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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設計師》全書完

第三十一章 浴室殺人計畫:插曲
    當木子收拾好了工具箱走出浴室的時候,何麗也正好看完了第三集電視劇。wWW!見木子要走,便走上前客套道:“真不好意思,麻煩您這麼長時間。”
    木子一邊走一邊說道:“沒事,職責所在。”
    說著,他已經來到了何麗跟前,何麗卻沒有閃開讓路的意思。
    “那個……師傅,你能不能幫忙看一下,那是怎麼回事?”何麗躊躇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身邊的一個房間一指。
    木子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正是風影的臥室,房門打開著,一台電腦螢幕正對著門口,螢幕亮著,顯然正在工作狀態。木子自然知道那是什麼,那正是別墅裡所有攝像頭的終端!風影每天就是靠它,來觀察別墅的所有情況的。
    不過,此刻那螢幕卻是一片閃動的雪花,什麼畫面都沒有。
    “剛才我無意中發現的,怎麼忽然變成一片雪花了?您能給幫忙看看嘛?”何麗納悶的說道,“往常挺好的。”
    “這個。”木子為難的撓了撓頭皮,不好意思的憨笑道:“這個我真不懂……不好意思,我連電腦都沒碰過呢。”
    “哦,沒事沒事。等她回來再說吧。”何麗很是豪爽的笑著,扭身讓開了道路。然後,她客氣的將木子送出了大門外……
    如果她上樓之後再看一眼那監控螢幕的話,肯定發現已經恢復正常了。木子站在大門外的陰影裡,微笑著將一塊電池大小的物體放回到口袋裡。這是前段時間他淘到的高科技寶貝之一,信號干擾器,可以隨心所欲的遮罩和干擾大部分信號。
    何麗,對不起了。你要為你的虛榮和貪婪付出代價。
    木子再次抬頭看了二樓的電視廳窗戶一眼,轉身消失在黑夜裡……
    開始的時候,風影看著歐陽六色喝酒。
    接著,風影試圖阻止歐陽六色喝酒。
    然後,風影和歐陽六色一起瘋狂的喝酒。
    於是,翠竹林燒烤場的大廳裡,很多顧客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兩個同樣一身紫衣的美貌女子,看上去應該是那種溫文爾雅類型的,不過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她們卻在以一種比男人更豪爽的方式喝著酒,她們肆無忌憚的笑著,哭著,喊叫著,互相訴說著外人聽不懂的醉話,橫七豎八的酒瓶很快就在她們的腳下堆滿了……
    歐陽六色,就是五六年前的自己。她不開心,她需要喝酒,那麼我就只能陪她……


直到店裡的顧客漸漸散去,直到口袋裡的手機不依不撓的響個不停,醉眼朦朧的風影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在外邊呆的時間太長了!在電話裡告訴何麗自己馬上回去之後,她扶著東倒西歪的歐陽六色,踉踉蹌蹌的走出了翠竹林。

    冰涼的夜風吹來,讓風影頭腦清醒了不少。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十點三十分,何麗馬上要泡澡了,我得馬上回去。可是……
    就在這時,歐陽六色忽然不顧一切的彎腰大吐特吐起來。
    可是,歐陽六色怎麼辦?她醉成這個樣子,怎麼回家?而且,風影忽然想起,歐陽六色幾乎把自己從小到大的所有故事都講給了她聽,卻唯獨沒有告訴她現在家住在哪裡,而自己也忘了問她!
    看來,只好先把她安頓到賓館了……
    風影這樣想著,扶著歐陽六色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不過,有時候你越心急火燎的要去做一件事情,卻怎麼也不能順利的完成。
    就在風影扶著寸步難行的歐陽六色走過第一個僻靜的小巷時,昏暗的光線中,有三個人悄悄的向她們圍攏了過來。
    這三個人都穿著奇形怪狀的衣服,年輕的臉在夜色下因為興奮而扭曲著。三雙眼睛裡噴射出來的邪惡的**之火,似乎能將這對醉酒的美女吞噬個乾乾淨淨。
    一對深夜走在街上的女郎,一對喝的走路都走不穩的漂亮女郎!
    這情景讓他們充滿了亢奮無比的遐想,然後,幾乎是不約而同心有靈犀的互相配合著,將遐想變成了實際行動。
    很快,三人便將這對美女包圍在牆角裡。
    其中一個挎著旅行包,鼻子上穿著金屬環的年輕人,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照向這對美女獵物的臉。
    然後,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吞了口口水。
    運氣太好了!居然是這樣一對國色天香的超級美女!
    就在金屬環色迷迷的盯著風影,思考著該用怎樣的開場白來開始這場遊戲的時候,風影忽然說話了。
    她厭惡的伸手擋住照到自己臉上的光線,淡淡的說道:“抓緊時間吧。”
    這一刻,金屬環懷疑自己聽覺出現了問題,他詫異的眨著眼睛,看向他的兩個同伴。就在他目光閃動的一刹那,風影忽然猝不及防的出手了。金屬環還沒等明白怎麼一回事,鼻樑上便狠狠的挨了一拳,清脆的聲音顯示,他的鼻樑骨就這樣碎了。如果說這一拳夠刁鑽夠狠的話,緊接下來的這勢大力沉的一腳,更是讓三個人同時震驚了!只聽“碰!”的一聲,幾乎是在金屬環鼻樑骨破碎的同時,風影一腳蹬在了他的小腹上,金屬環悶哼一聲,身體直接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了出去,貼著地面足足飛行了四五米,才摔倒在地上。
    另外兩個同伴看著躺在地上不停呻吟著的金屬環,足足愣了四五秒鐘的時間,才忽的從腰間抽出鐵鍊匕首,嚎叫著沖向風影。
    風影是個保鏢,卻不是傳說中能以一敵十的武林高手。一拳一腳之下解決掉金屬環,靠的是先發制人,而要在保護歐陽六色的情況下對付兩個拿著兇器的人,就不是那麼簡單的問題了。
    心裡牽掛著何麗的安危,也使她攻守上遲緩了不少。
    就在她全力與兩個惡徒搏鬥的時候,全然沒有發現那個躺在地上失去了攻擊能力的金屬環,悄悄的拉開了身上的旅行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副小巧的弓弩。
    金屬環費力的拉開了弓弩的弦,將弩箭的箭尖瞄準了風影……
第三十二章 浴室殺人計畫:高潮
    看來風影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她喝醉了。wWw
    何麗慵懶的躺在浴缸裡,掛掉了電話後她忽然想到,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故事的,不過是有些人的故事華麗,有些人的故事樸實,有些人的故事喜歡當做豐功偉績四處宣揚,而有些人的故事卻深埋在心底,成為自己永遠的秘密……
    風影是個有故事的人,她只不過是將自己的過去深埋在了心底,從不喜歡與人分享。
    那麼,自己呢?
    對於在男人面前的何麗來說,她有著各種不同的過去,各種有著天壤之別的故事。當遇到富有同情心的人,她會如泣如訴的講起自己童年時的各種不幸,成年後屢遭厄運的悲慘遭遇;當遇到喜愛面子,虛榮心極強的人,她又會一躍變成天生才女,自幼聰慧過人,每一個成長歷程都充滿了被人仰慕的鮮花和掌聲……何麗對這樣的轉變駕輕就熟,遊刃有餘,將那些弱智的聽眾玩弄於股掌之間,始終沒出過任何紕漏,這也是她引以為豪的“豐功偉績”之一。
    但是對於何麗自己來說,她的故事是唯一的。那就是一個從小堅信只要有了努力就會有回報的少女,經過了反復失敗的慘痛教訓之後,終於發現身材和臉蛋的殺傷力,漸漸變成一個專門依靠這兩者來生存的女人的故事。
    在她所有的關於過去的故事中,只有這一個是真實的,也是她埋的最深的,從來都不願別人窺探的故事。這個故事的聽眾註定只有一個,那就是她自己……
    夜深人靜,一個人靜靜的泡在溫潤的牛奶浴缸中時,她也會偶然的思考,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的得與失,思考自己有朝一日紅顏老去,該何去何從。
    但每每想到最後,她就會厭惡自己的思考——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去為那些飄渺的東西勞心費神?然後,她就會在舒服的玫瑰牛奶浴中漸漸睡去,出浴更衣後,走出浴室的何麗,便又變回了那個有著各種各樣截然不同的過去,心計過人美豔如花的超級模特何麗……
    今天的何麗用來思考的時間比往日還要短,因為她在想像關於風影的事情。那個神秘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讓她變得如此冷漠……在為風影想像了數種悲歡離合的精彩過去後,她覺得累了。她決定按照往日的習慣,好好的眯一覺。
    習慣性的伸手往右手邊的置物架上摸去,她要找她的滴眼露,紓解眼部疲勞、讓眼睛更閃更亮的“媚眼滴眼露”。眼睛是人的心靈之窗,對於女人來說,一對魅惑靈動的眸子作用尤其重要,每次小憩之前,她都習慣性的滴上一滴,睡完覺醒來,說不出的清爽。
    瓶子還按照老習慣擺在那裡,從頭數第三個,嗯?這瓶子怎麼比平時大了好多?不對,這應該是沐浴露……啊!
    看來是瓶子擺放的太靠邊沿了,她輕輕一碰,瓶子便從置物架上跌落了下來,更想不到的是,瓶子的蓋子不知什麼時候鬆動了,剛剛掉進浴缸裡,裡面的沐浴露便緩緩的流了出來。
    何麗手忙腳亂的將沐浴露蓋好,重新放回置物架。流出瓶外的沐浴露雖然很少,但已經開始與牛奶相融合,開始產生泡沫。
    怎麼回事?難道昨天晚上的時候我把瓶子的順序放混亂了,還忘了蓋好蓋子?
    應該不會啊?何麗看著雪白的牛奶中升起的泡沫,皺著眉頭想到。我明明記得蓋好放好了的啊……算了,反正泡沫不是很多,就這樣吧……
    她重新拿起滴眼露,在雙眼裡各自輕輕滴了一滴,然後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一陣清涼的舒適感從眼部傳來,很快讓她將這個小插曲跑到了九霄雲外……
    睡意來的很快,很快她便進入了迷蒙狀態。頭頂那豪華的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讓她一瞬間有了這樣的想像:海闊,天高,自己躺在寧靜的海灘上,遠處是低聲嚶嚀的海鷗,空中是各種形狀的雪白雲朵……在懵懵懂懂中,她似乎聽到了某種東西傳來的輕微的“啪啪”聲。什麼聲音?好奇心告訴她,要她睜開眼睛尋找一下聲音的來源,可惜睡意卻牽絆著她,告訴她管他什麼聲音呢,在這個封閉的浴室裡,除了牛奶泡沫的破碎聲,還能有什麼聲音……就在兩種思想鬥爭不已的時候,忽然又傳來“啪”的一聲,這聲音比起先那些細碎的聲音要大的多,而且來源的方向很明確——就來自頭頂上!她不由的一怔,睡意登時散去了大半,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啪”!
    隨著一聲更大的聲響,頭頂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忽然毫無預兆的墜落!
    何麗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那重達二十多公斤的豪華吊燈,便毫無懸念的當頭砸下!


劇烈的碰撞聲過後,無數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玻璃碎片,幾乎紮滿了何麗的滿臉滿身,求生的本能將她體內的潛力完全激發了出來,腦部受了重創而變得迷迷糊糊的何麗,居然沒有暈死過去,她硬是雙手撐著浴缸的邊沿,從被鮮血染紅的、滿是玻璃碎片的浴缸裡爬了出來,搖搖晃晃的向浴室外沖去,可惜……可惜,今天的防滑墊偏偏跟她作對,她的腳剛剛踩上墊子,那廣告上標注的“能像壁虎的爪子一樣牢牢抓住地面”的防滑墊,居然猛地移位了!墊子忽然往前一滑,何麗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去。不好!何麗驚叫了一聲,雙手胡亂往兩邊抓去,試圖能抓到什麼能維持身體平衡的東西,可是,她的動作還是慢了好多,手剛剛碰到置物架的邊緣,身體已經倒了下去,“碰!”的一聲,她的後腦勺便結結實實的磕在了浴缸邊緣上,接著,那該死的置物架因為她剛才的一碰,呼啦一聲,整個的歪倒,砸在了她的身上,

    不過,何麗已經感受不到置物架砸到身上的疼痛了。在這之前,她已經暈死了過去。如果之前吊燈砸的那一下還能讓她有求生的本能的話,那麼這一磕簡直就是致命的……
    披頭散髮滿臉滿身玻璃的何麗,赤身**仰躺在亂七八糟的地面上,置物架壓在了她的腹部位置,她的後腦受到了重創,鮮血在雪白的浴缸壁上蔓延開來……當風影急匆匆趕回別墅,撞開浴室門後見到的何麗,就是這樣的情景……
第三十三章 浴室殺人計畫:尾聲
    浴室殺人計畫:尾聲
    歐陽六色醒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便是一臉倦容,但是仍然倔強的用手支撐著下巴,強打精神守在她床邊的木子。WWw.
    歐陽六色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甜蜜的笑意,她靜靜的凝視著他,沒有說話。反而是木子首先察覺到了她的醒來,狠狠的舒了口氣道:“你嚇壞我了.
    “如果我一直醒不了呢?”歐陽六色微笑道。
    “那我就一直這樣等下去。”木子淡淡的說道。
    他的語調雖然故作平淡,但在歐陽六色聽來,卻比那些慷慨激昂的愛情表白要沉重的多。強行忍住那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滴,她閉上了眼睛。開始努力的回憶自己暈倒前的細節。
    眼看著金屬環的弩箭瞄準了風影的後頸,而正在與另外兩名歹徒搏鬥的風影對此卻絲毫未覺,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歐陽六色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和力量,騰地從地上一躍而起,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風影,也就在這時,那只啐了麻醉藥的弩箭化作一道寒光激射而出……
    正在酣戰中的風影看到這一幕,徹底的暴怒了,眼看著右胸中箭的歐陽六色緩緩軟倒在地,她的臉忽然變得扭曲起來,而那兩名歹徒更加驚恐的發現,風影的雙眼裡,居然一瞬間變得血紅!然後……然後,陷入暴走狀態的風影,像一頭瘋了的豹子,不顧一切的發起了進攻,這兩名倒楣的歹徒,被這種不要命的進攻方法嚇壞了,在他們反映過來想到要反擊的時候,其中一個的肋骨已經斷了三根,另一個的腕骨徹底的被轟碎了。躺在地上偷襲的金屬環並沒有逃得過風影的暴虐攻擊,風影奪過了他的弓弩,一口氣在他的身上射進了四隻弩箭……
    歐陽六色從來沒見過,也從來沒想像到過,一個人居然能變得如此暴虐,如此殘忍,她想阻止風影,卻發現自己好累,累的沒有一點力氣,當風影向她奔跑過來的時候,她終於合上了沉重無比的眼睛……
    “風影呢?”歐陽六色想起這些細節,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她急急的問道。
    “隔壁。”木子柔聲說著,拾起歐陽六色的一隻玉手,將它輕輕貼在自己溫熱的臉上,接著補充道:“她在照顧何麗。”
    “何麗?她沒……那麼,計畫失敗了?”歐陽六色失神的問道。
    “不。我們的計畫很成功。”木子細心的用手帕為她擦去額頭的汗水,輕輕的笑道……
    何麗就躺在歐陽六色的隔壁病房裡,她的身上和臉上纏滿了繃帶,幾乎只剩下一對眼睛。看到此情此景的人,絕對想不到面前這個酷似木乃伊的怪物,就是中海市最漂亮,最有名的超級模特。
    “說實話,我真的很不喜歡你。”
    風影坐在何麗的床邊,喃喃自語似的對何麗訴說著什麼。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和何麗講話,可惜何麗的雙眼始終閉著,始終沒有清醒過來的意思。
    “當初班尼找到我,要雇用我保護你的時候,我瞭解了你的情況後,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因為,我看不起你。不要嘲笑我自命清高,我只是覺得,作為一個女人,你只會給我們的同胞抹黑,讓男人們都把我們當做漂亮的花瓶,會說話的寵物,自古代沿襲下來的男尊女卑,都是你這種女人的所作所為造成的……”
    “作為一個女人,我承認我不夠優秀,但我至少懂得,每個人都要活出自己的尊嚴,都要活出自己的價值。我會用自己的努力來求得回報,而不是像你,只是要做男人們的寄生蟲……在班尼開出的天價報酬面前,我妥協了,我接受了保護你的任務。是的,我也愛財,我也希望能有很多錢,但我取之有道,取得正大光明,取得問心無愧……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對我的冷漠感到奇怪,一直都想瞭解我的過去,一直都想跟我好好的聊天來打發大把無聊的時光。可是,我辦不到。我們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我們沒有共同語言,這就是我不喜歡跟你交流的原因……”
    “當然,對你本人的厭惡,我絕對不會把這種情緒帶入到工作中來,所以,我對你的保護可謂面面俱到,這一點我問心無愧,相信你也有所體會吧……對了,他打電話過來,通知我雇傭合同已經終止了。也就是說,現在我坐在這裡照顧你,完全是我出於對你的同情,除了我,再沒有一個人肯來醫院看你一眼……”
    “對於班尼的冷血,相信你也早就想到了吧?他喜歡的,只是你的身體,現在……你已經對他失去誘惑力了……”
    何麗的雙目始終閉著,病房裡除了風影輕輕的自語聲和各種儀器的工作聲,再沒有一點聲音。


風影說了一會兒後,護士推門進來,要換藥了。

    風影再次看了靜靜躺著的何麗一眼,緩緩走出了房間。
    如果她肯再多看一眼,就會發現,在何麗那一直緊閉著的眼睛裡,一大滴淚珠悄無聲息的滑落……
    每次換藥都要四五分鐘的,風影想利用這個時間去隔壁病房探望一下歐陽六色。
    推開門進入病房的時候,恰好看到木子和歐陽六色甜蜜的依偎在一起,輕聲細語著什麼。她尷尬的怔了一下,看沒被這幸福的一對兒發覺,便悄悄的溜了回去。
    站在何麗的病房門前她情不自禁的笑著搖了搖頭,又在走廊窗戶邊觀賞了一會兒樓下那甲蟲奔跑般的車流,心想這時候藥差不多該換完了吧。正想進病房,卻看到一個護士端著藥盒急匆匆向這邊趕來,她不由的一愣,這不是剛才那個進來換藥的護士嗎?她怎麼出來了……忽然,一種不好的預感充斥了她的頭腦!
    她不顧一切的撞開門,闖進了病房。
    果然,何麗已經不在床上了。
    她正顫巍巍的站在窗邊,頭上的繃帶已經全部扯掉了,血跡斑斑的扔的遍地都是。聽到門被撞開,何麗慢慢的轉過了頭。
    那頭飄逸柔順的長髮早就被剃掉了,一張原本光滑精緻的臉上,佈滿了橫七豎八的傷口,很多傷口深可見骨,很是恐怖。
    何麗冷冷的看了驚呆了的風影一眼,令人髮指的醜臉上露出一絲扭曲的笑容。
    然後,她猛的轉過了頭,面朝窗外那明澈的天空。
    “何麗不要!!!”
    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風影大叫一聲,猛撲上前,試圖能將何麗拉住。可惜,她的動作慢了一點點。
    在她的手抓到何麗的病人服之前,何麗的身體猛的向窗外紮去……
第三十四章 誘導自殺
    何麗的屍體很快被裝進黑色的屍體袋運走了。WWw!風影協助警方完成詢問工作後,第一時間找到了為何麗換藥的護士。就在醫院的走廊裡,她迫不及待的開始了她的問話。


“當時我還在病房裡的時候,你第一次進來換藥,我走出病房後,何麗有什麼異常的反應嗎?”風影開門見山的問道。

    這小護士二十剛出頭的樣子,攤上這樣的事情,臉上的驚恐還沒消退。聽到風影問她,心有餘悸的回憶了一會兒,回答道:“沒有任何異常反應,她始終是你在病房時看到的那樣子,一動不動的躺著。”
    “哦。”風影微微皺了皺眉頭,接著問道:“那我走出病房後,你為什麼也跟著出去了?我明明看到你端著藥進來的。”
    “是這樣,”小護士的臉蛋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當時在護士站的時候,我把每個病房需要換的藥都按順序準備好了,所以當該給何麗換藥時,我就沒仔細看,直接端著就進了病房……可是,等到我進了病房,準備給何麗換藥時才發現,我居然拿錯藥了,所以只好再折回護士站去換……真沒想到,我就離開這三四分鐘的時間,何麗居然就……”
    風影毅然抬手打斷了她的話,問道:“當時你們護士站幾個護士值班?”
    小護士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回答道:“我自己。”
    風影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白天上班時間,護士站就你一個人值班?”
    小護士見瞞不過,只好如實說道:“其實是小蘭跟我一塊值班的,但是,在我進別的病房換藥的時候,小蘭接到一個電話,說是樓下有她的快遞,讓她趕緊下去簽收。於是她就下樓了。不過,她來回也沒超過三分鐘……”小護士以為風影要責備她和小蘭失職,於是慌忙為自己和小蘭辯護道。
    風影顯然並沒有責怪她們的意思,聽完她的話,風影平靜的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思索了一下後忽然饒有興趣的問道:“那麼,是誰給小蘭的快遞?她簽收了嗎?”
    “沒有。”小護士搖了搖頭,她沒想到風影一直冷冷淡淡的,怎麼也會關心別人的這種小事情。於是輕描淡寫的說道:“不知是誰那麼無聊,搞的惡作劇,小蘭下樓後,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快遞!”
    “哦!”風影忽然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臉上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那麼現在可以確定了:有人用惡作劇的方式故意引開了小蘭,然後在藥盤的擺放順序上做了手腳……
    “借我看一下當時你在各藥房的換藥記錄。”沉默了一會兒後,風影忽然抬頭對小護士說道……
    病床上,歐陽六色默默的透過窗戶,凝望著樓下的一個花圃,現在那裡已經看不出什麼痕跡了,但在幾個小時之前,中海市最著名最漂亮的模特,剛剛墜樓死在那裡。據說她那引以為傲的、幾乎是公認的黃金比例的完美身體,墜落在花圃邊沿時,被從腰部卡成了兩截,內臟和腸子散落一地,其血腥慘烈的場面,讓很多人當場嘔吐不止……
    知道了何麗的死況後,歐陽六色拒絕吃晚餐。
    木子也沒有吃。
    惡作劇電話引開護士小蘭,在藥盤擺放順序上做手腳,這當然是木子安排的。
    清醒過來的何麗,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肯定是想辦法撕開臉上的繃帶,看看自己那張曾經傾倒眾生的臉,到底變成了何種模樣。鑒於她對整容和美容手術的瞭解和熟悉,她一定會絕望的發現:自己的臉,徹底毀了。
    當初在浴室裡佈置意外現場的時候,忽然的靈光一閃,讓木子得到了這樣的一個結論:何麗是靠身材和臉蛋生存的人,身材和臉蛋就是她最寶貴的財富,她把它們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如果有一天,它們遭到了破壞,讓它們失去了它們的利用價值,那麼何麗將頃刻間變得一無所有。而心高氣傲的何麗,絕對接受不了這種突如其來的殘酷現實,一定會崩潰……
    如果說浴室裡的意外不能置何麗於死地,那麼,至少會毀掉她最寶貴的,最賴以生存的東西。然後,就可以借何麗自己的手,來完成殺人計畫。
    殺人,其中一種比較高明的方式,就是借刀殺人。而借刀殺人最完美的佈局,就是借用死者自己手裡的刀。
    木子甚至給這樣的殺人計畫起好了一個貼切的名字:誘導自
    在這個計畫的收尾階段,木子第一次嘗試使用心理戰術。並且成功的利用何麗的心理,來完成了自己的殺人計畫。這個戰術的成功,為後來的數次殺人計畫開創了一個嶄新的思路,一套嶄新的思維模式。
    只是,現在的他沒有一點點成功後的喜悅。他沒有想到,何麗的崩潰竟然會如此的徹底,她竟然用這樣慘烈的方式,了結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歐陽六色知道何麗死亡的細節之後,說過這樣一句話:
    木子,我們是不是劊子手?
    就在木子和歐陽六色陷入到深深的糾結狀態中時,風影的調查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現在是淩晨的一點多鐘,厚重的雲彩將月亮和星星的光華遮擋殆盡,一場註定連綿的秋雨,正在悄無聲息的醞釀著。深沉夜色中的別墅,沒有了往日燈火通明的場面,黑漆漆的矗立在那裡,仿佛一座鬼宅。風影在鬼宅中毫無聲響的潛行,就像一頭追蹤獵物的豹子,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何麗墜樓死亡之後,警方已經在第一時間封鎖了別墅。關於何麗的死因,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調查中。
    但是對於警方的調查,風影很清楚結果。結論一定是:經調查,死者何麗系自殺身亡。
    但是風影已經嗅出了這起事件中,某種不對勁的地方。所以不管結局怎樣,她一定要想辦法弄清楚。
    與班尼之間的雇傭合同已經終止,按說她現在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了。只是,這不是風影的性格。
第三十五章 紫色夢魘 (一)
    沒有月色,沒有星光,沒有霓虹燈。WWw。這是一個經常被人遺忘的角落。
    這是市區和郊區交界處的一處高架橋,聚集大批乞丐和流浪者的地方。
    他們蜷縮在黑暗中,努力的懷抱起雙臂,裹緊身上那破爛的布片,試圖抵禦那蕭索的夜風。他們希望快些進入夢鄉,因為在夢中沒有饑餓,沒有寒冷,只有歡笑,只有滿足,只有和普通人那樣溫暖從容的生活。
    與所有人一樣,他們也有自己的夢想,只是夢想經過太多無情的摧殘,便會變得麻木,變得絕望。
    所以,當一輛本不該出現在這種僻靜地方的高檔摩托車,用雪亮的車燈劈開濃厚的黑暗,轟鳴著來到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們只是躲在建築物的陰影裡,用麻木的眼神看著,觀察著。
    這是一輛嶄新的哈雷摩托車,車上的兩個人都戴著頭盔,坐在摩托車後座的人,手裡提著一個大號的旅行包。
    當那人拉開旅行包拉鍊,從裡面掏出一大把紙片似的物體,猛的向空中抛灑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頓時亮了。


目瞪口呆了幾秒鐘之後,幾個年輕些的乞丐當先尖叫起來:“天啊,錢!”

    全是十元一張的鈔票,被源源不斷的從旅行包中抓出,然後灑向空中。
    大把大把的鈔票,在摩托車車燈的光芒中,像雪花般飄舞。
    “大家快來啊,快來撿錢啊……”
    摩托車上的兩個人始終都沒有摘下頭盔,但是他們興奮的叫喊聲卻從頭盔裡傳出來,和著乞丐和流浪漢興高采烈的歡笑聲,在沉寂的秋夜中飛揚……
    當初在木子準備第二次介入何麗事件中時,歐陽六色曾猶豫過,後來木子給她說了這樣的一句話,給了她一個這樣的想像,讓她終於放下了所有的芥蒂,安心的融入到了黑白無常的角色中來。
    不管怎樣,現在任務已經完成,計畫已經成功,那麼,是把這個想像變成現實的時候了。
    於是,就在今天,這個歐陽六色痊癒出院的日子,這個黑白無常陷入到糾結狀態的時刻,木子帶著歐陽六色來到了中海市乞丐和流浪者最密集的地方,實現了他的承諾。
    將從零下那裡追加的五萬,又從卡裡取出了五萬,整整十萬元錢全部揮灑一空,看著那些衣衫襤褸的可憐人們歡呼雀躍的樣子,歐陽六色一反平時的矜持,放縱的大喊大叫著,將空空如也的旅行包在空中用力的轉了兩圈,毫不猶豫的扔向歡呼雀躍的人群裡。
    木子情不自禁的仰起頭,狠狠的舒了口氣,幾天來關於何麗慘死的陰影,終於淡去!
    然後,銀白色的哈雷摩托化作一道利箭,迅疾的消失在無邊的秋夜裡……
    木子和歐陽六色又搬回了當初剛來中海時下榻的酒店裡。
    今晚是他們在中海市的最後一夜,他們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紀念他們在中海度過的這段時光。
    今晚的木子不是黑無常,歐陽六色也不是白無常,他們只是一對到處遊山玩水的普通情侶,在遊覽完一個地方之後短暫的休息,然後準備下一站的行程。
    可是,當他們準備做普通人的時候,真的就能如願嗎?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難以預料。有些人,來的就是這樣的突然。
    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鐘了。木子擔心歐陽六色傷口初愈,所以決定早些休息。他搶在前面,打開了房間裡的燈。
    然後,他和歐陽六色同時呆住了。
    雪亮的燈光下,一個一身紫衣的人坐在客廳沙發上,安靜的盯著他們,她那髮絲後的目光雖然冷漠,卻讓人有種無處可逃的局促感。就仿佛一下就能被完全透視一樣。
    風影!
    這個不請自來的怪客,居然是本該早就離開中海了的風影!
    木子微怔了一下,想開口問她是怎麼進來的,什麼時間進來的。但是,最後考慮到風影的身手和職業,他把這些問題統統咽了回去。
    “歡迎。”他淡淡的笑著,挽著歐陽六色坐到了風影的對面,然後他注意到,風影的面前擺了三杯酒。於是打趣道:“勞駕你了,這麼晚還來給我們送行。”
    風影卻沒有回應他的話,她把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了一圈,忽然問道:“我們算不算朋友?”
    歐陽六色低聲回答道:“是。”
    木子亦朗聲說道:“當然!”
    “那麼,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殺何麗?”風影點了點頭,忽然猝不及防的問道。
    話音未落,歐陽六色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相比歐陽六色的失態,木子則穩定了許多。他臉上的笑意始終沒有消退,一對似笑非笑的眼睛盯著風影,好像這樣就能看透風影的心思似的。
    他想說,你瘋了嗎幹嗎這樣說。或者說,風影你瘋了嗎,亂說些什麼,我聽不明白……
    但到最後,他只是歎息著說了一句:“還是先說說你是怎麼發現的吧。”
    風影放鬆了一下身體,仰靠在沙發靠背上,雙手抱肩淡淡的說道:“不得不說,你是個很恐怖的人。你們的計畫從一開始的策劃佈局,一直到其後的安排執行,環環相扣面面俱到,高明之極。我真的很佩服你的頭腦和手段。”
    木子一邊撚著額前的頭髮,一邊淡淡笑道:“可惜,還是被你發現了破綻。”
    “這個,你並沒有必要覺得悲觀。”風影冷冷的說道,“因為碰巧我是個保鏢,而且是個負責任的,兢兢業業的保鏢。接受過專業培訓和鍛煉,如果不是這樣,我絕對看不出你的破綻。”
    木子笑道:“那就說說看。”
    “我接觸何麗的時間,比你們接觸的更多,所以,我比你們更加瞭解何麗。”風影悠悠的說道,“當我發現她的臉慘遭毀容,身體上也佈滿了數不清的難以癒合的傷痕的時候,我就知道,堅決不能讓她看到自己的臉,堅決不能讓她在孤身一人的情況下看到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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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紫色夢魘 (二)
    “與你相比,我距離何麗很近,與她在一起呆的時間也更長,所以,我比你更加瞭解她。wWw,所以,我比你更瞭解她的致命弱點是什麼。如果要說在你的整個計畫中,有什麼是最薄弱的環節的話,非這點莫屬。”風影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背靠沙發,懷抱雙肩,樣子看上去很是輕鬆自然。
    自從木子見到不請自來的風影后,就一直有種特別的感覺。按說自己的秘密被一個剛剛認識沒幾天的人看穿,而這個人碰巧又是被自己殺掉的獵物的保鏢,應該是如芒在背才對。可是,事實恰好與此相反。木子始終覺得,面前的這個洞悉一切的人,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威脅。
    所以,他屢次放棄了很多搪塞的、毫無營養的回答,直接像一個老朋友那樣,開門見山,毫無芥蒂。
    風影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正因為我瞭解了何麗的這個致命弱點,所以在當初發現她被徹底毀容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那就是絕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臉,特別是在她孤身一人的時候。為了保證做到這一點,我放棄了很多休息的時間,盡可能的守護在她的身邊。儘管從自身來講,我非常的討厭這個女人,但是作為一個保鏢,我絕不允許要保護的物件在我的失誤下喪命……基本上講,除了護士進來換藥的短短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之外,我可以說是寸步不離何麗的左右。因為我想有護士在場,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可是沒想到,你利用的,恰恰是這短短的換藥時間。你事先觀察摸透了護士的工作規律,發現她們在進病房巡視之前,都會把每個病房所需要的藥品按一定的順序擺放好,然後在進某個病房的時候,就可以順手取過藥盤了。而且由於病房和護士站的距離並不是很遠,所以她們取過藥盤向病房走的路程中,一般是不會再檢查藥盤的。於是,你就順理成章的利用了這一點。你打電話謊稱有小蘭護士的快遞,將她引離了護士站,儘管她從下樓到回來只有三四分鐘的時間,但這足夠你在藥盤的擺放順序上動一下手腳了。這樣,當負責換藥的護士要進入何麗的病房時,便會拿錯藥盤。當她端著錯誤的藥盤進入病房的時候,我就會起身離開病房,按照老習慣出去透透氣,然後護士開始換藥的時候,才發現藥盤拿錯了,只要折回護士站去調換。這樣,一段何麗獨處的真空時間就製造成功了。護士來回一次護士站,有不到二分鐘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何麗撕開臉上的繃帶和紗布了……”
    木子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分析的沒錯。可是,你又是怎麼懷疑到我的呢?
    在制定這個計畫之前,我專門做了一些功課。這其中包括充分瞭解護士小蘭和她的搭檔,據我所知,小蘭是個很外向的女孩子,社交方面關係很廣泛,有很多關係不清不白的異性朋友,所以類似這樣的一個惡作劇玩笑,本該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這也是當初我決定打電話引離小蘭,而不是她的搭檔的原因……”
    “沒錯,你的計畫做的幾乎是滴水不漏。”風影點點頭說道,“換做是旁人,一定不會從中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的。但是我從來就是個認真到底,甚至可以說是個很固執的人。我一直都堅信一個真理,那就是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巧合是很稀有的!於是,我開始了調查。我首先設法檢查了小蘭的手機,調出了那個惡作劇號碼。然後,我發現了你的第一個破綻。”
    木子輕輕的撚著額前的頭髮,若有所思的說道:“讓我猜猜你所說的破綻是什麼。當初給小蘭護士打這個惡作劇電話的時候,我特意弄了一張新手機卡,用完之後,我便將它銷毀掉了。你所說的破綻應該就是指這個吧。如果是普通朋友間的玩笑的話,不至於開完玩笑之後就將卡徹底報廢掉。是這樣的吧?”
    風影贊許的點了點頭,“沒錯。你想的很周到。而且,為了保險起見,你也必須將手機卡銷毀……所以這個環節上,你明知是個漏洞,也必須這樣做。”
    木子輕歎了口氣,繼續問道:“那麼,你又是怎麼懷疑到我的呢?”
    “考慮到制定這個計畫的人對醫院的工作狀況如此熟悉,以至於能抓住護士日常工作中那麼細小的環節,所以我首先確定,這個人一定在醫院裡呆過很長時間,用來觀察和記錄醫院的工作情況,而要得到這些訊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就是住進醫院裡!所以,我進一步確定,這個人近期應該住過院。然後,我想到,這個人在執行這個計畫的時候,對時間把握的極其準確——也就是何麗剛剛蘇醒,還沒有和我進行語言交流的時間段,要想掌握這個時間段,必須對何麗的情況非常熟悉,而要想做到這一點,只有兩種途徑:第一,直接進入病房查看,因為我的守護,這個可以直接排除掉。那麼,第二種途徑,就是向醫生、護士打聽諮詢,但這樣容易留下破綻,而且我也向何麗的主治醫生以及護士打聽過,他們說最近並沒有人打聽何麗的狀況。然後,我靈光一閃,一個人的面貌漸漸在我腦海中清晰起來。那就是——你!你和六色就住在何麗的隔壁,我每天過去探視六色的時候,都會時不時的談起何麗的最新狀況,所以……”
    木子忽然擺了擺手,再一次打斷風影道:“這只是懷疑,而且是很朦朧、概率很小的的懷疑,你應該還有別的……證據吧?”
    風影似乎並沒有被木子的打斷而影響思路,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我開始回憶你和歐陽六色在我面前出現的所有細節,從開始的餐廳偶遇,到並肩同行,再到最後翠竹林的把酒言歡……如果沒有何麗事件,這一切可以當做是平常的機緣巧合,可是,有了何麗事件,再把這兩者相互一聯繫的話,就絕不那麼簡單了……然後,我開始仔細回憶何麗出事前的所有狀況,結果我發現,我的這位新朋友歐陽六色,絕對不像她表面上那麼簡單。那天晚上醉酒的時候,她跟我說了那麼多話,卻始終不肯透露她的住址!還有,喝酒中間我有一次想打電話給何麗,詢問她家裡的電路情況怎樣了,結果我剛掏出手機,她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要去上衛生間,還有一次,我看到喝的夠多了,想儘快結束酒局,結果她卻堅決不走,說要再喝光一打啤酒才行……這所有的一切,在當時看來都沒有什麼,無非是一個剛和男朋友吵了架,要借酒澆愁的女孩子的正常所為,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讓我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歐陽六色當時是在拖延我,她不想讓我早回到別墅!而她拖延我的目的,肯定是針對於何麗!那麼,她一定還有同夥,在她拖延住我的同時,進入別墅,展開針對何麗的行動……有了這個猜測後,我立刻決定去別墅調查清楚一切!於是,我當晚就潛入進了別墅,經過仔細的調查後終於確定,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在我被歐陽六色拖延住的同時,的確有人進入了別墅!”
第三十七章 紫色夢魘 (三)
    木子和歐陽六色以前只知道風影的身手了得,今天聽她的一番推理分析,才知道她的頭腦,與身手同樣不可小覷。wWW!
    “我感覺做的很隱蔽。我進入別墅的時候,用信號干擾器將別墅裡的監控設備全部給遮罩掉了,就連電話信號也完全中斷,並且,我離開別墅之前,將所有我觸摸過的物體上留下的指紋全部擦掉了……那麼,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破綻的?”直到現在,木子才露出一種心有不甘的表情,他的臉上甚至還浮現出一絲興奮來,就像好學的學生,在等待老師的淳淳教導一樣。
    “的確,即使是最專業的偵探進入現場,恐怕也很難找到你留下的破綻。可是,我找到了。”風影看到木子的這種表情,語氣不由自主的變得有些得意起來:“因為我有一種習慣,也可以叫做危機感,我會在我經常居住的地方,留下各種只有我自己才能看懂的暗痕,也可以說是記號,這樣一旦有人潛入進來,就很難瞞得過我的眼睛。比如在何麗的別墅裡,我在所有的電源開關上,都留下了細小的痕跡,這些痕跡隱蔽而且沒有任何規律,除非全面的仔細擦拭,否則極難被去除掉……而當我進入別墅檢查這些記號的時候,發現幾乎全部被擦除掉了,這絕對不是何麗的作為,那麼,就一定是有人進入了別墅,碰過這些開關,並且還為了不留下指紋,仔細的擦拭過它們!”
    “……”,木子不由的輕歎了口氣,不可思議的說道:“現在我開始佩服你了,我的破綻被你發現,我心服口服。”
    風影放下了懷抱雙肩的手,按在茶几上的酒杯上,慢慢的摩挲著杯沿,悠悠道:“一種良好的習慣,在平時也許看不出有什麼作用,甚至會被人理解為是多餘的,沒必要的。但是我始終堅信,養成並且保持這些習慣,總有一天會派上大用場的。這次,事實證明我的堅持是有道理的。”
    木子一邊認真的聽著,一邊用手指繞著額前的發梢,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然後,我來推測一下你進入別墅後,是怎麼開展你的計畫的。”風影瞥了木子一眼,繼續說道。
    “洗耳恭聽。”木子點了點頭,臉上的興奮更加濃厚了。
    “首先,對何麗造成最大傷害的,是浴缸上方的水晶吊燈,所以,你肯定在吊燈上做了手腳。經過對重力和時間的精確計算,你改造了水晶燈固定座的部分,讓它在何麗泡澡昏昏欲睡的時候,恰如時機的掉落下來。為此,你可能卸掉了固定座上的幾個固定螺絲,對吧?但如果警方進來清理現場,發現螺絲不對勁的話,會以為掉落進了下水道裡,這樣,你就輕鬆的將證據毀掉了……然後,你一定會想到,水晶燈的底座經過了你的改動,在掉落下來之前肯定會有輕微的異常聲響,這種聲音在寂靜的浴室裡忽然響起的話,就會引起何麗的警覺,所以,你選擇了在何麗陷入到昏昏欲睡懵懵懂懂狀態,甚至是徹底的深入睡眠時,才讓吊燈掉落,同時為了掩蓋掉落之前的異響,你故意將置物架上的洗化用品位置弄亂,讓沐浴露灑進浴缸裡,造成大量的泡沫……另外,你擔心水晶燈的傷害還不夠大,於是設計讓何麗逃出浴缸的時候,再摔上致命的一跤。於是,你在地板上的防滑墊上做了手腳,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將防滑墊揭起,然後將其中的一個角輕微的卷起來,這樣,防滑墊不但失去了防滑的做用,而且還成了意外的幫兇。這個細微的變動,很難被人發現……”
    聽完風影的推理,連一旁的歐陽六色也不由的歎了口氣,她的推理實在是太過精彩了,簡直就和木子當時給她敘述的一模一樣……
    “至於我是怎麼察覺這些的,相信你應該能猜到了吧?沒錯,雖然浴室裡沒有安裝攝像頭,但我仍然能保證它是絕對安全的。因為每天我都會對浴室的各個物件進行仔細的檢查,其中當然包括吊燈,還有防滑墊!”風影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
    說完這些話,風影沉默了下來。
    木子和歐陽六色也不再說話,三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沉默著,整個房間裡一片寂靜。
    窗外的夜空上,月亮正在按照它獨特的軌道,孤獨的邁著舞步。
    時間就在這樣的沉默中飛逝著。
    許久之後,風影忽然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目光從歐陽六色和木子的臉上掃過,悠悠的說道:“今天我是來給你們送行的。這杯酒,就當做送行酒。”
    木子沒有碰面前的酒杯,他盯著風影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是殺手,你是保鏢。我們剛剛殺掉了你保護的物件。”
    風影面無表情的回應道:“是。”
    “可是,你卻來為我們送行。”木子繼續說著,忽然加重了語氣:“為什麼?”
    “首先,我現在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即使把你們送到員警那裡也無濟於事。然後,我很欣賞……其實,我覺得我很羡慕你們。我指的是你們所做的事情。”風影緩緩站起身,端著酒杯走到窗前,眺望著窗外湛藍的夜空,仿佛陷入到了深沉的回憶中,“那天和六色喝酒的時候,我曾對她說過,我曾經有過一段很浪漫的愛情,我,和他,是因為共同的理想和事業走到一起的,因為需要,我們曾經共同研究過很多殺人方法……但是直到今天,我才從你們那裡知道,什麼才是最高明的殺人方法。如果當初我們想到這樣的方式的話,也許結局是另外一個樣子……”
    木子凝望著風影的後背,越發覺得這個女人神秘難測。
    她說,為了他們共同的理想,他們一起研究過很多殺人方法!那麼,他們的理想是……
    “我想我可以這樣理解,我和六色現在做的,是在實現你們曾經的理想的一部分。是不是?”
    風影沉默了一會兒,慢慢的轉過了身,一向冷漠的臉上居然露出了難得的笑意,這笑容就像春風拂過大地,讓人覺得分外親切舒適。“那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舊事了,我已經不想再提……今天我只是來給你們送行的。”說著,風影舉起了酒杯,笑道:“喝完這杯酒後,我們各走各路,如果未來的某個時刻我們有緣再見,希望你們不要把我的雇主當成捕殺的目標。”
    說完,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酒杯放回到茶几上,含笑的看著面前的木子和歐陽六色。
    “我們都是戰士。”木子端起酒杯,凝望著杯中透明度液體,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們都有著自己崇高的理想,我們始終在為這個理想而努力。不管別人如何看待,我們都一定要走下去。”
    “那就好好走下去。”風影淡淡的說道。
    “那麼,既然我們的理想是相同的,為什麼不把這杯酒當做是團圓酒?”木子忽然抬起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風影說道,他的語氣裡,甚至因為激動而顫抖了。
    “我承認我們的理想是相同的。”風影沒有迎接木子殷切的目光就,她緩緩的低下了頭,喃喃道:“可惜,我的理想在五年前就破滅了……可是!你們不同,你們,一定要好好走下去!”
    說完這些,風影意味深長的抬頭看了歐陽六色一眼,然後忽然轉身,縱身一跳,直接從打開著的窗戶裡跳了出去!
    這是三樓!
    歐陽六色驚叫一聲,急步跑到窗前,急急的向窗外看去。
    窗外正陷入到黎明前的最黑暗狀態中,黑漆漆的一片,只剩下了風的影子。
    木子在原地沒有動,他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
    風影……
    如果誰變成了你的敵人,那麼,你將絕對是對方最殘酷的夢魘……
    然後,他仰靠在了沙發上,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黑白無常和風影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分別。
    但是木子的一句話最後真的應驗了。
    風影后來真的有了這樣的一個稱號:紫色夢魘。
    重新梳理了一下內容,現在寫起來順暢多了,可謂是文思湧泉啊,我要爆發,我要爆發!!!!
第三十八章 麻匪崇拜者


精緻的蔬菜烤串,淡淡的清酒。wWw.

    翠竹林燒烤城裡,歐陽六色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在芬芳的香氣中,凝望著窗外。
    他們本該在昨天就離開,去往下一個城市:H市。
    可是,面前的這場秋雨阻擋了他們的行程。
    這註定是一場連綿的秋雨,淅淅瀝瀝的雨滴,不緊不慢的敲打著窗外稀疏的黃葉,發出簌簌的輕響,像是慵懶的音符,綿軟而悠長。
    木子坐在她的對面,一邊吃著烤串,一邊表情輕鬆的看著報紙。
    十分鐘前,他指著報紙上的一道標題對歐陽六色說:“李天最近回國了。”
    歐陽六色並沒有露出多少吃驚或者激動的表情來,她甚至都懶得問一句,什麼時間回來回來做什麼,她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
    然後,她繼續看她的秋雨。
    並不是她對那位老小孩兒似的李叔感情淡漠,而是因為,她還沉浸在風影離去的傷感中。
    其實她也知道,風影的離開,有她自己的理由。
    就像米娜選擇了虛榮,蔣雪芬選擇了背叛,何麗選擇了貪婪。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
    而風影選擇的是:孤獨。
    五年前的某場變故,已經讓她對某些事情心灰意冷。
    所以,她選擇了一條封閉的,只屬於她自己的道路,然後一直孤獨,一直走下去。
    所以,即使她遇到了歐陽六色,這個讓她惺惺相惜的知己,她還是選擇離開。
    所以,即使她遇到了黑白無常,這對能讓她回憶起那些難忘歲月的搭檔,依然無法阻擋她孤獨前行的腳步!
    幾天前,還是這個位置,風影就坐在木子現在的位置,她瘋狂的喝酒,瘋狂的哭,瘋狂的笑,瘋狂的講著一些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無法理解的往事。
    可是現在她走了。她沒有追究自己和木子,也沒有接受木子的邀請。同樣的憤世嫉俗,木子選擇的是試圖改變,而風影選擇的是逃避。
    所以,她一個人離開。
    歐陽六色想,此時此刻的風影,一定在某個她能掌控全域,而別人卻很難發現她的角落裡,一個人孤獨的自斟自飲……
    然後,歐陽六色無奈的想到,李叔要回來了,可是那又怎樣?就像風影必須離開自己一樣,黑白無常也必須離開李天,遠離所有這個死亡遊戲之外的人!
    木子曾經說過,為了安全期間,我們是不能走回頭路的。也就是說,只要我們在某個城市執行過殺人任務,那麼,我們必須對那個城市說永別。
    這也就說明,他們甚至不能回濱北,去見李天一面!
    也許,我們這種人,註定是孤獨的,不能有親人,不能有朋友。我們只能自己走。
    親人……
    歐陽六色忽然想起了姑姑和姑父,出來這麼長時間了,不知兩位老人現在可好?為了堅守不走回頭路的基本原則,木子和歐陽六色一直都沒有回去,平時只是經常性的打電話問候一下。每次打電話,姑姑和姑父都是不停的在電話裡提醒自己和木子多注意身體,多注意休息等等,而每當自己問起他們的情況,他們總是說都好都好,以後不要每個月都打那麼多錢了,他們根本用不了……
    可是歐陽六色深深知道,姑姑和姑父,這對善良的老人,就像天下大部分父母一樣,總是喜歡替子女著想,卻從不願意子女們替自己擔憂。
    姑姑有風濕性關節炎,現在這秋雨連綿的季節,不知她的膝關節有沒有再發痛?
    上次提醒過他們,冬天要到了,趕緊賣掉現在朝北的房子,換一間朝陽的,節儉習慣了的他們,一定捨不得換吧……
    歐陽六色突然非常的想念濱北,想家!
    是的,我要回家,哪怕只是見兩位老人一面就走。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
    一瞬間,歐陽六色有了這樣一個堅決的想法。
    她轉過頭,正想對木子說出這個想法,木子卻先一步將報紙的其中一個版面遞到了她面前。
    歐陽六色疑惑的接過報紙,只見報紙用整整一個版面的篇幅,放大化的將那晚她和木子幫助乞丐和流浪者的事情刊登了出來。大紅的標題異常醒目:讓子彈飛引發麻匪熱潮,神秘車手深夜狂灑鈔票。正標題下還有一行小字:疑是富二代所為。
    歐陽六色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壞心情被這搞笑的報紙內容一下沖的煙消雲散。
    報紙上居然將黑白無常撒錢的事蹟,與時下很賣座的一部商業電影聯繫了起來,那部電影上有一個情節,就是一夥善良的土匪們,夜深人靜的時候,將從富豪劣紳那裡打劫來的銀子,瘋狂的扔進窮人們的窗戶裡。
    那麼,我們是富二代?我們是麻匪崇拜者?


這些天才的記者們,聯想能力真是強大的讓人崇拜!

    與歐陽六色的輕鬆相反,木子的臉色卻越發凝重起來。
    “我們必須離開了。就在今晚,必須離開!”木子壓低了聲音,堅決的說道。
    “就因為有人說我們是富二代?說我們是麻匪崇拜者?”歐陽六色淺笑道。
    “不!”木子嚴肅的說道:“是因為他們發現了我們的哈雷摩托車!”
    “可是,他們沒有照片,況且,我們一直戴著頭盔,不可能有人能看到我們的臉……”歐陽六色越發疑惑起來。
    她想不明白,一向沉穩的木子,為何會因為一篇搞笑的報導而如此緊張。
    “哈雷摩托並不是普通的摩托車。你別忘了,它的價值相當於一輛中高檔轎車!我想在整個偌大的中海市,也絕不會超過十輛,何況,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車是銀白色的,這就進一步縮小了範圍。如果有人想用心追查的話,用不了半小時就查到我們頭上。”
    “原來這樣。”聽完木子的分析,歐陽六色也變得緊張起來。“那我們趕緊準備離開吧……對了,我剛才有了一個決定:我想回家!回濱北!”
    木子輕輕的撚著額前的頭髮,盯著歐陽六色一對閃亮的眸子,悠悠的說道:“你剛才說的是決定,而不是想法,也不是建議。”
    歐陽六色揚起下巴,決絕的說道:“是!”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木子對她講多少道理,她都絕不退縮,絕不妥協!
    可是,她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因為木子已經笑著站起了身,拉起了她的手,眨了眨眼睛道:
    “作為一個紳士,對一個美麗女士做出的決定,我只能無條件執行了……”
第三十九章 科羅拉多噩夢
    紅色的科羅拉多河像一條瘋狂扭動的巨蟒,帶著不可一世的氣魄,或橫衝直撞,或搖頭擺尾,硬是在凱巴布高原的紅褐色土地上,開闢出了一條舉世聞名的大峽谷——科羅拉多大峽谷。Www,
    坐著漂流筏漂流在洶湧的紅河上,聽著划船的牛仔粗獷的歌聲,在陽光下觀看兩側的岩壁,會發現在陽光的照耀下,依太陽光線的強弱,岩石的色彩則時而是深藍色、時而是棕色、時而又是赤色,總是撲朔迷離而變幻無窮,彰顯出大自然的斑斕詭密,宛若仙境般七彩繽紛、蒼茫迷幻,讓人不得不嘆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以前的李天是個典型的宅男,但現在,他開始變得熱愛大自然,變得熱愛戶外運動,並且很快流連其中,樂此不疲。
    這個巨大的變化,得歸功於他身邊的這個小公主似的,人見人愛的小女孩。此刻她正興致勃勃的拿著DV,一會兒拍拍兩岸的風景,一會兒又把鏡頭對向那戴著牛仔帽、唱著滄桑的牛仔之歌的划船工。陽光下,她的小臉紅撲撲的,像是熟透了的蘋果。在如此顛簸的漂流筏上,她不但不害怕,反而流連忘返,玩的不亦樂乎。
    她叫楚楚。不,現在她的名字叫李楚楚。她是他的女兒。
    他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七歲了。
    儘管知道楚楚的身份的時候,他有些猝不及防,但是現在,她已經成為了他生命的全部。
    她是那麼小,卻又那麼乖巧,那麼懂事。也許是血脈相連的作用,她很快便喜歡上這個新爸爸。
    他要讓她開心,讓她幸福,他要補償那錯過了的七年中的父愛。
    楚楚在楚雪林身邊呆了七年,很多東西都受到了他的巨大影響,比如熱愛戶外運動,喜歡刺激和冒險,就是其中之一。
    於是,李天便從一個宅男,一躍變成了一個探險家……
    “楚楚,到筏子中間來一些,前面該是激流了!”
    李天看到前方馬上就是激流險灘了,便站起身,關切的提醒女兒道。
    “知道了爸爸。你看,我拍的漂亮不漂亮?”
    楚楚清脆的答應著,一邊樂滋滋的擺弄著DV,一邊向自己走了過來。
    同時李天也向她走了過去,想儘快將她拉在身邊,這樣在經過前方的激流時,他才安心。
    楚楚走到了李天跟前,得意的將手裡的DV往爸爸面前一遞。
    李天慈愛的笑著,伸手去接。
    就在這時!忽然!
    一道黑影忽然閃過,那是划船的牛仔手中的船槳!
    船槳猛地拍在楚楚的腦門上!
    啪!
    塑鋼製作的高品質船槳,和**碰撞,聲音是如此的清脆,就像用力的一鞭,抽打在李天的心臟上!
    李天徹底懵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強大的衝撞力將楚楚瘦小的身體輕鬆的拋出漂流筏之外,在空中劃出一道絕望的弧線,落入奔騰的滔滔河水之中!
    啊!
    李天大叫一聲,縱身就往楚楚墜落的地方跳去,可是,他做不到了。
    因為就在這時,那划船的牛仔將手裡的船槳再度揮起,狠狠的拍在他的頭頂上。
    眼冒金星身體軟倒的同時,牛仔手裡忽然多了一把尖刀,迅速的刺進他的胸口裡!
    李天終於摔倒在皮筏上,他呆呆的望著在激流中拼命掙扎,動作卻越來越慢的楚楚。楚楚的頭上湧出大量的血液,將河水染得更紅了。
    皮筏還在順流而下,楚楚的身影越來越遠。
    最後,他只能看到她伸出水面的一隻血淋淋的小手。
    再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因為一隻穿著老年布鞋的腳,用力的踩在了他的臉上。
    剛才的時候為什麼沒注意,這一身西部牛仔裝的牛仔,怎麼會穿著中國特色的千層底布鞋?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李天歇斯底里的嚎叫著,絕望的叫駡著面前的牛仔。
    哼哼哼……
    牛仔冷笑著,緩緩摘下了帽子,摘下了墨鏡。
    然後,李天便看清了那張熟悉的臉。
    “你……!!!”
    還沒等他叫出聲來,牛仔再度操起船槳,狠狠的拍在他的太陽穴上,腦漿迸裂……
    啊!!!
    李天猛地從座位上一怔,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這是洛杉磯飛往中國的波音飛機,他是在豪華的頭等艙裡。身邊的乘客們都好奇的扭過頭看著他。
    他的全身已被冷汗濕透,他的臉上還掛著淚珠。
    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幸虧只是個噩夢……
    可是,這又不僅僅是個夢!
    現實中,他的楚楚真的不見了!
    就在他那次勇敢的跟隨探險隊,全程漂流科羅拉多大峽谷之後,他的楚楚就不見了。
    “爸爸,你是最勇敢的,在你成功後,我會寫一篇專門的作文,題目就叫勇敢的爸爸,我要讓所有同學知道,我有一個不但是富翁,還是當之無愧的勇士的老爸!”
    他還清晰的記得,當他裝備完畢,跟隨探險隊登上皮筏的時候,楚楚用粉嘟嘟的小嘴親他的臉,在他耳朵前自豪的說這些話的情景。
    後來,他成功完成了漂流,可是,他的楚楚卻不見了!
    他到處找她,去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可惜,整整兩天都沒有任何消息。
    第三天,他接到了綁匪的電話。
    楚楚居然被綁架了!
    他對綁匪說,你要多少錢都可以,重要的是,不要傷害楚楚,一絲一毫都不要傷害她!
    綁匪說,我們不要錢。我們只要你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很簡單,你很容易就能做到,但是如果你不做,就請給你女兒收屍好了。
    李天知道了綁匪要他做的事情之後,立刻便知道了綁匪是誰。可是他卻不能求助於員警,因為員警根本無能為力。
    他只能自己解決這件事情。
    他不想做那件事情,如果用他的命,或者其他的任何東西可以救楚楚,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獻出來。可是不能。綁匪的要求很堅決,只有他做那件事情,才能讓楚楚活命。
    一邊是道義,一邊是親情。他苦苦掙扎著。
    楚楚,可憐的楚楚,她只有七歲,她在自己身邊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最終,他決定答應綁匪的要求……
第四十章 回歸…與扭曲的父愛
    中海市。wWw,
    市郊的一廢舊倉庫內,木子若有所思的蹲在地上,看著面前被塗抹的慘不忍睹的哈雷摩托,那銀白色的高級漆皮上,現在已經被刷的橫一道豎一道,面目全非,半小時前,木子信誓旦旦的拿起漆刷,說要將它的愛車好好美容一番,沒想到折騰了半小時後,弄出來這樣一個不黑不白也不灰的極品來。
    “看來你並不是全能的。”可能和馬上就要回家有關,歐陽六色的心情不錯,她雙手叉腰圍著摩托車轉了一圈,一邊觀賞著木子的傑作,一邊饒有興致的取笑著。“如果我是你的哈雷摩托車,我一定會大哭著罵你:毀容啦!”
    “你不明白的。”木子站起身,極其認真的、振振有詞的說道,“其實我開始時的初衷,就是要把它變成這個顏色的。這樣看上去它才更像一輛舊車。憑我的手藝,要把它刷成任何漂亮的顏色,都是輕而易舉的。”
    “貌似這種車漆是要用專門的設備烤上去的……”歐陽六色淺笑道。
    木子不顧歐陽六色的噓聲,取出手機往她面前一遞,笑道:“來來來,給我拍一張照片留念。
    歐陽六色疑惑的接過手機道:“留念?”轉念一想,立刻緊張兮兮的擋在摩托車面前,驚恐的說道:“莫非你決定扔了它?它可是我們最滿意的座駕啊。”
    “我怎麼捨得扔了它?”木子搖了搖頭笑道,“我只是想拍一張照片,讓我們記得它完整時的樣子。”
    “它完整時的樣子……你要砸毀它?”歐陽六色驚叫道。
    “是砸壞它。”木子不無惋惜的說著,走到摩托車跟前,摩挲著摩托車的後視鏡,“只有讓它真的變成一輛廢舊車,我們才安全,我們才能繼續擁有它。否則,我們真的只能跟它說永別了。”
    說完,在歐陽六色的驚叫聲中,他毫不猶豫的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磚頭……
    次日淩晨。
    一輛破舊的摩托車,閃爍著暗淡的燈光,衝破黎明前的黑暗,在淅淅瀝瀝的秋雨中穿行著。
    摩托車雖然破舊,但內行的人仍然可以很容易的發現,它的發動機功能是如此的優良,動力是如此的強勁……
    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後,黑白無常終於踏上了回歸的旅程。
    這次回歸,不只是因為要去濱北探望歐陽六色的姑姑和姑父。木子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回他的出生地,久別了的——鳳凰城!
    因為三天之後,是木子母親的忌日。
    無論如何,木子都要回到鳳凰城,回到母親的墳前,跟母親好好的說說話。
    無論如何!
    黑白無常不走回頭路,但是這個情況例外!必須的例外!
    只是,事情總是出乎意料的。
    出發的時候,他們只把這次的歸程當做一次探親和祭奠,或者是一種心理和生理上的休整,等到從濱北回來,馬上就可以投入到接下來的工作之中。
    他們絕對想不到,會有什麼樣的意外等待著他們……
    “兒子,你的苦不會白受的,雖然我沒有辦法救你出來,但我至少可以讓害你的人,付出沉重的代價。等到這件事情一結束,原來屬於你的一切,爸爸都給你奪回來……”
    這是一間密室似的屋子,屋子裡煙霧繚繞,佈滿了濃濃的香煙味。
    一位老人深陷在沙發裡,面對排氣扇坐著,昏暗的光線從排氣扇的扇葉間射入,映照在他皺紋滿布的臉上,顯得分外的詭異。
    如果這張臉再年輕三十幾歲,你一定會發現,和你很熟悉的一個人的臉,很像。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個人正在遙遠的大洋彼岸坐牢,他的名字叫楚雪林。
    是的,這個躲在密室裡自言自語的男人,正是楚雪林的親生父親,楚天禾。
    可憐天下父母心。天底下恐怕沒有哪對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但是,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有限度的,超過了限度的東西,就會變得危險。
    比如父愛。
    楚雪林是楚天禾的獨生子,而且是在他三十多歲時,才哇哇大哭著姍姍來遲的。所以從小,楚天禾就對兒子寵溺無比。
    兒子也爭氣,他高大,帥氣,聰明,強壯,幾乎所有的男人應該具有的優點,他都有。
    就連楚雪林身上的那種陰險和狡詐,在楚天禾的眼中,也變成了聰慧和機敏。事實就是這樣,一旦你被某種感情蒙蔽,那麼你再看這個人的時候,就會變得太過主觀,似乎戴上了有色眼鏡。
    楚天禾對自己的兒子非常滿意,覺得他是最完美的。
    可是現在,兒子卻被人送進了監獄!正值青壯年的時候,卻要在牢獄中飽受折磨!
    當初楚雪林鋃鐺入獄的時候,楚天禾幾乎是要瘋了,他不能接受,決不能接受!
    楚雪林被捕前曾告誡過他,現在證據確鑿,不要再浪費沒必要的經歷營救我,並且要他帶著老伴,還有孫女楚楚,到美國去。
    表面上,楚天禾按照楚雪林說的做了,但是暗中,他從未放棄過對兒子的營救。
    兒子在監獄裡每多呆一天,他的心就像被狠狠的劃了一刀!
    他幾乎從下到上,把所有能想到的關節都打了一遍,可是,所有能做的努力都做足了之後,他絕望了。有些官員雖然接收了他的賄賂,卻根本不能幫他。
    而且就在他絕望的時候,李天跟來了美國,帶走了楚楚,因為親子鑒定的結果證明,楚楚確實是李天的親生女兒。
    兒子的忽然入獄,在異國他鄉水土不服的生活,楚楚被帶離身邊的痛苦,這三重打擊就像洶湧的洪水,不停的衝擊著他的理智。
    然後,等到相依為命的老伴突然重症不愈,撒手人寰的時候,他的理智大堤終於徹底的被衝垮了。
    超過極限的父愛,終於變得扭曲。
    他要報復!即使不能救兒子出來,也要讓害他的人付出代價!為此,他不顧一切!
    他瞭解李天,像他這種人,情商低的讓人可憐,是不可能設計的出如此周密的計畫,讓兒子鋃鐺入獄的。
    那麼,就必須找到李天背後的那個人。
    準備了很久,他的報復計畫終於拉開了序幕。
    首先,要套出李天的全部秘密來,挖出他背後的那個人是誰。
    這並不算困難。楚楚對他這個爺爺很是親密,經常會讓李天帶著過來看他。李天雖然對自己很淡漠,但卻不能違背女兒的意願,這樣,他就有了接觸李天的機會。然後,他重金聘請了一位優秀的催眠師,製造了一次機會,對李天進行了深度催眠,將他心底所有的秘密全部挖了出來。
    於是,當初木子導演的那一出精彩的計畫,再度清晰的浮現在楚天禾的面前。
    木子!居然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毛頭小子!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楚天禾狠狠的喘了一口氣,雙目眯起,閃爍出兩道毒蛇般的精光。
    好了,下面讓我們來進入本卷的**部分——追殺黑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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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追殺黑白無常(一)
    司徒虹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鐘了。Www!
    整個大街一片寂靜,秋末的寒風襲來,讓他不由自主的往上拉了拉衣領。然後,他快步往警局右手邊的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麵館走去。
    像這樣的熬夜工作,對於他來說,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而工作完後,去麵館裡喝上一碗熱騰騰的牛肉板面,他認為是一件很舒服很愜意的事情。
    這就是司徒虹,勤奮、努力、奮進。
    我可能不是最棒的,但我一定是最勤奮的。這就是他的信條。
    功夫不怕有心人,努力,始終是有回報的。司徒虹的好學奮進,加上他本來就很敏銳的頭腦,讓他具備了他這個年紀很難得的豐富經驗和知識,剛剛從警校裡畢業來到濱南市,短短的幾個月內,就協助刑警隊隊長王彬破獲了一起特大刑事案件,令所有警局同事和領導刮目相看,而王彬更是數次在領導面前進言,破格提升司徒虹為副隊長。畢業不到半年便升副隊長,這簡直是個神話,同事們都笑稱他為“天生隊長”……
    今天的司徒虹尤其興奮,渾身充滿了力量。
    因為數個月以前,還是他剛剛從警校畢業來警隊的時候,濱南市發生了一件聳人聽聞的案子:一個妙齡女郎,大白天在一條僻靜的胡同裡被十幾隻野狗撕咬近十分鐘,最後慘死在一隻紐波利頓犬的巨口之下!
    他記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一次跟同事出現場,他見到了那個叫米娜的女人血肉模糊殘缺不全的屍體,在幾個同事彎腰大肆嘔吐的時候,他卻在腦子飛轉著:這個現場不對勁,疑點非常多……
    他立刻向當時的隊長王彬報告了這件事情,王彬隊長當時表示非常關注,並且準備好好調查一番,但是,幾個小時後,他卻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稱這件案子毫無疑點,沒必要再追查下去,並且警告司徒虹,不要把精力浪費在這種沒必要的事情上。
    那麼,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不明不白的慘烈剝奪,這還叫做沒必要嗎?當時的司徒虹很是鬱悶,
    後來他得知,死去的這位叫米娜的女子,是市里一位位高權重的官員的情婦,因為怕警方的深入調查會將他的風流韻事曝光,所以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警方連基本的調查都沒有進行,就草草寫了結案報告:野狗氾濫,米娜系意外慘死。
    儘管在上級領導的壓制下,此案最終不了了之,司徒虹也沒有再深入調查下去,但是,那仍然是一件始終困擾著他的案子。就像一塊心病,時不時的讓他覺得坐立不安。特別是寂靜無人的夜裡,他有時候會夢到米娜復活了,她血肉模糊的從胡同裡跑了出來,見人就喊:“我死的好慘,我死的好冤!”……
    但是今天!就在今天白天,時隔數月之後,一個人忽然來到了警局,說要給那件案子提供線索!
    那個人叫李天,是剛從美國回來的成功商人。
    上午十點鐘的時候,他來到了警局,找到了局長,當時隊長王彬和他正好都在局長辦公室裡,他們對李天這位富豪的到來感到很是意外,但是。當李天說明了來意之後,卻被局長和隊長堅決的回絕了。他們的理由還是老一套:案子不存在任何疑點,已經結案沒必要重提……
    司徒虹卻覺得分外的激動和興奮,這證明,他的猜測是真的,米娜的死,絕不是意外那麼簡單!
    所以,當時他不顧局長和隊長的臉色,急忙向李天詢問起來,但卻被局長強行阻撓了下來。李天走的時候,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便無奈的離去。
    雖然有局長和隊長的阻撓,但司徒虹還是很興奮,無論如何,他也要找到這個李天,將那件案子仔細的查個水落石出!尋找真相,一直是他堅貞不渝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他才不會去在乎什麼局長和隊長!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忙裡偷閒的重翻出了那件案子的卷宗……
    司徒虹快步走進麵館,隨意找了個座位剛坐下,一個嬌小玲瓏的服務生便款款走過來,老遠便打招呼道:“司徒大哥,今晚又有這麼晚啊?”
    司徒虹搓了搓手心,開玩笑道:“不對,是今天這麼早啊,你看,剛剛淩晨一點呢……”
    服務生被司徒虹的幽默逗笑了,她一邊用小手捂住嘴笑,一邊問道:“還是老樣子嗎?大份加全家福套餐?”
    司徒虹點了點頭:“對,多放點湯,多放辣椒。”
    “好的你稍坐,馬上就好!”服務生答應著,去廚房那邊了。
    司徒虹暗自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香煙,正準備用打火機點燃的時候,他忽然停頓了一下。
    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來自他的座位右邊,那裡,有人正在盯著他,而且,已經一動不動的盯了十幾秒鐘了。打量一個陌生人的話,通常不會超過五秒鐘。
    那麼,他在監視我?
    司徒虹慢悠悠的按下打火機,點燃了香煙,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後,他猛地甩頭,往目光的來源方向掃去。
    那是麵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桌子旁坐了一個穿著一身黑色休閒裝的人,雖然穿的隨隨便便,但司徒虹一眼就看出,那絕對是名牌,僅是他腳上的那雙運動鞋,也至少值上千元。穿這樣的衣服在這種低檔麵館吃飯,本就不太正常。而當司徒虹看向那人的臉的時候,那人迅速的低下了頭,裝作專心致志吃面的樣子。但是,司徒虹還是立刻認出了他!
    這個人,正是白天來警局提供線索的李天!雖然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而且還戴了一副眼鏡偽裝了一下,但是,這逃不過司徒虹的眼睛!
    那麼,他在這裡做什麼呢?是給我什麼提示嗎?
    看清是李天后,司徒虹的內心激動難耐起來。他熄滅了剛剛吸了一口的香煙,起身向李天走去。
    誰知道,他剛起身,李天便也站起了身,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便徑直向門外走去。
    司徒虹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回到座位上。等到李天徹底的走出門外的時候,他才急急的跟了上去……
第四十二章 追殺黑白無常 (二)
    李天既然選擇在麵館裡等我,證明他在到警局見局長和隊長之前,已經事先對我做過了充分的調查,摸清了我的行為習慣。WWw。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從權力上講,我只是個副隊長,從人脈上講,我更是和他素不相識,為什麼他要找的是我呢?也許是因為知道我只有對那個案子感興趣,而且會不顧上司的阻撓去做調查?
    但是那樣也說不通,他既然知道去警局找局長和隊長會碰一鼻子灰,白天為什麼還是去了呢?
    還有,他既然決定了找我,而且來了麵館等我,又為什麼行動這麼神神秘秘,像怕被人發現似的?莫非,那件案子牽扯到的人,也在麵館裡?
    麵館……
    “司徒大哥,今晚又這麼晚啊?”服務員小梅像往常那樣招呼我,沒什麼異常的。
    自己搓了搓手心,開玩笑道:“不對,是今天這麼早啊,你看,剛剛淩晨一點呢……”
    小梅被我的幽默逗笑了,她一邊用小手捂住嘴笑,一邊問道:“還是老樣子嗎?大份加全家福套餐?”
    我點了點頭:“對,多放點湯,多放辣椒。”
    “好的你稍坐,馬上就好!”小梅答應著,去廚房了。
    然後……
    然後我從口袋裡掏出香煙,正準備用打火機點燃的時候,忽然發現李天在盯著我……
    對!就是這裡!
    當時的我只被李天吸引了,但是在李天的周圍,還有兩個人!當時我沒注意到,但是,看他們的穿著和氣質,絕不是普通人。
    在這個麵館裡吃飯的人,十有**是夜裡值班的藍領,或者的士司機們,這裡的面雖然好吃,但一般中高收入者,或者有潔癖的那些人,是很少來這裡用餐的。
    但是那兩個人,絕不是普通人!
    雖然當時並沒有仔細看,但憑藉敏銳的洞察力和強大的記憶力,司徒虹的腦海裡,清晰的浮現出剛才的一情一景來,並很快捕捉到其中的蛛絲馬跡。
    不錯!他們沒有普通上班族身上那種隨和大方,也沒有的士司機那種大咧咧……那兩個人看上去很普通,但是,那種普通卻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沒錯,他們的普通,是故意做出來的,故意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原本就不是普通人!
    在小梅喊出我的名字的時候,那兩個人也在打量我!
    然後,李天走出了麵館,我後來也跟了出去……等等,就在我我走出麵館不遠的時候,麵館裡好像又有人走了出來!
    蕭瑟的秋風中,李天快步向前走著,司徒虹一邊不緊不慢的暗中跟在後面,同時腦子裡飛速旋轉著,對著前面李天的背影,拋出一個又一個的謎團。等到想通了這些細節的時候,他突然渾身一激靈。
    然後,他裝作什麼都沒發覺一樣,繼續往前走,但是,雙耳雙目卻靈活的調動了起來……
    果然,很快他就發現,的確有人在跟蹤他們!而且,可能是那兩個跟蹤的人跟蹤技術太差勁,也可能是多虧了司徒虹長期鍛煉出來的超凡視覺,總之他很容易的便斷定:跟蹤他們的,就是麵館裡那兩個不正常的人!
    這下,司徒虹覺得有意思了……
    前面的李天顯然知道有人跟在身後,他在大街小巷之間左拐右拐,企圖能甩掉後面的尾巴。
    有什麼恐怖的勢力,使得李天在面對我這個人民警察的時候,還要被人跟蹤?
    又走了一會兒,司徒虹終於失去了耐性。憑藉李天這樣的走法,什麼時候才能甩掉尾巴?既然他一定要找我,那為什麼我不走在前面,帶領著他甩掉尾巴?
    想到這裡,司徒虹忽然加快了速度,超過了前面的李天……
    十分鐘後,一條昏暗的小巷裡,司徒虹和李天終於單獨的面對面。
    “說吧,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司徒虹確定周圍沒人後,簡單直接的問道。
    李天默不作聲的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就往司徒虹手裡塞。
    司徒虹皺起了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天用力的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拉鍊,然後才笑道:“司徒隊長,這是你的經費。”
    “經費?”司徒虹先是為李天莫名其妙的動作奇怪了一下,接著聽到他的話,更加一頭霧水了。
    “對。蘇局長和王彬隊長顯然對米娜的案子不感興趣,但我知道作為一名負責的,像您這樣一位優秀的員警,一定會千方百計調查清楚的。所以,我決定私下找你幫忙,一定要查清楚那件事,將幕後兇手繩之以法,當然,既然勞煩司徒警官在工作之餘調查案情,當然要給你提供一些必要的經費補助……”
    “好了!”司徒虹厭煩的打斷了李天的話,將信封塞回了李天手裡。然後轉身就往巷子外走去。他忽然感到很失望。開始見到李天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個為了正義,勇於揭露真相的低調英雄,但現在,雖然他沒確切的說出他非要讓自己徹查米娜事件的原因,但從他遞過來的那個信封上,就很容易可以推測得到了,他一定是米娜那位情夫高官的對頭,想借自己的手搞垮那個高官,只有這個可能……
    所以,雖然自己很想從李天口裡知道一些線索,但是,他看不起他,所以,他不再想和他有任何的交流!
    見司徒虹要走,李天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司徒虹的胳膊,低聲道:“別走,拜託了!”
    司徒虹被拉住胳膊,不由的用力皺起了眉頭,他回過頭,剛想說話,李天卻將手裡的信封往他懷裡用力一塞,喊了聲:“拜託了!一定收下!”然後,轉身跑出了巷子,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明天我會還給你!”
    司徒虹追到巷口大聲喊道。
    冰涼的秋風吹過,巷口的大街上空空蕩蕩,只有路燈發出慵懶的光澤。
    雖然他看不到任何人的蹤跡,但是他知道,李天一定能聽的到。
    當然,能聽到他的叫喊的,肯定還有別人。
    司徒虹的這句話,到底是想讓誰聽到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四十三章 追殺黑白無常 (三)
    “我明天會還給你!”
    司徒虹喊得很決絕。WwW。但是接下來他便將信封迅速的裝進了口袋。
    他已經決定收下了它了。剛才的喊聲,只是為了配合李天的表演而故意表演的。
    因為他忽然明白了,剛才李天怪異的舉動是為了什麼。
    很顯然,李天的胸口拉鍊上,被安裝了竊聽設備。所以,李天只能不停的給自己打暗語,而想到自己理解不了,所以,只能用這種“賄賂”的方式!
    也就是說,信封裡裝的,不是錢,而是資訊,是李天不能用語言來直接表達的資訊!
    好吧……事情貌似越來越有趣了。
    居然還動用了竊聽設備!
    而且很顯然,李天並不打算拆掉身上的竊聽設備,因為他有某種不得已的苦衷,或者說把柄,捏在對方的手裡,所以,他只能在知道身上有竊聽設備的情況下和自己見面!他只能用這種方式!
    那麼,一切的真相,應該就在這信封裡了……
    李天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家裡的燈是亮著的。
    他並沒有流露出什麼吃驚的表情來。他鎮定自若的上樓,開門,然後,便看見一個身著唐裝的老人,正襟危坐在他的客廳沙發上,默默的吸著煙,他的腳下已經橫七豎八躺了很多煙頭,顯然已經等李天很久了。
    李天顯然沒想到這個不請自來的人居然是楚天禾。
    “你居然跟到這裡來了。楚楚也被你帶過來了嗎?”他急急的問道。
    “你還記得你的女兒?我還以為你忘了。”楚天禾吐出一口煙圈,冷冷的說道。、
    “我當然沒有忘記!我始終在按照你的意思做!也請你遵守你的諾言,不要做傷害楚楚的事情!”李天加重了口氣。
    “你最好這樣。”楚天禾撇了撇嘴,面容忽然一冷,咬著牙根道:“你今天逃脫了我的視線,到底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情非要背著我,才能跟那個員警講?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否則……”
    “我已經跟你講過了,因為米娜那個情夫王局長的壓力,警方不想再追查那件案子,所以我只能選擇對這件事情興趣最大的司徒虹來打開缺口,而要讓司徒虹死心塌地的去調查這件事情,給他點小恩小惠是最好的辦法。”李天平靜的回答道。
    “不就是賄賂嗎?為什麼非要逃離我的眼線?難道你還怕我告你賄賂員警?”楚天禾陰陽怪氣的嗤笑著。
    “當然不是!”李天迅速的反駁道,“我當然不是怕你,我擔心的是別人!想讓司徒虹調查這件事情,就必須要瞞過警方,瞞過那個王局長,這樣才能順利的進行下去,所以我兜了那麼大的圈子,選擇了那麼隱秘的地點,純粹是為了安全!而且,你在這裡怪我甩掉你的眼線,為什麼就不去怪你那兩個笨蛋手下,怪他們連最起碼的追蹤技術都沒有?!”
    楚天禾沉默了一會兒,顯然已經慢慢接受了李天的這個理由。
    “不管怎樣,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記住,你只有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內,我要知道木子的下落,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有三天!否則,我讓你和楚楚一起上西天!”楚天禾用力的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陰冷無比的說道。
    “我盡力。”李天努力使自己平靜的看著楚天禾。語氣卻不由自主的變得顫抖:“再怎麼說,楚楚也是你的孫女,你親耳聽著她的第一聲啼哭,親自看著她從小長大,整整七年的光陰!
    “孫女?我哪裡來的孫女?我……已經連兒子都沒有了,哪裡來的孫女……”說到這裡,楚天禾忽然像洩氣的氣球一般癱軟下來,他用蒼老的雙手捂住臉,兩行老淚登時從指縫間流淌下來。
    “你說什麼?楚雪林他……”看著一個頭髮斑白滿臉皺紋的老人老淚縱橫,李天感到心裡一陣糾結,他急急的驚問道。
    “你還不知道吧……我這次來國內,是來給雪林收屍的……雪林他,在監獄裡與人鬥毆……死了!”
    楚天禾哽咽著說著,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怎麼會這樣……”李天聽到這個消息,忽然感到心裡很不是滋味。然而隨後一想,憑楚雪林那陰險的性格,在監獄裡一定會惹下很多人,被收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經的好友死於非命,還是忍不住一陣難過。
    “所以!我一定要那毛小子的命!一定要他的血,來給我兒子祭奠!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李天,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的生命之所以繼續下去,純粹是為了復仇,復仇!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你一定要弄清楚那小子在哪裡!否則,我會不顧一切的殺了你,殺了楚楚!讓你們統統給我兒子償命!我承認我喜歡楚楚,喜歡我這個孫女,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了兒子,又哪裡來的孫女!”
    李天驚恐萬分的看著陷入到完全瘋狂狀態中的楚天禾,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他從未想到,一個被愛蒙蔽了的人,會比當初自己被仇恨蒙蔽的時候還要恐怖。
    “可是……我是說,司徒虹要查木子的位置容易,但要想通過法律途徑剷除木子,很困難……我堅信木子做的事情,是不會給警方留下任何破綻的。”李天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想知道面前這個瘋子到底想怎樣對付木子。
    “只要能找到那小子在哪裡!”楚天禾霍的抬起了臉,雙目像毒蛇一樣射出兩道惡毒的光芒,“我只要通過警方來快速精確的確定那小子的位置!然後,我自有辦法來解決他!因為那小子基本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滑的狠,我現在根本找不到他,只有通過警方的網路,才是最有效最迅速的途徑。”
    李天怔了很久,才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你是要……殺了他?”
    “我的兒子已經死了!”楚天禾手舞足蹈的咆哮道,“你說我該怎麼對他!”

