出一些意外,將一些分散得太開的新生聚集在一起相鬥的講師,一共是二十三名,這名老人並不包括在這二十三名講師之中,也就是說,他願意見新生便見,不願意的話,便自然會有別的講師代替他的位置,對於他這樣的隱者,學院只是隨其自便,不安排任何固定的任務。

說實話林夕這第一天的戰績和在第一階的“直擊矛”中的表現並沒有讓他覺得有任何驚艷之處,但是林夕身上的某些氣質,卻還是讓他少見的對林夕保持了全程的關注。

“羅老師。”

走上木製步道的林夕也很快看見了剛剛落於步道不久的羅侯淵,並馬上行了一禮。

“這些兵刃不准帶出試煉山谷。”暗中觀察了林夕在試煉山谷中整個過程的羅侯淵先補充了試煉山谷的一條規則,接着平靜的看著林夕建議道:“不過你若是能夠,可以在這裡把剩餘的箭矢射光。雖然未必對你的箭技有多少提高,但是按照學院已經得到確定的研究,接近極限但又不超過極限的痛苦刺激,可以有助魂力修行,讓接下來冥想修煉的效果更好。”

“在這種情形下把剩餘的箭矢射光?”

將手中當枴杖用的黑色邊軍長刀丟開之後,林夕轉頭看著自己箭囊中剩餘的十幾支黑色羽箭,忍不住苦笑。

這種地方軍最常規的黑角勁弓本身就要比他平時練習時的木弓要費力一些,正常情形下,他一隻手最多也只能連續開弓三十餘次,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再射十幾箭,那必定是真正的煎熬。

但是那第一階石殿之中的記錄,少年本身的好強和對修行的興趣,再加上這名老人語氣中的好意,卻使得他還是點了點頭,緊皺着眉頭將黑角弓持在了手中,對準了不遠處的一株大樹。

強忍着痙攣般的劇烈痛楚,林夕依舊不急不緩的開弓瞄準,然後才鬆開了弓弦,“哚”的一聲,飛出的羽箭釘入那株大樹的樹幹。

這些體現一個人心態的表現,讓羅侯淵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少有的讚賞之色。

交換了雙手,終於射完了剩餘的十幾支羽箭之後,林夕不停的嘶然吸氣,臉色痛得煞白,黑甲內的學院衣物又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渾身濕透。

直到林夕放下黑角弓和空空的箭囊之後,羅侯淵看著他緩緩的說道:“按你們入學的時間,徐生沫應該還沒有教你們青鸞二十四式體術吧?”

林夕一邊深吸氣一邊道:“我們才上了一節課,他還沒有教我們青鸞二十四式體術。”

羅侯淵看著林夕點了點頭:“如果學過了青鸞二十四式體術,你就能在裡面多撐一會。”

知道自己在山谷之中的表現必定有講師記錄的林夕並不驚訝,但是他卻是也不知道羅侯淵這句話的用意,所以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羅侯淵抬頭看了看已經開始變得灰暗的天空:“你有興趣可以在練習青鸞二十四式體術之外,練習一下這兩式動作。”

說完這句話,他的右手手腕往內翻曲,好像往背上抓癢一般整條右臂又翻向背後,同時左手卻是從肋下反曲向背後,像是要拉這條右臂,但兩手卻是不相觸碰,做出了一個怪異的姿勢,尤其兩個手的手臂和手腕又慢慢的扭動着。

大概二十五秒的時間過後,兩隻手卻是又是掉了個個兒,再次重複這樣怪異的姿勢。

“瑜伽?”

就在林夕不得不再次強忍着疼痛學習着這樣古怪的姿勢,腦海之中同時忍不住冒出這兩個字的同時,羅侯淵看著林夕,認真的交待道:“我教你的動作,你不許教給其餘任何的學生。”

“啊!”

林夕忍不住想問為什麼,卻是牽扯到了一處劇痛點,發出了一聲痛呼。

……

……

“啊呀!”

夜幕降臨,新生止戈殿的餐廳之中,正從一隻燒雞上扯雞腿的暮山紫牽動到了身上的痛處,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慘呼。

他痛得齜牙咧嘴的樣子,讓平時許多看不慣他的土包和邊蠻都是臉露幸災樂禍的意味,而慘叫了一聲之後,暮山紫又是恨恨的咬了一口雞腿,心裡再次咒罵了一下那名躲着放箭,讓自己被清空金五角徽章退場的黑甲“銀狐。”

“反正講師說過了,武器兵刃隨意丟在林間,每次的位置都不一樣,下次你沒有弓箭,遇到我的時候,一定讓你死得很難看!”

正在狠狠咒罵間,一個人一瘸一拐的從餐廳門口走了進來。

一看到門口走進來的這個人,李開雲和唐可都站起來招手,而暮山紫一看,卻是鬱悶之情全笑,張嘴樂了。

林夕的臉上都有幾塊紫紅色的淤青,而且從他緊蹙着眉頭,有些慘白的臉色來看,比起他傷得似乎還要重點。

尤其他看到,林夕的雙手還在有些微微的顫抖。

“林夕,看來你被人揍得不輕啊,還好走路嗎?要不要我來扶你一下?”暮山紫幸災樂禍的衝著林夕叫道。

一看到暮山紫,想到他被自己射得倒地慘叫,以及自己在山谷裡面射向他膝蓋卻是射偏了的一箭,林夕就忍不住呵呵的一笑,道:“還好啦,怎麼,我看你好像也經過了幾場大戰的樣子,怎麼樣,今天你得了幾枚金五角徽章退場啊?”

“我…”暮山紫臉色頓時變成了豬肝色,惱羞成怒道:“林夕,你又得到了幾枚?”

“不要理他,討人厭的要死。”邊凌涵扯了扯林夕的衣角,讓林夕坐下吃東西,同時輕聲告訴林夕:“聽說他這個人今天被人打得倒地不起,還在試煉山谷裡面大喊大叫,結果被人搶光了身上的金五角徽章不說,還被人知道了他穿著的是狼頭標記的黑甲。”

“是麼?”坐下來的林夕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怎麼這副樣子?上午那麼不要命的衝進火場去,我倒是沒有親眼看到你如何莽撞衝進去的…後來你被帶去哪裡了?你燒傷沒好,就又去試煉山谷?”看到林夕手上大片灼傷未癒的地方,坐在邊凌涵身旁的花寂月眉頭大皺,有些不悅的看著他說道。

“你真是不要命了,那女副教授把你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不醒,蒙白小胖子都哭了。幸虧女副教授當場說你沒事,要不我們還不知道要急成什麼樣子。”唐可看了很慘的林夕一眼,沉聲道:“是誰將你在試煉山谷中打成這樣?”

“安副教授把我帶回了她的藥室,我這燒傷沒有什麼大礙,她給我上過了藥,說明天就應該會好了。我也是聽她的建議,才去了試煉山谷。我這傷倒不是在試煉山谷裡面被人傷到,是去了黃色圍牆的綜合訓練區裡面,才弄成這樣。”林夕看著這群十分擔心自己的好友,一邊抓了塊糯米蒸排骨吃起來,一邊笑着解釋道。

花寂月惱火的用筷子敲了敲桌面,心想一群人為他在這裡擔心,他倒好,弄成這樣回來,還能開心得笑得出來。

“你真不是被人打成這樣?”唐可明顯有些不相信林夕,懷疑林夕是個性要強,就算輸了也想要自己報仇,“你今天是幾星戰績離場?”

“五星戰績啊。”林夕啃了一大塊烤地瓜,一邊雪雪的呼燙,一邊很老實的說道。

周圍幾個人頓時在心中切了一聲,心想這傢伙真是要強。尤其是原本準備幫林夕今後報仇的唐可更是撇了撇嘴。

“對了,你們今天都去試煉山谷了麼?”好不容易吞下一口地瓜,忙着喝水的林夕偷偷的問唐可和邊凌涵等人,“你們的盔甲上是什麼標記?”

“去是去了,不過標記麼,我們都商量好了,都互相不說。”花寂月和邊凌涵等人異口同聲道:“萬一今天把你打了的人裡面有我們,我們怎麼好意思…”

“我保證你們今天沒有人打了我…”繼續埋頭對付食物的林夕在心中嘀咕,正在這時,吸引了很多止戈系新生注意力的是,一名身穿紅色學院服的學生突然出現在了門口,掃了一眼之後,直直的朝着林夕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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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二十一章 如何更快一些

面相稚嫩的天工系學生直直的走到了林夕的面前,異常莊重嚴肅的對著林夕深深行禮。

“你這是?”林夕疑惑不解的看著這名朝着他認真行禮的天工系學生,只覺得這名少年有些眼熟,一時卻是還沒反應過來。

“我是周舟,謝謝你救了我。”

聽到這名少年說出這樣一句話,林夕才徹底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在火場中救出的那名天工系新生。

看到對方特意找到止戈系的新生殿來,又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林夕馬上有些慌亂的忙着起身回禮,沒料到牽扯到了身上的痛處,臉孔頓時有些微微的扭曲。

他臉上的表情變化頓時落在了特意前來的周舟的眼中。

看到了林夕雙手上數片可怖的燒傷,他再次深深對著林夕行了一禮,道:“我欠你一條命。”

他的莊重讓整個餐廳一時都不自覺的寂然無聲。

“這沒什麼,我們都是青鸞學院的學生…”林夕有些不好意思。

“這對於你來說可能沒什麼,但是對於我來說卻不一樣。”但是周舟卻是搖了搖頭,打斷了林夕的話:“你救了我一命,還讓我知道了我的軟弱和膽怯,原來我和我之前所自詡追尋的勇氣相差得那麼遠…我想,當時那麼多學生在,就算都發現了我在裡面,也未必有多少人會像你一樣不顧一切的衝進來救我。你不僅讓我活了下來,還讓我知道今後我該怎麼做。”

整個餐廳之中繼續寂靜無聲。

很多原本看著一瘸一拐進來的林夕而心中都有嘲諷之意的止戈系新生眼中都有些羞愧,因為他們想到,若是自己面對那種境地,他們或許真無法象這個被他們鄙夷的廢材天選一樣衝進去。

“我欠你一條命。”

林夕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然而周舟也只是又看著他,重複了這一句,然後就轉身離開。

“他也是個很驕傲的人。”唐可看著這名林夕以前根本不認識的天工系少年,對著林夕低聲說道:“這樣的人,說的話都會比較頂真。”

“喂,當時你也在場,你什麼不第一個衝進去?”花寂月看了一眼就算在這餐廳之中,背也有些佝僂着的唐可,問道。

唐可轉頭看著林夕:“其實我也有個問題,林夕,當時我們和你也在一起,怎麼我卻沒有聽到周舟的呼救聲?”

邊凌涵也是皺了皺眉頭,道:“我也沒有聽到。”

林夕愣了愣,還真不知道如何解釋,他想了想,實在是找不出一個好藉口,只能裝傻道:“你們當時真沒注意到裡面有聲音麼?我卻是明明聽到了好像有人撞到裡面東西的聲音。”

“撞倒裡面東西的聲音也可能是燒斷的木頭掉下來。”花寂月冷冷的瞪了林夕一眼:“下次要做英雄的時候,先想想清楚再說,別再腦袋一熱就瞎衝了。”

“我當然知道他肯定在那裡。”林夕在心裡嘀咕了一聲,但是好不容易矇混過去,他當然不敢就這麼說出來,只是嗯嗯了兩聲,心懷溫暖的低頭大嚼,安慰起自己空空如也的胃起來。

……

……

穿行於新生試煉山谷林間的姜笑依心下有些煩躁。

自從前天手持熟悉的黑花長槍敗在黑甲“銀狐”的手中之後,這兩天他都在試煉山谷之中到處尋找,卻是從未再見到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銀狐”。

雖然說就算是止戈系的學生,一個月規定進入新生試煉山谷的最低次數也只是六次,但是幾乎所有新生只要有時間,都會天天進入試煉山谷。因為所有上過第一堂武技課的青鸞學院學生都十分明白,事實上這無比真實的對戰廝殺,才是淬煉得出真正的殺人技巧,最為重要的武技課。

越是底子差的學生,就越是要多進來對戰磨礪,否則和人的差距就越來越大。

對於“銀狐”,除了想要報仇之外,他還是好奇的成分居多,事實上當天他也隱匿於暗處,看到了“銀狐”擊潰暮山紫“狼頭”的全過程,還從暮山紫的身上拿走了一枚金五角徽章,而“銀狐”隱匿在暗中的刺殺,更是讓他覺得神秘而強大,所以他渴望與這樣的對手再度交鋒,看看除了弓箭之外,這名對手還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但是還是沒有遇到這名對手!

