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野京三(2)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坐在後面的迦南忽然開口說道。
“為什麼在埋伏的時候,連你這個腿腳不方便的員警也會參加?”
建野不由得感到十分驚訝。難道說迦南看到了當時埋伏現場的情況嗎?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
“那個年輕的員警告訴我的。”
迦南平靜地答道。這麼說來,當時在屋頂的時候她確實和加納有過交流。
“我想要分析一下阿爾法德的行動。因為你突然對瞳進行狙擊,所以使阿爾法德的計畫也出現了一些變化。”
對於這個問題,建野毫不掩飾的回答了她,因為本來這也不是因為什麼大不了的理由。
“因為我所負責的只是地區護衛的工作,所以即便腿腳不太靈活也不影響執行任務。”
“原來如此。就是說雖然你的行動能力不高但仍然是不可或缺的。看來你果然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員警呢。”
“優秀嗎?如果真是那樣也不會變的腿腳不靈活了。”
於是建野對迦南說起自己腿部受傷時候的情況。雖然現在的氣氛依舊十分緊張,不過講述一些往事多少也能夠緩解一下緊張的氛圍。
幾年前,建野接到搶劫事件的報案前往位於澀穀北部的犯罪現場。從犯罪手法上判斷這是一起由外國人犯罪團夥引發的劫案無疑。經過長年培養出來的刑警直覺,建野最後在人煙稀少的住宅街中找到了犯罪分子的蹤跡。
建野掏出手槍將犯罪分子逼在一條死胡同內,同時另一隻手準備拿出手銬。就在這時,犯罪分子舉起匕首窮凶極惡的示意建野不要靠近。所謂老鼠急了也會咬貓,建野對於犯罪分子的這種行為早已司空見慣。於是他舉起手槍一步一步地慢慢向犯罪分子靠近。
“Put your hands in the air!”
建野好不容易才想到這句英文。在外國人犯罪多發的澀谷地區,不會兩句類似這樣的英文也是不行的。
“Throw away your knife!”
就在建野大聲喊著靠近對方的時候,犯罪分子突然持刀沖了過來。建野馬上閃身躲避,卻忽然感到腿部傳來一陣如火燒一樣的劇痛。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大腿部被深深的刺了一刀。但是建野絲毫也沒有慌亂,用手槍的槍托猛地向犯罪分子頭部擊去。
雖然最後犯罪分子被繩之以法,但是建野的一條腿也從此落下了終身殘疾。
就在他剛剛簡述完這段往事的時候,建野的手機隨之響了起來。
液晶螢幕上顯示出剛剛才存到電話裡不久的傑克的名字。因為事態緊急,所以建野並沒有停車直接接通了電話。
“怎麼了?”
“對於我接下來的問題,如果回答‘yes’就說‘明白了’,‘no’就說‘就這樣吧’。”
傑克的話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語氣。雖然還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但是建野憑直覺感到一定是非常緊急的事件。
“……明白了。”建野按照傑克的指示答道。
“明白了。”
“那個迦南是假的,她才是真正的阿爾法德。”
聽到傑克的話,建野握住電話的手不由得顫抖起來。建野努力拚命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才讓自己沒有叫出來。
“詳細情況現在沒有時間說明了,不過我這裡有十分充足的證據可以證明。總之你現在快點回來。”
建野踩著油門的腳慢慢放鬆了下來。同時通過後視鏡觀察著迦南的反應。現在的她正緊緊地抱著瑪麗亞的身體,如果她就是阿爾法德的話,那麼剛才在遠藤電器店裡面所聽到的男人的聲音就是偽裝的,而且她所謂的擔心瑪麗亞也是在撒謊。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說謊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要假借營救瑪麗亞從而進入研究所,取得抗病毒劑。
但是,建野馬上又產生了另一個疑問。迦南應該是瑪麗亞的朋友才對。而且剛才瞳也說過“迦南是姐姐的朋友”。那麼也就是說在瑪麗亞的面前,這個迦南如果是偽裝的一下子便會被識破。在危急時刻前來拯救自己的朋友的臉,瑪麗亞總不會弄錯吧。
可是一想到這裡,建野忽然察覺到一個事實。
當迦南在屋頂出現的時候,瑪麗亞已經失去意識。
迦南出現在作業室的時候,瑪麗亞也已經倒了下去。
也就是說瑪麗亞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迦南的臉。建野忽然感到一陣寒意,同時他再一次想起瞳說過的話。
“迦南是姐姐的好朋友。不過我是今天才第一次見到她。”
瞳確實是這樣說的。
既然今天是第一次見面,那麼瞳很有可能並不知道真正的迦南長什麼樣子。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明白了,傑克之所以讓自己採取這種奇怪的回答方式,一定也是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懷疑吧。原本近在眼前的希望卻一下子變成了絕望的使者,就在建野這樣想著的時候,大越製藥的研究所已經近在咫尺了。
“喂,你聽到了嗎?建野,你聽到了嗎?”