……

    兩股勢力,就像兩張無形的網,都在悄無聲息的向黑白無常收緊。
    最可怕的是,黑白無常至今卻渾然未覺。
    不知當這兩張網同時收緊的時候,黑白無常又該如何應對……
第四十四章 追殺黑白無常
    “也許我們該考慮換一輛車,至少是帶車棚的那種。wWW。”
    濱北郊區,歐陽六色和木子手挽手從一家簡陋的旅館裡走出來,慢慢向大路邊走去。習慣了都市里的熙熙攘攘,乍一接觸郊區的寧靜祥和。燥亂的心靈也變得安靜下來。雖然在摩托車上淋了整整兩天的雨,但兩人的心情還是如同這秋雨後的天氣,一片大好。考慮到要買很多東西帶回家,木子將摩托車寄放在了旅館裡,決定打車前往濱北市里。
    “嗯我決定了,等攢夠了錢之後,去買一輛。”木子一邊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一邊淡淡的回應歐陽六色道。
    “哦?你終於肯放棄你的哈雷了嗎?那麼,你想好買什麼車了嗎?寶馬?法拉利?”歐陽六色淺笑著問道。
    “寶馬是暴發戶開的,法拉利是富二代開的。”木子皺起眉頭,一本正經的說道,似乎是在責怪歐陽六色太低估自己的品味。
    “那你到底要買什麼車?不會是買一輛在摩托車上安裝車罩的那種吧?”歐陽六色笑著,指了指路邊恰巧經過的一輛改裝過的摩托三輪車,就是在普通三輪車上自己安裝了車棚,這樣就可以遮風避雨了。這種車在濱北郊區通往市里的路上有很多,主要是出租拉客用的。
    “太小了。”木子搖了搖頭,說道:“無論如何,都得買輛大一些的,至少再回來給伯父伯母買東西的時候,可以能盛得下。”
    “那我倒是有個建議。”歐陽六色一本正經的說著,指了指從左側駛來的一輛龐然大物。
    “斯太爾?”木子做暈倒狀,“那我們到底是回家探親,還是搬超市?”
    兩人說笑著,站在路邊準備打一輛的士。
    這裡是郊區,來往的計程車比較稀少,兩人等了一會兒,終於發現一輛的士向這裡行駛過來。
    的士是從右側向這邊行駛的,和斯太爾的速度差不多,但由於距離比較遠,所以還是斯太爾先行來到了兩人的跟前。
    木子看著右側來的計程車揚起了手,做出了停車的手勢。
    就在這時,斯太爾忽然一轉方向,加速向木子兩人沖了過來!
    此時斯太爾距離自己不超過十米,巨大的車頭就像死神法力無邊的拳頭,呼嘯著,眨眼間便要讓兩人血濺當場!
    歐陽六色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卻喊不出任何聲音。直直撞過來的車頭,在她的瞳孔中猛的放大,然後!
    忽的一聲,她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推力將自己狠狠的推了出去,那是木子的手!在這最危急的時刻,木子用力將她往後推了出去,兩人的身後是一道排水用的深溝,所以經木子這一推,歐陽六色的身體直接仰面摔下深溝,然後一直快速的向溝底滾去!
    十幾秒鐘過後,歐陽六色才頭昏腦脹的從溝底的淺水中爬將起來,然後,她不理會渾身關節的酸痛,一邊歇斯底里的叫著木子的名字,一邊跌跌撞撞的爬出深溝,跑上公路。然後,她一眼便看見了站在路邊呆呆望著遠方的木子。
    “木子!你沒事吧……”歐陽六色放棄了所有的矜持和風度,快速的跑上前,將木子轉了個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發現除了膝蓋和手上有點擦傷之外沒什麼大礙,她才呼的一跤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是故意的……故意的!”木子凝望著斯太爾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帕薩特飛速行駛過來,急刹車停在了他們面前。
    車門打開了,一個身著棕色皮衣,淺藍色牛仔褲,腳蹬系帶皮鞋的人走下車,大步走到了木子和歐陽六色跟前。
    木子依然若有所思的盯著斯太爾消失的方向,似乎沒有看到這個瘦削的年輕人走到自己面前。相反,歐陽六色卻對這個年輕人充滿了好奇。
    首先,從這個人的臉上來看,他顯然並不老,最多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他的衣著簡單而俐落,下巴上留著稀疏的鬍鬚,顯然是個懶得打理自己、收拾自己的人,當然從他全身那沒有一點多餘脂肪的體型來看,顯然不是因為懶惰,而是因為——忙碌。這個人身上最讓歐陽六色感到好奇的,是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深邃而明亮,就像黑夜裡兩盞寒光閃閃的明星,閃爍著充滿智慧的光澤,當他注視你的時候,讓你會屈服在那奪目的光華之下,不敢與它對視。他的眉頭天生的不能完全舒展開,這使他看上去永遠好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似的。那麼,他要麼是一個喜歡思考,隨時都在思考的人,要不就是一個多愁善感,太過悲觀主義的人。但歐陽六色很快便認定這個人不屬於後者,因為這個人的嘴角微微上揚,使他看上去充滿了淡淡的自信,走路的時候腰胸挺得筆直,腳步穩健有力,給人一種勝券在握的樣子,像這樣一個人,絕對不會屬於悲觀主義者。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他為什麼來到木子和自己跟前?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年輕人說話了,他先是站定看了木子和歐陽六色一眼,便昂首挺胸的說道:“兩位受驚了,請上車。”
    “不用了。我們會打的士。”歐陽六色見木子毫無反應,只好拒絕道。對於一個毫不熟悉的陌生人,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因為木子說過,他們選擇的道路以及生存的方法,決定了他們必須謹慎,否則就會很容易陷入危險。
    “恐怕不行。”年輕人右側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揚,使得本就向上彎起的嘴角弧度變得更大,露出一口雪白整潔的牙齒。
    “為什麼?”歐陽六色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冷冷的問道。
    “因為他是員警。”這時候,一直沉默著的木子終於收回了往遠處凝望的目光,迎上年輕人雪亮的眼睛,淡淡的說道。
    “員警?”歐陽六色大吃了一驚。
    “你的眼光果然厲害。”年輕人一邊微笑著,一邊伸手從皮衣口袋裡掏出證件,“現在讓我們正式認識一下,我是刑警隊副隊長,司徒虹。”……
    最近要搬家,忙的一塌糊塗……大家諒解一下啊,會儘快恢復正常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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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追殺黑白無常
    “剛才斯太爾撞向你的時候,看你躲避的動作,貌似身手不錯,練過?”黑色的帕薩特上,司徒虹一邊開車,一邊瞟著坐在後面的木子和歐陽六色問道。wWW!
    “每週至少三次去健身房,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木子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淡淡回答道。
    “對了,剛才你是怎麼躲過去的?我還以為……”歐陽六色心有餘悸的問道。
    木子終於收回了目光,將溫暖的視線投在歐陽六色依然蒼白的俏臉上,仿佛陽光照射著銀裝素裹的大地。“我熟悉各種車輛的構造,所以,當斯太爾撞向我的時候,我迅速的就地一滾,從車身的一側滾到了斯太爾高高的底盤下面。我只有這種方法可以躲避。”
    他的聲音很輕,目光很溫暖,很快使歐陽六色悸動的心靈平靜了下來。本來很輕鬆的歸程,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意外的事情,先是無緣無故遭到斯太爾的撞擊,接著又是員警找上門來,這接連的變故,讓歐陽六色有些難以接受,但此刻感受到木子的目光的溫暖,她終於暫時的放下了心來。她想,至少身邊還有木子,這個神秘的男人,有著應對一切變故的能力……
    歐陽六色絕對不會想到,他們的這次歸程,註定是多事的一次。這些小小的意外,才剛剛是個開始。等到事情發展到難以解決的關頭,木子還有應對的能力嗎…………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身份的?”短暫的沉默後,司徒虹再次發問道。
    “直覺。”木子淡淡回應道,“我以前近距離的和員警打過幾次交道,你們身上有著相同的氣質和味道。”
    “你的直覺看來很精確。”司徒虹放緩了車速,微笑道,“對於剛才的斯太爾事件,你有什麼想法嗎?”
    “沒有。”木子撚著額前的頭髮,迅速的回答道,“只不過是一起意外,也許開車的是個新手,也許醉酒了,也許方向盤忽然失靈了,等等,總之可能會有上萬種可能,就這樣。”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這一萬種可能中,包括下邊這一種,那就是有人想要你的命!所以要用這種方式來幹掉你?”司徒虹一邊在後視鏡裡看著木子的臉色,一邊悠悠的說道。
    “那好像是你們警方的事情。”木子微笑道,“對於這個城市而言,我只是個過客,我初來乍到,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很少有人會對我的命感興趣。”
    “木子!”司徒虹忽然踩下了刹車,帕薩特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刹車聲,停在了路邊。司徒虹冷冷的叫了一聲,忽然扭過頭,雙目電一般射向木子的臉,“告訴我,你是怎麼殺掉米娜的?
    霎那間,兩個男人的目光交織,仿佛兩顆相對高速飛行的流星,激烈的碰撞,雖然沒有任何聲音,卻足以驚天動地。歐陽六色忽然覺得轎車裡的溫度急劇升高起來,這種突兀的熱烈有種很奇妙的魔力:即使人精神振奮,又覺得心底顫慄。這正是面對一場即將展開的精彩戰爭時的感覺!那麼,木子遇到了司徒虹,註定是棋逢對手,註定是一場持久的廝殺,註定是一場綿綿不絕的、精彩萬分的、智與勇的生死相搏!後來的事實證明,歐陽六色的感覺是很精確的,當木子遇到了司徒虹,就像西門吹雪遇到了葉孤城,彼此都是為了心中的崇高理想而願意不顧一切的人,當這兩個人的理想相互矛盾的時候,就只有戰鬥……
    對於司徒虹這突然的發難,木子表現的極其坦然。他好像沒有聽到司徒虹的問題似的,緩緩的按動電動按鈕,打開了車窗,聳起鼻子,用力的嗅著窗外清新的空氣。嗅了一會兒,他才慢慢迎上司徒虹炯炯的目光。
    司徒虹的嘴角上揚,似乎在醞釀著笑意,他在心裡默數著,按照正常情況,木子會在五秒鐘之內對自己說:對不起,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可惜,木子總是有出人意料的能力,他一迎上司徒虹的目光,便迅速的以問代答道:“你查到了什麼證據?”
    “沒有。”司徒虹目光閃動了一下,舒了口氣緩緩說道,“你的手段的確很高明,很多細節我明顯就看出不對勁,但就是找不出確鑿的證據……但是有句話說的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你做了,我就一定能找到破綻,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所以說,現在你還沒有權利拘留我。”木子眯起眼睛,微笑道。語氣顯得極其輕鬆。
    “我原本就沒想過要拘留你。我之所以來找你,是要保護你。”司徒虹笑道。“木子,我想我們都是聰明人,不要再假裝糊塗了。那輛斯太爾上的殺手很不專業,相信以你的頭腦,早就看出他們是故意的了。”
    “那我還要多謝你了。”木子撚著額前的發梢笑著,“讓我猜猜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是不是李天?”
    李天?
    一直在一旁靜靜聽著的歐陽六色,不由的嬌軀一震。
    李天居然找到了司徒虹……
    黑色的帕薩特上,黑白無常和他們人生中註定要遇到的強勁對手——司徒虹,正在經歷第一次交鋒的時候,在遠處的一輛高級房車裡,一雙眼睛正通過望遠鏡,嚴密的關注著他們的動靜。
    “他們居然停下了……司徒虹為什麼不直接逮捕他們?如果將他們抓進監獄,就省的再用這幫廢物去對付了。”
    十幾分鐘過去了,見遠處的帕薩特還沒有動靜,楚天禾緩緩放下望遠鏡,揉著額頭自言自語著。然後,扭頭看向坐在後座的李天。
    “我說過,木子做事從不給員警留下確鑿的證據。”看到楚天禾盯著他,李天冷冷的說道,“現在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也找到了木子,那麼,是不是該兌換你的諾言了?希望你現在就把楚楚還給我。”
    “不!李天,我忽然想到一件更有趣的事情,要你去做,必須!”
第四十六章 追殺黑白無常
    楚天禾……
    木子曾見識過楚雪林的穩健和毒辣,如果按照有其父必有其子的邏輯反向推測的話,那麼他的父親楚天禾,應該也會是個很難對付的角色。wWw、他們屬於典型的高端腹黑型人才,這種人心中完全沒有道德或者正義方面的理念,他們一旦認准了某件事情,就會不擇一切手段,不計一切後果的去完成……
    但是這種人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們的高端,之所以說高端,是因為他們有著足夠深的城府,有著冷靜睿智的頭腦,有著冷硬似鋼鐵的心腸,有著臥薪嚐膽的可怕毅力。與這種人做敵人,實在是一件很令人頭疼的事情……
    一面是司徒虹水滴石穿般的追查,另一面是對他們咬牙切齒欲除之而後快的楚天禾,再加上一個唯一知道木子的秘密,而且被敵人控制住把柄的李天!在歐陽六色想來,這一切實在是糟糕透了。
    所以,即便是司徒虹將他們送到了濱北市里,但是來到了家門口的歐陽六色卻沒有一點興奮和雀躍。在整個車程中,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相反木子卻一片輕鬆,隨意的和司徒虹東拉西扯的聊著天。
    傍晚時分,在五光十色的霓虹中,黑色帕薩特緩緩停在了濱北市最大的購物廣場——時代超市門前。司徒虹給木子留了一張名片之後,很紳士的和他們告別。
    “從你直接不否認你跟米娜的案子有關係的那一刻起,我就認定,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如果不是你涉嫌謀殺,如果我不是員警,我想我們應該能成為很好的朋友……但是!我是員警,所以,我的調查必須繼續,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們只能是對手。”
    木子表情輕鬆,主動和司徒虹握手。
    “在你的追查放棄之前,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是不會相信的。所以,我選擇沉默。如果你的調查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儘管開口。”
    兩個人握手的時候,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歐陽六色似乎能感受到二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某種強烈的氣場,也可以稱為氣勢,兩股氣勢都是含蓄待發躍躍欲試,一旦碰撞,似乎就能帶來驚天動地的爆炸。
    從歐陽六色的角度看上去,兩個男人的身高差不多,司徒虹因為瘦削,顯得略高了一些,但是從目前的氣勢上講,木子完全的淩駕于司徒虹之上。歐陽六色想到目前的狀況,實在不明白他那種強烈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看著司徒虹的轎車消失在街口,木子微笑著撚了撚額前的頭髮,然後挽起了歐陽六色的手,輕快的說道:“走吧,趕快買完東西回家,應該還能趕得上晚飯.
    說著,拉著她往超市門口走去。
    “你甚至都沒有否認過一句!在司徒虹完全沒有任何證據,只是胡亂猜疑的情況下。”歐陽六色一邊跟著走,一邊皺著眉頭說道。
    “如果換做其他人,即使是比司徒虹官職更高的員警來這樣質問我,我不但會否認,甚至還會告他誣陷。”木子迅速的回答道,“但是,他是司徒虹。在和他短暫的交鋒中,我已經確定,和這樣的人否認,或者採用任何抵賴的伎倆,都是對我和他的一種智商上的侮辱。”
    歐陽六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是個電腦天才,電腦程式雖然複雜,但是畢竟是人編寫出來的,最終能受到人思想的控制。而在任何人和人之間,各種關係要比電腦程式複雜的多,她是個心機相對單純的人,所以,對於木子在人際關係方面的所做的很多處理方式,她都搞不懂,也懶得去思考……
    “可是,我們現在怎麼辦?就像司徒虹所說的,楚天禾因為兒子的死已經瘋了,不殺掉我們,他是絕對不會甘休的!但是司徒虹又沒有確鑿的證據來逮捕他,那麼……我們就這樣等著殺手再次來找我們?”歐陽六色站定,一把拉住木子,臉色蒼白的問道。
    霓虹燈下,木子的眼光閃動了一下,然後,臉上浮現出輕鬆的笑意,他溫柔的攬住歐陽六色的細腰,繼續往超市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首先,如果楚天禾像他兒子一樣的話,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但是,現在我們一點也不用擔心他。”
    “為什麼?”歐陽六色疑惑。
    “你也說過了,他已經發瘋了。不管一個人的頭腦多麼精明冷靜,一旦被某種極端的情緒蒙蔽控制,那麼他就一定亂了方寸,對於一個亂了方寸的人,我們何必懼怕他?你看,楚天禾想到了讓李天找警方揭發我們,依此來動用警方的網路力量找到我們的下落,然後雇傭殺手追殺我們。他的這個行為很確切的表明,他已經完全的亂了方寸了,要是換做我是楚天禾,就絕對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決定。”
    “你是什麼意思?”歐陽六色儘量調動自己的一切腦細胞,企圖能使自己的思考速度跟得上木子的腳步。
    “如果我是楚天禾,我就絕不會選擇在引起警方注意的同時,再雇傭殺手來解決問題。這本身就是個相當危險相當幼稚的決定。那麼我會選擇怎麼做呢?我想最簡單的一種方法,就是利用李天,我會強迫李天編一些或者搜集一些偽證做證人,這樣就可以借警方的手來拖延拘禁住我們,然後我會用大把金錢來收買和賄賂警方的官員,將我們直接打入冤獄,實在不行也可以在拘留期間雇傭殺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我,比如在飯菜裡投毒,在押送途中製造車禍等等,那樣還可以將責任推在警方身上,讓警方自顧不得,更不會去追查自己……”
    歐陽六色聆聽著木子的分析,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化著。等到他終於停止的時候,她忍不住感歎道:“黑無常,你比楚天禾要可怕上萬倍。”
    “希望這不是在變相的挖苦我。”木子刮了刮歐陽六色小巧的鼻子笑道,“人是最複雜的動物,原因就是人會思考,只要我們能保持頭腦的冷靜和靈敏,就不懼怕任何敵人……現在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享受回家的快樂的同時,隨時做好應對那些殺手朋友的準備——司徒虹已經給我們留了電話,報警很方便的。至於楚天禾……我根本沒拿他當對手。他沒資格。”……
    木子說,即使殺手隨時會出現,只要他們能拖延幾分鐘的時間,司徒虹會來幫忙搞定這一切的。而且,真正的殺手殺人的時候,絕不會像電影上演的那樣,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就舞刀動槍,所以,只要儘量的呆在人多的地方,殺手下手的機會就變得很少……
    但是他有時候也是會失算的,他沒算到的一點是,楚天禾的瘋狂已經到達了一種極致,這使他在復仇這件事情上邁出了令人不可思議的一步——楚天禾已經押上了幾乎全部的財產,同時雇傭了三批殺手,而且這三批殺手,並不是都那麼白癡的……
    在他和歐陽六色在時代超市瘋狂採購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想到,第二次追殺,來的居然這麼迅速。
第四十七章 第二次追殺!
    第二次追殺,開始於超市購物完畢後,打計程車回歐陽六色姑姑家的途中。wWW!
    歐陽六色的姑姑住在相對偏僻的市西區,計程車離開時代超市後,在繁華的街道上耽擱了一陣後,終於踏上了東區車流稀少的公路,司機正準備提速前進的時候,一直繃著神經的歐陽六色便在後視鏡裡發現,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後面追了上來,而且如影隨形般,始終不緊不慢的跟隨著。
    “木子,後面的車有問題。”歐陽六色緊張的拉了拉木子的衣角,指了指後視鏡。為了不引起司機的懷疑和恐慌,她的聲音放的很低。
    木子默默的從口袋裡掏出那副帶有望遠鏡鏡片的墨鏡戴上,扭頭向後看去,很快說道:“黑色帕薩特,車號BB1985.
    歐陽六色舒了口氣:“原來是司徒虹的車。他跟蹤我們?”
    也許跟她長期接觸電腦程式有關。歐陽六色對數字一直有著一種奇妙的感覺,幾乎到了過目不忘的本領,這種本領讓一向對自己的記憶力頗為自負的木子望塵莫及。幾乎是在司徒虹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一瞬間,BB1985這個車號已經像烙印一樣深刻的記在了她的腦海裡,所以木子一報出車號,她很快便想起這正是司徒虹的轎車。
    木子摘下墨鏡,皺眉自言自語似的道:“他為什麼要跟蹤我們?”
    “也許是為了怕我們在途中遭到襲擊,而跟來保護的吧。”歐陽六色輕聲猜測。
    “保護我們……”
    很明顯,司徒是那種惜時如金、雷厲風行的人,如果他要保護一個人,絕對不會採取這種笨拙的方式!
    ……可是,為什麼偏偏又真的是他的車?
    就在木子撚著發梢陷入苦苦思索的時候,一直默默開車的計程車司機忽然敲著方向盤叫道:“媽的,交警!”
    然後,他猛踩了幾腳刹車,計程車減速,緩緩向路邊停去。
    在計程車的正前方,一輛交警的警車正閃爍著警燈,一個身穿制服的交警拿著開罰單用的資料夾,正往這裡疾步走來。
    “奶奶的,這路段一年到頭都沒個員警來,一來就讓老子給碰上了……今晚又白乾了。靠!”計程車司機一邊嘟嘟囔囔的咒駡著,一邊開始往外取駕駛證件。
    而此時,後面司徒虹的那輛帕薩特,也加快了車速,從後面急速趕了過來。
    眼看車前面的交警距離計程車還有十幾米的時候,木子忽然對計程車司機說道:“師傅,我來替你受罰怎樣?”
    “你說什麼?”司機顯然懷疑這位年輕的乘客是在開自己的玩笑,不由的皺眉問道。
    “我說,我認識那位元交警,只要我開車,就能讓他高抬貴手!快!”
    木子一邊說著,一邊不容分說的一把將司機往副駕駛座位上一拉,自己靈敏的從後排上一翻,代替司機坐到了駕駛位上。


這時,交警已經從左側走到了車門前,而於此同時,司徒虹的黑色帕薩特也從後面追了上來……

    “小心!都趴下!”木子突然大叫了一聲,腳下猛踩油門,計程車就像一頭瘋了的犀牛,猛的向前沖去!
    “小子你瘋了……”計程車司機被木子這突然的舉動搞懵了,剛才車猛然啟動的時候,險些將他從前玻璃裡掀翻出去,他一邊捂住撞得發痛的胸口,一邊大聲的叫道,剛剛喊了半截,便被一聲清脆的槍聲打斷了,緊接著,便是巨大的“嘩啦”聲,那是車後玻璃被子彈打碎的聲音。
    “我操,怎麼回事?”計程車司機抱著腦袋大聲嚎叫道,然而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接二連三傳來的“砰!啪!嘩啦!咣當!”這類的聲音淹沒了,原來這時計程車正好沖到了警車前,警車上忽的沖下三四個人,各抄傢伙,對計程車亂砍亂砸亂投,木子不理會司機的亂叫,咬著牙猛踩油門,計程車像離弦之箭般,很快將警車和交警們甩在了後面,等到警車和黑色帕薩特開始奮起直追的時候,計程車早就跑上了公路旁邊的小道……
    “六色,你沒事吧?”
    確信甩掉所有的殺手之後,木子趴在方向盤上喘了口粗氣,急忙轉身看向後座上的歐陽六色。
    “我沒事。”歐陽六色臉色蒼白的從後座上爬起來,虛弱的回應道。
    “兄弟,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咋回事?”計程車司機顯然被木子彪悍的車技震懾住了,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很明顯,我們遇到打劫的了。而且是專業劫匪。懂得拉幫結夥分工合作,而且還喬裝成交警來打劫。”木子翻回後座,一邊安撫著歐陽六色,一邊認真的給司機解釋道。
    “最重要的是……他們居然還有槍!”想到剛才的那一幕,司機心有餘悸的喊道,“我們是不是該先報警?”
    “隨便你了……”木子淡淡的說道,“對了,剛才停車的那個位置,附近是不是有靶場之類的場所?”
    “有啊,那旁邊就是濱北市最大的射擊俱樂部啊,你不知道?”司機疑惑道。
    “我們很久沒回來了。”木子說著,扶著歐陽六色下了車。
    見木子下車,司機也呆呆的跟著下了車,一看到計程車此時的尊容,一張臉頓時變成了綠色。飽受摧殘之後的計程車已經變得全身傷痕慘不忍睹,這讓他如何和公司交代?
    木子從身邊的包裡拿出一疊錢,往司機手裡一遞,客氣的說道:“這些錢除了我們的路費之外,剩餘的就留給你修車吧,應該夠了。對了,車上的那一堆東西,也送給你了。”
    說著,他扶住歐陽六色向前方走去,那裡有一家小餐館,正燈火通明的營著業。


正鬱悶萬分的司機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錢,驚訝的發現居然有兩萬多,這可是大出他的意料,這少年也太闊氣了吧。

    他不由的猛然抬頭看向這神秘的少年,卻發現他早已經消失在眼前……
    作者預告:今日起恢復正常更新!!!!!這個週六三章大爆發!!!
第四十七章 危險的味道
    木子和歐陽六色是第二天的早晨回到姑姑家的。WwW、當年邁的姑姑打開房門,看到提著大包小包站在面前的木子和歐陽六色的時候,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甚至忘記了讓他們進門……
    從姑姑和姑父兩人的臉色來看,兩位老人的身體應該還是不錯的。對於兩個孩子的歸來,他們顯然是欣喜萬分,拉住他們問這問那,說個不停。中午,幾個人一通忙活,做了一大桌子菜,開心的享用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歐陽六色的姑父多喝了幾杯,用力的拍著木子的肩膀問道“你小子,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混的很好,把我的寶貝六色也照顧的很好,只是我還是不太明白,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啊?別人家問起你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呢。告訴姑父,你是做什麼的,啊?”
    木子用力的將一大口美味的菜肴咽下,不理會旁邊歐陽六色的白眼,認真的彙報道:“大事做不成,小事忙的一團糟啦,前段時間為了給那個《新少林寺》做場景設計,一個多月跑了七個省份二十多個城市……”
    “了不起,了不起啊!這下別人再問的時候,我就有的炫耀咯!”姑父滿臉紅光的誇讚著,“對了,電影出字幕的時候,你的名字應該也在上面吧?’
    “沒有啦,我只是小角色,字幕上顯示的,都是些領導啊組長啊什麼的。”木子信口胡謅著。
    “這樣啊……”姑父臉上露出一絲惋惜,接著,又像給自己和木子安慰似的,說道:“其實幕後英雄也不錯嘛。”
    “他並不是完全的幕後英雄,在網路上,他可是美名遠揚的呢,別忘了,他還是個寫手呢。”歐陽六色一到家,就顯示出了活潑的一面,暫時的忘卻了那些煩惱,決定製造個機會,給木子出出難題。
    “啊對了,你好像說過在終點中文網寫書吧?不過也怪了,我到現在也搜不到你說的這個網站。”姑父納悶的摸著有些發凸的禿頂說道,“你寫得是哪本書啊?我一定要去看看,待會兒給我確切網址。”
    “終點中文網……小網站,早倒閉了……,我現在在縱橫中文網上寫書了,不過寫得不是很好,只是業餘興趣罷了,姑父您還是別看了。”木子一邊咬牙切齒的盯著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歐陽六色,一邊苦苦的杜撰著。
    “那可不行,你寫得,我一定要看的!別忘了,我也是十幾年的老書蟲了呢!說吧,書名是什麼?”
    木子再次狠狠的盯了在一旁捂住嘴巴偷笑個不停的歐陽六色一眼,不好意思的說道:“死神設計師。”
    “死神設計師?那可是我最喜歡看的書之一啊!”在木子絕望的眼神中,姑父興奮莫名的喊道……
    幸虧當初歐陽六色受到風影的影響,對這本冷門書有了極大的興趣,而木子又受到歐陽六色的影響,也多少看了一些這本書的內容,於是,強大的記憶力有了用武之地,在接下來姑父興致勃勃和自己“交流”關於死神設計師的讀後感的時候,木子費勁的調動著腦細胞,努力的回憶著書中的一些細節,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見解,總算在姑父面前蒙混過關……
    家,木子一直對這個字沒什麼感情。在淒慘的童年時光,家,就代表著灰白的顏色,破落的門窗,空蕩蕩的地板,以及永遠都爭吵不休的父母……而現在,受到歐陽六色的影響,特別是在受到兩位老人的親切照顧之後,他才逐漸對這個字萌發出一種奇妙的感情來。家,原來是如此溫馨的,它的顏色是明亮溫暖的,是歡快幸福的,雖然在這裡,自己還是不能對姑姑和姑父說出自己的秘密,但是至少,這裡是唯一一個能讓自己和歐陽六色做回本色的地方——只有回到這裡,歐陽六色才會真正的開心起來,才會讓自己會然覺得,木子,原來只是二十歲不到的,正值青春花季的少年……
    晚上十點半,姑姑和姑父都回臥室休息了,木子和歐陽六色住進了原來歐陽六色住過的房間裡。歐陽六色顯然對這個房間充滿了感情,不停的翻看著房間裡大大小小的物件。而本來決定好好報復一下歐陽六色的木子,此刻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出神的凝望著天花板。很顯然,深入的思考,已經將他身上的某種“邪念”(歐陽六色發明的詞語)給壓抑住了。
    他們懂得喬裝,懂得分工合作,懂得利用周邊的環境製造殺機,特別是他們居然能想到弄一輛跟司徒虹的一摸一樣的車來蒙蔽自己……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楚天禾雇傭的殺手們,越來越專業,越來越不可思議難以應付了……
    若不是當時看到那交警走路的姿態有些不對勁,那握著輕盈的資料夾的手裡,明顯還藏匿著某種沉重的東西,若不是自己靈機一動強行坐到了駕駛位子上,那麼,現在,自己和歐陽六色,現在已經變成兩具冰冷的屍體了——也許連屍體都沒有。
    楚天禾,你到底壓了多少血本,才雇傭到了這麼專業的殺人團隊?是我當初把你想得太簡單了嗎?你不通過警方來解決我們,難道不是因為你的方寸大亂,而是因為你對你雇傭的殺手有充足的信心?
    “六色!”木子忽然從床上坐起,嚴肅的呼喚歐陽六色道。
    “嗯?”正在翻看以前相冊的歐陽六色疑惑的回頭,看到木子異常嚴肅的臉,立刻緊張兮兮的問道:“怎麼了?”
    “我們需要好好佈置一下……另外,做好準備,明天就離開這裡,我們不能在和伯父伯母住在一起了!”
    “你是說,我們明天就走?”歐陽六色吃驚的問道。
    “沒錯,我們不能讓伯父伯母受到牽連……你也看到了,我們的殺手朋友越來越敬業了。”
    “可是,我們就這樣一直躲下去嗎?一邊心驚膽寒的躲來躲去,一邊等待司徒虹來搜集楚天禾的證據?”歐陽六色失神的說道。
    “當然不會!”木子走到她的面前,輕輕撫摸著她瀑布般的秀髮,“如果的確是我低估了楚天禾,那麼事實很快就會證明給我們看的……總之,我現在需要一個思路,一個契機,來瞭解楚天禾,這樣才能儘快的結束這件事情。而這個契機必須由楚天禾親自提供給我……”
    明天……
    在溫馨的環境中,木子忽然嗅到了危險的味道,決定第二天就離開。
    可是,殺手還會給他機會嗎????
    終極追殺!
    恩,第一更完成!第二更:六個小時後!!紅票,收藏!
第四十八章 暗夜殺機
    事實證明,木子對於危險的嗅覺,是極其靈敏的。wWW
    靈敏到他的話音剛落,眼前便忽然漆黑一片。
    忽然停電了!
    從旁邊的窗戶裡向外看去,很容易就可以看到其他人家燈火通明的情景。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歐陽六色差點驚呼出聲,木子迅速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整個臥室裡,只有運行著的筆記型電腦螢幕,散發著慘澹的光芒,虛弱的光線下,歐陽六色的面色蒼白如紙。
    木子背對電腦螢幕,歐陽六色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耳邊卻傳來他輕柔的聲音:“鎮定……沒事的。”
    這聲音像一陣鎮定劑,迅速讓歐陽六色冷靜了下來。
    是的,昨夜剛剛經歷過的計程車追殺,在那樣危險的情形下,木子都能坦然面對,都能和自己毫髮無損的逃脫,那麼,還有什麼值得懼怕的呢?木子說的對,人之所以比別的動物高級,就是因為會思考。只有冷靜,才能有敏銳的思考能力,才有生機!
    想到這裡,她重重的對木子點了點頭。
    木子將手從她口上拿開,摸索著她的手,緊緊的握住。
    然後,臥室的門被打開了,依稀可以看見,有一高一矮兩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其中的高個子走到窗前,將厚重的窗簾拉上了。
    然後,房間裡恢復了電力,再一次燈火通明。
    現在,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兩個不速之客了。高個子的人身高足夠一米**左右,臉上蒙著黑布,看不到臉,只露出一雙鷹一般銳氣逼人的眸子,目前這對眸子並沒有去看木子或者歐陽六色,他在看自己的手,手裡有一把槍,烏黑的槍身,在雪亮的燈光下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光澤。這是個殺人如麻的人,木子迅速的判斷道,這個人身上有著和風影相似的氣質,似乎對任何事物都失去了興趣。他只在乎自己的槍,但只要自己或者歐陽六色做出哪怕一點點的反抗或者不利於他的舉動,他馬上就可以甩手一槍,瞬間便讓子彈貫穿自己的頭顱!
    個子比較矮的一個,臉上什麼都沒有蒙,可以清晰的看到這是個一臉麻子的中年人,長長的絡腮鬍子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邋遢,但是卻並不顯得粗魯,他的雙手空空,沒有拿任何武器。他的一雙眼睛很小,但明亮而靈活,顯然是個善於思考的人。這是個頭目,或者至少是個靠腦力來生存的決策者。木子很快給他下了結論。
    這就是真正的殺手!冷漠但平凡,冷酷但低調,只要混進人群中,絕對可以立刻消失掉,而不是像某些電影中的那樣,黑西裝黑風衣黑墨鏡,仿佛臉上寫上了殺手兩個字一樣明顯!
    在木子打量兩個不速之客的同時,絡腮鬍子的這位殺手也在用一雙明亮的小眼睛上下打量著木子。
    最終,還是木子先開口了,他微笑著對矮個子說道:“我以為你們殺人的時候,闖進來在目標頭上開一槍就走人的,沒想到你們還有打量人的興趣。”
    “果然非同一般。”絡腮鬍子意味深長的看了木子一眼,輕輕一笑,大搖大擺的走到床前坐下,繼續說道:“現在,人的命越來越不值錢了。已經很久沒人出這麼高的價錢,讓我殺人了,出這麼多的錢讓我殺一個二十歲還不到的少年,就更是匪夷所思了,而且據我所知,我的雇主還同時雇傭了三批殺手,一定要置你於死地。”
    木子苦笑了一下,“想不到楚天禾為了我,如此的勞師動眾……對了,你的時間緊不緊?”
    絡腮鬍子抬腕看了看手錶,淡淡回答道:“不急。不過如果你想借此來拖延時間,等待員警來救你,那你趁早絕望好了,司徒虹在樓外安插了兩個眼線盯梢,早就被我的人給引開了,如果不是對你好奇,我大可以做完事輕鬆閃人……好了,現在,讓我們來結束這一切吧。希望你們不要出聲,否則,我只好連那個房間裡的兩位老人也幹掉。”
    “不要傷害他們!”一直沉默著的歐陽六色忽然冷冷的哼道。
    “姑娘,如果不是為了養家糊口,我非常厭惡殺人!”
    絡腮鬍子心平氣和的說著,變戲法似的掏出兩根繩索,往高個子同伴面前一扔,高個子隨手接住,命令木子和歐陽六色背靠背坐在椅子上,然後三下五除二,熟練的將兩人反綁了起來。
    絡腮鬍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兩個小瓶。往木子面前一遞,“這是藥性加強了的安眠藥,你們吃了它,很快會在毫無痛苦的狀態下睡死過去。”
    木子淡淡笑著,張開嘴巴道,“我還以為你們會用槍或者刀,那樣死之前還要承受痛苦。想不到,現在的殺手也這麼人道了。”
    絡腮鬍子做了個‘請’的手勢,一邊站起身一邊笑道:“槍或者刀,都太容易留下痕跡。現在警方的各種偵破技術都他媽的太先進了。”
    “你以為這種方法就萬無一失了?”木子冷笑道。
    “這種方法我們用過多次了,萬無一失。”矮個子笑道。
    沒有任何的反抗,木子和歐陽六色很配合的仰頭將安眠藥喝了下去。高個子還上前確認了一下,以保證他們沒作假,然後對矮個子點了點頭。
    “好了,你們還有不到三分鐘的清醒時間,我就不打擾了。另外可以告訴你們的是,就算司徒虹或者別的任何人來了,也救不了你們的,只要服藥過了二十分鐘,你們絕對無力回天的。最後,請你們走好。”
    說完,他在房間裡仔細的掃視了一眼,順手拿起桌上的筆記型電腦,好像是在檢查有沒有沒有網線、無線網卡之類的可以和外界聯繫的裝備,確認沒有後,還是用力的往地面上一摔,頓時將筆記本摔得七零八落。
    然後,他對木子和歐陽六色點頭笑笑,與高個子一起,轉身走了出去,順手鎖上了房門……
    整個臥室再次沉寂下來,死神的倒計時卻在步步緊逼!
    “我這次真的沒辦法了。六色,對不起。”木子長歎了一口氣,無奈道。
    “我知道。”歐陽六色淡淡回應道,“你一直都在想辦法,可是面對這樣的專業殺手,你已經和我一樣,無能為力……
    本章有可能面臨大修,各位大大先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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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絕境
    死亡,一個如此熟悉的詞語!
    木子還清晰的記得,當年幼的他第一次真實的接觸死亡這個詞語,是在母親病逝的時候,當時的他滿臉恐懼的看著床上迴光返照的母親,用枯槁的雙手用力的捏住自己的小手,一雙空洞的眼睛裡滿是淚痕,臉上卻掛著不可思議的笑容,就仿佛那閃爍的淚光不是因為即將生死離別的悲傷,而是因為迎接新生的喜悅……
    她說:“木子,我們的苦難結束了,媽媽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好地方………”
    然後,母親的雙眼瞬間圓睜,直直的盯著自己,手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減少,但是,肌肉卻漸漸僵硬,體溫漸漸變涼,最後,那兩束目光終於徹底的定格,失去了任何神色……木子永遠無法忘記母親臨終的那個眼神,也就是因為那個眼神,一種叫做仇恨的東西,開始在他幼小的心靈裡紮根發芽,慢慢開始滋長了……
    是了,一生飽受苦難的母親,對自己這個兒子總是覺得有千分的愧疚感,覺得將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跟著她一起受苦,是她不可饒恕的過錯。wWW。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病痛的折磨榨幹了她身上所有的能量,死神終於決定要帶她離開這個苦難世界的時候,她出現了幻覺,她看到了另一個世界,那是一個沒有爭吵,沒有暴力,沒有貧苦,沒有淚水,只有歡笑,只有快樂的的幸福世界,她天真的以為她可以帶著自己的兒子一起飛往那個世界,在那裡一起快活的生活下去,於是,她開心極了,她笑了,喜極而泣……
    在木子的記憶裡,母親是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但是在生命的關頭,她一定是相信了一句話:善惡終有報,她以為她的苦難已經結束,幸福的生活馬上就要開始了……可憐的母親,可悲的母親,該死的死神!為什麼不肯多給母親一點時間,讓自己來長大,來有力量保護母親,讓母親過幾年,甚至過一天,甚至幾個小時的,不用擔驚受怕,只有快樂幸福的日子?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後來,自己似乎變成了人間的死神,用獨特的方式解決了自己的仇恨,然後四處遊走,用死神的方式將數個罪惡的生命結束……如果說木子所選擇的這條道路,有一個根本的、思想最深處的根源的話,就是那個瞬間定格的眼神……
    但即便是這樣,他並不認為自己的心靈是陰暗的。相反,他喜歡陽光,每當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他都充滿了知足和活力。他自認,平時的自己,是個一點都不偏執,一點都不狹隘,一點都不陰險的人,一個正常的,充滿幻想和幹勁的少年!
    是的,他所從事的,是道德和法律所唾棄的,他的理想,在大部分世人眼中,也是離經叛道的。他設計意外,用相對陰暗的方式結束某些人的生命,但是,那些人都是死有餘辜的,都是上帝,或者死神,或者天意,或者任何負責主管人間公道真理的神靈,所忽略的,沒有時間或者精力顧及到的,早就該天誅地滅的——各種各樣的人渣,敗類,或者像母親生前所命名的——賊老鼠!
    他殺掉了很多人,但更重要的是,他幫助了很多人,他踏進了道德和法律的底線,卻得到了靈魂深處的昇華,所以,他並不喜歡稱自己為殺手,殺手,只是剝奪別人的生命,而他所做的,更重要的是救助——替天行道,儘管這個詞語用在自己身上有點自私自大,但是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朝這個方向和目標而努力著,前進著……所以,當母親的忌日再一次來臨,他的心裡充滿了渴望,充滿了和母親近距離溝通的渴望,他想在母親面前證明,她的兒子,正在從事一件特殊的,光榮的,崇高的職業!
    這次回來,他想回到母親的墳前,好好的讓母親看看,當初那個瘦骨嶙峋弱不禁風的兒子,已經變成現在虎虎生威的壯小夥兒了,而且,他還用自己最獨特的方式,讓許多,而且還會更多的正在遭受苦難、遭受不公的人們,及早的擺脫夢魘,讓那些罪惡的靈魂,用最乾脆的方式——死亡,及早的接受懲罰!
    母親的忌日,就在後天。
    可是現在,死神依然不肯給他時間,連這個小小的願望,都要迅速的給他剝奪掉了。
    他的生命,已經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
    沒錯,當他設計殺掉了那個禽獸不如的,讓母親生不如死最終在苦難中魂飛破滅的繼父,還有那三個勾結在一起禍害人間的賊老鼠的時候,他已經覺得今生無怨無悔了。而當他殺掉了那個貪婪的風流浪子劉傑的時候,他已經覺得心滿意足了……可是此刻,他還是心有不甘,因為死神不肯再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回到母親的墳前向她彙報自己的成績!
    況且……況且還有他的歐陽六色啊。這個美麗溫柔的愛人,毫無怨言的捨棄了本該祥和平靜的生活,跟隨自己四處漂泊,可是,自己又曾給過她什麼?他知道,歐陽六色一直都有個夢想,就是某一天可以安頓下來的時候,能在一個空氣清新,遠離城市喧囂的地方有一棟房子,然後可以把姑姑姑父接過去,一家人過平淡恬靜的生活……這個願望是多麼的平凡,多麼的容易實現啊,可是自己一直都無法給她實現……而現在,本該是她快樂的享受豆蔻年華的時候,卻要受到自己的牽扯,讓死神無情的扼住喉嚨……
    想到這些,他心裡不甘,不甘!
    可是,現在又有什麼辦法呢?整個家裡的電話和手機信號肯定毫無懸念的被斷掉了,自己和歐陽六色被牢牢的反綁在椅子上,一動不能動,這裡是相對空曠的市東區,姑姑和姑父住的這棟房子,是獨立的小院,周圍的鄰居相隔甚遠,況且門窗都已經徹底的封閉嚴密,姑姑和姑父也肯定被殺手用藥物迷倒,所以即使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任何作用。而且,那該死的藥性正在加速的發揮作用,自己已經開始出現昏睡感,身體已經開始出現疲勞酸軟反應了……
    那麼,今天,就真的是自己的末日了?
    一直剝奪別人生命的黑白無常,現在徹底的變換角色了?
    木子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對周圍環境的觀察和分析,試圖能抓住一點點的求生機會,可是,他絕望了,殺手沒有留給他任何機會,一點都沒有……
    絕境,真正的絕境。木子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第五十章 雙面伊人
    為什麼全身沒有一點力氣,仿佛每個關節都失去了感覺?
    為什麼連眼皮都變得沉重無比,連睜開眼睛都變得難於上青天?
    依稀能聽到模糊的說話聲,仿佛來自遙遠的天涯海角,又像是就在自己的耳邊。wWW!
    木子努力的在黑暗中辨認著那模糊的聲音,漸漸辨出那是男人的聲音,不過這聲音是如此的奇怪,仿佛是李天的,又仿佛是司徒虹的,再仔細聽,又仿佛是個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的。
    木子想睜開眼睛,看看他們到底是誰,想張開嘴巴,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做不到。他的面前只有黑暗,這黑暗並不濃厚,也並不徹底,而是像在眼睛上罩了一層不透明的煙霧,確切的說,是混沌。木子就被包裹在讓人沮喪的混沌之中,沒有方向,沒有目標,無計可施。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這是哪裡?
    一連串的問題湧上腦海,激蕩著麻木的腦細胞和腦神經。仿佛洶湧的潮水沖打著脆弱的大堤。
    木子頭痛欲裂。
    然後,仿佛是跳躍掙扎的陽光刨開了濃厚的混沌雲層,一絲淡淡的光明在天際誕生,然後不斷的放大,再放大,木子驚訝的發現,一個溫柔慈愛的女人,正站在那絲光明之上,向微笑著向自己招著手。
    然後,他聽到了那熟悉的召喚聲。
    這場景是如此的熟悉,木子終於記起來了,自己幼兒時貪玩,忘記了吃晚飯的時間,母親站在黃昏下的街頭巷口,就是這樣召喚自己回家吃飯的……
    那是……那是親愛的母親啊!那是身患絕症之前的母親啊!她還是那麼年輕,那麼慈愛……
    他想歡呼,他想跳躍,他想像幼兒時那樣,奔跑著撲進母親的懷裡,可是他做不到,還是沒有一點力氣可以用來支配。
    他只能呆呆的看著站在光明之上的母親。
    母親在浮空中向自己靠近,她似乎有著神女般的魔力,揮手之間,便將那洶湧的潮水擊落,木子刹那間恢復了平靜。
    然後,母親的形象開始淡化,開始轉變,身材變得更高挑,臉龐變得更年輕,終於,徹底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
    這個人有著迷人的笑容,有著桃花潭般讓人如癡如醉的眸子,有著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
    歐陽六色!居然是他的歐陽六色!
    這四個字,就像重磅炸彈一樣,轟然一聲巨響,便將面前的混沌、光明和幻覺都轟炸的粉碎!
    然後……梧桐街頭的偶遇,濱南雨中的熱烈擁吻,社區門口喊著“木子等一等!”的如蝴蝶飄飛般的靚影,摩托車後座上那緊緊摟住腰肢的小手,姑姑站在門口吃驚的眼神,姑父飯間那紅撲撲的醉臉,伊人那俏皮刁難的玩笑……然後,鏡頭猛地一陣搖晃,變換成了計程車追殺中那蒼白如紙的俏臉,再然後,絡腮鬍子那雙雪亮的小眼睛,被緊緊反綁在椅子上的身體,致命的催眠藥物,摔得七零八落的筆記型電腦,高跟鞋摩擦地面的輕微聲響……
    一幕一幕,像是電影的細碎鏡頭般,在木子混亂的腦海中浮現上演,然後慢慢聚攏糅合,漸漸連貫成一段段生動細膩的情節。
    記起來了!該死的藥性在加速發揮著作用,困意如魔鬼般襲來,他用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顫抖著的握住歐陽六色那修長的手指,在死神漸漸逼近的腳步聲中,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六色!”
    仿佛要將所有的感情從胸腔裡爆裂開來,木子不顧一切歇斯底里的一聲大叫,終於從昏迷中徹底清醒過來,他猛的睜開了血紅的眼睛,從病床上直坐起來!
    然後,他看清了,這是四處一片雪白的醫院病房裡,自己手腕上插著輸液管,司徒虹還有一個一身白大褂的醫生,正在吃驚的望著自己。
    “你終於醒了。嚇了我一跳。”見到木子醒來,司徒虹嘴角上揚,微笑著說道。
    “六色!歐陽六色怎麼樣了?她在哪裡?她在哪裡?”木子不顧一切的轉身看著四周,大聲的質問著。
    “相對你來說,你女朋友攝入的藥量比你要少得多,但是由於她的體格沒你的好,所以蘇醒的時間可能要晚一些……不過你放心好了,幸好你們來的及時,我們已經完成了洗胃和調理工作,她已經完全脫離了生命危險。”司徒虹身邊那個白大褂不緊不慢的將雙手插在衣兜裡說道。
    “她就在隔壁,她的姑姑和姑父正在照顧她。”見木子還是不放心,司徒虹急忙補充道。
    “我要見到她!我要見到她!”木子大聲叫著,掙扎著就要跳下床去,沒料到剛剛一動,眼前忽然一陣發黑,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床下跌去,司徒虹見狀急忙伸手扶住,將他按回到床上。
    “她很好,你不用擔心,等她醒來後,我會安排讓你們在同一間病房的。現在,你的身體極度虛弱,不適合挪動。”醫生慢悠悠的說道。
    木子躺在床上,發現再沒有一點力氣能坐起來。他無奈的歎了口氣,胸口因為太過用力而劇烈的起伏著。他終於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是我的失誤。”司徒虹略帶愧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趕著出外勤,所以私下派了兩個人在你樓外盯著,沒想到那麼輕易就讓殺手給引開了,還好你們沒事……不過我一直都想知道的是,你們昏睡之前發給我的那個SOS資訊。到底是怎麼發出來的?”

SOS
信息……

    木子皺起了眉頭,努力搜索著關於昏睡前那一刻的記憶。
    “六色,不要睡……堅持。”
    藥性正在加速發作,睡意滾滾而來,先是絲絲縷縷,然後逐漸洶湧澎湃。
    儘管明知道已經在劫難逃,但木子還是決心要和歐陽六色一起,堅持再堅持,每多堅持一秒鐘,就多一份生還的希望……
    這是黑白無常第一次面臨徹底的絕境,年輕的他們,到底會怎樣渡過這次劫難?
    已經整整四個小時了,我的手指敲擊鍵盤的時候,忍不住在顫抖,因為忙於生計,沒有存稿的生活已經過了很久了。這時候我忽然覺得,我的書被人罵或者贊,被人投紅還是投黑,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今天剛剛值完夜班,我放棄了休息的時間,一直瘋狂的敲打著鍵盤……因為,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木子,絕境逢生之後,忍不住把這段難忘的經歷分享給讀者們。這就是我現在唯一想做的!
第五十一章 雙面伊人
    木子費力的用反綁在背後的雙手摸索著,終於摸索著了六色的小手,將那纖細的十指緊緊握住……


“木子,我沒有睡,我一直在想法組裝咱們的筆記型電腦。WWw!

    木子感受到歐陽六色那纖細十指上傳來的力量,竟是如此的有力,那分明是在提示自己,安慰自己,振奮自己。她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出奇的冷靜。
    木子吃了一驚,剛才一直陷入到各種各樣的深思和回憶之中,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歐陽六色的身體一直都在微微的顫動掙扎著,活動著。剛剛殺手拿著筆記型電腦用力摔下的時候,摔得四分五裂的零件有很多都滑落在歐陽六色的腳下,而歐陽六色此刻做的,正是在努力的嘗試著,在雙手被反綁的情況下,用全身唯一還能自由活動的雙腳,來整修他們的筆記型電腦!直到這時候木子才注意到,一直都在響個不停的聲音——那是高跟鞋摩擦地面產生的聲音!歐陽六色一直在用自己玲瓏的腳趾,還有尖細的高跟鞋跟,進行著一次聽上去不可思議的電腦維修!
    “可是,可是網線早就被斷掉了,無線網卡也根本沒有安裝,六色……”木子絕望的說道。
    “不,木子,咱們的電腦早就被我專門改裝過了,為了以防萬一,我在筆記本內部安裝了一個信號發射器,就像手機上的緊急求救電話功能一樣。現在,只需要將電腦上的一部分最重要的零件組裝起來,我就可以用它來發送求救資訊,資訊會直接發送到司徒虹的手機上……木子,我已經開始發困了,希望時間還來得及……”
    “六色……”木子那一刻的心情,不是僅僅用激動兩個字就可以形容的,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指,聲音劇烈的顫抖著。“你一定行的,我給你講故事,不,我給你唱歌,讓我們一起來振奮精神,渡過這次難關吧!”
    “好啊。”歐陽六色一邊低著頭忙碌著,一邊說道,“我從未聽你唱過歌,希望不會太難聽。”
    “紅像年華盛放的氣焰
    紅像斜陽漸遠的紀念
    是你與我紛飛的那副笑臉
    如你與我掌心的生命伏線
    也像紅塵泛過一樣明豔……”
    “太沉悶了。”歐陽六色笑道,“不過你的歌聲帶給我們一個好消息;大部分的電路都沒有損壞,只是外殼和按鍵破損了而已。好了,繼續唱吧,我還要聽。”
    “在很久或者不久以前人們在傳誦
    人影憧憧有人倒下來就有人獲得光榮
    一個人跌倒總有旁人為他而心痛
    你的英勇是他的殘忍
    誰能夠為所有人效忠
    看誰看懂想誰想通
    誰都忘記了寬容只想著自己的英勇
    誰提著燈籠看左看右
    都有他苦衷……”
    “這個太過悲壯了……好了木子,現在,現在我們只剩下兩個部分了,只需要把這兩個部分裝好,我就成功了。繼續唱啊,我要開始打呵欠了……”
    “心有靈犀
    一點同啼
    只盼做鴛鴦共赴仙境
    願得一心
    白頭不離
    如春蠶到死絲方兒盡
    春煙柳綠
    不如望你
    歎這天下誰人不識君……”
    “這個還不錯,是不是可以算作你對我愛情表白呢?等我們渡過這次難關,你一定要帶我去唱K,我要好好批判一下你的歌喉……現在,只剩最後一個部分了,可是木子,它太小了,我無法將導線接上去……我想我必須用手來完成它!”
    “沒關係,六色,你想辦法把它拿在手裡,我們夫妻合作,一定會好的。”
    “恐怕只能這樣了,不過這很難的,難度就像手背在背後,針孔穿線差不多……木子,我需要你完美的配合,否則,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好的六色,現在我們要一起用力摔在地上,然後我,需要掌握好方向,讓我恰好跌倒在那零件的身邊,那樣我就可以摸到它,然後,我們就在背後把它完成吧……”
    “好,我已經準備好了,摔吧!……來吧親愛的!”
    噗通!
    一對被反綁在椅子上的男女,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地板上。
    “好了六色,我現在就在那東西面前,我馬上就叼到它了……好了,我拿到它了!我摸到它上面接導線的小孔了!”
    “好的,現在,就需要我們的默契了,你把它拿好,我要引線了……”
    “來吧寶貝,剛剛唱過了,心有靈犀一點同啼嘛……”
    “我失敗了,線頭掉下去了!”
    “沒事,再來,閉上眼睛,讓我們心靈相通……”
    幾次失敗後……
    “木子,我成功了!我把它接上了!”
    “你真棒,親愛的!現在距離我們服下藥物剛剛過了四分鐘,下邊,我們把剩餘的事情交給司徒虹吧,他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嗯……資訊已經成功發出去了,可是木子,現在我仍然不願意睡去,我怕一旦睡去就不會再醒來了……再給我講一次葉子的事情吧……”
    “好吧,第一次注意到她,是……”
    黑白無常的愛情一向是沉默低調的,甜言蜜語更是難得一見,可是今天,在這生死關頭的時候,他們卻將平日那些省略掉的甜言蜜語紛紛表達了出來,也只有在這樣的情境下,甜言蜜語才顯得如此真實和美麗……
    也不知道最後,這段故事到底講到了哪裡。木子只記得,當時頭腦越來越沉重,睡意再也難以抵擋,終於,兩個人沉睡了過去……
    當司徒虹收到歐陽六色的求救資訊,心急火燎的趕到現場的時候,發現木子和歐陽六色已經徹底的沉睡了過去。
    只是他們被反綁在背後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怎麼掰都無法給他們鬆開……
    這就是黑白無常第一次面臨生死絕境,同心協力成功逃脫的故事。
    經過這次磨難,黑白無常彼此之間配合更加默契,相愛更加投入。
    心有靈犀,這才是愛到深處的極致美麗……
    前面,還有更加兇險的危機在等著他們,此次的回歸之旅,終究是一次艱苦的磨練!
    也只有更加艱苦卓絕的磨礪,才會讓真正的感情昇華到極致!
第五十二章 雙面伊人


經過這次遭遇,使得木子對自己這位美麗的愛人歐陽六色,有了一個嶄新的認知,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在自己徹底絕望甚至放棄了的時候,她用自己的冷靜和睿智,還有神乎其神的技術,讓黑白無常成功脫險了。WWw.在她柔弱和純真的另一面,還有一種更為寶貴的柔韌和堅強,以及面對危機時那種從容不迫和大氣凜然。

    歐陽六色這獨特的另一面,在黑白無常以後的生涯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它與木子縝密睿智的思維相輔相成,幫助他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
    就像人間的大部分感情一樣,經歷過這次生死一線的考驗和磨練,黑白無常變得更加默契,更加親密無間。另外這起意外事件給歐陽六色的姑姑姑父產生了巨大的危機感。他們原來都是堅信“天下無賊”的善良簡單的老人,這次的事件,讓他們對這個世界有了深刻的嶄新的認知。為了不至於引起他們的懷疑,木子和歐陽六色異口同聲的將這件事情圓滿的解釋成了為一起悍匪入室*殺人案件,並借此成功勸服了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裡,搬離了偏遠僻靜的市東區,在熱鬧喧嘩治安良好的濱北市里安了新家。司徒虹也一邊加緊對楚天禾犯罪證據以及藏身地點的追查,一邊暗中加派了人手,將木子和歐陽六色重重保護了起來。用他的原話說,就是木子可以是壞人,可以接受懲罰,但是,必須要採取合法的程式和方式,必須由法律來制裁,其他的任何人,任何勢力都不能逾越雷池……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已經快一周的時間過去了。木子和歐陽六色打點了行裝,在司徒虹的親自護送下,踏上了回歸鳳凰城的路程。母親的忌日來臨時,自己只能虛弱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接受治療,而現在,身體已康復,木子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燦爛的秋日陽光下,黑色帕薩特在僻靜的公路上飛馳著,木子和歐陽六色手挽著手,出神的凝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心裡感慨萬千。
    他仿佛又看到了當日那個獨自走在風雨中的鳳凰城少年,瘦弱,孤獨,彷徨……
    現在,他回來了!帶著傳奇般的經歷,帶著美麗的愛人……
    秋風蕭索,落葉紛飛,陽光就像感受到了人間的悲傷,遠遠的躲進了厚厚的雲層之中。踏著遍地亂舞的黃葉,木子忽然想到,轉眼之間,一個秋季馬山又要結束了。最寒冷的冬天,正在加快了腳步逼來。
    木子和歐陽六色終於回到了母親的墓前。
    輕輕的掃盡墓碑上的塵埃,獻上母親生前最喜歡的白梔子花,木子靜靜的凝視著母親慈祥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
    兒時的一幕一幕,仿佛老電影般,在腦海中浮現。


媽媽,兒子回來了。

    如果兒子這一生還有所遺憾的,那就是沒能夠即時的長大,沒能夠好好的盡孝心,沒能夠讓您過上好日子。這絲遺憾,必將伴隨兒子終生,讓我寢食難安。
    但是,就像母親生前教導的那樣,人不可能沒有遺憾,但是,錯過一次的事情,就不要再次錯過。所以,兒子決定不再懦弱,不再讓這一生在不斷的遺憾中度過。
    於是,您的兒子,選擇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不管世人如何評點,不管風雨險阻,都要堅持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對了,記得當初在您的苦苦哀求之下,那個叫父親的人,終於同意我上學了。第一天進學校的時候,您親自把我送到了學校門口,摸著我的臉蛋對我說:“好好讀書,有了學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此後每當我偷懶的時候,你都這樣恐嚇我:“不認真念書,沒有學問,長大了娶不了老婆。”
    媽媽,我最終也沒有讀好書,因為我輟學了。但是,我記住了您的話,我讀了很多的書,各種各樣的,什麼類型的都有,我在它們身上努力的汲取著各種各樣的知識,這些知識就像植物生長所需要的化肥和養料,在我所從事的事業上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而且,媽媽,現在我把女朋友領回來了,歐陽六色,她就是你將來的兒媳婦,她是個很懂事很溫柔的女孩子,面對她的時候,我經常會幻想,如果您還活著,你們一定會相處的很好,我們一家三口,一定會過著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
    是的媽媽,我的幻想已經永遠不可能實現了。這就是我的遺憾,最大的遺憾。但是,我不能再讓這種遺憾,再發生在別的更多的人身上,所以面對不公和罪惡,我選擇了抗爭,選擇了誅滅,媽媽,你一定會理解我,一定會支持我的是吧?我覺得我不是兇手,我是俠客,我不是殺人,我是在救助……
    秋風拂過,吹亂了歐陽六色額前的長髮。
    墨鏡鏡片後的眼睛,出神的凝視著墓碑上這個慈愛的女人,這就是她的婆婆。
    她有著和木子一樣的雙眼皮,微笑的時候,左臉上有一個深深的酒窩。她的眉毛很淡,很彎,很細,據說這樣的女人會有著坎坷淒苦的命運。
    這個經歷了那麼多苦難,直到死都沒能過上一天幸福生活的女人,到底對木子的影響有多麼的深遠?

………………

    距離墓園不遠處的帕薩特轎車上,司徒虹一邊透過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黑白無常的一舉一動,一邊皺起了眉頭。
    這對俠侶似的鴛鴦,是如此的令人費解,簡直是神秘莫測。他們表現出來的多情、善良、堅韌的一面。無論如何,也難與那個策劃了群狗分屍慘案的兇手相聯繫起來,他們面對危機時的那種從容、淡定,生死不渝的感情,更是與殺人兇手身上的殘暴、陰險等特點相違背。
    難道,真的是我多疑了,真的是我懷疑錯了?
    不,不可能的……
    可笑,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正義,與罪惡,在司徒虹的心目中,一向是界限分明的:凡是違法的,就是罪惡。這就是他唯一的衡量標準。
    作為一個執法者,他愛恨分明,鐵面無私兢兢業業的做著一個員警應該做的事情。他痛恨罪惡,每當將那些違法者繩之以法的時候,都是他心情最好,最有成就感的時候。
    可是面對鏡頭裡的這對情侶,他卻有種莫名的感覺。
    他敏銳的職業嗅覺告訴他,他們就是米娜慘案的幕後兇手,這一天毋庸置疑。但是,在他的個人感情裡,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生出對他們這對兒違法者的恨意。
    所以他一直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是緊鑼密鼓的調查,希望早日真相大白,將木子繩之以法,另一方面,他卻情不自禁的想著,如果木子真的不是罪犯,他們應該會成為最好的朋友,他難以想像有一天證據確鑿,親手給木子帶上手銬的場景……
    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很久,他才發覺,自己思考的太過投入了。
    電話是個陌生號碼打過來的。
    他一接聽,聽筒裡便傳來對方心急火燎的聲音:
    “我是李天,我要木子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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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李天的邀請
    司徒虹注意到,只要木子陷入思考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撚起額前的頭髮。Www,
    現在是在他的帕薩特轎車裡,轎車依然停在墓園旁邊的路上,這裡位置偏僻人跡稀少,周圍一片安靜,
    這裡的確是一個用來思考的好地方。
    掛掉了李天的電話後,木子就仰靠在車座上,一直不停的撚著額前的頭髮。他一張年輕的臉上平淡如水,沒有夾帶任何的感情。
    歐陽六色安靜的坐在木子身旁,紫色的墨鏡擋住了她的眼睛,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的確是一對難以捉摸的人。司徒虹搖開車窗,點上了一顆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默默的想到。我自認擅長察言觀色,我精讀過各種心理學方面的書籍,對於大部分人我只需要粗看兩眼,就能大致分析出他們此刻的悲歡喜怒,推測出他們大概的想法。
    可是現在面對他們,我絲毫不知道他們心裡的想法,連他們的情緒都無法摸透。
    他們就像一譚清澈的湖水,看上去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深不可測,讓人永遠無法看到湖底,更無法想到水裡到底有些什麼,是成群嬉戲的小魚兒,還是體積龐大的怪獸?

……

    當司徒虹將煙蒂撚滅的時候,木子恰好也停止了撚頭髮的動作。
    他微微舒了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司徒虹和歐陽六色的目光幾乎同時投向他身上。
    感受到兩個人的注視,木子慢慢睜開了眼睛,第一時間輕挽住了歐陽六色的小手。然後,他開口說道:“李叔……李天邀請我去共進晚餐,就在今晚七點鐘。地點,是位於小開河岸邊的鴻門別墅。”
    “鴻門宴,真是名副其實啊。”司徒虹一邊看手錶,一邊取笑道,“現在是下午一點鐘,你們還有不到六個小時的時間。”
    “嗯!”木子乾脆的說道。
    “李天打給我的時候,語速極快,語氣顫抖呼吸急促,語調極不自然,可以確定的是,這個電話,是有人通過某種手段脅迫他打的。”司徒虹說道。
    “是楚天禾。他一定是知道了我沒有死的消息,現在他要狗急跳牆,準備最後一擊了。”木子淡淡說道。
    “可是,楚天禾為什麼要李叔通過司徒虹來找我們,這樣他的計畫不就等於暴露在警方的眼皮底下了嗎?如果他要李叔直接來找我們,不是更隱秘,更有助於他的行動?”這時,一直沉默的歐陽六色忽然開口問道。
    司徒虹讚賞的看了歐陽六色一眼,而後盯著木子,等待著他的解答。
    “有兩種可能。”木子分析道,“第一種可能,是楚天禾瘋了,之所以通過司徒來找我們,實際上是等於在向警方宣戰,因為他的兒子是死在監獄裡的,所以他對警方一定充滿了仇恨。現在,他自認已經做好了復仇的全部準備,所以他要在警方的監控之下完成對我們的刺殺,讓警方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而無能為力,這是一種嘲弄!”
    “如果真是這樣,他楚天禾未免也太小覷我們警方的能力了。我會讓他為此付出代價。”司徒虹冷笑道。“你先暫停一下,讓我來猜猜,你想到的第二種可能是什麼。我想,是和李天有關。”
    木子微笑著點頭:“沒錯。”
    “從李天冒著危險絞盡腦汁給我傳遞消息這點,我很容易的可以看出你們之間的感情是多麼的深厚。當初他暗中傳遞給我的那個信封上,明確的表示出,他找到我的原因並不是真的想讓我追查米娜的慘案,而是想通過我來保護你們的……鑒於這一切,我認為這次之所以通過我來找你,有可能是李天的計謀。也就是說楚天禾當時並不知道他是在給我打電話!而他這樣做的原因,正是想借此來秘密通知我,讓我保護好你們,或者說,是通過這個方法來引起你們的警覺,提醒你們這次鴻門赴宴,是楚天禾的布下的陷阱!”
    “那麼據你推測,哪種可能性比較大些?”木子顯然默認了司徒虹的第二種推測。
    “一半一半。”司徒虹嘴角上揚,高深莫測的笑道。
    木子看著司徒虹的表情,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事實上想弄清楚這點也不難,只需要你來確定一點就可以了。那就是——你的手機號碼,李天是什麼時候,通過什麼途徑得知的?”
    司徒虹頓時皺起了眉頭,好像努力的在腦海裡搜索著什麼。看到他的樣子,木子忍不住笑道:“我想你的記憶力沒那麼差勁的。”
    “不是記憶力的問題。”司徒虹悠悠的說道,“當初我看破了李天的暗語,在接過他遞給我的信封的時候,我曾偷偷的順手給了他一張我的名片,但是我現在不能確定的是,李天到底看了那張名片沒有,是在什麼狀態下看的,楚天禾的人當時是否在場……”
    “看來這兩種可能,的確是一半一半的成數。”木子歎息道。
    “不管是哪種可能,你都不用懼怕。”司徒虹挺起胸脯,自信滿滿道:“我們還有六個小時的時間,我會安排好一切,我會負責保護好你的安全——相信我,楚天禾不能在我眼皮底下拿你怎樣!”
    “我一直都把死亡看的很淡。”木子微微閉上眼睛歎息道,歐陽六色感覺到,他握住自己的手不自主的緊了一下。“命運天註定,在天意面前,人的抗爭顯得非常的微弱,力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你真的這樣想?”司徒虹透過後視鏡,盯著木子的臉緩緩問道。
    “真的這樣想。”木子淡淡回答道。然後,他慵懶的說道:“我想和六色單獨呆一會兒,你可以去安排你的行動了。”
    司徒虹默默的點了點頭,啟動了引擎。
    轎車的四個輪子飛轉,劈開陰霾的空氣,在公路上飛馳。
    司徒虹瞄著後座上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心裡忽然湧上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那就是,那不再是他的對手,不再是他的敵人,不再是策劃了血案的兇手。那只是一對平凡的少年,需要他全力去保護的少年。
    他再次加快了加速。
    他要和死神賽跑!
第五十四章 鴻門赴宴
    傍晚六點整。Www!濱北市的天空已經提早暗淡了下來。
    烏雲變得更加沉重,風也不知何時變成了狂風,就像發怒的惡魔,狂嘯著席捲整個大地,仿佛要掃平人間的一切。
    平日裡繁華的大街上,早已變得空無一人,連來往的車輛都少的可憐。
    司徒虹的帕薩特轎車就停在空蕩蕩的大街上,現在,出發的時間已經到了。透過車窗,他可以看到木子和歐陽六色正在做最後的告別。
    我等著你回來,你一定要回來,我會一直等著你?
    司徒虹微笑著看著車窗外這對戀戀不捨的男女,惡作劇似的根據電影和小說中的描寫,推測著他們現在正在說的話。
    但是事實上,他失算了。
    歐陽六色自始至終,只對木子說了一句話。
    她再一次為木子豎了豎風衣的衣領,然後,和他緊緊相擁。
    “替我向李叔問好。”她伏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道。
    木子點了點頭,說道:“會的。你上樓吧,很冷。”
    然後,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上車。
    狂風肆虐,將秋末冬初的寒意席捲而來。離開了木子的懷抱,歐陽六色忽然覺得很冷。
    直到帕薩特轎車徹底的消失在空蕩蕩的街頭,歐陽六色才慢慢的轉身,迎著狂嘯的寒風向社區門口走去。
    木子,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你一定要死在我的後面,那樣,我就可以不用那麼悲傷。
    你一直都是個一諾千金的人,所以答應過我的事情,你一定會做到。
    那麼,今天你一定不會有什麼事情,絕對不能有。
    這樣想著,她走進了社區門口,走進了姑姑住的單元樓道裡。
    樓道裡的感應燈壞掉了,一片黑暗。
    剛剛踏入這團黑暗裡,她的嘴就忽然被捂住了。
    那是一條濕潤的毛巾,散發著濃濃的乙醚的味道……
    “鴻門別墅是濱北市最高檔的別墅區,東臨濱北最大的旅遊景區,西鄰浩蕩的小開河。裡面共有大小別墅二十四棟,其中已經售出並有人居住的,有二十棟。但是,我們也不能排除楚天禾暗中潛入空別墅的可能。但從楚天禾選擇的這個位置來看,他的用心還是相當明顯的,面對這龐大的區域,我們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將這些有嫌疑的別墅一一安排警力監控。經過緊張的排查,從利於作案的位置,到作案後可以安全撤退等各種方面考慮,我們初步將目標定位在其中兩棟上,我已經調動了所有能調動的警力,暗中將這兩棟別墅嚴密監控了起來。而且,我們已經控制了整個別墅區的監控錄影室,警方可以在監控室裡掌握整個別墅區內各個出口,各個樓層的狀況。萬一有什麼緊急情況,可以迅速進行現場調配和指揮。我還在最高的幾個建築物上安排了五名狙擊手……所以,你只管放心大膽的赴宴,如果楚天禾出現,你就儘量的和他拖延時間,關鍵時刻只要你一發信號,我就帶人沖進去!”帕薩特轎車上,司徒虹一邊開車,一邊對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木子叮囑道。
    “好。”木子心不在焉的木子回答道,顯然對司徒虹的這些安排並不是太在意。
    現在,他已經對楚天禾的智商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這個為了給兒子報仇的老人,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他既然敢有所行動,就一定是精心策劃好了一切……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木子此刻忽然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總覺得似乎要有什麼不妙的事情將要發生一樣,這種感覺剛剛在和六色分別的時候就開始產生,現在越來越濃烈了。
    鎮靜……不能亂,不能亂!自己亂了陣腳,更容易讓對手抓住破綻。
    木子仰靠在座椅上微閉上眼睛,調節著自己的氣息,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轎車加快了速度,在夜色中飛馳。
    十八點四十分,轎車終於停在鴻門別墅區門口。
    木子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李天的號碼。


“李叔,我已經到了鴻門別墅門口。接下來該怎麼走?”

    “木子,楚楚在他們手上,所以,請你配合我……”李天的聲音很是苦澀。
    “我明白。”
    “你只能一個人進來,多一個人,他們就要在楚楚的身上劃一刀傷口……”
    “明白。”
    “現在,你從社區門口往前直走,我會隨時提醒你該怎麼走。”
    “好。”
    木子掛掉了電話,看了司徒虹一眼,打開了車門。剛準備下車,卻又忽然將身體縮了回來,再次拿起了手機,迅速的撥通了一個號碼。
    片刻後,他大驚失色的將手機從耳邊拿開,忽然抓住司徒虹的衣領大叫道:“果然出事了!六色的電話,果然打不通了!司徒,你是不是把所有的警力全部調到這裡來了?沒有留下人力關注六色的安全?快說,是不是?”
    司徒虹吃了一驚,但隨即鎮定下來,他伸手按住木子的肩膀道:“鎮定!我沒你想得那麼笨!我早就安排了三個人在六色的樓下盯著!”
    “不!你的人失敗了!六色真的出事了!我臨來的時候專門和她講好了,她會一直帶著手機,一直保持隨時接聽的狀態!快點!快聯繫你的人!”
    這一刻的木子與司徒虹平時見到的,簡直判若兩人,他簡直瘋了,抓住司徒虹衣領的手上青筋暴起,臉上的表情扭曲著,好像隨時要掐斷他的脖子。
    司徒虹急忙撥通了一個號碼:“我是司徒虹。那邊情況怎麼樣?”
    “一切正常。”話筒裡傳來含糊不清的回答聲,顯然正在咀嚼。
    “你們在幹什麼?”司徒虹皺起眉頭,不滿的問道。
    “太……冷了,剛剛有個賣烤紅薯的恰好路過,我們就買了塊紅薯吃。”那邊用力的將嘴裡的食物咽下,急忙回答道。
    “你們三個人同時買的?”司徒虹面色一變,吼道。
    “是啊……”
    “你們這幫廢物!白癡!”還沒等那邊解釋,司徒虹就咆哮著掛掉了電話。扭頭對木子說道:“你不要著急,我立刻調動各個街口的監控,他們不會把歐陽六色怎麼樣的。”
    木子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麼,李天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
    “木子,他們要發火了,求你立刻下車,按照我說的做!”
    木子掛掉了電話,搖搖晃晃的下了車,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對司徒虹喊道:“司徒,歐陽六色拜託你了!”
    司徒虹沒有說什麼,他只是點了點頭,便急急忙忙的啟動了引擎,轎車迅速的再次沖進夜風裡。
第五十五章 地獄,或者天堂!
    馬上就要接近傍晚十九點了。WWw!
    木子按照李天的指示,還在鴻門別墅偌大的社區內繞來繞去。狂風更加肆虐,吹的人睜不開眼睛,木子的每一步,走的都是那麼吃力。
    他沒有抬頭環顧四周,但他知道,不管是楚天禾的人還是司徒虹的人,都在暗中的角角落落裡,窺探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而自己就像個被擺上舞臺的木偶,只能隨著操控者手裡的線而動作。
    特別是心裡還牽掛著歐陽六色的安慰,他更是心亂如麻。
    現在,他幾乎要七繞八繞的把整個別墅區都轉過一遍了,李天還是在讓他不停的走。
    “能不能讓我和他們直接對話?如果這次的晚宴是場遊戲,那麼不管遊戲的結局怎樣,我都已經玩膩了!”木子終於忍無可忍的說道。
    “呵呵,看來你終於失去耐性了。”話筒裡的聲音陡然一變,成了一個蒼老的,語氣中充滿得意的聲音。
    “楚天禾?”木子冷冷的問道。
    “是我。怎麼樣小朋友,你終於開始感到不耐煩了是吧?那麼,你就想想你的歐陽六色吧,還有,你李叔的女兒楚楚吧,呵呵……她們一個國色天香,一個活潑可愛,要是你真的感到失去耐心了的話,我不介意提早結束這場遊戲。”楚天禾得意的冷笑著。
    “不要傷害她們,一絲一毫!”木子咬牙切齒道,“我按你說的做。”
    “真乖。”楚天禾呵呵笑道,“不過我的時間很寶貴,等把你收拾掉之後,我還要去想辦法幹掉蔣曉芬,那個無恥的,背叛了我的兒子的女人……我不會把時間過多的浪費在你身上的。嗯好了,現在,你是否看見社區的後門了?
    木子站住身體往前看去,果然發現前方已是別墅區的後門。
    “往你的左手邊看,看到側面標著二十二號樓的三層小樓了嗎?”
    “看到了。”
    “現在從小樓的正門走進去。”
    木子按照指示,走到了小樓的下邊,小樓周圍的路燈出現了問題,一片黑暗,小樓內部也沒有一絲的燈光,於是,木子此刻便完全的置身於黑暗之中。借助手機模糊的光線,他摸索到了小樓的正門,卻發現門是反鎖著的。
    “現在按我說的做:我知道你身上裝了信號發射器,只要你一按下,無數的員警就會湧上來是吧……現在,按下你的信號發射鍵,然後關掉手機,在十秒內跑出社區後門,那裡有一輛車等著你!不要試圖耍什麼花樣,如果我見不到我想要的效果,我會先在歐陽六色那張漂亮臉蛋上深深的劃一刀!”
    “我照做!”木子說著,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毫不猶豫的按下了信號鍵,隨即關掉手機,迅速向社區後門跑去,,一跑出門口,便發現司徒虹的黑色帕薩特正停在那裡等著他……


而就在他鑽進帕薩特的同時,身後社區內的二十二號樓上,已是燈火通明!然後,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員警蜂擁而上,很快將小樓重重包圍了起來……

    在司徒虹的黑色帕薩特上等著木子的,當然不是司徒虹,而是木子絕對沒想到的一個人:絡腮鬍子。
    絡腮鬍子充當了司機的角色,在轎車後座上,他那個高高瘦瘦,用黑紗蒙著臉的搭檔手裡拿著槍,抵在木子的後腦勺上。
    木子一上車,絡腮鬍子便迅速的將車駛離了社區門口,沿著小開河的左岸向前沖去。
    “木子,我們又見面了。”絡腮鬍子一邊開車,一邊笑道。
    “這個局是你布的。”木子歎息。“我就知道,楚天禾是不會布出這麼精巧的局的。”
    “是我。”絡腮鬍子認真的說道,“拿了雇主的錢,就要為雇主解決問題。這一直是我的做人的原則,也是職業道德。上次我失敗了,所以,我一定要想辦法彌補回來。”
    “你的殺人方法……你說過萬無一失的。”木子冷笑道。
    “是的,其實現在開車來接你的,本不應該是我。我只負責策劃,不管實際行動。我之所以冒險親自來接你,就是為了向你表達我的敬意,我個人非常的敬佩你,當然,還有你那位漂亮的女朋友。你們的意志,感情,還有不可思議的電腦技術,都讓我敬佩萬分……”
    “你要接我去哪裡?”木子淡淡的問道。
    “地獄。或者天堂。”
    絡腮鬍子淡淡一笑,隨手打開了轎車前面的車載電視。
    畫面以洶湧浩蕩的小開河為背景,在模糊的光線下,木子勉強可以從周圍茂密的樹林上確認,那是小開河河道最寬、河水最湍急的一段,這一段位於濱北市和另一個城市的中央過渡部分,屬於最偏僻最荒涼的“兩不管”地帶,周圍全是荒草野地,就算是白天也難得有人路邊……在小開河河堤上,停放著一輛斯太爾,一束強烈的光線照在斯太爾的車身上,可以看到有一個人被懸空吊在車身上方的樹枝上,這個人身上潔白的風衣被吹得高高揚起,一頭長髮更是在風中瘋狂亂舞……
    歐陽六色!那被懸空吊在樹枝上的,赫然正是歐陽六色!
    那一刻,木子只覺得全身的鮮血刹那間沸騰了起來,然後像洶湧的潮水一般,勢不可擋的湧上頭部,雙眼再次瞪向絡腮鬍子的時候,已是一片血紅。“我操(你)(媽)!……”木子罵出了生平第一句粗口。
    然後,他野獸一般嚎叫著,一腳踢碎了車載電視,然後瘋了似的操起雙拳砸向正在開車的絡腮鬍子。
    絡腮鬍子大驚失色的左躲右閃著,手裡的方向盤失去了方向,轎車像喝醉了的犀牛,在越來越窄的河堤上左搖右晃,幾次險些翻進河裡。
    砰!
    車後座上的高個子毫不猶豫的用力一槍托,敲在木子後腦勺上。
    悶哼一聲,木子不甘心的軟倒在座椅上。雙目閉上之前,他惡狠狠的瞪了絡腮鬍子一眼。
    就算是習慣了刀口舔血生活的絡腮鬍子,在看到木子當時的目光時,也忍不住的全身顫慄了一下……
第五十六章 黑白無常之死
    木子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一輛大型商務麵包車裡,車內燈光雪亮,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他對面,默默的吸著煙,整個車廂內煙霧繚繞,充滿了刺鼻的煙味。wWw.


看到木子醒來,老人彈了彈煙灰,陰沉的笑道:“你浪費了我的時間。”

    木子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他不顧後腦上傳來的陣陣劇痛,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的撲向車門,卻發現車門鎖上了,無論怎麼都打不開。接著,他毫不猶豫的撲向車窗,瘋狂的拍打著車窗玻璃。
    “這個遊戲很好玩兒吧?”老人冷笑道,“我本可以在你昏迷的時候,一槍就把你的腦袋爆掉,那紅白的腦漿四處飛濺的場景,肯定很誘人……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那麼做嗎?”
    木子還是好像沒聽到他的話。發現拍打車窗無效之後,他開始用頭撞擊,那堅實的車窗玻璃顯然特別加固過了,無論怎麼敲打,都毫髮無傷,但木子卻沒有放棄的意思,他的額頭破了,鮮血汩汩湧出來,流進眼睛裡,但是他就像根本沒有痛覺了一樣,依然一下比一下劇烈的用頭撞擊著車窗。
    砰,砰!砰!!

**
撞擊玻璃的聲音,似乎讓老人覺得分外享受。

    他陶醉在這聲音裡,微閉上了眼睛。片刻後,他忽然睜開雙眼,聲色俱厲喊道:“小子!我叫楚天禾!’”
    木子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撞擊玻璃的動作頓時靜止下來,扭頭盯著出楚天禾冷冷的說道:“我知道!你要殺我,悉聽尊便,但是,歐陽六色與這件事情毫無關係,請你放了她!”
    “嗯嗯,我知道!在你策劃對付我兒子的時候,你和那丫頭根本不認識,這些你的朋友李天都給我講過,一字不落!”提到李天的時候,楚天禾顯得分外的興奮,開始手舞足蹈起來,“回到剛才的問題。我之所以沒有一槍幹掉你,就是為了享受這個遊戲的過程!當初你用你的陰謀詭計將我的兒子送進監獄的時候,你知道我的感覺嗎?我焦急,我彷徨,我四處奔走,我給負責量刑的官員下跪!可是呢,到最後,我只能坐在法庭裡,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兒子被審判,被判刑,被押解進監獄!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嗎?你一定不會知道吧?當我的兒子被判刑的時候,你一定是在和李天把酒言歡慶祝勝利吧?”
    木子盯著陷入到瘋狂狀態下的楚天禾,他已經不準備說任何話了,因為他知道現在任何的語言,都不可能在一個瘋子面前起到任何作用了。
    “所以!所以我決定讓當時的情景,變本加厲的發生在你的身上,我要你親眼看著你最愛的人在你面前死去,而你卻無能為力!哈哈……還有更妙的,就是你們一個都活不了,在你看著你的愛人死去之後,你最好的朋友會親手送你上西天!你們不是忘年之交嗎,你們不是有難同當嗎,我就要認真的觀摩一下,李天親手送你們上西天時的表情,哈哈……”


楚天禾說著,一腳踢翻面前的一個車座,隨手一拉,從底下拉出一個被捆綁的結結實實,嘴上貼著膠帶的人來。木子的眉頭情不自禁的皺了一下,因為他發現,那個被拉出的人,正是只有七歲的楚楚!可憐的楚楚顯然已經被驚嚇的精神失常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此刻變得麻木,沒有任何光澤……

    楚天禾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頂在了楚楚的腦門上,然後隨手按下遙控器,麵包車的車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他扭頭對木子命令道:“下車!”
    事實上沒等他的話音落地,木子已經搶先跳下了車,一頭闖進車外狂風呼嘯的黑夜裡。
    風變得更大,河堤上沙石亂飛,抽打著木子的臉。
    木子用手護住眼睛,看到麵包車的不遠處,一輛斯太爾車頭朝外被停放在河堤上,三分之二的車身已經傾斜在平緩的河堤之下,整輛車隨時都有順勢掉下河堤的可能。而在斯太爾的車頭上,掛著一盞雪亮的燈,燈光下,可以看到車頭下一個人被反綁在樹上,這人一見木子,就瘋狂的大喊著:“木子!木子!”,這人正是李天!而在車身上方的樹枝上,還懸空吊著一個人,雪白的風衣隨風亂舞,正是歐陽六色!
    “六色!”
    木子歇斯底里的大喊一聲,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七手八腳的爬上斯太爾,跑到歐陽六色面前,可是他發現,歐陽六色是雙手向上被吊住的,憑藉自己的身高,根本沒辦法給她解開繩索,他惱羞成怒的亂跳亂蹦著,就是夠不到上面的繩結。歐陽六色的嘴上也被貼了膠帶,她喊不出,但她的整個身體不停的拼命掙扎著,雙腳亂踢亂蹬,似乎不讓木子靠近,或者是這種方式來驅趕他。她的鞋尖偶爾能觸碰到斯太爾的車頂,木子猛然間發現,在歐陽六色鞋尖所能碰觸到的位置上,有一些歪歪斜斜很不清晰的痕跡,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一個不規則的字母:P!
    按照他們之前經常玩的字母遊戲,這個字母所代表的意思,就是:跑!
    歐陽六色費勁了心思,原來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她要木子放棄她,要他一個人趕緊走!
    可是六色,我怎麼可能會這樣做?我怎麼可能捨棄了你一個人走?
    木子低吼一聲,身體奮力躍起,雙手猛的一抓,抓住了歐陽六色手腕上方的繩結,沒有刀片,也來不及用一隻手解開繩結,他毫不猶豫的張開了嘴,用牙奮力的向繩子上咬去!很快,鮮血從嘴裡流了出來,不管它繼續咬,一顆牙被扯掉了,不管它,繼續咬!……
    楚天禾站在斯太爾車頭前,興奮的觀賞著這慘烈的場面,他甚至還專門準備了一個攝像機,一手拿槍抵在楚楚腦袋上,一手端著攝像機,興致勃勃的將這個場景拍攝了下來。
    “怎麼樣?這種感覺不錯吧?你終於能體會到這種無奈的感覺了吧?”他一邊拍攝,一邊狂笑著。“李天!你聽到你朋友的慘叫聲了吧?這一切,可都是你親手造成的呢!你此刻是不是特別興奮,哈哈哈……”
第五十七章 黑白無常之死
    “木子,你趕快走吧!不然我們都活不了的!”
    嘴上的膠帶被扯掉後,歐陽六色歇斯底里的大喊著。wWw
    可是,木子又怎麼可能會捨棄了她獨自離去?
    沒有了歐陽六色的黑白無常,還會是黑白無常嗎?
    沒有了歐陽六色的木子,還是木子嗎?
    生死不渝,絕不放棄!
    這句誓言,黑白無常彼此之間從未說過,但是在他們的心中,這句話早已植根發芽,開花結果!
    木子用沉默表達著他的態度,他不說話,他什麼都不顧,他只管用力的去藥那該死的繩子!胳膊上的力氣用光了,從空中摔落在車上,就再次跳起來,再次咬下去!
    犧牲了兩顆牙齒之後,繩子終於被撕開了一半!
    另一邊,楚天禾變態的報復還在津津有味的繼續著。
    “李天,最後的時刻馬上就要到了,還有什麼話要對你的朋友說,就儘快吧!你難道不想讓你的朋友知道,誰是殺害他們的真正兇手嗎?是你啊,哈哈!親手把歐陽六色吊到樹上的是你,待會親自動手殺人的,還是你啊,哈哈哈……”楚天禾將鏡頭對準李天那扭曲了的臉,瘋狂的大笑著。
    好像準備好了要坦白一切似的,李天憋足了力氣,忽然開口朝著車頂上的方向大喊起來:“木子!李叔對不起你!是我對楚天禾說出了你的秘密!是我找到了司徒虹,通過他找到了你的蹤跡,又把這一切告訴楚天禾,讓他找殺手追殺你!是我,親手把六色吊到了樹上,也是我,親手弄來了這輛斯太爾,親手設置成這個樣子,配合他來進行這場變態的遊戲!都是我都是我!木子,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下輩子如果還能遇到,就讓李叔做你的寵物,做你的奴隸,做你的坐騎來補償你吧!!!”
    呼嘯的狂風裡,李天那悲愴的哭喊聲顯得是如此的詭異。
    楚天禾享受的感受著這一切,手裡的攝像機一刻不停的將這些慘烈的鏡頭收錄著。
    “可是,我沒有辦法!木子,你有了歐陽六色,你應該能體諒我的心情吧?楚楚在他手上,她只有七歲啊!她是我女兒啊,親生的女兒啊……”
    李天的喊聲還在繼續著,木子慘烈的營救也在繼續著。
    楚天禾興致勃勃的看著這一切,當他看到空中的木子馬上就把繩子咬斷時,及時的走到了李天的跟前,一刀劃開了他身上綁的繩索。“好了李天,現在是你表現的時候了!在我數到三之前,鬆開車閘,撤掉車輪下的墊木,親手送你的朋友上西天吧!趕快!不然,我現在就一槍崩掉你的女兒!”楚天禾一邊獰笑著,一邊將槍口用力的抵在了楚楚的太陽穴上。
    “一!”
    “不要!我做!”李天不顧一切的大叫著,沖到斯太爾的車頭前,鬆開了車閘,並且在楚天禾喊到二的時候,費力的撤掉了車輪下的墊木。於此同時,木子也終於咬斷了繩子,他與歐陽六色緊緊抱在一起,猛然從空中墜落,狠狠的摔在斯太爾車廂裡。
    “木子!對不起了!”李天失魂落魄的看著失去了控制,迅速向河堤下倒退著的斯太爾喃喃自語著。於此同時,一直狂笑著的楚天禾忽然調轉了槍口,對準他的腿部,迅速的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貫穿了李天的左腿,他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現在,我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女兒死!”楚天禾大笑著,再次將槍口對準了楚楚的頭。
    “不要!你答應過我的,放過楚楚!”李天似乎忘記了腿上的槍傷,不顧一切的大叫著,向楚天禾撲了過去。
    “你太天真了!我騙了你,哈哈……”楚天禾大笑著,將食指放在在扳機上。然後……
    砰!砰!
    兩聲槍先後響起,楚天禾悶哼一聲,手臂猛的一震,槍被打落。接著,他的腿上又挨了一槍,摔倒在地!愣了幾秒後,李天急忙跑到楚楚跟前,扯掉了她嘴上的膠帶,將她摟在了懷裡。
    這時候他才看到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帕薩特閃著雪亮的車燈,正在疾馳而來。
    司徒虹終於趕到了,遠遠的兩槍,將楚天禾打倒在地。
    “哈哈……一切該結束了!”
    被打翻在地的楚天禾並沒有停住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一邊笑著,他一邊舉起了手裡的遙控器,對著馬上就要墜入滔滔河水中的斯太爾,猛的按下了按鈕!
    轟!
    斯太爾龐大的車身被猛地撕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高高揚上天際,被狂風一吹,燃燒著四處飄落。爆炸所產生的巨大氣浪,甚至波及到了河岸上的李天和楚楚,父女兩個一同被掀翻了出去。而地上的楚天禾離得爆炸點更近,無數玻璃和金屬的碎片鋪天蓋地的亂射而來,將他弄得全身傷痕。可是,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看著在高空中四處飛濺的燃燒碎屑,他滿足的閉上了眼睛,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這時候,司徒虹的車也趕到了,他不顧一切的跳下車,一邊大聲的打著電話,一邊火速向斯太爾爆炸的地方沖了過去……
    十分鐘後,警車和救護車紛紛趕到,李天和楚楚,以及昏迷過去的楚天禾,紛紛被抬上了擔架。救護車的車門關閉之前,司徒虹趕到李天面前,讓他把剛才的情景簡潔的說了一遍。
    救護車呼嘯而去,司徒虹緩緩的走到剛才斯太爾停放的樹下,仔細的看著周圍的地形。又撿起地上的一塊金屬碎片看了看。然後,他對著河堤下正在緊張忙碌著的技術人員失望的搖了搖頭。
    從空中將繩索生生用牙咬斷,這消耗了木子大量的體力,然後當繩索終於斷掉,兩人的身體摔落在斯太爾車頂上,再滾落在深深的車廂裡面,這一摔一滾,完全可以讓人重傷,所以,在那威力驚人的爆炸發生之前,木子和歐陽六色根本不可能跳出車外,就算跳出車外,也不會第一時間就逃出爆炸波及範圍……
    那麼,現在幾乎可以百分百的斷定,這對少男少女,已經在剛才的爆炸中粉身碎骨,魂飛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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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司徒虹的懷疑
    “怎麼樣?這種感覺不錯吧?你終於能體會到這種無奈的感覺了吧?”
    “李天!你聽到你朋友的慘叫聲了吧?這一切,可都是你親手造成的呢!你此刻是不是特別興奮,哈哈哈……”
    經過了狂風的蕩滌,空氣似乎變得格外清新,初冬的陽光暖暖的,仿佛戀人的懷抱。WWw
    司徒虹獨自坐在當初斯太爾爆炸的河堤上,一遍又一遍的觀看著當初楚天禾拍攝下的視頻。儘管陽光溫暖,微風和煦,但是,司徒虹卻感受不到一絲舒暢和愜意。就在昨天晚上,就在這個位置,一段慘烈的復仇發生了,這段故事的結果,是報復者楚天禾重傷,被報復者李天重傷,年僅七歲的楚楚因驚嚇過度而精神失常,而正值青春花季的一對少男少女,木子
    後果是觸目驚心的,而追究這段復仇的根源,卻是由於世界上最偉大的東西——愛,仔細想來,怎麼不覺得可笑,又怎麼不覺得可悲?