就在有些煩躁之間,這次手持一柄黑色制式長劍的他突然站定,在他的左側前方,默然的走出一名提着戰斧,胸口有着一頭青熊標記的對手。

瞳孔微微一縮之間,姜笑依沒有猶豫,反而沉默的朝着對手衝了上去。

姜笑依所不知道的是,就在這個時候,他所尋找的對手,卻是正端坐在御藥系歷史上最為年輕的女副教授安可依的藥房之中。

他的面前是一個紅泥小火爐,他的身旁放著一個寫着娟秀字跡的小冊子,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小冊子上記載的時間,將十幾種藥草分別熬成濃汁,然後小心的裝入瓷瓶之中,並貼好標籤。

他現在的身上還是有二十幾處發紫的瘀點,要是用手指按上去,還是會有劇烈的疼痛。

不過即使如此,他倒是也沒有打退堂鼓的想法。

無論是手持黑花長槍的姜笑依還是那石殿之中的直擊矛陣,只是讓他更清楚的體會到那名中年大叔留給他的話的意思…哪怕他們擁有與眾不同的能力,但是在這個世上,依舊有太多的不可知之地,有太多的不可知的強手,有太多不可知的危險,誰都不可能在這世上無敵。

要是在真正的亂軍之中,哪怕就是面對數十名手持長矛的普通軍士,哪怕他回到十分鐘之前,也是沒有用處,也會被刺殺,因為以他現在的實力,陷入陣中的話,根本怎麼都沒辦法對付得了數十名手持長矛的普通軍士。

只有修行,才能讓他在這個看似平靜卻是危機四伏的帝國之中有自保的能力,才能活得精采。

他倒是也想天天進入試煉山谷去修行,但是他這兩天的身體根本沒有恢復過來,學院那獨特的黑甲不隔絶傷痛,應該也是儘量模擬戰場上真實的傷痛對於動作的影響,所以行動不便的他要是在這兩天進入試煉山谷的話,那迎接他的只有他所能預料到的後果:先是給別人送菜,搶光身上的金五角徽章,然後再在那間石殿裡面被一頓長矛刺得更慘。

所以在這接下來的兩天,林夕只是老老實實的完成因為一場大火而往後延遲了一天的醫護和毒理的課程以及風行者的特訓。

這是他第一次開始到安可依的藥室之中幫忙。

雖然一直沉迷在書籍和藥材之間的安可依很直接的告訴他,她研究的這項課程在學院的機密等級是第五級,屬於只有教授級別才有資格知曉,所以林夕自然不再多問,不知道她研究的具體方向,但是讓他唯一有點得意,覺得自己至少在今日是安可依稱職的幫手的是,這種計算煮藥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拿手了。

自從到了這個世上,發現了自己有可以使得時光倒退十分鐘的特殊能力之後,他便無數次的仔細計算過時間,所以他對於時間的把握,恐怕比這個世上用於計算時間的沙漏還要精準。

這讓他就算不用一直盯着旁邊的一排沙漏,都能很完美的控制每樣藥液的蒸煮時間。

“你做的不錯。”完成了十幾瓶藥液的配製,測試過藥力之後,安可依攏了攏有些凌亂的頭髮,表揚了一下林夕,並丟給了林夕一張羊皮小卷,上面有一些藥草的圖案和註解,“試煉山谷裡面也有一些藥草可以用來療傷和鎮痛,我不能私自給你學院的資源,但是你在裡面試煉的時候,可以自行採集一些,上面有一些簡單的用法。”

“謝謝安老師。”

林夕有些欣喜的接過安可依白生生手指中的羊皮小卷,這份東西可是比羅侯淵教他的那兩幾個怪異的姿勢要直白有用多了。這兩天他有空的時候,也時不時的練習羅侯淵教給他的那些怪異彆扭的姿勢,只是每次都是覺得手腕和肘關節特別發酸,也不知道有什麼具體的效果。

真是傷透腦筋啊…一想到那直擊矛陣,林夕就有些發愁。

“安老師。”乘着今日的打雜完成,林夕看著繼續埋頭於書籍之中的女副教授,問道:“安老師…你應該也知道試煉山谷中的直擊矛陣的吧?你說除了第一時間判斷出躲閃方位,身形永遠不要停頓,手中的長刀始終只是砍最順手方位襲來的長矛,每刀只是不讓長矛刺中自己,不是每刀都要和長矛硬碰硬…每一刀的砍殺不要影響自己下一個動作之外…還有什麼要點,可以讓我在裡面撐得久一些,通過得更快一些?”

“直擊矛陣啊…”性格溫靜的女副教授沒有抬頭,皺着眉頭思索,卻是依舊用她習慣性的讀書般語氣慢慢的說道:“你想的也已經很全面了..要說還有的話,那反應和身體受修為限制,暫時不能再快了,那我想…行進途中,揮刀的速度能快一點,那總可以多劈掉幾根襲來的長矛吧,總可以來得及一點…應該可以通過得快一點吧?”

林夕一怔,腦海之中頓時浮現了火場之中,這名看似人畜無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副教授玉臂上纏着那一柄寒水般的碧藍長刀的情景。

“老師,你能教我如何出刀更快麼?”他頓時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安可依,認真而充滿期待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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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二十二章 再多受一次苦

身在止戈新生殿自己的房間之中,面對打開的窗戶之外的學院夜空和遠處的高山、星光,林夕的身影不停的依照着某些既定的套路進行扭曲拉伸,低身、擰腰,滑步、反肘、出拳、收肩….

就像一頭夜色之中的豹子在伸着懶腰,拉伸筋骨,伸手探爪,緩慢翻騰。

這是青鸞學院的二十四式體術,雖然看上去並不見得複雜和玄奧,但是學院哀牢峰後山裡,那群每天和大量信息打交道,被張院長戲稱為“銀河億次”的講師們卻是做過一項長時間的仔細調查研究,並得出了結論,在戰場廝殺之中,九成的直覺反應和動作都是由這些動作組合而來。

其中還有少量的動作,卻是訓練將人的肌肉和韌帶拉伸到極致,讓人的身體可以更加柔韌,更加靈活,更加具有爆發力。

這所有動作煉得純熟,自然會在危急的情況下,做出最直覺的反應,條件反射一般做出最正確的閃避或是進攻。

連續做了十數遍這二十四式體術之後,汗水已經滲透了林夕的衣背,一層熱騰騰的蒸汽從他身上冒出來,不過林夕卻是沒有停下歇息,先是又練習了羅侯淵教給他的那幾個古怪姿勢一陣之後,又從石床邊取了一根一臂來長的樹枝,不停的揮砍起來。

樹枝明顯被他當成了一柄刀在練,而他用起這把“刀”來,“刀”在空中斬出的軌跡,似乎帶著特定的弧線,配合著他身體的擰動,手臂和手腕的動作,他的“刀”出刀和接下來一刀的速度都是十分的快,給人一種“刀”始終在空中划著弧線飛舞,十分平順,沒有硬生生的轉折。

雖然他的有些動作明顯還是顯得生疏…但是從樹枝劈殺空氣發出的破空聲來看,他這一刀一刀的速度已經是很不錯了。

大約只是又練習了十幾分鐘,動作比之前要猛烈許多的林夕停了下來,臉上都是糊滿了一層汗水,顧不得先去沖洗,就精疲力竭的躺倒在了床上。

他進入學院的時日並不久,距離安可依教他這些出刀斬殺的動作也才過了四天,到了昨日的武技課上,對他一直都沒有什麼好臉色的徐生沫也才教了這青鸞學院二十四式體術,但是和趕到四季坡參加大試時相比,他原本瘦弱的身軀,此刻的線條卻似乎剛硬了許多,渾身的肌肉也有了點漂亮的弧線,似乎蘊含了一些隱而不發的力量。

不過此時他身體裡面的這些肌肉完全被痠痛的感覺佔據着,尤其是雙手更是像被灌滿了酸水一般,不僅痠疼,還有種發沉發脹的感覺,讓他緩緩的呼吸了許久之後,還有種連一根小指頭都不願動的感覺。

……

“看來明天得找找木青老師,看看能不能給我找柄真正的長刀過來,這樣練習起來的效果應該更好。”

躺倒在床上的林夕終於喘勻了呼吸,看著窗外的星光,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

“時間真是不夠用啊…”

想好了要討柄真正的長刀之後,林夕又輕嘆了一句,想到自己明日應該可以再去試煉山谷試試了。

這幾日除了冥想修煉之外,他腦子裡面想的幾乎都是試煉山谷和人對決和那直擊矛陣的事,但又是風行者特訓,又是忙着練習,不要忘記二十四式體術和安可依教給自己的斬殺動作,卻竟然是沒有時間去試煉山谷修行。

甚至連冥想修煉的時間都被迫分出了一些。

唯一讓他覺得滿足的是,他的修為似乎提升了一些,丹田裡面的那一股氣流似乎又壯大了一些,還有他身上的那些隱傷也終於好了。

“時間不夠…對啊…浪費也是浪費啊,反正中年大叔也說了,這輪盤用用又不會消失的….”

原本他明顯還要在床上再賴一會,但是陡然之間,他的眼睛卻是突然亮了一亮,居然是不由自主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回去!”

林夕很是牛氣的喊出了這兩個字。

眼前的景物驟然變幻,他回到了十分鐘之前,手中握著那一根份量不輕的樹枝。

可是看著手裡的這一根樹枝,他原本很是得意和興奮的神色卻是馬上消失了,又苦着臉發愁道:“這再多受一次苦…也不是很舒服的事啊...”

……

一輪夕陽斜掛當空,山林中清幽無聲。

這些天姜笑依每天都在試煉山谷之中苦苦尋找,他幾乎已經把這試煉山谷四分之三區域的地形全部都摸索了清楚,卻是從未見到那個讓他覺得神秘和古怪的黑甲“銀狐”。

這幾天之中,姜笑依的戰績時好時差,有過兩次五星退場的記錄,但是昨日卻也被一名對手偷襲,被戰斧砍翻在地而長時間無法恢復戰力,結果被清空金五角徽章退場。

這幾日下來,每日進入試煉山谷的新生也越來越多了,幾乎不愁找不到對手。

此時姜笑依手中提着的武器是一面圓盾和一根九截鞭,他的背上還綁着一柄短刀。

突然,他猛然停頓了下來,聽到右側的山林之中,有一絲不異樣的異音傳出。

沒有絲毫的停留,他馬上悄無聲息的朝着那片山林穿行而去。

驀的,姜笑依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渾身一震。

銀狐!

他一眼看到,一名手持長劍的人正和一名手持長棍的人在對峙,其中那名手持長劍的人,胸口黑甲的標記,正是他等待了數天的銀狐標記!

而就在姜笑依一眼看清那人胸口黑甲的標記時,手持長劍的黑甲學生和手持長棍的黑甲學生已經都朝着對方狂衝了上去。

黑色長棍十分凌厲的橫掃而出。

原本兇狠前衝的“銀狐”卻是突然猛的一頓,長棍就差一點,從他的身前掃過,掃了個空。

“當!”的一聲爆響,他的長劍卻是重重的斬在了已經越過他的長棍上,使得手持黑色長棍的學生身體一晃,差點沒有控制得住平衡。

“啪!”

“銀狐”的一腳卻是沒有絲毫的停留,狠狠的踹在了這名學生的小腹上,就在這名學生踉蹌倒地的瞬間,“銀狐”手中的黑色長劍再次狠狠的斬落,斬在了這名學生的脖頸之間!

姜笑依頓時呆若木雞!他銀色面罩下的臉上,瞬間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怎麼可能!

絶對沒有看錯,這名手持長劍的黑甲學生胸口的標記確確實實就是那個銀狐,但是數天之前,這名對手和他交手之時,除了箭術不凡之外,近身搏殺卻是差勁的很。但是現在,這名對手卻是以異常乾淨俐落的態勢,瞬間解決了對手。

要是在戰場上,這一劍就足以斬下對方的頭顱!

難道他這幾日,也一直在這試煉山谷之中苦練麼?

即便是一直在這試煉山谷之中苦練,實力也不可能提升得這麼迅速,而且那出劍斬殺…讓旁觀的他都有種心寒的凌厲感覺。

“恩?”

就在此時,剛剛從被他斬倒在地的對手黑色鎧甲上摘到一枚金五角徽章的林夕也是發現了姜笑依的到來。

這手持長劍的“銀狐”正是林夕。

昨日自覺身體已經徹底恢復,再加上對安可依教他的一些追求速度的斬殺動作練習得差不多之後,今日他在風行者特訓結束之後,便來到了試煉山谷,剛剛進入不久。

這名胸口的標記是白鶴,被他斬得一時發暈,根本爬不起來的黑甲學生,還只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對手。

雖然成功的將這名對手斬翻在地,但是看到在林中現出身影的姜笑依,滿懷興奮的他還是忍不住眉頭猛的一皺,心中一凜。

他也認出了姜笑依就是上次手持黑花長槍的對手。

這名胸口有薔薇花標記,自稱是天工系學生的對手,比起被他斬翻在地的對手明顯要強出許多。

而他方才雖然是將手中的長劍當刀用,但是還感覺砍殺起來很不順手。畢竟這長劍又硬又直,和天生有略微弧度的長刀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場面一時有些微微的凝滯,只有躺在地上的那名學生沉重的呼吸聲。

“又見面了,今天十分公平,我們都是四星。”姜笑依首先出聲,深吸了一口氣,朝着林夕逼近。

雖然覺得對方有些神秘和古怪,但是既然終於見到了,豈有不戰之理。

林夕凝立不動,將劍橫於在身前,看著逼近過來的姜笑依,看著對方肩上也是一共四枚金五角徽章,微微一笑,道:“的確很公平。”

姜笑依沒有再說話,將盾持於身前,猛的加速,整個人朝着林夕先行撞來。

他的眼中緊盯着林夕手中的長劍,然而林夕又是一笑,他右手持着的劍卻是沒動,但他的左手卻是從身後移出,朝着他一揚,猛力的砸出了一塊小孩頭顱般大小的石塊!

“你!”

姜笑依一滯,心中微寒,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學了上次自己用過的招數,竟然是在方才摘取那名黑甲學生的金五角徽章時,又偷偷抓了一塊石頭在手中!

只在他這一滯,下意識的將盾牌上舉阻擋之間,林夕的身體猛的往前躥出,他手中的長劍也如同隨着他這猛躥之勢貼著他盾牌的下沿斬殺而至!

“當!”的一聲脆響,姜笑依手持的九節長鞭揮下,和林夕的長劍相擊,爆出了數十星火花。

但是讓姜笑依的呼吸瞬間停頓,眼睛卻是睜大到極限的是,在他的長鞭還沒有來得及做出第二個動作之時,林夕的長劍已經如同在水面上跳躍的瓦片一樣彈起,以他無法閃避的速度,斬殺在了他的胸口。

“啪!”

姜笑依的身體往後一傾,這一擊只是讓他的身體失衡,並沒有讓他直接喪失戰力,但是他的眼前已經失去了林夕的身影!

林夕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啪!”“啪!”他的右臂和脖頸之間,連受兩次重擊!

一陣劇烈的眩暈和痛楚讓姜笑依直接重重的摔倒在地,手中的盾牌和長鞭也脫手落地。

“怎麼可能…他的斬殺怎麼這麼連貫,怎麼這麼快?難道他一開始就是故意隱藏實力?”

痛苦的喘息着,看著歉然的對著自己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將自己身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取下,又將長劍插於一旁,取下自己身上背着的短刀離開的林夕,這是瀰漫在他心間的唯一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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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二十三章 自為自師

風行於林間。

林夕一邊無聲無息的朝着黃色圍牆快步而行,一邊深深的吸着氣。

幾天的琢磨和刻苦練習,竟然使得他在沒有弓箭在手的情況下,就擊敗了這身穿“薔薇”黑甲的對手,但馬上要面對的那直擊矛陣的恐怖,卻是讓他興奮的心情馬上被壓抑了下來。

很快,他再次站立在了佈置有直擊矛陣的大殿入口處。

看了片刻牆壁上那羊皮小捲上各系曾經是新生的前輩留下的記錄,用這些記錄刺激自己克服了那長矛擊刺到身上的恐懼之後,林夕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衝入了空曠至極的大殿。

“嗡!”….

