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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罪】仙魔變〈全書完〉

第三卷:所謂權術第十七章 原本簡單的事

“看,九十斤天選來了。”

“他的修為恐怕要學院新生倒數第一了,每晚上他難道都不冥想修行的麼?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還是如此平靜,難道就沒有絲毫羞恥心麼?”

“先前聽說他擊敗了修為高出他的止戈系學生,但現在這樣下去,要是沒有試煉山谷中那黑甲的壓制…到時候在真正的戰場上,對方恐怕一刀就把他的兵刃震飛了。”

“嘖嘖…九十斤,不知道他是怎麼修煉的啊?難道每天晚上都是一下子呼呼大睡,睡到大天亮麼?按照這樣…如果不是有學院的明真丹的話,他豈不是一輩子都無法踏入修行者的行列?”

“那也不稀奇啊,絶大多數人豈不是一輩子都無法踏入修行者的行列。”

“……”

徐生沫的這招十分陰毒,林夕雖然自己並不在意,但和他料想的一樣,他在止戈系武技課上測試修為測出九十斤氣力,連初階魂士的水準都沒達到的消息,卻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青鸞學院,他也很快多了個九十斤天選的外號。

雲秦以武立國,崇尚武力,骨子裡都是崇拜強者,所以這接下來第二日的課目雖然排了是選修課目毒理課,上課地點是在御藥系的一片培植了諸多有毒植株的藥谷之中,上課的也大多都是別系的學生,但是在藥谷的入口處,林夕還是聽到了許多輕聲嘲笑他的聲音。

因為本身的確並不在意,再加上清晨趕來之前,又已經在那山谷之中用青鋒劍練習了一千遍,現在他和昨日一樣,依舊是渾身腫脹發酸的感覺,尤其兩條手臂幾乎連抬都抬不起來,就算要證明自己現在遠不止九十斤的氣力也根本做不到,所以林夕很心平氣和的裝聾子,欣賞着山道兩旁開得遍地的紫色蝴蝶花,慢慢的朝着前方的毒藥谷走去。

學院這一片山坡上的紫色蝴蝶花開得十分漂亮,而且其中間雜着許多白色和黃色的小野菊,再加上上方碧藍如洗的天空和遠處始終存在的巍峨雪山,對於他來說也是心曠神怡的美景。

“林夕。”

突然之間,他聽到了高亞楠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他驚喜萬分的轉過身去,卻是只見三三兩兩身穿灰袍的御藥系新生從另外一條山道岔路上走來。

和依舊清清爽爽,簡簡單單扎着個馬尾的高亞楠走在一起的另外兩名女生他也認識,其中一名就是當天在自省室裡見過,而且林夕還講笑話逗笑了她的姜鈺兒。另外一名林夕雖然沒有說過話,但是因為容顏美麗,和高亞楠一樣,也成為很多新生的議論對象,名字也很好聽,叫做秦惜月,和還有一名靈祭系的女生墨輕顏被歸結為這屆青鸞學院新生中最美麗的三朵花,秦惜月之前林夕也見過一次,因為五官精緻,長得倒有六七分像范冰冰,而且有一股截然不同的冰雪秀氣,氣質不知道又好了多少,所以林夕也是印象深刻。

今日秦惜月雖然也是身穿寬鬆的御藥系灰袍,只是頭髮用一個淡紅色的玉石簪子盤起,露出了白皙細長的脖子,玉石簪子的淡紅色微耀在她的臉上,卻是顯得分外的艷光四射,即便有些青澀,但卻已經有了些傾國傾城的味道。

有了上次的相處,這次林夕倒是也沒有那麼緊張,只是停在當地,對著走來的高亞楠等人微微一笑道:“怎麼,你們御藥系今日也正好在這毒藥谷上課麼?”

“你們是上毒理課吧,你們別系只要瞭解毒藥的外觀和一些特性,知道是什麼毒藥就可以了,可是我們御藥系不僅要知道這些,還要煉製毒藥,還要煉製解藥。”在林夕的眼中顯得分外好看的高亞楠微微的一笑,道:“今天我們上課的地方應該距離你們不遠,我們要煉製的是外邊最為常見的斷腸散。”

這種對話在學生之間當然十分平常,說話之間,高亞楠也沒有停止腳步,顯然是很自然的和林夕一起走入山谷。然而聽到高亞楠主動招呼林夕,聽到高亞楠和林夕的對話,再看到高亞楠此刻的動作,她身旁來自雲秦中部河洛行省的秦惜月卻是秀眉一蹙,停下了腳步,有些不悅的看著高亞楠問道:“亞楠,你和他很熟麼?”

高亞楠身形微頓,轉過頭來,看著秦惜月有些不悅的玉容,奇怪的問道:“怎麼?”

秦惜月看了一眼也是微怔的林夕,有些猶豫,但還是皺眉說道:“我想你也聽說了他九十斤天選的外號,為何還要和他扯上關係?”

高亞楠純淨的眸子看著秦惜月,更加不解的問道:“這有什麼關係?”

看著平日這名在課堂上聰敏至極的好友卻是如此愚笨的樣子,秦惜月好看的眉頭皺得更緊,想到既然已經開口,便也索性不用顧忌什麼,於是她有些微惱的看著高亞楠道:“你難道不明白…資質低一些,我並不會心中覺得如何,但若是資質低了,卻還不知笨鳥先飛,多付出些努力,這樣的人卻是最讓我不喜。即便資質是二,若是進入學院之後每日刻苦修煉,想必也絶對不止九十斤的氣力。難道你要和一個資質是二,但還好逸惡勞的人結交麼?”

這話說得分外愛憎分明,不留情面,而且由一名如此美麗的少女來說,更是顯得異常的刺耳和傷人,即便林夕心中平和,眉頭也是不由得皺了起來。

然而這名面容看上去無一處不美的御藥系少女卻似還嫌說得不夠明白,玉臉微寒的看著高亞楠補充道:“而且最為關鍵的是,從他身上我看不到任何羞恥奮發之意,他將來能有什麼成就?你和這樣的人走在一起,你不覺得羞恥…我卻是覺得羞恥。”

“修行並不是唯一。”高亞楠完全聽明白了秦惜月的意思,卻是看著秦惜月,平靜的說道:“這世上有許多不喜歡修行的人,修為的高低也不能作為判斷一個人的標準,我常以為決定與一個人為友的唯一標準是對方的性情與品格。”

微微一頓之後,這名顯得分外乾淨的高挑少女也是微皺着眉頭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們雲秦有很多人就算修為不行,也同樣能有大的成就,也同樣能夠做出大的貢獻,比如這學院之中的有些講師。”

秦惜月看著高亞楠嘆息了一聲:“他又如何能和學院的講師相比。”

高亞楠看著秦惜月美麗如新月的容顏,堅定的搖了搖頭:“以一時的風聞便輕易的下論斷,你這樣可是不好。”

秦惜月默然的轉頭看著山路旁的紫色蝴蝶花:“你真要決定和他走在一起?你心中真覺得他將來的表現不會讓人覺得羞辱,甚至辱沒學院的榮光?”

高亞楠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看著秦惜月道:“我並不覺得他的性情和品格有什麼問題,而且交友,也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時日長了,到底如何,自然看得出來。”

林夕原本眉頭皺起,但是看到高亞楠如此,他的心中溫暖,眉頭卻是徹底的舒展了開來。

“若是將來他有什麼表現,我自然會改變對他的看法,然而現在我卻是真的不喜…”秦惜月看到高亞楠如此堅持,若秋水般的眼眸之中顯出一絲決然,“你若是執意要和他結交,那我便不和你在一起,我和他之間,你可以自行選擇。”

高亞楠終於也有些微惱,臉色微紅道:“只是一起說說話,走入山谷而已,你說這麼多,弄得如此複雜做什麼?”

看到兩人如此模樣,性子膽小謹慎,原本已經有些緊張的姜鈺兒頓時小巧鼻子上微汗,正要出聲勸說弄得越來越僵的兩人,但正在這時,一個溫和圓潤的聲音卻是傳了過來:“亞楠,惜月,你們平日感情這麼好,又何必為了一名不相干的止戈系學生而如此模樣,而且他現在是學院眾所周知的九十斤天選,根本不值得你們如此。”

隨着這個聲音,丰神如玉的柳子羽和數名御藥系的金勺男生施施然的走來。

“算了,你既然進入了天選,雖然修煉資質差一些,但想來也應該不笨,為何不識趣一些?”柳子羽的身旁,一名身型魁梧的御藥系金勺少年對著林夕擺了擺手,道:“要我是你的話,現在肯定自行走了,省得對你一番好意的高亞楠為難。”

“算了,只是進這山谷而已,的確不用弄得如此複雜。”林夕也的確不想高亞楠為難,也不理會這些御藥系的金勺,對著高亞楠微微的一笑,“我先進去便是。”

“我和你一起走。”高亞楠微微的猶豫了一下,直接堅定的朝着轉身的林夕行去。

“你…”秦惜月想不到高亞楠竟然會做如此選擇,一時心中失望至極,就連臉色都是微微一白,“他現在面對這些奚落,還是如此憊懶樣子,你竟然還要和他一起?”

高亞楠微微轉頭,看著秦惜月道:“若是你因為這樣的小事便要和我絶交…那我也無話可說,這也不是我所喜歡的性情。”

“亞楠,惜月,你們…”姜鈺兒怯生生的出聲,想要出聲勸說,但是秦惜月卻是深吸了一口氣,打斷了她的話:“姜鈺兒,你是要和她在一起,還是留下和我在一起?”

“我…”姜鈺兒左右為難,臉都憋得通紅,就在此時,柳子羽卻是皺眉道:“亞楠,你也不要和惜月嘔氣,你且平心想想,以他現在的修為,這樣下去,若是不掛着學院的名頭還好,若是出去歷練,若是到了邊軍之中,被敵方知道有我們學院出去的學生,對付他的話…他連能否在完成青鸞學院的學業前活着都成問題。而且惜月所說不錯,他此刻都是這樣的態度,難道你還期待他能勤奮的修行?連自身修行都不勤奮,又能期盼他在別的方面有什麼成就?”

“你們怎麼知道我修行不勤奮?”只是一個簡單的入谷上課就生出這麼多事端,而且高亞楠又到了自己的身邊,這使得原本不想站出來的林夕也自然要站出來,站在高亞楠的身前,他譏誚的看了一眼柳子羽,又看了一眼秦惜月,在這些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聲的人微微一滯之時,他又平靜的重複了一遍:“你們沒有親眼所見,怎麼能說得這麼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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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十八章 到底誰無禮

林夕的聲音並不高,但是卻分外有力,因為這的確是實情,從頭至尾,無論是秦惜月還是柳子羽,都根本沒有親見他的修行,說他如何,都是主觀的臆斷。

因為有力,所以這山道上一時陷入了沉默。

“難道你修行很刻苦麼?”一名御藥系金勺少年自覺一群人被林夕一句話弄得沉默下來,有些折了面子,上前一步,冷笑道:“若是每日修行很刻苦,修到現在也只有這樣的修為,那你將來豈非更無前途?”

“有前途就值得結交,沒前途就不值得結交?”林夕目光一掃這名御藥系金勺少年和他身旁的柳子羽,淡然道:“既然這是你們心中固有的價值觀,又何必扯上修行的事?”

學院出名的美女秦惜月眉頭深深的蹙起,林夕的這句話十分的針鋒相對,顯得有些無禮,然而這卻也讓她想起自己的話也是十分無禮,於是她第一次正眼看著林夕,認真的說道:“我秦惜月並非你說的如此,我交友也並非看出身和前途,若是你能證明你並非我說的那麼憊懶不堪,證明你的確修行很勤奮,我可以改變對你的看法,併為我方才所言為你道歉。”

“怎麼證明?”林夕看了一眼這名比起自己先前那個世界的電影明星還要美麗的女子,嘴角微翹,帶著一些自然的驕傲道:“說我如何,也只是你心中的看法,若是每個和我不相干的人對我心中有看法,難道我還一個個要證明給她看?….我何來這麼多時間?”

林夕這句話的語氣依舊十分的淡然,但是對於原本這些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人來說卻是分外的有殺傷力,幾名御藥系的金勺少年都是面容一板,柳子羽也是皺了皺眉頭,道:“惜月好好的和你說話,給你自辯的機會,林夕,你這卻是太無禮了一些。”

林夕看著柳子羽嘲諷的一笑:“我無禮?你們先前圍着我說那麼多話,就不算無禮?人只要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對自己的看法,要是每個人的看法都要去在意,那豈不是要累死,苦死?若不是高亞楠因為我和你們爭執,我連這些廢話都懶得和你說。”

“至於所謂的證明…”林夕微微轉頭看了一眼瞼上隱隱浮出一絲怒意的秦惜月,又轉過頭去看著一直在認真看著他的高亞楠,帶著一絲自傲,自言自語般說道:“這修行測試,又不是只有一次…他日自然會有證明的機會,今日話說得太滿,他日發現我的修為反而超過你們,那到時你們又會如何?”

“我們走吧。”說完那些,林夕便轉身,對著高亞楠點了點頭,邁步離開。

高亞楠也點了點頭,動起了步子。

看著高亞楠跟着林夕離開,柳子羽的心中瞬間充滿莫名的隱怒,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好一個證明在將來,只是不知道這將來要多久,我不妨也告訴你,我現在的氣力已經超過兩百斤,修為已經在中階魂士之上,而且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在試煉山谷之中已經一共有九次五星退場的戰績,不知我和你說了這些,你是否還敢說方才一樣狂妄的話…請問,你自覺什麼時候修為才能反超我?”

林夕停頓在了通往毒藥谷的山道上。

一時他的沉默和微僵的背影給了柳子羽等人錯誤的訊號,以為被柳子羽戳中了要害,以為他始終只是牙尖嘴利,用言語來掩飾自己的懦弱與無能。

柳子羽等人的臉上開始浮現快意和鄙夷的神色,而秦惜月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冷。

然而林夕卻是轉過了身來,看著柳子羽,帶著一種極其濃郁的嘲諷和自信,道:“這戰績和中階魂士便是你的驕傲麼?…我很討厭麻煩,也很討厭你這種人,你不是要問我要多久麼?我可以和你打個賭,一個月內,我便可以打破你的這些驕傲,到時我便只有一個要求,下次我在的地方,我不想看見你,請你看到我之後自覺的離開。”

山道上再次鴉雀無聲。

柳子羽和他身邊的幾名金勺少年面色極難看,柳子羽白皙的臉龐上更是浮現出一絲難以抑制的羞怒血紅之色。區區一名九十斤天選,一名土包,竟然敢如此蔑視他,如此和他說話!

想到秦惜月和高亞楠在旁,柳子羽硬生生的按下了自己將要衝口而出的惡毒語句,儘量讓自己顯得平靜和大度的冷聲說道:“好,那我這一個月就等着,等着你超過我…但你若是做不到你方才所說的話,我也只有一個要求,親口在我們所有御藥系的學生面前,承認你只是一個牙尖嘴利,裝模作樣的可憐蟲。”

林夕並未生氣,只是微微一笑,卻是對著秦惜月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請秦惜月你和諸位一起做個見證了。”

“你到底是真的無知還是狂妄,一個月的時間,便從初階魂士修煉到中階魂士之上?”秦惜月咬了咬牙,心中也是無比的惱怒,也不再出聲,點了點頭,轉過了頭去,不再看林夕。

“那就這麼說好了。”林夕很有深意的看了柳子羽和秦惜月等人一眼,也不再多說,繼續朝着前方毒藥谷走去。

“林夕…亞楠!”

姜鈺兒眼見已經徹底成了僵局,心中大急,一時間要動步跟上,卻似又有些不敢。

“姜鈺兒,你要和高亞楠在一起,還是和我一起進入毒藥谷,你要現在便下決定。”秦惜月清冷的說道:“我不想你再多說什麼。”

聽到秦惜月如此說,看了一眼決然的秦惜月,再看著和林夕一起併排往前走着的高亞楠,姜鈺兒嘴巴扁扁,滿臉通紅,都似要為難和着急的哭了,然而她看著高亞楠和林夕越走越遠,心中想到林夕也沒惹着她們,想到林夕當日和她講的笑話。她還是輕聲的對著秦惜月道:“對不起…”然後低頭不敢看秦惜月等人,快步朝着高亞楠和林夕追了上去。

“難道君子不交小人,不和無羞恥之心,不知榮辱的學生結交也是錯麼?”眼睛的餘光之中,秦惜月看著連姜鈺兒都跟上了高亞楠,玉臉更加冰寒,眼中卻是又多了一絲對林夕的憤怒和不被理解的黯然。

柳子羽忍着心中的不快,討好的看著眉目無一處不美的秦惜月說道:“我們也走吧,惜月,你用不着為了這種人生氣。”

“你們先走吧。我等會過來。”但是讓他渾身一僵,心中莫名火焰更加上湧的是,秦惜月卻是停在當地,對著他說了這一句。

……

“林夕,你真有信心在一個月內超過柳子羽?”高亞楠心平氣和的和林夕一起走在兩側都是紫色蝴蝶花的山道上,輕聲問着林夕。方才秦惜月逼着她的時候,她的確心生不快,但是她的性子卻也是過去了就過去了,現在讓她好奇的是,林夕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自信。

林夕微微一笑,道:“有些原因我現在沒辦法對你說,但是我可以保證,我絶對不會對你說假話。我真的應該能夠在一個月內徹底超過他。無論是武技還是修為,還是所謂的綜合戰力上。”

“看來你有不少的秘密。”高亞楠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她認真思考的時候,臉上比起平時的平靜更加多了幾分動人的神色,讓林夕更是覺得心曠神怡。

林夕看著她微微皺着的眉頭,認真的說道:“人總是會有些自己的小秘密的吧。”

“你說的不錯,人總是會有些小秘密的。”高亞楠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我喜歡你這種說法…暫時不能告訴的小秘密就直接說不能告訴,而不是說假話。”

微微頓了頓之後,高亞楠輕聲道:“我保證我也不會說假話…林夕,你能保證你今後對我也不說任何假話麼?”

高亞楠的這句十分平淡,但落在林夕的耳中,卻是有些與眾不同的情緒在他的心中滋生出來,他看著這名好看而又有性格的女子,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保證絶對不會對你說任何假話。”

“我也保證不會對你們說假話。”一個弱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看著怯生生說話的姜鈺兒,想到這樣膽小謹慎的女子方才居然也會跟來,林夕頓時不由得莞爾一笑。

原本他心中的敵人,只是現在修行地中的“刀與槍”石殿和徐生沫,但既然柳子羽要橫插進來,而且和自己提修為,提戰績…既然這事已然扯上了高亞楠和姜鈺兒,林夕便覺得自己必須要給柳子羽這群人一個難忘的教訓。

雖然柳子羽現在的修為已然是中階魂士,擁有兩百斤以上的氣力,但實際上林夕現在的真實氣力也已經接近一百五十斤,而且他手頭上還有一個學分沒有動用。

按照安可依的預計,若是林夕再湊一個學分,換取一顆山海丁香丸的話,就算以林夕的資質,他也應該能到一百八十斤以上的氣力…按照林夕自己的感覺,可能最多只要十餘日的時間,他便有可能和破掉直擊矛陣的記錄一樣,破掉這“刀與槍”的記錄。

所以只要在試煉山谷之中,能夠連着得到連續的五星戰績的話,要在一個月之內超過柳子羽並不是什麼問題。

“原本只是簡單的一起走走,入谷而已,你們卻偏偏弄得如此複雜…既然要提戰績,那就看看到底是誰的戰績好…”林夕驕傲的走在山道上,還有一個讓他值得驕傲的原因是,佟韋說過,他進入冥想修煉的時間,本身就是學院第一,也就是說,就算不借助任何靈藥,大家純粹靠自身修煉的話,他在這屆新生中的修煉速度,本身也就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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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十九章 刀柄和指尖的黑布

傍晚,試煉山谷之中。

身穿“銀狐”黑甲的林夕手持一柄他所熟悉的短刀穿行在山林之間。

雖然徐生沫和佟韋對於他的訓練都是極其的嚴苛,但對於他實力的提升卻是顯而易見。

現在他只是想先確定清楚,以他現在的戰力,到底能對付這山谷之中何種級別的對手…還有這山谷之中一些原本自己無法對付的對手,若是在無法找到對於自己來說是強力武器的弓箭的情形下,依靠自己的特殊能力,是否能夠對付得了。

如果能夠對付,那便可以與之一戰,從中還能得到不少對敵的經驗,得到不少好處,若是無法對付,要想追求戰績的話,那便也只能運用能力避開再說了。

因為這次是故意吸引對手出來,所以林夕在山林之中穿行之間故意弄出了許多聲響,只是過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林夕便在一片沒有什麼遮擋的雜草山坡上看到了一名正在謹慎而行的黑甲學生,兩人隔着這一片略微傾斜的雜草山坡打了個照面。

“黃羚羊”,這是一名林夕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對手,黑甲胸口的標記是一頭黃色的盤角羚羊。

在此次進入試煉山谷之前,林夕曾仔細的看過那塊記錄戰績的簡陋佈告牌。

那塊簡陋佈告牌上並沒有任何的筆墨寫什麼規則,但是已經出現了超過五次的戰績,現在排名最高的“流螢”和“雷蟒”都是九次五星戰績。而先前林夕一些熟悉的強者的代號卻是又未必在其中,對於都是聰明人的學院學生來說這並不難以理解,那塊簡陋佈告牌上記錄的是連勝的記錄,哪怕得過五次五星戰績,接下來若是有戰敗,沒有取得五星戰績的話,連勝的記錄也自然被清空。

因為這幾日有兩次林夕只是取得了四星離場,所以那榜上也沒有林夕“銀狐“的存在。

至於柳子羽,以他的修為和戰力,應該不可能是唐可他們的對手,比他厲害的有不少,所以他說的九次五星退場記錄,應該只是一共累積有九次,而不是像“流螢”和“雷蟒”連續九次。

如果只是按照次數,林夕現在累積起來也應該有七次了,但是他也十分清楚這和連續五星根本不是一回事,“流螢”和“雷蟒”,以及接下來的那幾個榜上的人物代表的就是絶對強橫的實力,而柳子羽這種累積九次也並不算什麼。

而眼下這“黃羚羊”也並不是榜單上的人物,戰力應該不算特別強橫。

林夕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的武器,是一柄普通的黑色長劍,也並不算強力。

……

林夕這麼想著的時候,“黃羚羊”也是在想著“銀狐”並不是榜上出名的強者,林夕在打量他手中的兵刃時,他也在打量林夕手中的兵刃,也是同樣的想法。

覺得可以一戰,所以這名胸口有“黃羚羊”標記的黑甲學生朝着林夕舉了舉手中的黑色長劍,算是行了一禮,便快步踏碎了雜草,如一條黑浪朝着林夕逼來。

面對這名奔跑速度越來越快的黑甲學生,林夕站在原地未動,他只是緊盯着對方的身體,緊盯着對方手中的黑色長劍。

一直等到對方到了他的面前,等到對方肩部微墜,即將出劍之時,他才一聲清喝,跨出一步,同時猛然出刀。

他手中的是刀,然而走的卻是劍勢,同時出劍的黑甲學生心中驟然身出極大恐懼,因為一模一樣的青鸞出劍勢,對方卻是好像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在他的腳下開始迸發,如同有一股無形的漣漪在他的身上震開,“啪”的一聲沉悶重響,他手中的劍還差一尺沒有刺中對方,但是對方手中的刀卻是已經重重的刺在了他咽喉的部位。

一股吞嚥不下食物般的窒息感和疼痛使得他這一瞬間的腦海近乎麻痹,然而對方的動作卻是沒有停止,隨着肩部的一撞,撞得他的身體往後猛的一晃時,對方的一刀走了真正的刀勢,狠狠的斬殺在他的脖頸之間。

他手中的黑色長劍終於無力的脫落,他瞪着眼睛看著林夕,捂着喉嚨重重的摔倒在地。

直到此時,他才最終確認,自己竟然是一瞬間之間,就被對方擊敗。

林夕心中微喜,上千一步,將黑色長劍也撿在了手中,方才以青鋒劍練習的出劍刺殺勢出手,果然是十分的快…他自己也是沒有想到這一戰竟然會這麼輕鬆。此刻他經過風行者特訓不久,雙臂還是痠軟無力着,要是在還沒有經過徐生沫和佟韋訓練過的清晨,這一擊想必會更加的凌厲。

“恩?”

但就在剛剛將這“黃羚羊”身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取到手中之時,林夕卻是馬上霍然轉身,因為就在他後方的山林中,有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傳出。

這腳步聲十分穩定,踏斷了枯枝,踩得亂石滾落作響,因為沒有絲毫的掩飾,所以顯得格外的霸氣。

林夕微微沉吟了一下,左手持短刀,右手持劍,離開了難受的咳嗽着的“黃羚羊”數十步,選了一處平坦的地方,靜待着這名對手的出現。

數根荊條被一柄黑色邊軍長刀斬開,這名對手隨後出現在了林夕的視線之中。

“靈鷲!”