只不過,此刻司徒虹所思索的,不僅僅是這些,他的思想深處,還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關於木子。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他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死了?
    可是他沒死的話,到底是怎麼逃脫的呢?
    劇烈的暴風,加上滾滾的小開河水,很容易的就毀滅掉了大量的痕跡。所以警方在打撈搜查現場的時候,收穫甚小。而至於遇害者木子和歐陽六色的屍骨,更是毫無收穫。這也是引發司徒虹產生懷疑的地方。
    可是還原當時的情景的話,除非木子和歐陽六色是孫悟空,是金剛不壞之體,而且關鍵時刻還會遁形,否則,絕無可能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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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終於耗盡了電量自動關機了,司徒虹呆呆的望著小開河中那渾濁的浪濤,腦海中反反復複,向自己拋著這些看起來矛盾重重的問題。

    第一次見到木子的時候,恰好遇到他被一輛斯太爾襲擊。當時看他身手極其麻利的躲過,我曾經問過他原因,他說每週至少兩次去健身房,而且,他對歐陽六色說他研究過各種車輛的構造,對斯太爾的結構極其熟悉,所以在當時危急萬分的情況下,恰如其分的躲到了斯太爾高高的底盤下,躲過了一劫……
    “木子!李叔對不起你!是我對楚天禾說出了你的秘密!是我找到了司徒虹,通過他找到了你的蹤跡,又把這一切告訴楚天禾,讓他找殺手追殺你!是我,親手把六色吊到了樹上,也是我,親手弄來了這輛斯太爾,親手設置成這個樣子,配合他來進行這場變態的遊戲!都是我都是我!”……
    思考是一件很費力氣的事情,司徒虹覺得頭昏腦脹,便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躺了下來,仰望湛藍天空上的那潔白的雲朵,他腦海深處的某個角落猛的一陣顫動,就像馬上破殼而出的幼蟲———看似毫無相關的兩段事情,終於串聯了起來。
    他猛的做起了身……
    李天再次見到楚天禾的時候,是和司徒虹一起的。
    儘管楚天禾給自己造成了如此大的劫難,但當李天透過探望室的玻璃,看到對面頭髮雪白,滿臉皺紋,全身發抖的老人時,他還是情不自禁的皺緊了眉頭,一絲憐意油然而生。
    “他瘋掉了。現在很少說話,說話也是語無倫次,口無擇言。”司徒虹站在李天身邊淡淡的說道。“他很快將被送完精神病鑒定科,依法鑒定後,再決定將他送往監獄,還是精神病院。”
    李天拿起話筒,本想說些什麼來著,聽完司徒虹的話後,又緩緩將話筒放下了。
    可是就在這時候,楚天禾發現了李天的話筒,好像終於發現了新玩具似的,立刻學著李天的樣子,拿起身邊的話筒,仔細的研究起來。研究了一會兒後,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學林你瞧,阿爸給你買了多好玩的玩具啊……”
    看到這裡,李天再不想看下去了。
    他看了司徒虹一眼,兩人轉身走出了探望室。
    司徒虹抽出兩顆煙,遞給李天一根,給兩人點燃。然後,兩人背靠在光滑的牆面上吞雲吐霧起來。
    “楚楚怎麼樣/?”司徒虹舒服的吐出一個煙圈問李天道。
    “好多了。”李天回答道,“我給她請了最好的心理醫生,現在,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每天晚上做惡夢了。”
    “那就好。不管怎麼樣,都不要讓這件事在孩子心理上留下陰影。”司徒虹嘴角上揚,微笑道。“對了,你去看過歐陽六色的父母了嗎?”
    “去了。歐陽六色的死對他們的打擊太大了,兩位老人……”
    “說實話,我始終不敢相信他們死了。”司徒虹忽然說道。
    “我也是。我也從不願相信他們已經死了的事實,他們是那麼年輕,那麼優秀……”李天歎息著,狠狠的吐出一口煙。
    “我的意思是,我始終覺得,他們不是那麼容易就死掉的人。”司徒虹打斷了李天的話,盯著李天的臉說道。
    李天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他頓了一下,迎上司徒虹的目光說道:“警方的搜查結果不是早就出來了嗎?
    “對,早就出來了。”司徒虹挪開了目光,臉上的表情微微黯淡下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真想提前幾個月的時間認識木子。”
    李天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我想,木子也是這樣以為的。”
    “他們的喪事我就不去了,到時候我希望你能在木子的墓前給我帶一句話。”司徒虹撚滅了煙蒂,說道。
    “什麼話?”李天問道。
    “一路走好。”
    “就這樣?/
    “還有就是,下輩子不要遇到我,否則,我還會追查他,我還會是他的對手!”
    “你真的要我把你的話,原原本本的站在木子的墓前說一遍?”
    “當然。”司徒虹揚起嘴角,眯起眼睛看向空中的白雲,“木子不是一般人,死了,當然也不是一般的鬼,我想他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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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門上的人頭


明天就要帶著楚楚離開這個城市返回美國了。wWw.如今在國內再無任何牽掛,所以這一回去,李天就沒想過再回來。


為了表示紀念,李天晚上專門帶著楚楚去濱北最好的酒樓裡包了個房間,父女倆好好的吃了一頓濱北特色菜。當他們戀戀不捨的走出酒樓上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多鐘了。楚楚上車不久就進入了夢鄉,李天一邊默默的開著車,一邊透過車窗,看著窗外這個燈火通明的城市。


濱北,這個融合了悲與歡,笑與淚的城市,當馬上就要離開它的時候,李天忽然覺得有些不舍。年少輕狂的時候,自己單槍匹馬來到這裡,憑藉天才的金融頭腦,很快便如魚得水一步升天,而正當榮譽和財富都滾滾而來,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他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女人又聯手出賣了他,將他從天堂猛的摔向地獄,然後,出獄後頭腦發熱的復仇行動,偶遇木子時的搞笑情節,木子精妙絕倫的計畫,得知楚楚是自己親生女兒時的驚喜交加……這個城市,承載了李天各種各樣的記憶,豐富多彩,悲歡離合,而如今,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和它告別,而且很有可能是永別……


李天一邊開著車,思緒一邊不停的飛揚著,不知不覺間,他發現自己將車停到了一棟熟悉的社區前,這裡,赫然正是當初他和木子把酒言歡的地方——綠色家園社區。李天將車停在社區門口,出神的凝望著當初和木子租房子的那棟樓,仿佛在尋找著曾經的痕跡。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全身纏著亂七八糟的繃帶,活像木乃伊復活的自己,那個端著紅酒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裝酷的自己,那個喝的醉醺醺,與木子一起肆無忌憚的大叫大笑的自己……


最終,他決定再上去看一眼那間給自己留下最多回憶的房間,哪怕不能進門,站在門口回憶一下,也足夠了。


他脫下風衣,輕柔的給熟睡中的楚楚蓋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下了車,向那棟樓走去。


槍傷雖已癒合,但長時間走路的話,還是會有脹痛感。當李天艱難的爬上三樓,來到那扇熟悉的門前的時候,早已是氣喘吁吁汗流滿面。然而,在他看到那扇門的時候,早已忘記了勞累和疼痛,因為,那扇門上掛了一件東西,一件讓他暫態便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巴,差點驚呼出聲的東西!


那居然是一顆人頭!


一顆因為窒息而面部變得極度扭曲,眼珠凸出,舌頭垂到下巴上,嘴角還流著鮮紅血液的人頭!


更讓李天詫異的是,這人頭看上去是如此的熟悉。


因為那赫然就是——他自己!


短暫的驚悚過後,李天面對這顆恐怖的人頭居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他伸出了手,扯住那人頭的頭髮,將它提了起來,舉在空中饒有興致的看了看,往頭上一套,便將這顆人頭套在了頭上。


原來這只是個面具,惟妙惟肖的面具。


李天當然記得它,因為它曾經是木子制定的“夢魘計畫”中最重要的道具,在針對蔣曉芬的心理戰中,可謂功不可沒。


李天就這樣戴著人頭面具,連門都沒敲,直接用力一推,門便無聲無息的開了。他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房間內燈光雪亮,一切的擺設,居然都和從前一摸一樣,毫無變化。


高檔沙發還躺在靠窗的位置上,一對衣著黑白分明的少男少女,並肩坐在沙發上。身著黑色風衣的少年,手上端著一杯紅酒,自作優雅的品味著,就像當初賣掉了唯一的房產,坐在這裡耍酷的李天一摸一樣!


李天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這對少男少女,三人都沒有說話。


片刻後,還是李天先開口了。他說:“你們是人,還是鬼?”


身穿雪白風衣,有著傾國傾城之貌的少女笑了,她笑的時候,連房間裡雪亮的白熾燈都黯然失色。她笑著看了身邊的少年一眼,卻沒有說話。少年轉了轉手裡的高腳杯,煞有介事的說道:“你看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樣子,像是鬼嗎?”


李天扯下頭上的吊死鬼面具,笑道:“在爆炸中粉身碎骨,連骨頭都沒剩下一點,公安系統經過認真調查,確認為爆炸身亡,並取消了公民檔案。你說,這樣的一對鴛鴦,到底是人,還是鬼?”


說完這句話,三個人一起笑起來,笑聲在房間裡回繞飄蕩,似乎化作了無數歡歌熱舞的精靈,在每個窗縫邊擠出房間,在濱北市的夜空裡四處飄蕩……


“當時看你歇斯底里的樣子,我真擔心你沒聽明白我的話。”李天坐在木子和歐陽六色對面,一邊轉動手裡的高腳杯,一邊心有餘悸的說道,“所以,我曾以為你們真的死了。”


“當時我心裡急著救六色下來,的確沒心思認真考慮你所說的每句話。直到最後你鬆開了車閘抽掉了墊木,整輛斯太爾開始沿著河堤迅速後滑的時候,楚天禾開槍了,正是那一聲槍響,把我從懵懂中驚醒了過來,我猛然想到,你在對我說那番話的時候,說道是你親自把我的秘密告訴了楚天禾,親自弄來了斯太爾並設置成這個樣子,親自把六色吊到了樹上……你連續用了好幾個親自,我想,你肯定是在暗示我什麼!而你又知道我對各種車輛的構造有研究,並且曾看到過我在第一次遭受斯太爾襲擊的時候順利的躲到了底盤下逃過一劫……所以我斷定,你肯定給我留了一條逃生之路!於是,我急忙摸索尋找,果然,立刻便發現車廂底部已經被改動過了!”


“不錯,楚天禾一心借我的手來殺掉你們,想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滿足他復仇的快感,他以為自己的計畫天衣無縫,事實上,這卻正好成了他的一個弱點,我於是就利用了這個弱點,在將斯太爾開往河堤的路上,便將在車廂底部做了手腳,然後再用沙子和雜草稍作偽裝,居然就輕易的瞞過了楚天禾的眼睛——事實上,被復仇蒙蔽了心智的楚天禾,根本就沒認真的檢查過斯太爾,他自信的以為我一心救楚楚,不會有心思去考慮別的事情……”

第六十章
富豪誕生…與新的篇章!


“李叔,你變了。wWw、幾個月之前的你,絕不會有這樣的心計。”木子與李天碰杯,意味深長的說道。


“人都會隨著時間而改變。”李天微笑,仰首喝光了杯中的酒。咂了咂嘴巴繼續說道:“以前的那個老小孩兒似的李天已經死了。”


木子也喝光了杯中的酒,笑道:“木子和歐陽六色,也已經死了。現在坐在你面前的,是黑白無常,是兩個地地道道的幽靈。”


“黑白無常……”李天愜意的眯起眼睛,不知是在品味紅酒的味道,還是在品味這個名字的妙處。“我喜歡這個名字。”


“我也喜歡。”木子微微向前躬身,盯著李天說道,“但是我更喜歡死神團隊這個名字。在這條路上走的越遠,我越發現自己力量的薄弱。人都說邪不壓正,但是,那只是理想主義的說法。黑白無常可以去殺人,可以去誅殺罪惡,可是,它的力量畢竟是弱小的,單薄的。我不止一次的想擴大它的力量,可是……”


李天目光閃爍,激動的握住了木子的手:“木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要加入,我要讓黑白無常,變成真正的死神團隊!”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語音忍不住有些顫抖,手上的力氣也在變大,上面的青筋凸起。


木子頓了一下,卻緩緩的搖了搖頭:“不。李叔,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李天有些失望的鬆開了木子的手,喃喃道:“你不同意我的加入?為什麼?”


木子看了李天一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緩緩說道:“加入黑白無常,或者說死神團隊,並不是只有一種方式。李叔,我們所從事的事業,需要黑白無常這樣的黑暗幽靈,同樣也需要你這樣的正派富豪!我這樣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天目光閃動了一會兒,忽然激動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明白,我明白了!從現在起,黑白無常,或者未來的死神團隊,所有的經費,都由我來提供!我,李天,就是黑白無常和死神團隊的經濟支柱!不管我身在世界何方,不管我正在做多麼重要的事情,只要你的一個招呼,我立刻就趕來!”


“謝謝,李叔。”木子鄭重的拍了拍李天的肩膀,拉著他重坐回沙發上。臉上嚴肅的表情開始淡淡融化,表情輕鬆的說道:“我是黑無常,六色是白無常。”


李天摸了摸鼻子,等著木子的下文,不料木子卻閉上了嘴巴。於是納悶的問道:“然後呢?做為經濟支柱的我,也應該有個很酷的名號吧?紅無常?藍無常?”


“沒有那麼多的無常。”一直沉默著的歐陽六色擺了擺手,“我們想好了,你就叫富豪。”


“富豪?這也太名副其實了,你們……”


“其實,原本木子決定叫你暴發戶來著……”


見李天開始咬文嚼字,歐陽六色急忙補充道……


為了不引起外界的懷疑,李天和黑白無常並沒有在一起呆多長的時間,喝光了一瓶紅酒之後,李天便先行開車離開了,當他載著熟睡中的楚楚重新走上濱北不夜城的大街時,心裡想的再不是臨別前的惆悵,而是一種新生後的幸福感和崇高的使命感。他,李天,從現在起,有了一個嶄新的身份——富豪!他心裡想著,他會更加拼命的賺錢,因為,他的錢會用在他以為最崇高的事業上,比慈善捐款和希望工程更加偉大,更加光榮的事業上……


當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開始飄落的時候,木子和歐陽六色混跡在茫茫人海中,坐上了去遠方的火車。


這兩個被公安系統取消了公民檔案的死人,再度開始了他們的流浪生涯,新的征程,拉開了序幕!


直到火車緩緩啟動,木子才懶懶的問歐陽六色道:“我們這是去哪裡?”


歐陽六色微笑著回答道:“秀溪。”


木子挑了挑眉毛:“沒聽說過。”


“你當然沒聽說過,我在地圖上找了很久,才偶爾找到的。那裡交通阻塞,人煙稀少,很符合你的要求。”


“對。我們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來緩衝一下。我們要等到司徒虹等人徹底的放棄對我們的懷疑,真正的以為我們已經死去的時候,再殺回城市。”木子慵懶的說完,再次仰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


“忘記說了,那裡至今還沒有覆蓋網路信號,連電話和手機信號也沒有。”歐陽六色繼續說道。


“不錯……你說什麼?什麼都沒有?那那裡的人靠什麼和外界聯絡?”木子疑惑的問道。


“雙腳。”歐陽六色淡淡的笑道,“走出來,或者走回去。就這樣。”


木子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半晌後卻又喃喃自語道:“也好,也好。至少在那樣的環境下,我們可以完全放心的享受度假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承包幾畝地,過過男耕女織,子女成群的理想生活……”


“男耕女織倒是可以,至於子女成群嘛……等到什麼時候我們度過了緩衝期,將姑姑和姑父接過來之後,再考慮吧……”歐陽六色淺笑著,伸出一根雪白的玉指,點了一下木子的額頭,輕聲說道。


窗外,雪花還在漫天的飛舞,像是無數潔白的精靈,在為他們的遠行而翩翩起舞。


火車穿透濃厚的雪霧飛速前進,很快便將濱北這座美麗的城市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黑白無常的理想,隨著火車的車輪而不停的向遠方蔓延著。


他們的事業在繼續,人生也在繼續。


不管未來還有多少的風雨,多少的坎坷,都無法阻止他們前進的腳步。


短暫的緩衝過後,便是更加強勁的前行。


經歷過濱北的這次劫難,擁有死人身份的黑白無常,再加上富豪強有力的經濟支持,在未來的道路上,又怎樣披荊斬棘,創造出多少華麗的篇章?


讓我們拭目以待!


此卷到此全部結束,接下來讓我們進入精彩的下一卷:死神團隊!

死神設計師第四卷
猛虎添翼/

第一章
神仙生活


潔白的牆紙,遮擋住了因為時間久遠而變得烏黑的牆壁,房間中央熊熊燃燒的兩盞紅燭,似乎驅盡了這空蕩蕩的房間裡所有的寒冷,將溫和的光芒灑滿了每個角落。wWw,


木子坐在火爐旁邊,專心致志的烤著一塊麵包,在他旁邊放著的一個盒子裡,已經橫七豎八的躺了十幾片已經烤好的麵包片,不過這些麵包片顏色呈焦黑狀,就像剛從煙囪裡倒出來的灰燼,橫豎都不能提起人的任何食欲來。


就像歐陽六色曾經說過的,木子不是萬能的,比如現在的烘烤技術。


歐陽六色此刻膝蓋上放著一本書,卻並沒有看,而是用手托著下巴,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盯著對面的木子。


“你在想什麼?”木子瞟了歐陽六色一眼,一邊翻動手上的鏟子,一邊問道。


“想我什麼時候才能吃上你準備的晚餐。”歐陽六色認真的說道。燭光下,她的表情慵懶而迷人。木子看的愣了一愣,繼而隨手指了指旁邊的盒子,“其實你的晚餐早就準備好了。”


“我敢打賭,鄰居家的豬都不會對你烤的這些麵包感興趣。”歐陽六色鄙夷的看了木子一眼,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麵包鏟,“看來要解決溫飽問題,還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


木子一臉無辜的攤了攤手:“是你對黑色沒胃口而已……”


十分鐘後,被烘烤的焦黃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一大疊饅頭片,終於被端上了餐桌,某男雙手並用大快朵頤,狀如秋風掃落葉。歐陽六色一邊小口的咀嚼著,一邊皺著眉頭提醒著木子:“不要總吃的這麼快,你已經噎著三次了……”


木子不理會歐陽六色的好言相勸,一邊大嚼一邊陰險的笑著:“當然得快點填報肚子,因為馬上就要去做一件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事情?”歐陽六色疑惑。“難道又要去敬老院撒錢?”


“不。”木子費力的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嚴肅的說道,“比這個還要重要一萬倍!”


“是什麼?”歐陽六色貌似已經吃飽了,一邊用紙巾擦著手,一邊疑惑道。


“當然是……最邪惡的事情了!”


木子奸笑一聲,在歐陽六色的驚叫聲中,一個餓虎撲食撲了上去……


幾分鐘後,這所破舊的房子裡,便傳來一陣陣少兒不宜的聲音……


這是木子和歐陽六色緩衝生涯的第二個月,這就是他們神仙般的生活: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殺人任務,只有吃喝玩樂,耳鬢廝磨……


有時候,木子覺得就這樣過一生,其實也挺好的……


這裡是秀溪。


這裡沒有山,也沒有水。


這裡只有大片貧瘠的,如今全被大雪覆蓋的土地。這裡的人們還住在簡單的磚坯房裡,住著傳說中的大土炕,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大部分的年輕勞動力都走出門外,去大城市裡闖蕩了,留在家裡的大多是老弱病殘。太陽一落,整個世界一片安靜,沒有燈紅酒綠,沒有車水馬龍,只有偶爾想起的犬吠聲,顯示著這裡還有生命的存在。


秀溪,一個多麼美麗的名字。


可是如果你把它理解成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意思的話,你就大錯特錯了。


這裡不是什麼大自然生態園,更不是什麼名勝古跡旅遊區,這只是一個幾乎被遺忘了的角落。


木子和歐陽六色選擇居住的地方,是秀溪縣裡最偏僻,最落後,最貧窮的一個村子,這個村子同樣有著一個美麗的名字:清泉。


現在,距離他們在清泉落腳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村裡的人們也漸漸習慣了這對神秘的少男少女的存在——這對年輕人逆著外出打工者的腳步,從大城市來到這偏遠的地方,在村裡最僻靜的角落裡租下了一套破舊的老房子,過著隱居似的生活。從沒見過他們外出做事或上班,但是從他們時尚光鮮的衣著,溫文爾雅的談吐上可以看出,他們應該是很有錢,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那麼,他們到底是做什麼的呢?有很多人開始的時候都充滿了強烈的好奇。這對少男少女平時幾乎足不出戶,只有傍晚的時候,才會手挽著手走出屋子,在夕陽下繞著田間的小路走上一圈,路上遇到人的時候,便會露出溫暖燦爛的笑容,偶爾碰到老婆婆搬東西,或者老爺爺摔倒,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上前幫忙。從偶爾的交談中,人們得知這位喜歡穿黑衣服的少年,是一名靠寫書就可以衣食無憂的作家……久而久之,人們漸漸習慣並且喜歡上了這對年輕人的存在,他們就像一陣春風,給寒冬的大地上,帶來了溫暖和新意。


這裡很窮,這裡並不美麗,但是,正是它的落後和閉塞,才讓木子覺得它更美好。


這裡的一切看去都是如此的平靜祥和,木子有時候忍不住這樣想:真正的落後和封閉,才是保留這和平與美好的根源。


儘管這裡的生活清貧而簡單,但是他和歐陽六色,還是忍不住喜歡上這裡,比起城市裡的石頭森林高樓大廈,這裡空氣更清新,視野更開闊,環境更清幽,思想更純粹,心境更平和。


所以,他們不是隨遇而安的喜歡,而是真正的愛上這裡。


他們甚至給這裡起了一個比清泉更美麗的名字,他們把它叫做桃花源。


黑白無常在桃花源裡的生活,有滋有味不亦樂乎的進行著。


樸實的村民們看到的,只是一對文質彬彬安安分分的少年,他們靠寫作這種崇高的藝術來維持生活。在村民們的想像中,他們的手,是用來握筆和敲擊鍵盤的。沒有人想過,這雙手曾經設計過多麼精巧的意外機關,讓罪惡刹那間在世界上消逝……


有些人的人生,註定充滿了傳奇,註定不能像凡人那樣平庸的度過。


當木子筋疲力盡心滿意足的與歐陽六色相擁入眠的時候,窗外的世界還在按照自己的程式運行著。他也許從沒有想過,他的平淡生活,剛剛開始沒多久,就馬上要結束了……

第二章
序幕


黃昏,夕陽的餘暉反射在路邊厚厚的積雪上,泛起點點的金光。wWw.


木子和歐陽六色輕挽著手,迎著陽光走在田間的路上,腳踏著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放眼望四周看去,視野中只有一個顏色:白。雪已經停了兩天了,卻因為天氣寒冷,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


“我本來是打算來過男耕女織的生活的。”看著田地裡的一片雪白,木子不由的感歎著,“耕地,播種,施肥,澆水,看著那綠油油的小東西慢慢長大,吐葉開花結果,然後收穫,只是想想,都覺得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很小的時候跟著媽媽去外婆家,每次我都陶醉在那神奇的綠色中,那大片大片的綠色,似乎帶著某種讓我興奮和愉悅的味道,讓我歡呼雀躍流連忘返……”


歐陽六色看了一臉神往的木子一眼,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他身上黑色的風衣淺笑道:“你也許應該穿綠色的衣服,我想,那也許比黑色好看,”


木子沒有理會她的玩笑,繼續喃喃道:“可惜,我們來的不是時候,現在,只有白色,只有雪……”


歐陽六色握住他的手緊了一下,柔聲說道:“我們可以等。雪白的冬天過後,馬上就是蒼翠的春天……”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這是一句人盡皆知的名言,它激勵著人們,目前的苦難只是暫時的,短暫的困難過後,便會是收穫的喜悅。


大部分的情況是這樣的沒錯,可是,苦難,也是有大有小的,每個人能承受的底線,更是不盡相同的……


就在木子陶醉在關於男耕女織生活的嚮往中時,歐陽六色忽然發現,在漫天銀白的視野中,居然出現了一個緩慢移動的黑色的影子。


那是一個人,一個身材佝僂的,腳步沉重的,緩慢向前移動著的人!從他走路的姿勢和速度上,很容易便可以判斷,這是個老人,是一個懷裡抱著沉重物件的,正在趕路的老人。


老人走的方向,是朝田野深處而去的,那個方向蔓延下去,有一片小樹林,過了小樹林後,周圍幾十公里之內再無人煙。


那麼,一個老人出現在這冰天雪地的曠野之中,究竟是做什麼呢?難道是準備長途跋涉嗎?可是,天已近黃昏,冰冷的冬夜,馬上就要降臨了。難不成老人要獨走夜路?


“你看那位老人。”歐陽六色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於是晃了晃木子的手,指著遠方老人的背影說道。


木子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眯起眼睛說道:“也許是一位走親串友的老人……”


“可是你也知道,那個方向走下去,幾十公里之內全是荒野,最近的村落也在六十公里之外,如果他是走親串友的話……”


歐陽六色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木子焦急的打斷了,他叫道:“快走!老人摔下去了!”


說著,拉著歐陽六色向老人的方向奔跑過去。奔跑中發現,老人的身影不見了,他走的那個方向前面有一座高坡,老人顯然是走上斜坡的時候,不小心滑下去了。


“但願老人沒事!你跑的快,先過去吧!”歐陽六色一邊奔跑著,掙脫開了木子的手喊道。


木子沒有說話,加速向前跑去,飛速奔跑中的雙腳,帶起飛揚的積雪……


高高的斜坡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斜躺在木子懷裡,他身上的棉襖已經破了很多處,露出黃白的**的棉絮。他那滿是皺紋的臉,就像揉皺了的黃紙,他的一雙眼睛無神的睜著,呆呆的仰望著黃昏的天際,歐陽六色發現,在那他渾濁的眼窩裡,滿是水汪汪的眼淚。


歐陽六色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情景。


“他怎麼樣?”歐陽六色蹲下身,輕聲問木子。


“還好積雪很厚,他只是不小心從上面滾下來了,沒有受傷。”木子回答道。


“那就好。”歐陽六色舒了一口氣,“看老人的樣子很熟悉,應該就是清泉村的吧。你沒有問他從哪兒來嗎?”雖然清泉村並不大,所有人口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二百人,但由於平日裡深居簡出,木子和歐陽六色對村裡的村民們還不能全部熟悉過來。


“他是清泉村的,就住在村東頭……我記得他,村裡人都喊他薛大爺。”木子幽幽的說道。


“薛大爺,天快黑了,你一個人跑這裡來做什麼?”歐陽六色掏出潔白的手帕,一邊細心的為薛大爺擦拭天上的污垢,一邊關切的問道。


只是,薛大爺好像聽不到她說的話,他還是那樣呆呆地仰望著虛無的天空,好像陷入了沉思。


那麼,是因為年紀太大,耳朵有些背了嗎?看他的樣子,至少在七十歲左右了吧?


正當歐陽六色思索的時候,木子忽然說道:“薛大爺……是來尋短見的。”


“什麼?薛大爺要自殺?”歐陽六色拿手帕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吃驚的問道,然後她順著木子的目光向地上看去,這才發現在薛大爺的旁邊,一個矮小的板凳歪躺在那裡,板凳的不遠處,還躺著一根粗壯的繩子。


剛才看到薛大爺好像搬著什麼沉重的東西前進,居然搬著的是這個。


板凳,繩子,樹林,老人,黃昏。


很容易就可以判斷,薛大爺來這裡的目的。


“薛大爺,你這是……”


“沒用的,他自始至終只說過一句話,那還是我剛剛把他扶起來的時候,他說:讓我去死。然後,就再也不說話了,他應該是累了,再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怎麼會這樣……他的子女們呢?”歐陽六色皺起眉頭,喃喃的問道。


子女……好像這兩個字有著巨大的魔力,一直處於癡呆狀態的薛大爺,一聽到這兩個字,頓時雙眼圓睜,整個身體開始挺直,雙臂亂舞,拼命掙扎起來。


“你們閃開,讓我去死啊……”


黃昏已近尾聲,夜幕,正在悄悄的降臨。


今晚的風,顯得格外的淒涼……


作者:感謝一直支持著素食的人,是你們的支持,讓我在沒有存稿的情況下,有了繼續寫下去的勇氣和信心,從今天起,凡是在書評區冒泡的朋友們,素食在這裡專門感謝一下。今天,首先感謝帥佛,感謝偶不是悲劇,兩位朋友,你們是最近在書評區冒泡最多的了,呵呵……

第三章
來龍去脈


薛大爺三十二歲結婚,四十多歲時,才盼來了一個孩子。wWW!


他給兒子取名薛惜,取晚年得子,萬分疼惜之意。卻不料,正是這個姍姍來遲的兒子,讓他嘗盡了人間的傷痛。薛惜出生的時候,因為經濟條件太差,薛大爺的老伴烙下了一身的月子病,然後經過長期的操勞,在薛惜三歲時,便抱病而逝。痛失愛妻的薛大爺並沒有因為老伴的離去而被打倒,他想至少我還有薛惜,至少還有我兒子陪著我,而且,剛剛三歲的薛惜,已經處處表現出他的聰明伶俐來,格外討人喜歡。在這樣的精神支持下,薛大爺又當爹又當媽,像一座永不停休的機器那樣拼命的勞作著,終於把薛惜慢慢撫養大了。


長大的薛惜聰明懂事,也知道父親的不易,所以儘管在學校裡成績優異,但還是讀完初中後便毅然輟學回家,幫薛大爺種地賺錢養家。薛大爺看著日益長高長大,變得越來越成熟的薛惜,心裡總算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苦沒有白受,自己因為長時間超負荷勞動而迅速變得佝僂乾瘦的身體,皺紋橫生的老臉,因為營養不良而迅速脫髮導致微禿的頭頂……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都值了!


後來,薛大爺覺得薛惜年紀輕輕,總窩在家裡地裡不好,時間一長,幾乎變成了一無所知的傻子了。他也看得出,每當薛惜看著同齡的孩子們一到過年過節,提著大包小包穿的光鮮時尚的從大城市裡回來,用帶著家鄉味的城市話神采飛揚的講述著大城市裡的燈紅酒綠光怪陸離的時候,薛惜總是充滿了羡慕,充滿了無盡的嚮往。那樓房像森林般的大都市了,來來往往的都是穿的工工整整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的人,每個人都文雅有禮,舉手投足間就像學校裡的老師那樣風度翩翩,那裡汽車像蟲子一樣川流不息,那裡的地面一塵不染,即使躺在地上打幾個滾兒,也不會弄髒衣服,不像家裡,隨手一摸到處都是塵土飛揚……薛惜神往著,想像著,經常會走神以至於忘了手上的活計,這些,薛大爺當然看得出。


於是,就在前年,薛惜二十三歲的時候,薛大爺決定讓兒子出去到外邊的世界闖一闖,漲一漲見識。薛惜聽到父親的決定自然是欣喜萬分,但隨即想到自己一走,年邁的父親就要獨自面對繁重的家務,於是他又猶豫了。雖然父親執意要他走,但他還是決定放棄,當約好的同伴們背上行李等著他出發的時候,他毅然跑了回來……


後來,父子倆商量了一番,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在距離清泉村西部十幾裡路遠的地方,就是清泉村所在的梅嶺鄉的鄉鎮所在處,在鄉鎮的大街上,有一個本地人開辦的古典傢俱廠,無非就是從外地廉價搜購一些老舊的傢俱,拉回廠裡經過簡單的休整和裝飾後,當做古典傢俱向外走,當然有的特別暢銷的款式,也會找木工師傅照著葫蘆畫瓢,仿造出一摸一樣的樣式來,然後經過特殊的方法做舊,然後就可以冒充古典傢俱往外走了。


這個傢俱廠名叫鼎龍傢俱廠,說是廠子,其實就是一個沒有任何工商註冊,沒有任何稅務登記的大型家庭作坊,傢俱廠的老闆叫找趙鼎龍,是個很有頭腦很有門路的人,他的廠子雖然小,但卻給他帶來了滾滾財源,據說是整個梅嶺鄉的首富,擁有全鄉唯一的一輛奧迪轎車。


薛惜的想法,就是先去鼎龍傢俱廠打一陣子工,初步的認識認識這個社會,也順便賺點錢補貼家用,更重要的是,這裡距離清泉村比較近,可以隨時回家幫父親幹活兒……薛大爺對兒子的這個想法感到很滿意,於是就陪著兒子去鼎龍傢俱廠找趙鼎龍,想讓他把兒子留在廠裡工作。


趙鼎龍四十多歲,人高馬大很是魁梧,留著錚亮的光頭,長了一對標準的三角眼,看上去很是兇悍。但與這副外表所截然不同的是,他的脾氣很好,說話的時候相當熱情客氣。又是遞煙又是沏茶的,簡直讓薛大爺受寵若驚。在聽完薛大爺的來意後,他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眯著三角眼盯著薛惜打量了幾下,然後對薛大爺說道:“老薛其實你也知道,我廠子裡的工人,全都是些四十歲以上的木工,這些人穩重,經驗豐富,手藝也好,至於薛惜這樣的年輕人……額,我這裡其實並不需要。”


“沒關係,趙叔。我有的是力氣,我可以搬家具,可以幫著刷油漆打砂紙,我也不怕髒不怕累……”聽到趙鼎龍有拒絕的意思,薛惜急忙開口說道,為自己爭取著機會。


“對對對,而且這孩子學東西很快,什麼都是一教即會的,你看……”薛大爺也極力央求著。


“呵呵……這小子倒挺懂事。”趙鼎龍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頂,一拍大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好吧,我喜歡這孩子,權當養個小幫手了。這樣,每個月我給你七百,幹好了還有獎金,你看怎樣?”


月薪七百元,對於大部分年輕人來說,恐怕都會不屑一顧。但對於從小生長在窮鄉僻壤,從未出過家門的薛惜來說,已經覺得相當不錯了,於是急忙應承了下來,並表示立刻就可以開始工作。


看著兒子被工人領著出去工作了,薛大爺湊到趙鼎龍跟前,諂媚似的央求著,讓他多照顧照顧薛惜,別讓他幹太累的工作……趙鼎龍一副大包大攬的樣子,將自己的胸脯拍的梆梆直響,老薛你放心好了,別說我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太累的工作,就是有,我捨得讓個剛走出家門的孩子去幹嗎?我親自幹也不讓他幹啊?放心放心,我會把小薛當自己親兒子對待的……


聽著趙鼎龍真誠痛快的承諾,薛大爺感到放心了。他千恩萬謝的告別了趙鼎龍,離開傢俱廠回家了。走在路上的時候他覺得心裡寬鬆舒服多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居然可以打工賺錢了,他甚至已經開始計畫著,等到兒子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的時候,爺倆一定要好好的吃一頓慶祝慶祝……


特別感謝:錘子治蛋疼唯美之戀兩位書友!!!!!!

第四章
來龍去脈


老闆,怎麼做才是算最成功的?


以前木子在凝香酒樓的時候,覺得凝香和趙大腦袋就是很成功的老闆,他們善良,淳樸,把員工當做真正的朋友來看待,員工們自然也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凝香酒樓的經歷,使木子從心底裡有了這樣一個印象:老闆,其實並不像大家平時想得那樣,不把員工當人看,非要將員工當做極其,壓榨他們的血汗來牟取暴利.


但是,聽了關於趙鼎龍的事情之後,木子開始對老闆這個詞,有了更深刻的認知。WWw。


趙鼎龍,才是最會做老闆的人。這種人有著做演員的超級天賦,在一分鐘之內,能變成兩種截然不同的人。


薛惜進廠不久,薛大爺就發現兒子迅速的消瘦起來,總是帶著眼圈,回家也總是焉頭焉腦的,好像疲勞過度的樣子。再三追問之下,才曉得當時那個拍著自己的胸脯,聲稱要把薛惜當親生兒子對待的趙鼎龍,絕不像初次見面的那個遞煙遞煙沏茶的老好人那麼簡單,一方面,他與員工兄弟相稱,顯得豪爽大方赤膽忠心,另一方面,卻像周扒皮那樣,千方百計的讓員工加班加點,超負荷勞動,壓榨他們的血汗來為他牟取暴利……第一次走出家門的薛惜,自然不曉得這其中的玄機,見老闆對自己如此客氣大方,還以為是遇到了貴人,讓自己都幹點事情是對自己的磨練,於是就默默的毫無怨言的超負荷勞動著,幾乎把廠裡所有髒活累活全包了,時間一長,哪有那麼多的精力和體力禁得住如此肆無忌憚的消耗,不焉頭焉腦才怪……


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之後,在感歎趙鼎龍會做人的同時,薛大爺當即決定要讓兒子薛惜辭職。當他跑到趙鼎龍辦公室說明來意後,趙鼎龍又是端茶又是帶水的滿臉微笑著,說出了他自己制定的廠規:辭職必須提前一個月打招呼,否則扣發一個月工資。


笑面虎……典型的笑面虎!薛大爺恨得咬牙切齒,卻也毫無辦法。看到兒子如此勞累的樣子,決定扣一個月就扣一個月吧,不就幾百塊錢嗎……但是薛惜知道這件事後,卻堅持再幹滿一個月,這樣就可以不用扣工資了。薛大爺拗不過兒子,只好同意。


薛大爺囑咐兒子,能偷懶的時候就儘量偷懶,不要像個傻子一樣任由趙鼎龍指派,有時候多勞並不是就能多得的。等到熬過了這一個月,立刻就辭職。


可是,就在距離一個月的期限還有四五天的時候,薛惜忽然出事了。


那天中午,廠裡的工人都吃完晚飯休息的時候,趙鼎龍忽然喊薛惜,說是廠裡剛進來了一車舊傢俱,要薛惜去幫著卸一下。薛惜當時剛吃完飯,聽到老闆命令就急忙去了。


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當時薛惜走到卡車邊,解開了繩索,然後很突然的,卡車上碼的高高的一個大櫃子,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將車下的薛惜當頭悶在了下邊,那可是老時候的舊櫃子啊,足足有百十公斤重……等到大夥匆匆趕到現場,費勁的將櫃子從薛惜身上挪開的時候,孩子早就沒氣了,頸椎骨徹底斷折,整個腦袋都變形了,當時的鮮血啊,將門口的地面都染紅了一大片……


薛大爺因為激動過度,加上長時間的饑寒交迫,終於昏睡過去了。木子和歐陽六色費力的將他送回了家,將他安置在土炕上,找了些柴禾點起了火,讓薛大爺這個冷冰冰空蕩蕩的家有了些許的暖意,這時鄰居們漸漸知道了怎麼一回事,紛紛圍攏了過來,年邁的村長也過來了,在讚歎了木子和歐陽六色一番後,卷起了一顆煙捲,緩緩給他們講了關於薛大爺和他兒子的故事。


坐在這破落的家徒四壁的房子裡,聽著如此壓抑陰鬱的故事,歐陽六色覺得,這個冬天有前所未有的寒冷。


“那麼接下來呢?薛惜是在趙鼎龍廠裡出事的,趙鼎龍應該負責任吧?薛大爺去找過他嗎?”木子皺了皺眉頭,問老村長。


“找啦,當然去找啦。可是……可是沒有用啊。趙鼎龍是什麼人啊,怎麼會認這個栽?”老村長狠狠的吐了一口煙,無奈的說道。


“不認栽又能怎麼樣?人的確是在他廠裡出的事啊?是他的安全工作沒抓好,他如果不負責,就去告他!”歐陽六色忍不住有些激動的說道。


“趙鼎龍和薛惜之間沒簽訂什麼勞動合同,即使起訴他,困難也相當大。”木子意味深長的看了歐陽六色一眼,似乎是在勸誡她不要太容易激動。


“對啊,趙鼎龍那人可是滑的很哪,老薛也去鄉里縣裡高過,還給省裡寫過信呢,沒用啊,趙鼎龍有錢有勢,早就把上上下下的關係打通了,就是合上咱全村的力,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啊。”老村長痛心疾首道。


“當時櫃子是從車上掉下來的,而當初裝車的時候,是司機親自參與裝車的吧?那麼,司機也得負一定責任吧?”歐陽六色接著問道。


“別提了,司機是趙鼎龍的外甥,你說還有什麼好講的……”老村長長歎一聲,“這世道啊……白髮人送黑髮人,本來就夠受的了,兒子死了又白死,簡直把老薛逼瘋了,這也難怪他想不開啊……”


老村長說到這裡,身旁圍攏的鄉親鄰居們也紛紛搖頭歎息起來。


木子扭頭看著躺在炕上的薛大爺,聽著老村長和村民們的歎息,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歐陽六色忽然發現,木子捏緊了拳頭,甚至發出了咯咯的聲響。


他這是怎麼了?


歐陽六色悄悄的用力捏了木子的手指一下,擔心的注視著他。


木子甩了甩頭,似乎甩掉了什麼沉重的東西一樣,再次看了薛大爺一眼,毅然站起了身,與老村長和村民們告別。老村長和村民們被這兩個好心的少年徹底感動了,紛紛表示要請他們去自己家吃飯。木子卻逐個委婉的拒絕了,說自己還有些事情,需要回家處理……


“木子,你……沒事吧?”走出薛大爺的小屋,歐陽六色看著大步向前走著的木子,關切的問道。


“沒事。”木子頭也不回的簡單的回答著,繼續大步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繼續說道:“我餓了,我要吃東西,要吃大量的東西!”

第五章
歐陽六色的擔憂


木子說他餓了,要吃東西,要吃大量的東西。WWw!


可是當歐陽六色將一大盤烤的色香味俱佳的饅頭片端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卻只是象徵性的吃了幾口,便停止了咀嚼。


他的視線平行的盯著前方的虛空處,好像陷入到了某種深深的思索之中。


歐陽六色坐在他身邊,擔憂的搖了搖他的手臂,將他從思考中拉回到了現實。


“木子,不要想那些事,好嗎?”歐陽六色輕聲說道。


“什麼事?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事?”木子緩緩扭過頭,盯著歐陽六色緩緩問道。


“我只是擔心,擔心你又要用你自己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可是木子,我們並不是救世主,這件事情……我們是應該幫忙,但絕不是要用殺人來解決問題。”歐陽六色感受到木子目光中的灼熱,語氣變得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完完整整的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是的,他們是黑白無常,即使是在緩衝期,即使是在度假,他們還是黑白無常。他們殺過人,他們已經習慣了用殺人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


可是!眼前這件事情,根本不是靠殺人就能解決的啊。在很多事情面前,法律才是解決問題的有效途徑,儘管實現這個目標的路途有些遙遠和坎坷……歐陽六色知道木子痛恨罪惡,痛恨趙鼎龍這種人,所以她擔心,擔心木子會再度殺戮,再度用這種他們所習慣的方式解決問題。


“我不喜歡殺人。”木子盯著歐陽六色緩緩說道,“殺人只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就像現在趙鼎龍這件事情,即使殺了他,薛惜也不會死而復生,薛大爺也不會得到應有的精神和經濟賠償,所以六色,儘管剛才的時候我對趙鼎龍恨之入骨,在聽到老村長和村民們的控訴的時候,我甚至對他起了殺意,但是六色,我的頭腦還是清醒的,所以我抑制住了我的殺意,剛才我一直在思考的,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有效方法,而不是殺人!”


歐陽六色握住木子的手緊了一下,她一直沒有搭話。但手上的力量卻在無聲的告訴木子:木子你是好樣的。


任何事情做多了,都是會上癮的。


從第一次用電腦技術竊取楚雪林的帳目,幫助李天順利完成了“夢魘計畫”,到真正融入到黑白無常的角色之中,親自參與完成了“浴室殺人計畫”,歐陽六色明顯的覺得自己變了。以前那個單純天真的自己已經不在了,用殺人的方式來誅殺罪惡匡扶正義,已經形成了一種隱隱的成就感。這種成就感不停的在她的心底蠢蠢欲動……


當她坐在薛大爺冷冰冰的破房子裡,親耳聽著老村長講完這段淒慘的故事的時候,在產生可憐感的同時,一股淡淡的殺意開始在心底萌生:像趙鼎龍這種人渣,還有什麼資格活在世界上,他到底還要做多少壞事,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為什麼不……殺了他?


歐陽六色當時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震驚了。


薛大爺的故事雖然淒涼,趙鼎龍也的確可惡,但是,自己為什麼這麼敏感的就想到了殺人這個詞語?


自己融入到黑白無常的角色中來這麼短的時間況且這樣,那麼殺掉了那麼多人的木子呢?


照這樣發展下去,黑白無常將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她覺得不寒而慄。


歐陽六色一直擔心的,就是木子會產生一種敏感的心理,凡是遇到罪惡的事情,就忍不住立刻想到殺戮。那樣的話,問題會是相當嚴重的。


如果有一天,木子變成了一個殺人如麻的殺人機器,那會是什麼情景……只是想想,歐陽六色都覺得恐怖。


她需要的,是一個有正義感的男子漢,能用他的頭腦和智慧去匡扶正義,而不是一個心理扭曲,動不動就要製造意外殺人的冷血殺手。


現在,木子的回答使她心安了。


木子是有分寸的。


他不是凡人,他當然比自己更懂得調節自己的心理。


那麼,是我杯弓蛇影擔心過度了麼?


正當歐陽六色為自己的擔憂感到可笑時,木子忽然站起了身,說道:“六色,幫我準備些東西,我要展開我的計畫了,一定要替薛大爺討回一個公道!”


“好!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歐陽六色說著,激動的站起了身。“那麼,我們要怎麼做……”


當東方的天空剛剛出現魚肚白的時候,清泉村那擱置了很久,一年到頭都響不了幾次的廣播喇叭,就開始不停的響起來。


“所有在家的相親們,都立刻到村委門前集合……”老村長那蒼老的聲音顯得如此的渾厚有力,在整個村落間不停的回蕩著,催促著還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的村民們紛紛起床,趕往村委大院的門口。


清晨六點鐘,清泉村所有在家的村民,男女老少共計一百零三個人,已經齊刷刷的集中到了清泉村村支部大院門前的空場上。


晚來的村民驚訝的發現,今天的人來得是這樣的齊,就連挺著大肚子的孕婦,得了偏癱坐在輪椅上的病人,都在家人的幫助下,紛紛趕來了。還有那兩個外地來的神秘少男少女,也在人群中,激動的和老村長等人說著什麼。


在人群中央的空場上,放著一條長達二十米的白布,雪白的布匹在朝陽的光輝下,散發著亮眼的光澤。


看到人都賴齊了,老村長登上一張桌子,清了清嗓子,激動的喊道:“


各位清泉村的父老鄉親們,今天,我們就要用自己的方式,來替老薛,還有他那冤死的兒子,討回一個公道!”


薛大爺的事情,早就在整個村子裡傳揚多時了,這些平日裡老實巴交的村民們,也只能是對薛大爺的遭遇表示可憐,但是從沒想過,也從來沒有敢想過,改怎樣幫助他來討回公道。


那麼,木子的計畫,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這是黑白無常第一次不用殺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究竟會成功,還是失敗?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特別感謝書友lovecyx,你一直以來默默的支持,素食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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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錢癡


淩晨四點鐘,深冬的黎明還沒有到來,四處都是一片死寂的黑暗。wWw.在這刺骨的寒風中,大多數人會選擇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即使醒來,也要再貪婪一會兒裡面的溫暖。


可是,有一個人卻早早的起床了。


四點鐘一到,在沒有任何鬧鐘的情況下,這個人便在黑暗中準時的睜開了眼睛,然後,他迅速而安靜的穿戴好衣物,顧不得洗漱,便拿起手電筒,看了看床上依然還在熟睡中的妻子一眼,躡手躡腳的溜出了臥室,屏聲靜氣的迅速向臥室對面的一間辦公室走去。


這間辦公室的門上掛著一塊科室牌,在手電筒的光線下,可以看出上面工整的字體:廠長辦公室。


是的,這裡是鼎龍傢俱廠,這間辦公室,便是廠長趙鼎龍的辦公室。


那麼,這個鬼鬼祟祟的男子,又是誰呢?莫非是小偷?


這人走到辦公室門前,熟練的打開了門,走了進去。黑暗中,他反鎖上了門,又摸索著拉上了窗戶上厚重的窗簾,然後,才打開了燈。


燈光下,可以看到這個人的身材很高,膘肥體壯,最具標誌性的,是那顆錚亮的光頭。


原來,這個人居然是趙鼎龍。


那麼,趙鼎龍進自己的辦公室,為什麼要做的如此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呢……


整個辦公室的擺設簡簡單單,唯一一件大型的傢俱,便是靠牆擺放著的一個大型的書櫃。上面整齊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還有帳目檔等。趙鼎龍走到書櫃前,抱住書櫃的兩邊,費力的將它挪動了一下,挪離了原先的位置。


書櫃挪開後,鋪在地板上的是一層塑膠布,趙鼎龍彎下腰,輕輕的將塑膠布揭了起來。塑膠布揭掉後,便露出了下邊的地板磚。


這幾塊地板磚看上去似乎和其他的地板磚沒什麼區別。


趙鼎龍俯下身,半跪在地上,伸手在衣兜裡掏出了一把螺絲刀,他用螺絲刀在一塊地板磚的邊緣用力的撬了幾下,地板磚居然活動了!他伸手便將地板磚拿開,一隻銀白色的保險箱,赫然出現在眼前!


趙鼎龍將保險箱用力的從地下拖出來,顫抖的打開了上面的密碼鎖。


箱子終於打開了,裡面全是碼的整整齊齊的——錢,百元大鈔!


直到這時,趙鼎龍才徹底的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刹那間鬆弛了下來。


接下來,他開始認真的將那一紮一紮的鈔票從箱子裡拿出來,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很像虔誠的和尚,捧著珍貴的舍利子……


趙鼎龍從不把錢存進銀行。


他喜歡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躲在密室一樣的小屋裡,將那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鈔從保險櫃裡搬出來,整齊的碼放在面前,用力的擁抱它們,撫摸它們,親吻它們,將它們擁在懷裡,聳起鼻子,享受它們散發出來的香氣。


銅臭,真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喜歡把錢說成臭的。那鈔票聞起來,明明是那麼香!趙鼎龍感到不可思議。


他喜歡這種感覺。他陶醉在這個氛圍裡。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光頭就格外的明亮,雙眼格外的有光,思維格外的敏捷。這時候他會堅信,自己平時掛著親和的笑容面具,說著那些聽上去冠冕堂皇言不由衷的謊話,背後卻絞盡腦汁的算計每一個人,算計每一個細節,甚至被別人罵成周扒皮笑面虎,這一切,值了!他見到員工的時候,假裝看到只是一部永遠工作的機器或者一頭勤勤懇懇的牲口,他有時候心裡也有些發虛,但還是會繼續壓榨他們,奴役他們,狠下心來讓他們繼續盡可能多的為自己牟取利潤,這一切,值了!


錢越多,這種想法就越強烈。他便會更加搜腸刮肚千方百計的去撈更多的錢。


什麼多勞多得,什麼加班費,什麼獎金,那只不過是些說給工人聽的童話而已。而至於像薛惜那樣的工傷工亡,就更別想從我這裡拿跑一分錢了。這些錢都是我一點點的賺回來的,就像我身上的肉,你們憑什麼要我賠償,如果要割你們身上的肉,你們會同意嗎?


這樣想著,趙鼎龍覺得對於在處理薛惜的這件事情上,越來越底氣十足了……


享受了一會兒鈔票上的香氣,他心滿意足的將鈔票重新裝進保險箱,仔細的鎖好,放回地下,蓋好地板磚,鋪好塑膠布,最後,費力的將書櫃挪回了原來的位置。


然後,他拍了拍手,仔細的檢查了一下,以確定辦公室進來人的時候,絕對發現不了一點痕跡。


他是決不允許別人知道他的秘密,知道他的藏錢位置的,那會讓他感到恐懼和不安。


確定做的完美無瑕後,他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看看時間已經是四點四十分,嗯,是該去叫那些工人們起來準備吃飯然後工作了,這些懶惰的傢伙們,每次催個十分鐘二十分鐘才肯起床,我得儘快擬定一個制度,晚起的要扣工資……


一邊盤算著,他一邊走到了窗前,伸手拉開了窗簾。


砰。


這時候窗外忽然傳來一聲輕響,像是有人碰在了窗外的空氣壓縮機上。這聲音把趙鼎龍嚇了一大跳。急忙透過窗戶向外看去,卻只見窗外一片黑暗,沒看到任何身影。


奇怪……難道是一隻貓或者什麼別的動物,碰在了空氣壓縮機上然後跑掉了?


趙鼎龍摸著光光的頭頂疑惑著,剛想走開,無意中一瞥,卻猛地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窗戶居然不知什麼時候開了一條小縫!他記得很清楚,他進來的時候,窗戶是關的嚴嚴實實的!


窗戶被打開了一條縫,那麼在窗外就可以掀開窗簾的一角,從而偷窺室內的情況!


難道剛才真的有人在偷窺我?


趙鼎龍只覺得後背脊椎骨一陣發涼,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他迅速的離開了辦公室,向工人宿舍走去。


他要仔細的排查一下,到底是誰那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偷窺自己……

第七章
偷窺者是誰


黎明前的黑暗濃重而寂靜,趙鼎龍持著手電筒,從辦公室門前開始,仔細的搜索著整個工廠的角角落落。wWw。


這裡是鼎龍傢俱廠,是他趙鼎龍自己的地盤,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窺探自己的**,絕不允許。


聽到聲音的時候他立刻就趕了出來,而自己對整個工廠的地形都熟悉無比,所以,他相信他一定會找到那個偷窺的人,給他點顏色瞧瞧。


辦公室的左鄰是木工車間,木工車間再往前,是油漆車間,兩個車間都是用石棉瓦簡易搭建而成的,趙鼎龍是個相當節儉的人,他自己的辦公室都是用彩鋼材料搭成的,目的就是為了節約成本,至於工人們在這樣簡陋的工棚裡工作,會不會凍得發抖,他才不會去考慮……


木工車間和油漆車間裡都上著鎖,鑰匙除了他和妻子之外,別人都沒有。所以,外人是不可能躲到裡面去的。所以他只是大約的搜索了一下,便直接跳過了這裡。油漆車間的門口是一條小路的路口,從這裡左拐,便是工人們的宿舍了,這才是嫌疑最大的地方。現在宿舍裡住著十三名工人,說不定就有誰好奇心特別重呢……


這樣想著,他毫不猶豫的加快了腳步,走到宿舍門前,直接推門走了進去,輕車熟路的打開了燈,整個宿舍裡頓時一片光明。


大部分還在熟睡中的工人們聽到聲響,紛紛睜開惺忪的睡眼,立刻便感受到了刺眼的燈光。


“幹什麼啊老闆?現在剛幾點啊,要人命啊……”看清是趙鼎龍後,有幾個人低聲的抱怨起來。


趙鼎龍嘴角掛著冷笑,一聲不吭的站在門口。宿舍裡擺放的是那種鐵質的雙層床,分別靠牆擺設著,站在這個位置,所有床上的情況一覽無餘。如果偷窺的那個人是從這裡出去的話,這麼短的時間趕回來,絕對來不及脫掉衣服,而宿舍裡都是上了年紀的老爺們,為了取暖,幾乎都是脫得一絲不掛進被窩裡的,即使不脫光,也只是穿著單薄的秋衣睡衣而已,穿這樣的衣服出門,除非是想凍死……


那麼,只要找出那個此刻還穿著衣服的人就行了。


可是,仔細查看了一遍後,毫無發現。大部分工人都緊緊的用被子裹緊了自己。趙鼎龍皺了皺眉頭,從左手邊的第一個床鋪開始,逐個的揭起工人身上的被子檢查起來,使得莫名其妙的工人們紛紛大聲抱怨起來,問他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丟了錢了。


“沒有沒有……大家繼續睡,我就是想看看……額,看看你們鋪的夠不夠厚,天冷了,我想給你們添加點鋪的蓋的……”趙鼎龍一邊逐一檢查著,一遍臉不紅心不跳的解釋著。


“得了吧你……”工人們紛紛撅起了嘴,鄙夷的想著,你趙鼎龍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們還不知道嗎,你要是真那麼好心,牛魔王都變成菩薩了……


趙鼎龍自然不會去理會這些。他繼續仔細的掀起每個人的被子檢查著。


等到檢查到左邊一排床鋪的第三個下鋪時,他忽然停住了。


被子居然是空的!


那看起來鼓鼓的,就像裡面躲了一個人似的被子裡,放著的居然是一個大號的枕頭!


趙鼎龍試了試被子裡的溫度,發現是冰冷的。


也就是說,被子裡的主人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這床上的是誰?他人呢?”趙鼎龍不動聲色的轉過身問其餘的工人,同時,他開始在腦海裡仔細的搜索排查起來。


“是賈猛。”上鋪的木工老陳從被窩裡探出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去的,半夜我上廁所的時候,還看見他好好的在被窩裡睡著的。”


賈猛?


趙鼎龍皺起了眉頭。


毫無疑問,現在這個賈猛,是嫌疑最大的人。


可是,這又相當的不可思議,要說懷疑,趙鼎龍可以懷疑這個工廠裡的所有人,但最後一個懷疑的,絕對就是賈猛,因為這個賈猛,是個腦子缺了根筋,據說是幼兒時發燒燒壞了腦子的弱智少年!這少年今年十九歲,雖然看上去長得挺俐落,但實際上說話都說不太清楚,智商還停留在五六歲時的樣子!自從薛惜出了意外死掉之後,趙鼎龍身邊就少了一個能吃苦耐勞,能完全的聽從他的安排調遣,將整個廠裡所有大大小小的髒活累活兒全部擔下來的年輕人了。趙鼎龍正發愁找不到這樣的工人的時候,賈猛來了,這賈猛雖然智商低下腦子不好使,但力氣還是有的,只要教會了他做什麼怎麼做,他絕對會毫無怨言的將這件事做完——反正趙鼎龍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幹最簡單的,完全靠體力就能完成的苦力,所以當趙鼎龍見到賈猛的時候,雙眼都發光了。而且因為這賈猛腦子笨又沒什麼特長,找工作很是困難,其他的工廠是不想用他的,所以,趙鼎龍每個月只需要四百塊錢,就雇到了這個廉價的勞動力,而且還讓賈猛的家人千恩萬謝!這是趙鼎龍感覺自己最走運的一件事情了。


可是現在,只有賈猛有這個嫌疑,可是賈猛偏偏又是個根本沒有思想的弱智少年,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思去窺探別人的**?這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對頭了!


“誰知道賈猛去幹嗎了?什麼時間出去的?”


趙鼎龍一邊繼續檢查完剩餘的床鋪,一邊問道。可是,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確定再沒有人有作案的嫌疑後,趙鼎龍疑惑不已的走出了宿舍。


經過這一番折騰,已經是清晨的五點多種,夜幕正迅速的淡去,黎明已經到來。趙鼎龍站在宿舍門前,點起了一顆煙。


如果偷窺者真是賈猛的話,那問題反而好解決了。趙鼎龍想到,軟或者硬,威逼或者利誘,任何一個小小的計策,就能封住這個傻瓜的嘴巴。


可是問題是,偷窺者真的是賈猛嗎?


但如果不是賈猛的話又會是誰呢?整個工廠裡除了自己和老婆,所有的人都集中在這個宿舍裡了……


“老……老闆!外邊……外邊好多銀啊!”


正在趙鼎龍陷入到思考中時,賈猛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照例,今天要感謝的,是書友萌苗老爹,謝謝支持!!

第八章
運籌帷幄


賈猛口齒不清,但聽的時間長了,趙鼎龍還是能夠判斷的出他說的意思。WWw.他說外邊好多銀,意思應該就是說外邊有好多人。


但此刻這個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緊急的,是要弄清偷窺者的事情。於是,趙鼎龍猛然回頭盯著賈猛,聲色俱厲的問道:“賈猛,這麼早你去幹什麼了?”


“去……尿……尿尿了啊。”淩晨模糊的光線下,賈猛那張髒兮兮的臉上掛著無辜的表情,一雙本該很好看的眼睛,散發出的卻是呆滯和愚笨的死魚般的光芒。


趙鼎龍皺了皺眉頭,走上前兩步,低聲陰沉的問道:“剛才是不是你在辦公室的窗戶外邊偷看?”


賈猛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是……是啊,老闆你起那麼早幹……幹嗎?”


原來真的是這小子,這樣就好辦了。


趙鼎龍暗中舒了一口氣,雙手按住賈猛的肩膀,嚴肅的說道:“不要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別人,連你老爸老媽都不要,懂嗎!不然,哼哼……”趙鼎龍捏起一隻拳頭,故作兇狠的在賈猛面前晃了幾晃。因為笨,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邊,賈猛都沒少挨過揍,所以對拳頭養成了一種恐懼心理,每次受到這種恐嚇,就會面如土色渾身戰慄,,就像受驚的小貓。


“懂了……”果然,賈猛瞪著一雙恐懼的眼睛用力的點著頭,視線跟著趙鼎龍的拳頭而不停的移動著,仿佛擔心那鐵拳變成一枚炸彈,隨時會撲到自己身上,讓自己粉身碎骨……


趙鼎龍眯起三角眼,得意的點了點頭。伏在賈猛跟前,低聲繼續說道:“不要那麼好奇,不要亂說話,否則有你好受的……但是,要是你聽話,什麼都不說,我就會每個月多給你一百元工資!”


賈猛拼命的點著頭,看樣子,威逼利誘軟硬兼施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然後,趙鼎龍才想起剛才賈猛說的話,於是問道:“你剛才剛跑進來的時候說什麼來著?”


賈猛緊張兮兮的盯著趙鼎龍,一聲不吭。他的個頭比魁偉的趙鼎龍矮了不少,所以基本上是仰視著的,從趙鼎龍的這個角度,能看到他那該死的不大會轉動的眼白,典型的死魚狀。一看就知道屬於腦子愚笨,思想簡單遲鈍的智障人……趙鼎龍問完後,賈猛只是這樣緊張兮兮的看著他,卻並沒有出聲回答。趙鼎龍不由的失去了耐性,低聲吼道:“問你話呢,聾了嗎你/”獨自面對一個智障少年的時候,沒必要再掛著平易近人的面具了。


賈猛搖了搖頭,卻還是不吭聲。


趙鼎龍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說道:“說話啊,你啞巴了?”


賈猛終於說話了,他結結巴巴膽戰心驚的說道:“老闆,你……你不是不讓我隨……隨便說話嗎?”


趙鼎龍無奈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頭,和一個智障人說話,難度還真大啊。


“現在我讓你回答我,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外邊……外邊有好多銀。”賈猛終於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哪裡?”


“就……就在大門外邊!”賈猛伸手指了指大門。


趙鼎龍看了看手錶,現在剛剛早上五點多,天剛濛濛亮,外邊有這麼多人,難道是出什麼事情了?車禍/?打架?


帶著些許的好奇心,趙鼎龍邁步往大門口走去。走了幾步,發現賈猛正唯唯諾諾的跟在自己身後,不由的回頭厭惡的說道:“跟著我做什麼?趕緊回宿舍叫大夥兒起床,都五點多了!”


賈猛如蒙大赦,趕緊掉轉頭,向宿舍跑回去……


白癡……趙鼎龍一邊暗罵著,一邊走到了大門口,習慣性的通過鐵門的門縫向外看了一眼,不由的立即瞪大了。


門外果然有很多人,足足有上百個!不是車禍,不是打架,這些人……居然都圍攏在自己的大門前,將門口包圍了起來!這些人大多是上了歲數的老人,還有些是年齡幼小的孩子,他們或坐或站,將門口徹底堵住了,正對門口的方向,拉開了一道雪白的橫幅,橫幅上沒有寫字,卻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猩紅的手印,乍看上去,就像一灘灘的血跡。在橫幅的中央位置,放了一副擴大了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燦爛笑著的少年,趙鼎龍一看到照片上少年的臉,一對三角眼頓時瞪大了。


這少年的臉是如此的熟悉,正是死去了的薛惜!


清泉村的人,居然用這種誇張的方式,來找自己麻煩了!


趙鼎龍只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抓住鐵門大鎖的手,頓時縮了回來。


媽的,這是誰的鬼主意?如果沒有人鼓動,那些傻瓜村民們怎麼會這樣齊心?


他們把門封住了,我該怎麼辦?


現在天亮了,街上的行人正在漸漸增多,不時的有好奇的人圍攏過來觀看著這奇怪的一幕,使得這支討伐的隊伍陣容變得更加壯大。


必須儘快解決……


否則,以後沒法在梅嶺鄉混了。


趙鼎龍背靠在鐵門上,雙手抓著光光的頭頂想道……


畫面轉到鼎龍傢俱廠的門外,距離大門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家簡陋的旅館,在旅館臨街的一個房間裡,木子和歐陽六色並肩站在窗前,透過望遠墨鏡的鏡片,觀察著鼎龍傢俱廠門口的狀況。


“你覺得這樣有用嗎?”歐陽六色看著始終沒有打開的鐵門,緩緩問木子道。


“如果這個趙鼎龍是個鄉痞無賴,那這招就沒用。但如果他是個頭腦精明的商人的話……這招也許會有用的。事實上我把握也不是很大。畢竟我沒有跟他正面交鋒過,對他的瞭解太少了。”木子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加入到村民的隊伍中,而是要躲在這裡置身事外?而且,還讓老村長他們保密,不讓他們說出是我們策劃鼓動的?我們現在可是在做光明正大的好事,而不是設計意外殺人啊……”歐陽六色疑惑道。


“策劃者,自身一定要遠離漩渦的中心,這樣才能對出現的各種狀況,及時有效的採取應對措施……這樣會增加勝算。比如這一招對趙鼎龍沒什麼效果,這一局失敗了,但至少趙鼎龍還沒有跟我們正面交鋒,還不知道他真正的對手是我們,這也就相當於我們在暗處,而趙鼎龍在明處,這樣的戰鬥,對我們不是更有利嗎?”


運籌帷幄,


歐陽六色出神的看著木子,適時的想出了這樣一個成語……


感謝:


且去追風一瞎子藍天白雲下三位書友!!!!!!!

第九章
酒酣耳熱時


烤饅頭片加鹹菜小米粥,這樣的搭配剛開始吃起來的時候感覺很好,讓習慣了坐在大酒店裡,吃上千元一頓飯的木子食欲大振胃口大開,但就像所有的山珍海味一樣,時間一長,就覺得膩了。wWW。借著今天去梅嶺鄉大街的空當,黑白無常買了大量的蔬菜和海鮮,準備改善生活。


等忙完了一切回到清泉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木子本來信誓旦旦的的要揮刀弄勺,給歐陽六色做幾道他自創的,據說是想想都要讓人流口水的美味佳餚的,不料剛剛準備開始執行,老村長就登門造訪了。他一進門,就執意要請木子和歐陽六色去他家吃飯,說一定要好好感謝他們的幫助。


“這個……不用了吧。我們也沒出什麼力,只是出了個歪點子而已。”木子知道了老村長的來意後,不大好意思的說道。


“這可不是什麼歪點子,這簡直就是諸葛亮的錦囊妙計啊。”老村長呵呵笑著,“你們真是後生可畏啊,你說我們村裡一幫老傢伙,都只顧著對老薛感到可憐了,怎麼就想不出這樣一個簡單而有效的方法來呢……”


“碰巧而已,小事一樁,大家不必太在意的。對了,薛大爺拿到賠償金了嗎?”歐陽六色把老村長讓到火爐旁的馬紮上,客氣的說道。


“今天趙鼎龍拿出的那兩萬,我已經給老薛送過去了。而他承諾的剩餘的八萬,我們會儘快催著他賠償的……老薛非要來登門對你們表示感謝,我看他身子虛,就讓他明天再過來。”


“你們都太客氣了。”木子說道,臉上的表情慢慢的變得凝重起來:“對於老薛來說,即使再有一百萬,一千萬堆在他面前,也彌補不了他的創傷……”


是啊,人命,是用錢就可以來賠償的嗎?


三人都陷入到了短暫的沉默中。然後還是老村長先呵呵一笑,從馬紮上站了起來:“不說這些了,至少,這些錢足夠給老薛養老了不是?你瞧,我居然忘了正題了。你們可以拒絕所有村民的邀請,可不能拒絕我的!我家裡已經都準備好了,咱們趕緊走,去我家吃飯!”


說著,不顧一切的拉著木子和歐陽六色,向他家走去……


儘管都是些農家家常菜,但雞鴨魚肉俱全,足見老村長的誠意了。木子看著一大桌子的菜不由的想到,像這樣的吃法,這些樸實清苦的農民們,一年到頭也不會超過兩次吧……


老村長自然不知道黑白無常都是只吃蔬菜和海鮮的半素食主義者,他不停的勸著他們,吃雞腿,吃羊排,吃鴨脯……這下可苦了木子和歐陽六色,面對老村長的熱情,他們又不好意思說這些東西他們統統不吃,只好苦笑著紛紛接過來,然後找理由放下,去夾那些少的可憐的蔬菜……


老村長還以為他們是客氣,心想菜你們不好意思吃,酒應該沒問題吧?聽說城市裡的人不分男女在飯桌上喝酒都是很大方的……於是,又開始頻繁的勸酒。歐陽六色自然是不能喝多少,於是全讓木子給擋了下來,酒精度極高的農家老酒一杯接著一杯,很快,木子就覺得頭暈目眩不勝酒力了。


“我說木子,你們大城市裡來的,懂得就是多啊,你就說我們村兒吧,到如今連電話是什麼摸樣都不知道的,大有人在啊,更別提想到打電話叫記者來拍照了,剛才在回來的路上,大夥兒還都在追問我,記者到底是幹什麼的呢……”


“村……村長啊,按說咱們清泉村,距離梅嶺鄉鄉鎮也並不是太遠吧,為什麼經濟就是上不去呢?鄉鎮上難道就不準備好好幫助一下你們嗎?”木子此刻已經是面紅耳熱,但頭腦還是清醒的,想到今天白天見到的梅嶺鄉雖然也很落後,但比清泉村可好多了——至少通了電話,通了網路,鋪設了柏油路。


“不好辦啊……”老村長歎息道,“清泉村的窮,主要是因為偏,附近根本沒有什麼公路,要想開發,太難了!再說這梅嶺鄉也是出名的貧困鄉,鄉鎮上通電話也不過是去年剛剛落實的事情呢,要輪到咱們這兒,早著呢……”


罪惡是無處不在的。在高樓林立的大城市裡,儘管人人自危,但對於弱者來說,至少還懂得用法律,用各種更多的方法來維護自己的權益,但是像清泉村這種窮鄉僻壤呢,這裡的弱者,在罪惡面前,根本就是無能為力……木子不由的想到,當初自己厭倦了城市裡的污濁,一心想到空氣清新民心淳樸的鄉下享受生活,沒想到,無論在什麼樣的環境下,世界的法則和程式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虛榮,就有貪婪,就有欺淩……


是的,黑白無常可以去盡自己的力量去改變一些這樣的狀況,可是,在無處不在的罪惡面前,黑白無常的力量顯然太過渺小了,即使現在有了富豪的加入,同樣還是顯得那麼無能為力……


如果說當初讓李天加入,是為了滿足李天的一個心願的話,那麼現在,木子第一次真正有了擴大黑白無常力量的想法……


老村長家的火炕上,這頓讓歐陽六色感到彆扭的農家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歐陽六色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鐘,樸實憨厚的老村長始終沒能發現自己和木子根本不吃肉的事情。自己守著一大桌的酒菜卻並沒能吃多少,木子也是一樣,只是喝了一大肚子的酒,他的胃會不會受不了?


這樣想著,歐陽六色瞅了個機會,客氣的說道:“木子,現在十點多了,老村長勞累了一天,讓他早些休息吧,我們回去吧。”


木子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於是急忙附和道:“對,老村長,時候不早了,我們是該回去了……”


“不行不行,再多喝點……”同樣喝的面紅脖子粗的老村長,端著酒壺執意的挽留著,正當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了一陣沉悶的聲響。


噗通!


這是重物跌倒在地的聲音!


正在爭執不下的黑白無常和老村長聽到這聲音,紛紛停了下來,條件反射似的將目光瞄向那扇木質的門。


砰!砰!砰。


有人在拍打著木門!拍打的第一下很有力,然後,力氣逐漸變小了。


木子和歐陽六色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跳下了火炕……

第十章
夜半來客


此刻已是深夜,門外寒風刺骨,是誰在這個時候造訪?


敲門聲為什麼響了三聲後,就停止了?


木子和歐陽六色不約而同的跳下火炕,跑到門前,木子一把將門推開了。wwW、


門外的寒風呼嘯著撲面而來,讓剛才吃的一身大汗的木子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老村長從後面趕過來,打開了手電筒。


手電筒光線下的地上,有一個撲倒的人影,這個人就趴在距離門檻不到半米的地方,一動不動,宛若一具屍體。


木子和歐陽六色上前,費力的將這人翻過身,手電筒的光芒照過來,看到的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老村長驚呼一聲,最先喊道:“老薛,怎麼是你?”

    ……

“太可惡了!簡直無法無天!”


從老村長家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半十二點鐘了。木子和歐陽六色大步在積雪走著,咯吱咯吱的踩踏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分外刺耳。烏雲淡去,明澈的高空中,一彎殘月寂寞的俯瞰著大地,慘澹的月光下,歐陽六色的俏臉因為憤怒而變得蒼白。


一向溫和文靜的歐陽六色,生平第一次因為生氣而變得失態了。


原來就在黑白無常和老村長把酒言歡的時候,六個蒙面的大漢闖進了老薛的家,輕而易舉的搶走了老薛剛從趙鼎龍那裡討來的兩萬元賠償金。老薛拼死阻攔,卻被暴打了一頓,幾乎喪命。拼著最後一絲力氣,老薛幾乎是爬著到了老村長的門外……


老薛講明瞭當時的情形後,木子和歐陽六色立即去了老薛家的現場查看了一番,結果毫無收穫,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而由於歹徒當時都蒙著面,老薛也沒能看清他們的面目,所以即使報了警,員警也無毫無辦法,何況在這個沒有覆蓋通訊信號的地方,要報警還要跑十幾裡夜路,去梅嶺鄉的鄉鎮上……


老薛白天剛剛拿到賠償金,晚上歹徒就入室*,這也太巧合了吧?很明顯,是知道內幕的人幹的!而知道內幕的人,有整個清泉村的村民,有趙鼎龍以及鼎龍傢俱廠裡所有的員工,以及在傢俱廠門外圍觀的路人。這些人群看起來雖然很複雜,但用排除法的話,還是可以排除掉一大部分的。首先,傢俱廠門外圍觀的路人可以排除,因為當時趙鼎龍拿出賠償金的時候,是交給老村長的,當時老薛根本沒去現場——而據老薛說,歹徒們是開著一輛麵包車來的,車直接就開到了他家的門口,可見歹徒的目標很明確,方向很清楚。這對於那些沒見過老薛的樣子,根本就不知道老薛才是賠償金受益者的圍觀者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當然,也不排除那些路人中有通過打聽詢問等方式來獲得情報的,但這樣的情況畢竟少數,而且這種做法萬一警方追查,很容易就能找出線索然後找出真凶,真正的歹徒,很少有那麼弱智的。


那麼剩下來的人群,看起來嫌疑最大的,應該就是清泉村的村民了。但是老村長信誓旦旦的對木子說,絕不是清泉村的村民們幹的!且不說村民們一共就那麼點人,彼此的脾性都一清二楚,對老薛都充滿了真心實意的同情和憐憫。而且在去傢俱廠之前的動員大會上,老村長和所有村民都交代過了,千萬不要和任何村外的人說起這件事情的內幕,而在傢俱廠門口的時候,老村長把所有村民的舉動都看在了眼裡——根本沒有人跟村外的人有過兩句話以上的語言交流!


那麼,如果剔除掉清泉村村民的話,還有誰嫌疑最大呢?


當然是趙鼎龍!周扒皮居然一次性的拿出了兩萬元的賠償金,這原本就是件罕見至極的事情,有誰保證他不會暗自留了一手,來個馬後炮?


但是,這一切目前都只能是推測,因為沒有任何的證據……


“我大意了,真的大意了呢。”木子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雙腳故意踢踏著積雪,將雪團踢得紛紛揚起。他像是對歐陽六色,又像是自言自語著。“他這一招倒是高明的很,既挽回了面子保住了形象,又分文不損,還讓我們來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你在說些什麼?”歐陽六色聽到木子的喃喃自語聲,疑惑的問道:“你難道確認是趙鼎龍做的?”


“百分之八十。”木子淡淡的說道。


“憑什麼斷定?”歐陽六色更加疑惑了。


“不知道……”木子無奈的歎了口氣,將額前的頭髮吹得高高揚起,“只是一種感覺。”


“你不像個靠感覺判斷問題的人。”歐陽六色伸手挽住木子的胳膊,輕聲說道,“也不應該是個靠感覺判斷問題的人……”


兩人在月色下邊說邊走,始終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來。幾分鐘後,他們的小屋出現在了眼前。


然後,木子和歐陽六色同時停住了腳步,疑惑的盯著小屋前的空地。


在小屋前,有一大片空場,在木子的堅持下,積雪始終沒有被清掃掉。


而現在,月光下的雪地上,有一個人。


這個人不停的彎腰,團起雪團,然後站起身,用力的將雪團扔向遠處,就好像在和某個透明人打著熱烈的雪仗。


這個人的動作靈活,腳步輕盈,明顯是個年輕人。而目前整個清泉村除了黑白無常之外,再沒有第三個年輕人。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他又在做什麼呢?


月光慘澹,距離也遠,看不清那人的臉。


木子的腳步頓了一下,而後便挽著歐陽六色,大步向那人走去。


近了,更近了,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那人卻像根本沒注意到黑白無常的到來似的,繼續自得其樂渾然忘我的玩著他的雪仗。


木子在距離這人五米左右的時候停住了腳步,輕聲的打招呼道:“朋友!”


聽到木子的聲音,那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慢慢轉過了身。


然後,他忽然毫無預兆的揚手,一團碩大的白色物體,猛的脫手而出,精准的襲向木子的臉!


網路故障,今天只能兩章一塊發了………


今天要專門感謝的,是踏向黃泉和奇門3兩位書友,你們給我的書提出了寶貴的意見,素食再次感激不盡!!

第十一章
神秘少年


神秘的年輕人,居然猝不及防的對木子展開了攻擊!


眼看那銀白色的物體馬上就要擊中木子的頭,木子急忙一擺頭,險險躲過,那銀白色的“暗器”幾乎是擦著他的臉皮飛過,擊中在身後的樹幹上,發出簌簌的聲響,然後便散落開來。wwW。


原來那只是一個大雪團。


年輕人見狀拍了拍雙手,忽然笑道:“你還沒看清我的形狀,怎麼知道我是朋友,而不是敵人?”他的聲音磁性而低沉,但卻毫無底氣,帶著一絲慵懶,仿佛剛剛大夢初醒的樣子。


“這裡不是電影,也不是小說,這裡是現實世界,我只是個普通人,哪裡來的那麼多敵人?”木子往前走了兩步,站定了身體然後笑著補充道:“況且,只看一個人的形狀,並看不出多少有價值的東西。我堅信。”


“現實比電影更殘酷,比小說更加不可思議。不是嗎?況且,我只看你還有你身邊這位美女姐姐的形狀,就知道你們絕對不是普通人。”然後,他一反慵懶無力的腔調,用堅定有力的語氣補充道:“我堅信。”


歐陽六色輕皺起眉頭,疑惑的看著這兩個人左一個形狀,右一個形狀的說著令人費解的話。如果換做其他的旁觀者,一定會認為面前的這兩個少年是平時看電影過多,導致壞了腦子的典型神經質,但歐陽六色不是普通人,木子更不是普通人。黑白無常經歷了他們這個年紀所不應該具有的豐富異常的經歷,在很多事情的認知和感覺上,敏銳感甚至超過了大半的中年人。


木子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這是歐陽六色堅信的。同樣她也隱隱的感覺到,面前這個說話喜歡帶著口頭禪的年輕人,絕不是一般人。這種感覺是很微妙的,沒有任何理由,只是一種……就像木子所說的,就只是一種感覺。


而這時木子已經挽著她徑直走到了小屋前,打開了門,對身後的年輕人笑道:“閣下如果不嫌棄寒舍的形狀簡陋的話,請進來一敘。”說著,做出一個優雅的請的動作。


年輕人毫不客氣的走上前,大咧咧的越過木子和歐陽六色,當先走進了屋子裡。


木子和歐陽六色還沒有進門,所以屋子裡還沒有任何光源,漆黑一片。年輕人徑直走進去,然後一個不小心,被不知什麼東西檻絆倒了,哎呀一聲摔倒在地上,然後不知又碰倒了什麼東西,稀裡嘩啦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之後,再次傳來年輕人的聲音:“你這屋子的形狀,果然奇妙……”


粗大的紅燭終於燃起,溫暖的光再次灑滿了整個破舊的房屋。


三個人一起動手,終於將門口被撞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完畢。年輕人一邊揉著摔痛了的胯部,一邊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名副其實的“陋室”,因為空間太過狹小,所以儘管看起來主人生活簡單,東西也放得井井有序有條不紊,但還是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空間,使得整個房間裡四處放得滿滿當當,似乎佈滿了無數的機關,即使是主人走進來,在沒有光線的情況下,也會一不小心就碰個鼻青臉腫……


“看到這個小屋的形狀,讓我想起了一篇文章:陋室銘。”年輕人在木子的引領下走進裡屋,坐在了火爐旁的馬紮上,歐陽六色給他沏了一杯茶,年輕人一邊接過茶,一邊嘖嘖稱奇道。


“陋室就在這裡,寫銘的人卻不是我們。”木子坐在年輕人的對面,一邊撚著額前的頭髮打量著對面的客人,一邊笑道。


這是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最多二十歲出頭,不,也許只有十**歲的樣子。他留了一頭略長的黃髮,戴了一副方形的無框眼鏡,咖啡色的鏡片擋住了他的雙眼,但木子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透過鏡片投射出來的聰慧、深邃的,又帶著明顯的玩世不恭的目光。年輕人有著一張白的有些過度的臉,就像長時間沒有沐浴陽光造成的那種蒼白,他的面容消瘦,鼻樑筆挺,嘴唇很薄,臉上沒有一點青春痘或者粉刺之類的痕跡,整張臉光滑俊俏,很像韓劇裡那些文質彬彬玉樹臨風的帥氣男主角。他穿了一套白色的運動裝,胸前掛了一個銀色的十字架,腳下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整個人看上去乾淨俐落,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淡淡的古龍香水味,又給人一種平和,容易接近的感覺。


通過一個人的衣著和外表,可以看出很多東西,然後再通過對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以及談吐中的語言習慣,便可以大體判斷出這個人的性格,職業,甚至更多的東西。


幾秒鐘之內,木子便將年輕人身上所有表露出來的資訊過濾綜合了一遍,現在,他已經對這個少年有了一個大體的瞭解了。


而在木子打量他的同時,年輕人也透過咖啡的近視鏡片,打量著對面的這一對男女,打量的時間越長,他臉上的表情便越加奇怪,顯示雙腮的肌肉微妙的抽搐,接著是漂亮的鼻翼開始微微扇動,然後,他的全身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


這是一個人激動時的完整表現,而且很容易看出,他激動的程度正在迅速的加深。


木子輕撚著額前的頭髮,微笑著盯著對面這個正莫名激動起來的少年。


經過歐陽六色的撥弄,火爐裡的火越來越旺盛了,火紅色的火苗兒的貪婪的吐著舌頭,將大面積漆黑的炭塊吞噬。火爐上水壺裡的水溫迅速的升高著,發出興奮的呼呼聲,隨時準備著沸騰。


門外的冬夜依舊冰冷,寒風依然刺骨,破舊的小屋裡卻溫暖一片,猶如春天來臨。


雙方都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整個“陋室”安靜的只剩下水溫迅速升高的聲音。


終於,在所有火苗的齊心協力下,水壺裡的水積攢了足夠的力量,終於沸騰了!炙熱的水汽瘋狂的舞蹈著,不停的鼓動著沉重的壺蓋,似乎要將它徹底的掀飛。


也就在這時候,年輕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慢慢的摘下了眼鏡,隨手丟在了一旁。


溫暖的燭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雙眼濕潤了,帶著一片水汪汪的朦朧。


他攤開了雙手。


“終於找到了……”他的語調顫抖著,語無倫次的說著,“我確信!我找到了!”