和那日一樣,隨着獨特的沉悶機括轉動聲的傳出,四壁的牆體中發出連續不斷類似弓弦震顫的聲音,一柄柄無光的黑色長矛從方形孔洞中穿出,朝着行走其中的林夕猛刺而來。

林夕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限,他手中比起長劍更為順手的短刀如電般不停的斬出,“當”“當”“當”…幽暗的大殿之中連續爆閃出金鐵相擊的火花。

“啪!”

突然,林夕沒有任何停滯的身體猛的一震,一柄長矛刺中他的左肩,刺得他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往左一偏,踉蹌跨出一步。

就這一步之間,兩柄長矛便又已落在了他的身上,讓他重重跌倒在地,痛苦呻吟出聲。

但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並沒有休息太久,便又從地上縱躍而起,揮刀前行。

“啪!”

幽暗大廳之中,再次有黑色長矛重重刺中林夕,林夕再次倒地。

如此連番二十餘次,渾身開裂般疼痛的林夕終於連翻動一下身體的力氣都徹底喪失,他黑色厚甲內的汗水如同小溪一般在流淌,但卻自覺自己像是一條在烈日乾土上快要被曬乾的魚,而且身上還被壓了一塊大石。

在快要暈厥過去之前,他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在心中硬生生的喊出了回去二字。

所有不適的感覺瞬間消失了,林夕又回到了入口處,但是面對著空無一物的幽暗大殿,想到方才的感覺,他的背心還是不由得泛起了一層冷汗。

早在昨日,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反正那一天一次的能力不用的話也是浪費,還不如用來修煉。

每日在這裡磨礪一次,然後用這能力回到出發之前,不帶任何傷痕而清爽愉快的回去...這是絶對不可能的。

雖然憑他現在的修為,還無法發現山林之中任何講師的蹤跡,但是他十分清楚,必定有數量不少的講師在這山林之中行走,觀察和記錄著每名學生的表現。

大廳之中和他第一天來這裡時,截然不同的佈滿坑坑窪窪孔洞的地面,更是說明這幾日之間,也有不少學院學生進入了這間大殿,只是今日時間已晚,他正好沒有在這撞到人而已…而地上沒有長矛插着,只能說明這裡時時有隱匿着的講師打理。

若是他現在就回去,那落入此處講師的眼中,他就是在這門口晃了一圈就回去….如果他每日只是在這裡晃一圈就回去,那將來他破了記錄,就是太可疑了,絶對會被深究緣由。

他的目標,自然就是破記錄,拿學分,否則身為和張院長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存在,豈不是很丟人?

所以他在昨晚冥想修行之前,便已經想好,來這裡修行,是第一次拼盡全力,拼到要多慘有多慘,把自己往死裡虐的那種,這樣挑戰自己的極限,非但在這武技上面有很大好處,而且對於意志,對於冥想修行都會有很大好處…換了沒有他回到十分鐘前能力的其他新生,肯定不敢如此挑戰自己的極限,那麼在這修行之中得到的好處自然比他會少。而完成這一次之後,他便推動腦海之中的“輪盤”,回到出發前,再來一次。

這次他固然也是同樣用全力,因為在對於他而言還是那麼恐怖的陣中不可能有什麼留手,但是他不會把自己弄得那麼傷,會早些停手,這樣他用不着休息幾天才能再次進入這裡修煉。

他是已經算計的很好,至少他這個算計,在這大殿之中,就相當於比別人多了一倍的修行時間。

但是現在他完好無缺的站在入口處,想到方才那一柄柄狠刺在自己身上的長矛,以及那最後真是痛得要死去般的感覺,他還是忍不住渾身發寒。

這也真是比別人多出一倍的折磨自己的時間。

“你們是經受了多少次這樣的折磨,才有了這樣的成績?”林夕擦掉了自己額頭上的汗珠,看著牆上的那一卷羊皮小卷,喃喃自語:“這也算是真正的勇氣吧…”

再次審視了一遍那些記錄,林夕深吸了一口氣,如同一陣風,再次衝入了空曠但恐怖的幽暗大殿。

“嗡”….

黑色長矛再次從牆體孔洞中射出。

“當!”“當!”“當!”…

林夕極速連跨幾步,同時手中短刀連連斬得刺殺而至的黑色長矛改變方向而偏出。

突然,一柄黑色長矛朝着他的左肩刺來,他的身體本身已經下意識般前傾,眼看就能躲過這一擊,但是不知為何,似是心神出現了大的震動,他的動作竟然出現了明顯的停頓。

“啪!”

這柄長矛依舊刺在了他的左肩上,接着刺來的兩柄黑色長矛將他刺得重重摔倒在地。

林夕再次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和倒吸冷氣的聲音,但是他的眼中,卻反而充滿了狂喜的光芒。

就如這世上充滿太多的不可知之地,太多不可知的變化一般,一個人的思維,一個人的算計,總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而且這人的一生之中,總是會充滿一些不在預測之內的驚喜。

他這次衝入的路線和之前完全相同,他本來想著,利用能力倒退回去一次,就相當於在這裡有多一次的修煉,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於其它長矛的擊刺,他是沒有什麼記憶,但對於每次行進之中,第一擊刺中自己的長矛,自己卻是印象深刻,而且身體還下意識的做出了閃避的動作!

這樣一來,他只要用同樣的路線行進,接下來那些長矛刺殺過來的方位,應該沒有什麼變化。這樣一來,自己非但好像成了自己的老師,知道原本躲不開的地方,要做什麼樣的調整,做什麼樣的動作更為合理…而且必定能躲開一些原本躲不開的長矛,行進得更快,更遠!

想清楚了自己可以得到何等的好處,林夕的心情越加的振奮,眼睛越來越亮,但是他卻是並沒有急着起身,反而等到確定身上的痛楚不會影響自己接下來的動作之後,他才一躍而起,疾風般前行!

“啪!”

不知道連續衝出了多少步之後,林夕終於被再次刺倒在地。

趴伏於地面喘息的同時,扭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嗅着泥土的氣息,他更是心安。

從門口到他跌倒的此處,大約只是三十餘步,但是他之前抱著將自己痛死的自虐般想法拚命的那次,也只是在這殿中行進了六十餘步的距離。

現在他只不過是第二次被擊倒而已,有三次第一次修行沒有能夠躲避掉的長矛,在這次卻是被他躲避掉了。

而之前那落於身上的長矛帶給身體的痛苦和這次的閃避,更是像在他的身體裡烙下了烙印一般,他都甚至可以感覺得出來,自己的身手比起第一次明顯大有長進。

似乎每一個閃避動作,每一刀的斬殺都更快了一些。

再次靜心休息了一陣之後,林夕繼續躍起前行。

……

幽暗空曠的大殿之中,黑色長矛刺入泥地之中的聲音,林夕手中短刀和長矛斬擊時的聲音,他重重墜地的聲音,痛楚嘶吟聲….不停的響起。

直至林夕自覺再進行下去,自己的傷痛會使得明後天都未必能夠再進入試煉山谷修行而停止時,他已經距離大殿門口近百步,幾乎到了大殿正中的位置。

“如果時間還來得及的話,看看能不能採到些安老師說的那些草藥…”

接下來林夕又很不講究美觀的像一條蚯蚓一樣往殿門口慢慢回挪的時候,還在考慮安可依的那張藥單上的東西對自己會不會還有些幫助,他卻是沒有想到,此時一雙正在盯着他的眼中,卻是充滿了震驚和驚喜之意。

林夕慢慢“扭”出了這個石殿,走出了黃色圍牆,“喀”的一聲,這間大殿中的牆壁上彈出了一扇暗門,方才用充滿震驚和驚喜之意的雙眼看著林夕的人從中走了出來。

這是一名有些駝背的年輕黑袍講師,左臉頰上有着一條青黑色蜥蜴的刺青。

他的動作也如同黑夜中的蜥蜴一樣敏捷而無聲,一柄柄深深插入泥土之中的黑色長矛被他全數重新插入了四周牆上的方形孔洞之中。這些黑色長矛插回去之時,牆壁之中也發出沉悶的鉸鏈轉動的聲音。

隨後,這名年輕黑袍講師在已經降臨的夜色之中狂奔起來,一個縱躍便輕鬆翻過了黃色圍牆,直直的到了這片試煉山谷的一側盡頭,一片高聳的崖壁之前。

他沒有停步,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狂奔起來,就直直的一步步踩踏在這崖壁上,朝着天空狂奔。

這段山崖的中部,有幾個簡陋至極的洞窟,只擺放著一些極其簡單的飲食起居之物,但是從這洞窟,卻是可以看到大半個試煉山谷的山林。

身着老舊學院講師黑袍的學院守護羅侯淵正閉目盤坐在其中之一的洞窟之中,面前無甚遮攔,唯有長空。

就在駝背年輕黑袍講師如同黑色蜥蜴一般敏捷的掠入洞窟的瞬間,他睜開了眼睛,平靜的看著年輕講師道:“李五,何事?”

“止戈系天選林夕,第二次進入直擊矛陣大殿,便通過了近百步。”沒有絲毫氣喘的李五對著羅侯淵行了一禮,呈報導。

“知道了,先不用管他。”羅侯淵點了點頭,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心中卻是掀起驚濤,青鸞學院這六十年來從來不乏天才的學生,但是這林夕的進步…也實在是足夠值得李五的震驚與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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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二十四章 金勺、土包,天生的對

林夕沒有見到羅侯淵,他原本想著羅侯淵或許會給他一些關於那幾個古怪動作的解釋,但是這次接引他卸甲出谷的卻是一名他從未見過的絡腮鬍講師。

在試煉山谷外的一塊空地上,林夕卻是看到聚集着許多學生,各系都有。

“嘿,林夕,怎麼,你今天也進了試煉山谷?”就在林夕停下腳步,好奇的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用調戲的語氣大聲對著林夕打招呼,使得這片空地上的許多學生都紛紛的轉頭,目光聚集在林夕的身上。

林夕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故意大聲的喊得所有人聽見的人長着一張漂亮稚嫩,卻是有着和年紀不符的狡詐陰險的臉,正是一直和他不對的裘路。

興許是在試煉山谷裡也消耗了不少體力的關係,裘路的臉白得和白瓷一樣,甚至有點微微的發青。

看著一時不出聲的林夕,裘路對著身旁一名同樣長得很秀氣,五官也很漂亮的學生,哈哈一笑道:“子羽兄,這就是我們止戈系服用了一顆明真丹,結果只把弓開出了三指寬的天選林夕。”

五官漂亮,甚至讓林夕覺得他長得很像年輕時的林志穎的學生身穿灰袍,是御藥系的新生。

聽到裘路的話,這名五官漂亮,身材和林夕差不多高的御藥系新生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用一條雪白的絲巾擦了擦額頭。他的手上戴着一枚祖母綠戒指,閃動着真正珠光寶氣的深綠。

光是這一枚戒指估計可以買下小半個鹿林鎮的店舖,再加上他身邊裘路少見的謙和姿態以及天生的那一份雍容傲然,這毫無疑問是一個真正的金勺。

林夕並沒有表示出土包和金勺之間固有的那種敵意,他也沒有理會裘路,心平氣和的走來,卻是看到這片空地上面多了一塊簡陋的木製公示牌。

他比裘路多了一份這個世界的人想像都不可能想像得出來的記憶,本身又比裘路大了幾歲,他怎麼會和他眼中的這一個“小屁孩”糾纏不清。

在鹿林鎮的時候,他看著那些和他年紀差不多,但卻明顯比他愚笨了許多的年輕人,就會忍不住想:這個世界的孩童有時候真慘…就連聽個故事,都要看家裡有沒有樂意講故事的老爹老娘,他們從外界獲取信息的方式是那麼的單調,即便是私塾裡最勤奮的學生,也只能從私塾老師的口中得到一些小鎮外的知識。雖說私塾老師也都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但是真正行過萬里路的私塾老師有幾個?哪比得上他和張院長所熟知的那個世界,有電視機,網絡,還有喬布斯咬了一口的蘋果….

他是一個少年,卻是和這個世界的其他少年有很大不同的少年,所以很多講師才會覺得他有些不同,而在他的眼中,裘路這樣的金勺,也就是一個真正的小屁孩而已。

但是他無視漠然的態度,卻是反而讓裘路感到了輕視,心中沒來由的惱怒起來,衝著林夕尖聲道:“林夕,看你這樣子,又被人打得不輕…你湊過來幹什麼,難道還想從榜上看到你自己?”

“恩?”

林夕謙和的對著公示牌旁身邊幾名其他系的學生點頭,在裘路的聲音響起時,他卻是微微的一怔,發現這告示牌上貼著的卻是這幾日新生試煉山谷之中的排名前十的戰績。

“流螢”,五星三次。

“雷蟒”,五星三次。

“白翼虎”,五星三次。

“銀狐”,五星兩次。

……

除了黑甲標記的名字之外,還直接畫着標記的圖案,一目瞭然。

在這榜上,他還真是看到了自己的代號。

銀狐,排在第四。

“看來這連續五星五次,的確也不是那麼容易啊…”聽到耳中周圍一些學生的議論聲和充滿熱血的發誓聲,林夕在心中喃喃自語,幾乎馬上就明白了學院在這裡樹立這樣一面告示牌的意思。

很多學生都從榜上看見了曾經擊敗過自己的對手,很多都在立誓要報仇,終止這榜單上對手的連勝戰績。

有些沒有和這榜單上的人物交過手的,也都在議論,要和這些高手交手,從他們手中奪過一枚金五角徽章,想必會是更加的具有榮光。

而這試煉山谷對新生已經開放許多天了,最高戰績也就是五星三次,除了排名最前的那三名之外,其餘七名都是五星戰績兩次,看來林夕的運氣的確算是已經好的,因為哪怕是這些五星戰績三次的人物,只要明日輸一場,戰績也就清空,就得重頭再來了。

“看來明天開始,就要被很多人追殺了。”林夕撇了撇嘴,覺得有點悽慘。

“怎麼樣,只有瞻仰別人榮光的份吧?”就在這時,裘路冷冷的看著他,鄙夷道:“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我就是裡面的一個。”

若是在平時,裘路可能還不會如此緊盯着林夕不放,但今日卻是還有柳子羽在場。

柳子羽的父親,現在雖然只是南平陵陵督,但是因為政績十分出色,按裘家在朝中得到的消息,只要今年年末,正武司就一定會下陞遷令,到時柳子羽的父親便會成為陝露行省的省督。

正式陞遷令一下,以裘路現在的身份,想要和柳子羽結交,便是低了一等,多出了諸多的阻礙。

而在現在的情形下,若是能相處得極好,培養出哪怕是帶著些虛情的友誼,也對得起那條注定花了不小代價提前得知的消息。

妓女生怕不如身旁的妓女妖艷,而權貴往往生怕被更高的權貴看輕。

“你是其中之一?”裘路這下的話,卻是引起了林夕的注意,他轉過頭來,有些訝然的看了一眼裘路。

想到當日那名在劉伯手下敗得很慘的武士,林夕頓時明白,這名長着一張漂亮小臉的稚嫩金勺在家中之時,恐怕也已經接受了不少有關武技的修行。

看到林夕終於答話,裘路臉色好看了些,冷笑道:“和你這種鄉下土包,我用得着說謊騙你麼?”