林夕不知道是該覺得幸運還是該覺得緊張,只是手心之中微微的沁出了些汗珠。

這名手持黑色邊軍長刀出現的對手,胸口是一頭靈鷲的標記,在試煉山谷外的告示牌上位列第四,戰績是連續八次五星戰績,這無疑是一名強者。

“銀狐?”

看到林夕胸口的標記,這名手持黑色邊軍長刀的對手卻是停了下來,首先出聲,道:“我記得你先前也在榜上出現過,那時已經是四次五星戰績,你此刻見我又如此鎮定,看來你應該是完成過五次五星戰績了。”

林夕也不介意給對方一些壓力,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

“我喜歡和強者交手,只希望你等下不要讓我失望。”手持黑色邊軍長刀的“靈鷲”點了點頭,繼續邁着穩定的步伐朝着林夕走了過來。

“這還是個武痴般的存在,反而擔心對方不強?”林夕微微的一笑,身體卻是已然微微的弓了起來,隨時準備發力。

“靈鷲”的右腳陡然重重的踏在地上,地上頓時爆開一股股氣浪,平坦的山坡泥地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凹坑,以他和林夕之間的距離,以他此刻的態勢,這一腳重踏之下,他的整個人下一刻便可以如同箭矢一般射到林夕的面前,但這一腳踏下,他竟然是沒有做出下一個動作。

他只是簡簡單單的踏了踏腳,然而沒有等到他下一個動作的林夕卻是不由得一頓。林夕的身體就像一張弓已經拉到了極致,箭矢將要脫手射出,但是突然失去了目標,硬生生的止住。

就在他這一頓之間,“靈鷲”卻是已經動了,他的整個人好像原地蹦出一般,手中的黑色長刀斬破了平靜的山風,斬向林夕的雙目之間!

“當!”

林夕的黑色長劍迎擊而上,只是一聲震響,火星爆開,他的右手便徹底發麻,連這柄黑色長劍都無法握住,長劍直接被震得脫手飛出。

但他的動作也沒有停止,身體往左微仰之間,左手的短刀卻是也朝着“靈鷲”的小腹斬了過去。

“靈鷲”身形微凝,左手往下一抓,似是要將林夕手中的短刀硬生生的抓住。

讓他微微發怔的是,林夕竟然真的讓他輕輕鬆鬆的抓住了短刀,就在他抓住短刀的同時,林夕的一腳卻是已經踹在了他的胸口,並乘着這一腳猛踏的反彈之勢,往後數個並不好看的翻滾,將掉落在地的黑色長劍撿在了手中。

“靈鷲”的身體微微一晃,又如磐石般站住,伸手一甩,將手中抓着的短刀直接拋入了遠處的林中。

他朝着林夕又是穩定的踏出了一步,但是讓他銀色面罩中的瞳孔瞬間收縮的是,被他一刀震飛手中劍,明顯修為和他有着明顯差距的“銀狐”,卻是不退反進,就在此時,反而無比決然的朝着他一步跨出,出劍。

而且這一劍,還是比他想像中的要快許多。

“當!”的一聲,原本必定處於攻勢的他在凌厲至極的劍影之前,竟然被迫採取了守勢,強行斜刀上削,才勉強擋住了這一劍。

然而讓他心驚的是,對方依舊不退,從他身旁側身而過,手中的黑色長劍竟然飄飛而出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朝着他的腰腹間斬殺而至。

“當!”

他猛的擰身,以身體的快速轉動帶動了手中來不及反應的長刀,甩鞭子一般,硬生生的阻擋住了對手這一劍。

然而對方也是毫無停留的一個擰身,又是一劍斬來,他的呼吸猛的停頓,往左側猛的倒下,倒下瞬間,左手在地上猛的一撐,整個身體如同陀螺一般,在長滿雜草的山坡上翻滾了出去。

林夕縱身躍起,手中長劍再次斬殺而出。

“當!”

他的手中長劍再次和剛剛在地上站穩的“靈鷲”手中的黑色長刀相交。“啪!”他手中的長劍再次彈起,隨着他的一個前傾俯衝之勢,斬殺在了“靈鷲”的後背,但就在此時,“靈鷲”手中的黑色長刀也脫手飛了出來,正中他手中的長劍。

“當!”

林夕的整條右臂猛的一震,積蓄在其中的氣力也似乎被完全震散,手中黑色長劍再次被硬生生的從手中震飛出去。

然而“靈鷲”手中的黑色長刀卻是在空中止住了去勢,回到了“靈鷲”的手中。

刀柄和他的手指之間,連着一條不起眼的黑色舊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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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二十章 無法明白的原因

連接在刀柄和掌指間的黑色舊布條以及被自己一下重斬之下,還能毫無停滯的抓住刀柄的熟練,讓林夕瞬間心中清楚,這應該是一名“邊蠻”出身的學生,但絶對不是唐可。

因為林夕十分熟悉唐可,自從他那名兄長犧牲之後,他的心中便再也沒有多少建功立業,封狼居胥的野心,不想再見到夥伴的死亡和淋漓的鮮血,所以唐可絶對不可能有這樣強烈的戰意。

“你的實力的確不錯。”

一刀震飛林夕手中的長劍之後,轉過身來的“靈鷲”卻是並未接着出手,卻是看著林夕沉聲道:“你的身法和閃避很好,出劍也很快,以至於我方才都沒有把握斬中你的身體,只能選擇震飛了你手中的長劍,若是你的修為和我接近,我未必是你的對手,但你現在…已然是必敗之局。”

聽著“靈鷲”不失君子之風的話,又看了一眼被震飛出十幾步,斜斜的插在地上的黑色長劍,林夕微微一笑,道:“你說的不錯,這次我是輸了,不過…”

“不過什麼?”這名胸口有“靈鷲”標記的黑甲學生不僅是修為強橫,而且意志力也必定十分驚人,因為不管修為如何,肉身的痛苦都是一樣的,而他方才被林夕斬中一劍,卻是連一聲痛呼都沒有發出來,而此刻林夕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馬上被他打斷,顯見他十分喜歡總結經驗得失,能有這樣的戰力也絶非只是天賦。

林夕道:“不過若是一開始我直接料到你那一踏腳是虛招的話,有可能一下斬中你一劍,若斬中你的腿,令你的行動不便的話…接下來你應該未必能擋得住我的連連斬殺吧。”

“你說的也對。”靈鷲微微一怔,但旋即又惱怒的搖了搖頭,道:“不對…這全無道理,因為這種假設完全不存在,那一踏是虛招還是實招的選擇完全在我,即便是換了對敵經驗更加豐富,修為更高的對手,也完全不敢當我那是虛招搶先出手,因為我那是實招的話,手中接下來的長刀揮出,完全可以做出任何應對,到時候結果反而更糟…除非對手能完全知道我當時心中的想法,否則你說的假設完全不可能存在。”

“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預知對方心中所想的人存在,所以你這設想完全荒謬,要想勝我的話,你勢必修為和我差不多才行。”大約是覺得要是自己不小心被林夕的思想誤導,便有可能對自己的修行造成不利的影響,所以這名黑甲學生又是惱怒的補充了這一句。

林夕笑了笑,也不和這名有些武痴氣的對手爭辯什麼,也不摘下自己身上的金五角徽章,而是輕聲說道:“回去!”

…….

時間回到十停之前,林夕都還沒有和“黃羚羊”遭遇。

按照原先的線路,從山林中穿到那片山坡時,他看到“黃羚羊”從對面的山坡走來。

因為已經知道對方的底細,所以面對手持黑色長劍衝來的“黃羚羊”,他更是冷靜,幾乎是盯着對方的劍尖抬起之時,才猛然出刀,再次將“黃羚羊”刺倒在地。

撿起黑色長劍,將“黃羚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嵌在自己的肩甲上之後,林夕也聽到了“靈鷲”沉穩的腳步聲,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又走到方才的平坦處,看著“靈鷲”從山林中走出。

“銀狐?”

“我記得你先前在榜上也出現過….”

林夕在心中想著這名邊蠻說過的話,而對面的“靈鷲”便正是看著他,一模一樣的說了出來。

“你說的不錯。”林夕和上次一樣回答。

“我喜歡和強者交手,只希望你等下不要讓我失望。”手持黑色邊軍長刀的“靈鷲”點了點頭,完全不知道這樣的場景林夕已經經歷過一次,他邁着穩定的步伐朝着林夕走了過來。

在距離林夕大概只有七步之遙之時,他的右腳重重的踏在了地上,以他的想法,林夕必然會以為他要出手,卻又會馬上發現他並不是真的要出手,然後就會不由自主的出現些微的停頓,然而讓他的大腦瞬間微微一滯的是,就在他這右腳重重一步踏出之時,林夕的整個身體,卻是義無反顧的迸發了開來,就像一朵黑色的花朵盛開…帶著異常果決之勢,他這一步幾乎還未落地,林夕的整個身體已經挾着風聲衝出,黑色長劍如同暴雨揮灑而至。

直至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在自己左側大腿上蔓延,瞬間衝入腦海之時,他的大腦才恢復了思考的能力,渾然是不能置信…對方怎麼知道他這一招是虛招?即便是不懂武技的對手,也絶對只可能被他這氣勢唬住,而不可能這麼決然的出手。

而且即便看出他這是虛招,這出手也太快了一些…就好像他還未動,對方就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已經做出了反應,因為對方的動作幾乎和他這一踏步是同時,這使得他都根本沒有時間想,根本沒有時間扭轉殘留自己腦海中的思想,來不及把虛招變成實招。然而這怎麼可能,世上怎麼可能會有知道對方心中如何想的人存在!

“好!”

與此同時,林夕的心中卻是充斥欣喜之意。

沒有絲毫的停留,在錯身而過之時,隨着他的翻腕,再次重重的斬殺在了“靈鷲”的左邊肩胛骨處。

“當!”

黑色長刀從“靈鷲”的手中脫手飛出了,重重的斬在了林夕手中的黑色長劍上,將林夕手中的黑色長劍震得脫手飛了出去。

只是憑林夕一劍斬殺在他肩胛骨上的氣力,這名搏殺經驗豐富的邊蠻就已判斷出了自己的修為遠超林夕,足以令林夕握不住手中的長劍。

但是他這次也沒有能夠準確的抓住手上佈條扯回的黑色長刀,因為就在此時,林夕猛的轉身,發力,他左手的短刀,狠狠的斬殺在了“靈鷲”的手腕上。

這一擊,使得意志十分堅韌的“靈鷲”也發出了一聲痛楚的悶哼,黑色的邊軍長刀在他的手邊垂落下去。

“啪!”

林夕的第二刀落在了他的右肩處,這一刀又使得他的整條右臂一顫,在他下意識的想用左手去抓垂落着的黑色長刀,並下意識的想要側滾閃避時,他卻又是發出了一聲悶哼…因為他的左側大腿的傷處受到了牽連...因為劇烈痛楚導致了不可避免的微微停頓,就在他的身體還是朝着一側滾翻出去的瞬間,林夕的雙手都已經握住了短刀,以全身的力氣,加上自己的體重都壓了上去,重重的頂刺在了“靈鷲”的後腰處。

“靈鷲”重重的落地。

光是後腰那一處的痛楚,竟然使得他根本無法擰過身來,無法再行出手。

而且對方的詭異和兇猛,也已經讓他喪失了再戰下去的勇氣。

“我認輸!”帶著滿心的想不明白,這名邊蠻有些屈辱的喊出了這三個字。

林夕摘下了他的金五角徽章,一邊劇烈的大口喘息着,一邊心中極其欣喜的離開。

這些時日的正將星特訓、風行者特訓,徐生沫所鄙夷的“死物”:直擊矛陣和“刀與槍”的磨礪,的確使得他的戰力有了驚人的提高,先前若不是氣力不足,都能和這名邊蠻打得有來有往。

而且動用這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預知對方出手或是在對敵時的動作,的確是大占便宜,若是他狀態最佳,不是現在這種渾身有些痠軟之時,這一戰恐怕會贏得更加容易。

此刻他忍不住想到,傳說中的張院長沒有聽說敗過…然而這世間的修行任何人都是要慢慢修的,張院長也不可能到這個世界之後便擁有驚人的修為,這個世上有那麼多的強者,他也不知道遇到過多少強者,他從來沒有敗過,恐怕也是用這樣的能力預知了一些強敵的動作。

既然現在連連續八次五星戰績的對手都能對付得了,那要獲得八次五星戰績,甚至九次,甚至更高的戰績,也並非不可能了。

銀色面罩下,得到確定答案的林夕想到高亞楠、想到姜鈺兒、想到柳子羽和秦惜月,想到和自己榮辱與共的李開雲等人,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翹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我認輸…但是我不明白,你是怎麼看出我那是虛招的?”就在他轉身朝着黃色圍牆的方位離開,走出了十餘步之時,好不容易從地上坐起的靈鷲忍不住衝著他的背影叫道。

林夕一愣,他已然知道這“靈鷲”很有武痴氣,若是隨口找一個理由,對方又信了的話,恐怕會對對方的修行真的造成不利的影響,但找什麼理由呢?這又讓他頭疼的很。

“你先前是不是在這裡面用過這一招?”林夕沉吟了一下之後,問道。

靈鷲一呆:“用過,怎麼?”

“上次你用的時候,我正好躲在一株大樹上看到了。”林夕頓時微微一笑,道:“所以這次我猜你也是一樣,便以此勝了你。”

“原來如此。”靈鷲信以為真,隨即釋然,喃喃自語道:“看來惑敵的招數的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不過就因為看到過,就這麼做…也委實太過冒險了一點。”

林夕看到這名很有武痴氣的新生信了,便也不再說什麼,飛快轉身離開,這次他不想再引來任何對手,所以穿入山林後落腳都是十分小心,無聲無息。

“這一擊他是如何做到的?難道這就是正將星的獨特潛質?”隱匿在一株樹冠上,手持雲秦邊軍中所說的鷹眼,也就是林夕那個世界所說的單筒望遠鏡的李五久久沉吟不語。

林夕卻是沒有想到,靈鷲是相信了他說以前看過靈鷲的出手,但李五卻是十分清楚,林夕卻是在試煉山谷之中從未遇到過靈鷲。

林夕的那一擊,讓身為學院講師的李五都感到不可置信,根本想不明白其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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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二十一章 最不可能的人

小院中,一個紅泥小火爐架在燃着的松枝上,裡面溫着新醅綠蟻酒。

夏副院長蓋着一條薄薄的毯子,坐在一張磨得珠潤玉圓的黃竹椅上。他旁邊的一張小案上,放著一卷卷的牛皮小卷。

人這一生,能真正引為知己的,本就寥寥,尤其到了他這年紀,剩下的就更少。

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這本是人生的無可奈何,此刻唯有他一人,對酒獨飲,所以顯得分外的清幽和寂寥。

但幸好他還有許多值得回想的事,以及還有許多需要照看著的人,所以他並不空閒,安詳和平和。

“嘎吱”一聲輕響,小院新修的竹門被推開,戴着黃銅架子眼睛的蕭明軒走進了小院,伸手一彈,將一卷小卷彈到夏副院長膝上薄毯上,然後自顧自的從內裡搬了一張竹椅出來,倒了一杯酒,邊吹着熱氣邊飲。

展開蕭明軒彈來的小卷,夏副院長的臉上浮現出了欣慰的神色,有些超出他意料的看了蕭明軒一眼,讚歎道:“這小子真爭氣啊。”

“我現在終於明白老張為什麼說你比老孟更適合管這學院了。”蕭明軒點了點頭:“看數據,分析事理,我比你強,看人,你比我強。”

“天賦高,對敵厲害,這不算什麼,聞人蒼月也都能有這樣的表現,但關鍵每日經受徐生沫和佟韋的嚴苛磨礪,這樣的苦,他卻是甘之若飴,面對羞辱也能心境平和…這小子,的確是有些爭氣。”點了點頭之後,卸了鼻梁上的黃銅水晶眼鏡,蕭明軒斜靠在竹椅上,卻是也忍不住少見的讚歎了一句。

夏副院長微微一笑,道:“不過還是有些孩子氣…徐生沫一定很生氣。”

“最好他能氣氣醒。一個人再厲害,又能厲害到什麼樣程度啊,南邊的那個人,那幾個皇城裡的老傢伙,哪一個不是厲害的角色?”蕭明軒不屑的嘟囔道:“老張說得對,我們都只是大河裡的魚,不管魚有多強橫,要想改變大河,那就是愚蠢的。誰都不知道四季平原裡面的螢火蟲扇扇翅膀,會導致萬里之外刮什麼樣的風。”

夏副院長笑了笑,也倒了一杯酒,慢慢的飲着。

這個天樞峰上的小院雖然顯得清幽和寂寥,但是這個學院,這個帝國,這個天下,一天天發生的事情,卻是都如同流水一般,在朝着這個小院匯聚着。

蕭明軒沉迷於數據分析,還不帶特別多的私人情感,但對於一些自己喜歡,自己看好的人,看著他們的成長…夏副院長卻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林夕每日的表現,一天天都會送進這個小院。

所以夏副院長不出這個小院,也知道秦惜月和高亞楠在山道上為了林夕有過一次爭執,也知道林夕和柳子羽定下了一月之約。

接下來林夕在試煉山谷之中擊敗了“黃羚羊”,又擊敗了“靈鷲”,又進入了“刀與槍”石殿。

接下來林夕又擊敗了一次“金葵”,擊敗了“紫荊”。

……

一日一日的過去,夏副院長就在這個安靜的小院看著林夕戰績的不停增長。

自從那日擊敗靈鷲之後開始,林夕在試煉山谷之中就一場都沒有敗過,而且次次都是五星離場,時值今日,林夕的戰績已經是連續九次五星離場,而且按照李五的所說,林夕也真是將直擊矛陣中止戈系的通過時間記錄也破掉了。

雖然他現在每日進入“刀與槍”石殿的表現不如先前在直擊矛陣之中那麼驚人,這九日下來距離石殿的後門還有四十餘步的距離,但是夏副院長和蕭明軒自然歸結於林夕相比先前多了徐生沫的一次特訓,身體疲憊導致。

總而言之,林夕這樣的表現,也已經大大的超出了他和蕭明軒的預期。

當自己孩子一樣看的人,表現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好出很多,這當然是值得開心,值得喝上一杯的事。

蕭明軒和夏副院長兩人都甚至沒有提柳子羽,因為按照林夕這樣的表現,和柳子羽的約定已經是根本沒有懸念的事。

“顏少卿他們的馬車,是不是還有兩天到?”扯了一條在旁邊烤着的熏腊肉在口中嚼着,夏副院長又倒了一杯酒,看著蕭明軒問道。

蕭明軒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那色澤和香氣同樣誘人的腊肉,又發愁般的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子,終於有些氣惱的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道:“還有三天,他們在臨啟那邊遭遇了泥石流,疏通道路花了一天。”

夏副院長點了點頭,簡單直接的看著蕭明軒吐出四字:“你怎麼看?”

“湛台莽和我評估的一樣,絶對不會比皇城的那幾個老傢伙差。大莽的國庫已經有大的開支,一些封存的糧庫已經打開,數量之大,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要為幾路大軍壓至邊境備糧。”蕭明軒肥胖的手指在酒杯杯沿上輕輕的敲擊着,圓臉上又有些惱火道:“雷霆學院都有不少人進入登天山脈歷煉了,所以皇帝是徹底的心急沒有耐心了,有湛台莽的造勢,他肯定又會多些藉口,到時候我們要想在和皇帝的談判中佔有上風,恐怕必須得在對雷霆學院中獲得上風才行。否則以皇帝此刻的心態,我們青鸞學院自然可以不答應,但是雲秦卻經不起這代價。”

“還有三天…給林夕四天的時間,他應該可以衝擊一下‘刀與槍’的記錄了。”

夏副院長沉吟了一下,轉頭看著蕭明軒道:“我會安排一下,四天後先看看這界雷霆學院的新生精英們到底如何。你幫我盯着西邊的軍部,聞人蒼月也恐怕會急躁。”

“好。”蕭明軒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正想站起來,卻是責罰般的猛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拍得自己左臉通紅,“最近事太多,我的記性又不如以前,差點忘記一件最為緊要的事…唐藏皇宮裡面託人傳來了消息,要用谷心音來交換南宮陌。”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似是因為沒有馬上提及這句話而十分的自責。

夏副院長的呼吸也是微微的一頓,臉上卻是瞬間佈滿了少見的陰鬱冰寒之色,搖了搖頭:“這代價不夠。”

“這代價不夠。”他的心神似是也有些不小的波動,又重複了一句之後,他看著蕭明軒沉聲道:“唐藏的人肯定以為我們知道谷心音這些年吃了許多常人難知的苦,我們一定會馬上將他交換回來,然而正是我們知道他們用了許多手段折磨他,想要從他口中逼問出許多秘密…正是因為他已經承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所以這個代價便遠遠不夠。”

蕭明軒默然半響,道:“萬一他們改變想法呢?”

“他們既然無法從谷心音的口中得知東西,谷心音對他們便沒有什麼用處。而且他們想要從南宮陌的身上知道我們青鸞學院的一些隱秘,所以你只要告訴他們,我要谷心音能說會跳,好好的活着回來,同樣,我也會將南宮陌好好的交還給他們,但是這代價還是不夠。”夏副院長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蕭明軒,道:“即便谷心音知道我們這次拒絶了這個提議,他也會明白,這是我們在為他尋找這幾年的代價。”

蕭明軒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轉頭走出了這個小院。

……

“這銀狐是誰啊,這麼厲害,怎麼會突然冒出來的。”

“據說這榜上的‘靈鷲’的連勝紀錄,就是終結在他的手裡。還有那‘金葵’的連勝紀錄,也是終結在了他的手裡。”

試煉山谷外的告示牌前不平靜。

因為所有的新生發現,這些時日的榜單上,突然多了個“銀狐”,而且這“銀狐”的上升勢頭還非常驚人,竟然是一天一個五星戰績,九天下來已經是連續九次五星戰績離場了。

“按着這時間算,九十斤天選和柳兄立約之時,這銀狐便開始了連勝,你說這銀狐該不會是止戈系的九十斤天選吧?”一名身材魁梧的御藥系金勺少年在這塊告示牌前大聲譏笑着。

這名御藥系金勺少年名為葛英朗,也正是當日在山道上出言斥責林夕的人之一。

“放屁,要是他這種傢伙都能連勝這麼多場,那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到時我把這告示牌都吃了。”一名傲氣囂張的止戈系少年大聲的冷哼,正是暮山紫。

“哈哈。”

葛英朗忍不住放聲大笑,雖然暮山紫說他放屁,語氣十分粗魯,而且暮山紫氣勢囂張,他平日裡未必見得慣,但是現在兩人看法相同,雙方卻是反而越看越順眼了起來。

“文軒宇出來了…”

告示牌前突然一時靜默,暮山紫皺着眉頭,看到一臉蒼白,渾身濕透的文軒宇從山谷中慢慢走出。

不顧別人的目光,文軒宇這名內心驕傲到了極點的少年掃視了一眼告示牌之後,便默然的慢慢離開。

“難道真是他…銀狐?”文軒宇的拳頭握緊,又鬆開,告示牌前一群學生只覺得他孤僻和太過自傲,卻沒有想到此刻他心中充斥心間的卻只有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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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二十二章 那一個內相系學生

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榜上飆升的“銀狐”到底是何許人也,但不管眾人如何議論,“銀狐”的戰績卻是依舊在以一天多一次的速度飆升着,一天都不落空。

十次五星戰績。

十一次五星戰績。

十二次五星戰績。

到“銀狐”獲得連續十二次五星戰績時,榜上排在“銀狐”前面的便只剩下了十三次連續五星戰績的“雷蟒”和連續十四次五星戰績的“流螢”。

……

……

傍晚,黃色圍牆中的一座座石殿之間很是安靜。

一縷縷微黃色的陽光照射在這些古樸的石殿上,分外的有意境。

林夕和姜笑依再次出現在了“刀與槍”的石殿門口。

兩人的肩甲上都是五枚金五角徽章,也就是說,今日出去之後,林夕的戰績將會變成十三次連續五星。

自從那次遭遇“靈鷲”開始,林夕首先注重這五星戰績,這些時日也用了不少次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在這對戰上,所以在這間石殿的進度上,自然是比直擊矛陣慢了許多。

但這十餘日之間,林夕的戰力也再次有了很大的進步。

在連續五次五星之後,林夕便聽安可依的建議,用獎勵到的學分加上先前破了直擊矛陣記錄,但還沒有動用的那一個學分,換取了一顆山海丁香丸。

此刻他的真實修為已經接近中階魂士,能夠輕鬆舉起一百八十斤的重物,現在他的箭術已經可以做到在奔跑之中也可以箭箭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子,其中有三四箭能夠射中靶心,另外的五六箭也不會偏離靶心很遠。

在站定不動,沉靜持羽射箭的情形下,百步之內的靜物,他基本已經可以做到沒有什麼偏差。

至於徐生沫給他的正將星訓練,雖然還是依舊在用青鋒劍,但是每日讓他練習出劍的次數已經加到了一千三百次,而且也從一開始的青鸞出劍刺殺勢,加上了震劍挑殺式和反手撩殺式。這三式正好是在一個身形錯位之間的三連殺劍式,在戰場之中衝殺最為有用。

在這些時日和各種各樣的對手交手之中,林夕還將安可依的一些斬殺之法融合在了劍式之中。

青鸞學院之所以是雲秦帝國的聖地,是因為青鸞學院的人強大,青鸞學院的教授和講師強大,尋常講師短短時日的傳授,恐怕效果就超過世間普通修行者十倍、甚至數十倍時日的傳授,而且徐生沫和佟韋、安可依本身就是學院年輕一輩之中的佼佼者,他們的一些對於對戰的領悟、身法,哪怕便是那簡單的可以鍛鍊林夕平衡的背甲,便給林夕帶來了巨大的好處。

以林夕現在的修為,若是在沒有消耗多少氣力和魂力的狀況下,當日的“靈鷲”,恐怕真的未必是他的對手。

這最近三日,林夕已經是完全憑藉自身的實力拿到了五星戰績,把回到十停前的能力都用到了這“刀與槍”石殿的修行之中。

他依舊沒有讓在天樞那個清幽小院中關注着他的夏副院長失望。

因為就在昨日,他就已經真正的通過了這個石殿,打開了這個石殿的青銅後門。

只是因為止戈系的記錄是六十七息通過,中一刀兩槍,而他昨日是七十多息的時間通過,其中停頓了兩次,一共中了三刀四槍,而且還是在風行者特訓也十分嚴苛,渾身有些痠軟的情況下做到。

所以真正的衝擊記錄,才到了這日。

而為了一舉破了這“刀與槍”的記錄,林夕也特意和佟韋說了,佟韋也同意了,今日下午的風行者特訓便只是讓林夕熟悉了一下新的“旋花”箭矢,所以此刻的林夕除了雙臂隱隱還有些痠軟之外,其餘的狀態可以說是到了巔峰。

而且有了一次通過的經驗之後,這幽暗的石殿看上去便也不再那麼可怖。

所以此刻林夕的自信滿滿!