第二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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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伯牙子期


“當我只有八歲,還窩在這窮鄉僻壤中讀小學的時候,看到身材瘦小,力氣不足的同學,被幾個個頭高身體壯的同學欺負,他們搶他的饅頭,搶了也不吃,而是扔掉喂狗,然後看著餓的直掉眼淚的小個子同學,一起哈哈大笑。wWW!我當時很氣憤,就沖上去跟那幾個壞學生廝打,自然,最後不但沒能抱打不平,反而被圍毆修理了一頓。從那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人愛欺負別人,他們在憑藉自己力量上的優勢欺負人的時候,難道心裡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後來,我漸漸長大,走出村子,走出鄉鎮,走出縣城,直到最後進入到大城市讀大學,我見到的事情越來愈多,接觸的社會面越來越廣泛,我嘗試著通過眼睛,通過網路,通過報紙等各種方式來觀察和認識這個世界。於是,我越來越發現這個世界中的無奈。當我看到某些官員貪污了人民的血汗,拿著民脂民膏來包養情婦,來豪賭尋歡,直到被發現卻依然可以憑著大量的金錢出國逃之夭夭的時候,當我看到某些徹底失去了人性,將生他養他的老父老母丟棄在寒冷的大街上,自己卻抱著嬌妻住在空調房裡尋歡作樂的時候,當我看到某些富二代開著豪華的跑車飆車將人撞飛,卻靠著父母的勢力逍遙法外的時候,我震驚了,我憤怒了,我終於為自己年幼時的問題給出了一個無奈的答案:這些人渣在欺壓弱者的時候,是不可能有愧疚感的,因為他們已經把這種惡性當做了一種習慣,一種樂趣!他們不但毫無愧疚感,而且還陶醉其中自得其樂,繼續用弱者的傷痛,來滿足他們變態的快感!!我發現,我感歎,所謂的道德和法律,在某些罪惡面前顯得實在是太過渺小了。我對這一切感到厭惡,感到痛恨,我想化成一把利劍,將這些作惡多端,卻依然逍遙在道德和法律之外的人渣們一網打盡!可是,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因為我清楚自己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多麼的不堪一擊!”


“後來,這種事情見多了,我就麻木了。但是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某一天,我遇到了與我志同道合的人,我們會同樣的嫉惡如仇,我們可以赤誠相待,我們可以肝膽相照,我們可以組成聯盟,向那些逃脫在法律和道德外的罪惡宣戰!於是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在尋找,尋找可以與我並肩戰鬥的人……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木子,六色,我相信你們當初相遇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吧?就像當年的伯牙遇到了子期,便有了流傳千古的高山流水,我相信,命運會註定讓某些不平凡的人相遇,讓他們能為了共同的理想而並肩作戰,然後做出一些偉大的,崇高的事業來!現在,我覺得我找到了,我堅信!木子,你的身上有某種磁場,我已經感覺到它的吸引力了,原來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就是你。”


“薛惜,是我的好朋友,我中學之前的時光,大部分是在姥姥家——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老村長家度過的,那時候薛惜是我的死黨,我們一起上學,一起玩耍,建立了最深厚的友誼,清泉這裡的冬天,大雪總是特別的多,我記得最深刻的,就是每當鵝毛般的大雪飄揚時,我和薛惜留戀往返的奔跑在雪地裡,打雪仗,堆雪人,我們都喜歡雪,喜歡那純白的顏色……剛剛你們一定在奇怪,我守在你們門前的雪地裡是在做什麼,那我現在可以給你們答案了,我在打雪仗,我在和薛惜打雪仗……”


“小學畢業後,我便離開了姥姥家,被家人接回了縣城裡居住。因為路途太遠,而且這裡交通閉塞,我回來看姥姥姥爺的機會,變得很少很少了,所以見到薛惜的機會,也變得更少。但是我們一直都沒有斷絕聯繫過,我們始終是最好的朋友,我們的友誼,始終沒有因為距離的拉遠而變得淡漠過……後來我讀完了初中,讀完了高中,然後進了大學,而薛惜中學畢業後,則堅持輟學幫薛大爺料理農活,然後,直到他進了鼎龍傢俱廠工作……這一切我都知道,我們一直都通過寫信的方式互相聯絡著,薛惜在鼎龍傢俱廠的那段時光,還曾給我寫過兩封信,在信中他告訴我他很累,幾乎要撐不住了,但是想想父親,想想貧寒的家庭,他還要咬牙堅持下去的……我非常瞭解薛惜,他繼承了薛大爺的大部分性格,他太淳樸,太天真,太不諳世道了,我那時候就奉勸他,一個忍心讓他這樣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孩子幹這麼粗重的活計,卻吝嗇的連工資都不肯漲一點的老闆,絕不是什麼好老闆,我奉勸他離開,在他的最後一封信裡,他告訴我他決定離開傢俱廠了,但是為了不浪費一個月的工資,他還要再堅持一個月——這是老闆趙鼎龍的制度。當時我想,這算什麼鬼制度?明顯就是在剝削勞動力!我感到憤怒,於是我寫信告訴薛惜,讓他不要被這樣的鬼制度矇騙,即使你再幹滿了一個月,趙鼎龍還是會想辦法扣你工資的……”


“可是我寫的這最後一封信寄出後,再也沒能收到薛惜的回信。後來我找了個機會,回到了這裡,這才得知薛惜已經走了,走的那麼慘烈淒涼,明明是工傷,明明該追究趙鼎龍還有他那個司機表弟的責任,可他們卻推脫的這麼乾脆,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理所應當的嘴臉……我當時都懵了,我的好朋友薛惜,就這樣死了嗎?他的理想一直都是那麼純粹,就是好好做事,努力賺錢,為的就是報答父親,爭取讓父親在有生之年過上好日子享享福……他的這個理想是多麼簡單啊,可是,隨著他的死,這一切都結束了!我想,當死神的腳步逼近,當那沉重的櫃子當空砸下,當薛惜的呼吸變得困難,血液開始噴湧,視線變得模糊,他在想些什麼呢?他一定覺得很難過,因為他的理想還沒有實現,他的人生還剛剛開始……”


“可是!可是如果薛惜有在天之靈的話,他看到薛大爺為了他的死,三番五次的拖著瘦弱的身軀去找趙鼎龍討公道,得到的不但不是賠償,反而是推脫、拒絕,嘲笑,甚至是轟趕,毆打、虐待,你以為薛惜會怎麼想?在九泉之下的他,會不會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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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投名狀


清泉村已經步入了子夜,月色下的大地,似乎被徹底的凍僵了,四處一片死寂。WWw!


然而在黑白無常的陋室裡,溫暖的春天卻在繼續,火熱奔放的夏天也在躍躍欲試。


火爐裡的火苗更加旺盛了,上面的水壺變成了煮鍋,翠綠的油菜,雪白的粉絲,金黃的香菇,各種顏色鮮豔的蔬菜,在沸騰的開水中歡快的擁抱著,舞蹈著,整個屋子裡都飄蕩著濃濃的香氣……


一個小時的時間,有時候可以做很多事情。廚師可以烹飪出一鍋美味的菜肴,作家可以寫出一篇動人的文章,音樂家可以譜出一首悠揚的旋律,一個小時的時間,也可以發生很多事情,殺手可以完成他的殺人計畫,小偷可以盜竊到他貪慕已久的財物,商人可以談成一筆巨額的買賣……在這個繁雜的高速運轉的世界上,在時間的茫茫長河裡,一個小時的時間不過彈指一揮,短小的甚至不似海邊的一粒細沙。


然後有時候,一個小時的時間用來認識和瞭解一個人,卻已經足夠了……


此刻,黑白無常和年輕的神秘來客呈三角形圍坐在火爐的旁邊,一邊侃侃而談,一邊吃著這獨具風味的火鍋。剛剛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慷慨激昂的陳詞,年輕人餓了。


“那麼,你是說你放棄了你正在進行的學業,瞞著家人來到了梅嶺,並且喬裝成智障少年,潛伏到了鼎龍傢俱廠?”歐陽六色不可思議的看著對面這個正在狼吞虎嚥的少年問道。


“是的!薛惜已經死了,但他關於為父盡孝的簡單理想卻沒有實現!作為朋友,在他生前我沒能為他做些什麼,現在他死了,我一定要幫他討回公道,幫他完成他的理想。我曾構思過無數種方法,包括劫持趙鼎龍的家人,包括偷偷賣掉他那輛價值不菲的轎車,我甚至想過,要在身上綁上炸彈,直接去跟趙鼎龍要賠償金,如若不給,就來個魚死網破,讓整個傢俱廠灰飛煙滅……我想很多人一定會說我是神經質,暴力狂,或者偏執分子,但我想你們不會的是吧?因為你們和我有著太多共同的地方,如果你們遇到了和我同樣的經歷,也肯定會有類似的想法的,不是嗎?”


木子轉動著手裡的酒杯,微笑著看著對面的少年,這少年身上有著某種他熟悉無比的氣質,那分明就是……那個走在鳳凰城風雨裡的自己。


“至少有一點會不同。”木子收回思緒,笑道,“我絕不會去想用魚死網破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我們雖然平凡,但至少是人類,而那些作惡多端的垃圾,早已泯滅了人性,已經不屬於人類的範疇了。他們沒有資格要我們墊背,沒有這個資格!”


“說的對。正是後來想到了這一點,我很快便取消了這些可笑的念頭,我努力思索之下,決定要用另一種放長線釣大魚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我決定潛入傢俱廠。”


“你扮作智障少年賈猛,長達兩個月?趙鼎龍……他沒發現破綻?”歐陽六色上下打量著對面這個乾淨俐落的少年,怎麼都無法跟一個邋遢、愚笨,口齒不清的智障人聯繫起來。


“那麼,這樣的形狀呢?”少年微笑了一下,放下筷子低垂下了頭,雙手用力的揉捏著頭髮,當他再度抬起頭的時候,歐陽六色驚訝的發現,他已經徹底的變成了另一個人。這個人頭髮淩亂,目光呆滯,口眼歪斜,嘴角甚至還流著一絲噁心的口水。“老……老闆,外邊……外邊好多銀!”少年還故意模仿著賈猛的腔調來了這麼一句,口齒不清,就像舌頭沒法在口腔裡翻卷一樣……


“好了好了……這樣的形狀足可以騙過趙鼎龍了。”木子擺了擺手,示意少年打住。少年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頭髮,摸了摸嘴角,再度拿起了筷子,他的目光刹那間又變得睿智明亮了,前後變化之快,簡直令人不可思議。“維持這樣的形狀,一時半會兒,或者一天兩天,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你居然能堅持兩個月的時間……你確信趙鼎龍沒發現破綻?”


“我堅信!”少年肯定的說道,“我現在對趙鼎龍那種形狀的人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他最大的特點是貪婪,為了搜刮錢財,他可以不顧一切,但是本質上講,他並不是城府多深的人,加上我深得演藝精英的深傳,再加上我天生的聰慧機敏……總之,我確信我做的毫無破綻。”


“還有一點。當初你第一次見趙鼎龍的時候,曾動用了家人。那麼現在我想知道,你那所謂的家人,是哪裡來的?難道你雇傭了演員?”歐陽六色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剛才說過了,我深得演藝精英的深傳嗎。我有個朋友,他和他女朋友都是學表演的,我請了他們小倆口出馬,騙過趙鼎龍還不是小事一樁?”少年得意的笑道。


“不錯。”木子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麼現在我們切入正題吧。你今天為什麼從傢俱廠跑出來了,跑到這裡來,趙鼎龍不會懷疑你嗎?關於剛才的薛大爺被*的事件,你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是不是趙鼎龍所為?”


“當然是趙鼎龍所為,現在因為賈猛是智障人,所以趙鼎龍對我幾乎沒有防範之心。我今天去他辦公室的時候,親耳聽到了他給人打電話,內容就是商量今天晚上*的事情!”


“果然是這樣……可惡,可惡至極!”歐陽六色氣憤的放下了手裡的筷子,憤怒已經讓她再也吃不進任何東西了。


“歐陽姐不用生氣,我可以告訴你的是,現在那兩萬元錢,正完完好好的躺在薛大爺的家裡!”少年看著歐陽六色笑道。


“你說什麼……你說的是真的?”歐陽六色驚訝的問道,就連一旁的木子,目光中也充滿了驚詫。


“你們看我的形狀,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嗎?”少年已經完全恢復了輕鬆隨意感,那口頭禪再度回來了。


“你怎麼做到的?莫非你偷聽到了趙鼎龍的陰謀後,便事先潛入到薛大爺的家,將那些錢掉包了?”木子饒有興致的問道。


“沒有,我的做法必須符合我的專長。”少年一本正經的說道,“忘了告訴你了,我在大學是學建築工程的,但是除了建築方面之外,我還是個物理天才,我對各種機械、車輛以及電學等都有著濃厚的興趣……”

第十四章
投名狀


“物理天才……那麼讓我推測一下你是怎麼做的。WWw.”木子讚賞的看著少年,笑道,“知道了趙鼎龍的陰謀後,你便找藉口請假,然後事先潛入到了清泉村薛大爺家的附近,當劫匪的麵包車停在薛大爺門口,劫匪入室*的時候,你便在麵包車上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了手腳……如果我沒猜錯,那五六個劫匪現在應該已經躺在醫院裡了吧。劫匪*完畢駕著麵包車逃竄的時候,你早已潛伏在早就算好了的麵包車出故障的地方,然後,一場車禍如你所願的在你面前發生了,在混亂中,你輕鬆的拿回了劫匪搶走的兩萬元錢,悄悄給薛大爺送了回去……”


“高手。”少年忍不住對木子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我真的找對人了……”


“可是,在劫匪入室*的時候,難道就笨到沒留下人在車上把風嗎?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弱智吧?”歐陽六色問道。


“當然不會。”少年得意的彎起嘴角,“他們留了兩個人在車上把風。但是……憑我的形狀,在輛麵包車動點小手腳的話,根本不用進入到車裡,我只需要悄悄的爬到車底下面就行了……”


歐陽六色和木子對視了一眼,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從我姥爺哪裡得知了你們的來歷以及和這件事情的關係後,我就一直在想,你們絕對不是普通人,於是,我就跑來找你,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間,我堅信了我的想法。因為我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我一直在找的那個夥伴,就是你!你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獨特的氣場,讓我堅信我的感覺是正確的!”年輕人說到這裡,又略顯激動起來。他一動不動的盯著木子,“現在,我認為你們沒有必要再隱瞞和推辭了,我想聽你們的故事,非常想!到底能不能想我理想中的那樣,我們可以並肩作戰,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木子意味深長的看了歐陽六色一眼,短暫的眼神交匯,彼此已經心有靈犀的完成了意見的統一。


面前這個喜歡說著“形狀”的物理天才,是值得信賴的。在李天的富豪身份確定之後,黑白無常,可以迎接新的成員了!!!


木子悠悠的說道:“的確沒有必要再隱瞞了……你的感覺非常對,我們的確不是普通人,簡單來說,我們是兇手,是身背數條人命的兇手。再確切一點說的話,我們是國家沒有公民檔案的死人,我們——是索人命的黑白無常。”


“太酷了……”少年絲毫沒有被木子的話嚇到的樣子,而是興奮的兩眼發光的說道,“我喜歡這個名字!難怪你們穿的這麼黑白分明,真是帥呆了,我想知道,你們是不是像電影裡那樣,真的可以飛簷走壁殺人無形?”


歐陽六色和木子聽言,幾乎是同時被逗笑了。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笑罷,木子忽然正色說道。


“蕭命,”年輕人認真的回答道:“蕭索的蕭,命運的命!你可以叫我小命。”


“小命。”木子滿臉鄭重的看著這個剛剛認識不到兩個小時的年輕人,“殺人,是有很多方式可以選擇的……”


人是很奇怪的一種動物,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一輩子,彼此之間還是心存芥蒂互相猜忌,不肯真正的以誠相待。而有些時候,只是認識了不到兩個小時,便可以將自己所有的秘密坦言給對方聽。曾經黑無常和富豪初遇的時候是這樣,而現在黑白無常和小命,也是這樣……


煮鍋裡的食物沸騰著,整個小屋裡氤氳著一層弄弄的香氣。火爐前的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吃東西的動作,紛紛沉浸在一場場看似平淡無奇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波濤洶湧跌宕起伏的故事中這註定是一段驚心動魄,扣人心弦的傳奇,這註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少年小命靜靜的聽著黑白無常的故事,從黑無常的第一次鳳凰城殺人,一直到最後楚天禾報復事件,木子講的非常簡單,完全用一個第三者的口吻講述著所有的過程,其中沒有任何的修飾和誇張,甚至但在小命聽來,仿佛親眼目睹了這一場場驚心動魄**起伏的情節,他的目光定位在對面雪白的牆紙上,仿佛那裡掛著一面巨大的高清晰的螢幕,裡面正上演著所有精彩絕倫的情節。他那張蒼白的有些過度的臉上表情不斷變化著,忽陰忽晴,忽憂忽喜,忽而緊張的全身發抖,忽而狠狠的松了一口氣,仿佛卸掉了千斤重擔……


深沉的子夜正在消逝,一個嶄新的黎明正在悄悄靠近。這場漫長的敘述整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


木子的最後一句結束後,小命有十幾秒鐘的時間靜默著,蒼白的臉上淚光閃爍,顯然還沉寂在黑白無常在楚天禾事件中那段生死不離的驚險遭遇中……


許久,小命終於恢復了正常。他直了直身體,摸了一把臉上的淚痕,輕笑道:


“咳咳,這東西有點太辣了……嗯,把眼淚都嗆出來了……”他用筷子指著並沒有放任何辣椒、大蒜,甚至連薑片和蔥花都沒有的煮鍋,費力的掩飾著自己的感動。


黑白無常再次對視了一眼,臉上紛紛露出微笑。但是,他們卻並沒有揭穿。


“那麼,現在是否意味著,黑白無常已經變成四個人了?”小命急切的詢問著,目光在木子和歐陽六色臉上遊移。“我想憑藉我這個物理天才、建築工程系的高材生的形狀,在我們未來的事業中,一定會幫上大忙的,不是嗎?”


木子含笑的看著小命,並沒有說話,等到小命目光中開始露出焦急時,木子忽然伸出了手:“關於這次薛大爺的兩萬塊錢的事情,你已經相當於遞交了一份高品質的投名狀,那麼……黑白無常現在正式歡迎你的加入,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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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蒼天開眼

“那錢我明明包在衣服裡,放在枕頭下邊的,當時我眼睜睜的看著它被那幫人搜走的啊……你瞧,今天我做飯的時候,又在鍋裡找到它了!還是好好的包著,錢一張也沒少!你說奇怪不奇怪……”

天剛朦朦亮,頭上纏著繃帶的老薛再次敲響了老村長的家門,一進屋子,就忙不迭的從懷裡掏出一包沉甸甸的東西,疑惑的說道。wWW。


老村長驚詫的接過包一看,裡面果然是錢,全新的百元大鈔,兩萬元,一張不少!


“你確信昨晚那幫強盜搶走的是這包錢?”老村長將錢還給老薛,皺起眉頭疑惑道。


“我確信!”老薛指著包錢用的衣服,“這是我老婆子生前最愛穿的衣服,就這一件!我怎麼會弄錯!我老頭子雖然記性不好,但這次絕對不會搞錯!”


“那就邪乎了……難道是觀音菩薩顯靈了?”老村長摸著下巴喃喃自語著,他雖然是一村之長,但在這個封閉落後的地方,迷信還是相當普遍的。


“莫非真的是觀音菩薩顯靈了?天啊,那我得好好的感謝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我還想問問他老人家,我的惜兒在天上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和他媽見著面兒?”老薛激動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就差沒當場跪倒在地磕響頭了……


“走走走!咱們得趕緊告訴木子和六色去,那倆孩子急著呢!”老村長說著,回頭從火炕上拿起棉衣,一邊往身上套著,一邊當先往門口走去。


“不用去了,我們來了!”老村長和老薛剛走出屋門,木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接著,木子和歐陽六色微笑著,大步從外邊走進了院子。


“木子啊,你說邪乎不邪乎,你看……”老村長一把拉過身後的老薛,指著他手裡失而復得的錢對木子和歐陽六色說道。


“錢?”木子裝模作樣的打開布包,看到裡面的錢,驚訝萬分的叫道,“這是怎麼回事?薛大爺不是說錢被強盜搶走了嗎?”


“要不說很邪乎嗎!”老村長激動的連說帶比劃的說著,“老薛說他明明記得放在枕頭底下,眼睜睜看著被強盜搶走的,可是今天早上,又在鍋裡把他找到了……我們懷疑啊,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觀音菩薩顯靈了……”


“薛大爺……還有咱們清泉村的村民們,都這麼善良,我想一定是蒼天開眼了……”木子揉著有些發紅的雙腮說道。


就在眾人紛紛感歎的時候,院門被再次推開了,一個五十多歲,左腿有些殘疾的人,不顧腿腳不便,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老崔,你跑這麼快幹嘛?慢點,小心!”老村長皺著眉頭提醒著,可惜提醒的還是有些晚了,只聽“哎呀”一聲,老崔被地上的一塊磚頭絆倒了,身體猛的向地上摔去,木子眼疾手快,迅速竄過身去,一把將他扶住了。


“哎呀……”老崔驚魂未定的看著木子,又看看老村長,喘著粗氣說道:“我老婆子今早五點多的時候出去,在村西邊歪脖子樹那裡,看到出車禍了!一輛麵包車,肚皮朝上翻到在了水溝裡,就是不見人去哪了,但是在溝邊上的雪地上,看到幾灘血……老薛啊,按你昨天晚上說的麵包車的樣子,那輛車很可能就是那幾個強盜的那輛!”


“啊?”老村長和老薛相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喊道:“現在還在嗎?咱們瞧瞧去!”


“應該還在!那車的車頂都被冰凍住了呢!”老崔說著,當先領著眾人走出了院門……


當一行人來到出事地點時,驚訝的發現幾輛警車停在了路邊,員警正在指揮著吊車,費力的將溝裡的麵包車吊上來。


“沒錯!這就是強盜的那輛車!我記得很清楚,後面的車牌被黑漆給擋住了!”老薛辨認了一會兒,指著空中的麵包車肯定的大喊道。


“天啊,看來真的是老天開眼,觀音菩薩顯靈啊……”


“怪了,你說車上的人哪裡去了,他們應該不會死吧?”


“做賊心虛,車出了事他們哪還敢求救,估計早就帶著傷逃跑了吧?”


“管他們呢,罪有應得,這麼冷的天流這麼多血,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眾人紛紛不可思議的感歎著,議論著。


木子和歐陽六色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觀音菩薩顯靈了!


惡人終於有惡報了!


很快,這件不可思議的靈異事件在整個清泉村沸沸揚揚的傳開了。


當村民們興致勃勃的談論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木子和歐陽六色已經離開了清泉村,走在了去梅嶺的路上。現在老薛的兩萬元錢已經拿回,小命也已經返回了鼎龍傢俱廠,那麼剩下的,就是要等趙鼎龍把剩餘的賠償金拿出來了。


“好久沒這麼長時間的步行了。”木子仰頭看著空中那漸漸高升的朝陽,愜意的說道,“看來我們丟掉了哈雷摩托車,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散散步曬曬太陽,感受一下清新空氣,多麼愜意啊。”歐陽六色聳起鼻子感受著空氣了的清新。然後,她回頭看了背後的小屋一眼,現在,他們居住了兩個多月時間的小屋,已經被遠遠的甩在了背後,只剩下一個大概的輪廓了。歐陽六色的臉上刹那間浮現出了一絲不舍,她輕聲問道:“那麼,我們還回來嗎?”


聽到她的話,木子站住身,回頭凝望著小屋的輪廓,半晌後搖了搖頭:“也許我們再也不會回來了……等到趙鼎龍把承諾的賠償金付清,我們就要離開秀溪了……我們的休假,該結束了……”


清晨的小路上,黑白無常久久的凝視著那間他們生活過的小屋,朝陽將金色的光輝沐浴在他們身上,使得他們看上去就像兩尊鍍金的雕像……


是的,黑白無常的生命中,註定充滿了永別。


但是有時候,永別只是為了新的開始!


特別感謝書友蓮殤!

第十六章
焚龍計畫


在鼎龍傢俱廠大門向右隔著一個路口,有整個梅嶺鄉規模最大的一家旅館——梅嶺旅館,所謂的規模最大,事實上也不過是稍微像個旅館的樣子而已——至少不像街上其他幾個小旅館,包間裡的取暖設備還停留在灰土飛揚的火爐階段。wWw、這裡用的是電取暖器,臥室和廚浴室分開,至少看上去比較乾淨。這樣的一個房間,在黑白無常看來已經是相當心滿意足了。人類的大腦活躍程度和心情是密不可分的,在一個乾淨舒爽的環境裡思考問題,思維會比較活躍。


木子和歐陽六色在梅嶺旅館裡租下了靠街的一個房間,坐在房間的窗戶前,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路口之外的鼎龍傢俱廠門口的情況。現在距離他們離開清泉村已經有即將兩周的時間了,在這段時間裡,趙鼎龍始終沒有把承諾的賠償金交付,老薛和老村長去討要了很多次,但趙鼎龍不是說剛進完貨正好沒錢讓再等等,就是說老婆得了重病等著拿錢救命,總之每次接見老薛的時候,都是笑臉相迎殷勤無比,但就是不給錢,將笑面虎的特色完全顯露無疑。最後當老薛再去廠裡的時候,趙鼎龍居然乾脆溜掉了,只留下他老婆在廠裡照看著,說年底逼近,趙鼎龍去外地出差要賬了,等把帳討要回來,就趕緊給老薛的錢。明擺著,這是推脫之詞,但是卻拿她沒辦法——即使再組織群眾遊行示威或者找媒體也沒什麼作用了,人家不是不肯給錢,而是真的沒錢……


面對趙鼎龍的這一招金蟬脫殼,木子和歐陽六色只能報之苦笑。他們也沒什麼辦法。他們只能窩在旅館裡,隨時和小命聯絡著,靜觀其變。小命還是繼續潛伏在廠裡做著他的賈猛,基本上每天都抽空偷偷跑來和黑白無常彙報廠裡的情況。


“那麼,我們難道就這樣等下去嗎?馬上就要進臘月了,難道我們要在這裡過年嗎?”歐陽六色將手伸到取暖器面前吸收著熱量,喃喃的問著身邊的木子。


“反正我知道他的錢藏在哪裡,為什麼不直接將那密碼箱偷出來?那問題不一下全解決了?”小命剛剛從外邊進來不久,一邊跺著凍得發麻的雙腳,一邊說道。


“絕對不行。”木子堅決的搖了搖頭,“雖然趙鼎龍現在把藏錢的事搞得神神秘秘的,但一旦你把錢偷走,他就會不顧一切的報警,警方一參與,很容易就把你揪出來的。”


“那……那怎麼辦啊?趙鼎龍現在就藏在某個地方,遙控指揮著廠裡的運作,既不耽誤賺錢,又混了耳根清淨,無限期的賴掉了賠償金的事情。我現在擔憂的是,像趙鼎龍那種形狀的人,可是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的,萬一某天他靈感大發,乾脆製造個假死,就像你和歐陽姐在濱北與富豪的那一場戲一樣,那我們就徹底沒轍了。”小命愁眉苦臉道。


“是啊,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所以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我們一定要讓薛大爺過一個好年。”歐陽六色接話道。


“還有廠裡的所有工人們!”小命接著義憤填膺道,“當然,也包括我!我們已經兩個月沒發工資了,老闆娘總是以老闆不在家沒錢為由,把我們工資的事情拖延了下來。事實上廠裡現在廠裡大部分工人都幹夠了,決定拿到工資後就走人,可是……現在面臨著兩個月工資的問題啊,不發工資,怎麼回家過年呢?”


“可惡……”歐陽六色捏緊了粉白的拳頭,悶悶的哼道:“可惡至極!你們可是給他賺了大錢的功臣啊,沒有了你們,他趙鼎龍一個光杆兒司令能做什麼?”


“好了。”一直沉默著的木子終於清了清嗓子,開始發話道:“要是每個人都懂得感恩的話,就不會出現趙鼎龍這樣的敗類了……那麼,現在我們來想一下,怎樣才能儘快的讓趙鼎龍把錢拿出來。首先我們知道,要想通過正常的管道,讓趙鼎龍心甘情願的主動拿錢出來給薛大爺,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歐陽六色和小命的目光同時聚焦在木子身上,殷切的等待著他的下文。


“那麼,就只能通過非正常管道來解決。”木子一邊撚著額前的頭髮,一邊繼續說道:“我剛才一直在想,既然我們現在知道趙鼎龍有錢,而且也知道錢就藏在他的辦公室裡,那麼只要想出一個辦法,讓趙鼎龍不得不把錢從辦公室裡帶出來就行了,只有他把錢從辦公室裡帶出來,我們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動目標,那就是把錢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他手裡拿出來,交給薛大爺和工人們。”


“要趙鼎龍不得不把錢從辦公室裡拿出來是吧……這很容易的啊,我只要偷偷放一把火,將他辦公室燒了就行啊,那樣他即使不穿衣服光著身子,也會不顧一切形狀的跑進去把錢搶救出來的。”小命得意的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說道。“我相信憑我的形狀,是絕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算……額,就算你所說的那個叫司徒虹什麼的,那種形狀的員警來查,也絕對查不出什麼痕跡來的。我可是犯罪天才!”


歐陽六色莞爾一笑,把徵詢的目光投向木子。


“理論上,這樣做沒問題。”木子點了點頭,“但是事實上要完成這件事情,我們有三步要完成,第一,趙鼎龍現在躲到了廠子外邊,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將他引出來。第二步,讓趙鼎龍乖乖的把錢從辦公室裡拿出來。第三步,想辦法把錢合理的,妥善的送到薛大爺和工人們手裡。在這三個步驟中,第二三步必須銜接的足夠精妙,毫無破綻才行。所以我們必須從一開始就拿出一整套的方案來,將這三步的前前後後,拿出一個詳細的計畫來,然後才能進行實際性的行動。”


小命和歐陽六色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歐陽六色微微一笑,柔聲說道:“那麼,你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計畫了吧……”


木子微微點頭,然後從椅子上徑直站了起來,鏗鏘有力的說道:“我形象的把這個計畫命名為——焚龍計畫!”


忙…………第一更有些晚了,註定第二更要六個小時後了,各位見諒!


感謝書友:燃燒cc!!

第十七章
焚龍計畫


早晨七點半,淡淡的陽光剛剛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時候,床前的電話便不依不撓的響了起來。WWw.


林飛燕一邊咒駡著,一邊慵懶的伸出一隻肥嘟嘟的胳膊抓起了電話,不耐煩的喊道:“誰啊?”


“是我。”聽筒裡傳來趙鼎龍的聲音,這聲音林飛燕都聽了幾十年了,現在聽著就覺得發膩,就像剛喝完一瓶香油一樣——香油雖然香滑可口,卻只能做調料,如果整瓶的喝是會吐的,弄不好還要上吐下瀉……


“該死的,這麼早打電話來幹嘛?”林飛燕毫不留情的罵道。“你躲到外邊倒是逍遙自在了,弄了一大攤子亂事兒甩給了我,還不讓我好好睡覺!”


“夫人見諒,夫人受累了。”趙鼎龍嘿嘿笑著,讓林飛燕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說結婚幾十年以來,他們還有什麼感情的話,那就是全部跟錢有關的。錢,是聯繫他們之間感情的紐帶,唯一的紐帶。


“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我胳膊都要凍掉了!”林飛燕不耐煩的說著,用力的扯著電話線,往被子裡縮著身體。


“是這樣。昨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今天要有一個大客戶要來咱們廠裡!人家可是專門做國際貿易的,對咱們的古典傢俱有了興趣,想與咱們談談合作的事情。”林飛燕聽得出,趙鼎龍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正常的激動,這是真正的因為情緒激動而產生的聲音變調,而不是平時裝腔作勢的那種。


“做國際貿易的……和咱這麼一個小破廠子有什麼好合作的?不會是忽悠你的吧?”林飛燕皺著眉頭哼哼道。


“應該不是!”趙鼎龍急忙說道,“你還記得,前段時間我表弟不是帶著相機來咱們廠裡拍啊拍的,拍了很多照片說要幫咱們在那個什麼互聯網上發合作資訊什麼的嗎,這次人家就是先通過互聯網找到你表弟,然後又通過你表弟找到我的!據表弟說,人家可是標準的做大生意的,就是出手動不動就上萬上百萬的那種!還說人家有專門的秘書,會講流利的英語俄語南斯拉夫什麼的語呢!我不懂,我表弟難道還不懂嗎?表弟說了,要咱們好好接待,把人家當財神一樣的供著!說不定人家一高興和咱簽個什麼合約,就夠咱吃一輩子的呢!”


“真的?”林飛燕騰地從被窩裡坐了起來,此刻她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寒冷了。趙鼎龍的表弟可是在大城市裡讀大學的高材生,他說的話應該絕對不會假的。一筆生意就可以吃一輩子,那……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啊!她是做老傢俱的,自然知道這些所謂的古典傢俱在國內一文不值,但一旦走到外國,那可是身價高升成了寶貝——她也搞不明白那些老外為什麼總是喜歡中國的這些破爛玩意兒,但只要能賺錢就行了。從前鼎龍傢俱廠的古典傢俱都是通過中間商倒到中間商那兒,反復折騰個十次八次的才走的到國外去,利潤差不多都讓中間商給層層瓜分沒了……而今天要來的這位貴客既然是做國際貿易的,就是相當於省略了中間商,直接和出口大亨合作!那利潤,不就相當於高了至少五六倍嗎?林飛燕想想都覺得激動,仿佛看到了漫天的鈔票紛紛飄落的樣子。


“老趙……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準備,好好接待這位貴客!”林飛燕聲音顫抖的說道,繼而又疑惑道:“這種大事,你還不親自過來嗎?反正你離這裡也不過三四裡路而已?”


“我還是擔心老薛他們啊……總之你先探探路,要是看著這件事情真有希望成,我再出馬也不遲!”


“那好,就這樣了!我現在就去讓工人們趕緊行動,好好打掃打掃衛生,準備迎接財神爺!”林飛燕說著,就要掛電話。


“等等!”趙鼎龍急急的說道,“據說這次來的,是那位大亨的大公子,以及秘書,你也把你自己收拾的乾淨利索點兒,別穿得亂七八糟的,讓人家第一印象就討厭你,懂不懂?”


這席話要是放在平時,估計趙鼎龍早就被罵個狗血淋頭了,但此刻林飛燕出奇的溫柔賢慧,她忙不迭的點頭應著:“嗯嗯,我知道,我會的!”……


清晨不到八點,工人們驚訝的發現,一直以來都是九點鐘才肯起床的老闆娘居然已經早早起床了!她披散著剛洗過的**的頭髮,大步流星的跑到工人們面前,條理清晰口舌俐落的發號施令著:“老崔賈猛,你兩個去把大門打掃乾淨,不要留下一點塵土!老韓老張,你們去打掃展廳,把所有傢俱都擦拭一遍,擦得一定要仔仔細細一塵不染……”


將所有的工作安排完畢,看著工人們各就各位之後,林飛燕舒了口氣,腳步匆匆走回了臥室,關上門之後,將三組衣櫃統統打開,開始往外邊扔所有看起來順眼的衣服,不一會兒,床上便堆滿了十幾套五顏六色的衣服。林飛燕抱著它們走到試衣鏡面前,開始逐一的試穿。


有時候人的欣賞水準是很奇怪的。林飛燕看著試衣鏡裡的自己,上身是一件精緻的刺繡毛衣,外邊罩了一件雪白的花邊坎肩,下身,是一條寬鬆的黑色西褲,腳上是一雙深達膝蓋的皮靴,還帶著六釐米長的尖細的高跟……這身在大部分人看來都覺得不倫不類的打扮,在林飛燕看來卻覺得非常的滿意。她整理了一下披肩的頭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轉了一個圈兒,在皺紋浮現的臉上堆起一個自以為大方迷人的微笑來……


嗯,飛燕飛燕,都說環肥燕瘦閉月羞花,你瞧你這水桶般的腰,大腿一樣粗的胳膊,哪裡有半點“燕瘦”的影子,簡直比“環肥”還要肥啊……之前趙鼎龍那老不死的總是這樣挖苦自己,那是因為他沒有看老娘真正穿戴起來的樣子吧?平時自己喜歡買衣服,而且最喜歡買這些時尚新潮的衣服,但買回來卻懶得穿,現在……哼哼,趙鼎龍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大吃一驚吧……


林飛燕得意的想著,扔的滿地的衣服顧不上收拾,便迫不及待的拉開了首飾盒,開始挑選起耳環和項鍊來……

第十八章
焚龍計畫


上午八點鐘,鼎龍傢俱廠的全體員工在老闆娘林飛燕的帶領下嚴陣以待,準備迎接專門做國際貿易的超級大財神。wWW。


乾巴巴的等了兩個多小時後,直到十點多鐘,太陽爬得老高的時候,站在大門口翹首以盼的林飛燕的視線裡,終於出現了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不緊不慢的向鼎龍傢俱廠駛來。


林飛燕一陣激動,急忙掏出手機給趙鼎龍打電話:“老趙,好像是來了!街口一輛黑色的轎車,向廠裡開來了!”


“什麼樣的轎車?什麼牌子的,確定是他嗎?”趙鼎龍連珠炮似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認識什麼牌子。”林飛燕嘟囔道,“反正是朝這邊來了!”


“笨!”趙鼎龍在那頭不耐煩的罵道,“不是教過你嗎,你看車前邊的那個小標誌,是什麼樣子的,咱的車不是四個圈嗎,看那車是什麼樣子的,是三道斜杠,還是什麼的?”


“看出來了,是一個圓圈!裡面有藍的白的格格兒,對了,好像有三個字母,BMW什麼的。”林飛揚努力眯著眼睛,盯著越來越近的寶馬轎車,向自己的丈夫彙報著。


“寶馬啊……看來就是了!”趙鼎龍立刻說道,“趕緊準備好了,別讓人家看笑話,我教你的那些話,你都記住了沒?”


“記住了記住了。”說話期間,寶馬車已經快到了廠門前了。“我要掛了,車馬上到門口了!”


說著,林飛燕急急的掛掉了電話,活動了一下肥嘟嘟的腮部,開始堆砌自以為最大方得體的笑容。


寶馬車終於在鼎龍傢俱廠門口緩緩停住了。車先是靜止了一會兒,好像是車裡的人在確認是不是這個位址。


然後,車門打開,一對男女先後走下了車,款款向林飛燕走了過來。且看這對男女,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男的穿一身黑色的風衣,戴一副黑色的墨鏡,額前的頭髮略長,走起路來穩健有力,給人一種意氣風發雷厲風行的樣子。而看男子身邊的女郎時,林飛燕幾乎是驚呆了,同樣身為女人,她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羡慕還是驚歎:這女孩太美了,林飛燕在心裡感歎著,她有一頭瀑布般的披肩秀髮,身著一件雪白的一塵不染的風衣,一張素顏朝天的臉上光滑白嫩,美麗的無可挑剔,一副紫色鏡片的墨鏡,又多少給她增加了幾分神秘和冷豔,她走路的時候,微風吹起她的秀髮,簡直就像仙女下凡……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大城市裡來的人啊,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美女……林飛燕感歎著。


這對男女並肩向林飛燕走來,女郎的手裡提著一個小巧精緻的黑色皮包,林飛燕推測那裡面裝的應該是筆記型電腦之類的東西,那麼,這美麗的女郎應該就是那個會講英語俄語南斯拉夫什麼語的高級秘書了,那樣的話面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少年豈不就是…………


林飛燕忽然從失神中清醒過來,急忙堆砌臉上的笑容,向二人迎了上去。


男子在不遠處停住了,美麗女郎款款走上前來,林飛燕看著走過來的女郎,忽然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氣勢,或者說是壓力向自己逼來,她張了張嘴巴,想把趙鼎龍原先教給她的那些客套的詞語說出來,結果卻發現自己居然忘得一乾二淨了!


美麗女郎一邊向林飛燕走來,一邊迅速的上下打量了林飛燕一眼,在看清林飛燕身上的穿著時,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怔了一下,然後立即便恢復了正常,美麗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迷人的微笑,輕啟朱唇大方客氣的說道:”請問,鼎龍傢俱廠裡的趙鼎龍趙經理在嗎?“


在看到女郎臉上的笑容時,林飛燕一張肥臉上醞釀了很久的笑容情不自禁的僵住了。一股強大的自卑感湧了上來,使她忽然覺得有點無地自容……女郎的聲音很好聽,語調很大方,也很柔和,像一股清涼的泉水,頓時讓緊繃著神經的林飛燕覺得一陣舒爽。她穩了穩心神,重新掛起臉上的笑容,用儘量標準的普通話答道:"您好!趙經理出差去了,我是他的……愛人,我叫林飛燕!”在說道愛人這個詞語時,林飛燕明顯的卡了一下殼,平時用老不死的,該死的等詞語用習慣了,突然的這一說愛人這個詞,還真是不太習慣……


女郎並沒有對林飛燕的語調中的不自然而表現出什麼意外或者不滿。她微笑著,大方的向林飛燕介紹身邊昂首挺胸看著遠方的墨鏡少年:"幸會!我們是無常國際貿易公司來的,這位是我們的公司總經理,兼市場開發部總經理木無常,我是他的秘書,我叫白六色!“女郎一邊說著,一邊向林飛燕伸出了手。而那位冷漠幹練的木經理,只是微微向她點了點頭。


一切都像平時在電視上看的大人物見面打交道那樣,大方,優雅,風度翩翩……林飛燕感到有點飄飄然了,跟白六色握手之後,她急忙將二人讓進了廠大院裡。


”很榮幸二位能不辭辛勞,來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到我們這個小廠參觀考察,二位辦公室裡請先!“林飛燕終於恢復了平靜,開始認真的背誦趙鼎龍早就教給她的言辭。只是她的普通話裡面家鄉味太濃,使得她的語調聽上去彆扭的狠…


”哦,不必太過勞煩。“一直沉默著的那位木經理終於說話了。”我們這次來,是想看看貴廠裡的古典傢俱,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貴廠建立長期合作關係。“


”那真是太好了!是我們莫大的榮幸!“林飛燕激動萬分的說道。


”林經理,木總今天的排程的比較緊,我們恐怕最多只有四十分鐘的時間……那麼,能勞煩您直接帶我們去辦公室,或者展廳嗎?“秘書白六色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客氣的對林飛燕說道。


”當然可以了!“林飛燕急忙應到,”現在,我先帶二位去展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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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焚龍計畫四


歐陽六色並不是喜歡取笑別人,挑剔別人的人。wWw,但是當她看到林飛燕這位廠長夫人身上這副不倫不類的打扮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笑。幸虧目前正在扮演的這個職業正好是需要笑容的,這樣反而讓她的表演真實了好多。


每個人的審美觀都是不同的,但一個人身上的衣著穿戴,要和他的髮型,膚色,體態,氣質等等各方面有個大體的搭配原則才行,而林飛燕缺乏的正是這種常識。所以她在羡慕這位高級秘書白六色天生麗質的同時,心裡想得更多的是嫉妒。在她看來,這位秘書之所以如此驚豔動人,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為她身上的衣服,嗯,那個白色的風衣看上去那麼漂亮,至少也得值個幾萬吧……林飛燕想道,要是趙鼎龍肯花點血本給我買這麼貴的衣服的話,我林飛燕也會閉月羞花的……她自然不知道,她自己身上的這套衣服,隨便拿出一件,都可以買下兩到三套歐陽六色的白風衣了……


天生的愛慕虛榮,使得這位廠長夫人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大大降低,這也使得黑白無常並不太成熟的表演得到了掩飾。在工人們驚羨的目光中,無常國際貿易集團的總經理木無常,還有高級秘書白六色,被殷勤的林飛燕引領著,參觀了廠裡的傢俱展廳,木工車間,雕花車間等等,在總經理的授意下,白六色還有模有樣的拍了很多照片。隨後,這位神秘高貴的總經理似乎對鼎龍傢俱廠還比較滿意,表示要借辦公室一用,將這些傢俱的照片儲存進電腦,然後發回公司總部去討論研究一下,順便,也好和林飛燕談談合作的有關事情。


把照片發回總部討論研究……那麼,應該就是討論價格吧?林飛燕興奮的想到,剛才在展廳拍照的時候,她親眼看到白六色把百分之八十的產品都拍下照片了,那也就是說如果合作成功的話,至少會有百分之八十的庫存一次性清空,天啊……


林飛燕似乎又看到漫天的鈔票雪花般飄舞的情景了……她當然沒想到,她的這個幻想,有一天真的出現了,而且就在不遠的將來……


在簡陋的廠長辦公室裡,秘書白六色將數碼相機的裡的照片逐一標注,然後存入電腦。動作熟練而麻利,讓林飛燕羡慕不已。而總經理白無常則和林飛燕談了一些關於合作的事情,無非就是長期合作價格從優啦,希望廠裡保證發貨及時品質過關啦等等。林飛燕雖然是生意人,但大多外交環節都是趙鼎龍完成的,她實際上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如今見這兩位貴客談吐如此高雅,經商如此老道,特別是對古典傢俱這個行業的瞭解之深,讓她心裡除了興奮和羡慕外,哪裡還有半絲的懷疑?她點頭如搗蒜。沏茶倒水殷勤不已,已然把黑白無常真正供奉成了財神爺……


事情談的差不多,白六色的工作也已經完成,木無常看了看手錶,表示還有事要處理,就要告辭,林飛燕極力挽留,希望能留下兩位財神共進午餐,但被婉言拒絕了,林飛燕心想人家何等身份,在這偏僻的鄉下吃飯,應該是不習慣吧,於是也不再強求。


客套了一通之後,木無常當先走出了辦公室,但是當他剛走出門外,身形卻又停住了。只見他扭過頭,看向辦公室裡靠牆的那個大書櫃。


身後的白六色和林飛燕也跟著他的視線,看向那個大書櫃。林飛燕心想他看這個書櫃幹嘛啊,這櫃子可是花了大價錢從外地買過來的,整個書櫃的裡層是普通楊木,但表層和外框都是紫檀木的,現在估價最低得五十萬以上,這個書櫃是趙鼎龍的至寶,也是整個傢俱廠除了那輛奧迪轎車外最值錢的東西了……


且說木無常盯著書櫃看了一會兒後,毅然轉過了身,徑直向書櫃走了過去!


果然……他肯定是被它吸引了。林飛燕心裡想道,這可是趙鼎龍的至寶,如果要賣的話,我最低也得給他報七八十萬吧……


木無常走到櫃子面前,伸手仔細的撫摸著櫃子表面的雕花,然後,他緩緩的,第一次在林飛燕面前摘掉了墨鏡。顯然,他已經對這個書櫃有了極大的興趣!他摸了一會兒後,忽然回頭對林飛燕說道:“麻煩問一下,這個櫃子,賣嗎?”


林飛燕雖然沒見過大場面,但做生意談價格這種普通事情,還是有些經驗的。聽木無常這樣問,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個……這個是我們趙經理的最愛,自己用的,恐怕……他不想賣。”


“沒關係。我可以出高價。”木無常淡淡的說道。


林飛燕心中暗喜。只要能賺大錢,管他趙鼎龍最愛不最愛的……於是,故作很為難的樣子道:“這櫃子……恐怕市場價格都要八十萬以上吧……”


“一百萬以內可以接受。”木無常依然是面無表情的說道,好像一百萬在他看來,就像十元八元似的,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這樣啊……那我得等趙經理回來了,跟他彙報商量一下。”林飛燕心中狂喜,但她還是決定要拖一下。


“可以。”木無常點了點頭道。“不過,我想看看它的後面和側面,我要看一下整體效果……麻煩你叫人,把它搬動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沒問題!”林飛燕急忙說道,隨即向車間走去,準備叫工人來搬櫃子,恰巧,看到賈猛和老韓從門前路過,於是叫道:“賈猛老韓,你們倆過來一下!”……


賈猛和老韓將櫃子搬到地板中央,木無常從秘書手裡接過相機,親自在各個角度給櫃子拍下了照片,然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表示他對這個櫃子很感興趣,希望林飛燕和趙經理好好商議一下價格的問題。他們談話期間,賈猛和老韓又把櫃子放回了原處,見再沒什麼事,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賈猛走的稍微靠左了一些,他好像只顧著看美女白六色了,沒注意腳下,一個不小心,差點被絆倒在地,原來不知道誰挪動了辦公室的窗外放著的空氣壓縮機,使得它的電線太過靠近辦公室門。賈猛的身體趔趄了一下,險險的穩住身體,呆癡的笑著,在林飛燕不滿的目光中,被老韓拖著迅速離開了現場……

第二十章
焚龍計畫


淩晨三點鐘,當林飛燕還在做著關於發財的美夢時,在一個路口外的梅嶺旅館裡,一場小型的會議正在進行著。wWW,房間裡燈光柔和,歐陽六色坐在沙發上,在筆記型電腦上流覽著什麼,小命則隨意的坐在一張椅子上,他的目光集中在前方的木子身上。而木子正站在一張掛在牆上的白板前,用黑筆在白板上畫著什麼。


“歐陽姐,看你們前天之前的形狀,貌似對古典傢俱一無所知啊,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高深了?在傢俱廠裡忽悠林飛燕的時候,我甚至都覺得你們的形狀就像是真的古典傢俱大行家,至少浸淫了五年以上才有那麼深刻的見解和造詣呢……這……這也太神奇了吧?”小命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便扭頭好奇的問一旁的歐陽六色。


歐陽六色莞爾一笑,指了指手上的筆記型電腦,“神奇的是它。網路可以告訴我們很多事情。在前天之前,我們對古典傢俱的確是一無所知的。但隨後我們上網查閱了很多關於這方面的資料,包括市場行情,各種古典傢俱的年代辨別,雕花以及各種工藝的技巧風格等等,我們用了大約五個小時的時間對這些知識進行了惡補。現在,雖然我們在真正的古典傢俱大行家面前,甚至在趙鼎龍面前,可能會露餡兒,但忽悠林飛燕,這足夠了。”


五個小時的時間,居然就達到這種水準……小命不由的暗暗想道,如果讓我守在電腦面前五個小時,我可能會將一款從未接觸過的網路遊戲玩兒的滾瓜爛熟,但要我將這麼多紛雜的知識深刻在腦海裡,並且可以這麼自然的發揮出來……我可沒那種形狀。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天生的長項,比如小命,如果給他五個小時,他會將一部從未接觸過的大型機器,從內外結構的構造到基本的工作原理,都摸得一清二楚,或者對一棟從未接觸過的大樓裡面的建築設計情況瞭若指掌,但如果這讓木子來進行就不太可能,讓歐陽六色來進行也不可能。同樣的道理,木子的長項是腦力和記憶力,給他五個小時,他自然很容易的就將如此繁多的古典傢俱知識掌握了起來……


“其實之所以我能蒙混過關,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還要歸功於我的高級秘書白六色。”此時木子已經結束了在白板上的寫畫,回頭望著歐陽六色微笑道。“據我的觀察發現,當廠長夫人林飛燕遇到高級秘書白六色的時候,大部分思想都被羡慕和嫉妒佔據了,關於貪財的一部分興奮和激動再佔據一部分,這樣她的判斷力和觀察力都大大的降低了,所以即使中間我露出了什麼小的破綻,她也絕難發現。”


“看林飛燕當時的形狀,顯然是只顧著研究歐陽姐如此驚豔的原因了,嘿嘿,那胖女人一直以為自己真的是漢宮飛燕呢……”小命恥笑道。“話說,林飛燕當時的形狀真是太那個……高檔了。她身上那套衣服,加起來至少也值個十萬二十萬的吧,不過穿在她身上,怎麼說呢,我覺得還沒有上面穿棉衣,下面穿短褲拖鞋搭配的好看……”說道這裡,小命眼前再度浮現出林飛燕當時那不倫不類的造型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一個人的虛榮有時候力量會非常的強悍。比如趙鼎龍,他是個那麼愛錢如命的人,連自己的辦公室都弄得那麼簡陋,卻能容許自己的妻子去買那麼多高檔的衣服……”歐陽六色從電腦上抬起頭感歎道。


“那是因為林飛燕有對付趙鼎龍的秘笈絕招。”小命翹起二郎腿笑道,“平時他們吵架的時候,聲音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大多數情況就是因為林飛燕又相中了某套衣服,而趙鼎龍卻心疼錢不給買,於是兩人就開始爭吵,爭吵難分勝負之後,林飛燕便適時的用出她的殺手鐧,絕招一出,趙鼎龍立刻妥協,乖乖的拿錢出來……基本上每次都是這樣的。”


“什麼殺手鐧?”歐陽六色好奇的問道。


“摔東西咯。”小命笑著做了一個摔的動作,“而且專揀值錢的東西摔,摔個一兩件,衣服錢早就出來了,趙鼎龍沒轍,於是乖乖拿錢……”


說到這裡,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笑起來。木子忽然覺得,這樣的氣氛是如此的令人感到舒服愜意。當初在設計浴室殺人計畫,讓歐陽六色利用風影的時候,他深深的為沒有朋友而感到悲哀,現在,似乎一切都煙消雲散了。他想起了某位名人說的話:不管你是哪種人,終究都會遇到志同道合的知己的,你可以把他叫做兄弟,也可以把他叫做朋友,但實際上,他會比知己更加知心,比朋友更加親密,比兄弟更加心意相通——也許沒有任何一個名詞可以來準確的命名你們的關係,但是你卻從心底裡明白這樣的一點——他,就是那個可以和你一起笑傲人生的人!


這樣的氛圍下,木子感到大腦空前的靈活,思維空前的活躍。小命的加入,讓黑白無常平時有些沉悶的氛圍得到了調節,變得輕鬆活躍起來了。木子有了這樣的一種感覺,他正在做的,並不是什麼殺人或者偷錢的暗黑計畫,而是和兩個和自己同樣年輕,同樣意氣風發的人並肩,在做一件偉大的,富有挑戰性和刺激性的事業……


現在想那些事情還有些不合時宜。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儘快結束這件事情。那麼……


木子停止了撚頭髮的動作,清了一下嗓子說道:“那麼現在,讓我們回到焚龍計畫上來。計畫第一步,我們已經成功的完成了一半,按照小命對林飛燕的反應描述來看,估計趙鼎龍已經對這件事情深信不疑了。只要我給他們加加料,比如說什麼明天過去簽合同了,正式談合作事宜了等等,我相信趙鼎龍一定會立刻趕回來的。”


小命和歐陽六色同時點頭道:“沒錯。”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要詳細的研究第二步計畫,我們要在趙鼎龍回廠的當夜,把計畫的第二步甚至第三步,刻不容緩的,徹底的完成!下邊,讓我們來看看現場的平面圖……”


木子說著,將手中的黑筆,指向牆上的白板……


感謝書友水木炎,書友裝傻高手,非常感謝你們的支持!!!!!!!

第二十一章
焚龍計畫


木工老韓今年四十六歲,按說還沒到走路顫巍巍,做事慢吞吞的年紀,但實際上他卻比六十六歲的老人走路還要踉蹌,好像隨時要摔倒,做事更是滿吞吞,堪與蝸牛比慢——這是廠裡所有人,當然最重要是老闆趙鼎龍和老闆娘趙飛燕所有目共睹的。wWW。但是,趙鼎龍卻不能將老韓開除掉,因為畢竟老韓是廠裡手藝最好的木工。用新潮一點的話說,就是木工的技術總監,像這樣的人被開除掉了,整個木工組就會亂成一團。至少在物色招聘到新的人才之前,是絕對不能將他開掉的……其實一心扣在錢眼兒裡的趙鼎龍還沒有明白一件事情,只要他肯給工人加點工資,或者把工資改成提成制的話,他馬上會看到一個健步如飛,做事行雲流水雷厲風行的老韓的……


所以,由於這不得已的“身體原因”,老韓便幸運的成了整個鼎龍傢俱廠裡最輕鬆的工人。他的大部分工作就是轉在成品車間和木工車間之間,指點一下哪件傢俱的哪個地方不對勁,或者不合格,讓工人怎麼重修一下,除了特別高難度的,要求特別高的傢俱之外,他是懶得親自動手的。除了技術指點外,他的工作再就是掌管著所有的木工工具,木工常用的鉗子、錘子、斧子、鑿子、手鋸等,一般都是自帶的,但像電鋸,電鑽、排釘槍等電動工具,就要廠裡配備了。而老韓做的,就是對這些工具的管理和檢修。


現在是下午的四點多鐘,深冬的夕陽已經變得有氣無力搖搖欲墜了。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下班時間了,老韓正在木工車間裡抄著雙手瞎轉悠,等著下班吃飯的時間。就在這時,賈猛冒冒失失的從外邊跑了進來,一進車間就手舞足蹈的對老韓咋呼著什麼。此時車間裡的電鋸、電鑽等都在運行著,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賈猛喊得什麼,根本就聽不清楚。老韓皺了皺眉頭,很不情願的邁著踉踉蹌蹌的腳步,向賈猛走了過去。心想這都快下班了,你個傻小子瞎咋呼個什麼?


到了車間外邊,老韓把手遮在耳朵旁邊,不耐煩的對賈猛說道:“傻小子你剛才說啥?再說一遍,我沒聽見!”


賈猛把嘴巴湊近老韓的耳朵,憋足了力氣喊道:“壞了!機子……壞了!”


這幾個字震得老韓的耳朵嗡嗡作響,老韓急忙將耳朵扯開,皺著眉頭沒好氣的問道:“什麼壞了?到底是啥機子壞了/?”


“就那個……嗤嗤!就那個嗤……嗤嗤的機子,壞了!”賈猛唾沫橫飛手腳並用的比劃著,越著急就越說不明白。


看賈猛連說帶比劃的費勁樣子,老韓終於明白了什麼意思。心想傻小子就是傻小子啊,連個空氣壓縮機都記不住什麼名字。他重新將兩隻手分別抄在衣袖裡,苦笑道:“你說的氣泵吧?空氣壓縮機/?”


“啊對!對……就是那個壓縮……什麼機!”賈猛隨意的用衣袖抹掉嘴角的口水,嘿嘿傻笑道。


老韓歎了口氣,繼續邁動顫巍巍的腳步,抄著手蝸牛般向辦公室走去。


都快下班了,還這麼多事情,真是不走運……他心裡暗暗咒駡著。呆會兒看看好修也罷,要是不好修,等明天再說吧,反正多幹活兒又不多給錢……


“哎呀原來是白秘書啊……您好您好,您在電話裡的聲音可真好聽啊,簡直像那個電臺主持人一樣呢……什麼,木經理明天就帶人過來?啊……能能能!當然能!我立刻就給趙經理掛電話,他一定無論如何都立刻趕回來的,對對,一定誤不了咱們談事情的,好的,明天上午十點是吧?好我記住了,一定一定……”


在老韓心不甘情不願的慢騰騰的向空氣壓縮機走去的同時,一陣電話鈴聲帶來了讓林飛燕興奮不已的消息:那木經理居然真的要跟自己合作了!也就是說,那漫天飛舞的鈔票夢,已經實現了一大半了!狂喜之下,林飛燕在結束了和白六色的電話後,立刻給丈夫趙鼎龍打電話,她粗笨的手指因為激動而不停的發抖著,連續兩次撥錯了號碼,最後,終於是成功接通了。


“老公,我們成功了……”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林飛燕居然使用了這個丟棄了五年的稱呼,讓電話另一頭的趙鼎龍麻的差點摔倒在地。等到明白了什麼情況後,趙鼎龍也激動起來,但是激動了幾分鐘後,他反而冷靜了下來,這幾天的深入思考,讓他覺得這件事情來的太過簡單,太過蹊蹺,發財,真的那麼容易嗎?於是,他冷靜的對妻子說道:“不要心急。我們等等再說……”


“還等個屁啊……”林飛燕一聽急了,髒話粗口源源不斷的脫口而出。大體意思是你老糊塗了還是怎麼著,人家明早就來了,你還等啊等的,不回來做好準備,到時候要是出了問題我一定和你離婚,不,是所有財產先歸我,然後再離婚等等。


“你給我住口!”趙鼎龍終於忍無可忍的大吼道,“我沒說不回去,但我現在不能回去,要回去也要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說,那樣不暴露目標,省的剛一到廠裡,那該死的老薛他們又來糾纏。對了,還有工人工資的事情,你和工人們好好解釋一下,就說廠裡明天就簽訂一個大單子,然後很快就會有錢發給他們工資了,讓他們不要鬧事,特別是在明天……”


非常罕見的,這次爭吵居然以林飛燕的妥協和退讓結束了。掛掉電話後,林飛燕感覺無比的舒暢愜意,仿佛空氣也變得格外的清新可口。她想了想,決定先按照丈夫的叮囑,把工人們工資的事情擺平了再說。於是,她舒展了一下四肢,腳步輕快的走出了辦公室。


一走出辦公室的門,便看到老韓和賈猛蹲在辦公室窗前,在擺弄著那台空氣壓縮機。


“老韓,加把勁今天必須修好它……”林飛燕走到老韓身旁,用少見的客氣的語氣說道……

第二十二章
焚龍計畫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當晚零點多鐘的時候,趙鼎龍偷偷返回了鼎龍傢俱廠,躡手躡腳的直接竄進了臥室,那鬼鬼祟祟的樣子,不像是一個老闆回自己一手開辦起來的工廠,而更像是夜行潛入別人的地盤盜竊財物,做賊心虛的小偷……


做人做到這種地步,也夠可悲的了。Www,看著趙鼎龍悄悄潛入進了臥室,一直躲在暗處窺視著的小命不由的心中暗暗感歎著。然後,他一轉身,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二分鐘後,他已經出現在了梅嶺旅館裡,和黑白無常坐在一起了。


趙鼎龍已經回廠,焚龍計畫第一步,成功完成!


那麼,接下來便是這個計畫的**部分了,整個計畫剩餘的所有步驟,都要在今夜完成,整個計畫的成敗,在明天天亮之前,就會見分曉。


木子站在白板前,再次將計畫的每個細節,給小命完完整整的講了一遍。在整個焚龍計畫中,木子只是策劃者,歐陽六色也是友情客串,而小命,才是這個計畫的主角。今晚要上演的這出好戲,只有小命才能完成。


小命一改平日裡隨隨便便的模樣,正襟危坐,凝神靜聽著木子的講解,個別不懂或者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偶爾插進一兩句詢問。


半個多小時後,整個計畫的所有細節終於全部敲定。小命仔細的在腦中將所有細節過濾了一遍,暗暗讚歎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計畫,簡單而且實用。但是,有幾個細節,他卻仍然想不明白,這些細節不影響計畫的進行,但同時,小命也發現不了他們到底有什麼作用。也就是說,他覺得有的細節可有可無,甚至可以省略掉……


木子停止了撚頭髮的動作,微笑著看著小命,說道:“看上去你還有些疑問。現在時間還來得及,你可以問。”


“第一個問題,為什麼非要安排老韓檢修壓縮機這件事情?如果要在壓縮機上動手腳的話,我只需要十幾秒鐘甚至幾秒鐘的時間,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可以完成……”小命怔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的疑惑居然讓木子給看出來了,不過這樣也好,正好可以解答他心頭的疑惑,於是,開始一邊思索一邊問道。


“我要確保一件事情。”木子撚著額前的頭髮回答道,“那就是在今天淩晨四點趙鼎龍進辦公室之前,這台壓縮機必須呆在那裡不能動。你想一下,如果趙鼎龍忽然產生一個想法,覺得空氣壓縮機放在那裡不美觀不科學,把它弄走怎麼辦?而我讓你事先將它弄壞,並且讓老韓過去維修,而且直到天黑怎麼修都修不好,這樣,趙鼎龍即使忽然發現壓縮機放在那裡不對勁,因為時間的關係,也不會,也沒辦法將它搬走了。”


小命默默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暗佩服,這種細枝末節,恐怕只有木子才能想得到。然後他又繼續問道:“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我控制壓縮機的氣壓?如果氣壓夠大,一次性將趙鼎龍送上西天,豈不是更好?j像他這樣的人渣,難道還不該死嗎?”


“死亡,有時候並不是最好的懲罰方式。這點等計畫成功後,你會發現的。”這次說話的是歐陽六色,因為有了名模何麗的前車之鑒,她很快便聯想到了木子這樣設計的原因。於是微笑著替木子回答道。


“最後一個問題。”小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趙鼎龍帶著箱子跑出門外並且遭受意外之後,我大可以用事先準備好的另一個箱子,趁現場一片混亂的時候迅速調包,那樣我們就完整的拿到了一箱子的錢,豈不是更好嗎?為什麼不這樣做?”


“說過了,我並不打算讓趙鼎龍一擊致命。他不死的情況下,自然會發現箱子被掉包了,那麼,很容易就判定這並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人為的佈局了。那樣的話,我們佈置這個計畫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直接用偷來的快。”木子笑道。


“額……瞧我的形狀,我還是以為趙鼎龍會死的這次……呵呵。”小命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頂上的頭發笑道。


木子抬腕看了看手錶,指標已經指向淩晨兩點鐘,現在,正應該是人睡得最深沉的時候。那麼,計畫該開始了。


“小命,現在出發吧。先去為即將到來的**埋下一個伏筆吧,祝你馬到成功!”


小命從椅子上站起來,向木子和歐陽六色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淩晨兩點多鐘的鼎龍傢俱廠,一片徹底的死寂。這是個沒有個月亮也沒有星光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一個年輕的人影輕車熟路的潛到了辦公室附近,摸著黑在牆壁的電閘處擺弄了一會兒後,悄悄潛回了宿舍……


黑夜依舊,人們的睡夢也在依舊。


但是在剛才那年輕的人影擺弄過的電閘那裡,一連串的電學反應和物理反應,正在悄無聲息的進行著。


在這一夜,趙鼎龍和妻子很罕見的沒有背對而眠,而是親密的相擁著入睡的。而且,他們居然沒有同床異夢,而是做了同樣的夢。在他們的夢裡,他們看到抱在自己懷裡的並不是愛人,而是錢,成堆的,大量的,數都數不過來的百元大鈔……


睡夢中的趙鼎龍忘情的聳著鼻子,感受著懷裡鈔票的誘人香味。直到鐘錶的指標緩緩指向淩晨四點,體內的生物鐘才慢慢發揮作用,讓他漸漸從美夢中醒了過來。


看清懷裡抱著的是發福的妻子,而不是大捆的鈔票時,趙鼎龍悠悠歎了口氣,輕輕將林飛燕從懷裡推開,悄悄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個夢……馬上就會成真了。趙鼎龍得意的想到。他甩了甩頭,將困意趕跑。然後,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現在是淩晨四點多鐘,天為什麼……這麼亮?


等到他全身的神經一緊,急忙扭頭看向窗外時,立刻不顧一切的大叫起來:“失火了!辦公室失火了!!!”


淒厲的叫聲,在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是如此的詭異……

第二十三章
焚龍計畫


濃重的黑暗中,那紅黃色的火苗貪婪的吐著舌頭,肆無忌憚的吞噬著辦公室的一方一寸,不時吹來的一陣陣寒風,更增加了它的囂張氣焰,黑煙就像沖天而起的惡魔,帶著各種材質的物體被燃燒的焦糊氣味,在空氣裡傳播彌漫著。Www!很顯然,這場莫名其妙的大火是從辦公室內部開始燒起的,室內的木地板和各種木傢俱,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


當正在酣睡中的工人們被趙鼎龍和林飛燕強行驅趕著離開暖烘烘的被窩,拎著滅火工具趕到現場時,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無可奈何的場景。現在即使趙鼎龍說誰進去滅火就賞錢一千元,也不會有人貿然進去冒險的——雖然辦公室的房頂是石棉瓦的,但這樣竄進去,非得被燒成乾屍不可,況且辦公室裡還存放著一些處理舊傢俱用的昂貴的化學材料,平時趙鼎龍因為這些東西昂貴,懼怕有的工人順手牽羊,就一直將它們存放在辦公室裡鎖著,這些化學材料大部分是用玻璃和塑膠器皿盛放的,現在一遇大火……


所以,整個工廠裡三十多號人,只是齊刷刷的瞪著一雙無奈的眼睛,看著大火肆虐。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火勢不讓其向其他房屋和車間蔓延。傢俱廠裡多得是木料、油漆等易燃物品,如果火勢蔓延開來後果不堪設想……火警趙鼎龍早就報過了,不過梅嶺鄉最近的消防網站,到這裡也需要最少二十分鐘的車程,即使趕來了作用也不是很大……


“求你們了,趕快想辦法滅火啊!你們再不進去都燒沒了,拿什麼給你們發工資啊?!”一向心高氣傲居高臨下的老闆娘林飛燕,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工人們面前,聲淚俱下聲嘶力竭的哀求道,事情緊急,當時趙鼎龍把她從被窩裡拖出來的時候,沒來得及穿衣服,所以此刻她依然還是穿著單薄至極的蕾絲睡衣,跪在寒風蕭瑟的黑夜裡,漫天火光映照下的那張發福的臉,五官都變得扭曲了。那披頭散髮嚎叫著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漢宮飛燕的優雅,分明就是一隻抓狂的女鬼


她的哀求自然沒有什麼效果,就連傻不愣登的智障少年賈猛也知道躲得遠遠的,用陰影遮擋住自己的身體……於是,絕望的林飛燕四處尋找趙鼎龍,在報了火警並把工人們喊來之後,就沒了趙鼎龍的影子,這種關鍵時刻,這老不死的死哪裡去了?


正在林飛燕大哭大叫的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廚房裡竄了出來,像一頭瘋了的犀牛,向火光熊熊的辦公室沖了過來。這正是老闆趙鼎龍,他的身上披了一床厚厚的棉被,顯然剛從水裡浸泡過,跑動的時候水花四濺。趙鼎龍沖到近前,連猶豫都沒有半絲的猶豫,就毫不停頓的向大火中沖了過去。旁邊圍觀的工人一看急了,這時候沖進去,簡直就等於送死,雖然平時他們對這位老闆有成見,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進去涉險吧?於是,五六個離得最近的工人一擁而上,死死的將趙鼎龍拉住了。


“老闆,現在不能進去啊!不就是那點化學材料嗎?可還是命要緊啊!”一邊拉,工人們一邊急急的勸著。


他們沒想到的是,趙鼎龍此刻好像忽然變成了超人,力氣不可匹敵,只見他一推一撞一甩,硬是從三個工人的拉扯中掙脫出來,正前面的老韓此刻也不顧不得裝病了,動作麻利的伸出胳膊想阻擋,不料被趙鼎龍狠狠一腳將他踹飛了,等到他頭暈目眩的爬起身來的時候,趙鼎龍已經完全拜託了工人們的控制,縱身跳進了火海。


“你們……你們快救救他啊!快救救他啊!你們怎麼看著他送死啊?!”林飛燕此刻也不顧的再喊老不死的了,聲嘶力竭的向工人們大喊著。


“老闆!老闆!”


“老趙,快出來吧!”


工人們紛紛焦急的大喊著……


你們這幫白癡,當然不知道我冒險也要進來是為的什麼。我的錢啊!我所有的積蓄啊!它們都在那裡躺著,等著我救它們呢!我費了那麼大的心血搜集它們,隱藏它們,我怎麼能容忍自己,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葬身火海?


趙鼎龍這樣想著,勇猛的在火海中穿越著,手腳並用的推搡開所有的障礙物,終於來到了那個他最熟悉的那個角落,此刻那紫檀木的大書櫃早就被燒得面目全非了,趙鼎龍費力的將它推在一邊,蹲下身,不顧煙薰火燎,動作麻利的掀起地板,伸手往下一撈,抓住了箱子把手,哈哈,箱子沒事,錢沒事!他狂喜的將箱子提出來,開始原路返回,準備撤出火場。途中幾根燃燒的木條集中了他,不知什麼液體的瓶子爆掉了,奔跑的時候,汁液濺到了他的腿上腳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肯定是立刻被燒著了,他甚至能聞到自己腿上的肌肉燃燒的氣味,但這沒什麼大礙,只要能帶著錢跑出去就沒事了……他很快就沖到了辦公室那被燒得變形的門前,一腳將門踹開,跳了出去,然後……


在場的工人們,包括跪在地上的林飛燕,都看的清清楚楚,披著一床燃燒著的棉被,雙腿雙腳上不停燃燒著的趙鼎龍終於抱著一個大箱子踹開了辦公室的門跳了出來,他們的心刷的一下放了下來,看來這位趙老闆的運氣不錯……他們甚至已經端起了臉盆水盆,準備即時的上前為他撲滅身上的火苗了,然而接下來,意外卻發生了……


趙鼎龍撲到門外的時候,因為頭上披著棉被,眼睛也被煙薰火燎的劇痛,所以他看也沒看就沖了出去,結果,他並沒有像想像中的那樣撲倒在柔軟的土地上,而是覺的胸口被猛地一撞,就像被車撞了一樣,這一撞撞得他七葷八素,他覺得自己撲到在了某件物體上,這件物體冰冷堅硬,還劇烈的震動著——哦,是哪個該死的把空氣壓縮機放在這裡了,他居然撲倒在了空氣壓縮機上,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空氣壓縮機居然正在啟動加壓中!


感謝書友蛋蛋寶,書友香腸導彈!!非常感謝支持!!!

第二十四章
焚龍計畫結局:大愛世界


幸虧有箱子墊在身前,為他緩衝了一部分衝力。wwW!趙鼎龍只是覺得胸口脹痛,隱隱覺得肋骨有斷折的跡象,但他還能活動,他費力的將身上頭上的棉被扯開,想從這該死的空氣壓縮機上爬將起來,前面那些工人們看到這樣的意外發生愣了幾秒鐘,然後立刻紛紛向趙鼎龍跑來,準備幫他一把,而就在這時,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砰!


空氣壓縮機忽然爆炸了!


就像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整個空氣壓縮機的機身刹那間被膨脹撕裂成無數大大小小的碎片,金屬、塑膠、玻璃,各種材質就像炸彈的彈片一樣四處亂飛,伏在機身上的趙鼎龍只聽到一聲巨響,然後就毫無預兆的被爆炸的氣浪狠狠的掀飛了出去,雖然耳朵已經暫時的失靈,但他的意識卻出奇的清醒,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貼著地面飛行著,就像被炮彈打斷了尾翼的飛機,隨時都有一頭栽倒在地炸的粉身碎骨的危險,但是他擔心的不是這個,他擔心的是手裡的箱子,儘管很多碎片擊中了他,在他身上臉上胳膊上手上製造了很多橫七豎八的劃痕,但他仍然緊緊的,牢牢的抓著手裡的箱子,他絕不放手,絕不!就算胳膊斷了,手被砍掉了,他也絕不放棄,那是他的錢,那是他費勁了心力,不顧一切,甚至泯滅了良心和人性,搜集積攢起來的所有家當!


然而,事實卻殘酷的戰勝了他的意志。


他非常清晰的看到,自己手裡的箱子在剛才的爆炸碰撞中已經嚴重變形損壞了,在飛行的過程中,密碼鎖碎成了兩半,落葉般飄落在地,然後,那些脆弱的螺絲釘不知所蹤了,接著,合頁掉了,箱子整個的打開了,就像看牙病的時候,自己那張無奈的被牙科器械撐大的嘴……


又是一下猛烈的撞擊,趙鼎龍覺得自己的身體像被高空拋落的麻袋一樣,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地上,此時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他想爬起來,可是身體卻仿佛已經不再是他的了,他全身唯一能活動的,便只剩下兩瓣嘴唇。


“不!不……”


趙鼎龍聲嘶力竭的喊著,但是,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只看到,他那擁抱親吻了無數遍的鈔票就像雪花一樣,在被火光映照下的夜空中漫天飛舞著,那些被這一連串的意外驚呆了的工人們,愣了足足有十幾秒鐘,才潮水一般,紛紛湧上前,瘋狂的爭搶起來,而平時那呆滯遲鈍的智障少年賈猛,動作最為麻利俐落……他的妻子林飛燕瘋狂的沖上前,試圖能阻擋這股潮水,可是她的力量實在是太薄弱了,很輕鬆的就被甩在了一邊,身上甚至還被瘋狂了的工人們踩了幾腳。


錢啊,那些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百元大鈔啊,紛紛被工人們抓在了手裡,趙鼎龍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該死的強盜歡呼著,跳躍著,爭搶著,是錯覺嗎,他忽然驚訝的發現,那智障少年賈猛,居然一改平日裡那死魚般的呆滯目光,用犀利的嘲笑表情瞥著他……


那麼,讓我死吧,我完蛋了,沒有了這些錢,還讓我活著幹什麼/?


可是,越是想死的時候,生命力就越出奇的旺盛,甚至連聽力也恢復了,他聽到了工人們的歡呼和爭搶聲,聽到了林飛燕歇斯底里的哭喊聲,聽到了鈔票與別人的指尖摩擦的聲……


啊……!


看著最後一張鈔票被賈猛一把抓在了手裡塞進口袋,趙鼎龍終於長長的尖叫了一聲,一口鮮血猛的噴出來,然後,他碩大的頭顱無力的歪向了一邊。目睹了整個殘忍的過程後,他終於如夢以償的昏迷了過去……


“趙鼎龍身體傷勢怎樣?”


梅嶺旅館裡,木子背對白板坐著,一邊撚著額前的頭髮,一邊悠悠的問面前的小命。


“沒什麼大礙。”小命回答道,“你對我說過,焚龍計畫裡的焚龍,焚的並不是指的趙鼎龍,也並不是鼎龍傢俱廠,而只是一種罪惡和貪念。儘管我覺得你這個計畫對趙鼎龍的懲罰有點太輕,但我還是嚴格按你的要求做了。我有至少十種方法讓空氣壓縮機產生劇烈的爆炸,但我只是在老韓維修空氣壓縮機的時候,想法在導管裡滴了少量機油,,這樣壓縮機再次啟動的時候就會爆炸,但這樣的爆炸威力並不是很大,不足以致命。”


此刻的小命又換回了那套雪白的運動裝,一張白淨的臉上掛滿了輕鬆愜意的笑容。


“整個鼎龍傢俱廠的損失怎樣?”木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並不很大。火勢開始向其他車間蔓延的時候,消防員警即時趕到,控制住了火勢。”


“那就好。只要趙鼎龍一康復,就可以從頭再來。”歐陽六色從筆記型電腦上抬起頭,幽幽歎了一口氣說道。“對了,趙鼎龍的醫藥費是怎麼解決的?”


“這就是讓我感動的一個環節了。”小命臉上的表情鄭重起來。“工人們當時看到吐血昏迷過去的趙鼎龍,並沒有像我想像中那樣搶完錢就跑,而是立即將趙鼎龍送進了醫院,他們甚至把自己應得的工資留下之外,剩餘的錢幾乎都歸還給了林飛燕,林飛燕……當時在醫院裡再次給工人們跪下了,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我能清晰的聽到她的額頭叩擊地板發出的響亮的咚咚聲……”


“可見,這個世界還是有大愛的。”歐陽六色微笑道,“這個世界的總體格調仍然是溫暖陽光的。儘管有大惡,但更多的是善良。就連林飛燕這種嫉妒心和虛榮心如此強烈的人,在面對奄奄一息的丈夫時,仍然毫不猶豫的拋掉了所有的芥蒂……”


“那麼你呢?”木子點了點頭,忽然饒有興致的盯著小命笑問道。


“你看我這浩然正氣的形狀,像是貪財的人嗎?況且我們有富豪的經濟支持,要那麼多錢幹嘛?所以,除了替薛大爺拿回那八萬外,我連我的工資都沒要,剩下的全還給林飛燕了。”小命正氣凜然的拍了拍胸脯說道。


“很好……”木子笑道。“但是有一點你搞錯了。”


“什麼錯了?”小命疑惑道。


“我們是有富豪的經濟支援,但是如果沒有特別情況,我們是不準備向他尋求任何經濟支援的。我們是殺手組織,自力更生才是正道。”木子說著,微笑著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前,伸手推開了窗戶。


窗外,上午**點鐘的太陽異常的光亮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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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告別……與新的任務


大雪還在肆虐,舊雪化了一半,新雪再次撲來,於是整個街面上像鏡面一樣滑。WwW、


他裹緊了厚厚的風衣,將書包放在腋下,小心翼翼的跨上自行車,緩緩行進在漫天風雪裡。那謹慎的樣子,就像走在地雷陣裡的士兵。


現在是清晨七點,往日的此刻,應該已經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的時候了,而現在因為這鬼天氣,整個大街上安安靜靜,偶爾經過的車輛和行人,都小心翼翼的減緩了速度,像蝸牛般在路面上挪動。就算這樣,還是可以看到很多行人,特別是騎電車和摩托車的,一不小心就人仰車翻,在光滑的路面上一滑就是很遠……


摔了兩個跟鬥之後,他終於遠遠的看到了那座刻著東張大學的闊氣的大門,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路口了。那麼,不會有第三個了。絕對不會摔第三個……


他輕舒了口氣,情不自禁的揉了揉摔得發痛的胯部,繼續向前走去。


可是,這最後一個路口,他今天是註定無法順利通過的……


“哎呀——”蒼老的驚叫聲。


“砰——!”**摔倒在地面上的聲音。


“吱——!”急刹車,卻因為路滑,方向失靈了。


“救命——!”躺在地上的老人,看著倉皇逃去的車尾,發出淒厲的求救聲,回應他的,卻只有犀利的風,還有高速飛轉的車輪揚起的大片雪霧。


老人絕望的看著自己手裡的白色塑膠袋被甩上天空,金黃色的油條散落一地,在冰涼的路面上散發著最後的熱氣……


焚龍計畫完美結束後,天氣漸漸轉暖,路上的積雪很快消融乾淨。這時時間已逼近臘月月底,整個梅嶺鄉的喜慶味道漸漸濃烈起來。站在梅嶺旅館的窗邊往下看去,滿大街都是忙著置辦年貨的人,人們的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微笑,像春風一般,把整個世界都變得更加溫暖。


溫暖的陽光下,梅嶺的小車站人頭簇擁熱鬧非凡,木子、歐陽六色,小命逆著逆著返鄉的人流,坐上了離開梅嶺的客車。


他們離開梅嶺旅館的時候,趙鼎龍已經坐著輪椅出現在鼎龍傢俱廠的廢墟上,沙啞著喉嚨指揮著工人們重建廠房了。他的光頭仍然很亮,臉上卻沒有了那種假裝出來的虛偽笑容,他的一張大臉緊繃繃的,嘴唇上因為上火而起了大大小小的泡,林飛燕這次並沒有膩在他身邊,一邊罵著老不死的一邊在小鏡子裡欣賞自己的肥臉,而是親自加入到了工人們的行列,穿著髒兮兮的工作服搬磚運瓦,忙的不亦樂乎,汗水從她那張肥嘟嘟白嫩嫩的臉上留下來,形成一道道污痕,但這讓她看上去絲毫不顯得醜陋,反而增加了幾分美麗……


“那麼……關於這個地方的一切,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擁擠的公共汽車緩緩啟動的時候,木子凝望著車窗外迅速退去的風景,喃喃自語著。


“嗯,很完美的結局。”坐在木子身旁的歐陽六色也觸景生情的說道。


“看你們的形狀,應該是此生不打算再回來了吧。”小命從他們前面的座位上探出腦袋問道。


“是。我們大部分的路線都是單向的。”木子收起思緒,認真的回答道。


“明白……”小命臉上的表情莫名的暗淡了下來,“我們從事的事業,決定了我們必須這樣做。這一點你講過的。我謹記。但是這個地方……我一定會回來,我必須回來。”


“因為薛惜?”歐陽六色柔聲問道。


小命沒有回答,只是黯然的點了點頭。


“去薛惜墓前的時候,替我向他問好。詳細的告訴他關於焚龍計畫的事情,我想,薛惜在另一個世界一定會感到欣慰的。”木子緩緩說道。


“一定……”小命用力的點頭。然後,他甩了甩額前的頭髮,似乎在甩掉什麼沉重的東西似的,然後,臉上的表情果然變得輕鬆起來。“忽然覺得這種生活真的好棒,就像古代的遊俠……對了,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東張市。”歐陽六色淡淡回答道。“新任務來自東張市。”


“我們又有新目標了?”小命欣喜的問道。問完,他忽然想到這是在公共汽車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於是很是謹慎的看了周圍一眼,見周圍沒人注意,這才壓低了聲音繼續問道:“這次我們要對付的是什麼人?什麼情況?”