周圍的許多學生,尤其是同樣出身土包的學生,都是眉頭一皺,直覺裘路實在太過盛氣凌人,太過無禮,然而林夕卻是並沒有動怒,而是用一種很古怪的語氣說道:“就算在這裡面…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吧?”

“沒什麼了不起?”裘路怒極反笑,尖聲道:“你自己根本做不到,還敢說出這樣的話,還敢嘲諷別人的戰績?”

“林夕,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帝國的榮光!勇士的榮耀!”

“真是白痴啊…”林夕不理會裘路,卻是在心中悠然的想著,再來三次五星戰績退場就能獲得一個學分的獎勵…這會不會有可能比破了直擊矛陣的記錄還要來得更快一點?

他的淡漠卻是更加激怒了裘路,他重重的頓了頓腳,尖聲道:“林夕,你敢不敢和我決鬥!”

所有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來,裘路身旁的柳子羽也玩味的看著林夕。

雲秦帝國以武立國,武風極濃,一言不和而拔刀決鬥的例子比比皆是,而一名無視榮耀的懦夫比起一名飛揚跋扈的金勺更會讓人心生厭惡。

“怎麼決鬥?”然而林夕這次卻是沒有拒絶,靜靜的看著裘路:“互相說出自己黑甲上的標記,到試煉山谷裡面約好地方麼?”

“說出黑甲上的標記,萬一你讓唐可來對付我怎麼辦?我可未必對付得了他那種邊蠻。”裘路譏誚的看著林夕冷笑道:“你要是敢和我決鬥的話,明日我們就在這裡先行見面。然後一起進入試煉山谷,在那時我們點個決鬥的地點,我們一進去就馬上趕到那個地方。而且唐可他們明天都不准進入試煉山谷,省得你又暗中和他們約好什麼。至於黑甲上的標記…我也不想讓你知道,你也盡可以在路上找點什麼爛泥先糊住。”

“遮住自己黑甲的標記…可以這樣麼?”林夕這下倒是一怔。

“在平日遮住,自然是膽怯懦弱的表現,誰都不會這麼做,但是這試煉山谷也沒有規定不允許遮...既然是決鬥而不想暴露自己的標記,遮一下自然也無妨。”裘路鄙夷的看著林夕冷笑道:“你若是不敢,就在這裡直說,也不用找諸多藉口了。”

“好啊。”林夕陽光的呵呵一笑,直接答應了下來。他回答的爽快讓裘路和柳子羽都是一怔,尤其裘路一時張開了口,有些原本準備說出的惡毒的話卻是吐不出來。此時,卻是又見林夕搖了搖頭,似是有些苦惱的自語道:“以我和唐可的關係…他應該會給我個面子,明天不進入試煉山谷的吧?”

柳子羽不僅愕然,難道這名風聞修為和戰力都十分糟糕的止戈系天選,他都一點不擔心明日的決鬥,反而是擔心能不能說服他那名邊蠻朋友?

他下意識覺得林夕是故作鎮定,但是林夕的語氣和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卻是一點裝的樣子都沒有…就算是他之前平日裡所見的那些行走於朝堂之上,喜怒不行於色的官員,也不可能掩飾得這麼完美,更何況對方只是一名出身於鹿林鎮的鄉下土包。

但就在他愕然之間,林夕這名鹿林鎮的土包卻是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請讓一下,不要擋着我回新生殿的路。”然後就從他身旁生硬的擠過去了。

林夕根本就沒有看柳子羽的面色,他一開始並不覺得和裘路這種稚嫩金勺在一起的人就一定不堪,但是接下來柳子羽非但沒有勸阻,反而是看著好戲的神態,卻是讓他對這名長得甚至和林志穎有些神似的俊美少年心中失望…既然如此,他自然也不用太過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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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二十五章 舊布條、黑長刀

止戈新生殿,和林夕一起坐在門外走廊上的唐可冷冷的掃了一眼身旁的林夕,毫無轉折餘地的道:“我不同意。”

“林夕,平日裡我一直覺得你比我們都要聰明得多,今日你怎麼會那麼愚蠢,答應和他決鬥?”不等林夕說些什麼,他又道:“裘路雖然看上去紈褲,但上次佟老師測試時,他將那弓足足開了七指,也就是說,他和我跨入修行者行列的時間都差不多,最多就是武技上不如我。”

林夕很無辜的看著裘路,叫屈道:“可是當時那麼多人看著,我不答應下來,會很沒面子的啊…”

“沒面子?你還有這個心情?”唐可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捶林夕一拳的衝動,想到邊軍之中的很多事,他的心就又變得冰寒了起來。“林夕。”他看著林夕,凝重的說道:“我在邊軍至少有三個朋友,和你一樣,因為不服氣想要證明自己,或是和人鬥氣,結果他們三個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林夕有些哭笑不得:“不要說得這麼嚴肅吧…其實我…”

原本他是想說,其實我有點把握的,但是唐可卻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林夕,你知道我不願意再回邊軍的真正原因是什麼麼?我不是怕死,我也不是忍受不了潛伏於山林之中的蛇蟲叮咬,也不是忍受不了可能隨時洞穿身體的冷箭,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我的好友在我身邊死去,而我卻只能無助的看著。”

“你知道背着你的一個朋友,你想要拚命救他,但是他的身體卻是在你的背上發冷,他嘴裡的血絲在風中凝固時,心中是什麼樣的感覺麼?”唐可看著林夕,臉色變得蒼白,身體也不僅微微的顫抖。

林夕玩鬧之心頓消。

他看著唐可,和進入學院時的枯瘦相比,唐可已經壯碩了許多,可能是因為咀嚼食物太過仔細的關係,他的臉頰肌肉比起一般的人要發達,使得他現在的臉型顯得有些方,算不上好看,而他已經長了一些的短髮紮在腦後,半衝上天,使得他和一般學院的學生相比,還是顯得分外的桀驁不馴和格格不入。

他還是像一把邊軍的長刀,給人的感覺是危險而容易傷人,但是看著他,林夕卻是知道他的心或許比許多金勺少年還要柔軟。

“好了,我答應你,以後和你一起出去,我一定會更加小心些,不會死在你的前頭。”林夕拍了拍唐可的肩膀,認真的說道:“其實我想和你說的是,其實…也沒那麼嚴重,我應該還是有很大可能對付得了裘路的。”

唐可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林夕,修為的差距,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雖然那黑甲壓制了修為,但是他的氣力還是比你大。”

林夕看著他,忽然輕聲道:“我也在榜上。”

唐可愣住了:“你說什麼?”

林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輕聲道:“我——也——在——榜——上。”

唐可再次愣住。

“其實我今天對付了個對手,按我的判斷,實力應該和裘路差不多。”林夕知道自己遲早要解釋一些東西,輕聲在唐可耳邊道:“安副教授教了我些東西,很有用。”

“你真的連續兩次五星戰績退場了?”唐可終於確定林夕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當然是真的。”林夕笑了笑,突然之間他的眼睛卻是又一亮,因為他想到,唐可應該是這批青鸞學院新生之中,最為厲害的人其中之一,而且他始終帶著那柄黑刀,那從唐可的手上,他或許也能學到不少的東西?而且他本身在進入冥想修行之前,還是準備要練習一下箭術和斬殺的,於是他馬上興奮了起來,看著唐可道:“要不,我們出去練練?”

“學院禁止私鬥…但是如果不交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唐可也是徹底的被激起了好奇心,在他眼中一直有些弱不禁風的林夕,居然已經兩次五星戰績離場了?他也只不過是三次而已。

“你…你怎麼也有…”而一眼看到林夕回房拿出來的東西,唐可更是發出了一聲驚嘆。

林夕手裡提着的,是一柄黑色的邊軍長刀!

“是我求木青老師給我的。”林夕呵呵的一笑。

看著有些得意的林夕,又看著林夕手中貨真價實的邊軍長刀,唐可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有些無語的看著林夕道:“現在我是真的相信了。”

……

學院之中夜晚本身不限行走,而且青鸞學院學生自從二年以上起,都已經按照一些課目在外歷煉,所以整個青鸞學院是真正的地廣人稀,想要找塊無人打攪的揮舞一下長刀的空地實在太過容易。

就在穿過這座山峰中軸線的木製步道旁的一片小荒坡上,都是背着一柄黑色長刀的林夕和唐可停了下來。

青鸞學院本身就在登天山脈的高處,皓月和星星都是顯得分外的大而明亮。乘着皎潔的月光,唐可異常專注的看著林夕,林夕也異常專注的抽刀,展示安可依傳授給他的東西,跨步,斬殺,無光的黑色長刀開始在他的身側旋轉翻飛。

只在林夕第二刀砍殺出去的瞬間,唐可的眼中便已充斥震驚和敬畏的光芒,作為帝國之中最神聖之地,此間的一些講師和教授的實力,實在是外人難以想像得出,林夕現在的斬殺在他的眼中未必顯得純熟,但是這每一刀斬殺,身形步法和手臂、手腕的動作,給他的感覺,卻就像是將一把刀丟在空中迴旋,然後身體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加速這把刀的運動而已。這使得以林夕現在的氣力,每一刀的斬殺都擁有了不凡的速度。

他可以想像,若是配合強大的魂力…在那名看上去書呆子的文弱女副教授的手中,這樣的斬殺,會爆發出何等恐怖的速度和威力!

“怎麼樣?”

連貫的完成了諸多斬殺動作的林夕喘息着看著唐可問道,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又補充了一句:“安老師說過,她這斬殺之法,如果追求快的話,精髓是斬殺在對手兵刃或是對方身體上瞬間的調整,借助對方兵刃或是身體的衝力,使得刀身更快彈出,就像朝着水面丟瓦片,使得瓦片即擊中水面,又能很快飄滑而出。”

“在我們軍中,這種刀技已經是可以稱為神技。”唐可緘默很長時間後,看著林夕道:“我現在出刀的速度,都最多和你差不多,我的那些經驗根本無法與之相比,妄提建議或許反而起到反效果。我現在唯一可以幫你的,是看你這刀勢,如果用我們邊軍有些人會用的方法…在你搏命一擊的時候會有用。”

“搏命一擊的時候會有用?”

“你看好了。”

唐可將自己的黑色長刀提在了手中,解開了纏繞在刀把上的舊而堅韌的布條,一端緊緊的繫在了自己的手上,一端依舊纏繞在刀把上。

完成了這樣的舉動之後,唐可朝着前方的空處斬出了第一刀,接着是第二刀。

林夕全神貫注,他看出唐可是在學着自己的斬殺動作,而也就是在這第三刀,就在這第三刀,唐可的動作突然比之前的兩刀都兇狠了許多,完全不顧對下一刀的影響,狠狠斬出,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長刀脫手飛了出去。

刀飛而速度更快,呼嘯斬於空中,但一斬而盡,卻是又跌落下來,被唐可抓在手中。

收刀在手的唐可看著緊蹙着眉頭的林夕,沒有出聲,不打斷林夕自己的思索。

“這是眼看傷不了對方,最後搏命的一擊…脫手而出,非但能更狠更快一些,而且還能增加一點長度,對手以為你夠不到,卻是偏偏被你斬到了…”林夕一邊思索,一邊慢慢的說道。

唐可點了點頭,將刀柄上的堅韌舊布條開始解下來,肅然道:“這試煉山谷反正不像是邊軍戰場上的亂軍之中,沒有很多人圍着你,所以這一刀出手,你也不必要練習像我一樣還能馬上很快的抓住刀…這只是邊軍之中不是修行者的小技巧,作為修行者,將來有更強大的手段,所以不用浪費時間在這上面。你所要注意的是,我們在試煉山谷裡遇到的對手,都是身穿劈不開的黑甲,所以這一刀,一定要劈在對方相對比較脆弱的地方,否則對方反擊起來,你就沒有翻身機會了。”

林夕點了點頭:“這道理我懂。”

“這東西給你。”唐可將解下來的舊布條遞給林夕,“試煉山谷裡面不准帶武器進去,這不算武器的布條纏在手上,講師是不管的。我第一日進入,也是穿上黑甲後纏在了手上。”

“謝啦…我來試試,你教我怎麼纏會牢一點,好歹不要真脫手飛得太遠,不然就算我一下子把對手砍翻了,等我把刀找回來,對方都緩過氣了,那我就慘了。”

……

木青立於不遠處鐘樓的樓頂,不做聲的看著林夕和唐可的練習,她的嘴角有一絲溫暖的笑意,“希望你們一直都會成為這樣的朋友。”她在心中,為這兩名讓她想起了不少有關自己的快樂而美好的事的學生而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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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二十六章 這世間所謂的公平

“聽說你等下要和人決鬥?”