秦惜月是覺得他身為學院天選而不知羞辱,好逸惡勞,修行絲毫不勤奮,但她卻並不知道,因為心中的某些堅持,因為身居和張院長同樣的能力,所以他比她們任何人都要勤奮,都要吃更多的苦。

……

“祝你成功!”

姜笑依拍了拍林夕身上的甲衣,對著林夕大聲的說道。

林夕微微一笑道:“應該會成功的。”

姜笑依也忍不住看著林夕笑了笑,改口道:“一定會成功的。”

這些時日他親眼見到了林夕的很多次對陣,尤其親眼目睹了林夕在直擊矛陣和“刀與槍”陣中的表現,從中他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同時他也更加肯定,林夕是他注定要用一生仰望和學習的存在,但是李五那天的話也點醒了他,即便無法和皓月爭輝,但他也同樣可以發出自己的光亮。所以他現在對於林夕是仰望和追隨,卻並不自卑。只為自己和林夕生在同一時代,成為同學,並有可能同時上陣殺敵而感到幸運和自豪。

林夕動了,挑戰開始!

和第一次進入直擊矛陣時相比,他的動作簡直快了一倍,完全給人快如閃電的感覺,兩隻腳尖如同在水面上行走,殿中的機括聲響起,一柄柄長刀和長槍從四壁中氣勢洶洶的斬出、刺出之時,他已經在殿中直直的衝出了七步。

他手中的黑色長劍如風雨在四周飛灑,和危及他的長刀、長槍一觸即離,一沾即走,力度決不用老。

這是一副只有修行者的世界所能看到的畫面,一條黑色身影閃電般狂奔,身旁的長刀和長槍如雨般墜落,很多都是擦着他的身體而過,但是卻偏偏沒有對他的行進產生任何的影響。

在連續跨出了足足一百二十餘步之後,林夕才被從膝部下斬來的極其陰險一刀斬中小腿,而後被長槍刺倒在地。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的停留,很快又重新站了起來,只是連續倒地了四次,林夕便已經到了青銅石殿的後門口。

雖然他也已經接近極限,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和近乎抽搐般的劇痛,手中的黑色長劍也是感覺沉重到了極點,但是他的心中卻是開心到了極點。

因為這次他是硬生生的憑着自己的能力,就撐到了這裡。超過任何新生的勤奮和吃苦,也給了他豐厚的回報,讓他的修行速度這麼快。

“回去!”

用手觸摸了一下冰冷而沉重的青銅大門之後,林夕一邊咳嗽和喘息着,一邊喊出了這兩個字。

……

衝擊再次開始,林夕的狀態再次達到了巔峰。

他以連依舊隱匿在暗中看著的李五都有些驚駭的速度在殿中前行着,整個人給人一種如同行雲流水,千軍萬馬而不能擋的感覺。

一連跨出了一百二十餘步之後,那一柄極其陰險的從膝部以下飛速斬來的黑色長刀被他一個時機恰到好處的跨步便避過,根本沒有讓他的身形出現任何的停頓。

一百六十步之後,從背後斜上方模擬高手抖槍之時半弧形橫彈過來的黑花長槍被他用反手撩殺式震飛。

一百七十步….一百八十步...依舊沒有一刀一槍能夠加諸在他的身上!

就在只剩下最後十步之時,讓姜笑依和李五充滿難言震撼的一幕又出現了,林夕又義無反顧的飛騰了起來,幽暗的大殿之中,又如同盛開了一朵黑色的花。

這次有一柄黑色長刀斬殺在了他的身上,然而他在空中卻是沒有和上次一樣悽慘,而是十分精準了調整好了自己的身體,最後一劍,在空中擰身,猛的發力,出劍刺殺,就像躍起刺殺馬上的大將一般,重重的一劍刺殺在青銅大門上。

“當!”

這全力一劍刺殺之力,加上林夕整個身體的前衝之勢,青銅大門上發出數點火星之時,同樣三層鋼百鍛打造的黑色長劍竟然是彎曲到了半圓形,近乎折斷。

然而這一扇沉重的青銅大門也在林夕這一劍之下,隨着沉悶的震響聲而徐徐打開,一抹夕陽潑灑下來,灑在穩穩落地的林夕的黑甲之上,顯得無比輝煌。

“呼…”

林夕長出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打開的青銅大門外,後面依舊是一成不變的雜草地和石殿,但在他的眼中,依舊是十分美麗的風景。他徐徐的轉過了身來,看到李五在空曠的石殿中走來。他沒有任何驕傲的真誠一禮,帶著一絲興奮的顫慄,問道:“老師,我這次用了多少時間?”

李五看著提着微彎的黑色長劍的林夕,認真回了一禮,道:“五十九息,中一刀。”

在他的心中,林夕已經必成大器,所以即便還是此間的學生,卻是已經足夠值得他尊敬。

“還是比那個內相系的傢伙慢了一些…不過比止戈系的記錄已經快了不少。”林夕有些滿足的舒心一笑,他記得十分清楚,止戈系的記錄是六十七息,中一刀兩槍。

“你破了止戈系的記錄,所以又有了一個學分的獎勵,加上你最近這次連續五星戰績的一個學分還沒有兌換,所以你現在一共還有兩個學分的獎勵可以用。”李五從走來的姜笑依手中接過牛皮小卷,開始修改上面的記錄。

看著李五並無什麼特別交待,林夕又是行了一禮之後,便準備離開,順便去看看下一個石殿是什麼樣的修行,並儘可能快的早點回去。因為今日木青講師就已經交待過,明日他們的野外求生課程又要一早出發去登天山脈的某處深處,而且這次的時日會更久一些。因為野外求生課程不許私帶食物,所以有了上次經驗的新生們勢必會在今晚儘可能的吃多一些,吃飽一些,他要是回去得晚了,恐怕會填不飽自己的肚子,接下來幾天的課程將會更加的艱難。

但就在已經走出這間石殿的青銅後門時,看著手中已經微彎的黑色長劍,想到自己上次頭上的大包,林夕卻是笑了笑,忍不住轉頭有些孩子氣的問道:“老師,上次你說我是第一個用頭撞開這大門的,那這次我是不是第一次用劍斬開這個大門的?”

“這卻不是。”幽暗石殿之中的李五身體沒來由的一震,緩緩搖頭,“你是第二個。”

“第二個?”林夕一怔,腦海之中卻是陡然光亮一閃,驚訝道:“第一個該不會是這個記錄最好的內相系學生吧?”

幽暗石殿中的李五沒有說話,沉默的點了點頭。

“他是已經畢業出去很久的前輩麼?他在哪裡?”姜笑依也好奇了起來,脫口而出了一句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妥,有些赦然道:“老師…這能說麼?”

“我只能告訴你們他還活着。”幽暗石殿之中的李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手中的指甲因為用力而陷入了肉裡,但是林夕和姜笑依自然無法看到。他深吸了一口,說了那一句之後,又緩緩的說道:“或許以後你們會看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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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二十三章 學院的驕傲和態度

李五的字句之中並沒有透露太多的東西,幽暗的石殿也遮掩了李五臉上的神色變化,但是林夕卻是也敏鋭的覺察出了他這寥寥幾句話中的沉重,感覺出這名已經畢業出去的內相系前輩必定非尋常人…而且李五的語氣之中只有沉重而並無絲毫不喜之意,所以他心中便清楚,這名內相系前輩恐怕是一名真正值得尊敬的英雄人物,而且此刻恐怕處於困境之中。

……

對於夏副院長來說,林夕還是一個需要呵護,在他寄予厚望的路上走着的孩子,可以適當的給予一些壓力,但絶對不會讓他接觸太多的陰暗。所以林夕知道的事並不多,他也自然不知道,在一天之前,從中州皇城出發的馬車車隊,便已經穿過了四季平原,到達了登山山脈腳下。

此刻,顏少卿,吏司的第二號人物、封千寒,正武司大統領,葉少楓,中州衛少壯派中的代表人物,正坐在青鸞學院的一間殿堂之中喝茶。

這間大殿非常大,支起大殿的十數根硃紅色巨柱都要數人合圍才能抱得過來,地上的青色石磚彷彿漫無邊際的江水,寬度和高度都足以將別處的一座三四層的殿宇搬來填入,然而這間大殿之中只擺放著數張座椅,所以顯得異常的空曠。

茶水用的是登天山脈上千古不化的潔淨冰川,茶葉用的是自然生長在學院一些峭壁上的小葉岩茶,茶水甘冽到了極點,甚至因為窗櫺外遠處的一些雪山的影子,而憑空帶上了一些神秘空靈之氣,讓人覺着這些茶水和這壯闊自然息息相關,如在昭示着某種人生哲理。

吏司的二號人物顏少卿是一個面容極美,若是林夕看到必然會覺得和當年的鄭少秋有些相像,然而又是有着一股儒雅氣息和這個世界獨有古風的中年男子。

他頭戴着一頂青色的官帽,當中鑲嵌着的一塊方形祖母綠和他身上青色官服上胸口的白鴛觀日圖,更是昭示出他的身份。

他的官服和腳上的朝靴上都有一些污漬,但是他卻似乎根本無所察覺,這份從容使得他身上的這些污漬反而會被人忽視掉,讓人覺得他十分整潔。

封千寒身穿大統領曜月甲,用曜月晶和烏金絲串成,而每一半個巴掌大小的晶石都是開孔在貼著身體的內側,強韌至極的烏金絲在外面根本看不見,再加上曜月晶獨特的白色反光和上面細密雕刻着的月牙狀符文,這使得鬚髮已然皆白的封千寒如同身披寒霜的冰雪戰神。

資格最老,已經經歷過無數殺陣,身上自然帶著一種恐怖氣度和軍人鐵血氣息的他本來應該是同行三人之中脾氣最差,性格最暴躁的人,但是此刻他的眉頭雖然皺着,但是喝起茶來的樣子卻是反而十分耐心。

唯一已然失去了耐心的是三人之中最為年輕的葉少楓。

此處並非中州皇城,他並沒有守衛之責,可着便裝,但他卻是依舊穿著白虎鎧,白色的皮質鎧甲緊緊的裹着他壯碩的身體,勾勒出岩石一般冷硬的線條,一條條虎紋般的符文在甲衣上纏繞,源頭匯聚於他的頭部,一個和虎頭樣式完全相同的戰盔遮住了他大半頭顱,只露出了他的一張年輕威嚴,且隱怒的臉。

他端起了茶杯,又放下,又端起,又放下,如此數回,終於忍耐不住,看著站立在對面青磚盡頭,門邊的一名黑袍講師,沉聲道:“夏副院長到底何時才會來?”

站立門口的這名黑袍講師三十六七歲的面目,瘦削,頭髮用一根麻繩扎着,顯得有些枯黃,除了身上黑袍,形容就和杏花村的普通村民一般,極其普通。

聽到葉少楓的沉聲發問,這名黑袍講師卻是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不急不緩的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這名黑袍講師平淡的態度更是讓葉少楓的面色驟然冰寒,他看著這名黑袍講師,寒聲道:“你們青鸞學院的架子也實在太大了一些吧?我們已經等了一日的時間,還要讓我們無休止的等下去?你要明白,並不是我們要見你們學院的人,我們奉的是聖上的旨意!”

聽著這話,顏少卿卻是在心中微微一笑,心知這中州衛少壯派都統的確是和他們差了一個時代,而且久居皇城之中,所以他雖然知道青鸞學院值得敬畏,但心中卻是自然缺少那一份敬畏,而且他也不理解青鸞學院的驕傲和憑什麼驕傲。這樣的話在青鸞學院之中說,便顯得有些可笑,但他心中也明知周首輔安排葉少楓來青鸞學院,便是要讓這些少壯派拾起應有的敬畏,並讓這些少壯派知道學院的真正驕傲和強大,從而在心中始終警醒,於是他只是饒有興緻的聽著,不發一音。

封千寒的想法則更簡單,這樣蠢和驕橫的年輕人,正好受些教訓,所以他反而也重重的哼了一聲,增加葉少楓的怒意。

“那是你們的事情。”和顏少卿心中預料的一樣,這名村民一般,在學院之中十分普通的黑袍講師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依舊不急不緩的答道。

“你說什麼!”

葉少楓的身體猛的一震,臉色氣得驟然發白,他已然搬出了當今聖上的名義,但是對方竟然是根本不為所動,連聖上的旨意都不予理會?

“難道你連當今聖上都不放在眼中?”他直直的盯着這名黑袍講師,想不明白對方何來這麼狂妄和倨傲。

頭髮枯黃,面容普通的黑袍講師微微抬頭,看了葉少楓一眼,眼中全是淡淡的嘲諷之意:“即便是當今聖上親至,見與不見,也全是由夏副院長決定,難道是由你決定?所以見與不見,是他的事,而等與不等,才是你們的事情。”

葉少楓先是震驚,然後是震怒,他霍然站了起來,目光如刀的看著這名黑袍講師:“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的意思是說,當今聖上,還不如夏副院長來得尊貴麼!”

“如何想是你們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黑袍講師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不卑不亢的說道。

微微一頓之後,黑袍講師依舊看都不看葉少楓一眼:“況且你只是中州衛都統,你可以回去指使你中州衛的人,但是你不是學院的人,你無法命令我做什麼,就如現在,我的事情只是在這裡等着,我若是不願意,也完全可以不和你說任何話。”

聽到這名黑袍講師的話,顏少卿和封千寒都是在心中嘆息了一聲,他們兩人本來就清楚,將他們晾在此處,這就是學院表明的態度,而現在看來,學院此次的態度比起他們想像的還要強硬得多,這便意味着,他們又要多等許多天了。

而且最為讓他們無奈的是,他們知道學院先行給出的答案肯定是一口回絶,但是為了等學院給出的這個回覆,他們還是得等着,然後再等着進行下一次斡旋。

然而葉少楓卻並不理解這點,他只是以為,既然帶著雲秦皇帝的旨意而來,那青鸞學院就必須要馬上接受旨意…所以此刻聽到這名黑袍講師的話,他頓時勃然大怒,猛的踏出一步,看著這名在他眼中膽大妄為到了極點的黑袍講師,厲聲道:“那若我此刻要和你決鬥,這是不是你我之間的事情?”

“這倒是你我之間的事情。”黑袍講師微微的一怔,旋即卻是正眼看著葉少楓,淡然的問道:“不過我只是文治系的講師,戰力在青鸞學院所有講師中也算是居於末流,你真想好要和我決鬥?”

葉少楓怒極反笑:“在這學院之中,即便你真不敵,我也不可能真的出重手傷你。況且,即便是再無聊的決鬥,也比坐在這裡等着要讓人舒服得多。”

這名相貌極其普通的黑袍講師略微搖頭,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誚的神色,他也懶得再說什麼,只是揮了揮衣袖,朝着葉少楓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少楓微微躬身,朝着這名黑袍講師行了一禮,也根本不再多說什麼,身上白虎鎧的符文之上,全部閃耀出耀眼的白光,他的整個身體,如同一隻斑斕猛虎在大殿之中跳躍,瞬間就到了黑袍講師的面前,毫無招式,只是無比霸道的一腳,從半空而降,朝着這名黑袍講師的頭頂踏了下來。

雲秦尚武,崇拜勇武者,所以決鬥之前尚禮,然而決鬥一開始,便自然是以打倒對方為目標。

而對方先前的態度已經徹底將他激怒,所以葉少楓一出手,便根本沒有任何的留手,這一腳踏下,殿中便起了狂風,吹得黑袍講師身上的衣服獵獵作響。

這一腳可以說是剛猛到了極點,而且葉少楓這凌空一腳踏下的同時,另外一條腿已經微曲,隨時準備踢出,完全可以應對黑袍講師接下來的一個動作。

然而他的瞳孔卻是瞬間收縮,因為面對他這無比猛烈的一腳,這名黑袍講師卻是根本沒有任何閃避的意思,只是在狂風之中揚起了頭,微微的眯起了雙眼。

“蓬!”

黑袍講師身形微弓,又猛的往上挺身,竟然是以自己的右肩,硬生生的承受了葉少楓這足以開石破甲的一腳踐踏!

他的肩部黃光和白光崩現,在巨大的如擊敗革聲中,他的身體被踏得猛的往下一沉,腳下青磚全部碎裂,雙腳都沒入了青磚碎石之中。他的臉色也在瞬間慘白了幾分,但與此同時,他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更為驕傲和譏誚的神色。他的雙手竟然是同時抓住了葉少楓踏在自己肩上的腳,猛的扯住,然後猛的翻身,雙腳朝天,就像一隻被蒼鷹抓住的兔子一樣,用盡全身的力氣,雙腳猛的朝上蹬出,蹬在了葉少楓的另外一隻腳的腳底!

在一腳踏中黑袍講師的肩頭時,葉少楓的這另外一隻腳原本已經踢向黑袍講師的臉,他的修為和這名黑袍講師似乎也是相差無幾,一腳已然將這名黑袍講師震傷,然而此刻黑袍講師雙腳蹬出,蹬在他的腳心,他的臉色也頓時猛的蒼白,只感覺到自己這一條腿的胯間隱隱有骨裂的聲音發出,整條腿近乎失去了知覺。

而在顏少卿和封千寒的眼中,葉少楓的這一擊原本是猛虎腳踏,然而此刻,卻是變成了黑袍講師在猛力撕扯他的身體。

轟然巨震之中,葉少楓倒退落地,腳心和胯間的劇烈痛楚使得他根本無法站立,然而黑袍講師卻是並沒有震飛出去,就在雙腳猛然蹬中葉少楓的腳心時,他的雙手也似乎變成了一雙鷹爪,在顏少卿踏在自己肩上的腳面上猛的一撕。

藉著這一撕之力,他的整個人卻是反而撲了上去,翻轉了過來,依舊貼上了葉少楓的身體。

他的右肩已經垂下,似乎方才的一擊也已經讓他的這一條手臂傷勢加重,失去了戰力,但是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卻是已然並指為劍,戳到了葉少楓的喉間。

“手下留情!”

一眼見到這樣的情景,原本只是平靜看戲的顏少卿和封千寒都是面色大變,驚呼出聲。

他們清楚學院的每一位講師都有着自己的驕傲,都有着一些外界不瞭解的強大戰力,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一名黑袍講師的出手竟然暴烈到此種程度。

黑袍講師的雙指在葉少楓的喉結上一點,整個人以一個並不好看的縮身翻滾,如同一個球一般在地上連滾了十幾圈,長身站起。

而葉少楓的身體僵在當地,他的喉結上,有兩個淡淡的紅色指印,他的喉嚨裡,有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在翻騰。

這名黑袍講師的修為並不算特別驚人,和葉少楓也是一樣,是高階大魂師的修為。

同階的大魂師,在魂力都沒有多少消耗的情況下,便很難破開對方的防禦,然而和徐生沫給林夕等人第一堂課中所說的一樣,人體有諸多的薄弱之處,就算同為同階大魂師的修為,喉結此種脆弱之處,也無法抵擋得住堅硬的雙指指骨戳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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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二十四章 心有各有言

葉少楓僵立殿中,他的喉中有血腥,心中有難言苦澀。

這名黑袍講師並沒有真正殺死他的心念,所以其雙指指尖在他的喉結上只是一觸即收,使得他的喉結只有略微的震傷。

高階大魂師級別的修行者,在外界已然非凡,但就算以他的所知,在這青鸞學院之中也的確不算什麼。

但正因為這名黑袍講師只是和他同階的大魂師修為,他的心中才更加的苦澀。

對方所說只是文治系的講師,戰力在青鸞學院所有講師之中也算居於末流,這句話此刻顯然是真的。

然而他身為皇城少壯派中的傑出人物,平時在同階的修行者中也已經難有敵手,卻是還敵不過在青鸞學院之中戰力並不驚人的文治系講師?

而且還是一個照面,就被對方擊敗,敗得如此悽惶,敗得如此乾脆。

原來方才對方特意說那一句,並不是害怕和他交手,而是提醒他,敗給一個在青鸞學院中戰力末流的講師,將會更加的沒有面子。

對方的肩膀明顯也受了不小的損傷,但若是在戰場上真的交手,那結果便是對方還有戰力,而自己卻已經死了。

身形微顫的看著依舊走回殿門口的黑袍講師,葉少楓終於明白為什麼對方會這麼驕傲,為什麼青鸞學院會這麼驕傲….因為就算是同階的修行者,青鸞學院的,和外界的,也都不一樣。

學院的驕傲,始終是建立在強大的實力和自信上。

所以唯有能夠壓過青鸞學院的實力,否則根本無法消除青鸞學院這種與生俱來的驕傲。

僵立片刻之後,懂得了許多道理的葉少楓用力的嚥下了瀰漫喉間的血腥和苦澀,對著凝立在殿門口的黑袍講師行了一禮,道:“今日從先生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他日有機會自當還要向先生請教,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如何強大,還是當今聖上的臣子,若是當今強者都恃才傲物…我雲秦,還會是現在這個雲秦麼?”

黑袍講師不看葉少楓,也不屑出聲,只是在心中想著,這只是你的想法,和我又有什麼幹係?

“終究還是年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句話的確不錯,然而這雲秦的一半江山,又是誰打下來的?”黑袍講師不語,顏少卿和封千寒卻是嘴角也露出譏誚的笑容,也在心中想著,皇帝是要管青鸞學院,然而青鸞學院若是真不想管這個天下,又有誰能阻止得了…而且若是張院長在青鸞學院,即便是當今聖上,恐怕也不敢有如此想法,要讓青鸞學院交出那些丹方和修行之法。

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還是要看青鸞學院自己願意。

所以他們也只有等着。

其實就算是弱冠時就在皇城中有天才之名的顏少卿,心中也一直覺得要插手青鸞學院,是十分無稽和荒誕的事,但隨着他越往上走,接觸的事情越多,他也越來越明白為什麼龍榻上的皇帝,為什麼那重重帷幕之後那些無論是雄才大略還是陰謀小算計都要比他強出許多的人這些年來一直要做這種無稽的事。那是因為青鸞學院太過強大,又太過驕傲,誰能保證現在學院的人不想插手皇權,但後來卻不發生變化?