木子笑著搖了搖頭,悠悠說道:“現在不是思考和討論這個的時候。”


小命疑惑的抓了抓頭髮道:“為什麼?”


“現在是休息時間,我們應該考慮的,是怎樣過好這個春節,怎麼玩兒,怎麼吃,等等。”木子認真的回答道……


破舊的公共汽車,在大雪初融後的路面上飛速行駛著,將滿滿一車的乘客,載向遙遠的遠方。


黑白無常也終於結束了梅嶺的這一頁,伴隨著飛轉的車輪向著嶄新的未來前進著。路途遙遠而顛簸,大多數乘客都很快沉沉入睡,整個車廂裡一片寂靜。


木子看了看伏在自己左肩上睡的香甜的歐陽六色,嘴角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笑容。然後,他輕輕的拿出電腦包,悄悄打開了筆記型電腦。


熟練的打開加密資料夾,點開一副圖片。


這是一張用手機拍下的,拍攝角度和清晰度都不是很好的照片。


照片上的主角是一老一小兩個人,老人的臉上的皮膚已經很鬆弛,佈滿了橫七豎八的皺紋,看上去就像一張皺巴巴的黃紙,他頭頂上的頭髮淩亂而稀疏,有幾根銀絲垂下來,擋住了他鬆弛的眼袋,加上他身上那寬大的橫條紋病人服,使得他看上去有些邋遢。而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大約七八歲的男孩,男孩的眼睛大而明亮,此刻正充滿了調皮的笑意。哦,原來他的面前正擺著一個大號的生日蛋糕,此刻生日蛋糕已經被抓的面目全非,他的一雙小手上沾滿了白乎乎的奶油,正在往老人的右腮上塗抹……


老人笑眯眯的看著這個調皮的小傢伙,並沒有打算躲避的意思。笑容使他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和深刻。他的目光溫暖和慈祥,就像一個年邁多病的爺爺,在望著自己寵溺的小孫子……

第二十六章
春節的形狀


東張市與秀溪相隔四百公里左右,是北方一個剛剛崛起的中型城市。WwW。這裡名勝古跡居多,空氣清新環境優美,旅遊業是主要的經濟產業支柱。此時時間已逼近春節,正值返鄉**,各大旅遊景點上的遊客絡繹不絕,但大多數是外出歸來的本地人,他們拖家帶口,偕老扶幼,在這晴朗的天氣裡外出遊玩,盡享天倫之樂。


與大多數操著本地鄉音的遊人相比,木子等三個說標準普通話的外來遊客顯得十分罕見,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遊玩的樂趣,今天已是農曆的臘月二十七,再過三天便是除夕了。木子似乎徹底忘記了新任務的事情,每天興致勃勃的帶著歐陽六色和小命四處遊山玩水,搜羅美食,過著神仙般的生活,而歐陽六色似乎也並不關心新任務的事情,不管不問,每天玩得不亦樂乎。


此刻正值正午,陽光溫暖而明亮,三人從外邊遊玩回到下榻的酒店,舒舒服服的洗過桑拿之後,在酒店的觀景陽臺上坐了下來。三人紛紛斜躺在古色古香的籐椅上,一邊曬著陽光聊天,一邊美滋滋的品著紅酒。


看黑白無常兩人的形狀……額,玩物喪志?


與黑白無常在一起的時間一長,小命順其自然的受到了兩人的影響,開始習慣性的,在某個時刻莫名其妙的聯想到某個成語。


“木子,三天后便是除夕了。”小命終於忍不住提醒道。


“明白。”木子慵懶的回應道。


“可是我還是不大明白。”小命側過身,目光透過墨鏡鏡片,疑惑的投向木子。“我們為什麼要拖延?像這種人渣,垃圾,不是應該早除掉為快嗎?我們所從事的事業雖然特殊,但至少也得講一點效率吧?我不明白你和歐陽姐為什麼像商量好了似的,對這次的新任務像直接淡忘了似的。”


“沒有忘。”木子淡淡的說道,


“那為什麼直到現在,我們還不開始著手執行我們的新任務?這些天遊山玩水雖然悠哉樂哉,但我始終覺得很空虛,覺得在虛度光陰。”小命皺眉道。


“小命,這次目標的基本情況,還有照片,你也都看過了是吧?”木子不答反問道。


“是。所以我瞭解目標的真實形狀,我覺得他更應該早些死掉。”小命咬牙切齒道。


“那你也一定記得照片裡的那個小孩?”木子繼續問道。


“當然記得。他是目標的小孫子。”小命狐疑的回應著,他似乎有點跟不上木子跳躍的思維。


“我們之所以現在不動手,就是為了讓我們自己,同時更重要的,是為了讓照片裡的小孩,過一個好年,過一個幸福快樂的春節。”


“可是我覺得,像孫大林這種形狀的人,已經沒有資格再做一個好爺爺,沒有資格過一個好節了,不如儘早除掉他,在人間的鞭炮聲響起的時候,讓他在地獄裡懺悔!”


“孫大林的形狀的確是這樣。”木子悠悠的品了一口紅酒,繼續說道:“可是,那個小孩兒呢?他只有七歲,在他眼裡,沒有作惡多端的人渣,只有慈愛無限的爺爺,我們,又憑什麼剝奪他陪著最溺愛他的爺爺,過最後一個春節的權利呢?”


小命愣住了,他的腦海裡再度浮現出那副照片,照片中那爺兒倆其樂融融的形狀來……


“其實在來這裡的途中,我原準備一到東張立刻就準備動手的。”木子繼續說道,“但是後來,六色的話提醒了我,她說,如果我們選擇現在動手,實際上就相當於殺掉了兩個人,一個是作惡多端死有餘辜的孫大林,另一個,則是年僅七歲,與這件事毫無關係的孩子——如果他親眼目睹著最愛他的爺爺在面前死去,那麼他幼小的心靈裡一定會留下濃重的陰影,將成為他一生難以釋懷的傷疤。我們雖然是殺手,但決不能擔負這樣的罪名。”


說完,木子意味深長的看了身旁的歐陽六色一眼,兩人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會心的微笑。


小命重新躺回了籐椅,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消化木子的話,又像是在閉目養神。然後,他悠悠的開口道:“富有公德心和愛心的殺手。”


這個冷笑話並沒有引起笑聲,小命轉動了幾下手裡的高腳杯,接著問道:“那麼,我們就這樣一直等下去?”


“過完春節後,孫大林的小孫子就會離開,跟隨他的父母回家去。”木子迅速回答道,“那時候,我們再動手也不遲。別忘了這次我們的目標,只是一個年邁的老人。”


“明白了。”小命長長的舒了口氣。


“其實我們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公德心和愛心,我們也是在為我們自己放假。小命,難道你想漫天的鞭炮聲響起,當千千萬萬個家庭在其樂融融的盡享天倫的時候,我們還要窩在這裡,構思和籌畫我們的殺人計畫嗎?”一直沉默的歐陽六色忽然開口,意味深長的看著小命說道。


“不想!”小命這次回應的很迅速。他抓了抓頭髮,繼續說道:“看你們的形狀……其實你們可以早一些告訴我這些道理的。”


“我以為你會明白的。只是時間問題。”木子一臉無辜的笑笑,端起了酒杯與小命碰了一下,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小命,明天是臘月二十八。”


“知道。”小命喝光了杯中酒,疑惑的說道。


“你該回家了。”木子笑道。“替我向伯父伯母問好。”


“我不回去。”小命毅然的搖了搖頭,“我已經過夠了那種平庸的生活了。”


“我和六色都嚮往平庸的生活。我們想回家,想陪自己的親人家人過節,想和他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看著春晚吃餃子喝酒……可是你知道的,我們不能,但不代表我和六色就不想這樣!”


“回家吧。你的父母在等著你。”歐陽六色看了看略顯激動的木子,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後轉身對小命柔聲說道……


感謝書友墜落凡塵,書友我靠哈哈笑……


特別感謝錘子治蛋疼、偶不是悲劇,兩位副版主,非常感謝你們!!!!!

第二十七章
春節的形狀


一個人最終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的心態。wWw、而一個人最終的心態,可以是一把鋒利的寶劍,也可以是一塊圓潤的卵石,這兩者看似天壤之別,但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都需要漫長的時間來考驗,都需要各種各樣的錘煉和磨礪。


木子在少年小命的身上,看到了那個身在鳳凰城的風雨中獨行的自己。他可以是個很優秀的少年,但絕對不適合做一名成功的殺手。一個成功的殺手,要具備寶劍的鋒利和銳氣,更需要卵石的圓滑和堅硬。這個行業的特殊,決定了它需要的不是嫉惡如仇,而是愛恨分明,需要的不是雷厲風行,而是隨機應變,需要的不是嗜殺如命的變態殺人魔,而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感情豐富細膩的智者!


在經歷了各種各樣的磨難之後,木子和歐陽六色,都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對天真的少年了。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由平凡少年到職業殺手的蛻變,變得更加成熟,更加善於調節自己的心態,更加適合生存……


而此刻木子想讓小命完成的,就是這樣的一個蛻變過程。黑白無常需要的不是一個隻想著快意恩仇的憤青,而是一個穩重敏銳的殺手。此刻的小命,還只是一個讀大二的學生,或許他距離黑白無常的心態層次還有相當大的距離,但是,這卻是始終要進行的一步,無法避免的一步。所以有些事情,少年小命無法理解木子的做法,但是木子相信,他會明白的,只是時間問題……


第二天,農曆的臘月二十八,小命非常不情願的坐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車。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絕對不會錯過這次的新任務!”隔著車窗,小命對前來送行的木子和歐陽六色說道。


“計畫開始的時候我會聯繫你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高高興興的回家,高高興興的陪父母過個好年,替我向你父母問好!”木子笑道……


車子啟動了,木子微笑著和小命揮手告別,直到汽車完全消失在視線裡,他才輕挽著歐陽六色的手走出車站,緩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記得你說過,你喜歡車站。喜歡這種地方。”歐陽六色甩了一下長髮,回頭看著身後熙熙攘攘的車站,悠悠說道。


“對。我的第一次殺人計畫,就是從車站上靈感大發的……”木子也扭過頭,深邃的目光透過墨鏡的鏡片,看著車站裡來來往往的行人。“大多數人都不喜歡車站,因為它是個充滿告別的地方。”


“可是同時,它也是個充滿了重逢和喜悅的地方。況且大多數時候,離別只是為了再次的重逢。”歐陽六色笑道,“這就是你喜歡它的原因。”


“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些的?”木子轉過頭,饒有興致的看著歐陽六色。


“因為我忽然想到,小命的殺手之路真正開始的地方,就是這個車站。”歐陽六色淺笑著,伸出春蔥般的食指,指向小命的公共汽車消失的方向。


木子盯著那個方向沉默了一會兒,悠悠的說道:“希望他的這段旅程短一些……”


“好了不說這些了。”歐陽六色清了清嗓子,語氣變得歡快起來,“現在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那麼,我們要過一個怎麼樣的春節呢?”


木子挽著歐陽六色的手的在空中蕩了一下,腳步輕快的繼續向著前方陽光燦爛的大街走去。“用小命的習慣說法就是,我們要過一個什麼形狀的春節呢?”


“是啊,關於這個春節的形狀,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歐陽六色歡快的跟上木子的步子,笑道。


“當然有。”木子肯定的說道。


“怎麼過?”歐陽六色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的建議就是……由你來決定。”木子認真的回答道……


我已經厭倦透了這種無聊的節日。無非就是聽聽父母的嘮叨,和一大幫平日很少見面,卻要裝作親熱無比的所謂親戚虛情假意的寒暄客套、吃飯喝酒,還有那無聊透頂的春節晚會,在耳邊震耳欲聾吵得睡覺都睡不成的鞭炮煙花聲……我敢打賭,這是我最後一次過這樣的節日了,無論如何,下次我都不會再聽木子的了,我一定要像他和歐陽那樣,過逍遙自在的,有自己自訂形狀的春節……


公共汽車在公路上飛馳著,小命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悶悶不樂的想到。看看周圍的乘客,大多數已經進入了迷蒙狀態。小命閉上眼睛努力了一會兒,始終無法進入夢鄉。他抓狂的揉了揉頭髮,順手抓過旅行包,想從裡面找一些可以消遣的東西。


咦?這是什麼?


一拉開旅行包的拉鍊,小命便愣住了。他記得很清楚,他的旅行包裡除了幾件皺巴巴髒兮兮的衣服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


可是,現在,居然多了一大包花花綠綠的東西。


居然是零食,各種各樣的零食。


很自然的,他想到了歐陽六色那巧笑嫣然的臉。零食是歐陽六色昨天晚上買的,沒想到居然是給自己準備的……


小命感覺心頭一陣溫暖。然後,他又在零食下邊發現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他急忙打開,裡面居然是個最新款的MP3。


他打開它,發現裡面已經下載好了很多歌曲。他插上了耳機。


“攀登高峰望故鄉,黃沙萬里長……”


全是關於回家,關於思念父母親人的歌曲。


音樂,有時候有著神奇的力量。不管經歷的時間多麼久遠,當它再度在你耳邊想起的時候,你都會被它的韻律感動,讓你不知不覺陶醉在它獨有的意境中。


當聽完MP3裡面存放的歌曲的時候,小命已經是熱淚盈眶。


沉默的父親,慈祥的母親,清苦但溫馨的家……


小命忽然徹底明白了黑白無常的真正用意,忽然開始覺得這次的旅途太過漫長,忽然開始非常的想家!


這個春節的形狀……會是最完美的,他堅信。

第二十八章
陽光不鏽


夕陽搖搖欲墜,又一個夜幕就要降臨了。WWw.


大街上四處是提著大包小包,腳步匆匆趕著回家的人,他卻逆著人潮流動的方向,向著空曠偏僻的郊外奔跑。


他從不躲避前邊的任何障礙,所以時常會驚得身邊的人驚叫連連。可是他似乎聽不到,也看不到。他仿佛是個聾子,啞子,瞎子。


他只是不停的奔跑,奔跑,沒有目的和方向。汗水已經濕透單薄的衣衫,雙腿早已失去知覺,肺部的擴張和收縮到了極限,仿佛隨時會漲破脆弱的胸腔……


今天是臘月三十,是中國最喜慶最隆重的節日——除夕。


往年的這個時候,他應該是貓在家裡,一邊看著電影打著遊戲,一邊不時的跑進廚房,窺探一下又有什麼好吃的出爐了,順便趁父母不注意偷偷來上幾口。然後,當天黑下來的時候,他會和父母鄰居一起到大街上放煙花鞭炮,看著那漫天彌漫開來的各種各樣形狀的煙花,他每次都會許下一個心願,因為他堅信,在這個美麗的時刻,他的願望一定會在新的一年裡實現……


去年除夕的時候,他許下的願望是,讓他在新的一年裡,能成功的追求到敏敏。當時他仰望著空中那不斷綻放開來的煙花,仿佛看到了敏敏那張漂亮迷人的臉蛋。


敏敏是學校裡的校花,是很多男生眼中標準的白雪公主,追求她的人,可以排出一個長達十幾米的隊伍。可是,他不在乎這些,他有信心,有把握,他堅信自己足夠優秀,足夠匹配敏敏的美麗,他堅信自己只要足夠愛敏敏,敏敏就一定能發現他,接受他。


他一直都是個樂觀自信的人。


他是學生會裡的幹部,他有著全系都為之豔羨的學習成績,他是足球愛好者,是足球俱樂部的黃金右腳,在無數次與外校的對抗賽中,他都為球隊建立了赫赫戰功。同時,他還彈得一手好吉他,他有著天生的音樂細胞,他自彈自唱的歌曲《陽光不鏽》,曾榮獲數項大獎,被學校裡的美眉們成為天才音樂王子。


“男兒胸懷天下,一個信字足夠。烏雲遮天,自有陽光不鏽……”


他的生活一直是充滿了陽光和自信的,在這一年裡,他能敏銳的感覺到,敏敏的芳心正在自己的努力下,向自己不斷的靠攏。他甚至開始想像,今年除夕的夜幕降臨,漫天的煙花美麗綻放的時候,他會擁著美麗的敏敏,在她的耳前說:“敏敏,我愛你。”然後,敏敏的俏臉在煙花的映照下會更加的迷人,她會伏在他的肩上回應著:“森,我也愛你……”


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像那不鏽的陽光一樣,充滿了向上的活力。他發現,這個世界原來如此美好……


可是這一切,現在突然全部變成了泡沫,粉碎了,消逝了。在這個除夕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他身邊沒有敏敏,只有冰冷的風。


原因,就是因為他救了一個人,一個在冰天雪地中被車撞倒,眼睜睜看著肇事者逃逸,只能躺在地上呻吟求救的老人——孫大林。


當時,看到那肇事的車飛快的逃逸,孫大林淒厲的躺在地上求救,那金黃的油條散落在地上那殷紅的血跡中時,周圍路過的行人都驚呆了,他也驚呆了。然後,他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扔掉手上的單車,急忙沖了上去……


當時他並沒有想太多,他也沒想過要做什麼見義勇為助人為樂的英雄,在他的心底裡,認為遇到這樣的事情,任何人都會和自己一樣,毫不猶豫的伸出援手。躺在血泊中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只要足夠快,就有可能挽回他。這是一個人所應該具備的最根本的良知。


可是現在他才明白,當時並不是他第一個反應過來,那些圍觀的人,他們的反應速度並不比自己差,他們之所以並沒有沖上去,只是因為他們比自己更懂得人心的險惡,更懂得世態的炎涼,更懂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道理!


當時他迅速的將孫大林救起,並立刻撥打了120,知道老人的親人都不在附近之後,他毅然打電話給學校裡告假,然後陪著老人上了救護車。到了醫院之後,他用自己身上所有的錢,為孫大林墊付了醫院的費用。


然後,他坐在醫院的走廊裡,氣喘吁吁的看著搶救室的紅燈亮起,在心裡祈禱著,老人會沒事,會平安度過危險……可是當時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的人生,從此刻起,就要發生巨大的轉變!


孫大林的家人接到通知後很快趕來了,不過他們看到他的時候,並沒有應該有的感激和感恩,反而是仇恨和厭惡,原來,他們懷疑他就是肇事者。他當時努力的向孫大林的兒子和女兒解釋著,但他看得出,他們始終不太相信自己的話。後來,在他們狐疑的目光中,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他當時狠狠的舒了口氣,心想老人是我救得,當時他的頭腦很清醒,絕對會記得我,絕對會替我作證的。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救下的這個看上去慈祥無比的老人,卻在子女們詢問他誰是肇事者的時候,忽然的變了臉。他伸出一根枯黃的手指,就像眼鏡蛇瞄準了目標,直直的指向了森,在森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沙啞的喊出了三個字:“就是他!”


然後,孫大林的子女們帶著仇恨的目光,向他逼了過來,那一刻的他,只覺得一陣陣天旋地轉,孫大林那張醜陋的老臉,那僵屍般的手指,那沙啞的破鑼嗓子,他的子女們那仇視的目光,都消失不見了,他的腦海裡只剩下一片嗡嗡作響的混沌,他的視線裡,只剩下那漸漸逼近的濃厚的陰影。那陰影,就算再頑強的陽光也無法穿透……


“打死他,開車不長眼的!”


“別打了,至少他知道送咱爸到醫院!”


“你們別讓他跑了,就是他把我撞倒的!”


“你們住手,這裡是醫院!有什麼事情你們到外邊去解決!”……


再後來的事情,他記憶有些模糊,但眼眶下那道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告訴他,當時孫大林的兒子,那個長著一對邪惡的三角眼的男人,不容分說的打了他一拳,這一記重拳,徹底的將他擊垮了……


【看到書友夢初醒的留言,上網搜了一下,才知道最近出了藥家鑫這麼一個敗類,他的這種罪行,簡直就是泯滅人性!那麼,就讓我們的黑白無常,不,是羽翼漸豐的死神團隊,來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將這個人渣終結吧!!!各位書友如果對處決他的方式有什麼建議的話,歡迎大家留言。我會動用一切腦細胞,來完成這個計畫!!!謝謝夢初醒,多謝!!!】

第二十九章
陽光不鏽


真正的肇事者已逃逸,唯一能讓自己住院治傷而又不花自己錢的方法,就是找一個冤大頭。wWW、孫大林的邏輯就是這麼簡單。


於是,救人的人,反而成了肇事者。森理所當然的成了冤大頭。


更殘酷的是,沒有人替他森作證,沒人願意跳出來,為他洗刷冤屈。


甚至有很多人,開始真的相信他就是那個真正的肇事者。他們懷疑的理由也很簡單:如果人不是你撞得,你為什麼要管?


父母默默的承擔了孫大林的一切住院費用,這讓原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變得更加步履艱難。但這還不算,孫大林的傷其實並無大礙,但是,他卻仿佛喜歡上了住院,總是找這樣那樣的理由賴在病床上,謊稱身體的這個那個部位不舒服,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能拖一天算一天,反正這裡吃得住的非常舒服,最重要的是有人買單……


森覺得自己就像曾經的竇娥,無奈竇娥哭訴還能換來上天的憐憫,賜她六月飛雪,可是自己,換來的只有冷眼旁觀冷嘲熱諷。


於是頃刻間,森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全部改變了……


森終於筋疲力盡的摔倒在地上。


沒有霓虹,沒有車流,沒有喧鬧。這裡是郊外,不知不覺間,他居然奔跑到了這僻靜的郊外。


無所謂了,反正這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任何地方都是一樣。


他平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黑白無常說,如果你感到整個世界的天平都像罪惡的一方傾斜時,請找我。我會用我最獨特的方式,來維持天平的平衡。


當初森在網路上看到這段話的時候,他激動的手都顫抖了……


當除夕的鞭炮聲開始震耳欲聾的響起時,木子和歐陽六色攜手站在酒店的陽臺上,興致勃勃的看著空中四處綻放開來的煙花。那形狀各異的花朵,積蓄了所有的力量之後,努力的沖上天空,在一個理想的高度,將自己最美麗最豪華的瞬間展現,然後,消逝……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光彩斑斕的光線下,黑白無常輕輕相擁。


“這就是我們這個春節的形狀。”木子輕輕說道。


“美麗的煙花,美味的紅酒。還有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大酒店。”歐陽六色頓了一下,柔聲笑道。的確,現在整個大酒店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客人了。


“剛才在想什麼?”


“在想姑姑和姑父,在想他們此刻在做什麼。”歐陽六色眺望著遠方的天空喃喃道。“我一直都很喜歡看煙花,每年除夕的時候,我都和姑姑姑父一起坐在陽臺上,興致勃勃的看漫天的煙花綻放……現在,我不在他們身邊,不知道他們……”歐陽六色沒有說下去,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木子伸手輕輕撫摸她那光滑細膩的臉,發現竟然濕濕的。


木子緊緊的將她抱住,鼻尖探進她散發著迷人香氣的頭髮裡,微閉上了眼睛。這個美麗的女人,當她知道自己的愛人是個行走在黑暗中的殺手,自己難與他牽手的時候,她沒哭。當她被計程車追殺,險些喪命的時候,她沒哭。當她被敵人吊在樹上命懸一線的時候,她沒哭!可是現在,她悄悄的哭了……


每個人都有軟弱的時候,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最脆弱的地方。只不過是有些人埋藏的太深太深……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過孤獨的春節了。我們也是。”木子輕聲的,但是堅定的說道,“等到今年的冬天來臨的時候,司徒虹的疑心就會徹底的解除,那時候,我們就安排姑姑姑父搬出來,搬到一個只有我們知道的地方……”


歐陽六色默默的點了點頭,她一直都是個不願意在木子面前流淚,表現出軟弱的人。就在剛剛,她還企圖能通過玩笑來掩飾心中的悲傷,可是一旦關係到姑姑和姑父,她的眼淚就會出賣她……歐陽六色甩了甩頭髮,仿佛甩掉了什麼沉重的包袱,然後,臉上的表情變得輕鬆起來,她淺笑道:“那麼,剛才你又在想什麼?”


“在想很多人,在想像他們的春節的形狀。”木子悠悠的回答道。“在想姑姑和姑父,想李天,想司徒虹,想小命,想葉子,想凝香和老闆,想老三,想……森。”


“李天,此時應該是帶著楚楚,在他唐人街的大房子裡,興致勃勃的看春晚吧。”歐陽六色笑道。“只要有楚楚在身邊,他就是快樂的。”


“嗯。此刻他一定大咧咧的坐在高檔沙發上,也許還會翹著二郎腿,端著紅酒故作優雅……”木子笑道。


“司徒虹,我一直都覺得他是個不願意停下來的人,就仿佛上緊了弦的鐘。我想他吃著年夜飯的時候,腦子裡也許還在想著最近正在處理的案子。”


“嗯。也許就像我們在想他一樣,他也會忽然想起我們。”


“小命,此時應該和他的父母在一起,這應該是他最幸福的一個春節了……”


“嗯。你看,其實大部分人都是幸福的。”木子笑道。“葉子應該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一邊陪他們看電視,一邊偷偷的跟老三短信傳情。凝香和老闆,他們會是這個春節最幸福的夫妻了。森……”


說到森的時候,黑白無常不約而同轉過頭,對上了彼此的目光。


“你說,森的這個除夕是什麼形狀的?”木子問道。


“非常難過的形狀。”歐陽六色表情沉重的說道。“剛才我已經聯繫過他了,沒有回應。我擔心他會……”


汗水已經乾涸,冰冷的夜風襲來,讓躺在地上的森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


遠方,煙花和鞭炮聲還在繼續。


此時的孫大林,一定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其樂融融的和他的家人過春節看春晚吃年夜飯吧?那張無恥的老臉,此刻一定會因為興奮而變得扭曲了。


森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


那麼自己的父母呢?


他們一定是在別人一家盡享天倫之樂的時候,滿臉焦急的四處奔走著,尋找著自己的下落。


真奇怪,壞人總是活得比好人舒服。憑什麼?

第三十章
陽光不鏽


像是忽然意識或感應到了什麼,森迅速從口袋裡掏出了關了整整兩天的手機。wwW!


手機一開,幾十條短信紛至遝來,大部分都是父母的未接電話,他們滿世界的尋找自己,一定急瘋了。


然後,有幾條是同學的,父母找不到自己,電話又打不通,一定會去找平時和自己最要好的幾個同學那裡找,於是,同學們便知道了自己失蹤的事情,紛紛打電話發短信詢問。


哦,還有三條居然是敏敏的。他顫抖的打開資訊,全是關於勸誡自己關心自己的話。她說,沒必要為了這樣的人渣而懲罰自己。


還是有這麼多人關心自己愛護自己的。森覺得心裡暖暖的,連撲面而來的寒風都變得充滿暖意了。


可是……這又能代表什麼呢?他們只是同情自己關心自己,可是這根本改變不了什麼,壞人還是過得逍遙自在……森一邊逐條的刪除短信,一邊無奈的想到。


咦?這一條是誰的?這是個陌生的號碼,而且號碼非常奇怪,根本不是手機或者座機號碼,事實上,它只有四位數:1111


森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號碼。


他疑惑的打開資訊,上面的內容很簡單,事實上只有八個字:新年快樂,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


當初在網路上,森向黑白無常講述了自己的遭遇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黑白無常的資訊。


森當時想,只要能殺了孫大林,無論做什麼都無所謂。無論多少錢都沒關係——錢再多,都是可以慢慢賺慢慢還的,自己還年輕,有的是時間。自己甚至可以去做苦力,可以去賣血,甚至賣器官,只要能殺掉孫大林!他真正在乎的,不是孫大林坑掉他的那些錢,而是一種尊嚴!


當時黑白無常瞭解了他的事情之後,就立即失去了蹤跡,他的頭像再也沒有亮起來過,給他發資訊,都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森當時認為,黑白無常一定是沒有興趣來接手這件事情了。是的,他知道自己是學生,又剛剛被孫大林坑掉了將近十萬的醫藥費,自己一定拿不出多少錢來做傭金——那些拿錢殺人的職業殺手如果得不到想要的價碼,誰又有興趣去殺人?


於是,森絕望了。他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都被厚重的張牙舞爪的陰雲給覆蓋和吞噬了。他甚至開始構思自己的殺人計畫,準備于孫大林同歸於盡了……


可是現在,黑白無常居然主動聯繫自己了!


他的短信內容雖然簡單之極,但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他並沒有將自己淡忘,他並沒有置之不理!


也就是說,他接受了這次任務?


森激動的猛的從地上坐了起來,顫抖的手按下了撥出鍵。


結果當然是提示號碼有誤。


然後,他又嘗試著回復了一條資訊:你準備接收這個任務了嗎?


他的資訊剛剛發送完畢,短信鈴音便想了起來,就像是電腦自動回復似的,這次的內容更簡單,事實上連一個字都沒有,只有一個句號。


也就是說,他已經接手了……


於此同時,在木子和歐陽六色下榻的酒店裡,歐陽六色舒了口氣,輕輕合上了筆記型電腦。“好了,我已經給森的父母發送了資訊,告訴了他們森的位置。”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如果警方要追蹤手機信號,恐怕還要動用複雜的追蹤設備,可是你……”木子坐在歐陽六色對面,滿臉疑惑的問道。他只是見她用白皙修長的十指在鍵盤上敲打了那麼幾下,就宣佈搞定了。事實上這期間她已經完成了對森的手機信號定位搜索,瞭解到此刻森正躲在冰冷黑暗的郊外。並且還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取到了森家裡的號碼,用短信的形式通知了他們森所在的位置……


實在是太神奇了,簡直就像看科幻電影似的。木子不由的感歎著。這位美麗的愛人,時不時的就會給自己一個巨大的驚喜,讓自己感受她神秘的另一面。


“這個……沒什麼複雜的,網路說起來神奇,但就像一個城市裡四通八達的公路一樣,肯定是有一個總的樞紐的,一旦你控制並掌握了這個樞紐,它就不再神奇了。”歐陽六色說著,從筆記本的USB埠上取下一個U盤似的東西,淡淡的說道,“何況,我們還有全世界最先進的設備,這種設備目前都處於研究實驗階段,還都未開始正式的投入生產,如果不是通過特殊的網路管道,根本就無法得到它。就像你的高科技墨鏡,還有追蹤器,信號干擾器等一樣……”


“現在,我覺得我們這個春節的形狀是最完美的了。”沒等歐陽六色說完,木子就上前攬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輕說道。“那麼,接下來我們該好好處理一下我們自己的事情了……”


然後,他們的唇激烈的印在了一起。


窗外的鞭炮聲還在此起彼伏的進行著,仿佛是為他們那濃烈的愛而擂起的戰鼓。在這個最難忘的除夕,他們的愛到達了一個新的頂峰……


“媽,我沒事,我現在正在外環路回家的途中。”畫面再度切換到郊外,森一邊飛快的的在月光下奔跑著,一邊撥通了父母的手機說道。“這些天……讓你們操心了。現在,你們的兒子終於想通了,烏雲就算再濃厚,那不鏽的陽光依然會穿透它的……”


跑著跑著,他的腳步緩緩停了下來。


雪亮的車燈照射著他的眼睛,一輛轎車正迅速的向他駛來。


很快,轎車一個急刹車,在他面前停住了。


然後,車門打開了,一個接一個的人從車裡跳了下來,急匆匆的向他跑過來。


老爸,老媽,鄰居王大叔和趙大爺,同桌阿星,輔導老師劉老師……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美麗活潑的女孩:敏敏!


森手裡的手機悄然滑落在地,他顧不得揀。他面朝這些向自己急匆匆跑過來的人,張開了手臂。


明天,大年初一,一定是個豔陽天。


他堅信。


【感謝書友肝腎脾,感謝書友王二麻,感謝書友追夢人生!!!】

第三十一章
新任務:開始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節短暫的休假之後,忙碌的一年再度開始了。WWw。伴隨著各大工廠公司的開工,新的返工潮開始了。走在大街上,四處可以看到來去匆匆的人群,城市又恢復了它正常的忙碌和喧囂。


而黑白無常的新任務,也在這時被正式提上了日程。孫大林在喜慶的鞭炮聲和子女們的祝福中,又度過了一個幸福快樂的春節。他本人當然不會感覺得到,他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當他得意洋洋的為在醫院裡休養而不用自己掏腰包而感到自豪和興奮的時候,他不會想到,一個原本陽光活潑的少年,就因為慈心大發救了他一命,卻對整個人生乃至整個世界都失去了信心,險些就此踏上不歸之路。


所以,黑白無常決定用自己的方式,給孫大林判處死刑。


於是,新的殺人計畫開始了。


考慮到小命臨行前說的那句:“我絕對不會錯過新任務的”,木子本想等到小命回來後再詳細制定和執行新計畫的,但是,小命卻稱他學校那邊出了點事情,他需要耽擱一段時間……於是,黑白無常決定不再等,孫大林的孫子一離開醫院,計畫便立即開始了。


在過節期間,木子和歐陽六色買了一輛車,這次他們沒有再買哈雷,而是比哈雷更酷的車——一輛最新款的黑色牧馬人!儘管木子在選車的時候非常隨意,平時對喜歡的東西也極少表現出極端情緒來,但歐陽六色驚訝的發現,當木子見到這款線條硬朗,酷到極致的越野車時,他的雙眼居然閃閃發光起來……於是兩個小時後,木子已經開著它載著歐陽六色在路上狂飆了,感受著那種要飛起來的極限速度,歐陽六色在感到刺激的同時,心裡在默默的想著:這輛幾乎弄得兩人傾家蕩產,花了整整七十萬才買回來的新車,會不會遭受和哈雷摩托同樣的命運,說不定什麼時候,木子就會操起磚頭或者拿起油漆刷,給它徹底的改頭換面?

    ………………………………

雇主情況:森,東張市師範大學大一學生,成績優異,家庭成分簡單。經調查可認定為值得信任。


目標情況:孫大林,70歲左右,現在東張第二人民醫院302病房休養,身邊有一子一女輪流陪護。詳細情況待調查。


傭金情況:經洽談,先付定金兩萬元,任務成功完成後,付剩餘傭金三萬元。


“嗯。以上就是我們這次任務的基本情況。”清晨七點鐘,兩人吃完早餐後,木子一邊指著牆上的白板,一邊一臉鄭重的說道。


“我知道啊。這些還不是我和你一塊兒總結出來的?”歐陽六色笑道,“有必要這麼正式嗎?”


“當然!”木子嚴肅的說道。“現在我們從事的,是一項事業,我們一定要有目標,有計劃,有嚴格的規程和程式……”


“好了。”歐陽六色笑著,用白皙的雙手做了一個特殊的手勢:她的左手食指水平平伸,右手食指垂直向上,與上方的左手食指相垂直,這樣,形成了一個大寫的字母“T”,按照他們平時玩暗語的習慣,代表的就是停,打住的意思。“還是談談詳細的計畫吧。”


木子清了清嗓子,坐到了歐陽六色對面,撚著額前的頭發笑道:“我是在嘗試,嘗試把我們正在做的事情,當做一件正規的,光明磊落的事業來做。事實上——我一直以來就是這麼認為的,我相信經歷了何麗和楚天禾的事件之後,現在你也改變了原來的想法,但是,現在黑白無常已經不只是你我二人了,現在我們多了李天,還有小命……”


“明白了。”歐陽六色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你是在擔心他們的心理。擔心他們會走我的老路,徘徊在法律和正義的邊緣難以取捨……所以,你決定用這樣的方法,來幫助他們儘快的度過心理徘徊期。”


“正確。”木子點頭,學著李天的口氣一本正經的說道,“否則,你看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樣子,像是喜歡說廢話的……形狀嗎?”


輕鬆的調侃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笑起來。氣氛變得異常的輕鬆,木子喜歡這樣的氛圍,在這樣的氛圍中,思維會變得異常的活躍。


“那麼,我們首先來確定一下計畫的步驟吧。”木子再次清了清嗓子,開始正式切入正題。“首先我們要確定的,就是施行計畫的具體時間和地點。現在孫大林是在醫院裡,但他的傷早已痊癒,即使是賴,也不可能再能賴在醫院裡多長時間。那麼第一個問題就產生了,我們是要醫院裡動手,還是等他出院之後再動手?”


歐陽六色微微點了點頭,一邊思索一邊緩緩說道,“那就需要分析這兩個地點佈置意外的難易程度了。在醫院裡的話,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而且地點區域有限——我們只有進入病房才能接近孫大林,而且,孫大林的兒子和女兒輪番守護,我們必須得繞開他們的耳目。以上是在醫院裡的動手的缺點。而它的優點則是,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們現在已經初步掌握了孫大林極其子女在病房裡的活動規律,只要找到合適的切入點,可以很快的完成任務。然後就是第二個選擇,等到孫大林出院之後再動手。在醫院之外,目標活動的空間大,留給我們佈置意外現場的機會也就越多,而且出院之後孫大林的子女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時刻陪護在他身邊,那麼我們就省略了很多麻煩……但是在醫院外邊動手也有缺點,那就是我們對孫大林出院後的行為規律一無所知,要確定具體計畫,又要重新開始跟蹤,觀察,記錄,那樣,就又拖延了不少時間……”


“分析的非常好。”木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要具體的確定這個問題,我們還有一個最簡單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接近孫大林!”


“你要住院?”歐陽六色驚訝的問道。


“恐怕是你要住院……儘管你太單純,非常不適合裝扮病人。我忽然覺得,我們缺少一個演員,能隨心所欲的變成病人,變成殘疾人,變成任何職業,而且表演的惟妙惟肖毫無破綻的演員……”木子有些無奈的說道,“但是這個計畫到最後執行的時候,十有**是我,所以在這之前,我還是儘量的與目標保持距離。還是那句話,策劃者,一定要遠離漩渦中心!而我們目前有沒有那樣的表演高手,所以……這次住院的只能是你了。”

第三十二章
死神團隊:幻想


“我實在是裝不出那病懨懨的虛弱樣子,況且,我們這樣做不會引起醫院裡的懷疑嗎?”


酒店的總統套間裡,歐陽六色對著鏡子反復練習著扮作病人的表情,無奈這病人並不是那麼好扮的,不只是躺在病床上蒙上床單那麼簡單,還要考慮到合理的,瞞過醫院人員的眼睛,以及減少病房裡其他病人的懷疑等。wWW。再加上歐陽六色天生心性單純,實在是不適合表演和喬裝,所以反復練習了N次之後,木子還是無奈的搖頭。


“算了,還是先去吃飯吧。”木子見歐陽六色已經顯得非常疲憊,不由的一陣心疼。抬腕看看手錶,已是中午十一點半,兩人早上吃的太早,現在肚子有些餓了,於是提議道。


“只能這樣了……”歐陽六色歎了口氣,有些難為情的看了看木子,“就像我說你的一樣,我也不是萬能的……”


“不。你非常棒!”木子牽起她的一隻小手深情道,“只是現在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不管怎樣,先去填飽肚子再說,你想吃什麼?”


“隨意好了。”歐陽六色無所謂的甩甩頭髮,繼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指了指停在窗下的新車補充道:“但要提醒你的是,買了這輛拉風的牧馬人之後,我們現在基本屬於窮苦百姓了。現在這酒店的費用是每天一千元,如果再像從前那樣鋪張浪費,那麼十天之後,我們可能面臨山窮水盡的危險。”


“我們還有多少存款?”木子撚著額前的頭髮問道。


“加上這次森預付的兩萬元,一共還有兩萬五千三百二十六元……”歐陽六色迅速的彙報道,說完,還一本正經的補充了一句:“小數點後的數字目前不詳。”


“十天……十天之內必須完成任務。”木子攥了攥拳頭,“我們可以的。”


然後,他牽起歐陽六色的手,向樓下走去。


兩人開車在酒店附近轉了一圈,最終選擇了一家普通檔次的,但看上去乾淨整潔的魯菜館,這家魯菜館就像它外部的裝潢一樣,有著平凡樸實的名字:洪福魯菜館。


洪福魯菜館的面積中等,一層二層是用餐大廳,第三四層是包間。木子和歐陽六色心有靈犀的選擇了二層用餐大廳,在臨窗的一張餐桌前坐了下來。


在等待上菜的過程中,歐陽六色單手支著下巴,看著對面不停撚著頭髮的木子。


“在想什麼?”歐陽六色淺笑著問道。


“想剛才的問題。”木子淡淡的回答道。“我們之前成功完成的幾個計畫,幸運的成分占了太多,大半年的時間,六七個人的生命,我曾經感到自豪和驕傲過……但是現在,我們把它當做了一種職業,隨著接觸的任務越來越多元化,我反而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了。”


“不要想太多了。就像之前的所有任務一樣,開始的時候,不都是寸步難行,而最後只要找到切入點靈感大發,迅速的就找到了解決的方法了嗎?”歐陽六色柔聲安慰道。


“不。我不是在心急這件事情。”木子輕輕搖了搖頭。“我在想,當初處理何麗事件,執行浴室殺人計畫的時候,你第一次融入到了黑白無常的角色中來,你成功的拖住了風影,讓我順利的完成了浴室意外現場的佈置,當時我就在想,兩個人的力量,就是比我之前單槍匹馬要強大的多。然後,小命加入之後,我們非常順利的完成了焚龍計畫,這主要歸功於我們三人分工合作各司其職。試想一下,如果我們不參與,只有小命來完成,或者小命不參與,只有你我二人來完成,焚龍計畫還會有這樣的進度,以及完美的結局嗎?”


歐陽六色點了點頭,說道:“團隊作戰,自然要比個人的力量強大的多。並不是三乘一,就是一的三倍那麼簡單的。就像一台單獨的電腦和兩台互相連接的電腦相比,兩者相比的話,後者的工作效率和能力,並不是僅僅比前者大一倍那麼簡單,而是大數倍,甚至無數倍!”


“剛才在酒店的時候,我曾說過,我們要是有一個專業的演員該有多好,其實我現在在想的就是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長,我是分析歸納,你是電腦網路,小命是建築和機電,李叔是金融,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小型的隊伍……如果我們想在未來的道路上讓自己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那麼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繼續將這支小隊的規模擴大……”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歐陽六色聯想到了這樣的一個成語。“但是,八仙相聚,是需要相當大的機緣巧合的。我們所從事的事情,並不是要拉幫結派組建黑社會團體,或者開公司做生意那麼簡單。”


“明白。”木子點了點頭說道。“我甚至給我們的新團體起好了一個名字:死神團隊。但我也只是有這麼一個想法而已。至於真的發展下去,那要看天意了——事實上,誰又能戰勝天命呢……”


兩人輕聲交談的時候,菜陸續的上來了。這裡雖然裝修普通,環境一般,但這些菜看上去還是色香味俱佳,很是可口的。主要是兩人都是素食主義者,要的菜全是顏色鮮豔的蔬菜,這些蔬菜經過廚師的巧手翻炒,自然是顏色誘人,香氣撲鼻……


像所有這種不高不低檔次的餐館一樣,這裡的生意並不是太忙。此刻黑白無常兩人就餐的二樓大廳裡,顧客稀稀拉拉,大部分餐桌都是空閒著的。木子一邊吃東西,一邊默默的打量著整個大廳的環境。很快,他和歐陽六色幾乎同時被一個坐在角落裡的顧客吸引了。


事實上,餐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個人吸引住了。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身上穿了一件雪白的白大褂,沒錯,就是醫生的白大褂,從木子這個角度看上去,還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白大褂上面的口袋裡插著的體溫計。


穿著醫生白大褂,口袋裡還插著體溫計的人坐在這裡吃飯本來就夠怪異了,況且這個人正坐在桌前豪飲著。他面前的桌上放了幾樣便宜的小菜和熱湯,但他幾乎沒動過,他只是喝酒,大口大口的喝酒,似乎喝下去的不是辛辣的白酒,而是沒有味道的白開水……

第三十三章


孫大林舒舒服服的仰躺在病床上,雙手枕在腦後,興致盎然的看著牆上的電視。Www,


人越是上了年紀,就越容易感到孤獨和寂寞。年齡一大,腦子反應速度變慢,接觸新生事物變少,於是,與人的溝通自然就顯得生澀和困難。子女們說的話,孫大林很多時候都覺得難以理解,特別是老伴去世之後,他越來越覺得,子女們跟自己的溝通越來越少,越來越困難了。很多時候他聽著兒女們說他聽不懂的話的時候,都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嫌棄自己,在厭惡自己?自己老了,已經什麼都幹不了了,而且經常這病那病的,不但佔用子女們的時間,還浪費他們來之不易的金錢……


所以,孫大林對醫院一直有一種非常恐懼的心理。他厭惡來這個地方,因為他生怕被兒女嫌棄。


但是現在,他卻喜歡上了這裡。


恩將仇報,血口噴人,把自己的救命恩人污蔑成肇事者,剛開始的時候,孫大林還有些愧疚感,覺得這樣做實在良心難安,但這種感覺很快便淡去了。不用花子女的錢,不必讓子女嫌棄,就可以將自己的身體完完整整的檢查,療養,而且子女們還都心甘情願毫無怨言的守護在自己身邊……這是何等美妙的好事啊,至於那個被自己毀掉了前程及一切的少年森,就權作給他的人生上了一課好了——人生的每堂課都是需要交納學費的不是嗎?學會不要隨便發善心,不要隨便相信別人,這當然也是一門至關重要的課程了……


有了這種精神基礎,孫大林在醫院裡住的悠哉樂哉,他不在乎同病房裡的人怎麼看待他,不在乎森的家人如何挖苦鄙視他,不在乎醫院方面甚至包括護士,對他那充滿鄙夷的眼神………


病房的門開了,兒子孫小林從外邊走進來。


“小林,怎麼了?”孫大林看兒子的臉色不太好,於是關切的問道。


“那個叫森的小子,還是狡辯說他是救你的恩人,而不是肇事者,他還把這件事發佈到了網上,現在這件事已經弄得沸沸揚揚了。剛才我還看到外邊來了好幾個記者,探頭探腦的想進來採訪你呢。被我趕跑了。”孫小林說道。


“這孩子真是……。”孫大林歎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怎麼會這樣呢?”


“爸,說實話,到現在連我都在懷疑,那天撞你的是不是那小子,那小子那天騎得可是自行車啊,怎麼能撞你撞得那麼狠呢?”


“你瞧你瞧……”孫大林臉色悲愴的搖了搖頭,“你老爸難道還冤枉人不成?”


“爸我沒那個意思。我也只不過是說說而已。”孫小林急忙解釋道。


“要是真冤枉了他的話,交警難道查不出來嗎?是吧?”孫大林哼哼道。


“還有。醫院裡又在催著出院了,說是現在醫院人滿為患,希望我們理解。”孫小林歎了口氣道。


“催催催,每天都催,我住在這裡,不也是給醫院增加收入嗎?太不像話了……”孫大林抱怨著,他絲毫沒有想到,醫院雖然要增收,但主要的是用來救人的。


“爸,你仔細感覺一下,看到底還有哪裡不舒服?其實我覺得現在我們這樣做有點過分了,走在路上,都被人指後背呢,我想您要是沒什麼大礙了的話……”


“哎呀,我的腰,又開始疼起來了……”孫大林忽然捂住腰,毫無徵兆的大喊起來,


孫小林急忙上前,剛想說什麼,病房裡的門再度被人打開了。


一對穿著黑白鮮明的少男少女並肩站在門前,少男的手裡提著幾兜水果,而少女手裡則捧著一束鮮花。顯然,這是來看病人的。


孫氏父子的目光同時亮了一下,被這對少男少女吸引住了。特別是這一身白衣的少女,太美了,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少男站在門口,視線在病房裡轉了一圈,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問身邊的女孩道:“你沒記錯吧,是這個病房嗎?”


身旁的美麗女孩輕聲說道:“沒記錯啊,就是三零六啊。奇怪……”


“你們要找三零六是吧?你們找錯了。這裡是三零二。”孫那個小林走到門前,微笑著提醒他們道。


“哦?”少男皺了皺眉頭,抬頭看了看門牌一眼,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原來看錯了,對不起……”


“往那邊走。”孫小林往右邊三零六病房的方向指了指說道。


“謝謝。”少年客氣的說著,轉身向三零六走去。身邊的女孩也朝孫小林客氣的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木子和歐陽六色去三零六病房轉了一圈,將水果和鮮花送給了一個正在輸液的小女孩,小女孩**歲的樣子,模樣很是可愛,當時只有她自己在病房裡,睡得很是香甜。木子和歐陽六色把花和水果悄悄放在了她的床頭櫃上,然後躡手躡腳退了出去。歐陽六色不由的想像著,這可愛的小女孩醒來,看到床頭上這從天而降的禮物時,那歡呼雀躍的樣子……


歐陽六色站在走廊盡頭,透過窗戶,眺望著遠處萬里無雲的天空。而木子則站在她旁邊,手裡拿著紙筆,在低頭寫畫著什麼。


“孫大林很快就要出院了。”木子一邊畫,一邊說道。


“嗯。現在正趕上流感肆虐,醫院裡人滿為患,孫大林的確在醫院裡呆不上幾天了。”歐陽六色應道。


“現在我們已經與他正式見過了一面,所以以後我們不能再與他正面交鋒了。”木子說道。然後,他停止了寫畫,看著手裡的紙片繼續說道:“這是我剛才在他的病房裡看到的所有物體以及擺設情況。這些,將成為我們認識孫大林的第一手資料。”……


寫作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儘管現在點擊和收藏都成績慘澹,但依然還是興致勃勃的寫下去。一直覺得,文字是我的第二生命,寫出來的東西有人分享,是一種很美妙的享受……於是,哪怕這本書還有最後一個讀者在看,作者也必將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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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初遇


“孫大林雖然看上去硬朗,但因為年事已高,身體很多器官都出現了衰竭,所以,他的身體應該是小病不斷的人。Www!”木子指著手裡的紙片對歐陽六色說道。“這是我在他床頭櫃上發現的幾瓶藥,這些藥都與他這次被撞傷無關,都是些非處方藥物,主要用來治療和改善肺、腎、肝、腸道等內臟器官的。你將這些藥名輸入電腦查一下,我們就能大概確定他有哪些病症。也許這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個突破口。”


“好的。”歐陽六色說著,從包裡取出掌上型電腦,這是為了出門攜帶方便專門配備的。經過歐陽六色的改裝,速度和性能完全可以與臺式電腦及普通筆記型電腦相媲美。歐陽六色一邊啟動電腦,一邊瞅著紙片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問道:“剛才站在門口的時間,最多也就一分半鐘吧,你居然記下了這麼多東西?”


“嗯。”木子淡淡的應了一聲,好像這對於他來說本就是非常普通非常輕鬆的事情。看到歐陽六色已經準備好,於是說道“那麼我們開始吧。第一種,卡托普利。”


歐陽六色十指翻飛,螢幕上很快便顯示出了結果。“卡托普利,化學名稱:1-(3-巰基-2-D-甲基丙醯基)-L-脯氨酸,為人工合成的非肽類血管緊張素轉化酶(ACE)抑制劑,主要作用於腎素-血管緊張素-醛固酮系統(RAA系統)。抑制RAA系統的血管緊張素轉換酶(ACE),阻止血管緊張素Ⅰ轉換或血管緊張素Ⅱ,並能抑制醛固酮分泌,減少水鈉瀦留。對多種類型高血壓均有明顯降壓作用,並能改善充血性心力衰竭患者的心臟功能……也就是說,這是治療高血壓的藥物,孫大林有高血壓的症狀。”歐陽六色一邊讀著,一邊總結道。


“卡托普利……這麼常見的藥物,居然還要到網上查?真搞笑,你們家裡沒有老人嗎?”正當黑白無常專心的研究螢幕上的內容的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嚇了兩人一跳。


兩人轉身回頭,只見一個身穿白大褂,戴著無框近視鏡的醫生模樣的人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裡,一臉嘲笑的看著他們。他的白大褂上面口袋裡插著一支體溫計,身上散發著濃濃的酒氣。


這正是他們在洪福魯菜館裡遇到那位奇怪的顧客。


這人的額頭很大,目光很亮,顯然是個非常智慧的人,他的牙齒雪白,而且整齊完好,頭髮不長,梳理的整整齊齊,下巴上的鬍子刮得一乾二淨,不留一點根渣,他的一身白大褂雖然看上去隨隨便便,但至少潔白如新,那麼,他應該是個非常整潔的人,這也是醫生這個行業共有的特徵。他的臉膚色不是太暗,但卻呈明顯的紅色,連脖子上方都是赤紅色的,這是長期酗酒的結果。他臉上的表情懶散鬆弛,鏡片後的目光隨意散漫,應該是個玩世不恭或者隨遇而安的人。


按照木子的推理邏輯,以及閱人的經驗,大多數這樣的人,一般都懶得與人交流,因為在他們看來,說話已經成為一件很勞累的事情。


木子饒有興致的盯著這位醫生看了一會兒,笑道:“你不近視?”


醫生怔了一下,顯然沒明白木子為何忽然這樣問,但還是迅速的回答道:“本人角膜表面彎曲度過強,所以導致彎曲度性近視眼,診斷為430度中度近視。”


“哦。難得隔得這麼遠,你還能看得出卡托普利四個字。”木子笑道。


“原來是在取笑我多事。”醫生笑著搖搖頭道,“我只是奇怪,一般家裡有老人的人,沒人會不知道這種藥物。”


“這不是你的主要原因吧。”木子道。“你不像是好奇心很重的人,除非是聞到酒香的味道。”


“如果我說是因為你身邊這位女士太過美麗的話,你信嗎?”醫生好像突然來了交談的樂趣,雙手在口袋裡活動了一下,饒有興致的問道。


“不信。”木子笑著搖頭,“因為對於你來說,美酒比佳人更有吸引力。”


“你又不認識我,你怎麼知道?”醫生興致盎然道。


“你又不是我,你又怎麼知道我不知道?”木子笑道。


醫生鏡片後一雙迷離的眼睛眨了眨,忽然變得明亮睿智起來,然而這個變化只是持續了幾秒鐘而已,就像是燦爛的流星劃過了漆黑的夜空,光輝的一刻過後,還是歸於沉寂的黑暗。


“是的。在洪福魯菜館裡,我看到你們兩人都是吃素的。在這個時代,很難再找到像我一樣的素食主義者了,特別是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


“原來是奇怪這個……如果我說我們天生對肉過敏,你信嗎?”木子學著醫生的口氣問道。


“不信。因為對你來說,只要你想吃,就沒有吃不下的東西。你的意志力課可以戰勝一切。”醫生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又不認識我,你怎麼知道?”


“你又不是我,你又怎麼知道我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兩人同時笑起來。


笑著,醫生的右手終於從口袋裡伸了出來。木子和歐陽六色驚訝的發現,他右手的小拇指居然斷了一截……


醫生走到木子面前,用殘缺的手接過了木子手裡的紙片。


“Nasonex,內舒拿,治療鼻炎的常用藥物。應用於中至重度季節性過敏性鼻炎症狀的患者……”醫生看著紙上潦草的字跡,毫不停頓的根據藥名,報出它們的適用病症來,熟練的就像是學生在背誦課文……


歐陽六色含笑著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兩個男人之間像對暗號似的交流,她有種感覺,眼前這個嗜酒如命的醫生,身上有一種和木子,和小命,和李天,和自己,都非常相似的氣質。這種相近相同的氣質,可以使陌生人變得接近,消除一切膈膜……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歐陽六色恢復了老習慣,適時的想到了這樣的一個詞語……

    [推書:給大家推薦一本書,大家有票有收藏的可以去支援下,書名:我們的靈異世界,作者風箏。我非常欽佩的一個作者,前段時間他夫人生病住院,他都每斷更少更過……就憑這股精神,大家也應該去支持一下!!]
第三十五章
變故


就像是詩人在朗誦詩篇,這位渾身酒氣懶散異常的醫生,用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熟練的將五六種藥物的藥名、藥理,以及適用的基本症狀,甚至服用後可能產生的副作用,都滾瓜爛熟的敘述了出來。wWw,


歐陽六色默默的將掌上型電腦收好,此刻她在想,有些時候,人腦比電腦要好用的多。想到這些的時候,她扭過頭看向一旁沉默下來的木子。


木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聽著醫生的講解,一邊不停的撚著額前的頭髮。


醫生將最後一種藥物說完的時候,木子同時也停止了撚頭髮的動作。


“如果有個人同時長時間的服用這幾種藥物,他會是怎樣的一個人?”木子一邊接過醫生手裡的紙片,一邊問道。


“我只知道他是個病人,一個同時患有高血壓,中度或輕度哮喘病,過敏性鼻炎等病症的病人。”醫生重新將雙手插在衣兜裡說道。“當然,這個人最嚴重的病症來自他的心臟,因為他患有嚴重的急性心臟病。鑒於這些病症同時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而且已經有了一段不短的時間,那麼我推測他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是個已到了遲暮之年的老人。”


“多謝了。”木子一邊將紙片仔細的折疊好放在口袋裡,一邊笑道,“你不問我調查這些東西是做什麼?”


醫生聳了聳肩,“你都說過了,我並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除了聞到酒香的味道。”


木子笑了,他說:“我請你喝酒。”


醫生鏡片後的目光亮了一下,但隨即又黯淡下來。他說:“實不相瞞,我在上班。”


木子的笑意更濃了:“實不相瞞,我只是還有些問題要請教你。”


“就知道你沒那麼大方的。”醫生嘀咕著,兀自轉過了身,一邊向前走去一邊說道:“去我辦公室吧。”


木子微笑著看了歐陽六色一眼,兩人一起跟了上去。


“我很奇怪,你一身酒氣,如何給病人做手術?”木子問道。


醫生迅速回答道:“我不做手術。”


歐陽六色驚訝的盯著醫生身上的白大褂問道:“你不是醫生?”


醫生走到了電梯旁邊,一邊伸手按下開門的按鈕,一邊看了歐陽六色一眼說道:“我不是醫生,我是領導。”


木子搖了搖頭笑道:“你絕對不是領導。”


電梯門開了,自稱領導的醫生當先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為什麼這麼說?”


木子和歐陽六色跟進電梯,笑道:“如果有你這種形狀的領導,這醫院恐怕早就關門大吉了。”


“但我的確是領導。”醫生神秘的笑了一下,伸手按下了按鈕。


歐陽六色忽然發現,他按下的居然是F0,也就是地下室的按鈕。不由的淺笑道:“你的辦公室在地下室?”


醫生雙手插在衣兜裡,後背舒服的依靠在電梯壁上,閉目養神似的說道:“嗯!”


“你究竟是什麼領導?”歐陽六色驚訝道。


“地下領導咯。”木子笑著搭話道,“也就是死人的領導。”


歐陽六色吃驚的看了醫生一眼,失聲道:“那你所謂的辦公室難道就是……”


醫生平靜的說道:“太平間。”


三……


二……


電梯很快載著他們下降,就在馬上到一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聲音如此之大,居然連整個電梯都劇烈的顫動起來,於此同時,電梯裡的燈光閃了幾下,終於熄滅了,電梯裡頓時一團漆黑。


猝不及防的顫動,讓電梯裡的三個人都狠狠的打了個趔趄,險些撲倒在地。


“怎麼回事?”木子只覺得雙耳被震得嗡嗡作響,他一邊伸手在黑暗裡亂摸著,一邊大喊道。終於,他摸著了歐陽六色冰涼的小手,急切的問道:“沒事吧?”


歐陽六色在黑暗中說道:“我沒事。醫生怎樣?”


“我沒事。”醫生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語調還是那麼懶散隨意,絲毫沒有吃驚的樣子,


“到底怎麼回事?剛才好像是,什麼東西爆炸的聲音/?”木子一邊緊緊握住歐陽六色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一邊問道。


“應該是倉庫爆炸了。”醫生淡淡道。


歐陽六色緊張的回握了一下木子的手,失聲道:“電梯卡住了……我們被困住了!”


木子緊緊捏了一下她柔軟的手指,安慰道:“沒事,很快就有人來救我們的。”


“沒那麼快。”醫生說道,“倉庫裡存放著大量的易燃易爆物品,一旦爆炸起火,外邊肯定亂作一團,而且……這電梯裡也沒有安裝攝像頭,沒人知道我們在這裡。”


“電梯現在大概在什麼位置?”木子一邊問著,一邊努力的踮起腳尖,摸索著電梯頂,試圖能找到應急天窗。


“二樓和一樓中間偏下。”醫生回答道。然後淡淡補充道:“這電梯除了運送屍體外,平時很少動用,所以沒有有應急出口……所以,你不用浪費力氣。”


“我發求救信息。”歐陽六色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


“這電梯裡沒有信號。”醫生說道。“在這裡,任何信號都被切斷了。”


“也就是說,我們只能被困在這裡,直到死去嗎?”歐陽六色無奈的將手機放回口袋,喃喃的問道。


“沒那麼誇張。”醫生說道。“這電梯雖說是封閉的,但頂部有通風裝置,而且門縫裡也是會有空氣流動的,一般來說,這些空氣足夠我們呼吸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心平氣和,避免心焦氣躁。緊張和焦慮只會使我們的交感和附交感神經系統超負荷工作,導致出汗、暈眩、呼吸急促、心跳過快、身體發冷發熱、手腳冰涼或發熱、胃部難受、大小便過頻、喉頭有阻塞感……然後,造成大腦神經紊亂,直至死亡……”


“好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這麼專業化了。”木子適時的打斷了他的醫學理論,“還是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吧。否則即使死了也是抱憾而死。”


“帝傑。”醫生簡單的回答道。

第三十六章
醉神醫


狹隘的電梯間裡,三個人各自坐在角落裡,這樣可以與彼此保持最遠的距離,不至於受到彼此體溫的影響而變得更熱。wWW!現在電梯裡已是酷熱難耐,宛若蒸籠烤爐。很顯然倉庫裡的爆炸起火已經蔓延開來,電梯外邊已經到處是烈火熊熊人仰馬翻。


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已經全用過了,最後,三人無奈的接受了殘酷的現實——除了靜靜的在黑暗和酷熱中等待救援,沒有任何辦法。


“注意都不要睡。”帝傑淡淡的提醒道,“一旦進入睡眠狀態,各項人體的新陳代謝速度都會減慢,如果不能及時的喚醒,絕對死路一條。”


木子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輕輕的提醒歐陽六色道:“保持清醒。”


歐陽六色說道:“我沒事。”


在這樣的環境裡,只能彼此不斷的說話,才能保持清醒下去。於是,木子面向帝傑道:“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帝傑淡淡道:“說。”


“你又不是醫生,為什麼總是穿著白大褂,胸口上還要插一支體溫計。”


“因為白大褂是免費發放的,有免費的衣服穿,為什麼要穿自己花錢買的衣服?”


“這麼節儉幹嘛?”


“節儉下來的錢可以用來買酒。”


“典型的酒鬼。”


“不。只是酒精依賴症。就像毒癮一樣。”


“你的醫學知識,讓我不敢相信你只是個太平間的管理員。”


“我在十年前拿到了醫學博士學位,五年前拿到法醫從業執照。所以,我算是個高學歷的太平間管理員。”


“你居然還當過法醫?”這次是歐陽六色發問的,她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只是半年的時間。”帝傑隨意的說道。


“半年的時間……帝傑,帝傑?帝傑!你做法醫的時候,是不是在西張市?”歐陽六色的聲音忽然激動起來。


“怎麼了?”木子很少發現歐陽六色有這樣激動的時候,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是。”帝傑慵懶的回答道。


“天啊……難怪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覺得耳熟!”歐陽六色驚歎了一聲,“那麼,你就是當年號稱醉神醫的那個帝傑?”


“醉神倒是不假,神醫就是誤傳了。”帝傑笑道。


“醉神醫?”木子疑惑。


“那是兩三年之前的事情了。”歐陽六色解釋道,“那時西張市出了一件特大命案,一家大小六口人一夜之間全部神秘死亡。這件案子當時震驚了整個社會,在網路上更是傳的沸沸揚揚,當時警方的法醫組趕到現場,一致認定六口人全是被外人殺死的,但就在這時候,當時還只是助手級別的帝傑站了出來,在沒有經過任何機械設備驗證的情況下,斷定這家子人中的五個人,均死于男主人之手,也就是說是男主人在殺害家庭其他成員之後自殺。而殺人和自殺的方式,都是通過一種極為罕見的化學藥物……當時大家都覺得這個年輕的帝傑是不是瘋了,居然敢挑戰這麼多的法醫界權威。但是後來,經過權威部門,用最先進的科學設備和技術驗屍之後,驚訝的發現帝傑的推論完全正確!於是,帝傑一舉成名,被公認為法醫界的新奇葩,最有前途的法醫界青年……在此後的一段時間裡,帝傑都在不用經過任何科學設備的情況下,非常精確的寫出驗屍報告,但是這位元神人有個缺點,就是嗜酒如命,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要喝的醉醺醺的,否則就暴躁異常宛若吸毒者,於是,不知誰給帝傑起了個雅號,就叫醉神醫。就在大家一致認定醉神醫的前途一片大好的時候,帝傑卻莫名其妙的辭職了,辭職之後,就失去了蹤跡,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直到很長時間之後,還有人說帝傑的辭職,是法醫界的損失云云……”


“真的?”木子聽完歐陽六色的解釋,不由的好奇的看向黑暗中的帝傑。


“看來網路真的讓你瞭解了很多事情。”帝傑笑道,“但是有時候網路上說的並不一定都是真相。”


“比如說呢?”歐陽六色疑惑道。


“比如說不是辭職,而是開除。我是被開除出警隊的。”帝傑歎了口氣,悠悠的說道。


“為什麼要開除你?因為酗酒嗎?”歐陽六色疑惑的問道。


“不是。我是酗酒,但我從來沒有因為酗酒而誤了工作。”帝傑冷笑道,“我被開除,是因為我總是喜歡說出真相,而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恰恰最厭惡的就是真相。”說完,帝傑不由的歎了口氣,如果有光線的話,黑白無常一定可以看到此刻帝傑正在出神的看著自己的右手,那斷了一截的小拇指。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能聽到你的故事。”木子輕聲說道。


“聽故事倒是沒問題,雖然我從未對任何人講過自己的故事。”帝傑笑道,“但是,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條件就是,我也要聽你們的故事。”


“爆炸,火災,被卡住的電梯,黑暗,燥熱,剛認識的陌生人……還真是聽故事和講故事的好地方。”木子笑道。


“在這種地方講出來的故事,才更真實,更接近真相,更有味道。”帝傑笑道,“與那些厭惡真相的人恰恰相反,我喜歡真相。”

    ……

於是,在這狹隘的空間裡,在這黑暗燥熱的環境裡,黑白無常與剛剛認識的帝傑,開始互相講起自己的故事。電梯外的整個醫院都烈火熊熊人仰馬翻亂作一團,救命聲,慘叫聲,呼喊聲,哭泣聲,在突如其來的災難面前,每個人都爆發出了自己最原始的求生本能。絕對沒人會想到,在這被人遺忘的電梯裡,還有三個人,在彼此訴說和傾聽著對方的故事。


而被困在電梯裡講故事聽故事的黑白無常自然也不會想到,在醫院裡住的悠哉樂哉、剛剛還對兒子喊著腰酸背痛不能出院的孫大林,當發現醫院起火的時候,是整棟樓第一個跑出樓外的病人……

第三十七章
被吃掉的小拇指


買衣服的時候,同一款式同一顏色的一次性買五件,這樣就省略掉了穿衣服時費心思選擇的時間和經歷。WWw!儘管知道速食麵吃多了不好,但晚餐只吃速食麵,因為這樣最節約時間和金錢。飲料,只喝白開水。幾乎從不參加任何聚會,別人參加聚會的時間,自己卻用來埋頭苦讀,當然,戀愛更是沒有時間談的,別人風花雪月的時候,自己卻獨自呆在解剖室裡面對冰冷的屍體樣本……


這就是帝傑的大學生活,都說經過了高中的黑暗生涯過後,大學生活是悠哉樂哉的,但帝傑的卻不是。那個時代的他,簡直就是個學習機器。但他從來沒有覺得累過,因為對於那時的他來說,醫學已經成了他生命的全部,學習和實驗不再是負荷,而是一種享受。


天才的醫學頭腦加上如饑似渴廢寢忘食的學習,使得帝傑很快便在同學中嶄露頭角,成為教授的得意門生,當時教授在看了他的畢業論文後,曾經這樣豪言壯志過:“孺子可教,必成大器!”


事實上,帝傑後面走的一大段路,都印證了教授的預測。後來醉神醫的稱號,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但是,帝傑最終也沒有成為教授所說的“大器“。就在他的事業如日中天,前途一片大好的時候,他卻選擇了”辭職“,永遠的離開了讓他聲名鵲起的法醫界,從此徹底的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躲到東張市這家私人醫院裡,成了一名默默無聞的太平間管理員。


那麼,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讓帝傑毅然的做出了這樣的令人不可思議的選擇?這個秘密,恐怕只有帝傑,以及當時的當事人等少數幾個人知道。


幾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個秘密已經在他的心底腐爛,沒有人知道,他就是當年赫赫有名的醉神醫。


他從未對任何人講過那個故事。因為經歷了那件事情後,他忽然發現人其實是非常麻煩的動物,與安安分分的屍體相比,活人實在是人心難測危險至極……


於是在接下來的這幾年裡,他只和酒,以及屍體打交道。


但是今天,在這黑暗燥熱的電梯裡,在這生死未蔔的時刻,在這對剛剛認識不到一個小時的少男少女面前,他忽然有了一股訴說的衝動……


“剛才在外邊的時候,你們一定會奇怪,我的小拇指為什麼少了一截?”帝傑笑著,問坐在另外兩個角落裡的木子和歐陽六色。


黑白無常都沒有做聲,沉默,便是等於默認。


“那麼我現在可以回答你們的問題了。”帝傑淡淡的笑道,“因為那截手指,被我吃掉了。”


“什麼?”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早已把木子和歐陽六色變成了波瀾不驚的人,但聽到帝傑的這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後,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沒錯,那半截手指變成了爛泥,然後被我吃掉肚子裡去了……呵呵,這也是我現在不吃肉的真正原因,你們明白了嗎?一個吃掉了自己手指的人,還怎麼能吃得下肉?”帝傑反而輕鬆的很……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這是五年前的一個雨夜。


計程車在一座建議的出租樓前停住,醉神醫帝傑帶著一身濃烈的酒氣,從計程車裡跳出來,冒著瓢潑的大雨,跑上了二樓,來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前,從口袋裡摸出鑰匙,向鎖孔裡插去。


鑰匙還沒有插入,他忽然發現門居然是開著的,輕輕一碰,便被推開了一條縫。


房間裡漆黑一片,沒有開燈。


帝傑皺起了眉頭,他記得很清楚,早上出門的時候,門明明是關好了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推開了門。


恰巧窗外的一道閃電劈過,映出了房間裡淩亂的擺設。


同時,他也看到了一把搶,槍口正穩穩的瞄準了他的額頭。


然後,房間裡的燈亮了,雪亮的光線下,帝傑終於看到了用槍指著他的額頭的人。


當然他也看到了那人旁邊的大號手提箱,箱子是打開的,裡面全是堆放的整整齊齊的百元大鈔。


“邢隊,你這是……”帝傑看清了這位不速之客的臉後,疑惑的問道。原來這人正是他的同事,西張市公安局的刑警隊大隊長,邢傑。帝傑和邢傑,一個是才華橫溢的醉神醫,一個是屢破奇案的大隊長,在當時被稱讚為“警隊雙傑”。帝傑當時年輕,很多方面都受到這位老大哥的照顧,兩人關係一直都很好……


“呵呵,試試你的膽量,沒嚇壞你吧?”邢傑爽朗的一笑,像電影表演似的,將五四手槍在手裡轉了一個華麗的圈,放回了腰間。然後,大咧咧坐回了沙發。


看到邢傑的笑臉,帝傑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完全鬆弛了下來,他關上門,一邊脫下**的衣服,一邊自嘲道:“你知道的,我體內單一氧化酶過多,經不住嚇的。”


換上乾爽的衣服之後,他坐到了邢傑的對面,指了指茶几上擺著的手提箱,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邢傑神秘莫測的笑了一下,悠悠的點起了一顆煙,對帝傑說道:“小帝,你是個聰明人。我的話只說一遍,我相信你能明白的。”


帝傑懵懂的往上推了推眼鏡,滿臉疑惑:“什麼?”


“這些錢是局長大人賞賜給你的,當然,裡面也有我的一份。”邢傑笑道。


“不是……我不明白……這個,為什麼要獎勵我這麼多錢?”這一下,帝傑更蒙了。


“獎勵你,是因為你今天在現場的優秀表現,真不愧是高材生啊。”邢傑笑呵呵的拍了拍帝傑的肩膀。


“那個……死者肖娜眼瞼出血,嘴唇發紺,屍體內部出現血液呈暗紅色流動狀,內臟漿膜麵點狀出血,內臟淤血。明顯是窒息而死,而且,死者舌骨骨折、頸部有不明顯勒痕,所以很容易就可以斷定,死者系被勒住頸部窒息而死。”帝傑迅速的說道,其實他心裡很疑惑,像這麼簡單的鑒定,就算最普通最平庸的法醫也不會鑒定錯誤,為什麼要獎勵自己呢,而且是這麼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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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被吃掉的小拇指


五年前的帝傑,還是剛剛從書堆和實驗室裡走出來的青年,才華橫溢學富五車,社會經驗卻是少得可憐,他當然不知道,自己目前融入的,是一個形形色色紛擾複雜的社會,與那個只有書香和福馬林味道的世界,有著天壤之別……


當時他看著堆在自己面前的一大箱鈔票,還是無法理解刑傑找上門來的原因。WWw.


“對於你這個高材生來說,鑒定這個當然是小菜一碟了。”刑傑聽完帝傑的話,呵呵笑道。然後臉上的笑容不變,口氣卻陡然一轉:“那麼,你知道去現場勘查的時候,局長大人為什麼只帶了你我二人前往嗎?”


帝傑懵懂的搖了搖頭。


“那麼,你又知道為什麼屍體送到屍檢處做鑒定的時候,局長把所有人等都支出去,只留下了你自己嗎?”


帝傑仍然搖頭。他一直只知道埋頭工作,從來沒有細想過這些事情。


“那麼,現在你明白了嗎?”刑傑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帝傑的眼睛,緩緩的將煙蒂撚滅在了煙灰缸裡。


帝傑當時靈活的頭腦飛轉,仍然無法將這些事情串聯起來。一個剛從學校裡出來不久的新嫩,又怎麼能這麼容易就揣摩透刑傑這種圓滑老道的人的心理?


刑傑見帝傑一副茫然的樣子,嘴角不由的撇出一絲嘲笑。他清了清嗓子,忽然轉變話題道:“你的驗屍報告準備怎麼寫?”


帝傑茫然道:“就按剛才所說的寫啊,鑒定結果就是被勒住頸部窒息致死啊……”


“不對。”刑傑忽然嚴肅的說道,“死者肖娜系自殺!不知什麼原因,肖娜決議尋短見,於是用一根粗壯繩索套住自己的脖子,窒息而死!”


“什麼?”帝傑驚呼道,“現場哪裡來的繩子?這……”


“怎麼就沒有繩子呢?你看——”說著,刑傑將手裡的一打現場照片扔在了帝傑面前。帝傑急忙撿起來一看,果然是現場的照片,肖娜懸空吊在屋頂垂下的繩索上,表情猙獰。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這……你為什麼要偽造現場?”帝傑激動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質問道。


刑傑好奇的盯著帝傑,那表情好像是在說,這世界上為什麼還有這麼愚鈍的人……然後,他緩緩伸出手,將帝傑拉回到沙發上,冷冷說道:“記住,照片上的現場才是真實的!現在你該知道鑒定結果怎麼寫了嗎?”


直到現在,帝傑總算明白了刑傑此番前來的用意。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可是,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小帝啊,我看你真是讀書讀傻了……我再重申一遍,是局長大人讓我來的,這些錢,也是他讓我送給你的,這樣說你總該明白了吧。”


話說到這個程度,帝傑當然已經徹底明白。局長是個什麼角色,他平時也不是沒有耳聞,這西張市的局長最大的特點就是風流,既然這次他對肖娜的事情這麼緊張,那其中的緣由用腳趾想也能想明白……


“照我說的做,錢歸你,前途無量。否則,就等於和局長大人作對,結果會怎樣,你應該知道。”最後,刑傑將那箱錢推到他面前,警告道……


黑暗的電梯裡溫度越來越高了,帝傑講到這裡,已是汗如雨下。


“那麼說,肖娜應該是局長殺死的了?”歐陽六色輕聲問道。“但是你當時還是接受了局長的錢?按照他說的做了?”


“是刑傑動的手。局長指使的。肖娜是局長的情婦,後來肖娜不知怎麼惹惱了他,他才決定殺人滅口的……”帝傑繼續說道,“當時猝不及防下,我根本沒想過拒絕,我心裡亂作一團。我不明白,局長為什麼知法犯法,這太不可思議太難以讓我接受了,而且我最敬佩的老大哥刑傑居然也這樣……我一方面為違背了自己的職業道德而惶恐,另一方面又懼怕局長和刑傑的勢力。我徹底的亂了方寸,沒了主張……”


“那麼後來呢?如果沒猜錯的話,後來你一定是背叛了他們,說出了真相,所以遭到了他們的報復?’木子淡淡的問道。


黑暗中,帝傑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右拳,喃喃道:“後來,後來……“


帝傑按照刑傑的意思遞交了驗屍報告,確定肖娜系自殺。案子就這樣迅速被銷案了。很多人都對這樣的結果持懷疑態度,但既然是局長、刑警隊長、法醫精英敲定下來的案子,沒人敢公開反對。


但是,肖娜的家人卻不懼怕這些。肖娜的父母堅稱自己的女兒從來沒有心理疾病,也沒有什麼想不開解決不了的難題,絕對不會自殺,而且現場有沒有遺書之類的東西……所以,他們不遠千里,從老家趕到了西張市,堅持要重做屍檢。但是局長為了以防萬一,早在肖娜的父母前來西張的途中,就搶先把屍體火化了。這個舉動更加令肖娜的父母懷疑,他們糾結了一幫親戚朋友,圍攻公安局大門,堅持要見當時給肖娜驗屍的法醫……


聽著肖娜父母那淒厲的哭訴,看著肖娜親戚好友們不吃不喝站在烈日下抗議,看到肖娜的母親因為悲傷過度而哭暈過去……終於,帝傑受不了了,他毅然將錢送還給了局長,並且重寫了一份驗屍報告,準備遞交給上級……


當他把裝滿錢的箱子送回到局長的辦公桌上時,局長那張官氣十足的國字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先是驚訝,然後便是一種反省般的沉痛,他表示他已經後悔自己的處理方法了,決定大公無私,還肖娜父母一個公道,


天真的帝傑當時狠狠的舒了口氣,他原本還擔心局長會翻臉的……


他當然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臉,就像唱京戲的臉譜,是可以隨心所欲的改頭換面的——你永遠不會知道臉譜背後的真正表情是什麼。


當他興沖沖的趕回自己的辦公室重寫報告的時候,他沒有看到,背後局長向他投來的,那兩道嘲弄的目光……

第三十九章
被吃掉的小拇指


帝傑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wWw.


他清晰的記得,剛剛經過了暴雨洗滌,那天的天空格外明淨,夕陽格外美麗。當他把重新寫好的驗屍報告交給局長,腳步輕快的走出公安局的辦公大樓的時候,他還看到了天邊掛著的那道絢麗的彩虹。


也許局長和肖娜有過一點不正常的關係,而局長又不想讓肖娜的死亡牽扯出他們的之間的關係,於是就一時糊塗,讓刑傑製造了假現場以便掩蓋事實……肯定是這樣的吧。那時的帝傑走到大門的時候,還這樣想著。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誰又沒有犯糊塗的時候呢?局長現在已經醒悟過來了,那麼,一切都該撥雲見日了吧……


這樣想著,他來到了路邊,準備攔下一輛計程車回家。


就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他用一隻胳膊夾住公事包,另一隻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就在他低頭看手機螢幕的時候,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麵包車忽然疾馳過來,駛到帝傑面前時忽然急刹車,車門一開,一雙有力的胳膊迅速的勒住了帝傑的脖子,輕鬆的將他拖進了麵包車。這一切就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過程流利而迅速,顯然早就經過了多次的演練和推算。帝傑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一點機會都沒有。被拖上車之後,一根鐵棍猛的擊中了他的後腦,帝傑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徹底的暈死過去。


“等一下。”歐陽六色聽到這裡,忽然打斷帝傑道,“如你所說,你被麵包車挾持的地方,應該就在公安局大門口吧?”


“距離大門不過十米。”帝傑回答道。


“歹徒已經囂張到了這種程度嗎?公安局的大門口難道沒有保安沒有攝像頭的嗎?”歐陽六色不可思議道。


“保安和攝像頭?那也是要聽人指揮的不是嗎?那位局長大人要保安變成瞎子,那麼即使有人公然在他面前殺人放火,他也會視而不見,局長大人讓攝像頭失靈,攝像頭就絕對錄不到不想錄到的東西……”一直沉默著的木子忽然冷笑道。


“沒錯,這道理的確很簡單……可是當時的我,卻始終不願相信局長竟是這樣的人……直到我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我還天真的以為,自己是遇上打劫的了。”帝傑冷笑著自嘲道……


口鼻處的穴位一陣劇痛,帝傑終於從昏迷中醒過來。


一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刑傑那張冷笑著的臉。


帝傑轉動目光,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了自己的出租屋裡,只是……


只是自己的雙手被銬住了。刑傑居然將自己銬在了床上!


“怎麼說你好呢?如果你能聰明那麼一點點的話,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下場。”刑傑看到帝傑醒來,歎了口氣,緩緩坐在了床對面的沙發上。在他的身後,還站著兩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他們的手裡,都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


到現在,帝傑即使再笨,也終於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


他終於明白自己原來是多麼的天真與可笑了。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本來我可以直接送你上天的,但兄弟一場,做老大哥的不想讓你糊糊塗塗的上路。”刑傑一邊悠悠的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紫色的小玻璃瓶,還有一支注射器。“這一切都是局長安排的,肖娜也是局長殺掉的,那個肖娜和局長睡了一晚,就信口開河的要和局長要二十萬,還說否則就要揭發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惜了,那女孩子就像你一樣傻。”


說話的同時,刑傑已經慢慢將注射器插入玻璃瓶的瓶塞中。緩緩將玻璃瓶中的液體吸入注射器中。


帝傑看著那紫色的液體,絕望的喊道:“肌肉僵化劑?”


“沒錯,這就是你自己研究的肌肉僵化劑,這樣我就可以這樣寫結案報告了:法醫帝傑,因醉心於肌肉僵化劑的科學研究,又苦於找不到試驗物件,所以不惜以身試藥,不幸死於家中……”


“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就這樣喜歡當局長的走狗和打手嗎?我一直都把你當做大公無私的心如明鏡的漢子,一直都把你當做老大哥……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一個泯滅人性的混蛋!”帝傑自知在劫難逃,鄙夷的對刑傑罵道。


“這個時代,個人利益才是高於一切的不是嗎?只要有足夠大的利益,誰還會去在乎什麼原則,道德,或者人性?即使是死了親生女兒的肖娜父母,來局裡胡鬧不也是為了敲詐點錢嗎?當局長派人把五十萬現金扔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還不照樣放棄了原先那不依不撓的態度,灰溜溜的拿著錢走人了嗎?帝傑啊帝傑,怎麼說呢,我對你真是又可憐又可悲,你這麼聰明,卻半點不懂得人情世故,這個社會,你以為都像你在書本裡學的那樣,真相高於一切嗎?錯了,這個社會,利益才是高於一切的,明白嗎?”


說完這些話,刑傑手法熟練的排出注射器內的空氣,身後的兩個年輕人很默契的上前,將床上的帝傑死死按住,然後,刑傑迅速的將注射器紮進了帝傑的手腕。帝傑徒勞無功的掙扎了幾下後,徹底放棄了反抗。肌肉僵化劑是他研究的,藥理藥性他自然再清楚不過,掙扎和反抗只能加快血液的流動速度,讓藥物在體內流動蔓延的更快,肌肉僵化的也就更快。


“局長到底給了你什麼利益,讓你這麼心甘情願的充當他的走狗?”帝傑看著輕車熟路的在房間裡佈置假現場的刑傑,絕望的大喊道。


“很多。”刑傑一邊搬動房間內的擺設,以便讓這個現場看起來更加真實一些,一邊淡淡的說道,“比如刑警隊大隊長的職務,比如足夠多的金錢,比如晉升的機會,等等。”說完,刑傑用戴著手套的手拿起注射器,小心的塞在帝傑已經開始迅速僵化的右手裡,巡視了四周一下,滿意的說道:“好了,幾個小時後我會再進來給你收屍的。那麼,現在你後悔了嗎?當初你要是乖乖的拿了那十萬塊錢,按照局長的意思做的話,現在你應該是坐在夜總會的豪華包間裡,享受著美女環繞燈紅酒綠的生活,可是現在……呵呵,你後悔了沒有?下輩子,如果你還能做人的話,千萬記得頭腦要靈活一些,做人要圓滑一些,知道了嗎?”最後,刑傑拍了拍帝傑的兩個手臂,確認它們已經開始僵化,便打開了帝傑手上的手銬。


“我不後悔,不!”帝傑咬牙切齒的喊道。


已經走到門口的刑傑回頭看了帝傑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嘲笑。然後,帶著兩個年輕人徑直走了出去……


“肌肉僵化劑?”木子皺眉道,“這東西不是早就有了嗎?你為什麼要研究這個?”


“是早就有了,而且我大學時代的導師,就是研究這個藥物的小組成員之一,不過當初他們研究這個的目的,都是應用在動物身上的。在人類身上應用,只能做為一種殺戮的藥物,而我始終在想,把它變成一種救死扶傷的藥品來應用,比如應用在器官移植和肢體嫁接上……只是沒想到,恰恰是我自己研究的藥物,險些就要了我的命!”帝傑不由的搖頭苦笑道。


“那麼,你是怎麼逃脫的?”歐陽六色擔憂的問道。“刑傑離開現場後,一定會留下人手暗中監控著你以防萬一吧?”