彩虹般藥谷的竹樓後方山林中,不停的奔跑射箭的獨眼黑袍講師突然轉頭看著身旁一側同樣跟着他在奔跑射箭的林夕,冷冷的問道。

最強大的刺客也要防止別人的刺殺,而真正的風行者,別說是在奔跑之中,哪怕是身體翻滾着從高空墜落之時,都可以在瞬間射出無比穩定的一箭。

所以從前兩日開始,林夕和邊凌涵已經被訓練着在奔跑和身體扭轉、起伏時射箭。

無論身體在何種彆扭姿勢的情況下,獨眼黑袍講師都能無比恐怖的正中遠處的靶心,而跟着他出手的林夕和邊凌涵十箭也未必能夠有五箭能射中靶身。

“這事怎麼連老師你都知道了?”剛剛一箭脫靶的林夕聽到獨眼黑袍講師佟韋的話,頓時一愣。

佟韋停了下來,卻是又抬手一箭,“啪”的一聲爆響,他射出的黑色箭矢竟然是直接射穿了靶心,撞在後方的一塊山石上,箭身爆裂,無比的暴戾。

林夕和邊凌涵頓時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這幾日這名原本就嚴厲的佟老師道怎麼回事,似乎脾性也分外的暴烈。

“我早就和你說過,你們對於學院根本沒有秘密可言,尤其這種當着許多人面爭勇鬥狠的事!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說出這麼愚蠢的話!”果然,下一息,樹林之中便爆發出了一陣毫不留情的厲聲大罵。

一陣大罵之後,好像受罵的是他,兀自氣難平一般,臉色極其陰沉的佟韋又是抬手射出一箭,再次射穿遠處一個靶心。

“下課!”

“什麼?”原本還在心裡嘀咕接下來這佟老師會接着怎麼罵的林夕,一聽到佟韋口中吐出的兩字,卻是和邊凌涵都是一怔。

“你現在趕去,別人估計都會等了你一會,估計你不敢去了!”佟韋霍然轉身,冷冷的看著林夕:“你好歹也算是我的親傳弟子,弟子丟臉,師傅的臉上難道很有光彩麼?”

林夕吐了吐舌頭,訕訕道:“多謝老師提醒,只是既然我算是老師您的親傳弟子,我要是輸了,肯定也是丟老師您的臉。這一戰,不知道老師您有什麼好的建議麼?”

佟韋看著林夕,沉聲道:“這麼短的時間,任何人都不可能再讓你的武技有實質性的提高,但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即便是修為略有差距,在戰場上,能夠活下來的一方,十有八九都是氣勢徹底壓過對方,讓對方心寒的那一個。”

“不懂得如何表現,不懂得說什麼可以讓自己的氣勢足一點,進去之後,那就最好不要說話。”佟韋的目光釘在林夕的臉上,冷道:“很多人覺得風行者可怕,是因為風行者從來都不會和對手說些什麼。”

……

……

“林夕,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哦,對了,我倒是忘記了,天選同學第一堂課就惹惱了老師,被罰去藥谷勞作一個月。”

試煉山谷外的空地上,聚着至少七八十名各系的學生。看來林夕和裘路的這場決鬥,還是吸引了許多人的關注。

和已經等候在此的唐可及李開雲等人打了個招呼之後,林夕卻是並未理會裘路刁鑽刻薄的話語,微微的一笑:“怎麼,你希望我不來麼?”

“當然不是。”裘路冷笑道:“我只是迫不及待的要揍你一頓,讓你清醒清醒了。”

“說實話。”頓了頓之後,裘路看著林夕,鄙夷道:“最讓我看不慣你的,並不是你的鄉下土包身份,而是你明明沒有什麼本事,卻是還一副不得了的自以為是嘴臉。”

林夕搖了搖頭,懶得和他眼中的小屁孩多說什麼,朝着前方的試煉山谷:“走吧。”

“走!”

裘路見林夕不回嘴,以為說中林夕痛處,頓時十分得意的揚了揚頭,趾高氣揚的前行。

原本就在裘路身邊的柳子羽等六七名金勺少年頓時嘴角露出玩味的淺笑,跟了上去。

“怎麼,你讓我的朋友他們不要進去,你卻帶著這麼多人進去?”

走在前面的林夕突然停了下來,看了前呼後擁的柳子羽等人一眼,平靜的說道,“裘路,你是不是也要讓他們在這外面等着。”

裘路微微一怔。

林夕動步,而唐可等人全部按照他昨日的要求,站在原地等着,和他們相比,獨自一人走在前方的林夕顯得十分的孤單。

“我們只是進入看看,不會做出任何影響你們對決的事。”柳子羽的腳步頓住,好看的眉頭微微一皺,心中十分不快,但是語氣卻是依舊十分平和。

“這我管不着。”林夕的語氣也是依舊十分平靜,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動的唐可等人,道:“我也可以保證他們進去之後不會做出任何影響對決的事…但既然裘路提出這要求,我便也答應了,所以你們也必須在這外面,這是我認為的公平。”

“林夕!”裘路想不到在這時林夕居然還要深處這麼多事來,異常惱火的尖聲道:“子羽兄他們的身份,難道是那些邊蠻和土包所能相比的麼?”

柳子羽揮了揮手,制止了裘路說出更過分的話來,淡淡的看了林夕一眼,道:“你要公平,但這世上哪裡有絶對的公平…就算同為學院學生,出去之後,還是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別,你可以想想,在雲秦帝國,能夠給你們公平的人是誰?我說了我們只是進入看看,我們所能做的,便是保證你們這次對決的公平。”

柳子羽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寂靜,很多土包和邊蠻都是沉默不語,心有激憤卻不能發。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柳子羽說的是事實,在雲秦帝國,可以給予公平的,還不是那些高高座於朝堂之上的人?這些金勺少年背後擁有的人脈,勢力,原本就不是他們土包和邊蠻所能相比的。

“但這是在學院…至於出去之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但是林夕卻是依舊不動聲色,平靜的說道。

柳子羽的面上終於現出了一絲譏誚的神色:“林夕,話說了這麼多而無用,你該不是不敢吧?”

就在這時,一側突然響起一個平和而好奇的女聲:“你們怎麼確定,裘路就一定是林夕的對手?你們說這些…等會裘路根本不是林夕的對手,你們怎麼下得來台?”

這聲音一點都不尖酸刻薄,但是卻讓裘路這方所有的人都是不由得一滯。

順着聲音望去,林夕看到了公示牌旁邊,站着一名灰衣少女。

不帶任何繁華喧囂般的自然純淨,在林夕的眼中形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

他沒有想到她居然也到了這裡,還會為他說話。

裘路怔了一怔,他和柳子羽等人也根本沒有想到,另外一名天選,御藥系的高亞楠,竟然會為林夕說話。隨即,裘路白嫩的臉龐上更是隱隱現出一絲羞怒的血紅之色:“我會不是他的對手?我會是這種廢材的對手?”

“那也不一定吧?每年在戰場上,死於普通軍士之手的修行者還不知道有多少。萬一…萬一你輸給林夕呢?”高亞楠探討問題般的平和聲音,卻是再次使得場上一片沉靜。

新生中幾乎無人知道高亞楠的出身,但是這些時日,絶大多數人卻是都已經知曉,高亞楠和文軒宇是因為修煉資質極高而進入了天選,她在整個御藥系之中的修煉速度,也是遠超其餘人,所以她說話的份量,自然要比一般人重得多。

“既然這樣,那你們進去便是。”柳子羽臉上柔和了起來,轉頭衝著高亞楠一笑:“亞楠你很看好林夕麼?”

“同樣是御藥系的人,怎麼差別就這麼大捏?”

“你!”但是林夕的一句輕聲嘀咕,卻是讓他差點控制不住竭力表現的謙謙君子之風而額頭青筋跳起。

“學院很樂意見到可以提升實力的決鬥。所以今後你們要決鬥的話,直接和裡面的講師說就可以了,我可以保證你們絶對的公平。”就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林夕心中微感驚訝,轉身畢恭畢敬的行禮:“羅老師。”

身穿老舊講師黑袍的學院守護羅侯淵不知何時出現在谷口,看了林夕一眼,點頭算是回禮:“你們全部可以進去,我會安排十停的時間讓林夕和裘路各自在山谷之中尋找兵刃,然後在大家看得見的地方公平決鬥。”

看到羅侯淵身上老舊的講師長袍,看著這名老人的年紀,原本柳子羽的眼底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但是聽到羅侯淵的話,聽到他竟然有權可以在試煉山谷之中這麼做,柳子羽的心中頓時微寒。

“你們要知道,這世上的公平,本來就不是一些所謂的權貴所能給的…若是連從所謂的權貴手中要公平都不敢,你們又怎麼可能會有勇氣去站在城樓,面對三十萬大軍?”但是羅侯淵卻是未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掃過先前那些沉默的土包和邊蠻,“連挺直脊樑要公平都不敢,那就只能趴下做狗,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有些土包和邊蠻臉膛赤紅,握緊拳頭,有些卻是心中羞愧,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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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二十七章 沉默、果然更像高手

隨着其餘學生朝着試煉山谷行進,李開雲忐忑的問身邊的三個人:“你們真的相信林夕,覺得他能贏?”

“應該能贏吧。”

“應該能贏。”

“能贏。”

“…..”李開雲沒有想到在這個問題上,唐可、邊凌涵和花寂月的答案竟然出奇的一致,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對林夕沒有什麼信心。

“為什麼?”他忍不住低聲的看著唐可、邊凌涵和花寂月問道。

唐可謙微、謹慎,就像一條剛剛馴化的孤狼,若是惹惱了他,又會顯現出骨子裡的暴戾。

邊凌涵柔弱溫順,性情溫和,花寂月性情直爽、比許多男人還要豪氣,要是學院裡可以揍人的話,他們幾個裡面,花寂月恐怕第一個就衝上去揍裘路了。

這三個脾氣性子都截然不同的人,居然會得出同樣的結論,尤其是花寂月從來是直話直說,絶對不會因為一點友情的因素而說違心的話,這實在讓李開雲有些想不明白。

“我不是相信他,是相信學院的教授。”唐可壓低了聲音,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林夕,答道:“安副教授教了他不少東西,我昨天晚上看過,既然安副教授幾天教給他的東西,就能比得上我幾年實戰的積累…我想要是他能正好找到一柄刀的話,擊敗裘路並不是問題。”

“你說陵督算不算權貴?省督呢?”花寂月反問心情忐忑的李開雲。

李開雲愣了愣:“當然算。”

“權貴之上有權貴,屈從於權貴意志的...他的意思,都跟狗一樣,那所有的權貴,不都是為當今聖上辦事?他膽敢說出這樣的話,又能讓這麼多講師為了兩名新生的決鬥而興師動眾,他就算只是一名講師…那也不是一名普通的講師。連他都似乎看好林夕,再加上唐可說看過林夕的實力,那我有什麼理由懷疑?”花寂月伸手朝着前方點了點。

李開雲頓時睜大了眼睛,他看到至少有七名身穿黑袍的講師從試煉山谷中現身出來,肅立等着,準備分批安排學生入谷。

學院在靈夏湖畔大試,才出動了多少名講師?

而且兩個新生決鬥…這的確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

“那你呢?李開雲張了張嘴,終於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看著身旁走着的邊凌涵問道。

“佟老師說過,林夕也算是他的親傳弟子,如果輸了的話,他會很沒面子…既然他讓林夕來,當然也是覺得林夕不太可能會丟他的面子。”這是邊凌瀾心中的真實想法,然而她自然不能違反佟韋的訓示,告訴李開雲她和林夕正在接受風行者的特訓,告訴李開雲這樣的話,所以她也只是有些心虛的點了點身穿老舊黑袍的羅侯淵:“我也相信他們的眼光。”

“林夕,不要打啊,你都沒修煉幾天,怎麼可能打得過…大家都是好同學,和氣生財啊。”

就在李開雲覺得林夕的好友之中,就只有自己沒有眼光之時,一個人卻是慌張的從後面追來,沒有看清楚狀況大聲的叫着。

“噗!”

轉頭一看清這人,林夕就頓時忍不住笑了:“蒙白,你又胖了。”

又胖了一圈的蒙白身後不遠還有兩名身穿紅袍的天工系學生,其中一個相貌穩重,是林夕的另外一個好友張平,另外一個瘦弱稚嫩,但看上去卻是沉默倔強,正是那個因為林夕的相救而特意到止戈系新生殿致謝的周舟。

……

一股烽煙從試煉山谷之中衝天而起。

銀面黑甲的邊凌涵看著周圍一名名和自己一樣,胸口的標記直接全部被講師用一種黑色藥液遮掩了的黑甲學生,終於徹底的明白了羅侯淵為什麼說林夕和裘路的決戰她們所有人都能看到。

燃起烽煙的地方是一個有叢林,有小溪,有亂石的緩坡,地形也是十分複雜,而她們所有其餘學生,卻是集中在了這片緩坡旁的一面崖壁上,居高臨下,可以十分清楚的看清這一片區域。

十停的時間之前,林夕和裘路已經進入了試煉山谷,現在應該馬上就會出現在她們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兩抹黑色幾乎同時出現在了崖上學生的眼中。

這兩名在林間飛奔而來的黑甲戰士此刻還互相看不到對方,但是崖上的學生卻是已經都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是把切菜刀,但好歹總算也是把刀。”唐可銀色面罩內的面色一緩。現在所有人都看到林夕和裘路已經來了,但因為兩人胸口的標記也被黑色藥液遮掩了起來,所以都還不明兩人的身份,但是唐可卻是已經從林夕手上纏着的布條認出了他的身份。

邊軍最常見的有三種刀,一種是長柄斬馬刀,一種就是他帶入學院的三重鋼厚背黑長刀,還有一種略短的腰刀。

邊軍把一般橫插在腰間,用於一大堆人仰馬翻擠在一起近身砍殺時所用的腰刀就叫做切菜刀。

現在林夕手裡的,就是這樣的一柄短刀。

而裘路手裡的,卻是一柄黑色的長槍——黑花長槍!

“我是裘路!”

就在兩名從林間飛奔出來的黑甲戰士第一眼互相看到對方之時,裘路就已經黑花長槍一抖,抖出了一個漂亮的槍花,同時一聲得意大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唐可、李開雲,你們真確定林夕能贏?”

蒙白看到林夕手中長度和黑花長槍明顯不能成比例的短刀,臉都有些微微的白了。

“黑花?”

林夕在第一眼看到手持黑花長槍的裘路時,就是微微的一怔,心中產生了一個古怪的感覺:裘路該不就是那胸口是薔薇花標記的對手吧?