這世間一切的事都是和流水一般在變化之中的,而人心更是這世間最難揣測的東西。

要問起雲秦帝國的所有朝臣,恐怕絶大多數朝臣都會說青鸞學院絶對不會做出不利雲秦帝國的事,但是恐怕也無人保證,青鸞學院會一直如此下去,恐怕也無人敢保證,青鸞學院會永遠忠於聖上。

既要仰仗,又要警惕,這本來就是十分矛盾的存在。

……

暮色降臨青鸞學院,長夜過去,曙光又再次籠罩這個帝國神聖之地,照耀在那諸峰那一座座巍峨古樸,宛如天上宮闕般的殿宇上。

在青鸞學院諸峰,已值初夏,但在登天山脈其餘絶大多數地方,卻還是呵氣成霜,草木枯黃。

林夕和其餘所有止戈系的新生在清晨第一縷曙光降臨在青鸞學院之前便已出發,朝着青鸞學院西北方向的一條山巒行進,和往常一樣,他們的身上只有夠一天飲用的清水和可以抵擋風寒的黑色披風,還有一顆在面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才可以使用的“臭蛋”。

“臭蛋”是學院用幾種獨特草藥製成的丹丸,只要捏碎外面蠟殻便會發出滾滾黃色狼煙,用於報訊,因為大小和雞蛋差不多,濃煙的氣味又極臭,所以學院學生一般都稱之為臭蛋。

此次野外求生課程按照安排,一共是七日的時間,前兩日都是自由行進,趕到此次求生區域“半雪蒼原”,接着便要在那片現在林夕等人還不知到底是何種地貌的荒原之中呆個三天,然後再用兩天的時間趕回來。

因為是自由行進,而且從今日清晨開始所有的食物便是要靠自己尋覓,按照這課程的規定,每個人發現的食物又只能自己享用,所以一大堆人聚在一起行走顯然是不明智的,所以所有的止戈系新生都是分得很散,零零散散,拉網一般在荒野之中行進。即便是林夕和唐可、花寂月等人也都是相隔有數百步的距離,一邊行走,一邊尋找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

但在剛剛繞過學院最西北方向的一座山峰,剛剛正式進入青鸞學院外的一片黃色枯草荒原時,林夕和所有這些分得很散的止戈系新生卻都是猛然頓住了。

大群大群同樣是零零散散,剛剛披上黑色披風的學生,星星點點的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出現在這片齊腰深的黃色枯草荒原上。

“天工系的?”

“有文治系的,連內相系的都有。”

“這怎麼回事,他們怎麼也出來了?”

……

林夕訝然的停在荒草叢中,很快從這些越來越為接近的人中他看到了不少的熟人,胖乎乎的蒙白,看上去十分穩重的張平,甚至還有御藥系的人,順着御藥系的人出現的方位看去,林夕很快在裡面看到了高亞楠和姜鈺兒。

“你們怎麼也一大早到這裡來了?要到哪去?”林夕很快迎上了一路小跑過來的蒙白,有些奇怪和驚喜的問道。

“怎麼,你們不知道麼?”蒙白哭喪着臉,有些略微氣喘的看著林夕回答道:“這次不是光你們止戈系一個系,是所有各系全部都要進行此次長途跋涉和野外歷練。”

林夕拍拍蒙白的肩頭,道:“那你們也是要和我們一起趕到半雪蒼原麼?”

蒙白完全沒有以前和林夕碰頭的興奮,苦惱的點了點頭:“是的,我覺得這可有點不公平,林夕,這是你們止戈系的必修課目,而且你們之前都經歷過幾次了,這次我們要和你們在同一塊地方找東西吃,怎麼可能找得過你們,而且還不能你找到了給我。到時候不是你們止戈系都吃飽了,我們其他系都餓着肚子。”

“想要吃飽?你可是想得太輕鬆了。”

林夕在心中一笑,但是想著這麼說肯定讓蒙白更受打擊,於是他微微一笑,看著蒙白安慰道:“放心好了,我路上教你一些東西,還有,按我們前面幾次的經驗,我們對於登天山脈的荒原來說簡直就像螞蟻一樣太小了,關鍵是要自己找得到,多一兩個系的人根本沒有什麼關係。荒原實在太大了…我們大多數同學在求生的過程中都根本互相碰不到,只有在回程途中才會又見到。”

“張平。”

就在說話之間,張平也趕了過來,林夕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自從他九十斤天選的名頭傳開之後,大多數學院新生都是生怕和他扯上什麼關係似的,張平現在不加猶豫的就過來和他打招呼,這自然也算是真正的交情。

因為張平並沒有像蒙白一樣正好選到和林夕一樣的選修課目,所以也是已經好久一陣不見,和剛開始進入學院時相比,張平的膚色似乎黑了一些,不過人卻顯得更加穩重和精神了一些。

“林夕,你和柳子羽的事我也聽說了,你真有把握可以在一個月之內超過他麼?”打過招呼之後,張平有些擔憂的看著林夕,直接問道。

又對著不遠處也正在走來的高亞楠和姜鈺兒揮了揮手之後,林夕看著張平笑笑,輕聲問道:“你現在修為如何?”

張平微微一怔,疑惑的看著林夕,道:“大約一百五十斤左右的氣力,距離中階魂士還有不少距離。”

林夕笑了笑,對著他伸出了手:“你用全力握一下我的手看看。”

張平用力一握,旋即臉上現出一絲古怪的神色,隨後他明顯用了更大的力氣,臉上微紅,但林夕只是始終微笑着,而一股驚訝至極的神色,徹底在張平的臉上瀰漫開來。

“你測試的時候故意留了力?這是為什麼?”數息的時間過後,張平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林夕的手,看著自己微紅的手掌,皺着眉頭問道。

林夕也收回了絲毫無恙的手,看著張平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是因為教我們武技課的老師不喜歡我,正好乘着我自己修行得沒有氣力的時候測試,你相信不相信?”

張平眉頭一挑,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蒙白卻是才反應了過來,看著林夕驚訝不已:“林夕,原來你並不是真的只有九十斤…這麼說你真的超得過柳子羽了?”

聽到蒙白這麼說,張平忍不住有些無語的說道:“蒙白,你和林夕見面的機會多,你都根本不問這些,到現在才知道,這你都不關心?你覺得最值得關心的到底是什麼啊?”

蒙白苦着臉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荒野,嘟囔道:“這有什麼關係…最值得關心的,當然是每天能不能吃飽,能不能睡好。”

林夕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來。

是啊,如果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想得簡單點,那最值得關心的,不就是每天能不能吃飽,能不能睡好麼?

“蒙白,你是這麼想的,可我保證那個傢伙肯定不是這麼想的。”剛剛走過來,正好聽到蒙白這麼說的李開雲朝着一側擠了擠眼睛。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林夕看到一名面色蒼白的少年正獨自在荒原之中行走,他的頭髮是金黃色的,就像正午的陽光,光明而耀眼。

林夕頓時認出來,這個就是靈祭系的那個宇化家的傢伙。

……

“美酒佳餚,只能墮落意志和靈魂,勇氣和忠貞,傷痕和磨礪,才是最耀眼的榮光。”

身材瘦弱,面色蒼白的宇化天極遠遠的離開那些抱怨着這幾日必定困苦的學院學生,在心中重複着這些誡言,他在一個淺水小泥坑旁拔出了幾根可以食用的草根,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對於別人來說的苦澀難吃,對於他來說卻是甘之若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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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二十五章 越是關鍵便越要耐心

“餓,好餓啊!”

蒙白在一堆黝黑大石旁的乾草堆裡爬了起來,他被硬生生的餓醒了。

經過了兩天的跋涉之後,他們各系的學生也終於和止戈系一起到達了半雪蒼原。

到了這半雪蒼原之後,蒙白也終於明白林夕說平時他們止戈繫上這種課程時,平時大家都難得碰面是什麼意思了。

這半雪蒼原就像是一個半弧形的港灣,按照學院講師所說,從西北側那條登天山脈的主脈到靠近他們這側的登天山脈主脈之間的區域,都是屬於半雪蒼原,他們可以在其中自由活動。然而他們距離西北側登天山脈主脈的距離實在太過遙遠了,以至於那條巍峨到了極點的主脈在天地之間也只是隱約難見的一條黑線而已。

這一片巨大的蒼原一半在雪線之上,佈滿着積雪和各種針葉林,一半在雪線之下,到處都是各種凍土草甸、崎嶇山谷、以及一眼望不到頭的叢林。

如果這次不是和林夕一起過來,恐怕昨天剛剛到達此處,看到這副窮山惡水,罕無人跡的荒原凍土景象,他就要直接哭了。

這塊宿營地是林夕幫他們選的,遠離雪線,而且西北側有一片松木林,阻擋住了從那邊過來的山風,附近又有一條溪水流淌下來,雖然昨日已經查探過了,裡面幾乎沒有什麼小魚,但至少喝水不成問題了。乾燥的枯草加上苔蘚覆蓋,可以在夜晚睡眠時更好的保持體溫,而且在林夕的教導下,蒙白等人在躺下之前,還在下方的泥土之中埋下了一些燒紅的木炭和石頭,這使得前半夜他們身下的地面一直處於溫熱之中。

但即便已經很有經驗的林夕在這些方面能給他很多指導,按照學院的規矩,任何吃的東西,都是要自己去採集或是獵取。心性也是膽小怕事的蒙白自然不敢挑戰學院講師的權威而作弊。

被餓醒的蒙白四下看看,發現天色也已經大亮,而一邊原先林夕等人躺着的地方也都空了,顯然已經先行出發去附近尋找一些事物。

距離蒙白上一次吃東西已經過去了五個時辰,他上一次的收穫並不算小,在一處草叢裡他找到了一個足有兩個巴掌大小的旱龜,總算也是不錯的一頓,儘管如此,因為在前兩天的路上一直都沒有吃到什麼像樣的東西,大多是以各種幼蟲和草根充飢,再加上修行者的食量本身就大,平時這種大小的旱龜恐怕也就是平時十分之一的食量的緣故,從餓醒的時候,蒙白就已經感覺到了身體的異常,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發涼,而且在發抖,一種莫名奇妙的心慌發抖。

蒙白十分清楚這種情況是出於極度饑餓狀態下體力已經開始跟不上的跡象。

餓啊!實在是太餓了!來自胃中的絞痛與如雷般的響聲,無時無刻的提醒着蒙白要吃東西,他甚至有種想要拔起附近的一些野花和野草塞進嘴裡的衝動,但是他腦海之中的殘存理智也告訴他,吃下這些東西的話,他恐怕會直接拉個半死,更加的痛苦。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篝火堆旁的那兩塊被他砸開了的龜殼上。

這兩塊龜殼上的肉早就已經被他啃光了,唯有一些比較堅硬的皮殘留在兩片龜殼上,儘管如此,用力的嚥了口口水之後,蒙白還是將這些堅硬的外皮連着兩片龜甲全部放在了火紅的炭火上….隨後用牙齒撕,用石片割,蒙白把烤得焦黑,跟老牛皮一樣嚼都嚼不動的硬皮一點不剩的全部吞進了肚裡。

在肚裡好不容易有了點東西,莫名心慌的感覺略微好了一些之後,蒙白提着一根用硬木削成的長矛,朝着旁邊小溪下游的一片濕地行去,按照林夕昨日的所說,那片區域很可能會有一些禽鳥類的蹤跡。

……

高亞楠安靜的伏下身子仔細的觀察着周圍看上去沒有什麼水分,但實際上卻是活着的枯白色嵩草。

一般來說,雪線之下的平原和山林之中,可以食用的東西會很多,但是這處半雪蒼原卻顯然是學院講師特別挑選過的地方,大多數水流潤濕的地方卻正好是亂石地和凍土帶,而且登天山脈其餘地方應該不缺植被水草豐腴,氣候又溫潤之地,所以對於獵食的修行者來說,這片區域實在是有些太過貧瘠了一些。

從幾株枯白色嵩草間一團散落的黑色固體上,高亞楠很容易的判斷處這是某種大型蟲類的糞便,沿著一些啃咬過的痕跡,高亞楠很快的發現了數條足有兩三倍拇指大小的白色肥蟲。

“真是好噁心啊。”

看著這幾條白肥蟲,高亞楠好看的眉頭大皺,也是嘟着嘴自言自語了一句,但是揉了揉癟癟的小肚子,這名高挑的少女還是用一根草莖將這幾條肥蟲都串了起來,準備待會烤了吃了。

……

林夕坐在一片小樹林裡面,他的面前是幾個低矮的山丘,長滿各種雜草,其間還有一些黃色的小野菊。

他的上一頓“大餐”是在昨天晚上的半夜,利用幾根木柴的火光,他在一片水窪裡捕到了十幾尾比小指頭還要細的小魚。這些遠遠抵不上他體力的流失,所以在一個時辰之前,他就也已經有了蒙白那種身體莫名的發抖,四肢發虛的感覺。

但是此刻他卻是並沒有在到處尋覓食物,而是在十分耐心的用磨得尖鋭的石片在切削着幾根已經用火烤法校直了的堅硬細荊木。

他的身旁,已經有了一具用硬木和某種堅韌細藤絞合而成的簡陋長弓。

在細細的將一根細荊木的前段切削尖利,並將一根不知道是何種雁禽的羽毛從中分成兩半,並卡入細荊木尾端他刻出的凹槽,又用細小的植物纖維穿過,綁好,固定住之後,一根簡易的箭矢已然出現了。

林夕十分熟練的將這根箭矢拈起,開弓,朝着前方不遠處的泥地射出。

“嗖”的一聲輕響,這根箭矢插入了那片泥地之中,射入了大約有兩個指節的深度。

林夕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將那根箭矢撿了回來,擦去了箭頭上的泥土之後,放在了自己順手便可觸碰得到的地上,又開始製作起下一支箭矢起來。

若是此刻有人可以看到他的一舉一動的話,就會發現他所做的這些箭矢的頭部都是正好有一個節疤,這使得箭頭部位切削過後,不用加其它重物也比箭矢的其餘部分略微沉重一些,在空中飛行會更為平穩,而且箭頭的材質會更加緊密一些,不易折斷。

學院的此種野外求生的歷練,是不允許挾帶任何的武器,但是卻不限於自己因地取材,自製武器。林夕之所以在體力已經出現透支的情況下,還強忍着饑餓感的衝擊而耐心的自製着弓箭,那是因為他在外面那片區域已經發現了野兔的糞便。

在這種沒有大型食草動物的荒原之中,野兔、野獾、狐狸和野狗便已經是最好的食物來源。

按照他的經驗,一些大的野兔都甚至在十五六斤以上,能夠獵殺到這樣的一頭野兔,便可以讓他真正的飽餐一頓,擁有更多的精力去採集或是獵殺其他食物。

林夕是一共準備了六根箭矢的材料,但是在他將盡完成第四根箭矢之時,他的身體突然猛的一頓。

就在他正對著的前方一片緩坡上,出現了一團移動的灰色。

那是一隻灰色的兔子,十分的肥碩,至少在十六七斤以上,對於林夕來說十分的完美。

但是他在猛的一頓之後,呼吸反而更加平緩柔和了下來,他依舊不發出一絲的聲音,繼續完成手上這根箭矢的尾羽。

風行者的特訓讓林夕明白,越是關鍵的時刻,越是要耐心,越是要等待最為合適的機會。

……

秦惜月緩緩的朝着前方的一個低矮山丘行去。

她的運氣還算好,在今日清晨便發現了兩個雞蛋大小的野禽蛋,而且還挖到了一塊可以食用的塊莖,但是這也依然無法完全讓她從饑餓感中擺脫出來。

這兩日的風餐露宿之下,她令人驚艷的清輝玉容上也是佈滿了憔悴的神色,如同美玉微塵。

按照雲秦很多權貴和真正金勺的看法,像她此種玉人兒自然是不應該受此種苦,自然是應該置於深閨,放在手心中疼着的。但是秦惜月自己卻不是這樣的看法,她並不想做一無用處的花瓶,甚至淪落成為男人的附屬品或者是玩物。

所以她寧願吃苦,所以她要變成強者,所以她看不起那些不願吃苦,渾渾噩噩,沒有抱負的人。

突然,在繞過這個低矮土丘的同時,準備先看看前方景象的秦惜月卻是身子一緊,呼吸都微微的停頓了。

她看到了一團移動的灰色…一頭肥碩的野兔!

幾乎就在她看到這頭野兔的同時,那頭原本在草地上不停咀嚼着什麼的灰色野兔也猛的豎起了身子,發現了她的存在。

沒有任何的遲疑,這頭野兔馬上就朝着一側的樹林狂奔了起來!

秦惜月的心中頓時被巨大的失望所佔據,她已經下意識的要狂奔追去,但是她的理智和判斷卻是告訴她,因為那頭野兔距離樹林已經很近,所以她就算拼盡全力趕去,這頭野兔也足以在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內,就徹底消失在樹林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讓她的身體再次一頓的是,“嗖”的一聲,空氣中有輕微的風聲響起,一支羽箭從那片樹林中射出,準確無誤的射中正在奔跑的野兔。

這支簡陋的羽箭明顯威力不足,並沒有能夠洞穿這頭灰色的野兔,但是第二支羽箭毫無停留的飛射出來,落在了帶著羽箭在奔跑,速度卻已經明顯減緩了的野兔身上。

野兔終於發現不能朝着林中跑出,但只是轉身再跑出數步,便無力的栽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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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二十六章 那異樣的爭吵

即便是容顏無一處不美的玉人,在已經縈繞三日的饑餓感纏繞下,面對那倒下的肥碩野兔的第一反應也是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接着才是緊盯着那羽箭射出的樹林,看著從中走出的人。

“是你?”一眼看清手持着簡陋弓箭從樹林中走出的人,她的胸脯卻是明顯劇烈起伏了一下。

這是她不願意見到,也最料想不到的人。

看著明顯顯得有些憔悴的秦惜月,林夕的神色十分平和,只是點了點頭,“恩,真巧,是我。”

“想不到你的箭技竟然這麼好。”秦惜月避開林夕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兩支插在野兔身上的箭矢,緩緩說道。

林夕微微的一笑:“發揮得好,運氣好而已。”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秦惜月眉頭皺了皺,道:“以此種自製弓箭射中奔跑中的野兔,所有新生中也未必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這點你用不着再故示謙虛。”

林夕聳了聳肩膀,他聽得出秦惜月話語中其它的意思,不過他一直不太喜歡花費力氣去說服別人,而且他現在也很餓,急需把這隻兔子處理一下,飽餐一頓,所以他只是走向了被他射死的野兔,也不和秦惜月爭辯什麼。

看著林夕不願和自己多說的樣子,秦惜月的心中不由得又有些微惱,她也不再看林夕,倔強的朝着右側前方一片低矮窪地行去。

“那片地方我已經去過了,沒有任何的東西,而且先前也已經有人去過了,連裡面石頭上可以吃的苔蘚都被被人採集了乾淨。倒是我身後這片樹林後方還有一片丘陵,和這處地方相似,尋找到食物的機會恐怕要多許多。”

林夕將肥碩的野兔抓在手中,心中就頓時安定了許多,看著這名美麗女子的背影,他心想這名女子還真是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他本心又覺得像秦惜月這種不掩飾自己愛憎的人要比柳子羽可愛許多,所以他便忍不住衝著秦惜月的背影提醒了一句。

“謝了。”秦惜月的身形一僵,她也不堅持,轉過身朝着林夕原先所在的樹林走去。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情驅使,在走到這片樹林邊緣時,她忍不住轉過身來,看了林夕一眼,道:“你的箭術這麼好,想必有些天賦,若是你略微刻苦一些,修為不要差人太多的話,將來想必也大有成就。你和柳子羽之約是因我而起,只要你答應我刻苦修煉,我可以勸柳子羽取消此約。”

林夕原本淡然一笑,不想多說,因為對於他來說,要證明自己的時間用不着太長,到時候秦惜月自然就會明白,但好歹秦惜月這是好意,他便也看著秦惜月淡淡的回了一句,道:“即便我此刻答應你,你相信我麼?我先前就告訴你,無論是你還是柳子羽對我的看法都是你們沒有親見,卻強加在我身上的。若是你相信我所說,此刻便也不應該對我如此看法。”

秦惜月的眉頭又深深的蹙了起來,她忍不住看著神色淡泊平靜的林夕,看著他此刻的神色,再想到方才他那不俗的箭技,她的心中忍不住有些微微的猶豫,想著難道自己真是錯怪了他?

若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那自己先前在毒藥谷外山道上的話,的確是太過無禮了一些。

秦惜月又再次遙遙的看著林夕。

林夕此刻正在用乾草擦拭從兔身上拔出來的箭矢,他的體力明顯有些透支,臉色有些過分發白,但是他的神色平靜,眼中有說不出的自信。

秦惜月的心中沒來由的一顫,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猶豫的看著林夕,道:“若是我為先前說過的一些話道歉…你能證明給我看,你並非是和我所想的一樣的人麼?”

林夕微微的一怔,方才他還在想她真是有些不可理喻,卻是沒想到她的態度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改變。想著這兩日反正沒有徐生沫的折磨,要證明也只是舉手之勞,微微一怔之後,林夕點了點頭,道:“可以,不過我現在的確是餓死了,你先等我烤了這隻兔子吃了如何?”

“還有…你若是願意聽從我的建議,覺得看著我吃不是特別討厭的話,我勸你可以留在這裡。因為按我的觀察,這片地方也應該是狐、獾覓食之地,血腥氣和烤肉的香氣有很大機會將它們吸引過來。你用我丟棄的一些不能食用的內臟和毛皮部分做些陷阱和誘餌,也不算違規。”

秦惜月猶豫了片刻,終於有些生硬的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

……

因為想著自己獵到的這樣一頭野兔烤着吃起來對於蒙白等人也是一種折磨,所以林夕之前也早就在林中挑選好了燒烤的地方。

在幾株纖細矮樹中央的一片空地上,林夕用一塊之前就準備好的焦棉團加上木頭鑽出的火屑很快的引着了火,熟練的將剝乾淨的野兔架在了火上。

一些血腥皮毛之物,被秦惜月用石片割開,分散丟棄在了外面緩坡各處,接着她在樹林邊緣的一處也隱匿了起來。

很快,一股動人的香氣從色澤變得越來越為金黃的烤兔身上散發出來,一滴滴油珠也從看上去異常肥美的兔肉中沁了出來。

這更是讓林夕的肚子不爭氣的一陣狂叫,胃都難受得有種要抽搐的感覺。

不等內裡的兔肉全部烤熟,不想再自己折磨自己的林夕就用方才切削箭矢的石片割了表面的一長條兔肉下來,不顧滾燙,連連呼着氣一頓猛嚼。

“真是美味啊。”

一股異常幸福的感覺從舌尖味蕾上直衝大腦。

在之前那個世界,兔肉他也沒有吃過多少次,但可能是因為這是真正的野兔,而且品種不同的關係,他卻還是分得出明顯得差別。

即便沒有加任何的調料,這條兔肉還是散發着一股帶著青草味芬芳的濃郁香味,而且肉質也是有種入口即化的感覺。這也難怪學院中的講師說過,尋常的兔肉雖然比一般的肉類難以消化,而且營養也差很多,但是登天山脈之中的一些兔類卻是因為抵禦寒冷,天敵較少,脂肪層十分肥厚的關係,反而也是補充體力不可多得的東西。

這種肥瘦相間的兔肉,簡直比他之前熟悉的那個世界之中吃過最好的雪花牛肉還要好吃得多,香得多。

林夕再割了一大條兔肉,有了先前的一條墊底,這次他吃得沒那麼急了,味道同樣好得驚人,而他的心中更是充滿難言意味。

上天對他是不公的,讓他降臨到了這個完全不熟悉的世界。

然而上天對他又是十分優待,給了他許多親人,又讓他展開了這樣一段旅程。若不是到了這個世界,他又怎麼會見得到這麼多壯麗的景色,吃得到這麼多好吃的東西。

林夕想著兩個不同的世界,吃著散發濃郁香味的兔肉,他故意克制着自己強烈的食慾,吃得很慢,將香氣飄得很遠。

如同他所期盼的一樣,在大半隻兔子已經入腹,他小腹微圓,已經準備將剩餘的肉熏成肉乾,留一些作為最後兩天返回時的口糧時,兩條小小的灰色身影出現在了緩坡後方一個土包的頂部。

早已經被林中飄出的香氣折磨的心煩意亂的秦惜月的一雙美目也發亮了。

這是兩條灰狐,一大一小,大的看上去應該有十幾斤的樣子,小的有七八斤的樣子。

看清這兩頭灰狐的瞬間,林夕只是用土將還在燃着的柴火堆先行蓋上,然後將剩餘的烤兔肉放到了距離這個火堆足有十餘步的一塊石頭上,隨後小心翼翼的退遠,在一片草叢中伏了下來。

這種登天山脈之中的灰狐平時極少見人,所以並沒有太多的警惕性,但是其生性也是比較膽小,一不小心也很容易將之驚走。

秦惜月在林中也徹底的化成了一座雕像,一座背影輪廓無一處不美的雕像,兩頭對於恢復體力效果比起野兔更好的灰狐沒有機心的一路吃著她先前丟下的一些野兔內臟而慢慢接近樹林。

然而就在這兩頭灰狐距離這片樹林已經接近百步之時,遠處靠近雪線方位的某處山坡之中,突然傳出幾聲類似爆炸聲的響聲,這在寂靜的山野之間顯得異常的突兀。

“唰!”

這兩頭灰狐幾乎馬上就化成了一陣風一般,直接掉頭朝着先前來時的方向拚命狂奔。

秦惜月和林夕全部變了臉色,秦惜月的腳尖連連點地,整個人從林中飛掠出去,手中自製長矛全力脫手飛出。林夕也從林中大踏步衝出,手中的弓箭嗡鳴聲中,兩支羽箭如電般追隨。

然而因為沒有任何的先兆和準備,再加上距離相隔太遠,秦惜月手中的長矛和他瞬間射出的兩支箭矢全部沒於兩頭灰狐的身周土中。

兩頭灰狐幾乎瞬間就繞過了一個低矮土包,消失在了秦惜月和他的視線之中。

“是誰在那邊…怎麼回事?”