“作為老手的刑傑,自然要做到萬無一失。他的確將那兩個年輕人留下來監控了。他們就在我的房間的窗下,那裡停了一輛轎車,他們就躲在那輛轎車裡。”帝傑淡淡說道:“不過老天註定留給我一條活路。當我拼著命,費勁了所有的力氣掙扎到窗前,終於翻身跳下的時候,恰恰就砸落在那輛轎車的車頂上!直接將那兩個年輕人給砸暈了,當時聲音巨大,引來了周圍的居民,他們在刑傑趕來之前,就報了120,然後在去醫院的路上,我就聯繫了我的導師,他趕到的時候,我已經全身大部分肌肉僵化,只剩下嘴唇還能動,不過幸好,導師的高超醫術救了我……”


“那麼,肌肉僵化劑在體內蔓延發揮作用的時間究竟是多長?”木子疑惑道,“從刑傑給你注入藥物,到他和你說完那些話,佈置完意外現場然後離去,這中間至少經過了三到四分鐘的時間吧?據我所知,應用在動物身上的肌肉僵化劑,要僵化一頭大象,也絕不會超過十分鐘的。你究竟是怎麼逃脫的呢?”


“肌肉僵化劑,其實僵化的不僅是肌肉,最重要的是借助肌肉的僵化,來麻痹你的神經系統,讓你的思維變慢,反應速度減緩。我自然對這個藥理再清楚不過。當時我想的,就只剩下一條:我不能死,堅決不能死,至少不能在局長和刑傑死之前就死掉!我很清楚,只有導師才能救得了我,但房間內的電話信號早就被斷掉了,要聯繫到導師,就必須到外邊去,而從樓梯上走,顯然是沒有時間了,那麼,我只有跳窗!這裡是二樓,跳下之後最嚴重也就是摔斷腿或者幾根脊椎,不至於死亡,即使是可能摔死,我也沒得選擇了,我必須拼一把!從床到視窗,有七八步的距離,我必須拼盡所有的力氣才能爬過去,當時我的雙手已經完全麻痹,雙腿也已經發抖不聽使喚,但是,我告訴自己,我必須拼,我必須拼!要爬行,手就不能完全沒有知覺,但是當時十指都已經完全僵化,為了刺激它,讓它們短暫的恢復知覺,我毅然的咬住了它們,十個手指中,最容易咬到的就是小拇指了,我不停的咬它,用力的咬他,一邊咬,一邊不停的向窗臺靠近著,在爬到一半路程的時候,被撕咬的痛覺也已經沒有用了,於是……”


“於是,你吃了它?”歐陽六色聲音顫抖的問道。


“是的,鮮血可以刺激視覺系統,而咀嚼,也是刺激腦神經的方法之一,於是,我一咬牙,就徹底咬斷了我的小拇指最後一截,我把它含在嘴裡,毫不猶豫的大嚼起來……哈哈,我是不是夠血腥,夠變態,但是我相信,換做任何人,到了那時候的境地,也一定會這樣做,因為我別無選擇!”


這個慘烈的故事講到這裡,整個電梯間沉默下來,連呼吸的聲音都不存在了。


“從那之後,你就變成了徹底的素食主義者。”過了很久,木子忽然淡淡的說道……


【忽然發現,兩千字一章,有時候真是個該死的瓶頸,就像今天這樣——必須二更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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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上帝的傑作


脫險後的帝傑失蹤了。Www!


局長和邢傑暗中調用了大量的人力,幾乎將西張市翻了個底朝天,卻始終沒有找到帝傑的蹤影。


但是他們都有同樣的感覺:帝傑一定還活著,而且就像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可能將他們炸個粉身碎骨。


事實證明,他們的預感是正確的。


距離帝傑失蹤事件發生後不到一周的時間,西張市監察廳,以及省紀委等部門首腦的辦公桌上,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多了一疊厚厚的舉報材料,很快,西張市公安局局長便被停職調查,沒過多久,便被以生活作風惡劣、瀆職、以權謀私、*、貪污、通黑等數十項嚴重罪名拘捕,因證據確鑿,犯罪情節嚴重,很快被依法判處死刑……


”幾年前傳的沸沸揚揚的公安局長槍決案,原來藏著這麼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啊……“歐陽六色聯想起網路上的內容,不由得慨歎著。“那些舉報材料肯定是你搞的吧?在局長和邢傑地盤上,你究竟是怎樣做到銷聲匿跡的?而且還這麼快就搞到了局長的犯罪證據?”


“我自已之前也不知道,我竟然是個暗黑高手。”帝傑不無自豪的說道,“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我覺得自己是個非常陽光的人,無論什麼事情,都要用光明正大的方式來解決,直到這件事發生,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有時候正大光明並不能解決問題,而暗黑,也並不就等同於齷齪和罪惡。那件事情,我的潛力全部被激發了出來,那段時間我頭腦出奇的靈活,嗅覺出奇的靈敏,總能夠出其不意的在邢傑的搜索縫隙中偷偷溜掉……”


“一個人要走的路是註定的。”木子歎息道,“邢傑呢,邢傑最後怎麼樣了?”


歐陽六色道:“網路上的消息是說,邢傑在去亞馬遜探險的途中失蹤了。”


帝傑冷笑道:“沒錯。一個被食人魚吃的骨頭都不見了的人,當然是失蹤了。”


“什麼意思?難道是你……”歐陽六色驚訝道。


“局長死後,邢傑惶惶不可終日,於是請了長假,打算到國外去躲一段時間。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出國,反而讓我的復仇計畫進行的更加順利了。我偷偷的跟著邢傑去了亞馬遜,在他一次醉酒後野營的時候,我把他推到了山谷中,那谷底的水裡,有至少六萬七千條食人魚,即使是一頭大象掉進去,也會在二十分鐘之內變成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歐陽六色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涼氣,一頭膘肥體壯的大象,瞬間變白骨的場景,在她的腦海中揮散不去……


“做完那件事後,你就玩起了失蹤?”木子繼續問道。


“沒錯,成功復仇之後,我已覺得心無旁騖,這世間再無留戀。但是我又不想死,你知道的,醫生是最清楚死亡過程,清楚死亡的每個細節的職業,特別是法醫,越是接近多了死亡,就越是恐懼死亡。所以,我沒有勇氣去死,我決定活著。於是,我才故意遠遠的離開西張市,來到千里之外的這裡,隱匿在這家醫院裡,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


“那麼,你對目前的生活滿意嗎?”木子忽然饒有興致的問道。


帝傑笑了一下,“如果不是進來這該死的電梯,被悶在這該死的地方的話,我還是非常滿意這裡的生活的。每天喝喝酒,和屍體說說話——忘記告訴你了,其實和屍體說話,比和活人說話要好玩兒的多。至少屍體不會強嘴,不會反駁,最關鍵的,是絕不洩密。所以,這五年以來,聽到我的秘密的人,你們絕對是第一批活人!”


帝傑的故事終於講完了,酷熱黑暗的電梯裡面再度沉寂下來,電梯外邊,火災仍然在繼續,火警已經趕到了現場,正千方百計的執行滅火。


“越來越熱了。好像要融化了似的。”三人中歐陽六色體質最差,此刻她早已是大汗淋漓,氣喘噓噓。


“好了,我的故事已經全部講完了,那麼,你們現在可以兌現你們的諾言,把你們的過去講給我聽了。”帝傑像是故意緩和氣氛,分散三人的注意力似的,笑道。


“在講述我們的故事之前,我想正式的問你一個問題。”木子說道,“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重新過一次,你還會選擇你走過的道路嗎?”


帝傑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再考慮該如何回答。然後笑道:“如果可以選擇時間段,我願意從開始進這家醫院的那天起。”


“為什麼不從你成功將西張市公安局局長送進監獄的那一刻開始呢?”木子悠悠的說道,“當你親眼看著局長的頭顱被子彈爆開,當你親眼看著邢傑的屍體在食人魚的巨口下變成白骨,然後徹底消逝的時候,你在想什麼?除了復仇的快感意外,你有沒有思考過別的問題呢?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採取了非常的暗黑手段,那麼這兩個人渣敗類就不會死,他們還是逍遙自在燈紅酒綠的生活下去,那麼就會有更多的肖娜出現,更多的帝傑出現,更多的弱者出現!你有沒有想過?”說到最後,木子略顯激動起來。沒等帝傑開始答話,木子迅速的繼續往下說道,“如果當時你有這樣想的話,你現在可以把這個想法延伸下去想一下,如果給你個機會,讓你用這樣的非常手段,對付更多的像局長、邢傑這樣的人,你會怎麼選擇?”


“我……”帝傑躊躇了一會兒,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僅僅是個普通人而已。我喜歡現在平靜的生活。雖然當初在仇恨的作用下,我做出了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現在再讓我重來一次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再有沒有勇氣去做同樣的選擇……”


“有的。”木子肯定的說道。“一定會有的。我說過了,每個人一生所要走的道路,是註定的了……那麼接下來,我給你講講關於黑白無常的故事吧……”

第四十一章
上帝的傑作


在黑暗、燥熱、窒息、封閉的電梯間裡,木子心平氣和的給帝傑講述著一段段驚心動魄曲折離奇的故事。Www!


歐陽六色沒有聽清楚這兩個都有著傳奇經歷的男人,究竟說了些什麼。因為她最終沒有能戰勝那滾滾而來的睡意,昏迷了過去,但是在她完全失去知覺之前,她的腦海裡已經確定了這樣的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個剛剛認識了兩個小時左右的法醫帝傑,一定會像小命一樣,成為黑白無常,不,現在按照木子的說法,成為死神團隊中的一員。只要他們能從這封閉的電梯裡走出去,就一定能一起並肩戰鬥,一起走上那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事實上,歐陽六色的想法被完全印證了。


當木子和帝傑都馬上要堅持不住,接近暈迷的時候,消防員警終於打開了電梯的門。他們得救了,成功走出電梯間的帝傑,也真的成為了死神團隊中的一員,在死神團隊後面的漫漫長路中,帝傑憑藉他豐富的醫學知識,為死神團隊立下了不計取數的赫赫戰功。帝傑也始終沒有像黑白無常、富豪那樣取代號,這是木子的想法,按照他的說法就是,帝傑——上帝的傑作,用來形容帝傑那深不可測的醫學知識,神乎其神的醫術,是再恰當不過了。所以,在此後的死神團隊中,帝傑成為唯一一個沒有死神代號的隊員……


在帝傑專業知識的調養下,三天后,三個人已經精神飽滿意氣風發的坐在酒店的陽臺上了。上午十點多鐘的陽光暖洋洋的,映射在三人精神抖擻的臉上。


“目前瞭解到的關於目標孫大林的所有情況就是這些了。”木子轉動老闆椅,指了指身後掛著的白板,那上面整整齊齊的列出了孫大林的所有已知情況。包括年齡,身份,家庭狀況,大體性格,身體狀況等等。


“鑒於目標的年齡之大,我覺得這次的任務倒是沒有多少難度。”帝傑雙手插在白大褂的褲袋裡,後背舒服的仰靠在籐椅上,悠悠的說道。“從生理特徵上來講,老年人身體各器官已經老化,關節不再靈活,頭腦不再敏銳,反應速度減緩,在應對各種意外狀況的時候,抵抗力和防禦力會大大降低。”


“沒錯。而且根據我們對他身邊長期攜帶著的藥物上可以發現,目標患有多種老年人常見病,身體並不像表面上那般硬朗。”歐陽六色已經把木子那天從孫大林病房裡觀察到的全部內容,都完整的儲存進了電腦,此刻她一邊輕輕的敲打著鍵盤,一邊說道。


“那麼,下面我們首先迫切的要做的,就是找到目標在哪裡。自從醫院失火被困電梯之後,我們就徹底失去了孫大林的蹤跡。”木子撚著額前的頭髮說道。“怎麼把孫大林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來?你們有什麼建議?”


“這個好辦。”帝傑輕鬆的說道,“孫大林患有這麼多疾病,這些常見的藥物他是長期服用的。那麼他一定會經常性的去藥店或者醫院購買這些藥物,我們只需要去找找這些藥店或者醫院就行了。”


“不妥。”木子淡淡的說道,“東張市至少有十幾家中大型的醫院,小一些的門診和藥店更是數不勝數,我們怎麼找?我們只有三個人!況且,我們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又怎麼能明目張膽的去大庭廣眾之下調查這個呢?”


“有一個辦法。”歐陽六色沒有從電腦前抬起頭,搭話道:“像他這種年齡的老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入了合作醫療,享受國家的醫療補貼的。他們都有一張屬於個人的、與身份證相關聯的磁卡,購買藥物的時候,只需要像銀行卡那樣刷卡就行了。那麼我們要做的,就是設法侵入藥店的網路,在孫大林刷卡的時候,把他找到!”


“你的意思是,你要做駭客?”帝傑驚訝的看著坐在電腦後的這個美貌女子,他和她認識時間還不夠長,還不是很瞭解她的電腦才能。在木子給他講述楚天禾事件的時候,他只是瞭解到這位美麗女孩有著堅韌不屈的另一面,以及神乎其神的電腦技術,但關於網路方面的才華,他還不是很瞭解。相反,木子對歐陽六色的這個想法倒沒表示出多麼的不可思議,關於這個美麗愛人的才華,他早就見識過了。她總是能在最出其不意的時候,給自己帶來驚喜。


“駭客談不上。”歐陽六色終於從電腦前抬起了頭,看著帝傑淡淡笑道:“我可不像電影上那些高手那樣,動不動就入侵警察局、銀行、大型財團等大型的、防衛嚴密的電腦網路,我沒有那樣的本領……但是,像藥店、醫院這種小型的、防火牆脆弱的網路來說,我還是可以一試的。”


“還有一個問題。”帝傑在對歐陽六色刮目相看的同時,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整個東張市的人口超過兩千萬,其中和孫大林重名的的,至少也有幾千人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不用擔心。”歐陽六色笑道。“我們這裡不是還有一張雇主發來的照片嗎,現在可以用上了。我只需要把這張照片放進資料庫,為這些叫孫大林的人建立一個篩選程式就可以了。重名的人是很多,但模樣長得一摸一樣的人,機會就不那麼多了吧?”


“不會超過百分之三。”木子舒了口氣,情深意切的看著歐陽六色笑道。“那麼,你現在就開始著手做這件事情吧。你需要什麼?電腦?網卡?或者別的任何設備?”


“只需要一塊帶藍牙的手機就可以了。”歐陽六色淺笑道,“被困在電梯間的時候,手機壞掉了……你們的手機怎麼樣?”


“我從不帶手機。”帝傑聳聳肩膀笑道,“反正也沒人聯繫我。”


“我的手機和你的是情侶款,當然也完蛋了。”木子無奈的攤了攤手,“正準備去買一塊呢……對了,我們的手機壞掉,小命就沒法聯繫我們了。他一定會很焦急的。六色你趕緊看一下郵箱,有沒有小命的郵件。”


木子的話音剛落,歐陽六色已經打開了郵箱。


“有。而且是十封。”歐陽六色盯著螢幕說道……


【特別感謝書友雙嗣,人物帝傑的原型提供者!!!特別感謝!!!】

第四十二章
等待……與信心


“什麼?小命居然自動回到了學校,還說要好好學習?”木子不可思議道,“這太不符合他的……形狀了。Www!走之前,他還不停的跟我說他多麼多麼厭倦大學生活,早就想溜之大吉之類的呢。”


“人都是會變的。”歐陽六色合上筆記型電腦,淺笑道。“就像從前他除了薛惜之外,絕不主動關心和聯繫任何人,但現在還不是主動聯繫我們關心我們了嗎?我的想法是,過春節的這些天,他一定感受到了父母的愛和希望,這讓他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責任,所以學校一開學,就乖乖的回學校讀書了。”


“那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啊。”木子笑道。


“哦,他還說了這樣一句話。”歐陽六色指著螢幕上的文字笑道,“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校,我就是死神團隊潛伏在學校裡的臥底死神,為了死神團隊的明天,我會更加努力的汲取知識的養分……”


“打住吧。越往後面越不像話了。”木子好笑的舉手阻止住了歐陽六色的朗讀,“還是儘快給他回復郵件吧,否則他要急了,說不準剛回到學校沒幾天,又因為擔心我們跑了回來呢……”


“我們的死神團隊到底是造就人才,還是在摧毀人才?”帝傑手裡拿著個精緻的酒瓶,一邊自得其樂的喝著,一邊笑道。


正當三人說笑的時候,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這是許嵩的新歌《千百度》,音樂聲一響起,帝傑就猛地從懶散狀態中轉變過來,反應迅速的一把抓過電腦螢幕,仔細的看起來。


一旁的木子和歐陽六色卻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


“傑哥。你再這樣動不動就搶螢幕,會把我們嚇出神經病的。”木子無奈的說道。“都和您老人家說了N次了,為了便於區分,六色專門設計了程式。我們要找的孫大林刷卡的時候,響起音樂的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嗎》,而其他的孫大林刷卡時的音樂,才是《千百度》……


“忘記告訴你們了。”帝傑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笑道,“對於酒,我只需要聞酒香就能辨別出屬於哪種類型的酒,窖藏了多久等等,但對於音樂嗎……你們也看到了,我是個樂盲,況且我不聽流行歌曲的歷史已經非常悠久了……”


“有多悠久?”歐陽六色忍不住笑問道。


帝傑仰頭喝下一口酒,津津有味的品嘗了一下味道,然後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狀,最終一臉認真的說道:“當年我聽的最後一首流行歌曲,應該是東方紅太陽升……”


當聽到帝傑的這句話的時候,木子和歐陽六色都當做一句玩笑置之,很快便將這件有趣的事情淡忘了,直到很久之後,帝傑用他那對酒天生敏感的鼻子,輕而易舉的就幫助木子完成了一個困難重重的殺人計畫……


在歐陽六色神乎其神的電腦和網路技術操作下,搜尋目標孫大林的行動變得極其簡單,現在他們只要帶著那塊藍牙手機,無論走到哪裡,無論正在做什麼,只要《你知道我在等你嗎》的音樂聲一響,就證明目標出現了。樂盲帝傑經過了數次錯搶電腦後,終於安安穩穩的喝起了他的小酒,悠哉樂哉的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木子和歐陽六色。


之前在浴室殺人事件中,當木子讓歐陽六色利用風影拖延風影的時候,他們曾憂鬱過傷心過,因為他們覺得他們選擇的這條道路,是註定孤獨終生的。但是現在隨著小命和帝傑的加入,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富豪,小命,帝傑,他們和黑白無常之間,已經遠遠超越了朋友這個詞所能形容的含義。這種感覺極其奇妙,無法形容,無法表達,如果用一些最貼切的詞語來描述他們之間的關係,那就應該是:同生共死!人最寶貴的便是生命,如果你真的做到了可以把你的性命放心的交給一個人,那麼,你和這個人的關係,就絕不是“朋友”這兩個字所能形容的了。


現在的黑白無常和小命、帝傑、富豪之間,就已經無形中形成了這樣的一種關係,他們之間不存在秘密,不存在**,如果有需要,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為對方獻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伴隨著帝傑的正式加入,死神團隊已經擴展到了五人。木子覺得有前所未有的自信和舒暢,如果說當初離開鳳凰城,開始流浪時的木子還是懵懂的少年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真正的演變成一個有目標,有理想,而且能為了理想而不斷努力的男人了。他覺得自己正在慢慢的向心中那個崇高的目標而不斷的接近著,儘管途中荊棘滿布,甚至是充滿了陷阱地雷,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有足夠的信心來摧毀一切障礙了。因為現在,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孤苦伶仃的木子了,現在他有了不但美麗溫柔,而且電腦技術一流隨時都能帶給他驚喜的愛人歐陽六色,有了天生具有金融頭腦,且像老小孩一樣有趣的富豪李天,有了玩世不恭思想另類,但卻是建築和機電天才的小命,有了嗜酒如命懶散隨意,但卻有著醫學博士學位,熟悉警方所有法醫鑒定程式和手段的帝傑!正是因為自己的身邊有了他們,木子才覺得又一次獲得了新生!他覺得自己就像從一隻只能躲在黑暗角落裡的吸血蝙蝠,成長成了一頭肋生雙翅的猛虎,在未來的日子裡,必將有更多的邪惡和黑暗,被抹殺在死神團隊的目標名單上!!!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你越是用積極樂觀的心態去面對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就越容易向好的一方面發展。


就在木子曬著暖烘烘的太陽,覺得躊躇滿志信心百倍的時候,一陣悅耳的鈴音忽然響起來。這次連帝傑都聽出來了。


這次響起的不再是《千百度》,而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目標終於出現了!!!!

第四十三章
另一個戰場:開端


伴隨著孫大林的磁卡輕輕在機器裡一劃,他的生命註定就此開始進入倒計時了。wwW。


既然已經找到了孫大林,那麼接下來,就是反復的跟蹤,記錄,構思與類比殺人計畫了。跟蹤和記錄是最複雜最消耗時間的過程,那麼我們把時間暫時交給黑白無常和帝傑。接下來,讓我們暫時把目光轉移一下,看看遠在北吳市,正在發生的另外一件事情。


北吳市高新科技開發區,是北吳市智慧的集結地。這裡是國內最大的遊戲軟體發展基地之一,集中了大量的優秀的軟體設計師。鑒於遊戲軟體發展這個行業的特殊性,這些設計師大多數是些想像力豐富,思想前衛的年輕人,這些年輕人頭腦敏銳,時尚新潮,喜歡新生事物,精力充沛,活力無限。豐富的知識和卓越的自身價值,給他們帶來豐厚的薪酬和回報,他們屬於最年輕的白領一族。


故事主角張淼,是個充滿了各種幻想的女孩子。從第一次接觸電腦開始,她就深深的喜歡上了玩兒各種遊戲,單機的,網路的,在她看來,遊戲便是另一個神奇的世界,在裡面你可以變成騰雲駕霧的神仙,可以變成刀槍不入的超人,可以變成飛簷走壁的女俠……她沉浸在遊戲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後來,有一款遊戲軟體風靡全球,她第一次打開這個遊戲的時候,便不可救藥的被迷住了。遊戲中那精美細緻的畫面,酣暢淋漓的動作效果,飽滿逼真的人物形象,盪氣迴腸的背景音樂,曲折離奇的情節設計,一下就把她吸引住了。這個遊戲,就是大名鼎鼎的鬼泣4,在迷戀這款遊戲的同時,張淼也開始在心裡有了這樣一張蠢蠢欲動的想法:這些好的出名的單機遊戲,為什麼大部分都是國外的作品呢?難道國內就不能出一款能走出國門,風靡世界的遊戲軟體嗎?可以的!我,就要設計開發這樣一款軟體,比鬼泣更加強大,更加有吸引力的軟體,我要讓這款軟體帶著我的風格,走出國門,走向世界!


張淼向來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孩子。有了這個遠大的目標之後,她便開始發奮努力,開始為實現這個目標而奮鬥。她如饑似渴的汲取著相關的各種知識,在大學之前,她嘗試著設計的小遊戲,就多次榮獲獎項。進入大學後,她更是心無旁騖的進入了遊戲開發的神奇世界中……那遠大的目標,就像層層階梯之上的象牙塔,她一步一個腳印的向上攀爬著,不停的接近著。


今天對於張淼來說,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因為今天,是她正式應聘進入北吳市最大的遊戲開發公司——奇劍公司的第一天。奇劍公司是北吳市乃至全國最大的遊戲公司之一,是無數遊戲軟體工作者夢想中的工作場所之一,這裡完美的工作環境,先進完善的設備,都像磁鐵一樣吸引著每一個遊戲工作者。國內暢銷的幾款大型遊戲,有盡三分之一出自奇劍之手。可以這麼說,進入了奇劍,就等於踏上了一塊跳板——通往成功象牙塔的跳板!


與想像中的一樣,一進入公司的工作室,她就完全被公司的設備和工作環境徹底吸引住了,這裡簡直就是遊戲開發工作者的天堂!她一整天都難以壓抑興奮激動的心情,公司裡大部分都是些和她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他們活潑,樂觀,風趣,熱情,對她這個剛來的小師妹很是照顧,這讓她感到更加激動,她坐在屬於自己的工作間裡,甚至開始想像她親手設計的遊戲成功上市,一路披荊斬棘登上了銷售冠軍榜,鮮花和掌聲中,她被同事們簇擁著開香檳慶祝的情景了……


現在是傍晚六點,剛剛從同事們為她準備的歡迎宴會上回來。走在華燈初上的北吳市街頭,她覺得心情有前所未有的舒暢,初春的夜風拂來,似乎都帶著喜慶的味道。燈火通明的街景是如此的美麗迷人,各色各樣的霓虹,是如此的絢麗多彩。


人生原本如此美好!


張淼哼著小曲,腳步輕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高跟鞋敲擊著柏油路面,每一步都是一個甜蜜響亮的吻。


嗯,自己家的社區就在前面了,她已經可以看到三樓,自己家窗戶上亮起的燈光了。


漂亮的嘴角彎起,露出一絲可愛的笑容。她心裡想著,一定要趕快回家,趕快把今天的美好心情分享給老爸老媽。做廚師的老爸一定為自己準備好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來為自己第一天上班而慶祝。


這樣想著,她再次加快了步子,向社區門口走去,手裡的挎包隨著身體的擺動而不停的搖擺著,像是快樂的鐘擺。


現在,她已經來到了社區的電動大門前,準備拐彎進入大門了。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轎車飛馳的聲音,然後,便是尖銳的刹車聲!她驚恐的猛回頭,恰好看見一輛紅色的轎車,犀牛般向自己直撞過來。刹那間,轎車在她的瞳孔裡不停的放大,然後……


砰!


劇烈的撞擊之後,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高高的拋起,孱弱的身軀在色彩斑斕的夜空中翱翔,劃出一道淒美的抛物線後,以自由落體的速度下墜,然後又是一聲沉悶的巨響,那是她摔倒在泊油路面上的聲音……


那一刻,她的頭腦一片空白,沒有想像中的痛感。


只是,她再也站不起來。


她絕望的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睜睜的看著肇事的那輛紅色轎車裡,司機從車窗裡探出頭,緊張兮兮的看向自己。


那麼,他一定會來救自己的吧,我知道他是無意的,我不會責怪他……她想到。他是那麼年輕,年齡和自己相仿,只要他肯過來救自己,她一定不會怪他……


可是,那年輕的司機只是探頭看了一眼,便急速的再次啟動了轎車,向前沖去。


她絕望了。


這是什麼人?難道撞倒了人就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只顧著溜之大吉嗎?


可是我還不能死,我的人生還剛剛開始……


我絕不能就這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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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目擊者


本能的求生意識,激發了張淼體內的巨大潛力。wWW、


她此刻就躺在距離社區門口不遠的地方,門口保安亭裡的保安此刻還沒注意到這邊發生的意外。


張淼費力的抬起頭,想大聲喊救命,可是一張口,便吐出來一大口血。在剛才的撞擊中,她的內臟顯然已經被撞碎了。


然而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了自己的挎包就摔落在距離自己不足一米的地方,手機從包裡甩了出來,就躺在包前。她咬咬牙,拼命向手機爬了過去。終於,她用血跡斑斑的手抓住了手機……


就在她費力的按下120急救的號碼時,一聲尖銳的停車聲忽然在耳邊響起,她驚訝的發現,那肇事的車輛,居然又倒回來了!司機迅速的打開車門,跳下車向自己跑了過來。


他終於回來救我了嗎?


這個念頭只是持續了兩秒鐘,她目光中的希冀便被驚恐代替了。


因為她看清了司機那張年輕的臉,那張臉此刻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當然,她更看到了他手裡緊握著的刀!


一把寒光閃閃的刀!


他為什麼拿著刀?


張淼的這個疑惑同樣只是持續了不足兩秒鐘,她的思維便嘎然而止了。


因為那年輕的憤怒的司機,已經一手采住她的頭髮,將手裡的刀狠狠的刺進了她的咽喉。


“抄號碼是吧?想告我是吧?去死吧!”


這是張淼一生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我沒有抄號碼……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死……


這也許是她的思維徹底中斷之前,想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她的一雙年輕的美麗的雙目,便長久的凝視著北吳市絢爛的夜空,仿佛是在向蒼天詢問:這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撞了我,不救我也就算了,還要殺了我?


只是,她的眼珠再也不會轉動了,她的問題自然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哈寶今天很高興,因為今天他終於從牢籠似的學校裡解放了出來,而且還成功的說服了老爸老媽,讓他開著新買的法拉利出來瘋了。載著一幫狐朋狗友們瘋了大半天后,饑腸轆轆的他們,來到了北吳市最出名大排檔一條街,在一家大排檔上要了些酒菜,開懷暢飲起來。


“嘿,哈寶,真羡慕你啊,什麼時候我也能有自己的法拉利啊……就算是QQ也行啊。”


“哈寶,你開車那真叫一個爽,我簡直要把你當車神供著了。”


“寶哥,你好帥啊,待會兒能不能再載我去兜一圈?”


聽著這幫年輕男女朋友們的恭維,加上啤酒的刺激,哈寶感到有點飄飄欲仙了。一張年輕帥氣的臉上因為興奮而閃著紅光。他的父親是北吳市首富,哈寶自幼便在蜜罐裡長大,但他的父親卻與別的富豪不同,他雖然疼愛哈寶這個獨生子,但卻並不寵溺。相反,對他的家教非常嚴格,無論是平時的言行、穿著,還是和朋友們的交往上,都必須按照他的要求一板一眼的進行,稍有不對,便是一頓訓斥,甚至還可能會被關小黑屋、經濟封鎖等……所以,哈寶雖然是富家子弟,但平時並不張揚,在同學們之中也從不表現出多大的優越感,像這樣的偶爾的開車出來瘋一下,接受一下好友們的吹捧和羡慕,他感到非常的滿足……


就在他們推杯換盞喝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個靠街坐著的哥們兒忽然大叫起來:“你們快看!社區門口撞人了!”


大排檔的斜對面,便是張淼所住的社區。當紅色的轎車將張淼撞飛時,恰巧被這個哥們兒看見,於是立刻指著現場大叫起來。他這一叫,大家頓時紛紛往社區門口看去。


“不好了,肇事的那傢伙想跑!”


哈寶看到那紅色轎車撞人後反而加速向前猛衝,不由的大罵一聲,迅速離開座位向外沖去。眾人也紛紛反應過來,跟在後面向外沖。


可是他們剛剛沖到一半,一件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那輛逃跑的轎車,又急速倒了回來!司機從車上急匆匆跳下,跑到了躺在地上的張淼跟前!


“抄號碼是吧?想告我是吧?去死吧!”


說著,司機舉起了手裡的刀,毫不停頓的紮向傷者的喉嚨,然後用力將刀拔出,血花四濺中,再次將刀刺進她的胸膛,然後是腹部……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哈寶等人原先以為肇事者回來,是因為良心發現回來救人的,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接下來發生的,會是這樣慘絕人寰泯滅人性的一幕!


“操!殺人了!肇事者殺人了!”哈寶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喊著,當先向肇事者沖了過去。


正在行兇的肇事者忽然聽到背後傳來的怒吼聲,猛然驚醒過來,扔掉手裡的刀,火速的跳上停在旁邊一直未熄火的轎車,一加油門,轎車頓時像瘋了的犀牛般向前沖去。此時在社區門口保安亭的兩個保安也終於發現了這裡發生的意外,急匆匆從門衛室跑出來,正好擋在往前瘋沖的轎車前面,司機卻毫不猶豫的直撞了過去,兩個保安中年輕的一個急忙側身一躲險險逃過一劫,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直接被車撞飛了出去,撞飛保安之後,紅色轎車前面再無阻礙,瘋一般沖向街頭。


“不能讓他跑了!”哈寶大叫一聲,一邊往自己的法拉利跟前跑,一邊對後面自己的朋友們大喊著:“你們趕快打電話救人,我去追上那小子!”


然後,他跳上法拉利,火速朝著肇事車輛逃逸的方向追去!


法拉利的速度,當然要比肇事車輛快得多,無奈車流太多,而那輛肇事車司機顯然已經進入到了瘋狂狀態,無論前面有行人還是車輛,一律橫衝直撞過去,一時間本來就擁擠的路面上人仰馬翻亂作一團。法拉利迫不得已被阻攔了下來,哈寶氣惱的拍打著方向盤。這時肇事車輛就在前方二十米左右,也被卡在了路中央。哈寶忽然發現,肇事司機居然打開了車門跳了下來,徒步往路邊的小巷裡倉皇逃去!


哈寶靈機一動,迅速掏出了手機,將攝像頭對準了逃跑中的肇事者……

第四十五章
殺人償命


殺人償命!


北吳市公安局的大門前,拉起了一道雪白的橫幅,上面是四個猩紅的觸目驚心的大字:殺人償命!


橫幅下邊,死者張淼的父親和爺爺,面無表情的正對著公安局大門席地而坐,而躺在他們旁邊抱著張淼的巨幅遺照哭的撕心裂肺的,是張淼年邁的奶奶,張淼的母親更是呆呆的坐在遺照旁邊,顯然悲痛已經將她徹底擊垮了。WWw,


開車撞人之後又拔刀相向殺人滅口,在死者身上連捅八刀!這起慘絕人寰泯滅人性的惡性案件,立刻震驚了整個北吳市!市民義憤填膺,紛紛要求有關部門儘快追捕兇手,還死者家屬一個公道。


可是,三天過去了,在目擊者哈寶提供的清晰的兇手照片、逃跑的視頻,以及肇事車輛照片的前提下,案子居然毫無進展!所以,張淼的父母親和爺爺奶奶,在悲憤之下,才上演了這麼一出淒慘的場景。他們這樣做,就只有一個目的:督促警方儘快逮捕兇手,還女兒和孫女一個公道,不能讓她這樣死不瞑目!


太陽不知不覺又從東方轉到了西方,燦爛明亮的陽光再次變得昏黃,一天又成為了過去。哈寶有些筋疲力盡的從公安局的大門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這是他第三次來這裡了,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帶來了用手機拍下的照片和視頻和證據,滿懷信心的以為有了這些,就能幫助警方儘快的找出兇手,可是三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警方已保留證據為由,留下了他的手機,三天了,他們面對如此清晰的視頻和照片,卻還是無法找到行兇者的下落,甚至連行兇者的名字都不知道。哈寶追問的時候,他們只是說正在追查正在追查,局裡的案子太多,工作人員都忙得不可開交,得有精力和時間來應對這一切,所以……急不得。


哈寶就納悶了,他們的確是忙,但這也總不能成為他們拖延的藉口吧?有了自己提供的視頻在,就能很快的根據兇手的外貌在資料庫裡搜到兇手的資訊,而且,即使搜查不到,還可以根據車牌號來調取兇手資訊啊,為什麼就這麼慢呢?忙,難道就要放棄這麼容易這麼明顯的證據,拖延時間讓兇手逍遙法外嗎?


這是他第三次來這裡了,第一次來的時候,警方的工作人員對他萬分感謝,還說了一大通什麼優秀市民,見義勇為,年輕善良之類的感謝之詞,並承諾有了這些證據,將很快就可以破案,還死者一個公道,第二次來的時候,他們的態度已經開始變的冷淡,哈寶坐在大廳裡,等了半小時才出來一個大腹便便的自稱陳副隊長的人來接待他,用模棱兩可的強調稱警方正在努力,不要著急之類的。而今天第三次來,哈寶發現自己找不到負責人了,自己的父親與局裡的領導關係還算不錯,所以那些坐在電腦面前聊天聊得熱火朝天的文職警花們也不敢太過慢待他,又是咖啡又是龍井茶的,但就是沒有一個負責的人物出來跟他談正經事情。一旦哈寶問起她們關於案子的事情,都是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


難道現在的員警都這麼忙嗎?不對勁,嚴重的不對勁!哈寶鬱悶的想著,沒想到做好人也這麼費心啊……


哈寶一邊往外走著,一邊想今天回家一定要找找老爸,讓他跟局裡的領導說說,這個案子其實處理起來並不困難,但如果拖延了時間,很有可能讓兇手遠走高飛了就……


一走出門外,哈寶就被眼前淒涼的一幕給震住了。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扭曲了。


看著傷心欲絕的張淼家人,哈寶並沒有勇氣說出自己就是目擊者,而且還拍了清晰的視頻和照片。


但是他卻更加堅定了一個信念,那就是,一定要督促警方,儘早將兇手繩之以法!


想到這裡,他急忙上了車,往家中趕去……


與此同時,在北吳市市郊的一棟豪華別墅裡,一個年輕人低著頭,大氣不敢出的坐在沙發上,他白淨的臉上還殘留著五個清晰的掌印,眉骨上方還有個小小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著血,那是被一個耳光打碎的近視鏡鏡片割傷的,破碎的眼鏡就躺在他的腳下,像是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


在年輕人對面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烏黑油亮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張保養的白白淨淨,沒有一絲皺紋的臉上,此刻掛滿了憤怒。他的胸脯還在劇烈的起伏著。


“白癡!我都奇怪,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笨蛋兒子!”老者手指顫抖的從大理石茶几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千萬不要太張揚,你看看你,又是吸毒又是溜冰的,現在可好,連人都敢殺了!你還真是膽子夠壯啊!”


“都說過我不是故意的了,我當時真的沒吸毒!……我擔心她會抄下車牌號,那我不就完了嗎?”聽著老者的咆哮,年輕人弱弱的辯解著。


“還強嘴!沒吸毒怎麼會撞人?是那裡的路不夠寬嗎?”老者將香煙點燃,狠狠的將打火機拍在茶几上,啪的一聲巨響,嚇的年輕人渾身一抖。


“爸爸……我知道錯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坐牢啊。”年輕人忽然抬起頭,淚眼婆娑的喊道。


“看看你那孬種的樣子!”老者煩悶的揮了揮手,“坐牢?你現在是故意殺人,你以為只有坐牢那麼簡單嗎?故意殺人是什麼罪名?是要槍斃的!懂嗎?”


“懂……所以,爸爸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我……我不想死啊。”年輕人啜泣著。


“好了好了,有你這個兒子,算我倒楣好了。”老者將吸了沒幾口的香煙撚滅在煙灰缸裡。重新仰靠在沙發靠背上,繼續說道,“警方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們會儘量將案子往後拖,這樣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想辦法擺平這件事。待會兒律師會過來,你給他詳細的講一下當時的過程,記住,一定要按照律師的思路去說,去配合,明白嗎?”


“明白……”,年輕人諾諾的應道……


感謝書友天才哈寶的客串!!

第四十六章
介入


“蕭命,最近脫胎換骨啊?從來沒見你這麼用功過啊?”


時間已經很晚了,圖書室管理員已經催了N遍,小命終於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所有資料,抱著一大摞圖書,走出了圖書樓。wwW!這時同學趙悅正好從門前經過,看到小命出來,一邊幫他接過幾本書,一邊不可思議的說道。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嘛……“小命用終於空出來的左手往上推了推眼鏡,笑道:”瞧你這形狀,把毛爺爺他老人家的教導給忘記了嗎?”


“暈倒。“趙悅鄙視的說道,”從前只見過你整夜的泡網吧玩遊戲,那時候你怎麼不記得毛爺爺他老人家的教導?“


“人的形狀都是會變的嘛。等你經過了某些事情之後,你就會長大,然後你就會懂了。”小命自作深沉的說道。

    "……"趙悅無語的咽了口唾沫,心想貌似我比你還大兩歲呢,還我長大了會懂?”對了,最近咱們市里除了件大案子,你聽說沒?“

“什麼大案子?市政府被炸了?”小命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


“話說你現在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啊。“趙悅無奈的說道,”一個富二代開著雪弗蘭撞了人,不但沒救,還拿刀捅了傷者八刀,以至傷者斃命!”


小命聽到此,頓時停住了急匆匆的腳步,扭頭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五天前啊!就在麒麟閣住宅社區的門口!到現在還沒抓住兇手呢……話說你現在都不上網了嗎?網路上,這件事都傳瘋了。我們系裡還籌畫著要搞一次人肉大搜索,幫助警方破案呢。我就是策劃人之一!“趙悅挺了挺胸脯,自豪的說道。


“幫我把書送回宿舍!”小命說著,不再理會趙悅驚訝的目光,將手裡所有的書往他手裡一塞,急匆往網吧沖去……


肇事者喪心病狂,亂捅傷者八刀致死。


幾分鐘後,小命坐在電腦前,隨便點開了本校的一個貼吧,便發現了這樣的一個轉帖。


一時間,這樣的帖子在網路上迅速流傳開來,一天內的流覽和回貼量,已經超過了三千次。


喪心病狂!泯滅人性!天理難容!人肉追殺!


看到這個帖子的網友大部分都被這慘絕人寰的案子激怒了,他們用激情四射的文字,來表達著自己的憤怒。強烈要求發帖的目擊者提供肇事者更詳細的外貌特徵,以便展開人肉搜索,協助警方儘快破案。


同時,也有網友開始指責警方的辦案效率和工作能力,在證據如此充分的情況下,居然一拖再拖,讓肇事者得以逍遙法外……


小命默默的將這些帖子全部看完,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很明顯了,警方不是辦案效率低,更不是沒有工作能力。他們之所以遲遲不能破案,是因為他們原本就不想破案。


就是因為忙,因為積壓的案子多,所以就讓肇事者逍遙法外,讓死者死不瞑目?


肇事者究竟有著怎樣神秘的身份,居然這樣神通廣大,以至於能遙控警方?


惡有惡報,但是,如果上天失去了判斷善惡的能力呢?


小命忽然想到了木子曾說過的一句話。


那麼,是該死神團隊行動的時候了嗎……


“不要多事,警方會處理的。”


在哈寶找到父親談起張淼慘案,給父親詳細的講了事情的經過之後,父親給他的回答就只有這一句話,然後,就匆匆忙忙出門了。


哈寶不知道父親為什麼對這件事情的反應這麼冷淡,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父親是只顧做生意,同情心變得冷漠了,知道後來他才知道,父親這樣做,是因為他足夠老練,社會經驗足夠豐富,知道這樣的事情,並不是靠和局裡的關係近,就能幫上忙的……


既然父親幫不上忙,那就靠自己。哈寶利用課餘的時間,與幾個死黨一起,在北吳市的大街小巷裡轉來轉去,希望能找到肇事者的線索,現在存有肇事者視頻和照片的手機還在警方手裡,所以哈寶只能憑藉記憶中的模糊形象,讓擅長畫像的同學畫了一副肇事者大概的形象,希望能借助它來找到肇事者。不過他們原本就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現在問題已經很明確了:肇事者的身份一定不簡單,社會關係一定足夠強大,不知動用了什麼手段,以至於能讓這件案子一拖再拖。同時,出事後肇事者自身肯定是藏匿起來了,不等到風平浪靜,是絕不會現身的……


就像哈寶原先的希望並不是很大一樣,他們努力了幾天,毫無結果。


現在是淩晨的兩點多鐘,哈寶毫無睡意,他的腦海裡始終閃爍著張淼的親人那悲痛欲絕的樣子。


他索性下床,打開電腦登上了網路。。


這幾天,他已經把自己親身遭遇的這件事情,用發帖的形式貼遍了北吳市大大小小的貼吧,貼出後,得到了廣大網友的瘋狂跟帖轉帖,很快便將這件事情傳的沸沸揚揚路人皆知。


這是個不錯的兆頭。哈寶心裡想到,民眾的壓力,一定可以逼迫警方為此做些什麼……


他滾動著滑鼠滑輪,閱讀網友們的回帖。大部分都是些憤怒之詞,沒有什麼有營養的建議……然後,他終於翻到了最後一貼,這個帖子非常奇怪,事實上沒有任何漢字,就只有一行阿拉伯數字。8905430953.2


哈寶皺著眉頭想了想,猜不透這這個網友留下的號碼是什麼意思。


不是手機號,也不是座機號,也不是QQ號碼,到底是什麼號碼呢……


也許只是個惡作劇?或者是個無聊的水貼?


他試著點開這個網友的百度資料,希望能發現什麼,結果也是毫無發現。顯然這是個剛剛註冊的號碼,什麼有價值的資料也沒留下。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分外的響亮。


他跑到床邊抓起手機,迅速的看了一下手機號碼,不由的愣住了。


正是貼子裡的那個神秘號碼!


愣了一下,他迅速的按下了接聽鍵……

第四十七章
步步殺機


沒有月光,沒有星星。WwW、淩晨四點的夜,濃重而死寂。


哈寶用手機螢幕慘澹的光線照射著路,小心翼翼的避開腳下的碎磚塊,步履艱難的在高架橋下走著。


神秘號碼來電,哈寶接起後,卻沒有任何聲音,哈寶無奈只好掛掉,正疑惑的時候,手機卻再次響起,這次是短資訊,還是來自那個神秘號碼。哈寶激動的用顫抖的手指打開了資訊。


四點,高架橋下,知情者。


這個短資訊非常簡單,就只有這九個字。但這短短的九個字,已經足夠把哈寶的心給吊起來了。


知情者!


那麼,是另外的目擊者?亦或是,瞭解兇手情況的人?


選擇在高架橋下那種偏僻的地方,是為了保密?


如果是提供兇手的資訊,協助警方破案的話,為什麼不能正大光明的去向警方報案呢?是像我一樣瞭解警方不破案的原因,還是怕遭到兇手的報復?


來不及考慮這些了,一切真相,在見到這位神秘的知情者後,便有分曉。於是,他急匆匆向高架橋趕了過來……


高架橋剛剛經過了一次檢修,殘破磚塊和廢舊鋼筋還沒有收拾完畢,哈寶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橋下走著,心想這位知情者還真會選地方。


現在,他已經從橋的左端走到了中間部分,還是沒見到任何人影。


為什麼沒有人?


他停住,用手機撥回那個神秘號碼。


然後……


一陣清脆的鈴聲忽然在身邊不遠處響起,在寂靜陰沉的夜裡,顯得分外的詭異和刺耳。


哈寶被這突然響起的鈴聲驚得一抖,隨即便看到了前面一團閃爍著的光亮,隨著鈴聲的起伏,不停的轉變著顏色。那應該是一塊手機,放在地上的手機!


哈寶疾跑幾步,跑到了手機跟前,借助慘澹的光線,可以看到手機是放在一個旅行箱上面的。


哈寶疑惑的彎腰,伸手,去摸地上的箱子。


“別碰!小心!”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伴隨著驚呼聲,一個人從黑暗中向哈寶急沖過來,速度快的驚人。


可是這提醒來的還是晚了一些,哈寶已經拿起了箱子山的手機,手機一拿開,旅行箱的蓋子便自動緩緩打開……


就在這時,那個出聲提醒的人也沖到了近前,像一隻展翅的雄鷹,猛的將哈寶撲倒在地,然後拖著他的身體猛的在地上滾了幾下,遠離了那神秘的箱子,才停住身形。


“你不要命了?要是箱子裡是炸彈,弩箭,或者什麼機關,你不就死定了?”正當哈寶躺在地上被這一連串的詭異事件弄得暈頭轉向時,那撲倒他的人忽然氣喘吁吁的說道,頓了一下,然後補充道:“現在,請你從我身上挪開,你的形狀太沉了,要把我壓扁了。”


哈寶這才發現身下軟綿綿的,心想難怪摔在磚塊遍佈的地上怎麼毫無痛覺,原來對方給免費提供了一個人肉墊子。他急忙說了聲抱歉,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用手機照著地上那人,一邊疑惑道:“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地上那人一邊揉著被磕傷的腰部,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相信各位讀者也已經猜到了,這位說話總是帶著形狀的神秘人,當然是小命,不過這次小命並沒有穿一身白運動裝,而是換了一套全黑的皮衣,這樣可以更好的在夜色中隱匿。


“先別管這些了,看看箱子裡是什麼形狀。”小命揉著腰,當先往箱子那裡走去。


“奇怪,現在你不擔心裡面有什麼炸彈、弩箭或者別的機關了嗎?”哈寶疑惑的問道。“要不你先過去看,我隨時準備好也把你撲倒在地滾上幾下?”


“不用了。看來是我警惕過度了。”小命擺了擺手,“一般像這種形狀,只要箱子打開還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就沒什麼形狀了。”


說著,他已經走到了箱子跟前,哈寶也急忙跟了過去。


兩人借助手機的光亮,看清了裡面的東西。


然後兩個人的眼睛同時瞪大了。


“你發財了。”小命忍不住砸了砸嘴巴。


箱子裡放的居然是錢,滿滿的,一大箱子全是百元大鈔。


“大約有多少?”哈寶忍不住問道。儘管出生在富豪之家,錢他從來都沒缺過,但像現在這種豪華場面,對他來說還是足夠震撼了。


“至少五十萬。哦,看這形狀,也許是八十萬。”小命摸著下巴說道。


“但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錢是怎麼回事?你又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誰?”哈寶用手機照著小命的臉,一連串的疑問道。


“我叫小命。”小命簡單的說道,“其餘的事情我們離開這裡再說吧,這裡的形狀不宜久留。”


說著,他當先轉身,往回走去。


哈寶也愣愣的跟在後面。小命卻忽然伸出一隻手把他攔住了。


“你為什麼不提著你的錢?”小命回頭,看著哈寶疑惑的問道。


“那不是我的錢。”哈寶淡淡的說道。


“現在是了。”


“為什麼?”


“因為在這周圍的黑暗裡,”小命指了指高架橋上下那一望無際的黑暗,嚴肅的說道:“一定有夜視望遠鏡在盯著我們,如果你不帶走那些錢,他們就會隨時要了你的命。”


哈寶吃了一驚,急忙折身,提起了那箱錢。一邊跟在小命身後走,一邊驚問道:“你是說,這是兇手在收買我,讓我保持緘默?”


小命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你的形狀,反應速度還挺快的。”


“可是這些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你究竟是誰?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哈寶一邊走一邊問道。


“看你的形狀,你已經相信我了不是嗎?”小命笑道……


兩個剛剛認識的年輕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高架橋上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于此同時,在高架橋上方的某個位置,一個人緩緩的收起了夜視望遠鏡,打開了手機。


“他把錢收下了。還帶了同黨。”他對著手機說道……


【再次感謝書友天才哈寶的客串。另外後天,也就是4月30號,天才哈寶就要發新書了,新書名《獵魔人生》,是一本非常棒的簽約小說。在這裡提前替他預告一下,希望書友們到時能熱切關注。】

第四十八章
步步殺機


哈寶的家住的是一棟豪華大氣的別墅,但由於父母都是生意人,常年在外地奔波,很少在家居住,所以基本上,平時這棟大別墅,就是哈寶自己在住的。WWw。


“真是誇張啊。”小命一邊打量著別墅裡的擺設,一邊嘖嘖讚歎著,“富豪的形狀就是高級,資產階級的生活就是奢侈。”


“我爸爸是富豪,但不是資產階級。有時候經商是並不需要剝削工人才能賺錢的。我爸爸常常對我說,經商賺錢,靠的是誠信,是頭腦……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哈寶一邊說著,一邊領著小命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門,來到自己的臥室裡。


在回來的路上,小命已經把事情的大概給哈寶講清楚。原來小命看了帖子後,也想聯繫哈寶,沒想到最後發現有人捷足先登了,留下了一串奇怪的號碼。小命曾見識過歐陽六色使用這種號碼,所以知道這是有人給哈寶留下的聯繫方式。會是誰要聯繫哈寶呢?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良預感,加上強烈的好奇心,使他決定一探究竟。原本監控這個神秘號碼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方式了,但他不是歐陽六色,沒有專門設備也沒有那麼高深的技術,不過破解發帖人的IP位址,然後根據IP位址找到實際住址,這個歐陽六色曾簡單的對他講過,此時正好排上用場。於是,他很順利的摸到了哈寶的別墅前,正打算找個理由進入的時候,卻發現哈寶急匆匆的開車出了別墅,像是急著去見什麼人似的。小命暗道幸虧來的及時,於是急忙騎摩托車跟在了後面…


聽著小命講述這一切,就像發生在懸疑小說裡似的,不過哈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認為面前的這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是值得信任的。雖然他有時候顯得有些神經質,比如在橋下打開的時候,他居然還擔心裡面是炸彈……他自然不知道,小命和黑白無常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的性格和做事的習慣卻已經受到了他們很深的影響——謹慎,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小命當時見到哈寶毫無戒備的打開箱子,確實是大吃了一驚,要知道,在這個箱子裡隨便找個方法設置機關,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毫不費力的要了哈寶的性命,而且還是在警方無法追查的前提下。現在哈寶是重要的知情人和目擊者,這樣的事情,不得不防……


坐在哈寶舒適的豪華席夢思上,小命狠狠的舒了口氣,“看目前的形狀,對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以為你接受了收買。但是……”


“但是什麼?”哈寶打開冰箱,從裡面取出兩罐冰啤,隨手扔給小命一罐,疑惑道。“剛才你一直在說我的處境很危險,兇手很可能要用殺人滅口的方式徹底的封住我的口,不會真的那麼嚴重吧?”


“太天真了。”小命打開啤酒,歎了口氣說道,“你想想,對方既然能拿出這麼多錢來收買你,就同樣可以用這些錢收買殺手幹掉你,這不是很明顯的了嗎?”


“這麼多錢……”哈寶微微搖了搖頭,當時看到一整箱的錢擺在那裡,的確是覺得很多,但現在安定下來,反而覺得並不是很多了,因為對於他這樣的富家子弟來說,幾十萬塊錢,又是還不夠半年的生活費……


小命問完了之後,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喝啤酒的動作猛然停滯住了。臉上的表情也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怎麼了?”哈寶驚訝的看著小命臉上的表情變化。


“我反應有些過慢了!”小命面色慘白的說道。


“什麼?”哈寶更加疑惑了。


“你想想,對於你這樣的富家子弟來說,這些錢算不算太多?”


“恕我直言,這些還不夠我一年的生活費。”哈寶有些難為情的說道。


“那麼,對方既然能得到你的手機號碼,就肯定已經瞭解了你的家庭背景和基本形狀!”小命說道。


“對。”哈寶想了想,肯定的點頭道。、


“那麼,對方就肯定也想得到,對於你來說,這些錢根本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也就是說,他們知道這樣的收買方法,根本不可行!”小命忽的從床上站起身,失聲的說道。


“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哈寶只覺得從頭到腳,每一根神經都開始緊繃起來。


“那麼,對方為什麼還要這麼做?他們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小命驚呼道,他的聲音裡已經開始帶著一絲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我想不通,我不知道!”小命的情緒讓哈寶更加慌張,他搖著頭語無倫次的說道。


“只有一個可能!他們這樣做是在試探!或者叫做投石問路!他們送給你這些錢,並不是為了收買你!這些錢,原本就不是給你的!”小命忽然身形一動,竄到窗前,往窗外看了一眼,一邊按下電動窗簾的開關,一邊說道。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哈寶此刻已經完全的懵了。他不像小命,他一直處在父母的羽翼之下,生活一向是平和富足的,根本沒有任何荊棘和兇險。


”只是為了更方便的殺你滅口!”小命終於一次性將話題挑明瞭。“如果說之前他們對你瞭解還不夠透徹的話,那麼現在我們把錢帶著回到這裡,就等於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們,他們瞭解的情況都是屬實的,你就是北吳市第一富豪的兒子,絕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收買的,而且,他們此刻還知道更多的事情,知道現在這棟龐大的別墅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是說……你的意思難道是……”哈寶手裡的啤酒忽的從手裡滑落,掉在地面柔軟的地毯上,迅速浸濕了一大片。


“對方隨時要來滅掉我們……也許,他們已經來了!”小命一邊驚呼著,一邊掏出了手機撥弄了幾下。“沒錯,現在,手機訊號果然已經被阻斷掉了!他們已經來了!”

第四十九章
步步殺機


手機、座機、網路信號全部被阻斷,那麼接下來,斷掉的應該就是電路了。wWW!


在斷電之前,必須確定好逃生的策略。小命不理會身邊驚恐的全身顫抖的哈寶,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讓自己的思維不再因為緊張而遲鈍、停滯。


木子曾說過,任何時候,都要保持頭腦清醒,有足夠強大的分析能力,這樣才會有機會。


木子和歐陽六色的經驗,都是在無數的生死磨礪中總結出來的,小命確信無疑。


現在的情況是,敵人在暗,人數不知,但一定超過兩個人,也就是說在人數上,我們占劣勢。而且很容易可以想到,對方一定是殺人不眨眼的專業人士,他們做事很辣,不擇手段,心腸冷硬,這些,都是他們的優勢。但同樣,敵人應該也不知道我們在別墅的具體位置,等會電路一段,雙方都是抹黑找人。而我們比對方具有優勢的一點就是,這是哈寶的家,那麼哈寶對整個別墅地形的熟悉,就是我們最大的資本了。、


無論情況多兇險,線索多紛亂,只要平靜心態,活躍思維,捋清頭緒,揚長避短,就可以找到敵人的破綻和弱點,然後利用敵人的破綻和弱點,去戰勝他們!


這同樣也是木子從無數的劫難磨礪中總結出來的。現在,木子,我要用你的寶貴經驗,來度過這次劫難了!小命暗暗想著。木子,六色,祝福我吧!


小命和哈寶一起努力,將電腦桌、床頭櫃統統擋在門前,但並沒有徹底將門堵死。然後,將床板掀起,豎在牆角處,兩個人躲在床板後面。這樣,既不耽誤從門口和進出,又可以防止敵人忽然從門口或窗戶攻擊。做好了暫時的保險工作之後,然後就要分析接下來的逃生方案了。小命先是努力的深呼吸了幾下,將怦怦亂跳的心臟平緩下來,在哈寶面前,他不能表現出更多的慌張和恐懼,因為這樣只會傳染給哈寶,讓他更加方寸大亂。等到感覺平靜下來後,小命才伸出手,用力的握住哈寶的手腕,他發現哈寶的手在不停的發抖,而且還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冰涼。


“這樣的形狀,我經歷過很多次了。對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你看,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把電路斷掉,看來這幫殺手笨的要命,沒什麼好擔心的。”小命緊握著哈寶的手,直視著他的雙眼,微笑道。他的語調輕鬆而隨意,仿佛面對的不是一場生死追殺,而只是一場模擬情景遊戲。


小命這樣的態度,讓驚恐不已的哈寶稍稍平靜了一些,儘管明知道小命這句話只是安慰自己用的,但還是在心理上鬆弛了很多。他用汗津津的手拍了拍小命的手背,說道:“我……不怕!”


“很好。我們是正義,他們是邪惡,正義必勝,你忘了嗎?”小命呵呵一笑,就在這時,電路終於斷了,整個房間裡頓時一片漆黑。伴隨著突然而至的黑暗,小命明顯的感到哈寶的手顫抖了一下。


“好了哈寶,現在不要慌,告訴我,這個別墅的院子,除了咱們先前進來的時候走的大門之外,還有沒有別的門?”小命用力的拍了拍哈寶的手臂,輕聲問道。


”還有一個後門,緊靠在倉庫旁邊。平時是往花園裡運送土壤、樹苗、花苗什麼的用的,那樣可以避免把前門弄髒。”哈寶低聲回答道。

    "後門是什麼材質的?出了後門後,外面是什麼,街道?居民區?還是別的?”

“教堂。”哈寶回答到,"從後門出去後向東,離得最近的建築物,便是北吳市最大的教堂。其餘方向,都是公路或者樹林。我媽媽比較喜歡安靜,建這棟房子的時候,故意選擇了這個偏僻的位置。”


嗯,是這樣……


“好了,現在再給我詳細的描述一下樓內的地形。”


“太複雜了,我現在腦子一片亂哄哄,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深度的恐懼,讓哈寶的腦子一片混亂,而且越是著急,就越是方寸大亂。外邊的地形簡單好記,樓內的就不同了,三層樓大大小小的房間超過三十多個,一時間很難精確描述。


“要想活命,就不要亂,按我說的做!想想你的未來,想想你的父母,還有那個殘害致死的張淼吧!你不對我講清楚,我就想不到逃出去的辦法,那樣我們就只有坐以待斃,等著讓殺手來要我們的命!”


見到哈寶慌張的樣子,小命忽然臉色一變,聲色俱厲的低吼道。


也許是小命的語氣刺激了他,哈寶凝望著黑暗中小命那張嚴肅的臉,頭腦漸漸冷靜下來,開口說道:“這棟樓只有我們原先進來的時候走的那道正門,窗戶的分佈情況是這樣的……”


天生的建築細胞,加上情急之下的潛力,使得小命此刻的思維能力空前的活躍,聽著哈寶的描述,結合進別墅前的觀察和印象,很快,一副活靈活現的立體地形圖,便在小命的腦海裡生成了……


別墅的正門直面居民社區,而且防盜門上安裝有自動報警裝置,所以殺手要進入別墅,一定會選擇偏僻的後門。但為了保險期間,他們一定會在正門安排至少一個人把守,一方面是把風,最重要的是防止我們從正門逃跑……別墅小院的四周,圍牆高度是兩米半高,一般情況下,這種院牆的材質是……


如果當時有足夠明亮的光線,如果哈寶當時能看清小命的動作,一定會發現,小命一邊眼珠不停轉動的思考著,一邊不時的摸著下巴,就像木子思考問題的時候撚頭髮的動作一樣……


“現在我已經有了一個計畫。”幾分鐘後,小命低聲對哈寶說道,“不過這個計畫有些冒險,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得不冒這個危險了。”


哈寶說:“我不怕。”


小命接著說道:“現在殺手已經進入了樓內,而且極有可能就在門外,所以,我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跳樓。”


“跳樓?這裡可是三樓!”哈寶驚聲說道。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極有可能把敵人吸引過來,不由的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必須跳!”小命嚴肅的說道,“詳細計畫是這樣的……”

第五十章
步步殺機


殺手如果從後門進來的話,一定會在後窗附近安排人手把守,一旦跳窗,不但是墜地傷亡的問題,而且,很顯然會成為窗外殺手的靶子。Www,


小命自然知道這一點,但是,此刻他已經別無選擇,現在躲在這裡坐以待斃,或者走出臥室面對更多的敵人,更是死路一條,連一絲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必須賭一把。


小命手腳麻利的將床單撕成一條條,再將長條打成結,形成一股結實的繩索。在做這些的同時,言簡意賅的對哈寶說道:"待會兒你先跳,但是你要記住,我不是要你墜地,而是在墜落在二樓窗戶的位置時破窗而入,進入到樓下的廚房裡。因為樓下的窗戶沒有安裝窗櫺,所以只要你用足了力氣,破窗而入並沒有多大的問題。一旦你進入廚房,要記得不顧一切的往客廳裡跑,因為廚房和客廳只隔了一道推拉門,所以時間應該來得及。跑進客廳後,用同樣的辦法從客廳的窗戶跳下,但這次跳是要直接跳到樓下的地面上的,落到地面上後,什麼都不要管,只管往車上跑,我沒記錯的話,車就停在客廳的窗戶下不遠處對吧?上車之後,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你應該明白了吧?”


“明白。”哈寶焦急的說道,“那你怎麼辦?你所說的逃跑路線的確非常科學,但是,時間好像只夠我一個人逃走的,你呢?你怎麼辦?”


“你那個逃跑路線只能由你一個人使用,至於我……”


小命說了半截,忽然停住了,因為就在這時,臥室的門外開始響起沉重的腳步聲,而且很容易就可以聽出,絕不止一個人!


殺手已經找過來了,速度好快!


“來不及了……你快按我說的去做!記得一定要快!”小命一邊急匆匆的說著,一邊將繩索的一頭固定住,另一頭往哈寶面前一遞:“就是現在,快跳!”


此刻,求生的**早已戰勝了恐懼,哈寶毫不遲疑的接過繩索,迅速的爬上了窗臺。回頭急匆匆說道:“我在你學校門口等你!”


“好!”小命應了一聲,用力在哈寶後背上一推,把哈寶從窗臺上推了下去。


砰!嘩啦!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窗戶玻璃破碎聲,小命知道哈寶已經成功闖進了二樓的廚房,不由的狠狠舒了口氣……而也就是在這時,忽然砰的一聲巨響,臥室門被整扇的撞飛了,雪亮的手電筒光芒下,兩個身材魁偉的大漢隨之闖了進來……


我一定可以的,一定能行的!


哈寶心裡默念著,在被小命狠命的一推,身體以自由落體的速度墜落時,他砰砰亂跳的心臟忽然變得平和起來,在墜落到二樓窗前時,繩索也正好展開了所有的長度,身體停止了下墜,也就在這時,哈寶清楚的看到在自己的身體下方,兩束雪亮的手電筒光線向自己照射過來,哈寶不顧得害怕了,借助身體在空中搖擺的力量,雙腳向前,狠狠的向窗戶撞了過去,一聲巨響之後,他摔倒在了地面上,不顧身上傳來的痛楚,掙扎著爬起來,拼命的向客廳窗戶沖去,沖到窗前才猛地發現,系在腰間的繩索不見了!一定是剛才摔倒的時候不小心掉在地上了,但也有可能掉落在了窗外,怎麼辦?回去找嗎?時間來不及了!就這樣直接跳下去?現在是二樓,一不小心就會摔個腿斷骨折的,那樣更沒有機會逃跑了。怎麼辦?怎麼辦?哈寶焦急的推開窗戶,眼睛往四下一看,有了主意。抄起沙發上柔軟的坐墊,統統從窗戶裡扔了下去,然後抱住最後一床坐墊,縱身跳下了窗臺。還好,豪華坐墊就像彈簧墊一樣,緩衝了大部分衝力,哈寶墜地之後,除了覺得左腳腳踝有點扭傷之外並無大礙,於是急忙從地上蹦起,不顧一切的向停在不遠處的法拉利跑車跑去,一邊跑,一邊按下了遙控啟動器。


等到他開著法拉利瘋踩油門,不顧一切的向前方的院牆直撞過去的時候,他發現有兩個大漢分別從左右側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舉起了手裡的弓弩,而在法拉利的正前方,也忽的跑出一個人來,一邊用軍用手電筒照射著哈寶的眼睛,一邊舉起弓弩瞄準了哈寶的頭顱。


哈寶心裡一緊,媽的到底來了幾個殺手?怎麼到處都有人?不管了,拼了!要是換做平時,在看到車前方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話,就算這個人有多可惡,哈寶也絕不會忍心撞過去,但是現在,他一咬牙,毫不猶豫的加足油門撞了過去。雪亮的車燈下,他清晰的看到了殺手那張恐懼的臉,殺手大叫一聲,射出了手裡的弩箭,弩箭射穿了車窗,險險的從哈寶的臉旁飛了過去,也就在這同時,高速沖過去的法拉利狠狠的撞了過去,直接將這名殺手給撞飛了,然後哈寶雙眼一閉。法拉利就像一頭瘋了的犀牛,直接向正前方的院牆撞了過去……


小命說過,他瞭解這種院牆的構造和材質,法拉利在全速撞擊的情況下,一定會成功將院牆撞個大洞跑出去的……小命,希望你沒有騙我!是車毀人亡還是虎口脫險,現在就看你的了!


砰!!!!


轟然一聲巨響之後,法拉利堅固的車前身嚴重變形,全身不斷的冒著濃煙,但是,它卻真的成功穿過了院牆,開上了外邊的大路!


小命,服了你了!


哈寶用力的甩甩劇烈疼痛的頭顱,興奮的大叫一聲,一加油門,變形了的法拉利怪叫著


向夜色中沖去……


就這樣,在犧牲了一輛法拉利的代價下,哈寶終於成功逃離了虎口,當他終於駕著車來到北吳大學門口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全身都已經被冷汗濕透了,雙手像粘上了萬能膠一樣,死死的抓著方向盤,怎麼都松不開……


小命,你怎麼樣?你一定會沒事的是吧?


哈寶全身乏力的趴在方向盤上,一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想道……

第五十一章
呼叫黑白無常!


黑夜,在等待的過程中迅速的流逝,黎明前的黑暗終於到來,就在這時候,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徹底的將黎明的黑暗撕碎,數輛閃著警燈的消防車和警車在學校門前經過,飛速的向哈寶家別墅的方向駛去。wWw,


此時距離哈寶逃離虎口已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哈寶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真的出事了嗎?小命給自己提供了一個逃跑的路線,讓自己安然無恙的逃了出來,他自己卻出事了嗎?


想到那些殺手們的數量,以及做事的謹慎和很辣,哈寶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他終於無法再等下去了。


他迅速的調轉車頭,駕駛著那輛已經面目全非的法拉利,向回趕去……


目標孫大林,居住在東張市年數最悠久的社區之一——張家胡同二號樓三單元三樓西戶,這裡因為面臨拆遷,所以居民已經變得非常稀少,大部分已經搬離,所以這裡沒有任何監控設備,就連保安系統也是原始的可憐,門衛上只有兩個人保安輪流值班,整個社區一到晚上就黑漆漆一片,死寂的讓人害怕。


孫大林的作息及日常行為習慣:每天早上七點半左右起床,漱洗後大約八點鐘出門,下樓,去距離社區兩個路口之外的早點店去買早點,一般是一份豆漿加三根油條,有時在店裡吃完,有時提著回家。吃完早餐後,會到社區門衛室坐一會兒,因為每天上午門衛室都有幾個老人聚在那裡下棋。午飯一般是在家自己做的,時間一般在中午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左右。午飯後會小眯一會兒,兩點半左右起床,下樓,去一個路口外的東張公園溜一圈,看別人遛鳥下棋,直到下午五點半左右,夕陽西下的時候,才離開公園,去公園對面的菜市場買菜,然後提著買好的菜,在大約六點左右時回家,做飯,吃飯,看電視,晚上八點半準時熄燈睡覺。目標子女不與其住在一起,一般每隔三天輪流來看望一次,時間為晚上的七點到八點左右。


老年人對孤獨的恐懼心理,使得他們厭惡獨處,喜歡儘量呆在人多的地方,這就是孫大林喜歡圍觀別人下棋,習慣逛公園的原因。


“現在情況已經很明確了,除了路上和家裡之外,孫大林基本上都是呆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所以要選擇製造意外現場,只有在他往返的路上,或者在他家中。”木子坐在老闆椅上,一邊愜意的搖晃著身體,一邊眯著眼睛說道。


“在路上的話,儘管他每天的往返路線非常的規律,但是,大多數情況卻是在白天,光天化日之下,而且人流相對密集的路段,這樣的環境下,製造意外現場會有一定的難度。也許我們可以以牙還牙,用車禍的方式來解決?但那不大附和我們的風格。”帝傑躺在另外一張躺椅上,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分析道。“車禍的話,要麼是借別人的車,要麼是我們自己出馬,但這都不太科學。前者會牽連別人,後者,會暴露我們自己。都不太理想。”


“至於非車禍之外的意外現場,也不太容易操作。”木子接著說道,“人流集中,視線紛雜,這樣的環境留給我們製造意外的機會非常少。一是太過容易暴露自己,第二,最重要的,是非常容易誤傷無辜。”


“那麼說來說去,事實上我們就只剩下唯一一個選擇了。”帝傑晃了晃手裡精緻的酒瓶說道,“那就是在孫大林的家裡。不過看你這麼悠哉樂哉的樣子,應該早有主意了吧?”


木子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沒有回答帝傑的問題,而是話題一轉悠悠道:“我們不是神偷,也沒有風影那樣高強的身手。”


“嗯,所以我們不能潛入孫大林的房間裡佈置意外現場。”帝傑說道。


“那麼,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木子笑道。


“我是醫生。”帝傑也沒有回答木子的問題,而是故作深沉的說道。“我有很豐富的醫學知識。”


“我知道。”


“這些知識,可以用來救死扶傷,但也可以用來殺人。”


“我知道。”木子慵懶的說道。“看來你已經胸有成竹了。”


“你不也是嗎。”帝傑仰頭喝光了瓶中的酒,搖晃了幾下空空的酒瓶,試圖能再從裡面倒出一兩滴酒液。


“這個任務,交給你了。”木子悠然道。


“可是我很懶。”帝傑貪婪的吸吮著滴下來的幾滴酒液,很享受的閉上了眼睛。“在我還有酒喝的時候,我懶得做任何事情。”


“如果這次你成功了,雇主的傭金全是你的。那樣的話,貌似足夠你喝一年的酒了。”木子笑著引誘道。


“我不喜歡沾人便宜,兄弟的也不行。這次任務,從開始的時候就是你和六色接手的,我介入的時候,其實任務已經進行了一半了。所以即使要分贓,也至少得分給你們二分之一……要我獨吞的話,我心裡會非常不舒服,心裡不舒服的話,再好的酒喝起來也失去了原來的滋味。”帝傑一本正經道。


“好了。”木子苦笑著擺了擺手,“我不懂酒……”


“恐怕這次必須要勞駕傑哥出馬了。”


就在這兩個懶惰的男人你推我讓的互相推辭時,歐陽六色淺笑著從門外走了進來。


聽到歐陽六色的話,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轉過了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她,卻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小命從北吳市發來資訊,緊急呼叫黑白無常!”歐陽六色晃了晃手裡的掌上型電腦笑道。


“什麼形狀?”木子終於從老闆椅上坐直了身體問道。


“新任務。”歐陽六色一邊轉動著手裡的電腦一邊說道,“還有一點,小命此刻在醫院裡。”


“什麼?”這次,木子終於徹底從慵懶狀態中轉變了過來,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了身,急切的問道:“他受傷了?”


“無大礙。”歐陽六色安慰著,然後話鋒一轉,一臉嚴肅道:“不過情況緊急,他希望我們火速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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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帝傑的幽默


當初在遙遠的亞馬遜,當看著刑傑在自己的設計下,罪惡的軀殼被無數的食人魚分食殆盡的時候,帝傑忽然有了一種解脫感。WWw,從一心做學問的知識青年,到初出茅廬的年輕法醫,再到最後的暗黑殺人犯,經歷這麼多變化,帝傑忽然覺得自己想通了很多東西。人生,本就是太過飄渺的東西,無論成敗,無論貧富,無論善惡,最後,都只是一死。在生命的終結的刹那,所有的光華與灰暗,榮譽與恥辱,都不復存在了。


那麼,這樣的人生,究竟有什麼意義?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思想,帝傑變了。他隱姓埋名,躲到遙遠的東張市來,屈居在這家平凡的中型醫院裡,安安分分的做著太平間管理員這個平凡的角色。自給自足,無牽無掛,喝喝小酒,陪屍體說說話,以此打發人生的最後時光。無欲無求,心靜如水。


可是,有些人的人生註定是豐富多彩,不甘平庸的。


當帝傑遇到了木子,當這兩個男人在狹隘悶熱的電梯間互訴人生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情便開始轉變了。


原來,人生是可以這樣度過的。


當木子的故事終於講完,當電梯裡的氧氣已經足夠稀薄,當酷熱的溫度讓帝傑再也難以忍受下去時,他掙扎著爬到了木子的跟前。他們緊緊握住了對方汗濕的雙手。那一刻,他們沒有任何語言,但某些情感,是語言所無法企及的。在他們雙手相握的刹那,就仿佛兩顆黯淡孤寂的行星終於相互碰撞,勢必要產生足夠耀眼的火花,足夠驚天動地的熱量!


面對罪惡,與其採用熟視無睹的悲觀態度躲避,還不如意氣風發的去面對去改變!


與其自甘平庸自甘墮落的等死,還不如站出來,與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並肩,向那些上帝和法律都無暇或無法顧及的罪惡宣戰!


表面上,帝傑還是那個整天喝的醉醺醺,懶散松垮的人,但事實上,在封閉電梯裡走出來的帝傑,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點不只是帝傑自己明白,木子、歐陽六色自然也明白。


所以,當木子說要把孫大林的任務交給帝傑,帝傑說自己很懶,在還有酒喝的時候,懶得去做任何事情,木子一笑置之,因為他知道,這只是帝傑獨有的幽默。他堅信,如果有什麼需要,帝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一切,包括他視之如命的酒,甚至他的生命……


接到小命的資訊後,木子和歐陽六色當晚便出發,駕上那輛拉風的牧馬人,直奔北吳市而去。他們出發的時候,帝傑並沒有為他們送行。


“你有沒有發現,帝傑其實已經變成一個足夠勤奮的人了。”


去北吳市的公路上,牧馬人全速行駛,車窗的夜色迷離,朦朧的燈光一閃而逝,飛快的被甩在後面。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歐陽六色忽然問道。


“他本來就是一個足夠勤奮的人。”木子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笑道。“一個懶惰的人,即使有再高的天賦,也不會那麼輕鬆就取到醫學博士學位的。”


“開始的時候,你們互相推讓什麼?當時我很奇怪,難道你們都變懶了嗎?”


“我們都沒有變懶,只是變幽默了而已。其實,帝傑早就決定了這個任務由他來完成。他只是不願意承認。”木子笑道。


“他為什麼不願意承認?”


“因為他一直想弄清楚我的計畫,想知道我的計畫與他的比起來,哪個更高明一些。”


“看起來,你們都並不是好勝的人。”歐陽六色疑惑道。


“帝傑是做學問的。這個,可能是知識性人才的共同特徵。”木子搖了搖頭苦笑道。“而且,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如果你是帝傑,你會把你所有想到的計畫對我和盤托出,然後徵詢我的意見。如果小命是帝傑,他會在想到計畫的同時,立刻毫不猶豫的著手去做去實施,如果李叔是帝傑,他根本就不可能能想到殺人計畫……但是,你們都不是帝傑,不是嗎?”


歐陽六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會心的笑容。


“那麼,據你猜測的話,你和帝傑的計畫,究竟誰的更高明一些?”歐陽六色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於是饒有興致的問木子道。


“同樣高明。”木子笑道。


“為什麼這麼說?”歐陽六色疑惑道。


“因為我們不謀而合。”木子笑道。“我們的計畫幾乎是完全一樣的。雖然帝傑的計畫,我不知道具體細節是什麼,但是大體思路和方向,卻是完全一樣的。”


“你怎麼知道?你們不是根本沒有談起彼此的計畫嗎/?”歐陽六色驚訝。


“因為帝傑做了一次小偷,偷偷拿走了我包裡的一個東西。”木子輕鬆的笑道。


“帝傑做小偷?偷偷拿走了你包裡的東西?”歐陽六色狐疑的重複著。“他偷走了什麼?”


“玩具。”木子神秘莫測的笑道,“一個會殺人的玩具。”

    ……………………

孫大林不會下象棋,不會下圍棋,不會下軍旗,事實上,除了他最疼愛的小孫子教會了他小朋友玩兒的跳棋之外,他什麼棋都不會。


但是,他卻喜歡看別人下棋。每天在公園裡還有門衛室裡,他都是最忠實的看客,雙手背在身後,看的津津有味,別人笑,他也笑,別人喝彩,他也跟著喝彩。


自然,什麼象飛田馬跳日,什麼圍魏救趙,什麼軍師旅團營,他是看不出什麼門道來的。與其說他是看棋,還不如說是看熱鬧。


是的,他看的就是熱鬧。年紀一大,老伴一走,子女又忙於生計不在身邊,孤獨和寂寞便隨之而來。他也不知道究竟為什麼,自己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在他出車禍前,還有幾個鄰居和他坐一塊兒聊聊天喝喝茶的,但是自從出了車禍,從醫院裡回來後,他們幾個好像都把自己疏遠了,遠遠的看到自己,就都躲到一邊去了。


難道是他們知道了我誣陷敲詐那個年輕大學生的事情了嗎?有時候孫大林不由的疑惑,可是,即使是真的知道了,我誣陷的又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或者親戚朋友,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有些人的心理是非常奇怪的,明明是自己心理不平衡,卻總是覺得別人難以捉摸……


公園裡下棋和看下棋的人都漸漸散去,西天上,血紅的殘陽搖搖欲墜,整個公園裡,都披上了一層憂鬱的色彩。掏出懷錶看看時間,已是下午五點三十分,又一天要結束了。孫大林無奈的想到,日出日落,揮手而逝,自己的人生,究竟還有多少個機會能看西天殘陽呢……


在他想這些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想到,在他身邊的某個隱秘的位置,一雙眼睛正透過厚厚的近視鏡片瞄準了他,就像是狙擊槍的十字準星,一旦將獵物鎖定,便等於死神的審判開始。事實證明,孫大林看日出日落的機會,今天是絕對的最後一次……


按照往日的習慣,從公園對面的菜市場買完菜之後,他提著幾個塑膠袋,慢騰騰的向家中走去。夕陽將最後的光輝映射在他的身上,拉出一個長長的,慘澹的影子。


今天是週五了吧,明天,應該是兒子來家裡的日子了。孫大林想到,他會不會把自己的小孫子也帶來呢?


如果說現在的孫大林還有什麼期盼的話,那就是期盼每週的兩個日子,在這兩個日子裡,兒子或者女兒會來看望自己。


其實孫大林自己也知道,與別人的子女相比,自己的子女並不是不孝敬,並不是嫌棄自己,故意將自己一個老人丟下不管,他們只是忙,只是疲于生計,這個時代,生存下去實在是太難了……只是……他只是想讓他們多陪陪自己,僅此而已。每次走在路上,看到別人一家其樂融融的走在一起的幸福場景,或者看到電視上,那四世同堂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聚餐的情節,他都忍不住特別的羡慕,甚至在夢中,他都無數次夢想過這樣的情節。


可是,這終究也只是個夢而已。如果子女們把大把的時間都用來陪自己照顧自己的話,他們是無法生活下去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無奈和現實。


孫大林一邊思考著這些問題,一邊腳步遲緩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故意走的很慢,他不想過早的回到那個冰冷冷清的家。可是,路程總是有限的,當他來到那棟破落的居民樓,進入那棟熟悉的單元的時候,他才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又到家了。


孫大林靠在牆壁上休息了一會兒,身體的虛弱,讓走路都成為一項極其消耗體力的運動。在爬樓之前,必須養精蓄銳一下,才能一次性爬到二樓。


休息了一會兒後,他深呼一口氣,開始爬樓了……


祝大家五一節快樂!!!

第五十三章孫大林之死


像大部分居民樓的結構一樣,孫大林所居住的張家胡同社區,每層樓同單元的兩個住戶是對門的。wWW。只是,現在張家胡同面臨拆遷,大部分住戶都已經遷走,整棟居民樓裡,現有的全部住戶加起來,也不足十戶。而孫大林所在的單元裡,早已只剩下孫大林一家,整個樓層裡冷清異常,平添了幾分蕭索和冷寂,這也是孫大林不想呆在家裡的原因之一。


爬到二層之後,孫大林再次倚在牆壁上休息了一會兒,這才慢騰騰的繼續向上爬去。


咚咚咚……


爬到一半的時候,孫大林的動作忽然停住了。


因為就在樓下,忽然傳來有規律的敲擊聲,很顯然,這是用手叩擊金屬防盜門的聲音。


奇怪了,這整座樓裡所有的住戶已經不足十家,平時連推銷員和做小生意的都懶得來,現在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更是百年不遇的事情。


強烈的好奇心,使他停住了腳步,扶住樓梯,緩緩將身子探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看到了,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帶著一副茶色的墨鏡,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皮包,正站在二樓西戶門前,不厭其煩的敲擊著防盜門。一邊敲,嘴裡還一邊嘀咕著:“奇怪,明明是這裡的,人呢/?”聲音裡充滿了狐疑。


“別敲了。”孫大林在樓梯上後退了一步,忍不住說道:“都已經搬走兩個多月了,早沒人了。”


聽到孫大林的聲音,年輕人扭過頭向上看去,疑惑的問道:“大爺您好,這裡不是劉大順劉大叔的家嗎?”


“對。是順子的家。”孫大林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但是在兩個月前就搬走了,現在這裡要拆遷,大部分人都走啦。”


“原來是這樣……奇怪,劉大叔怎麼也不通知我一下呢?”年輕人垂下了敲門的手,滿臉狐疑的嘀咕著。


“你是……”可能和很久沒有人和自己聊天有關,孫大林此刻忽然有了與人交談的**。有時候沒人交流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所以儘管知道眼前的年輕人與自己有著太大的年齡代溝,不可能有什麼共同語言,年輕人也肯定不喜歡與自己這樣一個到了遲暮之年的老人有更多的交流,但是他還是想主動與他交談一番……


“我是他的遠房侄子。剛從北京回來的。”年輕人客氣的說道。“請問大爺,您知道劉大叔現在搬到什麼地方去了嗎?您有他現在的地址嗎?”


“不知道……”,孫大林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怎麼不給他打個電話問一下?”


“早就打不通了。”年輕人搖了搖頭說道。“我兩個月前打電話的時候,他都沒告訴我要搬家。我只有他這裡的座機號碼。哎……”


“現在整個單元裡,只剩下我一個老頭子了。”孫大林歎了口氣說道。


“那算了吧,我再去打聽打聽。”年輕人垂頭喪氣的說著,轉身向樓下走去。腳步矯健有力,一時間,孫大林的耳邊盡是那咚咚咚的下樓的腳步聲。轉眼間,年輕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樓梯盡頭。


這只是一段不經意的偶遇。百年不遇的敲門事件,就這樣忽然開始,又忽然結束了。


但是好歹三天以來,終於有人跟我說話了……孫大林無奈的想著。


年輕真好。


孫大林久久的看著年輕人消失的方向,忍不住想到。想當年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曾這樣活力無限啊……只可惜,時光一去不復返,彈指一揮間,自己就成了現在這樣全身都是病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魂歸西天的遲暮老人了……


孫大林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往樓上走去。


但是,他的腳只是往上垮了一步,便再次停住了。


剛才甩頭的瞬間,他仿佛看到剛才年輕人站立的門前,地上有個黑色的發亮的東西!


難道是我看錯了?


他邁出了一半的腳再次縮了回來,扭頭仔細的往剛才的方向看去。


沒錯!這次真的看清了,在剛才年輕人站立的地面上,果然有一個黑色的發亮的東西。


慘澹的光線下,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塊手機,嶄新的手機。


運氣不錯……孫大林想到。


他緊張兮兮的側起耳朵,確認樓下沒有人爬樓梯的聲音之後,開始轉身下樓,慌慌張張的往那塊手機走去。


現在,這塊手機是我的了。


孫大林彎腰拾起手機,迅速的裝進口袋裡,然後毫不停歇的往樓上爬去,一邊爬,他那顆老邁多病的心臟一邊加速跳動著。


明天兒子來了看到這塊手機,一定會很高興的。他心裡興奮的想著。


在他馬上就要爬到三樓時,樓下忽然再度響起砰砰砰激烈而迅速的腳步聲。


然後很快的,剛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出現在他身後的樓梯下邊,氣喘吁吁的喊道:“大爺……你看到剛才我丟的手機了嗎?我想我剛才把他拉在劉大叔門口了。”


孫大林裝作很遲疑的樣子,醞釀了一下情緒,這才慢慢轉過身,顫巍巍的說道:“什麼瘦機胖機的……你說你掉了什麼東西?”