如果是這樣,那這次裘路估計要必敗無疑了。

因為他已經擊敗過這黑花長槍一次,而且這柄“切菜刀”雖然比邊軍黑長刀要短了一小半,但上次在直擊矛陣之中,他已經用得十分順手。

但是他忽略了一點,外面那公告牌的名單上,並沒有那薔薇花標記的對手。

而此刻,胸口標記被遮掩了的姜笑依,也正在崖上看著林夕和裘路。

一眼看清林夕手中的兵刃,裘路頓時心想林夕你可真是霉的很啊,連件像樣的兵刃都沒有搜到,他銀色面具內的唇角微微的翹起,看著林夕冷笑道:“你今天會死的很難看。”

但是面對他這樣囂張的挑釁,從林間走出的林夕卻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冷冷的提着刀,朝着他不緊不慢的繼續跨出一步。

“怎麼,你平時的伶牙俐齒呢?”裘路右手單手持槍,擺出了一個標準的單鞭姿勢,“你嚇得尿都尿褲子裡了吧?”

林夕依舊沒有出聲,只是繼續朝着他不緊不慢的前行。

裘路的眉頭一跳,沉聲道:“要是你出聲求我,我等會可以不讓你輸得太過難看。”

但是林夕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依舊無比穩定的落步。

所有的人心頭都是一跳,無形之中,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林夕,竟然是給他們所有人一種無比冷酷、堅毅的感覺。

裘路的心中驟然湧出一股寒氣,他的一句話竟然是說不出口,槍尖也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顫。

“老師…看來你說的不錯啊,不發出聲音,反而是更冷更酷,更像個高手…更容易讓對手膽寒啊…”就在仔細的觀察到裘路槍尖的震顫時,林夕猛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他的整個身體,邊以無比猛烈的姿勢,朝着裘路衝了過去!

“啪!”

裘路和林夕之間的一個小水窪在林夕的用力踩踏下,濺起一蓬污濁泥水水花,而在這一瞬間,林夕的左手猛的揮出,他首先出手的,依舊不是他的刀,而是一塊藏在手中的,半個拳頭大小的尖利石塊。

“嘶!”

姜笑依的銀色面罩之間,因為猛的吸氣而產生了怪異的聲音,看到林夕的這個動作,他的眼睛一下子睜大!

裘路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下意識的側身躲避林夕手中砸出的山石,與此同時,經受過不少時日的槍術訓練的他也馬上做出了反擊,他手中的黑花長槍失重般落地,但又如同一條毒蛇一般,猛的彈起,直刺林夕的下頜!

看著驟然跳至的黑色槍尖殘影,林夕驟然產生了無比熟悉的感覺,就如同在那幽暗石殿之中躲避無光黑矛一般,他左腳驟然用力,猛的一擰身,以極快的速度側跨了一步,“哚”的一聲悶響,他手中的短刀斬在黑花長槍的槍身上,將黑花長槍盪開的同時,他手中的短刀卻是好像一片瓦片在水面上飛彈而出一般,滑着一條好看的弧線,直接斬殺在了裘路的胸口!

“啪!”

一聲沉悶的震響,所有人的心中都是猛的一跳。

尤其是姜笑依和柳子羽等人,更是發出了劇烈的抽氣聲。

姜笑依是因為這一刀的影子讓他覺得似曾相似,而柳子羽等人的抽氣,是因為震驚,這一瞬間林夕表現出來的敏捷,完全就像是一頭狸貓抓着一柄刀,直接撞入了裘路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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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二十八章 那斬歪鼻子的一刀

震驚恐懼和迷茫的神色在裘路的眼中不停的變換,他不明白、也根本無法理解這一瞬間之中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明明自己的黑花長槍出手無懈可擊,為什麼對方明明是個沒有經受過什麼武技訓練的廢材,卻是非但能夠如此輕鬆的擋住自己的一擊,而且他的揮刀斬殺速度,竟然還會如此之快!

林夕此刻卻是根本不管裘路心中是如何的想法,他只知道,若是自己的修為能夠強橫到一刀劈開這黑甲,那這一刀便已經能夠解決掉裘路,但是現在他的修為還不足以對黑鎧甲造成任何威脅,所以他便是要揮出第二刀,第三刀。

他手中的短刀在裘路的胸甲上又如同水面上的瓦片一樣飄飛了起來,藉著身影的繼續前衝,他手中的短刀斜斜往上,斬殺在了裘路的右肩上。

蒙白的嘴張大了,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副很可怕的畫面。

裘路刺出的長槍被蕩到了他的左邊,然後林夕一刀斬中裘路的胸口,又滑步從裘路的右側飄過,在裘路的右肩上又斬了一刀,而這時,裘路的長槍還在左邊,根本沒有來得及收回來。

“啪!”

而就在他的嘴剛剛張開之時,林夕身影和裘路錯位之間,反手一刀,又是斬中了裘路的後背。

然而裘路畢竟不是白菜,這一刀斬中他時,他終於做出了反應,整個人朝着前面猛的翻滾起來。

在林夕很自然的滑步,轉身,要追斬上去之時,他在地上彈了起來,單手將長槍當長棍揮出了一個全圓,擋住了林夕的進勢,再次往後猛退數步,拉開了和林夕的距離,身體劇烈的顫抖。

他看著林夕,忍不住要說些什麼,但是林夕卻是依舊沉默的往前一步跨出,這使得他又下意識的猛退了一步。

崖上所有的黑甲學生也都沉默着,裘路的實力不容小覷,但是這天選,卻是在這一瞬間的交手之中,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柳子羽的身體不停的顫抖着,銀色面具下他精緻漂亮的臉孔,竟然是蒼白和難看到了極點。

“你們怎麼確定,裘路就一定是林夕的對手?你們說這些…等會裘路不是林夕的對手,你們怎麼下得來台?”

高亞楠在試煉山谷之外說的這句話平和而不帶火氣,但是此刻對於他而言,卻是成了最大的諷刺!

若是別人說這句話還好…但說了這句話的,是高亞楠,她的修煉資質是五!

只是這一點,她就足以引起諸多名門大少的角逐,更何況,她光是容顏就足以讓人傾心。

身為一名父親即將晉陞地方大員的金勺,他並沒有去想自己在這件事上做錯了什麼,而只是把這帳記在了林夕的頭上,想著若是今日自己在高亞楠的心中留下了什麼壞印象的話,那他絶對不會輕易的放過林夕。

……

林夕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連喘息聲都被他刻意的控制住了。

他再次朝着裘路逼近一步。

裘路沒有再退,但是手中的長槍卻是又抖出了一個很大的槍花。

好看、可以體現功底但是卻無用。

因為此刻還在他的長槍刺殺距離之外。

“金勺畢竟是金勺,即便這些動作煉得再好,也實在是沒有見過真正的鮮血四濺…也實在是太弱小了一下。”只是一看到這樣的動作,唐可就頓時在心中發出了鄙夷的冷笑。

若是這黑花長槍在唐可的手中,哪怕唐可只是擁有和裘路一樣的武技,也未必會輸給林夕。

畢竟裘路的修為使得他在純粹的力量上面要高出林夕一些,擁有許多次生死搏殺經驗的他完全能夠把握住這一優勢。

但是此刻裘路卻是已經明顯陷入了恐懼之中。

在他經歷過的那些廝殺之中,如此容易陷入恐懼的人,就只有死。

這些金勺,恐怕根本不會理解,在有些戰陣之中,絶大多數他們這些金勺所鄙夷的邊蠻,就算面對數倍實力的對手,哪怕對方的利刃已經透過自己的身體,都會儘可能的將恐懼從自己的體內摒棄出去,儘可能的揮刀。

所以這一戰在他而言,已經是分出了結果。

“這傢伙恐怕連直擊矛陣都沒有嘗試過吧?”

不僅是唐可,就連林夕都已經覺得裘路實在是太過弱小了。因為他今天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還沒有用,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極其的冷靜。他倒是不知道,他這樣令所有觀戰的講師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冷靜對著裘路有着多大的壓力,他只是覺得,既然如此,對付這樣的對手,就不要浪費自己寶貴的修行時間了。

林夕並不是囂張的人,但是對於在他面前囂張的人,他是從來都不會有留手的…因為一頭獅子如果不露出爪牙的話,那終究還是隻貓呀。

透過銀色面罩,林夕看著手在微微震顫的裘路,手指感覺了一下纏在自己手上和刀柄上的木條,隨即,他突然不再沉默,而是無比森冷的發出了一個聲音:“殺!”

隨着這一聲森冷至極的殺音從他口中迸發而出,他的整個人以一往無前之勢,跨步揮刀,斬向裘路。

裘路身體猛的一滯,黑花長槍橫掃,“哚”的一聲悶響,只見林夕持刀,竟然是貼著他的槍身,朝着裘路中路滑了一步,再次狠狠揮刀!

此次林夕的揮刀不再是輕盈而流動,而是說不出的兇狠,就像整個人都如同一柄刀,狠狠的朝着裘路撞去!

“嘶…”

崖上許多黑甲學生同時發出一陣猛烈的吸氣聲。很多人是因為這一刀的兇狠,但是也有不少人卻是看出,這一刀恐怕未必能斬得到後退一步的裘路身上。

機會!

渾身寒意上湧的裘路下意識的雙手猛抖槍身,但就在此時,林夕微仰頭,盯着他的鼻梁,他手中的短刀,脫手飛了出來,連着布條的短刀,狠狠的斬在了裘路的臉上,正中裘路的鼻梁。

“啪!”

銀色變聲面罩擁有驚人的防護能力,即便是一層層的絲質,也能起到不錯的緩衝,但是這面目和鼻梁,畢竟是人最為脆弱的部位,這脫手飛出的一刀準確的斬殺在了裘路的臉上,他的銀色面罩口鼻之處,頓時沁出了一顆顆的血珠。

當時在靈夏湖畔,劉伯是打歪鼻子的一拳,而現在,林夕是斬歪鼻子的一刀。

裘路鼻血長流,林夕的一腳卻是已經蹬在了他的胸口,讓他的一聲慘叫都硬生生的憋住。

裘路往後坐倒在地,銀色面罩之間血珠不停沁出,看上去悽慘可怖,但是林夕已然用笨拙的姿態抓回了短刀,一刀斬在了想要往後翻滾出去的裘路胸口。

“啪!”“啪!”“啪!”…..

一刀接着一刀,黑色的刀影重重的斬殺在裘路的身上,黑花長槍已經從裘路的手中脫離,他只是在很小的一個範圍之內,徒勞的扭動着,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片刻之間勝負已分,而且落敗的還是無比驕橫,自稱在榜上的裘路,崖上的許多學生並不同情這名金勺少年,他們只是沒有想到,林夕竟然以此種凌厲的手段,這麼快就解決戰鬥,竟然是沒有給對方任何還擊的機會。

尤其是現在和裘路一起嘲笑林夕的幾名止戈系金勺更是面色蒼白,林夕竟然有這樣的戰力,自己先前竟然還敢肆無忌憚的嘲笑他。

“啪!”“啪!”“啪!”….

林夕還在不斷的,如同切菜一般不停的在裘路的身上猛斬。

裘路已經被斬得只能抱著頭在地上翻滾,但是還沒有任何一名講師出聲制止,因為以林夕的斬殺,裘路此刻未必完全失去戰力。

“住手!夠了!”

裘路終於被斬得發狂一樣,雙手往地上猛的一撐,爆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吼。

這狂躁的暴吼聲把崖上的許多學生都嚇了一跳,但是林夕卻是根本沒有理會,又是一刀重重的斬在他的身上,把他剛剛支起的身子砍翻在地。

一刀接着一刀,林夕又是不停的砍菜一樣,朝着裘路身上猛剁。

裘路被砍得渾身發抖,終於他絶望的尖叫出聲:“不要砍了…我認輸了!”

林夕收刀,凝立不動,心中卻是微微一笑:“佟老師,作為你的親傳弟子,我可是沒有給你丟臉…隨隨便便就把他砍翻在地了。”

身穿老舊黑袍的羅侯淵從山林之中走出,將裘路身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摘下,遞給了對他行禮的林夕。

“你們也可以分散進入山林了,十停之後,試煉開始,你們可以自行尋找對手。”

對著崖上懷着各種想法的學生們,羅侯淵以平靜的語氣說了這一句。

看著林夕接過從自己身上摘下的金五角徽章,渾身都被林夕砍得疼痛欲裂的裘路羞怒攻心之下,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昏了過去。

……

……

林夕又開始在林間無聲的飛奔,他可不想留在附近,成為眾所之的,被人圍殺。

哪怕和他沒有什麼恩怨,想和他這個天選交手的人估計也不少。

在儘快的遠離這處區域時,他只是在心中有些糾結的考慮一個問題:既然連續五次五星退場,就可以獲得一個學分的獎勵…那到底是先設法取得五次五星退場的戰績,還是先設法通過直擊矛陣再說呢?

雖然因為他和裘路的決鬥,進入試煉山谷的學生遠比平日多,但是今日要取得五星戰績退場,對於他來說,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

因為就在他現在前方不遠處的草叢之中,就有一具長弓,一個裝滿了黑色羽箭的箭囊。

事實上早在先前那十停時間的搜索之中,他就已經找到了這具比他先前用過的黑角勁弓更加強勁一些,需要百斤力量才能拉至滿圓的黑石強弓。

雲秦軍隊之中,普通軍士配備的就只有黑角勁弓和黑石強弓這兩種制式戰弓,臂力稍弱的用黑角勁弓,臂力強的用黑石強弓,前者一般用於守陣時攢射衝入百步之中的敵軍,而後者一般用於騎射,以行進間的拋射覆蓋打擊百步至兩百步之間的敵軍。

以林夕現在的氣力,雖然尚且不能將黑石強弓拉至滿圓,但要放上幾箭,對付一名裘路這樣的對手,卻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之所以沒有動用這柄先前已經找到的長弓,只是因為他不想暴露太多,而且最為關鍵的是,用刀砍翻裘路…想必會讓對方更加的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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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二十九章 守夜者

到底是先設法取得五次五星戰績還是先設法通過直擊矛陣這個問題並沒有讓林夕糾結很久。

“以德服人啊以德服人…”

學着雷老虎的口氣喃喃自語,將自己先前藏匿在草叢中的黑石強弓和箭囊背在身上之時,林夕便已經做出了決定。

今日面對裘路的黑花長槍,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在直擊矛陣中磨礪的好處,和前幾日相比,他閃避這種長槍刺殺的能力已經大為提高,換在幾天之前,就算沒有練習過安可依教他的斬殺之法,那名手持黑花長槍的“黑薔薇”,恐怕也難以一個照面就刺中他一槍。

戰力強了,面對每個對手都能勝之,那五次五星獎勵的學分便很容易就能得到,不像現在,要是遇到一些強橫點的對手,恐怕還是得動用他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所以還是儘量將這能力用在提高他的真實戰力上再說。

負起黑石強弓之後,林夕解下了短刀刀柄上的布條,將刀插於腰間,又將布條和那一枚從裘路身上得到的金五角徽章都先行塞入了箭囊之中,快步朝着黃色圍牆的方向行進。

……

……

一名身上黑甲已經嵌着五枚金五角徽章的學生在距離黃色圍牆不遠處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的面前不遠處有一堆人為堆起的枯枝和樹葉,旁邊還有幾個有人用樹枝划出的歪歪扭扭的大字。

“不好意思”

就在這名明顯也是想進入黃色圍牆之中修行的黑甲學生滿心狐疑,剛剛看清地面上是這四個大字時,“嗖”的一聲,一枝黑色箭矢從他身後林間大樹上射出,重重落在他的右腿上。

這淬不及防的打擊讓這名已然取得五星戰績的黑甲學生頓時一聲悶喝,單膝跪地。

不等他做出多餘的反應,第二支黑色箭矢已然落在他的後背上,射得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超前一傾。

箭矢衝擊在黑甲上的聲音比隨之而來的痛楚更讓這名學生心冷,他十分清楚,能以這種速度精準射出兩箭的伏擊對手絶對不會給他機會,絶對能精準的射出第三、第四箭。

“啪!”