林夕和秦惜月十分失望的對視之間,卻是聽到上風處隱隱有爭吵聲傳來,距離他們此處地方似乎並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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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二十七章 雷霆學院學生

林後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帶,爬上了一個地勢較高的土包之後,林夕和秦惜月便看清楚了爭吵的雙方。

因為自己的一眾好友全部都應該在這方圓十幾里之內,所以先前林夕很是擔心爭吵的雙方之中有自己的好友,然而一眼看清楚爭吵的雙方,林夕和秦惜月的眼中卻都是瞬間充斥了驚疑至極的神色。

在兩座土包中間的低矮地帶中爭執的其中一方,是三名身穿灰袍的御藥系弟子,其中一名身材高大,正是當日在毒藥谷外出聲譏諷過林夕的金勺之一。

而另外的一方,卻是一名身穿金色勁裝衣衫的少年。

這顯然不是青鸞學院的學生。

明顯不是青鸞學院學生的少年和林夕等人年紀相仿,但是臉上卻有着一股和年齡十分不符的陰冷肅殺的神色。

他身上的金色勁裝也是用某種獸類的皮製成,雖然看上去柔軟輕薄,但明顯有着很好的保溫效果,所以他的臉色紅潤,看不到任何寒冷之意。

領口、袖口包括這件金色勁裝的背後,都有一些類似雷電標記的花紋,他的腰間插着一柄用堅硬硬木切削而成的直劍,比起一般的長劍都要長出一尺有餘。

他和三名身披黑色披風的御藥系學生的中間,是一頭已經倒下的狼獾,髒而黃黑參差的厚毛上都是殷殷血跡,被一柄木矛洞穿,釘在地上。

“我再說一遍,這頭狼獾是我追擊在先,而且已經被我刺傷了後腿,跑到此處本已力竭,你們這麼做,無異於相當於在我已經捕獲的獵物上再釘了根長矛,然後硬說這獵物是你們的,這根本不合道理。”面對三名御藥系學生,這名金色勁裝少年目光微垂的看著那頭至少能剔出二三十斤肉的狼獾,沉聲說道。

他的雙手和身體都有些微微的發抖,顯然也是長時間的饑餓導致體力已然流失過大,但是他臉上的神色依舊十分平靜冷漠。

“說了那麼多話,我看你根本就沒有搞明白。”當日在毒藥谷外出聲譏諷過林夕的高大御藥系金勺白子厚冷笑着看著這名金色勁裝少年:“雖然我們不知道你們雷霆學院的學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對於你是否真是雷霆學院的學生,我們也不想深究,但是請你弄明白…這登天山脈,說到底都是我們青鸞學院的地盤。我們在這裡修行,這裡出現的獵物,自然全部是我們的。你出現在這裡,也無異於打擾我們的修行。”

金色勁裝少年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他看了一眼白子厚,冷漠的說道:“西起碧落陵,東至龍蛇山,南起千霞山,北至這登天山脈,都是雲秦的疆域,什麼時候這登天山脈都成了青鸞學院的後花園了?難道說當今聖上有過一紙詔曰,令除了青鸞學院的人之外不准進入登天山脈麼?”

微微一頓之後,這名少年陰冷的補充道:“況且,我想你們青鸞學院也應該教導過你們先來後到,不要做巧取豪奪之事。”

“我看你還是不明白。”白子厚的面色也徹底沉了下來:“若是我們青鸞學院的人在捕獵這頭狼獾,我們或許便會讓,但你身為雷霆學院的人,出現在此處,要和我們爭搶這頭狼獾,對於我們來說便是敵人,你要是自認能夠擊敗我們三人,你便來取這頭狼獾,若是不能,那就請你不要再行廢話了。”

金色勁裝少年咬了咬牙,寒聲道:“看來你們是根本人多欺負人少,不想講道理。”

“李兄,和他廢話這麼多幹什麼,我們可沒你這麼好的耐心。”白子厚身旁兩名御藥系的學生都是冷哼了一聲,看都不看這名雷霆學院的學生一眼,直接上前拔出長矛,開始清理狼獾。

“很好,這可是你們不想講道理在先。”這名雷霆學院的學生不再多說什麼,轉頭便走。

雖然聽不清楚雙方的對話,但是看著雙方對峙的神態和那一頭至少可以提供一人兩天食量的狼獾,林夕和秦惜月便都猜得出雙方是因何而爭執。

距離雙方爭執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個火堆,裡面有些未燃盡的枯竹,一開始驚到那兩頭灰狐的聲音,就應該是這些枯竹燃燒時的爆裂聲。

“那是什麼人?”

看著那名金色勁裝少年的背影,林夕眉頭微皺的輕聲問秦惜月。他只是看得出對方顯然也是一名修行者,但在這登天山脈的深處,怎麼會有不屬於學院學生的年輕修行者?

而且從對方和三名御藥系的學生對峙的情形來看,對方似乎並不忌憚青鸞學院,這更是讓他感覺十分奇怪。

“不知道。”秦惜月搖了搖頭,沉吟道:“我們過去問一下白子厚他們?”

“看來引來了不少人,我們可以去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林夕點了點頭。

四周遠處的丘陵荒草之間已經出現了一些黑色的身影,正朝着爭執之地行來。林夕雖然看不清那名金色勁裝少年的面目和神情,但是對方那冷漠桀驁的背影卻是給他一種並不會就此算了的感覺。

…….

因為荒原空曠而平時特別寂靜,那些枯竹炸裂的聲音和爭吵聲便傳得很遠,附近的荒野之中明顯有不少青鸞學院的學生被驚動,循聲而來。

只是剛剛下了坡不久,林夕和秦惜月便遇到了三名剛剛沿著一條山坳行來的學生,黑色披風裡面露出一些紅色袍子的角落,是天工系的學生。

“林夕?”

不等林夕和秦惜月出聲,這三名天工系學生之中,當前一名膚色白皙,看上去很有書卷氣的文靜男生微微一怔,便馬上有些驚喜的出聲道。

“你?”林夕愣了愣,他是這屆新生之中三名天選之一,別系學生認識他也不稀奇,但是這三名天工系學生他之前明顯沒有任何交談過,很是面生,此刻對方眼中如同見到朋友一般的驚喜神色,於是便讓他有些奇怪。

“怎麼,你不記得我了麼?”膚色白皙的文靜男生乘着別人不注意,對著林夕飛快的擠了擠眼睛,道:“我是天工系的…還有,最近我和你討論過直擊矛陣修行的事。”

林夕頓時反應過來,對方就是試煉山谷之中的“黑薔薇”。

雖然在試煉山谷之中已然很熟,然而兩人卻是都心照不宣,從未問過對方的名字,而且林夕也從不知道,對方已經徹底的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你就是黑薔薇?”林夕的嘴角出現了一絲微笑,他打量着這名還從未看過真面目的“黑薔薇”,裝出些才想起的歉然神色:“我記得了…可是上次你好像未告訴我你的名字?”

姜笑依見到林夕並不否認,便知道自己從一開始的推測全然正確,於是他心懷激動的走上前,對著林夕伸出了手,懷着難以說清的崇敬心情,道:“我叫姜笑依。”

“你好。”林夕看著這名在試煉山谷中已然熟悉,但是卻第一次見到真正面目的朋友,認真的拉了拉姜笑依的手。

這種感覺恐怕就和之前的那個世界,在網上一起吹牛,十分熟悉的網友第一次見面差不多。

想到林夕在直擊矛陣和刀與槍陣中驚世駭俗的表現,又看著林夕如此溫和微笑的神情,姜笑依這名平時並不拘謹的少年卻是不由得拘謹了起來,一時不好意思的笑笑,卻是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另外和姜笑依走在一起的天工系學生卻是皺着眉頭,心中十分不解,不知道為什麼姜笑依和這段時間名聲極差的“九十斤天選”走得如此親近。

一陣悉悉索索的踩踏枯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又是兩名學院學生分別從兩處不同的方位顯露出了蹤跡。

其中有一名的身材矮胖,看到林夕有嘴巴扁了扁,快要哭的樣子,正是林夕的好友,小胖子蒙白。

而另外一名一眼見到林夕和秦惜月走在一起,便頓時面露極其驚愕的神色,卻是林夕極少數討厭的人之一,面目英俊的柳子羽。

突然,林夕想到什麼似的,用只有自己和秦惜月才能聽到的聲音,對著秦惜月輕聲道:“惜月,你怎麼會和這名九十斤天選在一起?”

“什麼?”秦惜月微微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卻是聽到已然迎上來的柳子羽說道:“惜月,你怎麼會和這名九十斤天選在一起?”

柳子羽所說的話和語氣都和林夕之前輕聲說的一模一樣,這使得秦惜月頓時噗的一聲,輕笑出聲來。

“我是懶得和他解釋什麼,你要是有興趣就和他慢慢解釋,我先去看看剛才那個到底是何方神聖。”林夕笑笑,對著秦惜月又輕聲說了這一句之後,便只當沒有看到柳子羽,拍了拍姜笑依的肩膀,又對著蒙白揮了揮手,徑直走向了白子厚那三名御藥系學生所在的地方。

“你方才有沒有見到一名身穿金色勁裝的人?”秦惜月笑意稍減,也不解釋什麼,朝前行去,只是看著走來的柳子羽問了這麼一句。

林夕將他視為空氣的樣子已經讓柳子羽心中充滿隱怒,而秦惜月那一聲輕笑,此刻又不回他話的樣子,更是讓他的心中徹底的陰沉了下來。他不知道林夕和秦惜月之間發生了什麼,竟然使得秦惜月對林夕的態度有了如此大的改觀,這讓他的心中更是有股冷焰在升騰起來,以至於他的表情都有些僵硬而不太自然。

“金色勁裝?沒有?”以至於他的腦海之中只有林夕、秦惜月和他在糾纏,一時聽到秦惜月所說的金色勁裝的人竟然沒有太過多想和沒有什麼特別的驚詫。

……

“九十斤天選?”

已經回到火堆旁開始剝去狼獾皮的白子厚等人也聽到了踩踏枯草發出的聲音,轉身看到在山坳中出現的林夕,這名身材高大的御藥系少年也頓時露出了譏笑的神色,點了點身前的狼獾,道:“怎麼樣,我們獵到的這頭狼獾還不錯吧?”

林夕微微一笑,道:“不錯是不錯,只是不知道是從別人手裡硬生生搶過來的,還是自己獵到的。”

白子厚三人的面色頓時都是猛的一沉,白子厚冷眼看著林夕,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林夕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問問方才那名身穿金色勁裝的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白子厚冷笑道:“憑你是九十斤天選麼?”

聽到白子厚句句譏諷,後方的秦惜月秀眉大皺,正想開口說話,已然走在她身邊的柳子羽卻是又問道:“惜月,先前你為了此人和亞楠鬧翻,怎麼今日你似乎對他的態度大有改觀,是有什麼原因麼?”

聽到柳子羽這再次發問,秦惜月也不能裝作沒有聽到,沉吟道:“之前我對他的看法可能有些偏激,他說過等會會證明給我看,他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證明,怎麼證明?以止戈系講師的判斷力,那種測試是不可能作假的。”柳子羽深吸了一口氣,克制住自己暴躁的情緒,冷笑道:“他這個人原本就是滿口鬼話,裝模作樣,惜月你居然還會相信他?”

秦惜月心中有些不喜,清聲道:“相不相信,到時候他證明了便知真假。”

她的心中略有不喜,柳子羽心中的隱怒和暴躁卻是再也無法遏制,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名來自鄉下小鎮的土包身上會有什麼魔力,竟然能夠先後使得高亞楠和秦惜月都因為林夕而對他的態度出現了明顯的轉變。

這只是一名修為低微的土包而已!

“證明,那就讓他證明!”

柳子羽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大步的朝着林夕行去,厲聲道:“林夕,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想用什麼方式,證明給惜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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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二十八章 霸道

這一聲和周圍清淨不搭的厲喝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柳子羽的身上。

事實上柳子羽並不是心胸特別狹隘的人,他那名陵督老爹能在壯年便馬上要晉陞一方行省省督的高位,且其中沒有經過其它副職的等待,這種大大越級的陞遷,除了以前必定不凡的軍功積累和在陵督位置上的卓絶表現之外,的確是真正有才能,十分睿智的非凡人物。

這種卓絶的人物,自然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子侄要具備什麼樣的品質,自然會朝着那方面去培養。

然而柳子羽畢竟年輕,而且不知為何,林夕越是平靜溫潤,越是不為所動,他就反而越是不能平靜,反而越是被逼得心胸狹小。這就像一條大河遇到了一條大江,被迫顯出了小來。

秦惜月的身影一頓,臉上不喜的神色終於掩飾不住的泛了起來,玉臉上如同覆上了清晨薄冰,她回答柳子羽只是出於同系學生的禮節,然而柳子羽卻是藉著和她交談的內容,大聲的喝了出來,這對於她來說,自然也是十分的無禮。

事實上柳子羽話一出口,便也是手腳一冷,也頓時大為後悔。

和林夕約定的時限也只不過剩餘了十餘天,自己為何又如此按捺不住,而且這句話一出口,他自然也感覺出了秦惜月明顯的不快。

而這,自然讓他的心中更加的惱怒。

所以他不能退,因為只有揭穿這個一直淡然,一直裝模作樣的九十斤天選的真正面目,才能讓秦惜月她們對自己的看法有所改觀。

林夕一直覺得吵架鬥嘴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吵得很開心,而對方卻是氣得要吐血,看著自己自從見到之後就不喜歡的柳子羽,林夕心中一笑,開口便想說:“這是我和惜月的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他還沒有開口,他一旁的姜笑依卻是大皺眉頭,冷冷的看著氣勢洶洶的柳子羽,道:“他如何證明給秦惜月看,也是他和秦惜月之間的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姜笑依此言一出,柳子羽和秦惜月都是一呆。

若是蒙白說出這句話,沒有任何人會覺得驚訝,因為絶大多數學生都知道蒙白這個資質不錯的土包是林夕的朋友。

但姜笑依這名天工系學生和林夕應該並沒有什麼接觸,而且在林夕風評如此差的情形之下,卻是為林夕出頭,這情形便是有些詫異了。

因為不能退,被姜笑依這句話氣得渾身有些發抖的柳子羽蠻橫的上前一步,逼視着姜笑依道:“你又是什麼人,我和林夕說話,輪得到你多說什麼?”

“算了,姜笑依,不要和他吵了。”正在這時,林夕卻是拍了拍也是氣得臉孔微紅的姜笑依,點了點白子厚等人手中已經皮毛去盡的狼獾,又點了點遠處:“柳子羽,白子厚他們是你御藥系的同學,又是你的好友吧,既然如此,你要想我證明什麼,恐怕也得幫他們先解決要來的麻煩再說吧?”

所有人順着林夕手指所點的地方看去,只見一抹濃厚的金色在一座山丘後顯露出來,那是一行不下十人的隊伍,都是身穿同樣的金色勁裝。

秦惜月玉臉微寒,看著有些呆滯的白子厚等人問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是雷霆學院的人。”白子厚有些失神道:“怎麼會有這麼多雷霆學院的人在登天山脈中?”

“雷霆學院?”

林夕一怔,而秦惜月等人也都是一時心中驚疑不定。

雲秦帝國三大學院,便是青鸞學院、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

雖然在雲秦所有修行者的心目中,青鸞學院自然是唯一的聖地,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這兩大學院不可能有青鸞學院的聲望和底蘊。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尤其是最近這十餘年之間,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出的人才,已經不在青鸞學院之下。按照吏司和正武司的統計,這些年新晉的官員之中,來自於這三大學院的學生,已經處於真正的三足鼎立之勢。

而無論是在朝堂還是在地方、邊軍之中,出自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的學生,也不見得對青鸞學院的學生有多少敬意,一些衝突也實有發生。

……

林夕不動聲色的看著那批雷霆學院的人越來越為接近,他們身上柔軟輕薄的金色勁裝上的花紋在他的眼中也徹底變得清晰。

一共是十二個人,都是和他們差不多的年紀。

現在的林夕已經不是初出鹿林鎮那個幾乎沒有接觸過這個世界的懵懂少年,雖然夏副院長並未讓他接觸這個世界的真實和暗流,但他至少也已經知道,雷霆學院是在中州皇城往西五百里的雷鳴山裡面,即便是什麼修行,也不太可能穿過小半個雲秦,跑到這登天山脈裡來。

從一開始的所有學院新生突然全部到這半雪荒原之中修行,又看到這雷霆學院的學生,林夕只是其中似乎有些必然的聯繫…而且很有問題。

對於柳子羽此種金勺來說,雖然家中的權勢還不足以知道為什麼會有雷霆學院的學生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雷霆學院的學生出現在這裡代表着什麼,但是出身於軍方世家的他卻是比在場的其餘人都要清楚,這些年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的學生越來越盛氣凌人,而且青鸞學院一些出去的學生,在和這兩大學院學生的明爭暗鬥之中也不見得能占到便宜,而這正是外界覺得青鸞學院這些年在逐漸衰弱和另外兩外學院能和青鸞學院並列的原因。

十二名雷霆學院的學生中,领頭的是一名額頭寬闊,濃眉大眼的男生,他的腰間插着一片像寬刀一樣的木片,一端用布條纏成了刀柄,橫掛在腰間。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十分平靜,但是隨着走進身前,所有的人卻都是呼吸微頓,因為誰都可以感覺得出他身上的驕傲,那份深藏在體內,不屑於展露出來的驕傲。

林夕的眉頭微皺,因為雖然同為年紀差不多的學生,但是這批人卻讓他覺得和他們這些青鸞學院的學生不同,身上竟然讓他覺得有些類似趕車帶他來青鸞學院的劉伯身上的氣息。

然而劉伯是老邊軍,他的經歷必定比唐可還要豐富,也經過過更加凶險的屍山血海,但這些只是學院的學生,為什麼卻是給他帶來這樣的感覺?

…….

這一行人在距離白子厚和另外兩名御藥系學生十幾步之遙的荒草坡中站定。

為首這名額頭寬闊的领頭男生拱手行了一禮,然後出聲。他舉止有禮,但是聲音卻是說不出的霸道,開口便直接對著白子厚問:“這登天山脈是你家的?”

白子厚也是眼睛長在額頭上的金勺,聞言也頓時臉色一變,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直視着白子厚“這狼獾是你家養的?”

他這句話依舊霸道至極,而且語有種說不出的霸氣味道,而且又不管白子厚的話,讓白子厚一滯,一時不知如何接口。

“既然這登天山脈不是你家的,這裡面的狼獾也不是你養的,你們從我們的手中搶了去,那我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搶回來。”這名舉止有禮,語氣卻是說不出霸道的雷霆學院學生也不管白子厚等人的反應,只是又重重的說了一句。

“這是什麼話。”雖然對方人多,但是和林夕所說的一樣,白子厚是柳子羽的好友,即便是秦惜月不在場,見着好友勢弱,他也不可能不站出來,所以看到白子厚氣勢被對方逼住,對方又是如此霸氣的說出一句,柳子羽頓時緩步上前,冷眼掃過林夕帶著的小半烤兔,掃過這些雷霆學院身上帶著的一些燒製的陶罐和肉條等物:“按你們這麼說,即便是你們用於燒製這些陶罐的土,也是這登天山脈之中的,也不是你家的,那麼你們身上的這些東西,我們也可以隨便搶奪了?”

“本來這世間就有些規矩,但是你們不講規矩在先,便也沒有了什麼規矩。”這名雷霆學院的學生很乾脆的點頭,直直而鄙夷的看著柳子羽:“我們身上的東西,只要是登天山脈之中的,你們自然也可以隨意搶奪,只要你們有這個實力。”

“我們也不會倚仗人多。”沒有什麼停頓,這名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微微轉頭,對著他身旁一名面容冷峻,顴骨很高的雷霆學院學生道:“樂平江,你去把屬於我們的東西取回來。”

“好。”這名面容冷峻、顴骨很高的雷霆學院學生腰間也掛着一柄木刀,他肅冷而拘謹的對著額頭寬闊的领頭學生行了一禮,沒有任何廢話,便朝着白子厚走去。

柳子羽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冷然道:“你是想和我們為敵?”

“我聽說過你們青鸞學院一些可笑的規矩,但按照你們的規矩,面對學院之外的人,應該是可以隨意動手的。”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冷漠道:“若是不敢的話,你們便退開一邊,不要廢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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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二十九章 不過如此

“你們哪一個先上,還是一起上?”面目冷峻、顴骨很高的雷霆學院學生樂平江對著柳子羽和白子厚等人躬身行了一禮,舉止很是守禮,但是語氣卻是也極為霸道。

一躬身之後,樂平江不給柳子羽和白子厚說話的機會,一拂衣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按照雲秦禮儀,這拂袖做請,便已是正式決鬥的邀請。

秦惜月的秀眉深蹙,方才聽白子厚和這些雷霆學院學生的對話,她原本還覺得白子厚等人可能確實有些理虧,然而此刻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卻是太過霸道,而且不留任何迴旋餘地,就連她的心中也微微有了些火氣。

畢竟這是在登天山脈之中。

雖然不能說這登天山脈是青鸞學院私有,然而這畢竟是青鸞學院的所在地,就如同雷霆學院所在的雷音山一樣,在這登天山脈之中如此不留情面,無疑就像是打上門來。

“這些是什麼人,白子厚,這些人氣勢洶洶的想要做什麼?”

正在這時,隨着一陣踩踏枯草的腳步聲,一聲囂張的喝聲響了起來。

原本也正皺着眉頭想事情的林夕霍然一驚,轉過頭去卻是頓時又忍不住搖了搖頭,真是不喜歡的人又多來了個一個,這從一個土包上正下來的是一開始就和他不對牌的止戈系同學暮山紫。

“呀,九十斤天選,你也正好在這裡啊,這麼巧。”

發出了那一聲囂張的大喝,一眼看到林夕,暮山紫又是哈哈的一笑,等對林夕說了這一句之後,他才看清因為他一聲囂張的大喝而不明所以,略微僵在那裡的樂平江的手勢,他才有些反應過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樂平江等人道:“你們是什麼人,從哪裡冒出來的?居然敢在這登天山脈裡面挑戰我們青鸞學院的人?”

白子厚先前和暮山紫已然認識,低聲道:“他們是雷霆學院的人。”

“什麼,雷霆學院的人?”暮山紫頓時一愣:“怎麼可能,雷霆學院的人怎麼可能會在這?”

“就算是雷霆學院的人,在我們登天山脈裡面,也要安分守己一點,這麼囂張,難道是想討打不成?”愣了一愣之後,暮山紫頓時又氣勢囂張的大喝了起來。

不僅是雷霆學院的人,就連秦惜月和姜笑依等人都是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人如此不知所謂,對方都已經邀請決鬥了,難道還怕討打,這樣的智商和判斷力,到底是如何進入青鸞學院的?

但白子厚和柳子羽卻是發現暮山紫一邊這麼囂張的大喝,一邊卻是偷偷朝着他們擠眼睛,兩人頓時明白了暮山紫的用意。能夠進入青鸞學院的也絶對是才智機敏的人物,暮山紫這麼大呼大叫,明顯是想讓週遭更多青鸞學院的人聽見,到時就算白子厚等人不敵,有其他青鸞學院厲害的人物過來,也能夠找回場子。

牽涉到兩個學院的學生,這已經不是一頭狼獾的事,而是事關兩個學院的聲譽。

“不過如此。”

伸手微僵在地的樂江平卻是已經失去了耐心,很有深意的冷冷吐出四字,直接腳尖輕點,整個人如同踏草飛騰一般,朝着那頭架在火堆上的狼獾躍了過去。

……

就和暮山紫雖然囂張跋扈,但能夠進入青鸞學院的決計不會是飯桶一樣,眼見樂江平一動,白子厚臉露凝重神色的同時,也馬上對柳子羽點了點頭,一步跨出,迎了上去。

他和另外兩名御藥系學生的戰力都比柳子羽要低出不少,而對方既然如此強勢,又決計不會是弱者,在他想來,若是柳子羽出手不敵的話,恐怕在場都沒有人是對方的對手,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先上去試探一下,至少讓柳子羽可以看清楚對方的實力和出手套路。

面對躍步而來,敏捷如狡兔的樂江平,白子厚橫在火堆前方,心中略有緊張的擰身,將自己擰成一股繩索一般,猛然發力,朝着樂江平一拳搗出。

一抹難言的冷笑浮現在樂江平的嘴角,他根本沒有改變去勢,依舊一爪抓出。

“啪!”

空氣和血肉相撞的聲音同時震響。

白子厚一拳擊於樂江平的掌心,樂江平身體猛的一震,如同一塊稱砣一般重重落地,而白子厚卻是噔噔噔連退三步。

一股驚駭的神色同時佈滿白子厚的臉上,他的整條右臂已然被震得全部麻木,一時連抬都抬不起來,而且拳背上出現了五條深深的抓痕,鮮血淋漓。

就在此時,樂江平的整個身體,卻是已經毫無停歇的飛騰了起來,他的身體橫在了空中,剛剛騰空之時,身體弓如彎蝦,然而瞬間,他的身體便已經藉著離地時的一磴之勢,整個身體在空中猛然伸直,雙手依舊成爪,同時朝着白子厚的胸口抓落。

白子厚立足還未穩,面對這凌厲一擊,他做出了十分正確的防禦,連麻木的右臂都硬生生的抬了起來,和左臂交叉在身前,做了一個十字防禦封擋式。

“蓬!”