“我說我剛才把手機掉在劉大叔門口了,現在不見了,您看到了嗎?”年輕人見孫大林聯手機是什麼都不知道,覺得有些好笑,但丟失手機的壞心情使他又笑不出來,只好再次語氣加重,語調減慢,吐字清晰的重複了一遍,唯恐孫大林理解不了聽不清楚,還用手放在耳朵邊比劃著,做出用手機打電話的樣子。


“你說的是電話啊。”孫大林的老臉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我沒見到啊,你走了後,我就一直往上爬,歲數大了,爬樓都爬不動……你再仔細的到門口找找,這裡一般沒人來的,丟不了。”


“找了。沒有。”年輕人悶悶的說道。


“那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掉在別的地方了,或者下樓的時候掉在了樓梯上?”孫大林善意的提醒著。


“嗯,那我再去樓梯上找找吧……剛花了三千多買的新手機,媽的……”很顯然,年輕人對孫大林的逢場作戲並不是很相信,但沒有證據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低聲咒駡著,咚咚咚的下樓去了……


看著年輕人的背影,孫大林一張老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對於這種心血來潮的即興表演,他已經是輕車熟路了。當初在被那個大學生搭救,在醫院裡假裝傷重誓不出院的時候,當明知道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卻還要血口噴人大加誣陷的時候,他的這種爐火純青的表演天賦發揮的淋漓盡致……


如果說,剛才這個年邁的老人表現出的孤獨和寂寞讓我對他感到憐憫的話,那麼現在他的貪得無厭,以及那為了自己的貪欲而表現出來的演員般的拙劣演技,便讓我感覺到了他的可惡與無恥……


孫大林自然想不到,年輕人並沒有離去,而是躲在了下邊的樓梯拐角處,他的一舉一動,始終都在年輕人的視線中。


直看到孫大林緩緩走到自家門前,年輕人才幽靈般退去,不留一點聲息……


也許我可以做個演員的。有時候,孫大林自己也忍不住這樣誇讚自己。


想著這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到家了。


終於到了。


剛才急著去揀地上的手機,又為了不引起年輕人的懷疑而急匆匆的爬樓,動作有些激烈過度,現在那不爭氣的心臟還在不安分的狂跳個不停,似乎要從胸腔裡掙脫出來似的。


孫大林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裡除了剛才撿到的手機外,還放著一個塑膠小瓶,那是他這種嚴重心臟病患者常備的救命藥品——特效救心丸。


摸到救心丸的小瓶子後,他狠狠的舒了口氣,慢騰騰的掏出鑰匙,打開了那扇令他熟悉無比,又厭惡無比的門,破舊的防盜門早已鏽跡斑斑,污濁不堪,上面還貼著過春節的時候貼上的福字,只是現在福字有些破爛了,一有點風吹過,就掀動沒有粘牢的紙片,發出輕微的嘩嘩的響聲。


慢騰騰的走進屋子裡,冷清蕭索的感覺撲面而來。他把買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立刻打開了電視機,老式的電視機螢幕掙扎了幾下,終於浮現出了清晰的彩色畫面,新聞主持人甜美的聲音開始在房間裡回蕩。


有了這聲音的襯托,這間灰白色調的屋子裡總算多了些生氣。孫大林將買來的東西收拾好,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思考著晚飯該怎麼吃。一個人的生活,連做飯都成了很值得考慮的事情,懶得做,覺得不值得做……想了一會兒後,他終於開始做晚飯了。先是從袋子裡拿出幾個土豆,仔細的銷起皮兒來。


時間,在他慢騰騰的動作中飛速的流逝著,當他銷完所有的土豆的時候,屋子裡的光線已經徹底的黯淡了下來,他打開了燈。房間裡頓時充滿了橘黃色的溫暖光亮。在燈光下,他開始慢慢的切起了土豆。


咚咚咚……


就在他專心切著土豆的時候,廚房外忽然傳來有規律的敲門聲……

第五十四章
孫大林之死


敲門聲?


孫大林正在切菜的動作頓時停住了。wwW、


在腦海裡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確認今天不是兒子也不是女兒來家裡的日子,況且他們來之前,都會給自己打電話問想吃些什麼,或者需要什麼東西的。


那麼,誰會在這時候敲自己的門?


串門的?那也太罕見了,自己的房門除了兒子和女兒之外,幾乎大半年沒人敲過了……


敲門聲還在倔強的響個不停,而且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掩蓋住了電視機的聲音。


孫大林從疑惑中醒過神來,立刻放下了手裡的菜刀,一邊胡亂的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走向門口。


“來了。外面是誰啊?”


於此同時,敲門聲戛然而止。


他趴在門上的貓眼前,仔細的往外看去。


樓道裡的感應燈昏暗無比,昏暗的光線下,除了灰白的水泥牆壁,還有對面鄰居家那緊閉著的黑漆漆的防盜門之外,空空如也。


沒有人。


怎麼會這樣?孫大林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惡作劇?目前這整棟居民樓裡,只剩下不足十戶居民,幾乎全部是上了年紀不願意搬走或暫時沒地方可搬,等著國家安排住處的遲暮老人,根本沒有五十歲以下的人,有誰會這麼無聊,在這個正吃晚飯的時候,來搞這種無聊的惡作劇?


他打開了房門。


就像從貓眼裡看到的一樣,整個樓道裡昏暗而空蕩,根本沒有人。


只有開動房門時產生的微風,帶動沒有粘牢的福字紙片,發出輕微的簌簌的聲響。


算了,也許是誰家裡來了小孩子,調皮搗蛋來搞惡作劇——就像兒子帶著我的小孫子來的時候,那個調皮的小傢伙,總是千方百計的四處搞破壞一樣……想起自己可愛的小孫子,孫大林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微笑。


他關上了門,重新走回廚房,重新拿起了刀開始切菜……


半小時後,他終於坐到了餐桌前,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電視。


新聞時間結束了,幾段廣告之後,開始上演電視劇。


孫大林一邊吃,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螢幕上那些身著奇裝異服,頭髮染得亂七八糟,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物們,用幼稚的演技,表演著一出又一出破綻百出又庸俗無比的情節。


就像他不懂下棋,卻喜歡看下棋一樣,孫大林從來看不懂電視劇裡演的都是些什麼內容。也根本聽不懂裡面那些中英混雜的新潮語言。但是他卻每次都看的津津有味。他只是在看熱鬧,只是因為想看電視而看電視,只是用看電視的方式來打發無聊的時光。


看到螢幕上那些人物誇張無比的大笑,有時候他也跟著大笑,儘管不知道為什麼而笑,究竟哪裡值得大笑。


現在,電視螢幕裡,那些演員們也在吃飯。一個妻子為了報復她有了外遇的丈夫,故意在湯裡面放了過多的辣椒,當看到男主辣的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妻子開始誇張的大笑,電視機前的孫大林也跟著大笑,他甚至放下了手裡的筷子,笑的捂住了肚子。


就在這時候,電視機螢幕忽然閃動了幾下,畫面消失不見了。


哧哧……


只剩下滿螢幕閃動不停的雪花。


怎麼回事?電視機又出毛病了?


孫大林站起身,皺眉走到電視機跟前,用力的拍打著電視機的上蓋。沒有起色。


整個房間裡傳來的都是讓人心煩意亂的哧哧聲。


孫大林在心裡咒駡著,調低電視機的音量,向陽臺走去。


在這個即將拆遷的社區裡,有線網路早就拆除了,目前孫大林用的天線,是兒子給他買的一種衛星天線,也就是小鍋蓋。這種衛星天線平時收到的節目倒是很多,但是卻屬於違法天線,經常性的會被封閉信號,然後只有通過到銷售商那裡升級解密,才能繼續使用。現在孫大林就是想確認一下,是不是放在陽臺上的小鍋蓋出什麼故障了,亦或者是又該升級了?


他走到陽臺上,彎下腰仔細查看小鍋蓋的情況。


就在這時候,室內的燈忽然一次性的全滅了,整個視線裡一片漆黑。


停電了?孫大林疑惑的直起身,從陽臺的窗戶上向外看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其餘樓層裡,那稀稀疏疏亮著燈光的幾個窗戶。


看來沒有停電。他想。那麼,是跳閘了?家裡的線路出現問題了?


他慢慢的走回房間裡,摸索著找到了手電筒,借助手電筒微弱的光芒,向電路總閘走去。


沒有跳閘,閘盒安安分分的呆在那裡,根本沒有跳閘。


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猶豫了一下,他決定給兒子打電話,讓他過來幫自己看一下。


正當他慢慢走向電話機的時候,一聲清脆的鈴聲忽然響起,電話居然自己響了!


這麼巧合?兒子或女兒正好給自己打過來了?


自己家的這部電話,除了兒子和女兒,還有催交電話費的之外,平時根本沒人打通過。


他疑惑的走到了電話機前,接起了電話。用蒼老的聲音喊道:“喂?”


奇怪的是,聽筒裡沒有任何聲音。


“小林嗎?怎麼打通了也不說話啊?”孫大林疑惑的看了看聽筒,問道。


吱吱——


聽筒裡忽然傳來一聲清晰的,用手指甲用力劃過玻璃的聲音,分外的刺耳!特別是在這寂靜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顯得尤其的突兀和詭異,孫大林嚇得全身猛地顫抖了一下,手裡的話筒險些掉落在地。幸虧,這聲音只是響了一聲,聽筒裡便再次歸於沉寂。


這該死的聲音到底怎麼回事?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沉寂的聽筒裡卻再次傳來更加詭異的聲音,這次不是手指甲劃過玻璃的吱吱聲了,而是女人幽幽的哭訴聲!孫大林平時也看過電視裡演鬼片,但此刻聽筒裡傳來的這聲音,絕不是鬼片裡的那種女鬼發出的千篇一律的鬼哭狼嚎聲,而是……而是一種真實的聲音!這種聲音孫大林非常熟悉,那就是——女人在給親人上墳時的那種哭泣聲!如泣如訴,悲痛欲裂,在這沉寂的黑暗裡,孫大林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後脊背一陣陣發涼,他似乎看到自己不是站在家裡,而是站在亂墳崗中,周圍林立著的亂墳中鬼火跳躍,一個女人跪在墓前,一邊燒著燒紙,一邊哭訴著什麼,火光的映照下,她的臉顯得如此詭異可怕……


啊!


孫大林失聲的叫了一聲,手裡的話筒猛的掉落。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墜落的話筒垂落在桌前,不停的搖晃著,把聽筒裡女人的哭訴聲更加清晰的傳播在整個房間裡……


誰這麼可惡?打這種恐怖電話?!


孫大林從恐懼中驚醒過來,一手捂住碰碰亂跳的心臟,一手迅速的拿起話筒,狠狠的掛掉了電話。


房間裡終於安靜了下來。


孫大林用力的呼吸了幾下,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經過這一番折騰,他再也沒心情給兒子打電話了,更沒有心情繼續吃飯看電視,那麼,一切等到明天再說吧。就這樣將就一晚上好了。


他決定立刻上床休息。


脫光了衣服,躺在被子裡,他終於緩緩出了口氣。年紀大了,膽子卻越來越小了。一個惡作劇電話算什麼?想當年自己年輕的時候,不是經常一個人在夜裡走夜路,甚至走亂墳崗的嘛?


不過說回來,今天怎麼總是有這種該死的惡作劇?先是敲門聲,然後又是騷擾電話,怎麼都湊到今天晚上來了?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電話裡那種手指甲劃過玻璃的噪音再次響起!這次來的更加詭異,聲音更加巨大!


這次聲音當然不是來自電話機,而是……就來自他的身邊!


與電話機的聲音一樣,手指甲劃過玻璃的噪音過後,女人上墳時的幽怨哭訴聲便隨之而來!


一時間,這詭異的哭喊聲在整個房間裡回蕩著,碰撞著,仿佛化成了無數尖細的針頭,刺向孫大林的全身每個神經末梢,每個細胞!


極度的恐懼,讓孫大林的身體顫抖的像是風雨中的落葉,身體的各個器官也變得遲鈍無比。


終於,他聽清了,這該死的聲音就來源於他的身體上方的被子上。


他閉上眼睛,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的向聲音來源的方向摸去。在這個過程中,他無數次想撤回手,因為他擔心,自己下一步要摸到的,會是一塊冰冷的刻著自己名字的墓碑,或者是一頭女人柔軟的長髮……


終於,他摸到了!


他摸到的自然不是什麼冰冷墓碑,更不是什麼女人長髮,而是自己的衣服。


聲音就來自他的上衣口袋裡!


衣服還在輕微的震動著。


條件反射似的,他猛的將上衣扔了出去。


上衣被用力的丟在一邊,在牆上碰撞了一下,滑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於此同時,那該死的聲音也終於戛然而止了。


孫大林躺在床上,雙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冷汗早已浸濕了他的全身,身下的床單濕乎乎的,剛才居然嚇得小便失禁了。


不過,孫大林面如土色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


現在總算明白了,那個把自己險些嚇死的聲音,來自他上衣的口袋裡,那塊撿來的新式手機。


剛才雖然他也懷疑過,這塊早就被他關掉的手機,怎麼可能發出這該死的聲音。不過現在冷靜下來後,很容易就想通了。


是鬧鐘!肯定是那年輕人早就設置好的鬧鐘……

第五十五章
孫大林之死


孫大林終於睡著了。Www,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那個被他誣陷成肇事者的大學生森,拿著一把刀闖進了家裡,血紅著眼睛,要跟他同歸於盡。自己無論怎麼求饒,都無法阻止他把刀插進自己的喉嚨裡。那是種非常真實的感覺,聽著血液從頸部大動脈裡汩汩湧出的聲音,他甚至能感覺到那絲奔騰的熱氣。後來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就站在森的身後,就那樣看著他受傷流血,他問,你們為什麼不救我,你們就這樣看著你們的父親死去嗎?但是女兒和兒子都不回答他,自己的小孫子突然從他們身後鑽了出來,蹦跳著跑到自己面前,指著自己的鼻子譏笑著:“爺爺壞蛋,爺爺說謊,壞蛋就該死……”


不!


孫大林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一聲,劇烈掙扎著,猛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簡陋的屋子裡黑暗依舊,一片死寂,沒有森,沒有刀,他摸摸脖子,沒有血。


只有冰涼的冷汗。


這只是一場逼真的噩夢。


為什麼突然會做這樣的夢?


當初在醫院裡的時候,自己明明覺得心安理得的,現在怎麼會忽然做這種夢了呢?很顯然,沒有愧疚感,是不會做這樣的夢的。


是剛才的惡作劇電話把我嚇壞了,特別是那該死的手機鈴聲。


現在沒事了,那塊該死的手機,自己怎麼都不會擺弄,於是,乾脆把電池卸掉了。


沒有了電源,看你還能有什麼花樣……


這樣自我安慰著,他閉上眼睛,試圖努力的再次進入睡眠。


但是,他的思想卻突然活躍起來。


為什麼電話機裡的聲音,和手機裡的聲音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騷擾電話,一定是那個丟手機的年輕人打的!


那麼,他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他又為什麼要給我打騷擾電話?


這些已經不再重要了,總之現在有一個問題已經很明確了:根本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靈異事件,這一切,都是人為的,都是那個該死的,丟了塊手機的年輕人的惡作劇!


想通了這些,孫大林頓時覺得全身舒暢多了。


牆上的老式掛鐘還在滴滴答答的走著,發出輕微到足以讓人忽略的音符。他試著按動床邊上的電燈按鈕,房間裡頓時燃起了明亮的橘黃色的光芒。


現在,電路也恢復了。


撥開雲霧見青天,一切都好了!


他看了看時間,午夜一點多鐘。現在,還有六個多小時的睡眠時間。


他關掉了燈,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卸掉了思想上的沉重包袱後,全身都變得輕鬆了。


很快,他就再次進入了迷蒙狀態。


然而對他來說,這註定是個糟糕之極的夜晚。


吱吱——


就在他馬上就要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那刺耳的指甲劃過玻璃的聲音再度響起!


孫大林就像對這個聲音特別過敏似的,全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騰地從床上坐起來,一雙渾濁的眼睛圓睜著,全身每根汗毛都直豎了起來。


怎麼回事?不是電話裡的聲音,手機電池被卸掉了,那……這該死的聲音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吱吱——


這次,女人幽怨的哭訴聲並沒有隨之而來,只是這刺耳的吱吱聲,連續不斷的想著,孫大林渾身扭曲著,仿佛那尖利的手指甲劃過的不是玻璃,而是自己的肌膚,就像五把帶鉤的刀片,用力的切割著自己的皮膚,還有骨骼!


滿屋子都是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吱吱聲。激烈而真實。


足足過了半分鐘的時間,孫大林才想起電路已經恢復了,他急忙打開了燈。


屋子裡再度充滿了橘黃色的光芒,只是,吱吱聲並沒有隨著燈光的亮起而停止,反而越來越大!似乎要將孫大林的耳膜撕裂!


他驚恐的目光緩慢的在房間裡的每個角落移動著。最終,他的目光定位在被自己扔在床頭櫃的那塊手機上。


手機已經被卸掉了電池,就像被拋除內臟的屍體。


可是讓他驚訝和恐懼的是,聲音依然是從手機裡發出來的!


沒錯,他看的非常真切,那被卸掉了電池的手機,還在隨著吱吱聲劇烈的震動著,在床頭櫃上一圈一圈的跳著惡魔般的舞蹈!


這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


真的是鬧鬼了嗎?


他掙扎著爬起身體,伸手向那詭異的手機抓去。


把你扔出窗外,看你還怎麼叫。一塊手機,不會真的會咬人吧?


這樣想著,就在他的手馬上就要抓起手機的時候,忽然!


另一個更加沉悶,更加詭異,更加恐怖的聲音忽然響起!


砰!砰!砰!


這是拍打玻璃發出的聲音!


聲音就來自他床邊的窗戶外!


他猛的轉頭,匪夷所思的看向窗戶。灰白色的窗簾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艱難的爬到窗前,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猛的拉開了窗簾!


在看到窗外玻璃的上的情景的刹那,他尖叫一聲,猛的跌倒在了床上。


窗外的玻璃上,居然懸掛著一個人!不,確切的說,是懸掛著一個人頭!


披頭散髮,臉色蒼白還閃著幽幽的綠光,血紅的眼珠突出眼眶,舌頭掉到下巴上的女人的頭顱!


女人的頭顱就那樣懸空浮在窗外,一雙擠出眼眶外的眼睛,閃著血紅的光芒盯著他。


孫大林幾乎要窒息了,尿液稀裡嘩啦的撒了一床。他不顧一切的顫抖著,慘叫著,手忙腳亂的跳下床,跌跌撞撞的向臥室門外跑,因為動作過於忙亂激烈,下床的時候狠狠的摔了一跤,他也顧不得疼痛了,掙扎著爬起來,撞開了臥室的門,向門外跑去。


他再也不可能再在這鬼屋裡待下去了!他要出去,馬上!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身上只穿了單薄的,尿的一塌糊塗的睡衣。


逃命要緊!


臥室裡那該死的吱吱聲停止了,女人大聲哭訴聲催魂般響起。


他終於掙扎著跑到了房門前,手忙腳亂的打開了門鎖,然後打開防盜門,不顧一切的跑了出去!


樓道裡的感應燈不知什麼時候壞掉了,一片黑暗,午夜的溫度低的驚人,一陣透骨的寒氣襲來,孫大林情不自禁的打了幾個冷戰,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可是這都重要了,他只是遲鈍了三四秒鐘的時間而已,便繼續向樓下跑去。他決定先遠離這該死的鬼屋是當務之急,至於跑出去後怎麼辦,去哪裡,以後再說!


剛跑下兩級樓梯,他的身後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莫非那女鬼破門而出了?


他驚恐的回頭,卻見防盜門緊閉著,原來是剛才出來的時候門沒有鎖上,現在被風一吹,自動關閉了。


然而他的目光,卻仍然停留在那緊閉的防盜門上,甚至忘了繼續下樓逃命。


砰的巨響過後,樓道裡的感應燈居然再次亮起,昏暗的光線下,他看到了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


防盜門上原來貼福字的地方,此刻多了一張巨幅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年輕人看起來是如此熟悉,正是那個被自己誣陷的大學生森!


照片上的森很詭異的笑著,在他的嘴角處,是刺目的猩紅的鮮血!


現在,孫大林連驚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已經徹底忘記了怎麼出聲。


然而,這一切還沒有完。


就在他驚恐的盯著門口那詭異的照片的時候,只覺得後頸處有一絲麻麻癢癢的感覺傳來。


於此同時,他的耳邊傳來清晰的,粗重的喘息聲,還有,不停吞咽口水的聲音!


接著,他的後頸一片冰涼,就像被一雙冰冷的手抓住了。


他慢慢的轉過了頭。


一個人就站在他的背後!


這個人的個子非常的高,站在他身後的樓梯上,居然比他還高了整整一截!


這是一個人嗎?


這不可能是一個人!因為人的臉怎麼能扭曲成這個樣子,就像一張被用力揉捏的滿是折痕的鐵皮!況且,他的眼珠根本就不在眼眶之外了,而是突出在了眼眶之外,他的舌頭也已經全部掉出了下顎,甚至還可以看到絲絲的鮮血滴落!


吊死鬼!和那女鬼一樣的吊死鬼!


這一刻,孫大林徹底忘記了逃跑,他全身的器官都失去了協調,他的思維已經完全凝滯。


只有那顆多災多難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的跳動著,似乎蘊含了無數的能量,隨時像炸彈那樣爆裂開來。


嘿嘿嘿……


吊死鬼發出森然的冷笑聲,然後那種恐怖的大臉猛的向孫大林的眼睛撞了過來。


在那張無比恐怖的臉撞過來的同時,孫大林的雙目陡然睜大,幾乎掙脫了眼眶。


然後,那顆激烈跳動的心臟,似乎耗盡了所有的能量,拼命的掙扎了幾下,便陡然停止了跳動。


絞痛,還有要命的窒息……


吊死鬼不見了,詭異的黑白照片不見了。


黑暗,迅速的侵佔了整個視野。


救心丸……


求生的本能,此刻完全的被激發出來。孫大林的意識,居然刹那間恢復了清醒。


現在只有特效救心丸,能救自己的命。


他開始不顧一切的往樓梯上爬。


事實上,他此刻距離防盜門也只有幾步而已。只要打開門,只要進入房間,只要拿到救心丸……


可是,絕望,卻如潮水般湧來。


門已經鎖上了,他卻根本沒有帶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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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帝傑的分身術


六旬老人深夜噩夢受驚,心臟病突發猝死門前。wWw,警方呼籲社會各界人士,關愛老人,關注心臟病患者……


“以上,便是我的計畫的全部步驟。這個,則是任務的結局。”


北吳市人民醫院,二樓特護病房裡的病床上,小命穿著條紋病人服,悠哉樂哉的倚在床頭上,身著白大褂的帝傑一邊指著東張晚報上的一條資訊,一邊說道。


小命急忙將報紙搶在手裡,仔細的閱讀起來。


“木子,這就算是我加入死神團隊的投名狀吧。不知道成績怎麼樣?”帝傑將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笑著問坐在床邊的木子。


“非常好。”木子撚著額前的頭髮,笑眯眯的說道。


“大約可以得多少分?”帝傑不依不撓的繼續問道。


“九十九分。”木子迅速回答道。


“為什麼不是滿分?如果我是考官的話,這形狀足以得百分了。”小命此刻已經看完了報紙上的報導,仰起頭插話道。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殺人計畫是絕對完美的。”木子淡淡的說道。“只要這個計畫被稱之為計畫,那麼就一定會有破綻。只不過不同的是,有些計畫太過粗糙,而有些計畫則相對精緻,破綻太過隱秘渺小,非常不容易被人找到而已。”


“那麼關於我的計畫,你找到了什麼破綻?”帝傑饒有興致的問道。


“這個,”木子笑著摸了摸鼻子,看著小命說道:“這個呆會兒再說,還是先讓小命提出他的疑問吧。我看他都要憋壞了。”


“就是就是。”小命急忙說道。“我有幾點不明白。想請教傑哥。”


帝傑拉了把椅子,懶懶散散的坐在了床邊,隨手從白大褂的口袋裡往外一掏,掏出一個精緻的白瓶,打開蓋子,一股宜人的酒香頓時在整個病房裡彌漫開來。他仰頭喝了一口,很是享受的眯起了眼睛,慵懶的說道:“請說。”


“第一,關於那塊手機。報紙上說,在孫大林的房間裡發現了一塊被拆掉了電池的手機,那麼可以想像,在第一次鬼鈴響起的時候,孫大林就把電池拆掉了,那麼,第二次的鬼鈴是怎麼響起的?沒有電源的手機,又是怎麼發出鬼音刺激孫大林的呢?”


“虧你還是個年輕人。”帝傑毫不客氣的說道,“這一點我都懶得回答你,你還是問木子吧。”


小命被嗆了個正著,卻無話可說,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木子。


“因為那不是一塊簡單的手機,或者,那根本就不是一塊手機,而只是一個手機形狀的玩具。”木子說道。


“有這種玩意兒?”小命疑惑道,“可是電池被拆掉了……”


“手機裡還有內置電源,”木子迅速的回答道,“網上有很多這樣的新奇特產品,沒事的時候你可以去流覽一下。”


“哦。”小命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那麼第二,從窗外的女鬼現身,到孫大林跑出門外被你嚇死,這中間算起來最多也就半分鐘的時間吧?這個,貌似太詭異了?看你的形狀,典型的酒鬼還差不多,至於分身術……”


“被你說中了。”帝傑睜開了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小命道:“我就是會分身術。”


“表演來看看?”小命不甘示弱的嚷嚷道。


“要出場費的。”帝傑懶懶的說道。


“請你喝酒。”小命大方的說道。


帝傑點了點頭,隨手從床邊拿起電視遙控器,對準牆角的彩色電視機,按下了開關。


小命疑惑的看了看開始播放動畫片的電視螢幕,道:“表演開電視?”


帝傑點了點頭道:“這就是我的分身術。”


小命眼珠轉了兩下,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遙控器?你遙控控制窗外的女鬼玩偶!”


“你總算想到了,先前聽木子說你是機電天才,現在看來……”帝傑重新閉上了眼睛,輕搖著頭說道。一副失望之極的樣子。


“我早就想到了!”小命急忙為自己辯解道,“憑我的形狀,怎麼會想不到這麼簡單的問題呢?我就是因為對機電太過瞭解,才會出現疑惑的。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如果你是站在樓下,看到孫大林家的窗戶裡燈亮了,於是按動遙控器控制女鬼玩偶,然後才能急忙往樓梯上跑,去孫大林門前貼照片以及裝神弄鬼吧?但這樣的話,你的時間根本不夠!從一樓沖上三樓做這些事情,你的時間根本就不夠用,除非你是光速奇俠!而且,你也絕對不會冒這樣的險吧?因為一旦孫大林在你沖上樓前跑出了房間,那麼你的整個計畫都泡湯了。”


“沒錯。”帝傑看向小命的眼光中已經開始帶著一絲欣賞了。“所以,我絕不會這樣做。我根本就不是在樓下按動遙控器,然後才沖上樓的。”


“既然這樣不行。那麼你就只能是從樓裡按動遙控器了。但是這樣的話又有一個問題就產生了:你既然不在樓下,就無法看到孫大林家窗戶裡的燈光,沒有了這個信號,你是怎麼把握時間的?”小命繼續說道。


這個問題問出來後,連一旁的木子也忍不住對小命刮目相看了。帝傑從椅子上直起身,把意味深長的目光投向木子,似乎是在無聲的詢問,你知道答案嗎?


看到帝傑詢問的目光,木子淡淡的說道:“這也是剛才我一直在想的一個問題。”


“那麼現在呢?”帝傑問道。


“差不多了。”木子道。


“說說看。”帝傑仰頭灌下一大口酒,饒有興致的說道。


“對啊,快說說看!”小命也跟著催促道。


木子笑了笑,沒有急著回答小命的問題,而是忽然話鋒一轉說道:“小命你是學建築的。對這種普通居民樓的設計,你應該最清楚。”


小命懵懵懂懂的回答道:“嗯。”


“那麼,像這種老式的居民樓,樓梯是怎麼設計的?”木子繼續問道。


“一般採用迂回式。”小命迅速回答道。


“那麼接下來你再想想,迂回式樓梯有什麼特點?在兩段樓梯的拐角處,是不是一定會有一扇窗戶?”


“沒錯,是肯定有一扇窗戶。”小命思索著回答道,忽然,他好像想通了什麼,興奮的一拍大腿,嚷嚷道:“明白了!原來你是站在二樓和三樓之間的樓梯拐角處的窗戶邊的!在那個位置只要探出頭,就可以很方便的觀察孫大林家的窗戶,在那裡按動遙控器控制樓頂上的女鬼玩偶,是再合適不過了。而且這樣在你按下遙控器之後,還可以有充裕的時間到孫大林的門口實施下一步的計畫,因為窗戶距離孫大林的門口也就只有半截樓梯的距離而已……”


“全中!”帝傑滿意的點了點頭。


“果然厲害!”小命感歎道,“開始的時候木子老大說你的形狀,我還以為他跟我虛構呢……傑哥果然高明。”


“不用那麼客套。”帝傑聽著小命的由衷讚賞,心滿意足的翹起了二郎腿,悠悠的說道:“別忘了兌換你的諾言,請我喝酒。”


“當然!我像是食言的那種形狀嗎?”小命凜然大氣的說道,然後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希望傑哥能回答我。那就是——說實話,我覺得你的計畫有些過於複雜了,我覺得可以更簡化一些。比如換做我的話,我只需要兩大步就可以致孫大林于死地。第一,想辦法讓他把救心丸離開身,第二步,就是可以用你計畫的最後一步,用裝扮吊死鬼的方式來嚇死他。我覺得,在那樣深沉寂靜的夜裡,一個孤寡的老人,是禁不住那麼一嚇的。這樣的話,不就可以省略掉你中間那些又是手機又是窗外女鬼的步驟了嗎?”


聽完小命的疑問,帝傑點了點頭,隨即又輕輕的搖了搖頭。舒了口氣說道:“你的做法是很簡單,也許能成功,但也許會失敗。因為在這之前,我根本不瞭解孫大林這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如何。所以我必須做到最大限度的保險。人的恐懼,是一個循序漸進的,可以逐漸累加的過程。簡單的說,你那樣直接用吊死鬼的方式嚇他,也許能把他嚇壞,但如果他的心裡承受力好一點的話,你的做法就不太保險了,他只會被嚇壞,但絕對不至於誘發心臟病致命。而我的做法,則是通過設計一連串的,前赴後繼的,電視劇似的恐怖事件,來累加他的恐懼,讓他的心臟接二連三的因為恐懼而受打擊,直至最後,才來一個總的**,讓他徹底崩潰!”


“這就是機電天才和醫學專家,在思考方式上的不同之處了。”這時候,一個動聽的女音忽然響起來。一直沉默的坐在一旁專注的看著筆記型電腦的歐陽六色忽然開口說話了。“小命講究的是化繁為簡,速度和效率,而傑哥講究的,則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歐陽六色從筆記型電腦上抬起頭,甩了甩頭髮莞爾笑道。


“電腦天才終於開金口了。”木子笑著,將情深意切的目光投向歐陽六色:“那麼,你一定是要帶給我們什麼新的消息了吧?”

第五十七章
進展


聽到哈寶撞破二樓廚房玻璃的聲音後,小命狠狠的舒了口氣。wwW!但也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狠狠的撞開了,力道之大,居然將整扇牢固的木門直接掀飛,兩束雪亮的手電筒光芒下,兩個身材魁偉的大漢沖了進來。


擋在門前的電腦桌和床頭櫃,為小命爭取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在手電筒照到自己的同時,小命猛的跳起,就像一隻展翅的雄鷹般跳上電腦桌,直接向兩個大漢的中間直撞過去!


兩個大漢屬於人高馬大虎背熊腰類型的,相比他們的身材,小命則屬於瘦弱型的。所以這看起來勢大力沉的一撞,事實上相當於以卵擊石。小命當然想到了這一點,但他卻不不能這麼做。如果只是要逃生的話,他完全可以跟在哈寶面前跳窗,那樣雖然要面對樓外的殺手,但危險性絕對要小得多。而他既然選擇不跳窗,而是從門口逃走,那就一定要拼,一定要全力一拼!


兩個殺手正在全力破壞掃清著電腦桌和床頭櫃等障礙,他們也想當然的以為小命會跳窗逃走,但小命卻恰恰採取了他們最想不到的方式,他居然主動撞了過來!


砰!


三具身體猛烈的碰撞!


在猝不及防下,兩個殺手被小命的全力一撞撞得全身一陣趔趄,而小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充分的抓住了這短暫的一瞬,身體像靈敏的猿猴,從兩個人的肩膀中間硬是擠了出去,而且,在身體因為慣性而向地面上撲去的瞬間,他一手扯住了左邊大漢的頭頂,狠狠一扯!一撞一扯之下,這名大漢頓時穩不住身形,幾乎同時與小命向地面上摔去。


砰!這是兩具身體同時摔倒在地面上的聲音,於此同時,大漢的頭罩被扯掉了!摔倒在地面上的小命和他,有了那麼不到兩秒鐘正面相逢!


兩秒鐘的時間,對小命來說足夠了!


他盯了大漢的臉看了一下,這看似電光火石間的一個凝視,就像高清晰度的數碼相機,將大漢的外貌完完整整的印在了腦海裡。


小命毫不停頓的躍起身形,不顧一切的向樓梯口沖去。


在他背後,另一名大漢的手裡的弓弩已經瞄準了他的後頸。在小命剛剛沖到樓梯口的時候,一隻弩箭已經激射而出。


嗖!


弩箭射出的同時,小命緊緊抱住頭部,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弩箭失去了原先的準星,偏離了小命的後頸,射進小命的左肩。但此刻的小命已經無暇顧及它了,身體像個快速滾動的皮球,直接從樓梯上骨碌骨碌滾了下去。


寬闊的樓梯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可以很大程度上的減少磕撞帶來的傷害,而採取這種看似極度狼狽的逃跑方式,可以做到速度最快,角度最刁鑽,最大限度的防止敵人的弩箭傷害到自己的要害。這些都是小命原先構思逃跑路線的時候想到的,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完全正確的,除了肩膀上的這一箭之外,敵人射出的另外三隻弩箭,紛紛射偏……


用這種不可思議的狼狽方式逃到第一段樓梯下時,小命及時的爬起身,縱身一撲,向剩下的一段樓梯下撲去,他原先的設計是向電影大片裡那樣,可以在落地時候就地一滾,便能毫髮無傷的跳起身,繼續向前沖到哈寶原先逃生的廚房窗戶前跳出去。但是他畢竟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從樓梯上撲下,落地的時候,才發現方向和力度並不是那麼好控制的。這一摔,直接像一隻大號青蛙那樣,整個身體摔倒在地面上,要不是及時的護住了頭部,險些就此毀容,不過身體別的地方就沒那麼幸運了,兩個膝蓋嚴重摔傷,其中右膝蓋骨骨裂……在回憶起這段驚險的逃生經歷時,小命情不自禁的感歎唏噓道。


從地面上掙扎著爬起來,不顧一切的往廚房裡沖去的時候,三樓上的敵人已經追了上來,弩箭嗖嗖的從背後襲來,其中一支射在他的後背上,使得身中兩箭的他看上去就像個受傷的大刺蝟。跑進廚房之後,小命隨手抄起櫥櫃上的一大桶沙拉油,掀掉蓋子向煤氣罐上潑去,同時掏出打火機,點燃後往油液上一丟,然後,毫不猶豫的縱身從視窗跳了下去。


二樓廚房窗戶下邊是草叢,控制好墜落姿勢的話,造成的傷害應該並不是很嚴重……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這之前精密推算計畫過的,包括油桶和煤氣罐拜訪著的位置,都是提前向哈寶打聽清楚了的。


當小命掙扎著從草叢裡爬將起來,拼命向院牆處,哈寶開車撞出的缺口沖去的時候,廚房裡已經開始閃出熊熊的火光,幾秒鐘過後,便是轟然一聲巨響,煤氣罐在廚房裡爆炸了……


巨大爆炸聲,很快便會引來大量居民以及員警的注意,此刻殺手再也無暇顧及目標是否逃走,逃生才是第一要務……


當消防車呼嘯著趕來的時候,小命已經給哈寶打過了電話,走在了去醫院的路上了……


“真看不出,你還有這樣的形狀。”帝傑聽完小命的描述,用不可思議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小命幾眼,忍不住學著他的口氣讚歎道。“好吧我承認,除了幸運之外,你的逃生計畫的確很高明。特別是抱著腦袋滾下樓梯那一段兒。”


“你這究竟是在贊我,還是在損我?”小命苦笑道。


“對了,還有一點我很納悶。”帝傑仰頭灌下一口酒,饒有興致的問道:“你從臥室裡撞倒那個殺手後,為什麼要扯掉他的頭套?見到殺手真面目的人必死無疑,我想這個常識憑你的形狀,你一定懂吧。你為什麼要冒險這麼做?”


“如果僅僅是逃生,我大可以從跳窗逃跑。當時樓下的殺手已經被哈寶全吸引過去,我有非常大的可能性逃脫。”小命得意的說道。“之所以選擇從門口跑,就是為了要扯掉殺手的頭套,看清他的廬山真面目!”


“三樓跳窗,如果用哈寶的老路線,你必死無疑。那麼你一定是用剩餘的床單接成長條,直接垂到地面了……”帝傑搖晃著手裡的精緻酒瓶思索著說道。”可是,你即使看清了歹徒的真面目,又有什麼用呢?”


“作用在這裡。”小命得意的笑著,從身邊掏出了一張紙。


帝傑疑惑的接過紙片,發現這是一張畫像,不,其實已經不能稱為畫像了,簡直可以稱為真正的照片。惟妙惟肖,每一寸皮膚都是如此的真實,特別是那對殺氣逼人的眼睛,簡直讓人不敢對視,就仿佛是和真人對視一樣……


“小命還有個終極絕招。就是畫像。”木子在一邊笑道。“他的這張畫像,簡直就是手繪的照片,依靠這張照片,以及小命扯回來的那個頭套,警方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殺手,現在,殺手已經在拘留室了。”


“……”帝傑再次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了病床上這位面色蒼白的少年一眼,心裡暗暗驚歎著,這少年,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啊……


“殺手並沒有真正想要你們的命。”木子忽然撚著額前的頭髮說道。


“怎麼說?”小命和帝傑的目光同時投向木子。出動那麼多的人,下手如此狠辣,這還不是真正想要小命和哈寶的命?


“如果他們真的想要你們的命,你們絕對逃不出別墅,甚至在高架橋下就命喪黃泉了。”歐陽六色接話道。“我見過真正的殺手,他們身上的那種氣質,讓我終生難忘。”說到這些的時候,歐陽六色的俏臉不由自主的因為後怕而變得蒼白。那段生死經歷,的確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按照你的描述,那些殺手絕不是普通人,的確就像六色說的,如果他們真的想取你們的命,你和哈寶根本沒有逃生的機會。”木子關切的看了歐陽六色一眼,抓住她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然後淡淡的對小命和帝傑說道。


“可是……原因呢?”小命疑惑道。


“他們只是想震懾你們一下,想用這種方式來警告你們,讓你們不要再參與這件事情。”木子撚著額前的頭髮悠悠說道:“因為不管是肇事者一方,還是殺手一方,都忌憚哈寶父親的實力。哈寶的父母雖然名譽上只是富豪,不太參與政治,但從哈寶父親和公安局長的關係非同一般這一點上可以斷定,他們在整個北吳市還是有一定的勢力的。”


“而且,目前這一點已經得到了確認。”歐陽六色從電腦前抬起頭說道,“剛才收到的消息顯示,因為迫於社會各界的壓力,肇事司機賈耀新,已於今天上午八點鐘在其父母的陪同下,去市局自首了。”


“迫于各方的壓力……真正經受不住壓力的不是肇事者,而是警方。”木子冷笑道,“當初小命把視頻和照片送到警方手裡,結果聯手機都被他們扣留了。而這次,小命直接把畫像交給了哈寶,再由哈寶交給了他父親,他的父親一出面,警方就立刻下令通緝兇手了,辦案效率還真不是一般的高。由此可見,哈寶的父母的勢力非同一般。他們開始之所以不想參與這件事情,只是因為不想趟這趟渾水而已。”


這席話說完,小命和帝傑同時點了點頭。


“你們都在哈寶長哈寶短的,這傳說的哈寶到底是何須人也?我怎麼一直都沒見到他呢?”帝傑好奇的問道。


“被他老爸關禁閉了。”小命無奈的苦笑道……

第五十八章
休憩:我堅信你的美麗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時候,哈寶緩緩睜開了惺忪的睡眼。WWw。


自從被父親關進這棟瀕臨海邊的別墅後,他還是第一次睡得這麼深沉和香甜。


他不怪父親對自己的責罰,自己社會經驗不足,毀掉了一棟價值千萬的別墅不說,還險些命喪黃泉,父親如何能不生氣?


況且,得知自己這個親生兒子差點就被殺死之後,父親勃然大怒,放棄了所有的芥蒂,立刻參與到了這件事情中來,在他的強大壓力之下,警方終於決定通緝賈耀新,並借助小命的畫像,迅速逮捕了那天深夜來襲的殺手。就在昨天,遠在外地出差的父親打電話過來,告訴哈寶肇事者賈耀新已經迫於壓力投案自首了……哈寶興奮,激動,差一點就熱淚盈眶,晚上,終於踏踏實實的睡了個好覺……


起床、穿衣,洗漱,幾分鐘後,哈寶神清氣爽的坐到了餐桌前,餐桌上有母親臨出門前為自己準備好的早餐,此刻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哈寶一邊享用著豐盛的早餐,一邊透過面前巨大的落地窗,眺望著遠方波瀾壯闊的晨景,清晨的朝陽在海平面上緩緩升高,成群結隊的海鷗興奮的歡唱著,在眼光下翩翩起舞,猶如白色的精靈……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哈寶想到。那天與小命在醫院裡分別之後,他曾一度為這個沒有天理的世界感到厭惡和惋惜,罪惡的力量只要足夠大,就無法得到應有的懲罰……而現在,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了,賈耀新總算落入了法網,即使他的關係再強硬,勢力再雄厚,自首的態度裝的再虔誠,警方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一個殘暴的故意殺人犯無罪釋放吧……那天分別的時候,小命說無論警方的態度怎樣,他都這件事情管定了,他一定要用他的方式懲處罪惡,還無辜的張淼一個公道!當時他還說,他會聯繫他的朋友們,一起介入到這件事情中來。按照他的說法,他的那些朋友,都是些非常神秘非常優秀的人……


哈寶想到這裡,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現在不管怎樣,不用小命和他的朋友們出馬了。


吃完飯之後,就去醫院裡看小命,順便看看他那些朋友們來了沒有。他一直都覺得小命這個人非常的神秘,那麼在小命的描述中,說的像神一般存在的朋友們,又會是些什麼樣的人物呢?難道他們就是傳說的大俠?行俠仗義漂泊江湖?自從那天聽到小命的話之後,他真的很想認識認識那幾個神秘的朋友……


就在哈寶這樣想著的時候,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哈寶抓起手機一看,是自己同學的號碼,立刻接起。


“三天后開庭?好的沒問題,我一定去!”


同學在電話裡告訴他,賈耀新案,三天后正式開庭一審!


掛掉了電話後,哈寶拿起餐巾,緩緩擦了擦嘴巴。然後,他的目光投向旁邊牆上掛著的一副照片。


照片上的年輕人,正是這起案件中的主角——賈耀新,說是照片,其實是一張畫像,是小命根據哈寶的描述畫的,哈寶從未見過小命這樣的畫像高手,居然能根據想像,就把像畫的跟照片一樣逼真,這個與自己那些學美術的高材生比起來,強了不止幾十倍……


在畫像的時候,小命應該是加了一些自己的感情進去,所以此刻照片上的賈耀新,臉上多了一絲虐氣,似乎在盯著哈寶挑釁著:“我就是殺人了,你又能怎麼樣?”


哈寶一邊轉動著手裡的餐叉,一邊與照片上的賈耀新對視著。


然後,他忽然手一揚,手裡的餐叉激射而出,隨著一聲輕響,深深的沒入照片背面的木質相框裡,那位置,恰好是插在賈耀新的咽喉上。


“惡有惡報。去死吧,同學!”


看著照片上還在微微顫動的餐叉,哈寶自言自語道……


夜色下的高速公路上,一輛嶄新的法拉利,和一輛嶄新的牧馬人,展開了一場精彩的追逐戰。法拉利上的當然是哈寶,而這次駕駛牧馬人的,卻是小命,儘管箭傷還未痊癒,但小命卻無論如何也不想再在醫院裡呆下去了,況且現在身邊還有帝傑這樣專業的醫護人員,在外邊和在醫院裡沒有什麼區別。為了慶祝小命提前出院,木子忍痛將新買的牧馬人交給小命讓他過過車癮……在這場瘋狂刺激的飆車賽結束之後,面如土色的木子攙扶著狂吐不止的歐陽六色,當即宣佈從此之後,徹底取消小命的駕車權利。至於法拉利上的乘客帝傑,倒是表現的非常從容,因為停車二十分鐘後,他才在哈巴的拼命呼喊下,慵懶的從酣睡中醒來。在驚險無比的飆車過程中,他居然美滋滋的睡著了……


當哈寶見到傳說中的木子、歐陽六色以及帝傑時,他並沒有覺得這三個人有什麼神秘之處,這三人中,木子只是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身上帶著一種獨有的親和力,讓人非常的容易接近,一身黑衣乾淨俐落,額前的頭髮略長,思考問題的時候總是喜歡用手指輕撚額前的發梢。而木子的女友歐陽六色,是個習慣沉默的超級美女,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哈寶暗暗在心中把“美女”這個詞的定義狠狠的提高了無數倍,他開始對這個詞有了新的認識,美麗,除了傾國傾城的外貌,以及黃金比例的身材之外,身上的氣質,才是最關鍵的因素。之前自己見過的那些所謂的美女,是根本無法和眼前這位歐陽六色相比的,如果非要加以比擬的話,那只能說歐陽六色就像一塊無暇的美玉,而自己之前見過的那些美女,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些色彩斑斕的鵝卵石罷了。這不僅僅是外貌和身材上的差距,而是那種迷人的,令人無法形容和描述的氣質。另外一個看上去非常個性的人,就是帝傑了,哈寶一直很想問問他,他又不是醫生,為什麼總是喜歡穿著一身白大褂,而且還像醫生那樣,上衣口袋裡插著體溫計,雙手不是拿著精緻的酒瓶,就是放在白大褂的口袋裡,他的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酒味,臉上總是一副懶散松垮的表情,用小命的話說,就是一看,就是典型的嗜酒如命的酒鬼形狀……


就這樣,哈寶與小命的這三個朋友熟識了。他不再奇怪他們究竟有什麼樣的能量,會讓小命如此的崇拜和信任,也不再想追究他們究竟有什麼樣的神通,能在警方和法律都無能為力的情況下,用自己的方式懲處罪惡。總之,除了以上的感覺外,哈寶並看不出這幾位新朋友有什麼不凡之處。但是,他卻相信他們,相信他們一定能像小命說的那樣神通廣大,能用他們獨特的方式和方法,來懲處罪惡……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沒有任何的緣由、不只是因為相信和自己共患難過的小命,更是因為感覺到了這三個人身上的某種氣質,這種氣質無法用言語表達。哈寶甚至覺得,因為相信他們,所以相信他們,就這樣簡單……


於是,他不再對他們感到好奇和疑惑。他只是想和他們成為朋友,一種互相之間可以不瞭解,但卻彼此信任的特殊的朋友……


為了一盡地主之誼,哈寶決定好好招待木子等幾個新朋友。飆車之後,他帶著他們去了全市最高級的酒店——紫藤大酒店吃飯,吃完飯後,又去燒烤城吃燒烤,吃完燒烤接著又去洗浴中心桑拿按摩,然後,又去滾石俱樂部蹦迪唱歌……


對於哈寶的殷勤招待,小命是悠哉樂哉的享受,帝傑更是很快便於哈寶稱兄道弟,因為每個地方都有上好的美酒相伴。而木子和歐陽六色,酒店之類的場合倒是經常去,而洗浴中心,迪廳酒吧等地方,對於酷愛安靜的他們來說,就顯得不是很習慣了。但兩人又不好意思拒絕哈寶的美意,所以就當體驗生活感受新鮮,一路陪他們瘋狂……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無數年輕男女搖頭晃腦的在舞池裡扭動著身體。昏暗的角落裡,只有木子、歐陽六色、帝傑三人靜靜的坐著。帝傑依然在興致勃勃的喝著小酒,而木子和歐陽六色,則在不約而同的擺弄著手裡的手機。原來,他們是在用短信的方式互相說話,音樂聲太大,說話聲音低了根本聽不到,他們雙方都不是習慣大喊大叫的人,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溝通。


木子:美女,敢不敢和我賭一把?


歐陽六色:賭什麼?


木子:如果我和你分開坐,二分鐘之內,會有男生過來請你跳舞。


歐陽六色:我不會跳舞。


木子:但一定會有男生邀請你。


歐陽六色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舞池裡興致勃勃跳舞的人群,以及周圍空蕩蕩的座位,回復道:二分鐘,也許你會輸。


木子:絕對不會輸。甚至,一分鐘就足夠了。


歐陽六色:為什麼這麼肯定?


木子:因為我堅信你足夠美麗……

第五十九章
流年


炫目的燈光下,震耳欲聾的音樂還在繼續。wWW、


歐陽六色站在昏暗的角落裡,手裡拿著手機,一邊看著螢幕上的時間,一邊和對面站著的木子打著手勢。


四十秒……


三十秒……


他們的賭博正在緊張的進行著。


一分鐘之內,一定有男生過來請歐陽六色跳舞。


如果木子贏了,歐陽六色要為木子唱一支歌,在所有人面前。


如果歐陽六色贏了,可以任意讓木子做一件事情。不限時間,不限地點,任何事情。


無論怎麼考慮,這都是個不錯的賭注。


於是,歐陽六色決定與木子賭。


時間緩緩流逝,歐陽六色淺笑著看著舞池裡的人群,還有周圍空蕩蕩的座位,實在想不通木子的自信,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現在,只剩二十秒了。


歐陽六色自信的伸出了兩根雪白的手指。


可是她驚訝的發現,對面的木子居然不見了蹤影。


這麼快就認輸了?歐陽六色疑惑。


但就在這時,背後忽然響起一個彬彬有禮的男中音:“美麗的女士,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像是配合黑白無常的情調似的,激昂的dj舞曲換成了溫情的圓舞曲,炫目的燈光也變得柔和起來,舞池裡的人成雙成對,合著音樂的節拍,陶醉在華爾滋的浪漫世界裡。


“你耍賴。”歐陽六色一邊輕移著曼妙的舞步,一邊嬌嗔著對木子說道。


“我沒耍賴。”木子狡猾的笑著。“我難道就不算是男生了嗎?”


“可是,你沒說過邀請我的人就是你!”


“可是,我也沒說過這個人就一定不是我!”


“你……”歐陽六色無語。


“你說過不會跳舞。你說謊。”木子溫情款款的看著歐陽六色迷人的舞姿,不由自主的說道。歐陽六色的舞步熟練而優美,加上那曼妙的身材,一身雪白的長裙,使她看起來就像是翩翩起舞的天使。


“我只是說不會和別的男生跳舞。”歐陽六色終於感覺挽回了一點面子,狡黠的對木子眨了眨眼睛。


音樂越來越溫情了,燈光也越來越旖旎,木子的舞步也變得越來越熟練。他們都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凝視著彼此。此刻的他們不再是黑白無常了,而只是一對平凡的摯愛的戀人,他們之間的愛戀,也許不像別人的那樣轟轟烈烈洶湧澎湃,但是,他們的愛戀卻像那蜿蜒不絕的潺潺溪水,細水長流,穿山越嶺,不管是險灘還是瀑布,清澈如一,甘冽如一……


一曲終了之後,木子意猶未盡的輕挽著歐陽六色的手,回到原先坐的角落裡。


“現在,你想好為我獻什麼歌了嗎?”木子饒有興致的盯著歐陽六色微紅的俏臉說道。


“我不會唱歌。”歐陽六色說道。


“你的意思是不會給別的男生唱歌。”木子說道。


“這次是真的不會,本人天生五音不全……”歐陽六色警惕的看了看正向這邊圍攏過來的帝傑小命哈寶三人,低聲說道。


“如果歐陽說自己天生五音不全的話,那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五音齊全的了……”帝傑率先打趣道。


“好不容易出來瘋一下,歐陽姐權作給哈寶一個面子……”哈寶擺出了一副客隨主便的態度……


在三人的起哄下,周圍人群的注意力,漸漸被吸引了過來。整個大廳裡的無數男男女女,都被歐陽六色的絕世容顏吸引住了,紛紛起哄著,希望能有幸聽到歐陽六色放歌一曲。先是某些年輕的少男少女們,接著,就像星火燎原般,舞廳裡人大部分居然都跟著起哄起來。


最後,一個身著黑色漆皮裝,燙著一頭火紅卷髮的美豔女郎,款款向歐陽六色等人走了過來。女郎有著一雙修長的筆直的腿,在黑色閃亮的高跟靴和漆皮褲子襯托下,更是多出一種冷豔美。小命和哈寶在見到她款款走來的一瞬間,眼睛都瞪直了。


圍攏的眾人一見到這美女走來,紛紛自覺的往兩邊閃開一條道路。同時人群開始沸騰起來。


“千顏!千顏!”


無數年輕男女瘋狂的揮舞著雙臂,忘我的大喊大叫著。沸騰的場面,簡直不亞于明星出場。


被叫做千顏的女郎卻絲毫不為身邊的熱情所動,徑直邁動著一雙長腿,向歐陽六色走了過來。


“我是這個舞廳的經理,兼歌手。”女郎走到歐陽六色跟前,淡淡的說道。她的嗓音很好聽,但聽起來卻有一絲淡淡的沙啞。


“你好。”歐陽六色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身邊的木子,然後客氣的向千顏點頭回應道。


“我這個舞廳,很久沒出現這樣熱鬧的場面了。”千顏彎起右手修長的五指,用鮮紅的長指甲,撫摸著右耳邊火紅的發梢,對歐陽六色說道。“如果不介意,我想請你共唱一首歌,獻給現場所有的朋友。為了表示感謝,今晚你們幾位元的單,全部由我來買。你看如何?”


她說話期間,調音師很默契的關掉了音樂,所以千顏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晰的傳進了現場每個人的耳朵。


聽到她的話後,現場又是一片沸騰。


“千顏終於肯獻聲了!太棒了!”


“真是太不可思議啦!千顏終於肯獻聲了!”


在木子等人面面相覷的時候,哈寶適時的走到歐陽六色和木子跟前,激動的悄聲說道:“這舞廳的名字就叫千顏,到這裡來的年輕人,十有**是為了看千顏跳舞,聽千顏唱歌來的!只是,她很少親自抛頭露面,歐陽姐,你好大的面子啊……”


歐陽六色有些緊張的看了看身邊的木子一眼,低聲說道:“可是,我真的很久沒唱過歌了。”


“沒事,我們合唱。”千顏笑著,向歐陽六色做了個請的姿勢。


歐陽六色再次把詢問的目光投向木子,木子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柔聲說道:“去吧,不要讓大家掃興。”


於是,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在無數道殷切的目光中,一身雪白裙裝的歐陽六色,和一身黑色漆皮裝的千顏,攜手走上了舞廳中央的橢圓形舞臺。這兩人都是屬於高挑型的美女,歐陽六色天生麗質,雪白的裙裝使她看上去就像下凡的天使,千顏濃妝淡抹,一身黑衣散發著野性冷豔的光澤,她們並肩往臺上一站,頓時讓人覺得眼前一亮,連周圍那絢麗的燈光都顯得黯然失色了。


“唱什麼?”像這樣的當眾表演,歐陽六色還是第一次。她略顯拘謹的目光在台下的眾人身上掃過,最終定格在角落裡的木子身上,木子微笑著向她抬起手,用力的做了個OK的手勢,歐陽六色見狀,心情稍稍平靜了下來。扭頭客氣的問身邊的千顏道。


“你決定。”與歐陽六色相比,千顏顯得倒是落落大方,她在高腳椅上坐定,調試著面前的麥克,笑著對歐陽六色說道。


正當歐陽六色思索的時候,調音師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播放音樂了,一陣熟悉的優美旋律響起,正是王菲的那首《流年》,千顏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歐陽六色,歐陽六色輕輕點了點頭,表示這首就可以。


陳曉娟精雕細琢的旋律緩緩響起,既盪氣迴腸,又千回萬轉,當歐陽六色和千顏的第一句歌詞開始唱出的時候,整個喧嘩的大廳頃刻間沉寂了下來——


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


用一種魔鬼的語言


上帝在雲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後眉一皺頭一點


愛上一個認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開的時間


你在我旁邊只打了個照面


五月的晴天閃了電……


開始的時候,歐陽六色還因為有些局促而進入不了狀態,但唱完第一段之後,她已經完全的融入到了歌曲的意境之中,林夕那完美無瑕的歌詞,似乎化作了無數翩翩起舞的美麗精靈,在她那圓潤綿柔的歌喉中爭相湧出,合著千顏那略顯沙啞的音色,在整個大廳上空回蕩。


一時間,大廳裡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停止了交頭接耳,不由自主的沉浸到了似水流年的那股淡淡的落寂和無奈中……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終不能倖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懂事之前情動以後


長不過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哪一年讓一生改變


遇見一場煙火的表演


用一場輪回的時間


紫微星流過來不及說再見


已經遠離我一光年……


角落裡,木子一邊玩轉著手裡的酒杯,一邊若有所思的看著臺上的歐陽六色和千顏。


自己的這位美麗愛人,再一次在不經意間,給自己製造了一個大大的驚喜。她就像一朵默默盛開的紫睡蓮,悄無聲息默默無聞,但一旦展示在世人面前,絕對是傾國傾城令人歎為觀止。木子在感到自豪的同時,也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滿足感。現在,自己有志同道合的兄弟,有如此優秀美麗的愛人,有自己鍾愛的事業,那麼,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在情深意切的關注歐陽六色的同時,木子也陶醉在千顏那獨有的嗓音中。與歐陽六色婉轉圓潤的音色相比,千顏略帶沙啞的嗓音很容易便可以區分開來,這位美豔的女郎,用濃濃的粉底遮擋住了她本來的面目,野性,冷豔,率真,這也許僅僅是她想刻意表現在眾人面前的。那麼,在那層厚厚的粉底下邊,究竟是怎樣的容顏,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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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千顏……與神偷


伴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停止,整個舞廳先是沉寂了一會兒,繼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無數年輕男女尖叫著,將大把大把的鮮花往臺上扔去,頃刻間,歐陽六色和千顏便被包圍在各色鮮花的海洋裡。wWW。


木子走到台前,挽住歐陽六色的手,將她接下了舞臺,歐陽六色激動的在台下與木子緊緊相擁,聲音顫抖的說道:“真想不到,我居然能在那麼多人面前唱歌。”


“你總是帶給我驚喜。”木子在她耳畔柔聲說道,“也在給你自己驚喜。”……


像是為了回報歐陽六色的友情獻唱,以及觀眾們高度的熱情,千顏對調音師打了個響指,一首熟悉的旋律緩緩響起,千顏開始唱第二首歌。


每只螞蟻都有眼睛鼻子,它美不美麗


偏差有沒有一毫米,有何關係?


每一個人,傷心了就哭泣,餓了就要吃,


相差大不過天地,有何刺激?


有太多太多魔力,太少道理,太多太多遊戲只是為了好奇


還有什麼值得歇斯底里,對什麼東西死心塌地。


一個一個偶像,都不外如此,沉迷過的偶像一個個消失


誰曾傷天害理,誰又是上帝,我們在等待什麼奇跡?


最後剩下自己,捨不得挑剔,最後對著自己,也不大看得起…


舞廳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寂靜,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呼吸,深深的陶醉在千顏營造出的那種纏綿憂鬱的氛圍裡。


千顏示意配音師關掉了音樂,打了個響指,便立刻有一個年輕的女孩跑上來,遞給她吉他。


誰給我全世界我都會懷疑心花怒放卻開到荼靡


一個一個一個人,誰比誰美麗,一個一個一個人,誰比誰甜蜜


一個一個一個人。誰比誰容易


又有什麼了不起,


每只螞蟻和誰擦身而過,都那麼整齊,有何關係?


每一個人,碰見所愛的人都心有餘悸……


歐陽六色默默的坐在木子身邊,出神的凝望著臺上的千顏。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千顏的側面,她坐在高腳凳上自彈自唱,整個舞廳仿佛變成了她的個人演唱會,她的歌聲似乎有著神奇的魔力,讓每個聆聽到她的歌聲的人都變得安靜,變得沉默,變得善於思考……她的十指修長而白皙,長長的指甲染成妖冶的鮮紅,在燈光下閃著神秘的光澤,她撥動琴弦的手法如同行雲流水,顯然有著多年的深厚功底。她施著濃妝的臉在聚光燈下顯得分外蒼白,畫著濃厚眼影的雙眸,定格在前方的某個虛空處,顯得分外的空洞。


那濃厚的粉底下,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張臉?


那空洞的眼神裡,究竟藏著什麼樣的故事?


與文學、美術等所有藝術一樣,音樂,也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它就像一座橋樑,或者是一條曲徑通幽的小路,總是能夠直接或者間接的,反應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


對於音樂,歐陽六色其實並沒有多深的造詣,木子更可以說是毫無瞭解。唱歌和瞭解音樂,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但此刻,黑白無常這對不瞭解音樂的人,卻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音樂的神奇魔力,千顏用她那獨特的嗓音,帶他們走近了一個滄桑,憂鬱,傷感無奈的音樂世界。


一首開到荼靡之後,千顏似乎忽然來了興致,她將黑色的漆皮外套脫下,順手一扔,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內衣,在台下雷鳴般的尖叫和喝彩聲中,開始合著瘋狂的音樂,跳起奇怪的勁舞。木子從未見過這樣的舞蹈,瘋狂,勁爆,似乎全身的每個關節,每條神經,每個細胞,都蘊含了極致的力量,在一瞬間不顧一切的爆發,黑色的內衣反襯著雪白的肌膚,在燈光下閃爍著冷豔的光澤,一頭火紅的捲曲長髮,隨著舞蹈的節拍披散開來,不時的瘋狂飛舞著。如果說,剛才自彈自唱的千顏,像個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變得麻木和沉靜的滄桑女人的話,那麼此刻跳起勁舞的她,則頃刻間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就像一頭受了刺激的母獅,用這種勁爆的方式,來宣洩,來發狂。比爆發力更令人歎為觀止的,是千顏身體的那種不可思議的柔韌性,她的腰很細,腿很軟,不時的爆發出一連串高難度的動作,身體以難以想像的角度傾斜或者折疊起來……


儘管千顏的舞蹈非常的具有吸引力,但木子等人並沒有等到千顏的舞蹈結束,便提前離開了千顏舞廳,原因,當然是由於帝傑不厭其煩的要求——對於帝傑這個超級樂盲來說,音樂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特別是看著別人隨著音樂的變化而表現出來的那種喜怒哀樂,自己就像個失去了味覺的病人,看著別人大快朵頤,自己心有不甘卻毫無感覺。所以,在眾人都陶醉在千顏那迷人的歌喉中時,他只是在一個人自得其樂的喝酒,等到再也喝不下去的時候,他終於開始厭惡這個地方,於是開始不厭其煩的要求離開。


“你們先走,我還要再和哈寶玩一會兒。”小命顯然對帝傑的要求感到莫名其妙,免費的美酒,勁爆的美女,酷斃的舞蹈和音樂,簡直就是天堂,為什麼這麼急著要離去呢?


於是,小命和哈寶繼續逗留在了舞廳,黑白無常則和帝傑先行離開。


走出喧囂的舞廳,來到門外,淩晨四點多鐘的寒風襲來,木子不由自主的神呼了口氣,門裡門外,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裡面的音樂和舞蹈,讓整個空間都變得熱血沸騰,而門外,此刻正是黎明前的黑夜,冷清而蕭索,大街上行人和車輛非常稀少,只有昏暗的路燈,合著舞廳上方那閃爍著的霓虹,散發著慵懶的光線。


帝傑倚在舞廳門前的金屬燈柱上,不停的打著酒嗝。


“即便人家說過酒水免費了,你也不至於這麼拼命吧?”木子擁著歐陽六色,饒有興致的打趣道。能讓一個嗜酒如命的酒鬼喝到這個形狀,實在是件很極致的事情。


“我沒事……”帝傑口齒不清的揮了揮手,“車呢?咱們趕緊走吧……我困了!”


木子無奈的搖頭苦笑了一下,和歐陽六色一起往自己的牧馬人走去。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忽然從舞廳裡沖了出來,像是有什麼心急火燎的事情一樣,連路都不看便像只沒頭蒼蠅似的一路橫衝直撞了出來。眼看這人就要和木子和歐陽六色撞個正著,木子眼疾手快的拉住歐陽六色的手將她用力一拉,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總算避免了正面衝撞,但就算這樣,那人還是緊貼著木子的身體沖了過去,毫不停頓的沖進舞廳對面黑漆漆的小巷裡。


“好莽撞的傢伙。”木子看著那人迅速消失的背影不由的搖了搖頭,將手伸進口袋,準備掏出車鑰匙。然而,在手伸進口袋的刹那,歐陽六色忽然看到木子的臉色變了。接著,木子雙手拼命的在全身所有口袋裡拍打摸索了一遍,忽然毫無徵兆的拔腿向原先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木子……”不明所以的歐陽六色正想跟上去,但一見醉的一塌糊塗,已經倚在燈柱上打起了呼嚕的帝傑,只好放棄了追上去的念頭,焦急的看著對面黑漆漆的小巷,等待著木子回來。


並沒有等待多長的時間,木子很快從小巷裡走了回來。


“怎麼回事?”歐陽六色疑惑道。


“剛才那人是個扒手!”木子搖著頭說道,“我的錢包被他偷走了!”


“不會吧?這麼快?他只是奔跑著從你身邊經過而已。”歐陽六色驚訝道。


“他的速度太快了。”木子搖了搖頭苦笑道,“真想不到,這世界上居然還真有這種神偷。”


“算了吧,反正你的錢包裡也沒多少錢。”歐陽六色安慰道,“傑哥睡著了,我們還是儘早把他送回去吧。”


木子攤了攤雙手,無奈道:“我也想。不過,車鑰匙和錢包放一塊兒了,被小偷順手牽羊了。”


“不會吧?”歐陽六色此刻開始真的震驚起來。“那我們怎麼回去?”看著停在面前的嶄新牧馬人,她情不自禁的擔心著,木子會不會又要靈感大發,用暴力方式啟動它?這可是剛剛傾家蕩產買回來的新車……


“基本上,現在有兩個選擇。”顯然是感覺到了歐陽六色的擔心,木子一本正經的說道,“第一,我們一邊讓傑哥睡在大街上,一邊等開鎖公司或修車公司來。第二,用我的方式打開車門,不用鑰匙也可以啟動。”


“你的方式……”歐陽六色一邊認真的在周圍的地面上搜索著,一邊擔心的說道:“不會又是用板磚之類的吧……咦?這是什麼?”


正在搜尋板磚的歐陽六色,忽然發現就在剛才木子站立的地方,躺著一個不容易發現的小小的物體。她彎腰把它撿起,不由的欣喜交加的喊道:“木子你看,鑰匙就在這裡!”


木子立刻走上前接過鑰匙,確認那就是自己的鑰匙後,不可思議的喃喃道:“太不可思議了……我們居然還遇到了一個義偷,他只是把錢偷走了,把鑰匙留給了我們。”


“這也太神奇了吧?”歐陽六色驚訝道,“只不過是擦身而過,哪裡會這麼快……”


大家猜猜看,千顏和神偷,誰會是下面情節中的重要角色??

第六十一章
哈寶的心事


哈寶的決心


“判處死刑,緩期執行?”


哈寶的海濱別墅裡,正在跟帝傑學習下象棋的木子皺起眉頭,問剛從外邊匆匆趕回來的哈寶。wwW!


“沒錯,現在爭議很大,最後宣判的時候,險些就在法庭上起哄了……”哈寶坐到餐桌前,一口氣喝光了一大杯開水,擦了擦嘴巴說道。


“對方請出的律師陣容很是豪華。”旁邊的歐陽六色一邊滑動著滑鼠流覽著電腦螢幕上的資訊,一邊悠悠的說道,“幾乎把國內刑事案件最好的精英都請來了。”


“具體的法律條條框框,我並沒有興趣知道。”木子手裡撚著一顆棋子,淡淡的說道,“但是我從未想過,像這樣的案子,會判出這麼個結果。”


“這只是一審……”歐陽六色從電腦前抬起頭,悠悠的說道。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木子抬手打斷了。


“照目前的情況看,已經沒有必要等二審了。”木子翻動著手裡的棋子說道,“我終於明白了,一切都只是個過場!他們既然能請得出這麼豪華的律師陣容,就一定早打通了各個環節,現在名義上是開庭審案,實際上結果早就擬定好了。我們都被騙了。”


“關於賈耀新的家庭背景,我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了。”歐陽六色接著說道,“在賈耀新的父親賈重的名下,只有一家叫做賈氏藥業的中型公司,賈重是公司的董事長,但是這個賈氏藥業,無論是從規模上,還是從知名度上,都並不是很高的樣子。至於其他的賈氏家族的背景,在網上我至今找不到任何資料!”


“查不到就對了。想想看,自從賈耀新肇事殺人逃逸後,賈氏家族的表現吧。首先,他們在第一時間就和警方打通了關係,讓哈寶的證據無法發揮作用,從而將案子一拖再拖下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還不惜代價的雇傭了殺手,對哈寶進行威逼利誘軟硬兼施,為了防止事情鬧大引起群憤,他們甚至還能封殺網路上關於這件事的帖子……然後,因為哈寶的父親出面,給警方施加了壓力,以及殺手的落網,警方不得不做作樣子,下令對賈耀新全力通緝,而就在這同時,賈耀新卻非常恰和時機的來自首了,他們早已不動聲色的打通了上下所有的環節,包括請出無懈可擊的律師團隊……所有這些事情,是一般的勢力所能做得了的嗎?絕對不能!”


“說的對,越是龐大的勢力,就越懂得低調,懂得藏鋒不露。這一點我深有體會。當初在西張市的時候,我從未想過,一個小小的公安局長,究竟是怎樣做到一手遮天翻雲覆雨的。後來我才知道,市局局長,只是他的一個身份掩飾而已,憑藉他的強硬後臺,如果想高升的話,早就可以做到省廳級以上了……”這次說話的是帝傑。


“所謂的樹大招風,就是這個道理了。現在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懂得隱藏自己的實力。六色你在網上能查到的資料,就像傑哥所說的市局局長的身份一樣,不過只是個掩飾罷了……由此可見,賈氏家族絕對不是一般的勢力,它的後臺強硬的讓人可怕!”木子停止了翻轉棋子的動作,盯著面前的棋盤說道。


“說了那麼多,我們究竟怎麼做?就這樣等下去嗎?”哈寶皺眉說道,“相信二審也絕對好不了哪裡去的。在這個過程中,賈耀新隨時都有可能找個理由逃走,最後還是逍遙法外。”


“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只是時間問題……”木子說著,右手在棋盤上輕輕挪動,將自己的卒子殺到了帝傑的大帥面前。“將軍!傑哥,你輸了。”


此時的帝傑正在仰頭喝酒,聽到木子的話,險些將剛剛喝下去的酒全部噴出來。他滿臉懷疑的盯著棋盤研究了一會兒,抬頭不可思議的問木子道:“你確定你是在跟我學棋?”


木子笑道:“當然。”


“你確定這是你生平開始下的第三局象棋?”帝傑繼續問道。


木子笑道:“當然。”


“你確定在我喝酒的時候,你沒有偷偷在棋盤上做手腳?”


木子笑道:“當然。”


“我懷疑!我嚴重懷疑,非常懷疑,相當懷疑!你怎麼可能就這麼贏了我?我不服,非常不服!再來!再來!”帝傑立刻推毀了棋局,一邊重新擺放棋子,一邊嚷嚷道……


新手木子和自稱棋聖的帝傑,再次擺開了陣勢,古老的楚河漢界上,一場場慘烈的廝殺角逐,再次開始。歐陽六色還是坐在筆記型電腦面前,若有所思的在查找翻看著什麼,哈寶的視線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忽然發現少了個人,小命哪裡去了?那個整天喊著這個形狀那個形狀的傢伙,去幹什麼了?


這樣想著,哈寶先是去自己臥室裡找了一圈,沒發現小命的蹤跡。然後他無意中看到了餐廳裡掛著的賈耀新的畫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跑進了自己的畫室。這個畫室和書房是一體的,哈寶對美術沒什麼興趣,平時很少揮毫潑墨,但自從見識了小命給賈耀新和殺手畫像的本領後,他才瞭解到小命原來還有繪畫的愛好……哈寶想著,來到了畫室門前,畫室的門沒有鎖,小命果然在裡面。於是,他悄悄的推開了門,躡手躡腳的溜了進去。


小命正在背對著房門,專心致志的畫著什麼,那拿著畫筆的認真形狀,就像在撫摸戀人的俏臉。


他究竟又在畫誰呢?哈寶躡手躡腳的走到小命身邊,探頭看去。


小命手下的畫紙上,一個一身黑衣,懷抱吉他的冷豔女子躍然紙上,仿佛帶著靈氣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從紙上走下來,哈寶甚至能聽到那動聽的吉他聲了……


“千顏?”哈寶終於喊出了女子的名字。


正陷入渾然忘我狀態中的小命,顯然被哈寶的突然打擾嚇了一跳。他的手猛的一抖,畫筆上的一滴紅色染料,滴在了畫像上,恰好滴在千顏的嘴角位置。


於是,一副活靈活現的畫,就這樣前功盡棄的毀掉了。哈寶見狀,愧疚萬分的說道:“小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命沒有說話,他有些出神的看著滴上紅色染料的畫像,忽然拿起畫筆,在畫像上輕輕勾勒了一下,哈寶再度看去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那滴無意中滴落下在千顏嘴角的染料,已經變成了一絲殷紅的血跡。殷紅的血絲與千顏慘白的容顏相映襯,反而更平白增添了一份淒美。這一刻,非常不善於想像的哈寶,竟然在腦海中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副淒美的情景來:因為病症或者內傷的千顏,柔軟的身體已經變得極度虛弱,死神已經在步步緊逼,但是,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她還是抱起了她心愛的吉他,用靈活的十指撥弄起琴弦,讓動聽的旋律再次響起,那嘴角噴湧出來的鮮血,讓音樂變得更加完美無暇……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聯想到這麼不吉利的事情?儘管自己和千顏並不熟悉,但這樣的想像也太類似於詛咒了吧?哈寶情不自禁的甩了甩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像拋到九霄雲外。再次看的時候,小命已經將千顏啼血的畫像掛了起來,就掛在了靠窗的位置。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強烈的靈感了。”小命轉動手裡的畫筆,若有所思的盯著千顏的畫像說道。


“我聽說過齊白石畫蝦的時候,把一滴無意中滴下來的黑墨即興畫成了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讓整幅畫都頓時情趣大增,傳為一時佳話。想不到今天,我再次見到了這類似的一幕。”哈寶感歎道。


“齊白石畫了一隻蝴蝶,於是他筆下的蝦便有了玩伴或者知己,但我卻把紅墨變成了血跡,希望這不是詛咒……”小命歎息道。


“怎麼會呢,虧你還是大學高材生。”哈寶推了小命一下,大咧咧的說道。“對了,現在賈耀新案差不多就這樣定論了,我看木子哥他們,似乎對這件事並不著急,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兇手逍遙法外嗎?”


“不會的。木子老大,以及歐陽姐,都絕不是那種形狀的人。”小命終於從千顏的畫像上挪開了視線,盯著哈寶堅定的說道。


“我知道,有些事情,我是不該問的。”哈寶微微歎息道,“但是小命,我們是不是朋友?”


小命點頭。


“我只想說一句話,作為這件慘案的見證者,如果讓我見到兇手逍遙法外,那麼無論如何,我這一生都不能再心平氣和的過下去了……我這樣說,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想,無論用什麼方法,都絕對不能讓賈耀新逃脫制裁,悠哉樂哉的活下去!為了這個目標,我願意為此付出代價,你也知道的,當初在高架橋下,我平白的就撿到了八十萬塊錢,我想說的是,如果有辦法讓賈耀新得到應有的懲罰,我願意……”

第六十二章
瘋狂邏輯


從小時候起,他的耳邊都始終縈繞著家族裡的人的警告:低調,一定要低調!


在真正理解這其中的原因之前,他心裡非常的疑惑,為什麼要低調?為什麼要偽裝?我明明有的是錢,為什麼就不能買好車住豪宅揮金如土?憑家族的能量,即使心裡一個不爽把市長揍了,也只不過是裝模作樣口頭道個歉的問題,那麼,我為什麼總是要裝的那麼平平凡凡,即使學校裡那些該死的老師總是千方百計的找自己的麻煩,自己還要忍氣吞聲,而不是像想像中的那樣可以揮拳相向?


後來,他終於理解到了其中的奧妙。wWw,知道原來只有低調,才能更好隱匿家族的勢力,而藏鋒不露的勢力,才能得到更好更強勁更穩定的發展,而不至於像參天大樹那樣,引人注目的同時,卻極容易遭到別人的砍伐。


於是,從此以後他嚴格按照家族的教條,將自己那天生有些暴虐的性格深深掩埋起來,披上了溫文爾雅平和近人的外衣。買衣服的時候,他忍住購買頂級名牌的衝動,只選購五千元以下的普通服裝,買車的時候,他放棄了有一輛法拉利或者寶馬的理想,只買了一輛普通價位的雪佛蘭。


他天生喜歡紅色,因為紅色代表了活力,代表了張揚。所以,他的衣服是紅色的,雪佛蘭轎車是紅色的,只有在接觸這些紅色的時候,他才覺得真正的快樂,因為這是滿足他張揚的天性的唯一途徑。


就這樣,他低調的讀完了中學,讀完了高中,終於邁進了大學的校門。他的智商不錯,記憶力優良,這讓他一度在學習生涯中取得過不錯的成績,各種各樣的獎盃和獎狀,幾乎堆滿了他的書櫥,當然,他對這些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他從來沒以為自己有多聰明多優秀,只是別人太笨太平凡而已。


他,就是張淼事件中的肇事者,兇手——賈耀新。他一直都有著自己自以為高明的邏輯,並且按照這樣的邏輯自以為是的生活著。


自從出了張淼的事情後,他開始討厭紅色。


至今他還對那個該死的傍晚記憶猶新。


那天,是他和新女朋友的第一次約會。之前他有過至少五個女友,但他從來沒對她們真正動過感情,在他看來,他們都不是一個檔次的,平時為了滿足彼此的生理**在一起玩一下沒問題,但是若要真的發展感情的話,他覺得她們不配。關於自己的另一半,他的最低要求是:一定要有強硬的家庭背景,至少不能比自己差的太遠;關於外貌,必須要讓自己一見鍾情,必須要讓自己覺得,幾萬元一套的化妝品,用在她身上很值……


然而這幾個在他看來簡單之極的要求,卻從來都沒有任何一個女孩能讓他滿足過。包括出事那天約會的新女朋友。


他非常清晰的記得,那天自己忍著不耐煩,將那個剛見面的女友送回家,悶悶不樂的開車回家,時間大概是下午的六點鐘左右。為了慶祝第六次約會的失敗,他一邊開車,一邊喝了幾罐啤酒。就像對其他方面的自我感覺良好一樣,他對自己的駕駛技術非常自負,覺得喝幾罐啤酒根本影響不了自己開車。車裡迴響著沉重有力的重金屬音樂,他再次加快了車速……


然而就在這時,那個該死的女人出現了,當時他正好喝光了一罐啤酒,剛將空空的易開罐往後一扔,便猛然見到車前方冒出一個穿紅衣的女人來,這女人出現的是如此的突兀,以至於他還沒來及踩刹車,就直接把她給撞飛了出去。


“該死的女人,走路都不長眼睛的嗎?”當時,他恨恨的想著,然後,家族的教條湧上腦海,要是這樣下車,很容易被路過的人群圍住,那樣自己就插翅難逃了,那樣,自己家族的身份便非常的容易暴露……想到這裡,他毫不猶豫的加快了車速,繼續向前沖去!可是剛剛沖出不到十米的距離,他卻猛地發現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讓他變得非常惱火——躺在地上的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拼盡了力氣,企圖去拿不遠處的手機!很明顯了,她一定是要拿手機拍下自己的車牌號,然後報警!


該死的女人,怎麼會這麼陰險?他一邊咒駡著,一邊毫不猶豫的倒車,他決不能讓那個女人記下車牌號,那樣的話,她就會不斷的勒索自己,敲詐自己,這樣的事情他在新聞上看的夠多的了。錢倒是小問題,關鍵是任由她鬧下去的話,早晚會吸引媒體的介入,那樣就又會掀起什麼富二代官二代之類的風波,很容易就將自己的家族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所以,絕對不能讓那個女人記下自己的車牌號!他迅速的把車倒回到了女人身邊,這時候女人已經爬到了手機跟前,費力的抓起了手機,準備按下按鈕了,這一幕讓他忍不住怒火中燒,加上酒精的作用,他頓時雙目一片血紅。媽的,只有徹底的弄死你,才乾淨俐落,永遠的杜絕麻煩!他順手掀起副駕駛的座位,從下邊抽出了一把刀,這是他隨車攜帶的防身武器,現在終於派上大用場了。他持著刀,毫不猶豫的跳下車向女人跑去……


他記得非常的清楚,伴隨著鋒利的刀尖刺進皮膚的那悅耳的“撲哧”聲,溫熱的鮮血噴湧出來,有幾滴就濺到了他眼睛上,這耀目的鮮紅令他頓時狂性大發,媽的,陰險的女人,想勒索我是吧?想讓整個家族都責罰我是吧?去死吧你!於是,他瘋狂的刺出了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他記得很清楚,他一共捅了那女人八刀,如果不是被那該死的好事的大學生們發現,他還會意猶未盡的再多捅幾刀的……


都怪那幾個該死的大學生,特別是後來開著法拉利狂追自己的那個傢伙,他讓自己的全部努力都白費了。原本殺人滅口就是為了永絕後患,卻伴隨著那傢伙的介入,讓後患變得更加嚴重不可收拾了……


這件在他看來原本是小事一樁的事情,伴隨著知情者的加入,變得越來越棘手了,以至於讓父親大動肝火,特別是那傢伙從網路上公開事件內幕之後,他發現一向沉穩的父親第一次變得焦慮起來,他不停的打著電話,不停的請人吃飯……


如果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和那個該死大學生面對面對質,我一定要好好的問問他,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本來大家互不相干的事情,你為什麼一定要介入?要做英雄嗎?英雄是那麼好做的嗎?


父親在這起事件中,充分顯示了家族的強大能量,這讓他對自己這個一向低調的要命的父親刮目相看。他自豪的發現,如果父親能像別的野心家那樣敢於闖蕩和表現的話,要在整個北吳市隻手遮天,實在是一件簡單之極的事情……


現在,這該死的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


坐在羈押室冰冷潮濕的床上,他默默的想著,等到這件事情徹底的結束,他一定好好會一會那個多事的知情者,讓他知道,做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


就在這個故事中的殘暴男主角胡思亂想的同時,在多事的知情者哈寶的海濱別墅裡,木子等人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和哈寶告別。


黑白無常倒是沒有什麼好收拾的,他們原先受哈寶的再三邀請搬進來的時候,隨身只帶了一台筆記型電腦,其餘的東西仍然留在了酒店裡,仿佛木子原本就沒打算在這裡逗留多長時間一樣。而酒鬼帝傑當初進別墅的時候,只是帶了幾瓶洋酒,而這次離開,他的行李包裡還是裝滿了酒,這都是哈寶送給他的。此刻,帝傑並沒有抱著他心愛的酒瓶喝酒,而是坐在紙簍跟前,面容無限悲戚的焚燒著什麼。哈寶好奇的走上前,納悶的問道:“傑哥,你為什麼要燒掉我的象棋?”


“我要用這種方式,表示我對象棋這門藝術的懷念。因為從今天開始,我絕不再下棋!”帝傑莊重的說道。


“可是,你好像燒得是我的棋盤啊?”哈寶苦笑道。


“我不管是你的我的。”帝傑振振有詞的說道,“總之就是在這幅棋盤上,我這個天生棋聖,蒙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恥辱,我居然接二連三的敗在一個剛學象棋的新手手裡,而且敗得一次比一次慘……”


“其實是我運氣好而已。”看著帝傑一絲不苟焚燒象棋的動作,木子笑道……


畫室裡,小命單手支撐著下巴,出神的凝望著對面牆上掛著的千顏畫像。


當時那滴紅墨滴在畫卷上,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像是某種力量促使著似的,毫不猶豫的提筆,將墨滴勾勒成了血絲的形狀,儘管此刻千顏啼血的情景是如此的逼真,栩栩如生,帶著無盡的淒美感,但是越是這樣,他就覺得心裡不是很舒服。


為什麼,我就鬼使神差的畫成了這樣呢?


門外,帝傑和黑白無常的催促聲再次響起。小命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把千顏的畫像仔細的收了起來,放在了他簡單的背包裡。


現在,他的背包裡放著的,是兩個人的畫像了。除了千顏的外,另一幅,就是他的好朋友薛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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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雙管齊下


激情殺人,即本無任何殺人故意,但在被害人的刺激、挑逗下而失去理智,失控而將他人殺死,其必須具備以下條件:其一,必須是因被害人嚴重過錯而引起行為人的情緒強烈波動;其二,行為人在精神上受到強烈刺激,一時失去理智,喪失或減弱了自己的辨認能力和自我控制能力;其三,必須是在激憤的精神狀態下當場實施。wWw.一審過程中,賈耀新的精英律師團,圍繞著這樣一個富有創意的詞語,巧妙的周旋於法律條文之間,加上本就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態度的庭審團隊,很自然而然的,便審出了死刑緩期執行這樣一個結果。一審後,賈耀新依然提出了上訴,現在二審正在準備階段中。


這就是賈耀新案的最新進展。


針對這樣的情況,木子想到了兩種不同的解決方式。第一種,就是利用死神團隊的技術力量,比如歐陽六色的電腦技術,突破賈氏家族的信息封鎖,讓這件案子的真相讓更多的人瞭解,充分利用民眾的力量來給警方和司法部門製造壓力,從而不得不公正執法,還張淼一個公道。第二種方式,則當然是利用死神團隊的獨特方式,來代替法律對賈耀新執行死刑。


那麼,木子究竟會選擇哪種方式呢?