和他所想的一樣,第三聲簡單至極的爆響聲在他的後腰響起,隨後便是第四聲….

他重重的跌倒在地,眼看這一名手持黑石強弓的黑甲戰士如同幽靈一般從樹上躍下,在對方於奔跑中射出第二箭之時,他痛苦而無奈的用略顯尖細的聲音道:“我認輸,手下留情…好讓我有力氣進去裡面修行。”

林夕甩了甩略顯痠疼的右手手指,略一停頓,只見對方很是乾脆的摘下了左肩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丟了過來,又想到方才這名對手的話,林夕頓時忍不住微微一笑,心想這人倒也是個有趣的妙人。

“以你的箭術,又埋伏在這裡…你該不會已經收了許多枚金五角徽章了吧?”看著將自己的金五角徽章收入箭囊之中的林夕,在地上緩緩坐起的艾綺蘭憤憤的揉着自己大腿痛處,忍不住說道。

因為覺着對方是個有趣的妙人,所以林夕很是老實的回答:“沒有啊,加上你這一顆,我才正好湊到了五星。”

艾綺蘭憤憤道:“你倒是湊齊了五星,我現在卻變成了四星。”

在黑甲的遮掩之下,林夕自然不知道對方是一名靈祭系的少女,自然也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不過對方這麼抱怨,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他又是一笑,“實在不好意思了。”

“你進去裡面修行過沒有?”看著林夕的神態,又看到一旁那用樹枝划出的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艾綺蘭倒是也不覺林夕討厭,一邊揉着痛處,一邊又問了一句。

林夕又老實回答:“進去過兩次,現在正準備進去了。”

艾綺蘭看著林夕順眼,又問道:“你去的是哪個殿?”

林夕道:“直擊矛陣。”

艾綺蘭真正有了興趣,訝然道:“那和我去的是一個地方,你通過了大概多少步的距離?”

林夕也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艾綺蘭:“大約九十幾步,你呢?”

“九十幾步?”艾綺蘭一怔,隨即怒聲道:“我認真問你,你不願意和我多說也就罷了,隨意說些假話來搪塞我是什麼意思?”

林夕愣了愣:“我沒有說假話啊。”

艾綺蘭氣得銀色面罩下滿臉通紅,方才看這人還算老實,怎麼現在卻是這麼令人生厭呢?她惱怒至極的站起,瞪着林夕道:“我先前就聽我們系的幾個師兄說了,往年就算是那些從邊軍出來的,進入直擊矛陣三四次,能夠通過到七十步,也已經是極其了不起的戰績,兩次通過九十幾步,你還說不是說假話?”

林夕怔了怔:“進入直擊矛陣三四次,能夠通過到七十步,已經是極其了不起的戰績了?”

“我懷疑你到底有沒有進入過直擊矛陣。”艾綺蘭氣得大聲道:“只要進入過的,自然知道被刺倒幾次之後,行動更加不便,越是深入就行進越是困難,到後面的十步,比起前面的十步要困難不知道多少,七十步和九十步還差許多,你…”

“你說的倒也是有道理。”林夕抓了抓腦袋,再次不好意思的一笑。他想到自己嚴格意義上也不算兩次,因為上次能通過九十幾步的距離,也是因為在動用了一次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之後。

艾綺蘭看著林夕,銀色面罩下的雙目發出無窮的怒火:“懶惰是摧毀意志的最大原罪,謊言是令榮光墮落深淵的…”

林夕笑了笑,看著氣憤填膺的艾綺蘭,道:“你一定是靈祭系的。”

艾綺蘭一愣:“你怎麼知道?”

林夕笑道:“我在大試前,遇到一個立志進入靈祭系的傢伙,說的東西就和你差不多,除了靈祭系的人,誰還會整天將這樣的話掛在嘴邊。”

艾綺蘭的眉頭皺得能蓄下一碗水,她看著林夕,像發怒的公牛:“怎麼,難道你覺得這些話不對麼?”

“對當然對,我也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也的確通過了九十幾步不假。”林夕也不想和艾綺蘭糾纏,耐心的說了這一句之後,便走入了前方黃色圍牆的大門。

“你!”

艾綺蘭被林夕的態度弄得惱怒異常,在她的心中,林夕陡然上升到和帝國異端相同的地位,但是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的羅侯淵卻是讓她在微微吃驚的同時暫時閉上了嘴。

看著這名無聲無息的沿著黃色圍牆走來的老人,她滿心的驚疑,然而這名身穿老舊講師黑袍的老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平靜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艾綺蘭,一名祭司若是在沒有親眼見到真相之前就急着下論斷,那反而會成為他所痛恨的那類人。你要做的,不僅是用眼睛去看這真實的世界,而且還要有足夠的耐心,哪怕是聆聽一名犯下十惡不赦罪行的人的申述。”

“走吧。”在她說出任何話之前,羅侯淵從她的身旁緩緩走過,走向林夕剛剛走過不久的黃色圍牆大門,“我帶你看看…恐怕你會更容易明白我說的話的意思。”

……

寂靜無聲的石殿之中,渾身又是如同水中撈出一般的林夕平仰在地上,從石殿入口到他身周的泥地上,一柄柄深深扎入泥地中的黑色長矛就像一片黑色竹林。

他就平靜的平躺在幾柄長矛中間,喘息着看著殿頂。

從幾個簡陋石窗中射入的方形光柱有些耀眼,然而也正是因為今天時光尚早,他才看清殿頂雕刻着一排字跡:“真正的勇氣,只來自於內心的堅持。”

看到這一句話,林夕想到的不是別的什麼,卻是自己鹿林鎮的老爹老娘,還有可愛的老妹。

“這修行…還真是要足夠勇氣才能支持下去啊…”

端詳着這排自己第一次看到的字跡許久,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的林夕卻是微笑着發出了一聲嘆息,又慢慢的像條蚯蚓一樣朝着石殿門口扭了回去。

“真可惜啊,這次你沒有跟來...雖然又是動用了我那能力,又多受苦了一次,但是好歹比起上次也進步了許多,這應該超過百步了吧?你要是看到了,好歹不會覺得我是說謊話騙你,也不用和我說那些大道理了。”在慢慢朝着石殿門口扭去的同時,林夕在心中有些遺憾的說著。

和別的學生不同,林夕因為有着可以重來一次的能力,所以在這石殿之中,他自己就相當於是自己的老師,可以就上一次的動作做出最準確的調整,所以這次,他的戰績比上一次要更好…他自覺是過了百步,但事實上,這間石殿從入口到最後青銅後門的精準直線距離是一百九十八步,而他今日結束時,通過的直線距離已經是一百十七步,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的粗略估計。

就在他終於扭到石殿的入口,站起離開,身影徹底的消失在黃牆圍着的區域之內後,一臉平靜的羅侯淵帶著銀色面具之內一臉不可置信和失魂落魄的艾綺蘭走入了這個大殿。

讓艾綺蘭自己用腳步丈量了林夕最後倒下放棄的位置後,羅侯淵領着身體不停微微顫抖的艾綺蘭無視一名開始收拾起這殿中黑矛的黑袍講師,走出了這個石殿,停頓於這山谷中一片空曠的亂石地上,看了一眼如血般的夕陽,羅侯淵轉身,平靜的看著艾綺蘭問道:“他的身法和斬殺之法,你看得很清楚了,既然你也看過上一場決鬥,你現在也應該清楚他到底是誰了。”

“是…”艾綺蘭垂下了頭,心中卻是兀自不相信,他怎麼可能能支撐下來這麼多步…他怎麼能夠做到這樣。

“艾綺蘭,從學院收集到的有關你的資料而言,你的確是個十分正直,嫉惡如仇的人,你一直以你犧牲的哥哥為榜樣,想要成為一名祭司...若是你願意,我可以預見,你的確極大可能會成為一名合格的祭司,但是我現在問你,你真願意為了心中的正義和信仰,永遠的捨棄所有的榮華富貴麼?”羅侯淵直視着她,依舊平靜的說道。

“我…”艾綺蘭的身體猛的一震,眼中瞬間升騰起了一層霧氣,她有些說不出話來,有些不明白這名老人為什麼突然會說出這些,但是卻十分肯定、十分用力的點了點頭。

羅侯淵看了艾綺蘭一眼,淡淡的說道:“我想挑選你做守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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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三十章 心中光明

早在五年之前聽到兄長陣亡的消息起就立志要和兄長一樣成為一名帝國祭司,將勇氣和正直行於自身,傳播於帝國最荒遠最凶險之地的艾綺蘭久久不能理清自己劇烈衝突的情緒。

她微仰頭看著看上去平凡的老人,卻是覺得他放佛可以握住自己的一生。

“什麼是守夜者?”她問道。

“我們青鸞學院有很多特殊的存在。”羅侯淵看著艾綺蘭,他知道方才的話對於這名來自湘水行省的少女而言太過突兀,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這是一名因為兄長的榮耀而獲得舉薦資格,因為自己的信念,獨自一人就穿越了一千兩百里趕到靈夏湖畔的土包少女。

他之所以出現在艾綺蘭的面前,並不是因為艾綺蘭今日正好和林夕在這裡遇到,而是因為當日停留在靈夏湖畔的那麼多輛馬車,沒有一名是屬於這名出身平寒的少女。

“真正的勇氣,只來自於內心的堅持。”

對於這句纂刻於石殿頂部的字跡,她已經用自己的所行做出了最好的詮釋。

所以他十分溫和的看著艾綺蘭,耐心而細緻的解釋道:“比如說我,外界稱呼我們這一類人為學院守護...每隔幾年,我們學院會出一兩名風行者,一兩名正將星,一兩名鷹侯…甚至還有暗祭司。”

“簡單而言,每年匯聚帝國精英的學院不乏天才,而這些天才之中,有些人經過磨礪,便會成為一些特別頂尖的存在,比如說風行者是最強大的刺客,自從張院長給予了這個稱呼之後,我們學院走出的風行者的最強記錄是在唐藏古國皇城刺殺一名戍邊元帥全身而退,唐藏古國的戍邊元帥地位相當於我們雲秦帝國八司司首。至於正將星,你可以理解為最強大的戰將,千軍萬馬斬敵首級,戰場之中最為耀眼,最為震懾敵心的將星,這類人不是在武技上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就是天生的劍師,將來注定可以御使飛劍。”

“至於守夜者。”在微微停頓片刻之後,他繼續溫和的看著艾綺蘭說道:“就是專門行走在學院之外,暗中守護風行者、正將星這類人的存在。因為針對風行者、正將星這些人的刺殺注定極其強大而凶險,所以要想起到決定性作用,作為守夜者,絶大多數時候都只能隱藏身份,在暗中觀望,讓敵人甚至風行者、正將星這類人都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只要選擇了這個身份,絶大多數時候,守夜者都和風行者、正將星這些注定耀眼的存在創下的榮耀無關。事實上,即便是在這學院之中的絶大多數人,也根本不知道我們學院有守夜者這樣的存在。”

“那鷹侯、暗祭司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呢?”艾綺蘭的身體停止了微微的顫抖,她看著羅侯淵道:“那麼老師您呢?學院守護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相信我,你並不適合其它。”羅侯淵看著艾綺蘭,似乎他的目光能夠透過銀絲面罩看透她的內心,知道她已經做出了決定。他有些欣慰的解釋道:“鷹侯是最頂尖的潛隱,他們可以在內心泣血的時候,笑得很開心,也可以親手殺死已經結交了十幾年的朋友。暗祭司,是學院少數人承認,但學院大多數人,甚至雲秦帝國都不承認,甚至要除去的存在。他們殺死有確實證據,但是按照雲秦帝國的律法卻無法處決的人,他們本身被帝國認為是叛國者和異端,他們是最嚴酷的儈子手,但同時也是黑暗中宣揚正義的真正賢者。無論是這兩種之中的哪一種…你的心都還不夠堅冷,就算你想要成為行走在黑暗之中,堅守自己正義的暗祭司,恐怕你也要先做好一名旁觀者,做好守夜者,否則以你現在的眼光和性子,恐怕自己先行墮入黑暗之中。至於我…只是經歷了太多事情,厭倦了很多事情,只想將這學院當成一個可以安度晚年的家,有人若是在我這家裡做出出格的事情,我才會動手。”

聆聽著羅侯淵的這些話,艾綺蘭的心中如同打開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暗祭司…叛國者,這種難以想像的字眼對她的衝擊比起林夕的跨出百步之上還要驚人百倍,她的背心已經全部被冷汗濡|濕,然而她的手腳比起冷汗還要冷。

“老師,既然您已經厭倦外面的事,那你為什麼還要挑選我做在外行走的守夜者?”但是她的目光,卻是反而平靜了下來。

羅侯淵笑了笑,道:“因為學院挑選出來的風行者,將星…都是真正代表學院,代表張院長意思的人,他們不亡,學院才能不亡。”

“你願意成為守夜者麼?雖然我已經看出了你的意思,但是我還必須得提醒你,真正的強大,用來來自於內心,我有信心將你調教成真正的守夜者,但你要明白…自你成為真正的守夜者開始,你絶大多數時候只能在暗中守望,甚至人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而等你要出現之時,卻又是真正危險來臨之時,可能便要付出自己的生命。那些榮華富貴,甚至我們學院學生追求的榮光,銘記在帝國史冊之中的功勛,或許都會和你無緣。”羅侯淵的微笑慢慢消失,他看著艾綺蘭,無比莊嚴的問道。

艾綺蘭認真點頭,道:“我願意。”

“你是想讓我保護他麼?他有可能成為一名正將星麼?”點了點頭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的艾綺蘭眼光複雜的望向了林夕離開的方向,問道。

“你要保護的是所有這類人,未必是他一人,但對於他而言,正將星…或許不止於此。”老人的眼中,也閃現出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意味。

“不止於此?”艾綺蘭再度被老人的話震撼。那一個被稱為青鸞學院歷史上最糟糕的天選,被自己在這黃色圍牆外指責為撒謊者的人,竟然這樣被看重…竟然承載著這樣的使命?