白子厚臉色一白,整個人連連倒退,他的身後本身便是燃着的火堆,他自己也有明顯感知,但是卻是根本站不住腳,連續五步之後,一腳踏入了火堆之中,無比狼狽的一聲驚呼,跳了出來。

這過程之中,穩穩落地的樂江平沒有追擊,只是凝立當地,一臉冷笑的看著。

他的手上有數條灰色的布條,正是從白子厚的御藥系灰袍上抓落,而白子厚的兩條手臂上鮮血淋漓,一條條血痕觸目驚心。

“不過如此。”雷霆學院學生之中,那名額頭寬闊的领頭學生毫不留情的吐出了四個字。讓忙着踩熄腳上火焰的白子厚臉色更為難堪。

“你也來了?”

林夕驀地聽到身旁的響動,轉過身去,卻是看到花寂月也不知從哪裡趕了過來,已經走到了自己身旁。

“我剛剛走來時已經聽到了他們的一些話,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應該是故意的,這幾個御藥系的聰明一時,卻是正好中了對方的圈套。”花寂月點了點頭,對著林夕輕聲說道。

林夕一怔:“故意的?”

“這名雷霆學院學生的修為遠在白子厚之上,而且肯定也在我之上。”花寂月看了有些不解的林夕一眼,微眯着眼睛解釋道:“你看那頭狼獾腿上的創傷…就算以我的修為,在那頭狼獾已經被我擊傷成這樣的話,還能逃得出幾步?難道會放任跑到這幾名御藥系的人面前來?”

林夕頓時轉過頭去,只是看了一眼那頭已經剝了皮的狼獾腿上一處劍傷般的傷痕,他便明白了花寂月的意思。

“你不是我的對手,你來?或是換別人?”

就在此時,樂江平卻是已然看了白子厚一眼,然後看著柳子羽一眼,冷漠而驕傲的說道。

“在下青鸞學院御藥系一年新生柳子羽。”心中微寒的柳子羽伸手拔起原本白子厚等人插在地上的木矛,上前一步,對著樂江平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對白子厚的修為和戰力十分瞭解,他也十分清楚,即便是自己,也絶無可能這麼乾淨俐落連連擊退白子厚,而且從方才交手的情形來看,對方完全是用力量徹底壓住了白子厚。

對方的魂力修為,恐怕還在他之上,所以柳子羽自認用兵刃可能獲勝的機率會比雙方空手要大些,畢竟在試煉山谷之中,他們也都是用兵刃交手。

看到柳子羽持矛而進,樂江平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抹譏誚的神色從他的眼中一閃而過,他也取下了懸掛腰間的木刀,對著柳子羽揮了揮刀,同時也肅聲道:“雷霆學院一年新生樂江平。”

柳子羽也不再說話,微微點頭示意,隨即雙膝微屈,足尖連連點地,雙方之間的距離被瞬間拉進,尖利木矛隨着他的一個擺身,以詭異的線路斜刺樂江平的咽喉。

此刻雙方都沒有青鸞學院的黑甲護身,以木矛的尖鋭程度,若是此種,也足以洞穿樂江平的血肉之軀。

然而面對呼嘯而至的尖鋭矛尖,樂江平卻是一動不動,似乎連絲毫閃避的心念都沒有。

柳子羽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緩,而就在他這微微一緩之時,“喝!”樂江平雙手持刀,吐氣揚聲,一刀橫斬。

只是一刀,“咄”的一聲悶響,柳子羽手中木矛被斬得垂落地下。

樂江平一步近身,再次揮刀。

柳子羽棄矛,疾退。

樂江平不停,疾進,揮刀。

“你使詐!”臉色極其難看的柳子羽嘶聲大叫。

“啪!”

木刀斬在柳子羽的右臂之上,柳子羽身體一傾,隨即自己翻滾出去。

樂江平收刀停下,冷笑道:“是你自己不敢…你以為就算你沒有心有猶豫,我就避不開你那一矛?”

“吼!”

柳子羽臉色雪白,狀如瘋虎,撲向樂江平,“啪!”木刀準確無誤的斬在了他的脖間,一條觸目驚心的粗大血痕瞬間出現在他白皙的脖子上,柳子羽想要再往前跨出一步,但是他大腦之中的血液卻似乎被瞬間抽空,他的整個身體失去了力氣,軟軟跪倒在了樂江平的身前不遠處。

“赫…赫…”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雙手摸在了自己脖子上,卻是都一時難以喘過氣來,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领頭的額頭寬闊雷霆學院學生平靜而冷漠的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柳子羽,再次吐出四字:“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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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三十章 還是我來吧

樂江平看都沒有再看柳子羽一眼,從柳子羽的身旁走過,朝著那頭架在火堆上的狼獾走去。

白子厚和兩名御藥系的學生臉色無比的蒼白,若這是在戰場上,在柳子羽倒下之後,三人恐怕還會撲上去,然而這是兩個學院學生之間的對抗,對方的強大與自傲讓他們心中清楚,他們根本不是這名雷霆學院學生的對手。

……

樂江平看著因為屈辱和不甘而微微顫抖著的白子厚等人,眼中譏諷的神色越來越濃。

對於他和其餘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而言,這些青鸞學院的學生雖然有著熱血,但卻實在是太嫩了一點…而且因為對手是青鸞學院的學生,所以勝出之後,更是分外的有快感,樂江平甚至感覺自己的血液都比平時流淌得略微快了一些,狀態達到了巔峰。

“我來。”

看著距離火堆越來越近的樂江平,花寂月和秦惜月幾乎同時出聲。

兩個人的修為和戰力都不見得比柳子羽高,尤其花寂月一開始就看清這恐怕是對方故意設的局,但是在此種情形之下,兩人卻是都決計不想讓對方這麼輕易的從她們的面前取走那頭狼獾。

樂江平的腳步頓住,轉過身來,看著花寂月和秦惜月。

這兩名青鸞學院的女學生名字之中都有一個月字,但是無論外貌和性格都有很大的差異,兩人也沒有想到對方會和自己同時出聲,對望了一眼之間,兩人卻是又不由自主的一咬牙,都是重複了一句,“我來。”

“不,還是我來吧。”然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發出,卻是讓這兩名女生都是一呆,忍不住轉過頭去。

此時出聲的是林夕。

“你?”花寂月第一個反應便是皺起了眉頭,還不等她說出些什麼,秦惜月便已經決然的搖了搖頭,寒聲道:“不行。”

林夕自然明白秦惜月的意思,白子厚已經敗了一場,柳子羽還在地上沒有起來,這事關學院榮譽,自然不是逞強的時候,但他卻只是看著秦惜月,突然伸出手,拍了拍秦惜月的肩膀,同時輕聲道:“你不是要我給你證明麼?我現在便給你證明。”

貿然拍一名女子的肩膀,這在雲秦來說是非常唐突的事情,然而秦惜月卻是沒有絲毫的惱怒,反而身體之中被一股莫名的震驚充斥,她的美目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

林夕拍她肩膀的時候雖然動作輕柔,但是卻好像有沉重至極的大石壓在她的身上,雖然無法清晰的判斷出來到底是有多大的力量,但是她卻是可以肯定,林夕的氣力,遠遠不止九十斤!

而且更讓她震驚的,除了林夕這平靜語氣中的強烈自信之外,還有一旁的姜笑依,這名天工系的學生自始自終都似乎沒有任何感覺受辱的神色,而且此刻聽到林夕說要出戰,他更是有些欣喜的出聲贊同道:“讓他去吧。”

花寂月的眉頭也擰的更緊,但是看著額林夕和姜笑依的神色,她卻是沒有再行出聲反對。

林夕對著她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麼,開始動步,朝著樂江平行去。

他這種平靜而自信的神色,也使得樂江平和那名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的眉頭微微的一跳。

“不行!你們怎麼可以讓他這樣一個廢材出戰!”

就在此時,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剛剛才好不容易從地上站起,都難以出聲的柳子羽卻是發出了一聲嘶吼:“即便我們青鸞學院的人都死光了,也決計不能讓這樣一個丟人的廢材出戰。”

一時寂靜,所有雷霆學院的學生愕然。

因為屈辱,因為憤怒,柳子羽平時好看的面目一片猙獰,雙眼更是血紅,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

看著略微皺眉的林夕,他再次用怪異的沙啞嘶吼叫了一句:“難道你們還想學院因為這種廢材而更丟人麼?”

姜笑依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要說丟人,柳子羽自己被斬殺得跪在對手的面前,這才是真正的丟人,然而眼下柳子羽將這份屈辱和憤怒,卻是轉嫁到了林夕的身上。

姜笑依無法忍受,上前一步,正想破口大罵,但他張了張口,卻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因為就在此時,林夕只是做了一個簡單至極的動作。

他只是熟練至極的取下了自己斜跨在身上的簡陋弓箭,然後十分簡單的朝著柳子羽射出了一箭。

這一箭,從柳子羽雙腿之間的空隙之中穿過,沒入柳子羽身後的荒草之中。

一時這片荒坡週遭更是寂靜,柳子羽的嘶吼聲也是戈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低頭,似是不敢相信林夕竟然敢直接朝著他射出一箭,而且他也不可相信,林夕的這一箭竟然準確無語的從他兩條腿之間射了過去。

這硬木箭矢雖然簡陋,但是箭尖也十分鋒利堅硬,若是射在人的身上,也絶對是一個深深的血洞。

樂江平和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目光都是微微的一寒。

林夕這一箭,精湛的箭術尚且在其次,最讓人心驚的,是他的平靜和穩定。

即便對林夕沒有絲毫瞭解,所有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也都感覺了出來林夕和柳子羽等人的不同。

毫無廢話的射出這一箭之後,林夕也不看柳子羽,將手中的弓箭都放在了地上,然後撿起了一旁的一根木矛,朝著樂江平走去,並將木矛用力的從中折斷,試了試如同一柄長劍般長度的斷矛,似乎對份量有些滿意的樣子。

“你…”柳子羽還要出聲,但是卻反而被樂江平的聲音打斷了,樂江平看著平靜走來的林夕,眼睛微眯,道:“你的箭術很好。”

“還不算特別號,不過要是隱藏起來偷襲你,你應該很難躲得過去,只是這樣你肯定不會心服,所以還是不能用弓箭。”林夕看著這名顴骨很高,外表極其冷峻的雷霆學院學生,點了點頭說道。

“請。”

樂江平也不再多說什麼,握著手中的木刀,對著林夕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夕只是點了點頭,隨即,他的整個人陡然加速,沿著略微傾斜向上的緩坡,以驚人的氣勢狂奔起來。

一片片草屑和泥土,在他的身後飛濺出來。

樂江平的左腳後退半步,身體卻是略微前傾,臉色冷漠,整個人給人一種做好了和林夕相撞的準備。

瞬息之間,林夕就已經到了他的面前不遠處。

“蓬!”

林夕的右腳重重的踏在地上,爆開了一股股的氣流,堅實的山坡泥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凹坑。

樂江平的整個人瞬間繃緊,就像一張弓繃緊到了極致,但讓他不由得一滯的是,林夕的下一個動作,竟然沒有馬上迸發出來。

這就如一個浪潮已經到了最高,卻是沒有打下來。

而就在他這微微一滯之間,林夕卻是已然真正發力,一股螺旋般的力量從他的腳下震盪出來,通過他的身體,手臂,一直傳達到他手中如劍的木矛上。

林夕拔劍,刺殺!

已經煉過不知道多少遍的動作,在林夕此刻魂力全滿,狀態極佳的情況下,顯得更為完美和暴烈。

“殺!”

樂江平的瞳孔收縮之間,他的手中木刀斬了出來。

但他的木刀只是斬出了一半,就失去了後繼的力量…林夕手中的木矛已經重重的刺在了他的右肩。

一聲痛苦的悶哼中,樂江平直接往後一個翻滾,滾出了十幾米遠,而林夕卻是停在了當地,沒有追擊,只是看著翻滾後躍起的樂江平,內心十分興奮,臉上卻是平靜的說道:“你輸了。”

樂江平臉色極為難看,沉默片刻之後點了點頭:“我輸了。”

林夕刺在他身上的,只是木矛那鈍的一頭,也就是說,林夕已然手下留情,但即便如此,這木矛一擊的力量,也使得他的整個右肩幾乎完全碎裂一般痛楚,他完全是憑藉著極大的毅力,才能勉強提住木刀,要想再戰都是沒有可能了。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

哪怕只有林夕自己知道,他是用了試煉山谷之中“靈鷲”的手段和正將星特訓的成果,實則勝得也十分凶險,但落在其餘人的眼中,林夕卻只是出了一劍,就直接刺中樂江平,樂江平就敗了。

林夕的這一劍,無比的暴烈、凌厲,也如同直接刺在了秦惜月和柳子羽等人的身上。

秦惜月摀住了自己的嘴,當林夕刺出這一劍之時,她的雙眼無比明亮,而等到林夕這一劍刺中樂江平的身體,她不可置信的摀住了自己的嘴時,她的心中卻是也油然被一種羞愧和愧疚所充斥。

她明白自己真的是錯了。

大家都只道他面對九十斤天選時的平和是因為不知羞恥,但他卻真的只是不屑辯解而已。

“這小子居然這麼厲害?”花寂月是有些惱怒般的發出了一聲嘀咕。而柳子羽的面色卻是比方才更加的雪白,渾身索索發抖,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他怎麼…”白子厚和另外兩名御藥系學生失魂落魄,他們平日裡私下也不知道多少次嘲笑過林夕,然而此時,他們才發現,自己和柳子羽才是應該被嘲笑的對象。

“這怎麼可能。”原本不出聲,在準備看著林夕笑話的暮山紫也是徹底的呆住了。從樂江平額頭上不停冒出的冷汗和那條不停抖動著的手臂,他也看得出林夕的這一擊是何等的份量。

“你…你既然有這樣的修為,為什麼平時不辯解?”突然,柳子羽看著林夕,嘶聲叫出了聲來。

林夕轉過頭來,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柳子羽,道:“我想你應該記得住和我約定過什麼…既然你都讓我討厭到懶得見你的程度,你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花力氣對你辯解?”

柳子羽的身體猛的一晃,林夕的這句話簡直如同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但是這巴掌,卻是他自找的。他和林夕有過一月之約,但是此刻這約定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因為他不是樂江平的對手,而樂江平卻是被林夕一劍便擊敗…而且面對他們先前的嘲笑和指責,林夕的脾氣已經是十分的好了。

又是兩名御藥系的學生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土丘上,卻是高亞楠和姜鈺兒。

“你叫什麼名字?”而就在此時,雷霆學院這一批學生之中,领頭的額頭寬闊的學生卻是走了出來,看著林夕認真的問道。

林夕沒有回答,卻是也看著這名學生,反問道:“你又叫什麼名字?”

這名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略有些不快的眉頭一挑,但還是答道:“雷霆學院一年新生,完顏暮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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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三十一章 說了也不會明白

“止戈系一年新生林夕。”林夕回答,然後看著這名先前盡顯霸道的雷霆學院學生,問道:“一頭狼獾腿上被刺了那樣一個大洞,還能在你面前跑得遠麼?”

完顏暮燁心中明白林夕這句看似很突兀的問題是什麼意思,但面上的神色卻是沒有什麼改變,淡然道:“要是餓得久了,沒有多少力氣追,便也能跑得很遠。”

林夕看著他,道:“我要是餓了很久,也不會讓食物跑出很遠。”

完顏暮燁撇嘴一笑,道:“那或許是林兄天賦異稟。”

林夕看了完顏暮燁一眼,道:“你這句話很無恥,難道雷霆學院的學生都這麼無恥麼?”

完顏暮燁也不動怒,淡然回應道:“不管無不無恥,終究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的。”

“那這便是赤裸裸的無恥。”林夕看了一眼完顏暮燁:“你是想和我交手?”

完顏暮燁曬然一笑:“大約你是這些人中最厲害的一個,然而樂江平卻並非是我們這些人中最厲害的。”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用心,但是我們只是好好的在這裡上修行課。”林夕又搖了搖頭,道:“和你交手對於我而言有什麼好處?如果我贏了你之後,你們雷霆學院還有人要找我們青鸞學院人的麻煩怎麼辦?我們的體力可是要放在尋找食物上,而不是浪費在無謂的打鬥上。”

完顏暮燁皺了皺眉頭,直視着林夕:“你似乎沒有什麼榮辱心?”

林夕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完顏暮燁,道:“你們這種無恥的逼鬥算什麼?正如你覺得我是這裡面最厲害的,也只是你的猜測而已。我敢保證你要是光明正大的到青鸞學院去挑戰,肯定會被打成豬頭。”

“你說的有些道理。”完顏暮燁看著林夕,語氣又開始顯得分外的霸道:“不過你也越來越有讓我和你交手的興趣。你不是要好處麼?你只要勝了我,那頭狼獾是你的,我們身上剩餘的食物也都是你的。而且我可以保證,不會再有雷霆學院的學生在這裡找你們麻煩。”

林夕看了完顏暮燁一眼,道:“其實我更關心你們為什麼到登天山脈來這麼做。”

完顏暮燁搖了搖頭,道:“這無可奉告。”

“來吧。”林夕微微沉吟了一下,對著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左手將那截略短的斷矛也撿了起來。

完顏暮燁這下卻是有些驚奇:“這麼幹脆?”

林夕點了點頭:“你們身上帶著的食物對我來說無法拒絶。”

“好!”

完顏暮燁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說,一拂衣袖,取下了腰間掛着的大木刀,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直接十幾步連踏,朝着林夕當頭一刀劈下。

“啪!”的一聲,木刀揮出之間,刀身之前的空氣便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炸響。

原本對林夕的實力大為驚訝,內心又隱隱充滿羞愧的秦惜月頓時面色大變。

僅是以揮刀之勢便壓迫空氣發出炸響,這一刀的力量必定極其驚人…完顏暮燁的修為,肯定遠不止中階魂士!

…..

這片厚重的木片在秦惜月等人的眼中是刀,但在林夕的眼中,卻是一座急劇壓下的山。

林夕無法躲閃,所以他也只有擰身,揮刀。

“啪!”

一股狂暴的力量斬得他手中的堅硬木矛和厚重木片上發出了木頭爆裂的聲音,這股遠超出他的力量使得他的整條右臂都隨着手中的劍般斷矛被蕩了開來。

但就在身影被帶得微傾之間,林夕左手較短的斷矛也如刀般斬出,斬向了完顏暮燁的面目之間。

完顏暮燁的氣度十分從容,他只是微微的俯身,便輕而易舉的避開了這一刀,與此同時他的一步便已跨出,再次斬出一刀。

厚重木片再次和林夕右手的如劍斷矛碰撞,林夕的身體大幅度的側傾,似乎已經徹底的失去了重心,然而他的腳步卻是令人吃驚的穩,猛的縱出一步,卻是避開了完顏暮燁從下往上踢出的陰險一腳。

完顏暮燁的這一腳已經踢到了林夕胸口的高度,然而他的動作卻是沒有絲毫的停頓,整條腿依舊綳直,如同大斧一般劈在了地上。

這種腿法在武技之中原本叫做高劈腿,是踢高之後變招,劈人腦袋或是肩膀時所用,但是他這一腳狠狠劈在地上,他的人卻是如同翹板一般騰空掠了起來,同時揮刀斬殺。

這一切都是十分清晰,看似緩慢,但實則速度極快,林夕一步幾乎才落地,他就已經跟到了林夕的身前,這一刀以橫掃之勢,無比霸道的攔腰斬殺林夕。

林夕根本來不及閃避,一擰身之間,手中兩根斷矛交錯,硬擋這一刀。

“啪”的一聲爆響,林夕渾身一震之間,完顏暮燁已經搶入了他的中線,整個人身體前拱,如同老熊撞樹,身肩一靠之下,林夕的整個身體被撞得橫飛了起來。

“啊!”

姜笑依和秦惜月等人不由得一聲驚呼,完顏暮燁手中的木刀已經再次揮出。

林夕身在空中,但是平衡感卻依舊未失,右手的斷矛依舊準確無誤的斬出,攔在木刀的前進方向之前。

“很好。”

完顏暮燁一聲由衷的讚賞,然而他的這一刀卻是隨着他的手腕旋轉,徹底變成了挑勢。

用力的一挑,好像跳動了一條大魚一般,將林夕橫飛在空中的身體翻了個身。

林夕變成了背對著他,同時,他的一腳再次踏出,蹬在了林夕的左肩胛處,將林夕蹬飛了出去,重重的墜落在地。

姜笑依和秦惜月的臉色霎時變得雪白。

林夕的戰力已經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但是對方的實力卻是太過強悍,氣力遠超林夕,只是光憑光明正大的第一刀,就已經徹底的佔據了優勢,接下來的這些進擊,全部大開大合,霸道異常,別說如此氣力的一腳肯定讓林夕的左邊半面身子無法動彈,就算林夕能夠再戰,也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

“你的身手不錯,可惜修為太差了一些。”完顏暮燁沉穩收起木刀,十分霸氣的搖了搖頭:“你不是我的對手。”

林夕沒有回音。

“難道暈過去了?”許久得不到回音的完顏暮燁倒是有些意外。

“林夕,你怎麼樣?”蒙白卻是急了,慌張的跌跌撞撞朝着林夕跑去,想把林夕扶起來。

“不要動我,好痛。”但是林夕卻是突然冒出這一個聲音。

完顏暮燁和其餘雷霆學院的學生頓時露出些恥笑的意味,都是忍不住搖頭,心想這人還真是沒有什麼榮辱心。

“完顏暮燁,我想了想,應該還是有機會可以擊敗你的。”但就在這時,林夕的聲音卻是又響了起來。這讓已經到了秦惜月等人身旁不遠處,準備出聲的高亞楠都是微微的一怔。

“哦?”完顏暮燁一愣,旋即張狂的一笑:“說說看呢?”

但讓他的笑意又驟然消隱的是,林夕道:“和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算了,有些話雖然懶得再說一遍,但我也不想多聽你說些讓我朋友們生氣的話。”接着,林夕又是說了一句讓所有人覺得莫名奇妙的話。而後林夕就又吐出了兩個字,“回去。”

…….

在熟悉的景物瞬間變換之中,林夕再次回到十停之前。

這個時候柳子羽和樂江平還未交手,於是林夕便又等着,等着柳子羽敗了,他又按了按秦惜月的肩膀,又射出了一箭,然後又說了些已然說過一遍的話…然後等到了完顏暮燁取下了腰間掛着的大木刀。

“啪!”

“啪!”

和上次交手相比,一開始林夕根本沒有什麼變化,兩次沉悶爆響之間,林夕便被完顏暮燁逼得一步縱出。

隨後完顏暮燁的右腿再次如同大斧一般劈在地上,整個人飛騰起來,揮刀斬殺,一刀斬下,整個人欺進中線,一個貼身衝撞,將林夕的整個身體再次撞得橫飛而出。

“啊!”

姜笑依和秦惜月等人並不知道這已然在林夕的身上發生過一次,又是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與此同時,完顏暮燁手中的木刀已經變化為挑勢,直接將林夕的身體在空中挑得翻轉了過來。

然後,完顏暮燁的一腳,便狠狠的朝着林夕的左肩胛骨蹬踏而出。

他的動作依舊清晰而恐怖,一舉一動,無可挑剔,眼看林夕就要再次被他這一腳蹬飛出去,但是讓高亞楠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咦的是,他右手的斷矛卻是反手從他的左腋下狠狠刺出,準確無誤的刺向了完顏暮燁的腳底。

沒有什麼言語能夠形容林夕此刻的這一擊。

所有原本臉上都已經浮現出會心笑容的雷霆學院學生的目光瞬間凝固了。

林夕的這一擊非但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而且出手的時機也是極其的恐怖,就好像提前知道了完顏暮燁腦海中的想法一般。

這一瞬間,就好像完顏暮燁自己拿腳心去撞他手中的這根木矛!

完顏暮燁自己,也根本是來不及反應,無法躲開。

“噗!”

木矛狠狠的刺在了他的腳底,發出了一聲悶響,“啊!”一聲遏制不住的痛呼從他的口中發出,他的整個人在空中弓了起來。

他這只腳下意識的都不敢着地,單腳落地,一時立足不穩,坐倒在地。

而橫飛出去的林夕單手在地上一撐,卻是穩穩的站定。

這片曾經不知道有多少荒草榮枯的荒原中又回歸一片寂靜,唯有一些沉重的呼吸聲和風吹過一些枯草的聲音。

林夕站在齊膝深的荒草之中,他的右臂不停的顫抖,虎口已經被震裂,有殷殷的血跡。

他右手這如劍的斷矛也已經折斷了,露出許多參差不齊的木刺,只是勉強連着,沒有直接斷成兩截。

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悽慘,但是因為有先前那些不發一眼卻自傲到了極點的雷霆學院學生的蒼白臉色映襯,卻是顯得無比的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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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三十二章 後面去談談

柳子羽的臉色比所有人都蒼白,以至於他脖子裡那一條紅痕顯得分外的紅。

“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怎麼可能做到!”