傑克緊張的聲音從手機之中傳來,迦南也許就是阿爾法德,既然如此建野現在便不能繼續前往研究所。
“總之,你現在儘量不要引起對方的懷疑回到這裡。”
“……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也就是“NO”。
“……你打算先就瑪麗亞嗎?”
“明白了。”建野堅決地回答道。
“……沒辦法。我也正往研究所趕去。總之你先不要讓她進入研究所。”
“明白了。”
“一定要堅持到我趕到為止。只憑你一個人不是她的對手。”
掛斷電話之後,身後的迦南突然問道“是誰?”。建野的心臟似乎被一把抓住一樣緊張起來。
“剛才那個叫久瀨的員警。似乎有些擔心我們這邊的情況。”
“哦。”
迦南似乎沒有興趣繼續追問下去,看樣子她並沒有起疑心。建野頓時感覺背後坐著的其實是一位死神。
“……到了。”
從國道上下來之後穿過一條小路,建野將車停在研究所的門前。太陽也似乎在迎合著此刻建野的心情早早落下山去,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研究所的大門被臨時用很多堅固的材料堵住,而且門前也沒有發現大澤賢治的身影。建野從車上下來,走到門前按下對講機。
“所長應該已經交待過你們了吧,開門讓我們進去。”
過了一段時間,才有一個自稱警備員的男子答道。
“我們沒有接到大澤所長的任何通知。而且非常抱歉,這裡目前處於封鎖狀態,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就算是大澤所長親自到來也不能夠進入。”
“你在說什麼?”
就在建野以為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而感到焦急的時候,一輛白色的轎車以極快的速度趕到門前,然後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刹車聲停到他的面前。
“瑪麗亞呢?”
大澤一邊大聲叫著一邊從車上走了下來。
建野將大澤帶到遠藤電器店的廂式貨車後面,大澤沖進車內,急切地觀察起瑪麗亞的臉。
“太好了……還沒有發病。”大澤安心地仰天歎了口氣。
“大澤先生,現在還不是安心的時候。我們沒有辦法進入研究所。”
“進不去?為什麼?”
大澤的臉色忽然變得陰沉起來。當建野將情況向他說明之後,大澤來到對講機前按下按鈕,但是他從警備員那裡得到的答覆也是一樣的。
“開什麼玩笑!我是這裡的所長!”
“非常抱歉,這是牧野常務的指示。”
“難道你讓我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死掉嗎?”
但是不管大澤如何憤怒的叫喊,警備員就像沒聽到一樣堅決不肯開門。
大澤焦急地拉扯著自己的頭髮,努力地說服警備員打開大門時,而就在這個時候對講機裡面傳來電話的響聲。警備員並沒有切斷與大澤的通話線路而是直接接起了電話。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打來的電話,但是從警備員講話的語氣上面來判斷,對方應該不是一名普通的角色。
當警備員打完電活之後,突然大門慢慢的打開了。
“怎、怎麼回事?”大澤和建野面面相覷。
“牧野常務有話要轉達大澤所長。”
“……牧野有話要對我說?”
大澤與警備員交談了幾句之後,輕輕地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發生了什麼事?”建野問道。
“……似乎我的妻子說服了牧野常務。”
大澤苦笑著說道,似乎事情很複雜。
“那太好了,裡面的鎖也一併解除了嗎?”
“不,最終區域的安全裝置還沒有解除。”
“是嗎……總之,你先帶瑪利亞進去休息吧。”說著建野將瑪利亞從汽車後座上抱下來交給大澤。
“明白了……那麼,破解密碼的人是?”
“……是我。”
迦南也從後座上面跳了下來。建野裝作為大澤介紹迦南的樣子,特意繞到迦南的身後說道。
“你就是迦南嗎……那麼,一起進去吧。”
大澤招手示意他們跟著自己一起進入研究所。但是建野和迦南卻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麼了?”大澤有些奇怪的問道。
“我和迦南在這裡等著就好了。”
迦南回過頭來看著他,她的目光好像要將建野刺穿一樣。大澤也顯得十分不可思議的樣子。
“可是……迦南不是能夠破譯密碼嗎?”
“事情稍微出現了—點變化。大澤你先帶著瑪麗亞進去研究所裡面吧。”
“……是嗎……瑪利亞距離發病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那麼我就先進去裡面等著。請你們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