夕陽漸落,黑暗開始籠罩試煉山谷,開始籠罩整個青鸞學院,然而艾綺蘭的心中卻是光明。

雲秦帝國…或者更貼切的說是真正的青鸞學院,從此時開始,注定少了一名在最凶險和最邊緣的地方傳播信仰和正義的忠貞祭司,但是卻多了一名將光明和正義存在心中的守夜者。

……

……

止戈系新生殿的餐廳依舊和平時一樣堆滿了吃食,但是比起平時卻是要顯得安靜許多。

自從諸多課程開始,並未表現出什麼特質,反而是成為位列後面的“廢材”,不止是裘路,至少有大半的止戈系學生都已經開始在心中多多少少鄙夷林夕,甚至憤憤不平,像他這麼平庸的人,如何能有資格成為青鸞學院少有的天選之一。

而且林夕還是一個來自鹿林鎮的普通土包。對於絶大多數離開青鸞學院就注定要踏上仕途的學生來說,站在將來注定耀眼的一些人身邊,比站在注定跌落塵埃的人身邊要好許多,然而似乎已經開始跌落塵埃的人,今日卻是以如此強悍的態勢回到了他們的眼中,以裘路的實力,竟然在他面前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那斬在裘路鼻子上的一刀,也徹底把他們劈悶了,直到此刻,很多人還在沉默的想著…難道他的廢材,只是因為他的謙遜和低調?

沉重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有些一瘸一拐的林夕出現在了餐廳的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的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在石殿之中又飽受了黑色長矛一頓猛刺的林夕看上去依舊十分的狼狽,他的臉上都有紫紅色的印記,尤其動用了他特有的能力之後,他的身體雖然只受了一次創傷,但是他的意志,卻是多受了一次苦…經受了兩次磨礪,尤其是第一次,他也是將自己逼到極限,痛到近乎窒息昏死才停了下來。所以這兩次的折磨使得他的精神看上去特別的疲憊,臉色也是異常的蒼白。然而他的身影落在很多人的眼中,卻是轉化成了不解和敬畏。

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被人打成如此模樣,而此刻,幾乎所有的人卻是都第一時間想到,他是自己修行成了如此模樣。

林夕沒有看其餘那些眼神異樣的同窗,他為人處世的道理十分簡單,那些平日裡不喜自己的人,自己自然也不用怎麼去搭理,他只是看著坐在一起等著自己的唐可、李開雲、邊凌涵和花寂月,笑了笑,然後在走到他們身邊坐下的時候,說道:“怎麼樣,沒有丟你們的臉吧?”

“吃你的吧,天選同學!”花寂月覺得林夕有些傲嬌,故作惱火的把一盆烤肉推到了他的面前。

李開雲看著林夕,眼光之中卻是露出點真正的羞愧:“林夕,有你這樣的一個朋友,將來你叫我如何是好?”

林夕剛剛抓了一塊烤肉在手中,看到李開雲這副神色卻頓時愣了愣:“你這話好像太深奧的點,我怎麼聽不太懂。”

“身為你的朋友,今日坐在這裡,看著他們的目光,的確是揚眉吐氣,心中十分的爽快。”李開雲這名自己都不知道已經被“秦瘋子”看中的土包,他看著林夕,眼中閃著異樣的光:“今日從你的身上,我的確看到了榮光,身為你的朋友,也沐浴到了你的榮光,你身為學院教授們看中的天選還修行比我刻苦…將來我若是一事無成,豈不反而讓你們丟臉?”

“咳..咳…”林夕差點嗆到了。他拍了一會自己的胸口,又忍不住拍著自己這名懷著最真摯信仰的好友,咳嗽著苦笑道:“開雲,你想得也太遠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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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行者第三十一章 放肆的狂奔

“流螢”,五星四次。

“雷蟒”,五星四次。

“銀狐”,五星三次。

“黑蝠”,五星三次。

“金葵”,五星三次。

……

一襲紅袍的姜笑依久久凝視著面前的公示牌。和昨日相比,這公示牌上無論是戰績還是排名,都已經出現了顯著的變化。

許多原本在榜上,但已經消失的名字,便代表著昨日落敗,戰績已經被清空。

他所注視的“銀狐”,和昨日相比,戰績果然是又有上漲,變成了三次五星戰績。

這便再次證實了他的某種直覺,這兩次擊敗了他的“銀狐”,便極有可能是止戈系的天選,昨日擊敗裘路的林夕!

“如果真是你…你的實力怎麼可能提升這麼快?”

現在他對於林夕已經不是戰敗之後的好勝,而是滿心的敬畏和好奇。畢竟如果這“銀狐”真是林夕…他可是和林夕交手了兩次,還親眼看了林夕和裘路交手一次,這前後三次,已經足以讓他肯定,林夕並不是隱藏了實力,而的確是在以驚人的速度進步著。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天生具有正將星潛質的人?所以學院才將他列為天選?”

驀的,已經朝著試煉山谷前行的姜笑依突然頓住,這個倏然在他腦海之中閃現的念頭頓時讓他的手指尖有些發麻,也頓時讓他對這前段時間風評不佳的止戈系天選的看法全部改觀。

有些人對於超越自己的同窗是心生嫉恨,而且這種嫉恨會伴隨一生,但有些人對於那些超越自己的人卻是會心懷敬畏而崇拜,出身於書香門第的姜笑依便是屬於後者。

傳說中的正將星即便是在千軍萬馬之中,也是縱橫馳騁,數百重甲不能擋,讓對方的大軍眼睜睜的看著他取對方上將首級的存在。

因為這個聯想而手腳都有些發麻的姜笑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朝著試煉山谷前行,除了儘可能提升自己的戰力之外,從此刻開始,他進入試煉山谷還多了一個目的,追尋銀狐的足跡,看看他是不是擁有正將星潛質的人。

一株龍爪槐斜斜的長在一塊奇形怪狀的山石旁,已經換上黑鎧甲的姜笑依從山石後閃了出來,和前幾日不同,進入試煉山谷的學生們都已經開始領略了戰場的殘酷,有時候哪怕你武技明明高於對手,一個疏忽或是被暗算,也是根本無可挽回,在戰場上,沒人管你武技強和弱,只有生和死。

許多學生在設法尋找一件趁手兵刃的同時,也會儘量將自己已然發現,但是不想選擇的兵刃隱藏的更加隱蔽一些,不讓其他學生找到。所以學院佈置在試煉山谷之中的各類兵刃數量雖然很多,但是和前幾日相比,要找到一柄乘手兵刃的難度卻是大了許多。

姜笑依已經進入了試煉山谷足足二十停的時間,但是現在卻才看到第一件兵刃,就在這株龍爪槐前方草叢之中的一柄鈎鐮槍。

“哢嚓!”

但就在他準備上千拾起這件兵刃時,就在他對面的山林之中,突然傳出了一聲腳步踏斷枯枝的聲音。

隨即,一陣紛亂而無比迅速的腳步聲,如同鼓點一般,帶著一種極其緊張的氣氛,由遠及近,只在他重新隱匿在大石後的瞬間,兩名手持兵刃的黑甲戰士從林間狂奔而出,踩斷了枯枝,蹬踏在亂石之上,塵土和氣流從他們強勁的腳步下飛濺起來。

姜笑依的瞳孔瞬間收縮,甚至沒有撿起距離他只有數十步之遙的那柄鈎鐮槍,就馬上不顧一切的朝著那兩名黑甲戰士狂追而去。

因為他看清了這兩人黑色鎧甲上的標記,無比的湊巧…前方那名提著黑色長劍在逃的,胸口的標記就是一直在他腦海之中縈繞的“銀狐”!

…...

……

姜笑依並沒有看錯,在前方逃著的,正是林夕。

而在後面提著一柄三棱梭槍追著的,卻也是新生試煉山谷排行榜單上的人物:“金葵”。

事實上剛剛完成了今日風行者特訓的林夕也只是比姜笑依早進入了不到十停的時間,但是進入試煉山谷之後遇到的這第一名對手“金葵”,卻是林夕自從進入試煉山谷修行以來遇到的最為強大的對手。

在兩個人交手的一瞬間,林夕手中的長劍和對方的三棱梭槍的第一次相擊,就差點被硬生生的格飛,同時對方的一腳直接將林夕踢得往後翻滾了出去。

一個照面就被震得發麻的右手和骨裂般疼痛的胸口讓林夕瞬間明白,自己的力量和對方有著極大的差距,即便是在對敵裘路的時候,他也沒有感覺到自己和對方在力量上有如此大的差距。

而且從對方極其迅捷的格擋以及比他還要快的一腳來看,所以對方要麼是和唐可一樣的邊蠻,要麼就是比裘路還要早幾年踏入修行者行列的金勺或是土包。

所以林夕第一時間選擇了逃。

本來他第一時間選擇逃,是想在沿途看看能不能找到更為順手的兵刃,但是接下來的這追逐,對於他而言,卻是和直擊矛陣一樣,也馬上變得凶險和有意思起來。

對方狂奔起來,完全就像是一匹烈馬,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所以林夕只有不停的依靠地形,儘量在密林之中穿行,不停的變幻奔跑方向…即便如此,他和這胸口有金色葵花標記的黑甲戰士之間,還是始終只有幾個身位的差距。

“金葵”也和他卯上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就在這試煉山谷的一片片密林之中,盡情的如雷般狂奔!

林夕跑得無比的暢快,他沒有想到,有著魂力的支持,自己盡然能夠盡情的狂奔這麼久,除了劇烈的氣喘之外,他的身體卻是能夠支持得住,這使得他有種說不出的酣暢淋漓的感覺。

在之前那個世界,哪一個少年不想在午夜的街頭,在昏暗的路燈下肆意的狂奔,有如揮霍自己的青春,但正如肆意的青春看起來漫長,但轉眼間卻又會過去一樣,在之前那個世界,誰又能放肆的狂奔很久?

姜笑依也跟在這兩人後面拚命狂奔,穿過了一片片山林,奔跑得氣喘如牛,奔跑到每一口呼出的氣都是無比的灼熱滾燙。

但是越是狂奔,越是看著前方那兩條身影,他的心中就越發覺得不可思議。身穿這種黑色鎧甲劇烈動作,魂力會損耗得十分迅速,從第一次交手,姜笑依就感覺出“銀狐”比自己的修為要略差,氣力略有不足,這一路狂奔下來,他體內的魂力已經消耗了七七八八,但是那“銀狐”的魂力,居然也還沒有耗盡!

姜笑依知道這必定有哪些方面出了岔子,所以才使得原本如同一加一等於二這般簡單的東西不再成立,但具體是什麼地方出了岔子,他卻是怎麼都想不明白。

突然,如雷般狂奔的三人都出現了一絲異樣的震動。

這震動的來源,來自於林夕前方左側的一片灌木叢,在那片灌木叢中,斜斜的掛著一具黑石強弓和一個裝滿了黑色羽箭的箭囊。

林夕看到了,他後方的“金葵”也看到了,而緊追在“金葵”後面的姜笑依也看到了。

從林夕此刻的奔跑方向來看,他是明顯想要去取那具黑石強弓和箭囊,但是姜笑依卻是十分清楚,哪怕林夕能將這具黑色強弓和那個箭囊取到手中,也根本沒有用處,因為他根本無法拉開和後方“金葵”的距離。

恐怕他在將黑石強弓取到手中的瞬間,“金葵”手中的三棱梭槍就會狠狠的刺殺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緒驅使,就連姜笑依自己都不明白,一股異樣的火從他灼熱的胸口燃起,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地上的一塊大石狠狠的挑起,朝著“金葵”砸去的同時,儘管手無寸鐵,但是他的整個人還是義無反顧的躍了起來,朝著前方的“金葵”猛撲上去。

“吼!”

原本並不將手無寸鐵的姜笑依放在心上的“金葵”一聲低沉而隱怒的咆哮,凝身避過大石,手中的三棱梭槍帶著急劇的破空上刺在姜笑依的脖頸之間,就像釘一隻蚱蜢一般,將空中的姜笑依狠狠的紮在地上。

姜笑依的臉色瞬間雪白,強大的力量讓他根本無法呼吸。就在此時,微微轉頭看到了這一幕的林夕也丟開了手中的黑色長劍,猛的朝前躍出,在一個翻滾之間,他抓住了黑石強弓,並從箭囊之中抽出了一支羽箭。

因為去勢太急,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平衡,狠狠的跌落於灌木叢中,使得他的銀色面罩之中發出了一聲壓抑而痛楚的悶哼,但是在背部狠狠撞擊在地面的同時,他已經拉開了手中的黑石強弓,引弦、持羽,嗡的一聲輕鳴,黑色箭矢如同閃電般飛射而出,“啪”的一聲爆響,重擊在“金葵”後背腰間。

“金葵”的身體微微一顫,手中的三棱梭槍離開了姜笑依的脖頸之間,林夕已然崩了起來,將黑色箭囊負在身上,再次開始狂奔,一邊狂奔,一邊心中無比冰冷的射箭。

他不知道姜笑依會什麼會幫他,他也沒有看清姜笑依身上的黑薔薇標記,但是金葵剛剛那一擊,將姜笑依狠狠的釘在地上,釘至姜笑依無法呼吸,手足都微微抽搐…釘得他的胸口燃起了一團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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