方才只是從完顏暮燁那看似清晰緩慢,但實則卻是無比迅疾和帶著強大壓迫感和霸道氣勢的出手,他便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完顏暮燁的對手,恐怕連完顏暮燁的第二刀都根本無法抵擋得住。

然而這樣的對手,竟然敗在了林夕的手中!

想到自己之前對林夕的盛氣凌人,想到自己和林夕之前的約定,他一時一口氣上不來,啊的一聲,竟是直挺挺的往後便倒,暈死了過去。

“他怎麼可能做到?”

秦惜月的一雙美目也是睜大到了極致,震驚難言的情緒已經徹底衝散了她心中先前的那些羞愧,先前林夕那令她生厭的平和表情,此刻卻是在她的眼中產生了最強烈的衝擊,那原來並不是憊懶,而是真正的自信和謙和。他為什麼能在看不到對方舉動的情況下,還能做出這麼準確的預判,一刺刺中完顏暮燁的腳心?

這和武技、力量和勇氣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即便背後長了眼睛,也不可能來得及反應,但是林夕卻偏偏做到了,而且反而是讓完顏暮燁來不及收腳。

在場唯有一個人沒有奇怪,那就是已經見過林夕許多不可置信表現的姜笑依,看著林夕擊敗如此強大的對手,他激動和興奮得渾身發抖,心想這就是正將星的實力啊,這就是注定會成為英雄的正將星…然而這些他自然知道不能說出來,所以他憋得很難受,面色反而說不出的古怪。

……

林夕刺中完顏暮燁腳心的依舊是斷矛的鈍處,但是完顏暮燁站立不穩,坐於地下,這一戰在所有人眼中自然已經徹底的分出了勝負。

但偏偏就在連柳子羽都覺得林夕已然獲勝,羞怒至閉過氣之時,重新站起的完顏暮燁卻是看著林夕,再次擺起了手中的木刀,沉聲道:“再來!”

頓時一片嘩然!

連最為膽小怕事的蒙白和姜鈺兒都氣白了臉,伸出了手指點着完顏暮燁:“你無恥!”

林夕也怔住,雖然他是動用了能力才知道對方那一腳,而且他先前想了半天,也才覺得這一腳才是他和完顏暮燁整個交手過程中唯一的機會,但現在他抓住了這個機會,事實就是完顏暮燁已經敗了。

“你有沒有一些羞恥心。”秦惜月也是氣得渾身有些輕顫,她玉臉如同結着一層寒冰一般,死死的盯着完顏暮燁,道:“你心中也應該清楚,若是大家都是真正的兵刃,想必你這腳上已經是一個血洞。”

完顏暮燁看了秦惜月一眼,面不改色的說道:“即便是一個血洞,我戰力也未失。若是在真正的戰場上,難道只是腳上多了個血洞便不戰了麼?”

林夕無語的看著完顏暮燁,愣愣的道:“先前我說你無恥,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居然把這樣的話都能說得這麼理智氣壯。”

“在我們交手之前,我便說過了,不管無不無恥,終究要以實力說話,現在的情形便是你們認為我敗了,但我卻不服。”完顏暮燁依舊霸道的看著林夕,道:“若你真是能夠擊敗我,那能夠打倒我一次,便能打倒我第二次,而且我奉勸你一句,在戰場上永遠不要給對手爬起來反擊的機會。”

弄了半天,輸了不承認,反而還教訓起林夕起來了?

秦惜月實在是氣得糊塗了,一拉林夕的衣袖:“林夕,不要理他了,他要是再糾纏不清,我們多喊些人來,把他打得爬不起來!”

“那我也會和林夕捉對廝殺。”完顏暮燁根本就不理會,又朝着林夕做了個請的手勢。

“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地步。”秦惜月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方才扯林夕衣袖的動作看似十分親昵,只是氣得腦海之中只有這樣的一個念頭,但她自知不是完顏暮燁的對手,所以氣得發抖但拿完顏暮燁也沒有辦法。

……

高亞楠自從和姜鈺兒一起走到花寂月和蒙白的身旁後都只是在安靜的看著。

聽到此處,她的眉頭卻是蹙了起來,朝着完顏暮燁走了上去,點了點完顏暮燁等人身後的一個土丘,對著完顏暮燁道:“這位大哥,我們後面去談談。”

秦惜月轉頭看到高亞楠走出,不由得一呆,林夕也是一愣,不知道高亞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當然最為發懵的是完顏暮燁。

他看著這名高挑而青春動人的青鸞學院女學生,沉聲道:“什麼意思?”

“你跟我來了不就知道了。”

高亞楠直接從他的身旁走了過去,拋下了一句話:“你和我去後面談談,我就可以讓他和你再戰一場,你要是不敢來,那就算了,連女人都不如。”

完顏暮燁眉頭大皺,也不多說什麼,轉身跟上。

“林夕,你們不要過來了。”讓林夕也是眉頭大皺的是,高亞楠沒有轉身,卻是朝上揮了揮白生生的小手,又補充了這一句。

“你到底要和我單獨談什麼?”跟着高亞楠翻過山丘,看著身後所有人的視線已然被遮擋,也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完顏暮燁停了下來,看著這名好看但是舉止言行都十分奇怪的青鸞學院女學生問道。

“也沒什麼。”

高亞楠四下看了一眼,看著完顏暮燁道:“只是你太過討厭,想打你一頓又不想被人看到。”

“你打我一頓?”看著俏生生的高亞楠,完顏暮燁再次呆住,有種極其荒謬的感覺。

然而高亞楠卻是也不想廢話的樣子,直接赤手空拳的朝着完顏暮燁逼了過來,陡然加速,身體如同離弦之箭,也是直欺完顏暮燁的中路。

完顏暮燁神色凝然的微微側身,無比直接的一拳朝着高亞楠轟出。

雖然他覺得此事十分荒謬,但是面對動手的青鸞學院學生,他自然是不會站着挨打的。

“啪!”

高亞楠伸手為刀,斬在完顏暮燁的拳頭上。

完顏暮燁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心頭的荒謬變成了更加的荒謬和不可置信。他的這一條手臂驟然發麻,拳頭更是疼得裂開般且失去了知覺。

驚人的衝擊力使得他整個身體都往後不停的倒退而出,地上出現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這名看似嬌柔高挑的青鸞學院的女生,她的修為…力量,竟然遠遠在他之上!

他的視線之中,高亞楠的身體飄飛了起來,又是一掌朝着他的胸口按落,她的面色依舊十分平靜,好像做着平時微不足道的事一般,但是此刻這樣的姿態在完顏暮燁的眼中卻是顯得出奇的可怖。他的臉色驟然發白,還能動作的左手驟然橫刀斬出,斬向迎面而來的高亞楠。

然而讓他的呼吸徹底停頓的是,高亞楠的手刀卻只是一划,他的木刀便如同被一截急衝而來的巨木掃中,讓他根本無法控制的被盪開。

“啪!”

一聲沉悶的響聲在他的胸口發出,高亞楠的另外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胸口。

他的兩條腿驟然一軟,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和劇烈的痛楚在他的體內翻開。

驚駭和痛苦的神色在他的眼中閃現,他一張口,無法遏制的要發出一聲痛呼,但就在這時,高亞楠輕輕的一拳卻是敲擊在了他的喉嚨上。

這看似輕柔的一拳,卻使得他的痛呼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的臉孔瞬間漲得青紫,頽然無力的重重仰面跌倒下去。

……

“高亞楠到底要做什麼?”

林夕和秦惜月等人擔心的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土包。

就在林夕有些耐不住想要去看看之時…其實並沒有過去多少時間,高亞楠和完顏暮燁的身影顯現了出來。

高亞楠前面,有些一瘸一拐的完顏暮燁走在後面。

“怎麼回事?”兩邊的人都分別問自己這方走回的人。

高亞楠的回答十分平淡,“就和他理論了一下,他承認輸了,把身上吃的東西留給我們,然後馬上就走。”

完顏暮燁卻是一直沉默着,偶爾張口,也是不說話,只是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完顏兄,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至少要開口說句話讓我們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就這麼不說一句,讓我們要留下身上所有的食物?”一名臉上有塊青記的雷霆學院學生在連問了數遍,得不到解答之後,卻是按捺不住,忍不住怒喝道,“難道這個女子給你喝了什麼迷魂水了麼?”

“這位大哥。”原本已經安靜站着的高亞楠眉頭又是微微一皺,看著這名雷霆學院的學生,道:“我們去後面談談?”

“好,我倒是要看看是怎麼回事。”這名雷霆學院學生厲聲說道,狠狠瞪了高亞楠一眼,便朝着那個土包大步走去。

“你們不要過來。”高亞楠又是揮了揮白生生的小手。

看著高亞楠和那名雷霆學院的學生繞向那土包之後,完顏暮燁本來一動,想要做些什麼,但是高亞楠從他身邊走過時,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卻是面容微微抽搐了一下,一動都不敢動了。

“你要談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要打你一頓…”

土丘後面,看著高亞楠的一掌朝着自己飄飛而至,手臂迎上卻是如同被一輛馬車撞中之時,雷霆學院這名臉上有青記的學生才終於明白高亞楠所說的到後面去談談是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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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三十三章 我最怕麻煩

高亞楠和那名臉上有青記的雷霆學院學生很快又從土包後露出身影。

看到走在前面的高亞楠,完顏暮燁的嘴角又是抽搐了一下。

對於自己的修為,他原本極其的自信,在進入雷霆學院之前,他便已經成為修行者,而且修為已經跨過中階魂士的門檻,時至今日,他更是已經到了高階魂士的修為。

雲秦三大學院從不缺乏修道天才,以完顏暮燁此種年紀,修到高階魂士的修為,也已經是真正的修道天才。

所以他的確不怎麼將這些青鸞學院的學生放在眼中。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這裡他卻是連連遇到了怪物...林夕明顯只是中階魂士左右的修為,力量和他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是在那種情形之下,竟然能一矛刺中他的腳心。

他所說戰場之上真正對決不死不休,要求再戰也的確是很無恥的話,因為若是真正戰場上他的腳被刺穿一個血洞的話,林夕根本不用管他,直接離開他也不可能追得上林夕,而大量失血之下,身體必定會越來越為虛弱。

以中階魂士左右的修為擊敗高階魂士,而且還是他這種經過了真正磨礪,並非是嬌生慣養的花朵的高階魂士。

林夕真是個怪物。

而接下來的高亞楠也是怪物,她的戰力竟然讓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那樣讓他根本無法阻攔的力量…他的修為已經是高階魂士,那高亞楠的修為,竟然已經到了魂師的修為麼?

自從接觸修行開始,完顏暮燁便已知道,這世間除了青鸞學院的明真丹和西邊那個強大古國唐藏的慧靈丹之外,便沒有任何一種丹藥和方法可以讓人直接跨過對自身魂力感知的那條坎,而這兩種丹藥同樣都是特有之物,連中州皇城之中的權貴都根本無法得到。

再加上年幼時精神和魂力較弱,更不容易感知自身魂力,所以即便是很小時候就開始修行,都是在浪費時間,很難真正成為修行者。

所以十六七歲的年紀,修為能夠到高階魂士,已然十分驚人。

所以當日如東陵外那名來自大莽聖地煉獄山的強者,在發現南宮未央的修為時,才會心中充滿自嘲和覺得毫無道理的荒謬,滿懷悵然的倒於泥水之中死去。

這世間的確有些怪物,甚至在懂事之時就已經自然感知了自己的魂力,自然跨入了修行者的行列,但這種怪物,自然是百年難得一見。

“魂師修為,恐怕只有賀蘭師兄才能對付得了了….”

原本到達這登天山脈之時,完顏暮燁已然覺得此次輕鬆便可大墮青鸞學院的威名,然而林夕和高亞楠這兩個怪物的出現,卻是瞬間就顛覆了他的看法。

那臉上有青記的雷霆學院學生簡庸的戰力和他相差無幾,從此刻低垂着頭走在高亞楠身後的樣子,不用問便也知道和高亞楠到後面去談一談到底是什麼結果了。

而且問了也恐怕問不出來,因為他現在應該也和自己一樣,被打得咽喉腫脹,根本說不出話來。

……

“亞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夕這一方人自然也不是笨蛋,從完顏暮燁和此刻臉色極為難看的簡庸眼中的一些神色來看,他們就隱隱知道對方肯定被高亞楠教訓了一頓。

“難道高亞楠的戰力比這完顏暮燁還要驚人許多?”

秦惜月呆呆的看著依舊雲淡風輕的高亞楠,再次覺得很多事的確和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

簡庸回到雷霆學院那些人之中後,便直接將身上所有的食物全部留了下來,然後直接轉身便走。

其餘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也終於讀懂了完顏暮燁和簡庸臉上的神色,將身上所有的食物全部留了下來,紛紛轉身離開。

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來時飛揚跋扈,但走的時候卻是十分沉默,十分的難堪。

一場莫名奇妙的紛爭結束,白子厚等所有人望向林夕的目光默然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們的心情十分複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該做些什麼。

“你怎麼教訓他們了?不僅讓他們這麼服氣,還讓他們連話都不說?”林夕沒有管別人的目光,而是十分好奇的看著高亞楠,輕聲問道:“你反正都出手了…為什麼還要那麼麻煩到那山包後面去?”

高亞楠看著林夕,搖了搖頭,道:“我不想騙你。”

“好吧。”林夕微微一怔,點了點頭,眉頭卻是有些微微的收緊了。

高亞楠的那一句我不想騙你,可能旁人聽了未必明白,但是林夕卻是十分清楚這句話的意思…難道她的出手會暴露她身上的某些秘密?那以此來看,高亞楠的身份和背景,恐怕也並不簡單。

“林夕,你說的不錯,先前我們對你的指責,都是我們沒有親見,只是建立在我們的無端臆斷上,我向你道歉。還有亞楠,我也向你道歉,先前的確是我太過偏駁。”秦惜月看著那些雷霆學院的人離開,隨後鄭重的對著林夕和高亞楠出聲道歉:“以後我自當以此事自省。”

林夕笑了起來,道:“你不用這麼認真,我先前既然說證明給你看,就說明我已經接納了你的態度,當你是朋友。現在你這麼認真道歉,我要是多說幾句,我自己反而覺得有些虛偽,若是一句話都不說,又可能讓人覺得態度太過自傲,所以這樣實在是讓我有些尷尬。”

說完這一句之後,林夕看了一眼高亞楠。女生在有些事上面會比較小氣一些,所以他倒是有些擔心高亞楠的態度,畢竟當天秦惜月是相當於逼着高亞楠和她絶交,然而他馬上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因為高亞楠只是看了秦惜月一眼,似乎徵求她的看法一樣,問道:“秦惜月,你說我們撿這些雷霆學院學生掉下來的東西,自己撿自己的,應該不算違反這課程的規矩吧?”

秦惜月的肚子突然咕嚕嚕的響了一聲,她頓時微澀一笑,牽了牽高亞楠的手。

“林夕!”

就在此時,一聲沙啞而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讓所有人的目光匯聚了過去。

出聲的是在白子厚等人攙扶下的柳子羽。

他臉色異常蒼白,目光怨毒的盯着林夕,嘶聲道:“我承認這次你為我們青鸞學院掙回了面子,但是你真的很虛偽…既然你有這樣的實力,你先前為什麼不隨意證實一下,還要一直背負着九十斤天選的聲名?難道有誰會不在意自己的名聲麼,說到底,你還不就是在等待這樣一個出場,可以好好羞辱我們的機會,今天終於讓你等到了…既然你有這樣的實力,為什麼不先行出手,為什麼還要等到我們落敗之後,你再出手對付完顏暮燁?我知道今日的事傳出去,肯定可以一下子改變很多人對你的看法,但是我更加肯定,你心裡極度陰暗和虛偽!”

“你知不知道你真像只蒼蠅?”

原本因為高亞楠和秦惜月的和好而心情明媚的林夕皺起了眉頭,他的不屑和平和並不代表着一直有耐心,於是他很不留情的看著這名一臉失意和怨毒的金勺,冷冷的說道:“首先,的確沒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但是若是事關一些不能透露的秘密,只是一時的名聲便自然要讓路。而且我不認為你們這種看法便代表着所謂的名聲,難道你們的看法比學院講師的看法還要權威還要重要?說到底,你是以你自己來衡量我,像你這樣的人物,你根本不能明白我的自傲和信心在哪裡。所謂的等待機會給你們羞辱,你硬要這麼說的話,那也是你自找的。那些哪怕是在背後議論我的,今日就算如此,也不會像你這麼難堪。”

微微一頓之後,林夕接着冷笑道:“其次,你難道覺得方才我對付完顏暮燁很輕鬆?難道我就有百分之百擊敗他的實力?按你的說法,方才看見你敗了之後,我就只能呆着,不要出手,不要和完顏暮燁拚命?”

林夕說的就是事實,方才所有人都看出完顏暮燁的修為遠在他之上,林夕那一刺也絶對是險中求生,事實上就連林夕自己,在之前都無法肯定自己一定能憑那一刺擊敗完顏暮燁。

因為是事實,所以這話語便更為有力,再加上先前他言語之中透露出的一些深層的意思,隱隱點出柳子羽和他在學院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這更是讓柳子羽的臉色由白轉紫,渾身發抖,卻硬生生的說不出一字。

“你和我終究都是不喜歡對方,不喜歡便是不喜歡,用不着結交,也不用多找一些貶低對方的理由。”林夕看著柳子羽,接著說道:“我總覺得這世間上有很多好看的東西,有很多自己喜歡的事要關心,所以我不想把自己的心情耗費在一些無謂的糾纏上…說到底就像一個遊園的遊人,身邊老是有個討厭的面孔出來,的確很破壞心情,我很討厭這種麻煩,所以今天既然如此了,我還是想請你記清楚我們之前的約定,今後哪怕見到我,也請你不要和我說什麼話,繞開一點好了。不說話,我當然也不可能羞辱你之類的。”

“好!你很好!”柳子羽的臉徹底青紫了,他此刻已渾然不想自己的錯誤,只是覺得林夕的話在這些人的面前給自己帶來了更大的屈辱,他狠狠的盯着林夕,嘶聲道:“我會遵守我們的約定,但我也會記住今天你加在我身上的羞辱。”

但讓他的身體陡然更加僵硬的是,聽到他的這句話,原本攙扶着他的白子厚和另外兩名御藥系學生卻是也皺了皺眉頭,放開了手,離開了他的身邊,走到了林夕的身前不遠處,對著林夕行了一禮,白子厚首先出聲鄭重的道歉:“林夕,先前我們的確對你太過無禮了…而且我方才細想過了,我們對你的無禮並非只是因為你測試只有九十斤氣力,還在於你的出身和你的天選身份。我們向你道歉。”

“你們….”柳子羽差點再次閉過氣去,只覺得自己再次被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

“林夕,想不到你這麼厲害,不過我還是不喜歡你,你不是怕麻煩麼,我就是要讓你麻煩。”就在這時,一直沒有怎麼出聲的暮山紫卻是也突然出聲,撇着嘴衝著林夕叫道:“除非將來我弄得你也大喊三聲我是豬,估計我才會解氣。”

林夕笑了笑,由這個囂張跋扈的金勺方才出現時到現在的表現,他突然覺得這種一直在面上的光明敵意比起暗中的計較和算計要可愛多了,所以此刻他倒是也不覺得暮山紫有多討厭。“用得着這麼麻煩呢。”所以他此刻有了些玩鬧的心思,笑了笑,便喊道:“我是豬..我是豬..我是豬。”

暮山紫一下子就呆住,不可置信的瞪着林夕,“林夕…你夠狠!”片刻之後,他無語的說了這一句之後,便轉頭就走,吐出了一句粗話:“媽的,搞什麼…身為豬的同學,和豬一起修行,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

就在小胖子蒙白盯着那些雷霆學院學生丟下的肉條不停的嚥著口水,又聽到暮山紫的這句話而咧嘴笑出來,差點流下一截口水之時,不遠處的一處土丘上,邊凌涵正無聲的趴在將她的身影徹底淹沒其中的荒草之中。

她的手中也持着一具自製的長弓,手邊也有不少自製弓箭。

包括林夕和高亞楠等人在內,沒有任何人發現她就隱匿在這不遠處,也沒有人知道她方才的弓箭一直對準着那些雷霆學院的人。

方才完顏暮燁面對林夕不講道理,而作為刺客中最強大的風行者更不用講道理,所以方才若是高亞楠沒有在,完顏暮燁還要和林夕動手的話,她肯定會毫不留情的朝着完顏暮燁射出一箭,甚至讓他們一時難以發覺這一箭是從何處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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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三十四章 捏住了風雪

雷霆學院的學生陡然出現在登天山脈,這其中必有深層次的原因。

就連這次各系學生全部到這半雪蒼原進行修行,這裡面恐怕也有一些深意,但是林夕知道自己不可能憑空想得明白,所以他便很果斷的選擇了不去想這些,而是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的修行問題。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身前的數十條肉條、肉乾和幾個簡陋至極的陶罐上。

這些從雷霆學院學生身上獲得的戰利品雖然並不算驚人,但應該已經足夠讓他在接下來停留在半雪蒼原的兩天半時間以及接着的兩天回程途中保持溫飽的狀態。

所以他已經不需要再花時間在尋找食物上面。

除了利用自己那獨特的能力之外,還有辦法可以對付得了完顏暮燁這種對手麼?

林夕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他一般不會去想一些想不明白,或是很遙遠的問題,但是完顏暮燁這種級別的對手已然出現在了他的世界之中,所以他必須花時間去想,因為張院長在留給他的石碑上就說得很清楚,這個世上誰都不可能無敵,而且他和張院長的這種與生俱來般的能力,也只有一天一次。

就如他今天已經用過這能力的情形下,若是再遇到這種級別的對手,那又如何?

完顏暮燁一刀就震得他虎口開裂,要是不他早已經在雙臂極其痠軟的情況下提着兵刃和人為敵,要不是他已經習慣了劇烈的痛楚,那完顏暮燁一刀之下,他的兵刃恐怕就要脫手。

若是自己一個挑劍式,也根本做不到輕易將一名修為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在空中挑個翻身。

所以完顏暮燁恐怕是到了高階魂士的修為,魂力支持下的氣力要超出他近百斤。

林夕坐在草叢中的一塊石頭上考慮了很久,最終皺着的眉頭鬆了開來。

然後他將這些肉條都收了起來,帶著陶罐和一根燃着的木條到了附近的小溪邊,生了個火堆,煮沸了一罐水,將一塊肥厚的狐狸肉放進了裡面,開始做一罐肉湯。

等到肉湯徹底煮沸,不等變得更加濃郁,林夕就熄了火,對著遠方高處的雪線坐下,他開始小口小口的喝湯,目光卻是不停的往上,落在了雪線上方更高,高到遮掩在雲深不知處的雪峰上。

那高過雲霧,連山峰頂部都不可能看得清楚的連綿雪峰,就是登天山脈主脈,也是林夕想要翻過去看看的未知地方。

以他現在的修為,當然是不可能翻得過去的。

然而小口小口的喝完了滾燙的肉湯,吃乾淨了罐中的所有狐狸肉之後,林夕便站了起來,裹了裹身上的黑色披風,在地上寫了一行字:“我去修行了”,然後便開始朝着上方高處快步行去,走向了那高處寒冷,先前避之不及的冰雪覆蓋之地。

……

林夕已經想得十分清楚。

這些時日在青鸞學院的修行中,他也已經從安可依和佟韋等人的口中瞭解了許多。他知道魂力的修煉就真的像是用碗去接岩縫裡滴下的小水珠,靠的就是時間的累積。所以在世間,資質相差不大的修行者,一般都是年紀越大,修為便越高深。但是除了一些靈丹之外,還有一種手段,也可以令魂力修煉的效果更佳,那就是將自己的意志和精神磨礪得更為強大。在身體到達極限、精神和意志得到真正的磨礪之時,修行的效果就會更好。

這是青鸞學院哀牢山用大量的事實和數據論證出來的真理。

究其原因,林夕想著應該就是這魂力也就是精神和意念帶出的力量,精神和意志越為強大,修行帶出的魂力自然也就越強。

林夕也曾經很細緻的和安可依探討過一般的修行速度,按照安可依對他的魂力修為的判斷,在沒有藥物輔助的情況下,他的魂力修為提升的速度,的確是要比一般的人慢上一些,大約只有別人的八成速度,而林夕進入冥想修行的速度是所有新生之中第一,對於這點,安可依歸結出的結論自然是林夕的資質差。

但是林夕自己得出的結論卻是截然相反,因為他是“兩碗水”,所以八成的速度,實際上是被除以了二,他真正的修煉速度,反而是一般學生的一點六倍。

但就算一般的青鸞學院學生每天真正能進入冥想修煉的時間是四個時辰,而他多一個時辰,是五個時辰的話,最多也不可能多三成以上的修煉速度。

所以其餘多出來的速度,就應該在於他每天多受的苦…在於他每天所受的折磨和磨礪比普通學生多得多。

歸根結底,吃苦吃得越厲害,精神和意志越強大,修煉的速度就越快。

所以早在許久之前的直擊矛陣之中,他就已經發出過嘆息,這修煉,便是吃苦。

完顏暮燁的確無法力敵,但安可依也對他說過,高階魂士的魂力總量比起中階魂師差不多正好多出一倍,這樣來算,“兩碗水”的林夕魂力總量實際上就已經和完顏暮燁差不多。

那麼,只要修為再突破一些,若是真正在戰場起來,哪怕自己一天一次的能力已經用過,那面對完顏暮燁這樣的對手,他就還能有一種對付的辦法——耗光對方的魂力。

這半雪蒼原之中,沒有直擊矛陣和刀與槍陣這種佈置,但卻有着可以讓他的身體和精神同樣接近最極限狀態的惡劣環境。

……

因為是為了修煉而要故意“折磨”自己,所以林夕走得很快,不惜體力的不斷爬坡,不斷朝着雪線接近。

他是已經想得十分清楚,然而他並不知道,在學院天樞峰夏副院長小院中的一間簡陋書房的牆上,掛着一副龍飛鳳舞的大字。

這副大字同樣是張院長留下的,一共是八個字:“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所不同的是,這八個字是用青鸞學院誰都認識的雲秦文字所寫,而不是只有林夕所能讀懂的那個世界的簡體文字所寫。

以不斷挑戰自己肉體和精神極限的方式來修行,這的確是除了一些丹藥之外,增進修為的不二法門,但是這生死之間的大恐懼,卻是所有修行者和感知自己魂力存在一樣,必須面對的一道檻。

以真正的極限和危險來磨礪自己…萬一真的不小心死了呢?

成為修行者,除了獲得超出一般人的能力之外,還可以隨之收穫榮華富貴。即便是最為差勁的修行者,最差也可以拜在一些權貴的門下,做衣食無憂的門客。

這個世界的修行者畢竟是不多的,可以更容易的獲得名利…所以真的能做到為了自己一些信仰而不惜自己的生命的,便更加珍惜,所以李開雲一開始便也已經獲得了“秦瘋子”的親睞。

能夠無視一次生死之間的恐懼,就能無視很多次生死之間的恐懼麼…恐怕真正的勇士,也無法做到真正的無畏。

所以決定修為的,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心境。

有些腦海之中沒有太多名利覊絆的,有些看世界看得簡單的,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便自然安靜,自然更容易進入冥想修煉。有些信念極強,真正勇氣的人,便越能接近無畏。

而作為一個已經死過一次,已經徹底明白什麼東西最可貴,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的想法簡單的旅者,再加上有可以重來一次的保命符,所以這“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的這道檻,對於林夕來說,便根本就不存在。

……

前方道路上的水漸化為冰,呼出的白氣漸成一顆顆細小的冰株,沿途的樹木慢慢變成低矮的灌木,最終完全消失,唯有各種被山風和時間侵蝕得古怪外形的冰雪。

入夜,林夕在一個略微避風的洞窟之中盤坐而下,進入了冥想修行。

因為一天一次的能力還沒有恢復,所以這大半日下來他雖然也是極其疲憊,渾身始終置於冰水之中一般,卻還是留了幾分體力,並沒有直接挑戰自己的極限,跨過雪線之後,再往上攀登他也是極其的小心,幾乎每一步都是確定自己不會陷落進冰雪之中,才穩穩的進行下一步的試探。

然而他還是發現自己低估了登天山脈的可怖。

第二日還未日出之時,他就被硬生生的凍醒,先前留下的幾分體力似乎在一夜之間就流失得乾乾淨淨。

一大片不知從何處滑落的積雪將他昨日上來時還是一個小冰谷的坑地全部填滿,變成了一個雪湖。

刺骨的寒冷讓他渾身麻木,一時都無法動彈的同時,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初始林夕有些驚慌,但很快他的心中又歸附平靜,因為隨着他的醒來,他丹田之中那一條氣流般的魂力開始散發出絲絲的熱力,使得他被幾乎凍僵的身體也開始復甦。

這樣一來,就算處境再過艱難,只要他能施放出求救的“臭蛋”,學院的講師也總是能帶他出陷阱。

…..

一抹金光灑落在巍巍的登天山脈之中,日出了。

登天山脈的雪線之上,又飄起了鵝毛大雪,山風也掛得比昨日更甚,其中甚至夾雜着一些冰渣和破碎的冰棱。

然而已經沒有什麼體力的林夕在吃完了一塊燻肉之後,卻是反而走出了這個略微避風的洞窟,迎向了更加凜冽和狂暴的風雪。

因為他體內的那個可以撥動的輪盤又已經出現,而且他感覺得出來,越是在這種徹骨到了極點的冰寒之中,他雙臂血脈之中的那些震顫就越是清晰。

在那一個雪湖前方,站在一塊凸出周圍一人多高的冰塊上,他伸出了雙手。

他的雙手和雙臂很快就凍得近乎僵硬,但是他的掌指之間肌膚的感覺卻似反而更加的敏鋭。

驀的,他三指伸出,捏住了一縷寒風,捏住了一片雪花。

這一瞬間,他似乎可以感知到這縷寒風是從哪裡吹來,又要流經哪裡,帶有多少的力量,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這一片雪花在他的指尖是以何種方式融化,吸取了他指尖多少的熱量。

他的三指微微的抖動了一下,震飛了剛剛化成水的雪花。

細微的水珠在空中瞬間被凍結從一縷縷的冰絲,而林夕的腦海之中,同時卻是有一根箭矢從他的指尖飛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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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三十五章 莫名的殺意

林夕站在冰上,擁抱著風雪。

“風行者,不僅是擁有強大的箭技,還在於對周圍天地,風向流動的感知和判斷。能夠清晰的感覺出風向的流動以及這些風力對於箭矢的影響,箭矢就會射得更加精準,射得更遠更有力。”

佟韋說過的這句話,此刻在林夕的腦海之中回想,分外的美妙。

他原本只是想借助這極其惡劣的環境,讓自己的體能和精神達到崩潰的極限,從而增進魂力修為,然而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捏住了風雪,對於感知和箭技有了突破性的頓悟。

就像一名漁夫,原本走入冰湖只是想打一條魚,然而除了一條魚之外,還多捕到了一頭水獺。

所以林夕滿心歡喜,完全不知自己的頭髮和眉毛都已經徹底被冰雪染成白色,看上去就像一個被凍僵的老人。

“你到底要做什麼…這樣的修行,你受得了麼?”

此刻林夕也完全不知道,在距離他並不遙遠的另外一個洞窟之中,一個凍得索索發抖的嬌小身軀正滿心不解和震驚的盯着在風雪之中若隱若現的他,真正的擔心他就這樣直接凍僵,凍死在了這裡。

驀的,林夕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似乎有某種強大的氣息改變了上風處某股風的流向。

他仰頭,努力的眨着眼睛朝着那處更高的冰雪覆蓋之地看去。

宛如神蹟一般,他看到一個年輕人出現在了一截冰雪斷崖處。

那名年輕人的面目隱隱約約和他熟悉的那個世界的吳奇隆竟然有幾分的相似,而且在冰雪之中的身影說不出的沉穩和堅毅,所以林夕第一時間便覺得優秀,接着他便感覺到光輝。

因為這名年輕人站在上風口,不僅遮住了些風雪,而且他身上穿著的衣衫是金色的,這是燦爛的顏色…也是雷霆學院衣衫的顏色。

這是一名雷霆學院的學生。

竟然也有一名雷霆學院的學生,在這種極其惡劣的冰原中修行。

就在林夕微怔之間,那名雷霆學院的學生明顯也看到了他,朝着前方走了數步,所以林夕看得更加清楚,這是一名清雅優秀的少年,他粗而黑的頭髮在腦後編了一條長長的辮子,被凜冽的風雪吹得在身後腰間不停的搖擺。

……

賀蘭悅汐看到了林夕。

就如林夕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覺一樣,他也感覺到了這名青鸞學院學生的優秀,同樣他也感到有些莫名的驚詫,竟然也有青鸞學院的學生,敢不惜性命在這種地方修行。

修行者的面前有很多路可以走,有些路,卻只有翹楚中的翹楚才能走,原本賀蘭悅汐以為自己的路上只有自己一個人,然而就在猛然之間,卻是看到了一個並肩者。

這是一種奇特至極的感覺,賀蘭悅汐覺得這名青鸞學院的學生,一定會成為自己宿命中的最強對手。

所以和林夕的平和不同,他的心中一瞬間就被滔天的冰冷殺意所充斥。

要是在別的地方,自己的身份,以及對方的身份,肯定會讓他很好的掩飾住這份殺意,然而這是在莽莽的雪山之中,人煙全無之地,而且從對方的身姿來看,對方的體能也已經接近極限,只要在對方施放求救訊號之前乾淨俐落的殺死對方,那他可以肯定,就算是青鸞學院的講師都無法發現。

所以賀蘭悅汐這名雷霆學院中的最強者,瞬間下了一個決定,他要在這漫天的風雪之中,殺死林夕,埋葬這名將來有可能對他造成很大威脅的對手。

所以他不發一言,在看清楚了下方的落點之後,他便直接從冰雪斷崖上縱身躍了下來。

一腳踏碎了一塊堅硬的冰塊之後,他的整個人再次飛騰而起,穩穩的落在朝着林夕接近的第二塊堅冰之上。

因為賀蘭悅汐身上那股特有的腥風血雨般的肅殺氣息,因為沒有什麼言語和其它掩飾,所以林夕也馬上感覺到了這名優秀的雷霆學院學生的敵意和殺意。

林夕馬上將身上斜掛着的簡陋長弓取在了手中,略微僵硬的手指捻起了一支箭矢。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有這麼直接的殺意,但是對方要殺他,他便要殺對方,他的做人就是這麼簡單。

先前蜷縮在不遠處洞窟之中的嬌小身軀也感覺到了賀蘭悅汐身上散發出的殺意,對方那一個縱躍之間的實力讓她感覺林夕現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根本沒有多想,她從冰窟之中走了出來,並用力的擊碎了數根冰棱,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賀蘭悅汐的身影陡然頓住了。

這壓力來自於林夕手中的簡陋弓箭和那名陡然出現,同樣身披黑色披風的青鸞學院女學生。

林夕手中的弓箭雖然極其簡陋,但是林夕的氣勢,卻是使得他感覺出這簡陋的弓箭有可能給他造成損傷,哪怕留下一絲傷口,便很有可能無法逃避青鸞學院講師的追蹤,也是不可推脫的鐵證。而且在對方陡然多了一個人的情況下,就算他真能馬上殺死林夕,那名突然出現的女學生也必定有時間施放求救的訊息。

“真是可惜。”

賀蘭悅汐在心中嘆息了一聲,英挺的眉宇之間出現了一絲遺憾的神色。

他沒有再行前行,開始收斂身上的殺意,只是看著手持弓箭遠遠的對著他的林夕,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雖然不解對方的強烈殺意何來,但這樣好殺的人林夕自然不喜,所以他冷冷的看著賀蘭悅汐,用比冰雪更冷的聲音反問道:“你是誰?”

“我是賀蘭悅汐,這屆雷霆學院新生之中,實力排名第一的賀蘭悅汐。”賀蘭悅汐看著林夕說道。對於一般人而言,說起自己的名字,自己加上排名第一這樣的話,必定顯得狂妄自大,但是他的神色卻是極其的自然,似乎這幾個字本來就屬於他,所以說起來理所當然一樣。

林夕看著賀蘭悅汐,道:“我叫林夕。”

“原來是止戈系的天選。”賀蘭悅汐眉頭微挑,沉吟了一下,道:“我們還會見面的。”

說了這一句之後,這名將雷霆學院新生實力排名第一說得理所當然的雷霆學院新生便轉身走入了風雪之中,只是片刻的時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夕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對方的殺意和離開時的這句話,讓他更加覺得雷霆學院的這些學生出現在這登天山脈之中有着更深層的含義。

“不知道安可依知不知道一些隱情,願不願意和我講。”

原本林夕並不願意花時間在考慮這些很遠的事上,但是現在卻不同,賀蘭悅汐離開時的神色,讓他明白,今後只要有機會,賀蘭悅汐恐怕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動手殺他。這恐怕是他在這個世上,所面臨的第一個真正敵人了。

收起弓箭之後,林夕轉身,看到自己視線之中的是一名自己並不認識的靈祭系女生。黑色披風裡面隱隱是靈祭系的衣衫,這名瘦削的女生嘴唇都凍得有些烏紫,頭髮有些微微發黃,下巴有些過於尖細,從神容上來看,第一時間便給林夕對方是出身土包,而且是出身於清貧之家,以往的營養都不足的土包。

林夕有些佩服的看著這名意志看上去也極其堅忍的靈祭系女生,忍不住道:“你是靈祭系的,叫什麼名字?…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叫艾綺蘭。”雖然十分清楚對方對於學院的意義和重要性,但想到之前林夕像瘋子一樣擁抱著風雪,又想到方才的凶險,艾綺蘭還是有些惱怒的看著林夕,道:“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林夕微微一怔,道:“我在這裡修行啊。”

艾綺蘭看了林夕一眼:“我也是。”

林夕讚歎道:“你也真厲害啊…敢到這裡來修行。”

林夕的這句話讓艾綺蘭一時沉默無言,原來他是知道這有多危險,然而他還是到這裡來修行了,雖然這的確有些瘋狂,但青鸞學院…的確是因為許多擁有此種勇氣的人才存在着。一時之間,她的憤怒全部消隱,唯有更多異樣的情緒瀰漫。

林夕並不知道艾綺蘭和自己一樣也有一些獨特隱秘的身份,他只是覺得這名靈祭系的女生有些內向,不太好說話,但光憑這名靈祭系女生方才現身出來的樣子,便讓他心中無法討厭,於是他轉頭看著賀蘭悅汐離開的方向,自然如同朋友閒聊一般,道:“你說剛才那個傢伙是不是想要殺我?”

艾綺蘭身體抖動了一下,緊了緊自己的披風,凝重點頭:“應該是的。”

“你的體力快要接近極限,方才你為什麼還想要用弓箭對付他,而不是第一時間施放訊號?”點了點頭之後,艾綺蘭看著林夕,忍不住又道:“他從斷崖上就那麼隨便的跳下來了,恐怕至少是高階魂士之上的修為,你何來那麼大自信對抗對方?”

林夕自然無法說自己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微微猶豫了一下之後,他笑了笑,道:“他跳下來的姿勢實在太帥了,而且他真的很強,我剛剛又正好有些感悟,所以實在很想射他一箭,看看能不能對他造成一些殺傷。”

“你真是個瘋子。”艾綺蘭在心中狠狠的罵了這一句,但想到即便只是正將星…都恐怕都是這樣的瘋子。她便只能搖了搖頭,想著光從外表上看,絶對想不到林夕這麼安靜和平和的外表下,竟然有着如此強硬和瘋狂的一面。

“那你還要在這裡修行下去麼?”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看著林夕問道。

林夕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既然有這樣的一個對手想要殺我,我當然得更加努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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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所謂權術第三十六章 終於到來的談判

小溪邊。

蒙白在煮着一罐湯。

邊凌涵則在烤着一塊狐肉。

雖然那日沒有好意思取雷霆學院學生丟下的肉條,但是從他們身上得到的簡陋陶罐也幫了蒙白的大忙。

有了可以煮湯的陶罐,他就可以隨時喝讓身體更加暖和的熱水,而此刻用十幾條小魚和一些塊莖煮成的湯看上去也是十分的鮮美。

至於和林夕一樣箭技很好的邊凌涵,獵取獵物起來也比一般學生要容易一些,這兩天她也沒有餓着。

一罐看上去很鮮美的小魚湯燒好了。

“林夕到底跑哪裡去了,一直都不露頭。”蒙白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聲之後,就用兩根枯木端起了這罐魚湯,準備坐到一邊好好的享受起來。

但就在轉身的瞬間,他卻是一下子呆住了,一罐魚湯在他的身前晃晃悠悠,看起來很有可能隨時掉下。

邊凌涵狐疑的轉頭,只是看了一眼,她便霍然的站了起來。

沿著山坡往上,隔着幾百步的地方,站着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已經不見了兩天的林夕。

林夕的黑披風、內裡止戈系的衣衫,包括他的頭髮、眉毛上都在滴水,他的臉龐顯得無比的蒼白和憔悴,看著剛剛看到自己的蒙白和邊凌涵,他露出了一絲微笑,然而就在下一個呼吸之間,他就像一塊石頭一樣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

蒙白灑掉了小半罐魚湯,邊凌涵沒有管架在火上的狐肉,兩個人的臉色也瞬間變得十分蒼白,而就在兩人拚命的朝着倒下的林夕狂奔時,在一側的一片樹林之中,神情狼狽的暮山紫也是正好抓着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禽鳥的蛋走出來。

看到跌倒在地上的林夕,這名止戈系的金勺頓時也是一愣。

“林夕,到底怎麼回事?”

邊凌涵的心瞬間就抽緊了,她第一時間想將林夕攙扶起來,但是她一接觸到林夕的身體,卻是發現林夕的肌膚簡直就像冰塊一樣,沒有絲毫的熱氣。

除了林夕呼出的氣有些溫熱之外,他的整個人幾乎都是冷的。

“不用擔心,只要過去烤烤火吃點東西就行了…我是在那上邊修行了兩天多的時間,今天又沒吃東西。”林夕對著邊凌涵和蒙白勉強的笑了笑,有氣無力的道:“幫我到那火堆邊去應該不算違規。”

“你到雪線上的雪峰中去修行了?”林夕身上散發的寒意和這句話讓邊凌涵的呼吸一頓,不由自主的抬頭去看遠處那雪線之上,雲霧繚繞根本看不到多高的巍峨冰峰。而正好看到林夕身上掛着的許多肉條的蒙白卻是徹底想不明白,下意識的問:“你身上帶著這麼多肉條,怎麼不吃?”

“上面凍得太硬了,啃不動。”

“….”聽到林夕的回答,蒙白猛的一呆,終於明白林夕這消失的兩天多去做了什麼。

邊凌涵也終於知道,為什麼林夕渾身就像是被冰水泡透了一般。學院的這種黑色披風擁有極佳的禦寒和阻擋雨水的效果,就算是雨水滴上去,也會馬上滑落,根本透不進去。林夕現在這樣,肯定是因為他的身上,他的頭髮、眉毛上都凍滿了冰雪,下來之後融化才會如此。

“林夕,你瘋了麼!這麼不要命,竟然跑到那種地方去修煉兩天多的時間!”因為心驚,因為痛惜,邊凌涵一邊和蒙白飛快的把林夕往火堆旁攙扶,一邊也忍不住厲聲的喝罵。

頓在一側樹林邊上的暮山紫看清楚了林夕此刻的景象,也聽清楚了邊凌涵此刻的罵聲,他的眼睛瞪圓了,“你媽…林夕你也太狠了點吧?”這名家教不錯的金勺在用力的乾嚥了一口口水之後,又忍不住又有些無語的說出了句粗話,然後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就在此時,身上依舊有些滴水的林夕看著已然不遠的那堆火堆,臉上卻是浮現出了有些滿足和得意的神色,他微微偏轉頭,以只有邊凌涵能聽見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解釋般輕聲道:“雖然是很瘋,但是很值得。我魂力增加了不少…應該可以達到中階魂士的修為了吧…而且我還捏住了風雪,我的箭技應該會大有長進。”

“捏住了風雪?”

邊凌涵的身體頓時猛的一震。這句話就算是蒙白聽清楚,估計也不會明白什麼意思,但是身具真正風行者天賦,和林夕一起進行風行者特訓的她自然十分清楚其中的意味。

……

天樞峰,夏副院長和有些發愁的拍着自己肚腩的蕭明軒正在看著一副小捲上的圖畫。

圖畫一共有十幾個片段的畫面,畫得十分簡單,但連在一起卻正是林夕和完顏暮燁那一戰中最後的一刺,描繪得十分清楚。

“你看得出他是怎麼刺得出這決定勝負的一刺的麼?”夏副院長看了許久,長呼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蕭明軒問道。

蕭明軒搖了搖頭,他的回答依舊十分直接:“我怎麼看得出,以他的修為,這根本沒有任何的道理。”

“看來這依舊只能歸結於天賦。”夏副院長笑了笑,道:“他的修為進步得似乎很快。”

“不是很快,是非常快。”接觸的都是真實數據的蕭明軒看了夏副院長一眼,道:“就算沒有任何丹藥,按照真實的魂力累積,他一個月的修煉,一般人恐怕至少也要一個半月的修煉才能趕得上。”

夏副院長點了點頭:“所以他下次遇到完顏暮燁的話,應該還是能勝出了?”

蕭明軒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應該是。”

“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夏副院長再次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我去見他們。”

蕭明軒也站了起來,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好。”

……

在足足等待了七天的時間之後,從中州皇城出發的車隊,吏司副司首顏少卿、正武司大統領封千寒,中州衛都統葉少楓終於見到了可以代表學院說話的夏副院長。

地上的青色石磚彷彿漫無邊際的青色江水的空曠大殿之中,滿臉皺紋的夏副院長看著這三名雲秦權貴中的重要人物,開口問道:“你們來見我,是想要說什麼?”

雖然對方足足的讓自己等待了七天,但是吏司的第二號人物,不知一跺腳可以震動多少人物的顏少卿卻是沒有半分不耐之意,他看著這名真正的大人物,緩緩的述說起皇城中的旨意:“想必夏副院長也早已經知道,長公主在如東陵遇襲,其中有兩名刺客便是來自大莽,究其原因,和這些年我們雲秦不復之前的強勢有關,否則大莽和唐藏這些年也不敢公然和我們為敵。聖上很是擔憂,此次遇襲的是長公主,那下次遇襲的會不會是他…所以聖上想請夏副院長,請青鸞學院再為他多分點憂,再多出些力。”

因為這些意思對方肯定早已經猜到,而且因為被對方拖了七天,那一場刺殺陡然顯得遙遠,少了許多震撼的力量,所以現在說起來,就連顏少卿自己都感覺有些彆扭,忍不住覺得自己即便是已經跳過龍門的鯉魚,但是對方卻是一條真正的老蛟龍,依舊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然而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他懷着真正的恭謹接着道:“聖上的意思,青鸞學院的修行方法,修行所用的丹藥,都是雲秦帝國的真正瑰寶,這些年三大學院都出了許多拔尖的人才,若是將這些修行方法和丹藥賜給三大學院之中最頂尖的一批人,對雲秦貢獻最大,也最為忠心的那些學生,效果恐怕會更好,恐怕對於目前的局勢會有所改善。”

夏副院長平淡如水的聽完,搖了搖頭,溫和的說道:“請顏副司首替我轉告聖上,我們並不同意聖上的觀點。這麼做有可能會湧現出更加厲害的修行天才,但是一些原本有可能有大用的修行者,卻有可能會夭折。我們青鸞學院在如何將這些資源提供給學生的時候,本身已經做了細緻的考量,會提供給合適的人,並讓他們發揮最大作用。”

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回答,顏少卿的目光停留在了身旁的葉少楓,此刻便應該是這名中州衛都統說話的時候,他只希望這名中州衛少壯派被一名在這學院之中極為普通的講師折了鋭氣之後,說話還能有力一些。

葉少楓咳嗽了兩聲,緩慢的出聲:“夏副院長,但是聖上已然下了旨,而且周首輔他們也已經同意…好和不好,作為我們臣子的,只能聽著,總歸要試了再說。”

夏副院長依舊溫和的搖了搖頭,道:“聖上應該也會聽取我的意見。”

“可是聖意已決。”葉少楓臉上的線條再次堅硬了起來,讓顏少卿和封千寒在心中想著周首輔派這人來,終究還是有些道理的。“不說別的,學院許多丹藥的材料,許多資源都是聖上提供的,現在聖上有危難,想讓學院多做些貢獻,難道夏副院長都不願意聽聖上的話試一下麼?”

夏副院長聽到這番強硬的話,卻是反而微微一笑,反問道:“你覺得我為雲秦所做的貢獻和付出還不夠多麼?若是你找一個比我做的多的,我倒是可以接受一下你此刻所說的話。”

葉少楓頓時無言,唯有事實最難辯駁,放眼整個雲秦帝國,能比他付出更多,擁有更多榮光的,恐怕只有張院長,然而張院長如果還活着,那也更不可能接受他所說的話。

“當今聖上賢明,也不會下毫無根據的旨意。”顏少卿恭謹出聲,看著夏副院長道:“他已然料到夏副院長會這樣的意見,他只是想讓我和夏副院長說,夏副院長和一些教授是這樣的意見,但學院還有許多教授,先前卻是已經多次提出過對青鸞學院的教學的異議。而且此次吏部和正武司也特意仔細統計了近十年的雷霆學院和青鸞學院出去的學生的軍功和陞遷。不能否認的是,這十年之中,雷霆學院出去的學生的表現是徹底的壓過了青鸞學院的學生。”

頓了頓之後,顏少卿看著夏副院長道:“聖上認為,究其原因,是十年前雷霆學院某項機密的教學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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