清晨的陽光從酒店的豪華落地窗上投射進來,給龐大的客廳裡增添了幾許溫暖和活力。當木子和歐陽六色來到客廳的時候,發現帝傑和小命已經早早的在餐桌前狼吞虎嚥了。


像今天的這種形狀,實在是太過罕見了。木子打了個呵欠,坐到餐椅上,一邊隨手從桌上拿起盒豆漿,一邊望著帝傑和小命笑道:“今天怎麼回事?你們兩位怎麼在九點之前就肯起床了?”


“我呆會兒去上課。”小命雙手油乎乎的撕扯著油條,一邊大肆咀嚼著,一邊含混不清的回應道。說完,用手指了指牆上的掛鐘,“而且貌似現在已經十一點了。”


“什麼?”木子滿臉狐疑的看向牆上的鐘錶,發現果然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鐘了。從窗戶裡向外看去,這才發現窗外的已經不是旭日東昇了,而是已經臨近中午。“怎麼回事……好像時差混亂似的?”木子一邊將吸管插進豆漿杯裡,一邊自言自語道。剛剛喝了一口,便皺眉道:“怎麼是涼的?”


“從早上晾到現在,足足四個小時過去了,不涼才怪。”帝傑一邊往嘴裡扒拉著米飯,一邊懶散的說道。


“那你們……”木子狐疑的指著狼吞虎嚥的兩人,很奇怪他們為什麼吃涼菜冷飯還吃的這麼津津有味。


“他們在吃午飯。”歐陽六色碰了碰木子的胳膊,將一個剛從袋子裡拿出來的盒飯遞給他說道。


“太過分了吧……也不提醒我。”木子一邊搖著頭抱怨著,一邊打開了飯盒……


“看你們二位時差混亂的形狀,昨晚上一定熬了個通宵吧。”帝傑居然已經神速的將盒飯吃光了,這與他平日裡堅持的細嚼慢嚥延年益壽的思想大相徑庭。不理會木子和小命狐疑的目光,他一邊取過餐巾擦拭著嘴角一邊說道。“總之昨天晚上,我是思考了大半夜的。我再次把賈耀新這件事情在腦子裡過濾了一遍,把你提出來的兩種解決方式反復對比了一下,我覺得,還是要用第二種方式,必須用第二種方式!”


“理由。”木子一邊吃,一邊淡淡的說道。


“很簡單,要靠民眾的力量來給警方和司法部門製造壓力,這個需要時間的。就算六色的網路技術再高超,能短時間就能突破賈氏家族的資訊封鎖,把這個案子的真相讓更多的人看到,那麼然後呢?民眾的力量,是需要時間來積攢的,並不是所有有正義感的人隨時都等在電腦面前的,等在電腦面前看帖子的,也並不是全部有正義感的。就像人體醫學上講的……”


木子適時的抬手打斷了帝傑的長篇大論,費力的將滿口的飯菜咽下,說道:“事實上,我只想聽重點。”


帝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光了杯子裡的水,說道:“重點就是,要利用民眾的力量製造壓力,我們沒有那個時間。在這個過程中,賈耀新隨時都有可能在家族的安排下溜之大吉……所以這一次,我覺得還是要用我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那就是,親自給賈耀新判處死刑!”


聽完帝傑的話,木子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小命。


“傑哥剛才說的,是我們兩人共同的智慧結晶。”小命嘴裡塞滿了東西含混不清的說道。“而且我們說好了,這次的計畫不管細節怎樣,但最關鍵的一部分,一定要由我來完成。”


木子再次簡單至極的說道:“理由。”


“因為我和賈耀新有共同的身份。我們都是大學生。”小命咽下食物,認真的說道:“大學生的形狀,都要被賈耀新這個敗類給糟蹋臭了。我要替大學生這個名字挽回榮譽——儘管是暗地的。”


“那麼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要殺賈耀新,有什麼樣的難度?”木子說道。“首先,要制定殺人計畫,就需要長時間的跟蹤,摸排,觀察和記錄目標的一行一動,這同發動民眾的力量一樣,都是需要時間的。再者,現在賈耀新被關在羈押室裡,我們連他的面都見不著,怎麼動手?”


“這個我想過了。”帝傑說道,“但是正像你之前推測的那樣,賈氏家族是不會讓賈耀新在裡面呆多長時間的。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想出辦法,把賈耀新救出來,我們只需要嚴密監視賈耀新的動作就行了,他一旦從羈押室走出來,我們的計畫就可以馬上開始。而且那樣的話,就算賈氏家族安排賈耀新逃走,我們也可以暗中跟蹤,即使他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要追到天涯海角,給他宣判死刑……我們就當做一次好玩兒的旅行好了。”


“旅行殺人……”木子撚了撚額前的頭髮說道,“這個建議不錯。那麼小命你呢?這個不會也是你和傑哥共同的智慧結晶吧?”


“不是。”小命如實回答道,“我可是莘莘學子,不像你們三位這麼瀟灑自在,我還得忙著搞那些亂七八糟的考試,畢業論文什麼的,總之沒時間也沒精力考慮這些事情。我想做的,就是你們制定好計畫,我來執行就好了……其實現在我最想知道的,是黑白無常兩位老大的意見,相信昨天整個晚上的時間,你們一定想出了什麼更加高明的妙計吧?”


說話的期間,木子也已經狼吞虎嚥的解決完了午飯,他一邊端起水杯,一邊說道:“妙計談不上,但我和六色想到了一個比較周全的解決方法,那就是——雙管齊下。”


“雙管齊下?”帝傑和小命對視了一眼,疑惑道:“你應該指的是兩種方式共同展開進行吧?”


“可以這樣認為。”


“可是,要利用法律,就不能由我們來動手執行死刑,這兩種方式,貌似不能並用吧?”帝傑疑惑道。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們如果換一種方法,換一種邏輯方式來考慮呢?比如說這樣……”


像賈耀新這種證據確鑿的犯人,在羈押期間是不允許任何人探望的。


但是這絲毫影響不了賈氏家族和賈耀新之間的資訊交流。


羈押室裡,賈耀新躺在鐵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出神的望著空蕩蕩的房頂。現在,他已經在這個房間裡住了四天了,可是他毅然不能習慣這個該死的地方,冰冷,陰暗,死寂,床板堅硬,睡一覺都讓人覺得腰酸背痛。


真的好懷念家裡的那張豪華席夢思啊,軟軟的,寬寬的,睡在上面,連夢都是甜的……


家族裡的人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還不把我弄出去?按說憑藉父親的能量,就算自己把市公安局給炸了,也能擔保自己逃出國外啊,這次究竟是怎麼了?


再在這該死的地方呆幾天,我該瘋掉了……他沮喪的想道。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羈押室的金屬門被敲響了。賈耀新急忙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胖胖的穿著制服的員警正站在門口,向他招著手。


“王叔!”賈耀新激動的低聲叫了一聲,急忙跳下床,跑到了門前。這胖胖的員警是刑警隊的副隊長,也是賈氏家族裡的人,在這件事情的發展過程中,全靠這位副隊長上下周旋,隻手遮天……


“耀新,剛剛你父親通知我,讓你加倍小心點。”王叔示意賈耀新湊上耳朵,低聲說道。“張淼的家人已經不指望法律解決問題了。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決定不顧一切的雇傭殺手做掉你,為他們的女兒報仇。”


“王叔,你不會在嚇唬我吧……”賈耀新緊張的說道,“我呆在這該死的羈押室裡,還要怎麼個小心法兒?”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保護你了。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據說他們花了大價錢,也收買了局裡的人,這才是我真正擔心的地方,他們有可能在局裡動手,所以,我才提醒你要多加小心……”

第六十四章
敲山震虎,與引蛇出洞!


北吳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wwW,


“這個……我早就和有關人員打好招呼了,孩子在裡面肯定吃不著什麼苦的。哦,對啊,有關過場必須要走走的,至少得瞞一下別人的眼睛嗎,呵呵……老賈你放心好了,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嗎?嗯好,好的。你加快動作就是了,到時我這邊全力配合……沒問題!什麼?好好報答我?您太見外了,呵呵……”


警界楷模,人民英雄,懲惡除奸,忠勇衛士……


豪華闊氣的辦公室裡,雪白的牆壁上掛滿了類似這種內容的鮮豔錦旗,幾十面錦旗整整齊齊的一字排開,看上去很是壯觀,這些,代表了吳局長的光輝一生。五十多歲的老吳局長馬上就到了退休的年齡了,每次坐在辦公桌前,欣賞著這些洋溢著讚揚之詞的錦旗時,他都充滿了欣慰,以及強烈的滿足感。二十五歲榮升副隊長,三十四歲升隊長,四十三歲升局長,一路走來,吳局長由當初那個喜歡衝鋒陷陣的刑警戰士,漸漸變成了一個越來越深諳為官之道的局長,與之相匹配的,是當初那副鐵打似的健美身材,在美酒佳餚的作用下,變得越來越臃腫……


當刑警隊的王副隊長心急火燎的推門而入的時候,老吳局長正仰靠在辦公椅上,一手撫摸著高高隆起的將軍肚,一手拿著剛剛掛掉的手機,正閉目養神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局長,不好了!出事了!”王副隊長甚至忘了敲門,直接就這樣闖了進來,一進門便焦急的喊道。


吳局長睜開眼睛,皺著眉頭不滿的說道:“怎麼了?值得這麼慌張?”


“是賈耀新!”整個局裡,身材可以和吳局長相媲美的,就是這位王副隊長了,他的將軍肚與吳局長的比起來,絲毫不落下風。聽到局長問話,他才猛然想到自己進來的太突兀了,居然忘了敲門,這可是犯了局長的大忌。


“賈耀新怎麼了,倒是快說啊。”吳局長將手機推在辦公桌上,直起身子盯著王副隊長問道。


“他瘋了!他忽然在羈押室狂性大發,拼命的撞牆,撞門,弄得一身是血……”王副隊長顯然是剛剛得到消息,然後奔跑著過來稟報局長大人的,所以一連續的說話,有些氣喘吁吁。


“什麼?他現在怎麼樣了?”吳局長霍的從椅子上站起,急切的驚聲問道。


“那孩子撞得很厲害,等到值班人員發現並且制止他的時候,他已經渾身是傷了。現在我們已經給他打了鎮靜劑把他控制住了,醫生現在正在給他清理包紮傷口,想請示下您,該怎麼做。”王副隊長如實彙報到。


“醫生有結果了嗎?”吳局長很快從震驚中鎮定下來,習慣性的雙手背在腰後,在偌大的辦公室踱了幾步,淡淡的問道。


“確切的結果需要仔細檢查後才有定論。”王副隊長說道,“不過據醫生講,賈耀新以前很可能有精神病史,由於近期神經特別緊張,導致……”


“精神病史?這個在一開始的時候不早就檢查過了嗎?那時鑒定結果不是沒有問題嗎?他的家人也承認以前從未有過精神病史。”吳局長繼續踱著方步,疑惑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其實精神病這東西,有時候鑒定也是會出錯的。他的家人也許並不瞭解法律,或者礙於面子等原因,不想承認自己的孩子是個精神病人,所以……”


說到這裡,王副隊長的目光向吳局長投了過去,正好與吳局長投過來的目光相遇,雙方對視了一會兒,仿佛在彼此的目光中找到了什麼,不約而同的微微點了點頭。


“讓有關部門儘快重新做精神鑒定,另外,通知賈耀新的家人,儘快查清確認一下,他以前究竟有沒有精神病史!”


過了一會兒,吳局長昂首挺胸,底氣十足的命令道……


於是,在粗糙的編排下,一場瞞天過海的脫身計畫,風風火火的展開了。作為刑偵專業人士的王副隊長和吳局長,對這樣粗製濫造的計畫自然是嗤之以鼻,但時間所迫,他們不得不按照賈氏家族的計畫來。況且在整個北吳市,只要他們兩人點頭,就很少有人會搖頭,這就是權力的力量……


幾天後,傷口還未癒合的賈耀新,在其家人的堅持下,上庭接受二審。


一開庭,他就徹底的推翻了一審時的所有供詞,堅稱關於任何撞人殺人的細節,他都根本不記得了。當辯方律師問他為什麼一審時承認殺人,以及為何自首時,他居然振振有詞的表示,那些情節都是他玩暴力遊戲玩得過多,臆想出來的,而至於來投案自首,只是為了哄騙家長覺得好玩兒,自己的父母對此一無所知……


然後,賈氏家族的精英律師團亮出了一審時根本還不存在的證據:一份賈耀新的精神病鑒定書。


鑒定書作為證據一拿出,整個法庭頓時噓聲一片,叫駡聲亂作一團。


就在場面馬上就要失控時,在鎂光燈的閃爍中,在眾目睽睽之下,賈耀新忽然狂性大發起來,只見他全身劇烈顫慄,面色蒼白,嘴唇發青,口眼歪斜,然後開始瘋狂的在被告席上掙扎扭動起來,大喊大叫著,撞擊著被告席上的金屬欄杆,場面更加難以控制起來,法庭不得不宣佈休庭……


看著賈耀新被法警強行扭送出法庭,帝傑拍了拍小命的肩膀,起身離開了法庭。


“沒想到賈耀新的表演能力這麼強悍啊,這形狀,不做演員可惜了。”法庭門外的階梯上,小命意猶未盡的透過墨鏡的鏡片,往身後的大廳看了一眼,感歎道。


“不是他的表演能力好。”帝傑雙手放在白大褂口袋裡,一邊大步往下走著,一邊淡淡的說道:“他是真的發狂。”


“真的發狂?”小命急忙跟上帝傑的腳步,疑惑道。“什麼意思?”


“看賈耀新剛才的表現,典型的毒癮發作症狀,儘管他一直都在拼命掩飾,不是專業人士,根本發現不了。但是,他卻瞞不過我的眼睛!我現在可以確定,賈耀新是個癮君子,而且毒齡至少再兩年以上!”帝傑冷冷的說道。“當初我聽哈寶講述案發經過,描述賈耀新當時殺人時候的表現的時候,我就在懷疑,按說依照正常人的心理,即使是擔心被張淼勒索而起了殺意,也絕不會像賈耀新這樣歇斯底里不顧一切,採取如此慘烈如此極端的手段,而且,在殺人後他駕車逃跑的時候,按照哈寶的描述,顯然是出於精神混亂狀態,以至於撞上了門口的保安,然後在逃跑過程中又連續撞了好幾輛車……當時我就在懷疑,賈耀新當時絕對不是因為嚇傻了才有這樣的表現的,他如此表現的原因,很可能是和醉酒駕駛,或者是因為正在經受吸毒後的強烈快感……現在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可以確定,當初賈耀新撞傷張淼後,持刀殺人的時候,一定是剛剛吸完毒!當時他正沉浸在吸毒後那種強烈的幻覺中,所以導致他有了如此過激的行為……”


帝傑分析完畢,忽然發現自己走不動了,定睛一看,發現小命擋在自己面前,墨鏡鏡片後面的眼睛,出神的盯著自己的臉。


“你怎麼了?我臉上長花了嗎?”帝傑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臉,疑惑道。


“花兒倒是沒有,我只是想見識一下,您老的法眼到底是什麼形狀的,怎麼都逃不過您的法眼……”小命振振有詞的說道。


帝傑並沒有被小命的笑話逗笑,他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我是法眼的話,那麼木子,就是神腦了……”

    …………………………

在黑白無常徹夜未眠,導致早上晚起的那個夜裡,木子提出了兩個計畫。


他形象的把這兩個計畫取名為敲山震虎,以及引蛇出洞。


在歐陽六色的協助下,他們當晚便將第一個計畫執行了:他們製造了一個假像,讓賈氏家族理所當然的認為,張淼的家人已經決定不顧一切要為女兒報仇,不惜採用任何手段,包括收買警方人員,以及雇傭殺手。為了增加震懾效果,歐陽六色還客串了幾隻殺手小隊的角色,聲稱為了得到張家的高額傭金,決定不顧一切接下這單任務,幹掉賈耀新……這個做法,實際上是變相的利用了民眾的力量——只不過是時間所限,冒充民眾罷了。用這種方式驚動賈氏家族,讓他們主動的將賈耀新從固若金湯的羈押室里弄出來,然後死神團隊就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來給賈耀新判處死刑。這就是木子所說的雙管齊下。


這個計畫的高明之處在於,敲山震虎和引蛇出洞,這兩步其實是有前因後果關係的,老虎受驚,蛇也跟著出洞了。


這一招,是基於賈氏家族對賈耀新這顆獨苗的寵溺而制定的——賈氏家族固然對自己的勢力自負,但考慮到不能讓賈耀新有丁點的危險,所以,他們一定會加快營救行動的步伐,儘早的將賈耀新從羈押室里弄出來,然後加以重重保護。


而木子需要的,恰恰也是這個效果。只有賈耀新走出羈押室,自己才有動手的機會……


現在計畫已經初步成功了。賈氏家族果然不顧計畫的粗糙,毅然將賈耀新從羈押室弄了出來,很快就會被送往精神病院。


毒蛇已經初步從隱匿的洞穴中探出了頭,那麼接下來,是該在它的七寸上致命一擊的時候了……

第六十五章
啟示


自從米娜死後,木子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強烈的殺意了。WWw.


文俊、何麗,甚至是差點要了自己和歐陽六色性命的楚天禾,都沒有讓木子產生如此強烈的殺人**。


歐陽六色曾經表示過擔心,說很怕有一天,黑白無常會變成殺戮機器,動輒就要用殺戮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可是這一次,就連歐陽六色,也不再說什麼了。她用她的沉默,表示自己完全支持木子的選擇。


有一種罪惡是人神共憤,天理難容,人人得而誅之的。之前木子痛恨那些被自己成為賊老鼠的人,他們陰險,狡猾,貪婪,為了自己的利益埋沒良心,但是有一點,他們至少並不殘暴。


而殘暴如賈耀新,早已徹底泯滅了人性,比野獸更兇惡,比魔鬼更卑劣。


所以,只有死,才能洗清他的滔天罪惡。


可是,賈氏家族的強大決定了,世界的天平開始向罪惡的一方傾斜。


那麼,是該黑白無常再度行動的時候了,不,現在,應該稱之為死神團隊了……


在賈耀新被法警強行扭送出法庭開始,他的一舉一動,便再也沒有離開死神團隊的監視。他用他的假戲真做,配合了家族為了營救他而制定的粗糙計畫,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樣做的後果,恰恰是為自己的生命開始了倒計時………………


直到對面的樓層窗戶裡的燈光熄滅掉超過二十分鐘,再也沒有亮起來的跡象,木子才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從架設在視窗的高倍望遠鏡前離開。


淩晨一點。


轉身在掛在身邊牆上的白板上記下這個時間後,木子手中的黑筆在白板上停頓住了。


很明顯,賈耀新現在入住的這個精神病院,已經被賈氏家族牢牢控制住了,木子甚至懷疑,這院裡的一磚一瓦,根本就是賈氏家族的私有財產。賈耀新在這裡,根本不像是個身負命案,具有嚴重暴力傾向的精神病人,卻更像是個來院裡視察工作的上級領導。他沒有和其他病人那樣住病人宿舍,而是在辦公樓裡單獨有一個豪華臥室,這條件看上去比院長還要高級些。至於其他的比如飯菜等條件,就更是比其他犯人好了不止一個檔次。基本上,除了礙於大眾的眼線不能走出院門外,其他方面和呆在自己家裡一摸一樣。


這就是賈耀新目前的生活。壞人,總是活得那麼逍遙自在。木子有些無奈的想到。隨著時間的飛逝,經過這麼多的磨礪,木子的心境已經趨於平和,幾乎到了心靜如水的境界,所以,對於賈耀新目前這惡人沒惡報的狀況,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心理不平衡,至少,這已經絲毫不能影響他的正常的思路和冷靜的決策頭腦。事實上他現在真正憂慮的是,賈耀新目前的生活根本就是毫無規律可言。可能和剛剛重獲自由有關,賈耀新的精力空前的活躍,每天都看電視玩遊戲到深夜,作息時間完全沒有規律。


這就是最大的難題了。沒有規律的生活作息,很難找到製造意外的機會。尤其是在目前無法長時間接觸目標的前提下——小命曾自告奮勇,決定偽裝成精神病人混進院裡,那樣就可以貼近目標,但是這樣做根本就是行不通的,精神病人並不是想偽裝就能偽裝的了的,入院之前都要經過詳細的科學檢查的。而帝傑也曾設想過,自己可以憑藉豐富的醫學知識,借求職的名義進入院裡,那樣就有可能成為院裡的醫生,可以很方便的貼近目標。但木子再三考慮後,也把這個方案否決掉了。原因,第一是目前精神病院根本沒有發佈招聘啟事,這樣貿然進入,一旦殺人計畫成功的話,太過容易引起對方的懷疑。試想一下,帝傑進院之前平安無事,而帝傑剛剛來沒幾天就死人,很容易就會懷疑到帝傑進院的目的性。第二個原因,則是一旦應聘成功進入院裡,即使計畫成功了,也無法短時間內脫身,如果殺人計畫已成功帝傑就立刻消失掉,同樣會引起懷疑,而如果繼續呆在院裡演戲,則對帝傑的生命危險沒有保障。


既不能進入院裡貼近目標,又不能摸透目標的行為規律,這樣的殺人計畫,幾乎陷入了僵局。


賈氏家族不會讓賈耀新在這裡呆多長時間的,他們一定會儘快安排他金蟬脫殼,只有逃出國外,才是真正的安全。歐陽六色看到木子愁眉不展的樣子,曾經這樣勸告過他。但是,真的要像帝傑原先設想的那樣,要千里追蹤,旅行殺人嗎?那樣的設想其實是很理想化的,實際操作起來,其實並不可行。如果賈耀新只是出門旅遊,那樣的話要跟蹤他,製造意外的機會還回的大些。但目前賈耀新是殺人嫌犯,這次出國並不是有閒情逸致去旅遊的,而實際上上逃命的。在這樣的前提下,賈耀新不但會保持高度的謹慎和戒心,而且途中也絕不會耽擱多長的時間……這樣的話,死神團隊就連跟蹤都難度大增,更別提找機會策劃和製造意外了……


淩晨一點多的夜風從敞開著的窗戶裡直灌進來,讓衣衫單薄的木子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他猛然從思緒中醒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裡還拿著黑筆抵在白板上,維持這樣的動作已經足足有二分鐘了,手腕已經有些酸痛。


木子苦笑了一下,隨手將黑筆丟在一旁,一邊揉著手腕,一邊走到窗前,眺望著窗外的夜空。


湛藍的夜空上繁星閃爍,就像無數雙閃閃發亮的眼睛。


那成千上萬顆的星球上,是不是也有像地球上的人類這樣的高智商生物?他們心中的善與惡,又會是怎樣的衡量標準?


有沒有可能,在遙遠的某一顆星球上,也會有像我這樣的人?會有死神團隊這樣的一群人?


就在木子陷入天馬行空的幻想中時,忽然覺得一陣淡淡的怡人幽香傳來,然後,一雙雪白的玉手從背後伸過來,輕輕的為他披上一件外衣。


木子輕輕挽住歐陽六色的玉手,將她擁在胸前,兩個人都始終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著,共同仰望著星光閃爍的夜空。


當一顆流星閃爍著燦爛的光芒從空中劃過的時候,歐陽六色將雙手放在胸前,虔誠的微微閉上了眼睛。


“都說流星可以實現人的願望,你為什麼不許願?”過了一會兒,歐陽六色柔聲問木子道。


“當人們發覺自己的能力無法達成自己的願望的時候,就會編造出許多諸如此類的美麗傳說,來掩蓋自己的無奈。”木子歎了口氣,悠悠的說道。“我從不許願,因為我認為,有些無奈越加掩蓋,就越強烈。”


“這不像你的論調。”歐陽六色柔聲說道。“我已經在門外站了很久,我發現,你已經很久沒有撚額前的頭髮。那麼,是你的思路卡殼了嗎?”


“是真正的僵局。”木子無奈道。


“那就不要再去想。”歐陽六色握住木子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就像從前的紐波利頓事件,還有浴室殺人計畫一樣,也許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事情就會出現轉機,然後你就可以靈感一發……”


“也許吧。”木子搖了搖頭說道。“但是,我覺得現在我的思維並不能集中,我感覺自己不能完全冷靜的思考了。這才是我真正憂慮的。”


歐陽六色回頭看向身後的白板,白板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然後,她走到了白板近前,仔細的辨認著那潦草的記錄。研究了一會兒,她忽然說道:“木子,我們目前之所以思維陷入僵局,也許是因為我們的思路不對。我們沒有找到合適的切入口。”


木子走過來,坐到白板對面,示意歐陽六色繼續說下去。


“你看你觀察和記錄的這些時間,起床,吃飯,散步,看電影,上衛生間,玩遊戲,一直到最後的熄燈睡覺,根本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木子點頭道:“這就是陷入僵局的其中一個原因,他的日常行為沒有任何規律可言,那麼留給我們製造意外的機會,就少得可憐,特別是在我們不能進入院裡和目標長期接觸的情況下,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


“也許我們可以換個切入口。木子。”歐陽六色忽然操起板擦,開始逐一的擦拭白板上的字跡。“剛才我其實在想,並不是所有的意外都要像浴室殺人計畫那樣,一定要找到規律才可以策劃行動的。其實我們可以嘗試著分析一下目標的習慣。


說著,白板上的字跡已經擦掉了近乎一半,所有關於日常行為的時間記錄,全部被擦除掉了。


“首先,我覺得利用價值最大的,就是這個。”說著,歐陽六色的手指指到了白板上,那裡寫著兩個潦草的字體——


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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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大手筆殺人計畫!


不管是那種情緒,只要到了一定限度的時候,就會蒙蔽人的心智,影響人的思維能力以及判斷力。WWw.


太過濃烈的殺意,讓木子恨不能立刻將目標處之而後快,於是,這種殺意便變成了一種極端的情緒,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木子的思考能力及決策力。每個人都有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木子不是神靈,他與正常的人一樣,也會無可避免的被自己的情緒影響甚至控制。


幸運的是,木子身邊有個足夠理解他的歐陽六色,她天生的理性細胞,適時的彌補了木子感性上的缺陷。


木子,每次策劃殺人計畫的時候,你會把要除掉的人稱為目標,而這一次,你卻始終把目標稱為賈耀新。癥結就在這裡了。賈耀新固然可惡,但放到殺人任務中來的時候,他與從前的文俊,何麗等人一樣,只是我們的目標,而不再是什麼殘暴至極泯滅人性的惡徒。我們痛恨他,所以更不能讓他的可恨行徑成為我們的羈絆,從而延長他罪惡的生命。你也說過的,黑白無常現在已經不只是你我二人了,我們現在已經是一個死神團隊,你也說過,你把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已經當做了一種正規的,崇高無上的事業來進行……真正做大事的人,是不能過度的受感性情緒影響的。


總結一下就是,賈耀新只是我們的目標,我們要做的就是殺死他。至於他的可恥可恨,與我們的殺人計畫除了因果關係外,不再有任何直接的聯繫!


當時的木子,輕撚著額前的頭髮,雙目一動不動的盯著面前這個淺笑嫣然的美麗愛人,忽然感覺到在很多方面,自己其實都永遠無法與她比擬。


那麼,這是上天註定的嗎?


當濱北市陽光燦爛的街頭,那個初出茅廬雄心萬丈的少年,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美麗倩影,心情激動的追上去喊出第一句:“歐陽老師……”的時候,上天似乎就忽然靈感一發,決定讓黑白無常就此開始他們傳奇般的相遇相知?


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


用一種魔鬼的語言


上帝在雲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後眉一皺頭一點


愛上一個認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開的時間


你在我旁邊只打了個照面


五月的晴天閃了電……


這次木子忽然想起的,不再是某個成語,而是一首歌,他的眼前莫名的浮現出,一身白衣宛若仙女的歐陽六色,與通身黑衣野性冷豔的千顏,深情合唱時的情景……


然後,木子撚頭髮的動作越來越快。


“呼叫傑哥和小命。”最後,他說道……


目前來看,賈耀新的起床、吃飯、睡眠等日常行為,貌似是全無規律無懈可擊的。但是,在歐陽六色的啟示下,木子好像從千絲萬縷的一團亂麻中,終於捋清了一道主線——目標的日常行為毫無規律,但是有一點卻是始終如一的,那就是他的癮君子身份!


長期吸食毒品的人,會伴隨著有機體的功能失調和組織病理變化,出現嗜睡、感覺遲鈍、運動失調、幻覺、妄想、定向障礙等中毒特徵。吸毒的過程中,過度的亢奮會使人的神經系統變得麻痹,導致身體各器官的協調力降低,無論是嗅覺,聽覺還是觸覺的靈敏度都會大大的降低……


那麼總結起來就是:吸毒的這個時刻,就是目標最脆弱,防衛力最低的時刻!


那麼這個時刻,就是製造意外的黃金時刻!


這個時刻,就是敲響目標生命喪鐘的時刻!


這個基本方向確定之後,接下來便是這個計畫的大綱:


首先要確定製造意外的時間和地點,這個,要通過進一步監控目標吸毒的頻率,吸毒的方式、時間和地點,每次吸毒後的大體反映等等,然後就可以下結論。


製造意外的最佳時間和地點確定以後,接下來便要確定計劃的詳細內容,也就是,用什麼樣的意外,來對目標進行一擊致命。


以上兩點都得到確認之後,剩下來的便是計畫的詳細步驟了:如何分工合作,才能巧妙的,神不知鬼不覺的,為目標布下死亡陷阱。


現在,白板上那密密麻麻雜亂潦草的字跡全都不見了,只剩下簡單明瞭的三條大綱。木子斜倚在桌旁,意氣風發信心十足的和剛剛湊齊的死神團隊成員介紹著關於計畫的大體構思。他的思維空前的活躍,思路空前的清晰。


歐陽六色有些出神的看著完全陷入工作狀態中的木子,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根據這兩天的觀察,可以確定目標吸毒的頻率是每天一次,時間一般為晚上的十點鐘到十二點鐘左右,與他的其他日常行為一樣,無法確定具體時間,但總起來說,是臨睡覺之前。


至於吸毒的方式,是比較常用的“追龍”,也就是燙吸。木子曾在夜視望眼鏡裡清晰的看到,賈耀新收藏有一個精緻的金色金屬鑰,吸毒的時候在下面用打火機加熱……


“等一下。如果我可以潛入進賈耀新的臥室,那麼,我有辦法讓他在吸毒的時候,打火機一旦按動立刻產生爆炸……”說到這裡的時候,小命忽然插話道。“但是很可惜,打火機的爆炸威力非常有限,遠遠不能致命”


“如果在打火機上做手腳的話,那還不如直接在毒品上來個狸貓換太子,我至少能找到五種以上的藥物,外形和氣味和HLY相仿或者相同,但攝入少量就必死無疑!”


“傑哥的方案可以直接排除掉。”木子迅速說道,“這樣做太容易引起懷疑。像賈氏家族這樣的勢力,肯定會有自己的進毒管道,而且對於毒品的品質等方面的研究,會有比我們在座的任何一個人都更有深度和造詣……所以,一旦賈耀新因為誤吸毒品而死,賈氏家族一定知道是外人做的手腳。到時候賈氏家族一定會徹查到底……”


“整個賈氏家族都不是什麼形狀的好鳥!大不了我們和整個賈氏家族宣戰好了,難不成我們害怕了他?”小命啪的一拍桌子,激動道。


“你太年輕了……我們不是怕他們,只是沒必要為了一個賈耀新,就和整個賈氏家族對抗。”帝傑玩轉著手裡的精緻酒瓶,悠悠的看著小命說道。


“至於小命的方案,倒是值得考慮一下。”木子接著說道。“一個小小的打火機,爆炸威力的確很小,但是,我們如果能找到一種辦法,讓打火機的爆炸作為導火索,然後引爆體積比較大的,爆炸威力驚人的,足夠致命的物體呢?比如煤氣罐,氧氣瓶,甚至,整個房間?只要找到足夠大的爆炸源,在不傷害無辜的情況下,我們甚至可以不歸一切的炸掉整座辦公樓!”木子雙拳緊握道。


“整座辦公樓?!”小命聽到這裡,雙眼頓時放起光來,滿臉的興奮難以掩飾。“那樣的形狀真叫一個過癮啊!堪稱大手筆!但是老大,目標吸毒的地方可是臥室,臥室裡怎麼會出現煤氣罐氧氣瓶?”興奮之後,小命忽然憂心忡忡的問道。


“我並沒有說過這些大的爆炸源一定在臥室裡!”木子撚著額前的頭髮說道。說著,他扭頭對歐陽六色說道:“目前對於賈耀新的居住環境,我們的望遠鏡始終有些觀察不到的盲點。六色,現在我需要精神病院的地形分佈圖。”


正在電腦前十指翻飛的歐陽六色頭也不抬的說道:“正在弄。”


幾分鐘後……


“通過地形分佈圖,我們可以發現,賈耀新所居住的房間,是原先的院長辦公室。辦公室的左右側,分別是副院長辦公室和主任辦公室,而相隔一個走廊的對門,則是吸煙室。”


“賈耀新居然住進了原先的院子辦公室?”小命驚訝道,“這也太囂張了吧?”


“別忘了,整個精神病院都是賈氏家族的地盤……”帝傑冷冷的說道。


“辦公室,吸煙室……辦公桌,辦公椅,電腦,飲水機,印表機?好像並沒有我們需要的爆炸源……”小命嘀嘀咕咕的說道。


木子沒有被小命的嘀咕聲打擾,他一邊撚著額前的頭髮,一邊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整張地形圖。


每一個製造意外的現場都是立體的……


平視,俯視,仰視,旋轉……


雖然面對著的,只是一張簡單的平面地形圖,但在木子的腦海裡,就仿佛此刻正站在賈耀新的臥室裡,雙目觸及到的,就是整個臥室的情景。


片刻後,木子忽然說道:“小命,像這樣的建築,一般地板和牆壁所採用的建材、厚度,以及耐壓耐火情況是怎樣的?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儘量準確的答案。”


小命愣了一下,透過窗戶玻璃,向對面的精神病院看去。“這棟樓的建造年限已經很久遠了,我需要近距離的觀察和測量,才會有結論。”


“那就想辦法去做。”木子淡淡的說道。“特別要搞清楚的,是賈耀新每天所面對的天花板的情況!如果碰巧他的天花板品質一般的話,那麼,我們這次真的可以來一次大手筆的殺人計畫了!”


【兩天的假期結束,我的靈感回來了,所以,素食也回來了,擁抱各位讀者老大!!!】

第六十七章
探路(一)


每個用來製造意外的現場都是立體的。wWw、


既然目標所在的地方前後左右都沒有可以利用的大威力爆炸源,那麼,就把視線投向上方和下方。也就是賈耀新每天所要面對的天花板和地板。


可以想像到的是,當目標陷入到吸毒後的亢奮狀態中時,如果忽然從地板下或者天花板上傳來劇烈的爆炸,那麼他逃脫的機會,可謂少之又少。


而讓木子確定要走這條路線的,則是地形圖上提示的臥室上下的環境情況。


整個辦公樓共三層,院長辦公室位於一樓。地形圖上顯示,在院長辦公室的上面,是器材室,主要放置比較貴重的醫療器材和護理器材的,這中間及時有爆炸源,威力也會很小。而真正可以利用的,是辦公室的樓下!一樓的樓下會是什麼呢?沒錯,地下停車場!整個精神病院因為用地緊張,採用的是地下停車場。基本的設計方案是,一進院大門正對著的便是三層的辦公大樓,而在辦公樓的左側,便是地下停車場的入口,換種簡單的說法就是,在目標賈耀新每天睡覺的地板下邊,實際上停滿了汽車!除了院裡的病人接送車之外,都是精神病院裡工作人員的私家車,既然整個精神病院都在賈氏家族的陰影下變得黑暗不堪,那麼犧牲一下這些人的坐騎,為誅殺賈耀新的罪惡貢獻點力量,也算是對他們的一點懲罰。


只需要其中一輛汽車爆炸,就會牽連相鄰的車輛,然後發生連鎖反應,如果辦公樓的品質不是特別的堅固的話,爆炸的威力足夠使整個辦公樓崩塌了。小命去現場仔細勘查了一下,結論是辦公樓的品質非常一般,而且馬上就快超出了使用年限了……


那麼接下來,就是如何讓十幾輛汽車非常合理的發生“意外”爆炸的問題了。而這個問題對於死神團隊來說應該難度並不是很大,木子本身就對各種車輛深有研究,況且現在還有個機電高手小命在旁邊。就像當初焚龍計畫裡讓空氣壓縮機爆炸一樣……


果然,小命在瞭解整個計畫後,立刻便將這個製造汽車爆炸這個任務接了下來,按照他的原話來說,就是:“憑我的形狀,我有至少十種以上的方法,來讓這些汽車發生意外性的、連鎖性的劇烈爆炸……”


賈耀新當初是開著車撞人,然後才拔刀行兇的,如今,死神團隊就要讓他因為汽車的爆炸而命喪黃泉。事情因汽車而開始,也因汽車而結束。這也算是因果迴圈了。


於是,木子正式將這個計畫命名為:大手筆殺人計畫。


大手筆殺人計畫的細節敲定之後,那天晚上的緊急會議便宣告結束了。


那個晚上,木子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計畫制定完畢,接下來,便是執行。


首先,是要躲過地下停車場入口處的攝像頭,進入停車場為汽車爆炸做準備。


第一步的探路工作,照例由黑白無常來進行。


歐陽六色很輕鬆的潛入到了精神病院的電腦系統中,在八十多名病人的名單中,篩選出一名家庭背景簡單,平時很少有人來探望的老人作為探訪對象,簡單的準備了一番之後,兩人便向對面的精神病院進發了。為了保險起見,牧馬人是不能開的,木子特意在汽車租賃公司租賃了一輛紅色的雪佛蘭。他的想法是,賈耀新當初就是開著這款車犯下的滔天罪惡,現在作為懲罰他的開始,還是由這款車來進行……


說明了來意後,在門衛保安的引領指示下,木子緩緩將車開進了停車場。


“入口處,四角,以及位於我們車正上方的停車場頂部中央,一共安裝了六顆攝像頭。”這個小型的停車場面積很小,一共也就能同時容納三十輛車的樣子。雪佛蘭慢慢的在停車場裡轉了大半圈,終於找到了一個車位,車子停好後,木子淡淡的對歐陽六色說道。


“六顆……也就是說,停車場內部的一舉一動,都在保安室的視線之內。”歐陽六色輕皺眉頭道。“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零下。當初零下潛入中海航母的大型停車場,給何麗的車動手腳時,曾經喬裝打扮成流浪漢的樣子。他的方法……”


木子很快擺了擺手打斷了歐陽六色的話:“他的方法本就不夠高明,而且對於我們來說更是毫無用處。試想一下,如果當初他的計畫成功了,何麗真的駕駛他設置好意外的車出車禍身亡,警方一定會調用航母內部的監控錄影進行調查,遇到粗心大意的警員還好些,但是萬一遇到司徒宏那樣的高手,恐怕他很快就會被懷疑……況且別忘了,這次我們要做的,可是要把整座精神病院的三層辦公樓炸掉!這樣的驚天大案,一定會引起全市乃至全國的強烈關注,到時社會各界會給警方施加足夠大的壓力,迫使警方儘快破案,因為礙於自己的臉面,而且關係到責任和飯碗的問題,警方也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查破案,這中間當然要徹底的調閱整個停車場的監控錄影,追查每個在這期間進入停車場內的人……而小命即使偽裝的再巧妙,能瞞得過警方地毯似的嚴密排查嗎?”


歐陽六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不能。”


“所以,我們不能用零下的辦法。我們,一定要用另外一種足夠保險的,能完全將我們脫離在被懷疑範圍之內的方法。”木子撚著額前的頭髮說道。


“也許我們可以不用偽裝。”歐陽六色忽然說道。“比如我們現在就是小命。我們現在就把這輛車做好手腳,然後,我們大搖大擺的離開停車場,去遠離辦公樓的地方轉一圈,直到辦公樓爆炸之後,我們再回來……”


“哦?然後呢?”木子饒有興致的盯著歐陽六色追問道。


“然後我們就來個惡人先告狀,說院方對停車場管理不善,導致我們的車爆炸,我們要堅決的向他們索取經濟賠償……”

第六十八章
探路(二)


惡人先告狀……


木子一邊撚著額前的頭髮,一邊含笑著盯著歐陽六色。wWW,


這個想法,真的是自己對面這個美麗清純的愛人想到的嗎?


如果放在幾個月之前,木子打死是都不會相信的。而現在,經歷過了無數的風風雨雨,歐陽六色終於成熟了。當初那個單純天真的少女,已經不知不覺間演變成了真正的白無常了……


變成了真正白無常的歐陽六色,在傾國傾城的絕色之上,又添加了幾份成熟和理性美。木子呆呆的看著伊人那脂粉未施天生麗質的俏臉,那深邃靈動的眸子,那威尼斯般華美的長睫毛,還有那嬌豔欲滴的紅唇,不由的看的癡了。


“想什麼了?”歐陽六色半晌沒見木子反應,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在想自從傑哥和小命加入之後,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間變得很少了。"木子喃喃的說道。

“不會啊。”歐陽六色撩了撩額前的髮絲笑道,“我們還是有大把的時間在一起啊。”


木子沒有理會歐陽六色的話,繼續自顧自的說道:"獨處的時間變少,導致我們錯過了很多美好的時光,有很多美妙的事情,都無暇也無法做了。”


“美妙的事情……你指的是?”


“比如kiss。”木子迅速的說完,忽然很強橫的攬過歐陽六色,貼上了那兩瓣柔軟的紅唇。雙舌激烈交纏的刹那,兩人的腦海裡不約而同的浮現出濱南市的滂沱大雨中,彼此激吻的一情一景……


就在兩人激烈擁吻的時候,一個身著制服手提警棍的胖保安,邁著沉重的步子搖搖晃晃的從車前經過。看到車內吻得熱火朝天的少男少女,肥胖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胖保安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停車場入口,直到反光鏡裡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木子才意猶未盡的鬆開歐陽六色。捉起她一隻雪白的玉手,在那暗香襲人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笑道:“我們耽擱的時間有些久了。這樣下去會引起懷疑的,下車吧。”


“好像一直都是你在浪費時間。”歐陽六色雙腮緋紅,恰如綻放的桃花。一邊說著,一邊解開安全帶,打開了車門。


“保安騙過去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實話了。剛才你傻愣愣的到底在想些什麼?”


提著大包小包的營養品和水果之類的探望老人用的禮品,兩人並肩在停車場中間緩緩步行著,歐陽六色一邊走,一邊問道。


“我在想,你變了。真的變了好多。”木子如實回答道。


“那麼,究竟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歐陽六色笑著追問道。

    "變壞了……"木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也變了。"歐陽六色無所謂的甩甩頭髮,笑著說道。
    "哦?那麼,究竟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木子學著歐陽六色的語氣,饒有興致的追問道。

“當初你設計殺人計畫的時候,充其量不過是撞壞個線杆兒什麼的,如今,你卻要瘋狂的炸毀一座三層的辦公樓。你自己說,你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歐陽六色輕聲笑道。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變帥了。”木子摸著鼻子無語道,“其實這次的大手筆計畫,也是不得已之下才做出的無奈選擇。我們的時間緊迫,不允許我們再去設計別的更完美的計畫了。”


“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對這次的計畫到底有多大的把握?”歐陽六色輕聲問道。“你懂得,我問的不是成功除掉賈耀新的幾率,而是我們擺脫嫌疑的指數。”


“沒有任何一個殺人計畫是絕對完美毫無破綻的。”木子歎了口氣道,“這次我們做的這麼轟轟烈烈,情況會更嚴峻些。所以我的想法是,爆炸聲一旦響起,不論賈耀新生與死,死神團隊都必須立即離開北吳市,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說到這個話題,氣氛變得有些壓抑起來。兩人沉默著,慢慢走出了停車場,重新沐浴在了燦爛的陽光下。


呼——


仿佛只要這樣用力的呼吸,就可以將什麼沉重的東西拋出體外似的,歐陽六色眯著眼看了看天上藍天白雲,語氣輕鬆的說道:“不說這些了,現在你該好好考慮的,是待會兒見到那位素不相識的老人,該說些什麼吧?”


“什麼都不用說。”木子慵懶的說道,“況且你也說過,這位老人除了精神障礙外,還有嚴重的老年癡呆,即便我們對他說話,他也聽不懂的。”


“那麼萬一,待會兒我們恰好趕上他頭腦清醒的時候怎麼辦?”


木子晃了晃手裡提著的大包小包,“只要老人一說話,我們就遞吃的……”

    …………………………………………

事實證明,歐陽六色的擔心是多餘的,當黑白無常提著禮物來到老人近前的時候,老人正好坐在電視放映室看電視,所謂的看電視,就是指真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電視機看,仿佛研究的是電視機的外殼或者烤漆顏色什麼的,至於螢幕上的畫面變化,根本不在老人的視線之內。因為當時有其他病人以及幾個醫生在旁邊,木子很無奈的表演著一個孝敬的外孫,來探望自己老年癡呆加精神病患者的姥爺的身份。


“姥爺,這是您的外孫媳婦,上次介紹過的,你還記得嗎?”


“姥爺,你好像又瘦了?”


“姥爺,蘋果好吃嗎?”…………


二十多分鐘的時間,木子都在姥爺長姥爺短的和這位素不相識的“姥爺”親近著,而歐陽六色的任務相對於木子來說則輕鬆的多——她只是不停的削蘋果,剝香蕉,然後把水果送到老人嘴前,看老人機械的咀嚼……


“大哥,我們不能常來,我姥爺就拜託你們多照顧了……”


最後,木子非常客氣的請求現場的幾個醫生好好照顧老人,然後才依依不捨的挽著歐陽六色離開……


直到走出病人活動區很遠,歐陽六色才忍不住笑道:“看你和老人親近的樣子,好像他真是你姥爺似的……”


“我就是真的把他當做我的姥爺了……”木子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喜歡這種感覺——親人的感覺。”

第六十九章
不翼而飛


沖啊!殺!爆他的頭!


與所有年輕的男孩子一樣,賈耀新喜歡玩槍戰遊戲,從前玩兒的是CS,如今玩兒的是穿越火線。WWw,熱火朝天的戰鬥場景,惟妙惟肖的槍械裝備,充分滿足了他心中那縱橫沙場,熱血殺戮的夢想。


端著狙擊槍,將敵人的頭顱鎖定在十字準星中,扣動扳機的刹那,子彈帶著狂傲的氣勢劈開空氣,精確的穿透敵人的額頭,伴隨著敵人絕望的呻吟聲,血花四濺,映起一片華麗的猩紅。或者,隱匿在角落裡,忽然出現在那些倒楣的敵人背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用手裡的軍刺狠狠的切斷他的喉嚨,刺穿他的心臟,讓他的熱血灑在自己的身上臉上。


每當這時候,賈耀新心中總是充滿了強大的滿足感……


賈耀新頭昏腦脹的從豪華液晶螢幕前抬起頭,扭動了一下酸痛的脖子,還有那因為一直瘋狂按動滑鼠而隱隱作痛的手指,把目光投向牆上的掛鐘,驚訝的發現,不知不覺間,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了。自己居然在電腦跟前一直坐了足足兩個多小時!


揉揉酸澀的雙眼,從冰箱裡拿出一聽冰啤一口氣喝幹,然後,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席夢思上。


窗外,夜色正在逐漸變濃。整個精神病院裡安靜異常,整個耳膜裡,只有牆上的鐘錶不緊不慢的滴答聲。


輾轉反側了一會兒,卻始終沒有睡意。


然後,一種熟悉的感覺開始從每個神經末梢蔓延開來。


心臟上仿佛踩著一隻沉重的大腳,呼吸變得艱難,每一下搏動,都需要扯動全身的力量,然後,是無數細若牛毛的鋼針刺穿皮膚,刺透大腦皮層的感覺……


毒癮發作了……


賈耀新跌跌撞撞的爬起身,從床頭櫃裡翻出一個精緻的木盒,從裡面拿出一把精緻金色金屬勺來。然後,他不顧一切的掀開床上的被單褥子,一把抓過了下邊放著的一個黑色的塑膠袋。


顫抖著雙手打開塑膠袋,然後,他的一雙眼睛猛地瞪成了鵝蛋,而他的嘴巴,更像是塞進了一隻透明的鴕鳥蛋一樣,再也合不攏……


三分鐘後。


“我的東西呢,告訴我,我的東西去哪了?”


賈耀新手裡揮舞著黑色的塑膠袋,氣急敗壞的吼叫著,隨著他揮舞的動作,塑膠袋裡細小的報紙碎片紛紛灑落,在房間裡翩翩起舞。


站在賈耀新對面的,是一個個子不高,幹幹瘦瘦的禿頂老者,他正是這精神病院的院長。此刻,他看著那漫天飛舞的報紙碎片,驚訝的瞪大了一雙小眼睛。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賈氏家族為了控制賈耀新的用藥量,毒品是每天下午讓親信司機送過來一次的。


這個黑色的塑膠袋,是下午的時候自己親自從司機手裡接過來的,然後,也是自己親手轉交給賈耀新的。


可是現在,裡面的毒品,怎麼就平白無故的變成了碎報紙?


院長眯起一雙小眼睛,雙手抓著頭頂稀疏的白髮,開始仔細的回憶每個細節。


當時司機的車就停在院門口,自己上車後,司機就把塑膠袋交給了他,因為毒品這東西非同一般,小小的一撮就價值幾百上千元,況且要面對的是賈家的少爺,自己萬萬得罪不起,所以,一向從事謹慎的自己接過塑膠袋後,當時便立刻打開了塑膠袋,當時裡面放著的,的的確確是一個透明的密封袋,裡面放著的是一撮白色的粉末……


當面確信沒問題後,自己就告別司機下了車,急匆匆回到辦公樓,敲響了賈耀新臥室的房門,將塑膠袋交給了他。


從接手到送到賈耀新手裡,中間不超過五分鐘的時間,而且這過程中,塑膠袋根本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手!


那麼,裡面的粉,為什麼就平白無故的變成了碎報紙?


“你不會以為我和你開玩笑,或者是故意把粉藏起來然後栽贓陷害你吧?”賈耀新看著面前沉默不語,只是不停的抓著頭髮,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著的院長,冷笑著說道。


“怎麼會……”院長從沉思中醒過神來,急忙唯唯諾諾低頭哈腰的說道:“您是什麼身份的人,犯得著和我一個糟老頭子計較嗎?再說了,您要是看我老頭子不順眼,只需要說一聲,我這個院長立刻就被免掉了……”


“知道就好……”賈耀新鄙夷的看了院長一眼,坐回到了床上。一邊用手指玩弄著手裡空空的黑塑膠袋,一邊悠悠的說道:“你現在仔細回想一下,司機把塑膠袋交給你的時候,你確信裡面不是碎報紙嗎?”


“確信。”沉默了一下,院長腦子裡飛速的旋轉著,想是不是該把這個責任順水推舟的推到司機身上,就說當時沒打開看過,那樣,就讓賈耀新以為是司機把他的毒品給掉包了……但是思慮再三後,圓滑的院長還是決定誠實些,於是如實回答道,“我當面打開過,當時裡面的確是粉。”


“那麼,從你接手,到在我門口把塑膠袋遞在我手裡,中間的時間,你做什麼了?”賈耀新繼續問道。


“什麼都沒做!”院長迅速回答道,“下車後,我就立刻把袋子給您送過來了,中間什麼都沒做。”


“從門口到這裡……最多三四分鐘的樣子吧。”賈耀新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道。


“五分鐘。”院長諾諾的說道,“年紀大了,腿腳沒有你們年輕人靈活。動作慢了許多……”


“在這五分鐘裡,你想一下,遇到過什麼人?”


“好像沒有遇到過什麼人吧……”院長抓著頭頂的頭髮,一雙小眼睛注視著空蕩蕩的天花板,似乎那裡懸掛著一面巨大的螢幕,當時所有的情景,都再現成清晰的畫面在那裡重演……


“不要好像!”賈耀新厲聲說道,“我的粉不見了!我現在很難過!這是在你的地盤上,丟了東西本來就是你的責任,你明白嗎?我現在問這些,實際上是在幫你的忙!”


“明白……明白,當然明白。”院長身體不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冷汗頓時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明白就好……那麼現在,我要知道確切的情況。當時你在來我這裡的路上,到底遇到過哪些人?”


“我馬上叫人調出今天的監控錄影!”院長說著,掏出了對講機……

第七十章
神秘的第三者


“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要炸掉整座樓的話,根本不用等到晚上,更不用等到賈耀新正吸毒的時候。wwW!而且還有個問題就是,賈耀新一般都是臨睡覺之前才吸毒的,時間大約在晚上的十點之後,那時候我這個探訪者如果還留在精神病院裡,不是很不合理嗎?”


精神病院對面不遠處的一家酒店裡,小命晃動著手裡的畫筆,對坐在身邊的木子說道。


“但是如果不是晚上動手的話,那我們就面臨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白天的工作時間,辦公樓裡會有幾十個以上的工作人員。他們是無辜的,我們不能讓他們在爆炸中給賈耀新陪葬!”


“同流合污,助紂為虐,狼狽為奸,死不足惜!……多殺幾個這樣的人又怎麼了?”小命冷笑道。


“我們不是劊子手。”木子撚著額前的發梢,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按照你這樣的心境去做事,肯定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即使真的是與賈氏家族同流合污,也不過是院方的領導層的幾個人而已,至於其他的工作人員,他們也是迫不得已……”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小命雙手一攤,無奈道:“那樣的話,我們就面臨一個怎麼合理的進入精神病院的問題了。總不會探望病人,要晚上十點多鐘才去吧?”


“也許你可以換一種方法。”旁邊坐著的帝傑忽然插話道:“你還是按照正常時間進去,然後在設置汽車爆炸時間的時候,將爆炸定時為晚上的十點半到十一點就行了。”


“暈……”小命很誇張的做了個暈倒的動作。“你以為像安裝定時炸彈那麼簡單嗎?我們要設置的意外爆炸,我還沒有那麼強悍的形狀,就像死神他老人家似的,一到晚上十點半,汽車就轟得爆炸了……”


“而且,即使是有這樣的技術,這個方案也不可行。”木子若有所思的說道,“小命絕不能把車留在精神病院,然後自己出來,那樣很明顯會暴露……至於這個時間安排的問題,我正在想,相信總會有辦法的。”


“也許你們都該停一下了。精神病院似乎出現了點意外狀況。”


就在三個男人心事重重的討論著的時候,一直坐在窗戶旁邊用望遠鏡監視的歐陽六色忽然說道。


“怎麼了?”木子疑惑的問著,急忙站起身走到窗前,從歐陽六色手裡接過了望遠鏡。


透過望遠鏡的鏡頭,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對面賈耀新臥室窗戶裡面的情形:此刻賈耀新的臥室裡站了十幾個人,他們中間有身穿制服的保安,有身著白大褂的精神病醫生,有年輕的女護士,有養的白白淨淨的院方領導,他們都緊張兮兮的站立著,視線投放在同一個焦點上——在他們的對面,賈耀新的電腦螢幕上正播放著什麼,賈耀新和幹幹瘦瘦的院長就站在旁邊,全神貫注的盯著螢幕看著,不時的手舞足蹈的討論著什麼……


“他們這是做什麼?發生什麼事情了?”歐陽六色抬起皓腕看了看手錶,現在是晚上的十點十五分,按說這個時間,院裡的大部分人都已經休息了,而今天卻一反常態的聚集到了這裡,肯定是發生了什麼非同尋常的事情,那麼,會是什麼事情值得這麼勞師動眾呢?


“據我的推測,有兩個可能。”木子把望遠鏡遞給走過來的小命,撚著額前的頭髮說道,“第一,他們丟了什麼東西,而且肯定是和賈耀新有關的,至關重要的東西,所以他和院長把大家都召集了起來,在尋找失物的下落,這個可能性最大,因為我估計他們正在盯著看的那台電腦上,播放的就是監控錄影。第二種可能……”


“快說啊,為什麼停住了?”帝傑是幾人中表現最沉穩的一個,聽說對面出現了意外狀況,他坐在原地連動也沒動過,只是不時的抿上一口小酒。


“因為我在祈禱,希望不是第二種可能!”木子苦笑著說道,“因為第二種可能如果成真的話,我們的大手筆計畫就可以宣佈夭折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是在研究賈耀新逃跑計畫?也就是說,賈耀新馬上就要逃了?”身邊的歐陽六色忽然說道。


“沒錯……”木子坐回到沙發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第二種可能性非常小!”小命放下了望遠鏡,肯定的說道。“想想看,如果賈耀新要逃走,商議計畫的時候,最多只需要和院方的幾個領導,也就是賈氏家族早就收買好了的幾個親信商量就行了,何必要勞師動眾的幾乎把所有員工都叫來呢?這樣做不是反而更不保險,更容易暴露嗎?”


“你的想法非常有道理。”木子點點頭,微笑道。“但是,我們的對手賈氏家族,實力是不可小覷的。他們既然要策劃,就會想方設法做的毫無破綻。讓賈耀新能在院裡所有工作人員的眼皮底下,以不可思議的方式逃走,那樣即使警方追查起來,也是毫無辦法……”


“明白了。”小命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叫來所有的人,只是故意給他們製造個假像,目的就是為了能給賈耀新創造一個天衣無縫的逃跑計畫做鋪墊?”


“正確。”木子贊許的點了點頭。繼續撚著額前的頭髮說道:“還是希望是第一種可能吧……總之不管怎樣,我們的大手筆殺人計畫必須儘快完成,時間拖得越久,夭折的可能性就越大……”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撲簌迷離了。


木子等人當然不知道,他們的猜測的第一種可能才是正確的。


賈耀新的確是丟了至關重要的東西——一件失去了它,幾乎就可以要了賈耀新性命的東西。


在死神團隊緊鑼密鼓的策劃著針對賈耀新的殺人計畫的時候,目標賈耀新正在對面自己的臥室裡,張牙舞爪雙目血紅的對院長等人咆哮著,毒癮發作而又無毒可吸的滋味,實在是難以忍受……


此刻,不管是想要殺人的死神團隊,還是要被殺的目標賈耀新,都處在深深的憂慮不安中。相對於他們的消極情緒,另外一個人卻正躲在隱秘的角落裡,悠哉樂哉的享受著美麗的心情。


這個人,當然就是偷走賈耀新毒品的人。


那麼,這個神秘人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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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心有靈犀的預感


“往後倒一點……停!就是這裡!”


賈耀新雙目赤紅的盯著電腦螢幕,用一支顫抖的手指指著靜止了的畫面說道。wWW,


畫面上,院長右手提著塑膠袋,正大步往辦公樓門口走著,一個身穿藍色上衣的人恰好與他擦肩而過,身體貼的很近。因為監控角度的原因,只拍到了這個人的背影。


“看,就是這裡!”賈耀新指著藍色上衣的人的背影,盯著院長問道:“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嗎?”


“記得。”院長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當時的確是有個人與我擦肩而過來著,那個人腳步匆匆,好像很急的樣子,穿的就是藍色的上衣!”


“那他與你擦肩而過的時候,你們的身體有沒有過接觸?特別是你右手裡的黑塑膠袋,他有沒有碰到過?”賈耀新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吧……對了,當時那人風風火火的從我對面跑過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好像是緊擦著我的身體右側過去的,但是……但是自始至終他根本沒碰過我手裡的塑膠袋啊,至少我沒感覺到。”院長扯著頭頂的頭髮喃喃道。


“下車後,你的塑膠袋袋口始終沒有系上,對吧?”賈耀新繼續問道。


“沒有。”院長很肯定的回答。


“從你下車,到來到我門前,途中只有這個人與你近距離接觸過……”賈耀新皺著眉頭喃喃自語著,然後忽然叫道:“就是他!立刻調出其他監控記錄來,看能不能看到這人的臉,還有,門衛,你趕緊調出今天的訪客記錄,看這個人有沒有備案!”


幾分鐘後,監控錄影和訪客記錄的調查結果都出來了。錄影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沒能拍到這個藍衣人的正臉。而門衛通過仔細核查訪客記錄後,發現此人根本沒有登記,而且,所有的保安都一致否認見過這個人。賈耀新很不死心的再次要求院長和保安們逐一對院裡所有人和藍衣人進行比對核查,結論是,這個人絕對不是院裡的人。


事情越來越不可思議了。這個人既不是院裡的人,又沒有進入院裡的記錄,那麼,他是怎麼出現在院裡的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不是從正常管道進來的。也就是說,他進來的時候走的不是正門。


但事實上,整個精神病院就只有一處大門。


而且,為了保證院裡這些病人的安全,四周的院牆高而堅固,並且設計的非常光滑,連攀登都不可能。整座精神病院,其實就像一座牢籠,除了在裝滿了電子眼的大門進出外,根本沒有別的通道。


那麼,這個神秘的藍衣人,究竟是怎麼憑空出現在院裡的?難不成他會穿牆術?亦或者,是像鳥兒那樣飛進來的?


也許他是喬裝打扮後,瞞過了門衛和保安們的眼睛混進來的。但是他費盡心機的混進來,難道就是為了偷我的粉?這聽上去有點太不可思議了。


賈耀新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思維漸漸亂作一團,然後,那萬針刺膚的感覺再次湧來,他終於忍不住發起狂來。


“都是他媽的廢物!一群廢物!我不管,明天早上之前,你們必須把我的東西找回來,把那個該死的藍衣人揪出來!不然,我讓你們統統完蛋!”


毒癮發作後的歇斯底里是很恐怖的,賈耀新咆哮著,隨手抄起身邊的椅子,向呆若木雞的保安和護士們扔去,頓時引起一陣尖叫聲,人們驚慌的奪門而逃,很快,整個房間裡便只剩下賈耀新一個人。他手裡揮舞著椅子,砸向任何出現在視線裡的物體,稀裡嘩啦,乒乒乓乓,很快,電視機碎了,電腦被砸扁了,飲水機倒在地上,破裂的水桶裡,純淨水爭先恐後的汩汩湧出,很快浸濕了大片的地板,床上的床單被單被胡亂的扔在地上,各種材質的碎片四處飛濺……


等到把所有能砸碎的東西全部砸碎之後,賈耀新筋疲力盡的摔倒在亂糟糟的床上,四肢抽搐,五官扭曲,汗水很快從身上蔓延開來。


按照老爸的邏輯,他絕對不會相信自己的粉會不翼而飛,事實上,自己的老爸是什麼樣的人,賈耀新非常清楚——除了他自己外,他不相信任何人,當然也包括自己這個親生兒子。


所以,即使毒癮發作,難過的要死,賈耀新還是忍住打電話給父親求援的衝動。因為他知道那是徒勞的。父親一定以為自己是在耍花招,想加大藥量……


更何況,這次的丟粉事件,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連自己都難以置信,又怎麼能讓多疑的父親相信?


但是……當毒癮發作的感覺,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足以沖毀任何強大的意志力大堤的時候,意志力並不是那麼強大的賈耀新真的還能忍得住嗎……


於此同時,在對面的樓層裡,木子一邊緊緊的盯著望遠鏡,一邊撚著頭髮道:“看來我推測的第一種可能是正確的。賈耀新的粉不見了。”


“毒癮發作,無毒可吸……”帝傑坐在一邊悠悠的說道,“現在隨便給他一點和毒品相似的粉末,哪怕是劇毒,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狂吸一通——真正的酒鬼酒癮上來而又無酒可飲的情況下,曾有過把汽油當酒喝的記錄,毒癮比酒癮更加恐怖,更加讓人瘋狂!”


“可惜現在我沒法進入精神病院,否則,現在可是展開大手筆殺人計畫的絕佳時機,我想現在即使第一波的爆炸沒能要了他的性命,他也不會從癲狂狀態中醒過神來……”小命也不無惋惜的說道。


“我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次說話的是歐陽六色,在死神團隊裡面,她一直都是最沉默的一個,但往往一說話,就會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怎麼了?”木子扭過頭,關切的問道。


“不知道……”歐陽六色若有所思的說道,“也許只是我的一種錯覺吧。總之我始終有種隱隱的預感——賈耀新要出事了,而且,就和他的毒品失蹤有直接的關係……”


聽完歐陽六色的話,木子手上撚頭髮的動作情不自禁的停止住了。


據說,女人的預感往往是非常準確的。


木子繼續把視線投向望遠鏡鏡頭裡的賈耀新。


他沒有告訴他們,其實他的預感和六色的一摸一樣……

第七十二章
狄仁傑的啟示


有時候,人的預感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沒有任何根據,沒有任何理由。WWw,只是心靈深處的某種意念。


賈耀新要出事了,危險馬上就會降臨……


當歐陽六色說出她的預感來的時候,著實讓木子吃了一驚。因為就在剛才,他也忽然有了這樣的一種感覺。


黑白無常已經達到了如此心有靈犀的境界了嗎?


但是木子此刻考慮的不是這個問題。


他在想,望遠鏡鏡頭那邊的賈耀新,此刻正呆在牢籠般幽深封閉的精神病院裡,有至少十名以上的保安把守著大門的門口,有二十個以上的攝像頭監控著整個精神病院裡的角角落落,而賈耀新更是把自己關在封閉的臥室裡,整個辦公樓除他之外空無一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賈耀新還能出什麼狀況?還能有什麼樣不可預知的危險能威脅的到他?


天外飛來的隕石?或者,從天而降的失事飛機?


排除掉這些極端的可能後,答案是,除了賈耀新自己殺死自己外,沒有什麼人為的危險可以威脅的到他!


很明顯,像賈耀新這種人,是絕對不會自殺的。


那麼,這莫名其妙的預感,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而且,六色居然也心有靈犀般的和自己有了同樣的預感?


木子緊緊盯著望遠鏡,手指不停的撚動著額前的發梢。


鏡頭裡,發完瘋後的賈耀新,安安靜靜的躺在席夢思床上,仿佛是睡著了。


在木子的沉思中,時間一秒一秒的飛逝而過。


那種莫名其妙的預感,不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消失,反而愈加強烈起來。


然後,木子忽然發現,賈耀新搖搖晃晃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從地上撿起了某樣東西,對著窗戶按了一下,窗簾便徐徐降落了下來。


原來,賈耀新撿起的是電動窗簾的遙控器。


現在,賈耀新的窗戶已經完全的被窗簾擋住了,望遠鏡失去了作用。


木子無奈的從望遠鏡前離開,一邊撚著額前的頭髮,一邊在房間裡跺著步子。


“看木子老大這形狀,怎麼像神探狄仁傑似的?”很長時間不說話,小命顯得有些困了,他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看著在眼前踱來踱去的木子笑道。


“神探狄仁傑思考問題的時候,也是喜歡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帝傑也跟著取笑道,“不過他老人家一般是背著雙手的,而不是撚頭髮……”


小命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卻發現一旁的歐陽六色正對他做出一個手勢,她伸出了兩根雪白的手指,左手食指水準在上,右手食指垂直在下,與黑白無常在一起的時間一長,小命自然明白這個手勢代表著什麼,那就是停住,安靜的意思。


木子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安靜。


意識到這一點,小命立刻把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希望剛才的玩笑沒有影響到木子……小命想到。


但是很明顯,他的話已經影響到了他了——


神探狄仁傑……


相比電影而言,木子不喜歡看電視劇,尤其是國內的電視劇,劇情太過拖遝,讓他覺得心浮氣躁。所以他看過的國產電視劇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部以上。


但湊巧的是,作為國內唯一拿得出手的懸疑推理系列劇,這部《神探狄仁傑》偏偏就成了木子看過的電視劇之一。


神探狄仁傑中,給木子印象最深的,便是狄仁傑的那句至理名言:世界上真正的巧合,是非常少的。


是的,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巧合?


巧合?!


毒品,是何等重要的東西,賈耀新怎麼會弄丟的?為什麼丟掉的不是其他容易弄丟的東西,而偏偏是毒品?這是巧合嗎?


看他們興師動眾的樣子,明顯是懷疑被人偷走了,那麼,是誰偷走了他的毒品?小偷為什麼只是偷走了他的毒品?他又是怎麼知道賈耀新的毒品是放在哪裡的?是碰巧得知順手牽羊嗎?這樣的巧合,未免也不可思議了吧?


再往深一層考慮的話,賈耀新為什麼偏偏就在今天被偷了毒品?而且,自己為什麼偏偏又在這時有了關於賈耀新馬上要遭遇危險的預感?


而更巧合的是,歐陽六色也恰好有了這種預感……


這一連串的巧合累積起來,恰好說明了一個問題,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這並不是巧合!


就像某種力量促使著似的,沉思中的木子忽然停止住了撚頭髮的動作,再次在望遠鏡裡看了對面窗簾遮擋著的窗戶一眼,回頭對身後靜靜望著他的三人說道:“立刻去院門口!”

    ………………………………

關閉窗簾,關上電燈,關掉所有制造光源和聲音的物體,就連滴答輕響的鐘錶,也成了震耳欲聾的噪音,於是被殘忍的摔在地上,扯斷了電線。


然後,整個房間裡便只剩下絕對的黑暗。


這種死寂的黑暗,會更快的帶來睡意,只要一入睡,便可以不再遭受這種萬針刺膚的痛苦。


賈耀新將自己嚴嚴實實的裹在被單裡,用力的閉上眼睛。


可是有時候,你越是刻意的要去做一件事情,就越容易失敗。睡眠更是如此。


困意始終沒有到來,倒是那毒癮發作的感覺,卻在一次比一次洶湧的襲來。


當全身再次抽搐,當每個細胞再次遭受那無法忍受的摧殘的時候,賈耀新的忍耐力終於達到了極限。


他掀掉被子,跳下床,瘋狂的翻找著自己的手機。


終於,他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找到了它。


來不及考慮它為什麼會躺在門口的位置的原因,他便迫不及待的,用抖個不停的手指掀開手機蓋子,按下了一串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草!”他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又按下另一串號碼。


結果仍然是一樣,聽筒裡傳來的,依然是冷冰冰的電腦提示音。


現在已經是晚上是十一點半,這個時候,父母的手機早就關機了……


那麼,只好打座機了,父親曾警告過自己,要自己在這裡千萬不要打家裡的座機號碼,那樣太容易出事……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在乎了,即使真的出事,即使張家雇傭的殺手馬上就要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員警會將自己送進監牢,也在所不惜!只要能給自己粉,只要能讓自己吸一口,只要能不再受這要命的折磨!


潛伏在身體深處的,長期累積下來的毒素,彙聚起千軍萬馬的淩然氣勢,像無可匹敵的潮水般,足以沖毀任何強大的理智大堤。


賈耀新毫不猶豫的按下了家裡的座機號碼……

第七十三章
脫籠


叮鈴鈴……


單調而高亢的手機鈴聲,在漆黑的夜裡顯得分外刺耳。WWw.


賈耀新愣愣的看著手裡的不停震動著的手機,藍色的螢幕散發著妖異的光芒,映照在他那張慘白的臉上。


來電是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就在他剛剛按下家裡的座機號碼,還沒等撥出的時候,鈴聲便突兀的響了起來。


自從出事之後,賈耀新便在父親的授意下,將原先的手機號碼換掉了,現在這個號碼除了他自己外,只有父母二人知道。


那麼這個陌生的來電會是誰呢?


如果是父親或者母親的話,他們為什麼這麼晚才打電話過來?剛才打他們手機的時候,明明都是關機狀態的?


終於,他按下了接聽鍵。


“……喂?”他小心翼翼的說道。


“咳……,是我。”


聽筒裡傳來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讓賈耀新聽的精神一振,全身的每根毛細血管仿佛刹那間都膨脹了起來。因為,這明明是父親的聲音!


只是,此刻父親的聲音有些奇怪,仿佛得了感冒,帶著一絲淡淡的鼻音……


一向身體健碩的父親,怎麼會感冒了呢……


“父親……”


就在賈耀新要開口詢問的時候,父親的聲音再次急促的響了起來:“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你五分鐘之內到院門口往西的岔子路口,那裡有一輛白色箱貨在等著你!”


“現在?”賈耀新激動的喊道。“那就是說,我今晚就可以出去了?”


“五分鐘之內!”父親再次急迫的重複道,“記住,箱貨後面的艙門是打開的,你直接躲到車廂裡去,那樣交警就不會發現你了!”


“記住了!父親……”


“別的事情等上了車再說!記住要快!”


賈耀新還想問些什麼,但是父親急匆匆的說完最後一句話,便立刻掛掉了電話。


父親今天說話的口氣,有些與往日不同。以往每次跟自己打電話的時候,都是帶著一絲責備的嚴厲口吻,而今天,雖然仍然是冷冰冰的命令,但是,卻好像比往日多了那麼一絲……柔和。


是因為處理自己的惹下的事情奔波而變得筋疲力盡了,還是因為長時間不見,而終於對自己流露出了疼惜之情?


這個疑惑在賈耀新的腦海裡只是出現了一兩秒鐘,便迅速的一閃而過。


父親說,要快!


那麼,一切等到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再說!


終於可以告別這牢籠似的鬼地方,終於可以……


賈耀新迅速的打開燈,四下瞅了一遍,將掉在地上的金屬勺撿起來放進口袋,然後毫不猶豫的打開門,沖了出去。


終於可以不再忍受這該死的折磨了!


一想到那晶瑩剔透的粉末,一想到那飄飄欲仙的瞬間,賈耀新全身的每個神經末梢都立刻處在了興奮狀態,然後,這種興奮化作強勁的動力,讓他不顧一切的按照父親的吩咐,沖出了門,向精神病院外沖去!


大門保安亭裡值班的三個保安,其中一個正在呼呼大睡,其餘的兩個一邊磕著瓜子兒,一邊天南海北的聊著天。


“快看!那是誰?”


忽然,其中一個指著電腦螢幕叫道。


螢幕上,一個人正迅速的從辦公樓裡跑出,直向大門口沖來。


“是賈耀新!”另一個保安說道。“這麼晚了,他跑出來幹什麼?”


從辦公樓距離大門門口,也就三分鐘左右的路程,很快,賈耀新便沖到了大門前。


“賈耀新!”兩名保安急忙從保安亭裡跑出來,迎向賈耀新。“你這是……”


可是,賈耀新似乎根本沒看到他們的存在,直接像一頭牛一樣從兩人中間硬生生撞了過去,將兩人撞了個趔趄,然後,他疾步沖到大門面前,猛的一跳,直接從半米多高的電動大門上越了過去。


“這是唱的哪一出?”一個保安揉著發痛的肩膀疑惑道,“賈家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讓賈耀新跑了嗎?也不跟我們打個招呼提前?”


“媽的,會不會就這樣拿我們當替罪羊?就說我們看守不力怠忽職守,讓賈耀新逃跑了”另一個保安擔憂的罵道。


“要不,我們報警?”


“對!不管了,報警!”……


怎麼?這就是賈家的營救計畫嗎?


就這樣讓賈耀新跑掉?這樣能跑的掉嗎?


賈家決定孤注一擲了嗎?


於此同時,在精神病院大門不遠處的陰影裡,木子放下了手裡的夜視望遠鏡。


“跟上他,但不要跟的太近!”


幾秒鐘後,他果斷的扭頭對身邊擔任司機的小命說道。


“好的!”小命答應著,準備掛檔前進。


“等等!等一會兒!看好那輛車!”木子忽然阻止住了小命的動作,指著左前方的岔子路口喊道。


在那裡,一輛白色的箱貨停在路邊,沒有開車燈。


而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賈耀新,此刻正一陣風似的沖向那輛車……


白色箱貨……看到了!這就是父親說的那輛車!好的,我來了!


賈耀新再次加快了速度,將他在橄欖球場上的速度完美的發揮了出來。


正是夜色最濃厚的時候,夜風呼嘯著,伴隨著奔跑的速度在耳邊擦過,將他淩亂的頭髮吹得向後仰起。


此刻,他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匹狼,一匹剛剛逃出牢籠,馬上就要投入自由世界的戰狼。


什麼張淼,什麼審判,什麼法律,什麼殺人償命???!!!!


老子就是殺人了,可是,老子還是照樣逍遙法外!


那些低等的人渣們,你們能耐我何?能耐我何?


這樣想著,他終於跑到了箱貨面前,直接跑到車廂後門邊,車廂門果然是打開著的,他毫不猶豫的跳了上去,關上了車門。


然後,貨車立刻啟動了。


車廂裡沒有燈,但觸手可及的地方,堆得滿滿的都是棱角分明的箱子,只留下正對著車廂門的地方,有一道窄窄的走廊。賈耀新摸索著在箱子中間走了幾步,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坐下的地方。他狠狠舒了口氣,掏出手機,按下了回撥鍵。


“父親,車會載我去哪裡?我現在需要粉,我快忍不住了……”


電話一接通,賈耀新便迫不及待的喊道……


【明天要出差了,更新又要不及時了,杯具……】

第七十四章
陷阱


地獄!


賈耀新問父親車會把他送到哪裡。WwW。這就是父親給他的答案。說完這兩個字後,電話便立刻斷掉了。


聽筒裡,父親的聲音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確切的說,那已經完全不是父親的聲音!


那聲音明明就是……女人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冰冷,還有濃濃的殺氣!


賈耀新重新看了下通話記錄,確定自己沒有撥錯號碼。


這到底怎麼回事?


明明是父親剛剛撥過來的號碼,怎麼突然變成了一個詭異的女音?


地獄,又是什麼意思?


懵懂狀態持續了幾秒,賈耀新忽然恍然大悟般,全身猛地一陣顫抖,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這他媽的是個陷阱!


難怪剛剛聽到父親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像帶著感冒後的鼻音似的!


剛剛跑出院門的時候,自己還奇怪過,父親既然安排好了一切,為什麼門口的保安好像全然不知的樣子,還要攔截自己!


只可惜剛剛毒癮發作的餘勁還在,自己一心只想著逃走,居然把這些細節都忽略掉了!


那麼,這一切又會是誰安排的?那個酷似父親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麼樣,現在有一點很確定,那就是,自己已經完全陷入到了對方設置的陷阱之中!


先逃出這輛該死的貨車再說!無論如何!


借助手機螢幕脆弱的光亮,他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車廂門前,途中碰掉了幾隻箱子,讓他的膝蓋和腿部受了幾處傷,不過他此刻已經全然感覺不到疼痛了。


但是,車廂門鎖住了,非常堅固,各種方法用遍之後,他無奈的發現,自己被困住了,這輛白色箱貨,根本就是專門為他精心設計的黑暗牢籠,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逃脫出去。


他試著再次撥打手機,但是信號很顯然已經被隔斷了,就連報警電話也打不通。


完蛋了,這幫人渣們,早就設好了圈套,就等著請我入甕了,下一步,他們會把我怎麼樣?是要把我帶到張淼父母跟前,讓他們把我千刀萬剮,還是要直接把我丟進茫茫大海裡,成為鯊魚的美餐?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他抓狂的扯著自己頭頂的短髮,徒勞無功的用額頭撞擊著堅固的車廂門。


然後,他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奇怪香味。


這是什麼味道?


就像帝傑對各種酒香特別敏感一樣,此刻的賈耀新忽然激動的用力聳起鼻子,將雙手放到了鼻孔前。


居然是粉,上好的粉,純度極高的粉!就是這個味道!


手上怎麼會有這種味道?


剛才,我的手碰過箱子,難道是這些箱子裡裝的是……


就在這時候,一直平穩行駛著的貨車忽然一個急刹車,停住了。因為慣性,正面對著車廂門的賈耀新身形沒能穩住,猛的後仰,摔倒在地上,摔倒的過程中碰落了幾隻箱子,一陣乒乒乓乓稀裡嘩啦之後,賈耀新被幾隻大大小小的箱子壓住了身體,疼痛從身體的各個部位傳來,讓他忍不住慘叫起來。


“救命!!”他不顧一切的,聲嘶力竭的大聲哭喊著。他忽然感到,死神正在獰笑著揮動著鐮刀,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死亡的絕望感使他徹底失去了理智。


這時候,他紛亂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當初被自己撞倒在地血肉模糊的張淼,當時她看著自己的車向自己倒過來,她並沒有喊救命,但是她的心裡,肯定也像此刻自己的這樣吧?


她肯定也和自己一樣,在想:我還這麼年輕,我不能死。只要能讓我活下去,我願意付出一切……


直到現在,他終於意識到,那個被自己揮刀殺死的張淼,原來和自己一樣,同樣是一條平等,鮮活的,生機勃勃的,珍貴的,年輕的,面臨死亡非常不甘心的——生命!


我知道錯了,我願意懺悔。他想。


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他的懺悔,並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並不能洗盡他所犯下的滔天罪惡。


當聲音已經嘶啞,當全身因為呐喊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終於停了下來。


是的,既然他們把自己騙上了車,設置了這個陷阱,就會考慮到了所有的細節,現在車停住了,位置肯定是在荒無人煙的地方,自己即使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


那麼,要求生,只能靠自己!


不管怎樣,都要拼一下!


這樣想著,他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雙腿被壓住了,但是腰部和上肢還是可以活動的。那麼,首先要看清這車廂裡的環境,才能確定逃出去的方案。而要看清楚環境,就必須先找到光源,克服面前這該死的黑暗。


他開始伸手向身體四周摸去,剛才摔倒的時候,手機脫手而出了,希望沒有落在離身體很遠的地方。


摸索了一會兒,沒有摸到手機,但是卻在上衣口袋裡摸到了打火機。


對於他這樣的煙蟲和吸毒者來說,打火機是永不離身的。


看來我的確是太慌亂了,開始怎麼就沒想到呢?


賈耀新立刻掏出了打火機,按下按鈕的手指有些顫抖。


啪——芝寶打火機發出清脆迷人的輕響,就像是情人的香吻。


然後,溫暖的火苗騰地竄了出來。


再然後………


“不……!!!”賈耀新絕望的大喊起來。


隨著打火機火苗的竄出,賈耀新的眼簾中頓時騰起一片火光。


他的全身都猛的燃燒起來!


先是拿著打火機的右手,然後是胳膊,然後是整個身體,然後是身體周圍的箱體,然後,是整個車廂!


作為大學優等生,賈耀新當然明白,燃燒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全身都沾滿了紅磷。


可是,此刻這些知識,已經再也不能挽救他了。


整個車廂的情景在賈耀新的雙目中亮如白晝,顯露的一清二楚。


當看清堆滿了整個車廂的那些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的時候,賈耀新的雙眼眼球陡然間擴大,擴張成了死亡的顏色……


人的死亡方式有很多種。


賈耀新要死了,這一點可以確定。


那麼,殘暴如賈耀新,會以怎麼樣的方式來結束他罪惡的生命?


當他將手裡的屠刀殘忍的揮向奄奄一息的張淼的時候,他有沒有想過,自己又將會什麼樣的方式死去?


木子一邊撚著額前的發梢,一邊盯著前面忽然停下來的那輛白色箱貨,心裡想到……

第七十五章
最浪漫的吻


當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忽然響起,整輛貨車被劇烈的爆炸撕裂成無數燃燒的碎片,隨著美麗的各色煙花在空中一起綻放的時候,一輛大馬力的摩托車呼嘯著從遠方飛馳而來,停在了爆炸點附近。WWw,穿著一身緊身漆皮黑衣的女車手摘下頭盔,用一雙修長的腿支撐著摩托車,出神的凝望著高空中那不斷綻放的煙花。七彩絢麗的光線下,可以看到她留了一頭火紅色的披肩長髮,一張雪白晶瑩的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


就在她望著空中的煙花出神的時候,一個一身藍衣的年輕男子默默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徑直走到了她面前。


“你答應過我,當看到滿天的煙花綻放的時候,你會給我一個吻。”藍衣人盯著她的臉,鄭重其事的說道。說話的時候,他的手裡始終在玩轉著一個小巧的寒光閃閃的東西,如果仔細看,會發現其實那是一片纖薄的工具刀刀片,鋒利的刀刃在火光的映照下散發著雪亮的光澤。


“可是,今天不是除夕。”冷豔的女車手甩了一下火紅的長髮,笑著對藍衣人說道。她的嗓音聽上去有些沙啞,但是卻並不刺耳,相反,卻有一種略帶滄桑的美感。


這一瞬間的絕美風姿,讓身邊的藍衣男子看的有些癡了。他手上翻轉刀片的動作停止了下來,頓了一下才悠悠的說道:“千顏,難道你不覺得這一刻,比除夕更浪漫,更有紀念意義嗎?”


“好像也有些道理。”千顏微微點了點頭,“好吧,我兌現我的諾言。”


說著,千顏輕輕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兩瓣鮮紅的嘴唇就像粉嫩的玫瑰。


任何一個發育正常的男人,見到這副情景,恐怕都有親吻那兩瓣嫩唇的衝動。


藍衣男子當然也有。


但是,他卻並沒有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嘴唇印上去。


“千顏,你又在耍賴。”他一邊熟練的翻轉著手裡的刀片,一邊笑道。“你說的是給我一個吻,而不是接受我的一個吻。”


“我覺得這沒有什麼區別,飛揚。”千顏睜開了眼睛,說道。


“當然有。”被稱作飛揚的藍衣男子將手裡的刀片再次一翻,千顏驚訝的發現,刀片居然在他的手指間消失不見了——就像他的手裡從來就沒有過刀片一樣。


“小偷也是有尊嚴的。”飛揚微微一笑,忽然一把擁住了千顏的肩膀,在她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迅速霸佔了她的唇瓣……


震耳欲聾的煙花炮竹聲還在繼續,就像一陣緊似一陣的戰鼓,在為這對男女忘情深吻而加油助威。整個天空被絢麗的煙花染的五彩繽紛,恰似婚禮上那四處噴灑的彩帶……


當渾身燃燒著的賈耀新,絕望的發現整個車廂裡堆滿著的箱子裡,居然全都是煙花和鞭炮的時候,他肯定沒有想到過,惡貫滿盈的自己,在生命結束的時候,終於用他的粉身碎骨來成全了一件美事,終於用他應得的死亡,來為這個世界增添了一副美麗浪漫的煙花勝景……


當煙花和炮竹的聲音終於漸漸淡去,當整輛箱貨車只剩下零散的骨架殘骸,這對氣喘吁吁的男女才終於肯意猶未盡的分開。


“員警應該很快就到了。”千顏微微喘著粗氣說道,“我們得走了。”


“千顏,我愛你。”飛揚深情的凝望著面前這個冷豔的女人,忽然說道。


“我知道。”千顏的身軀不明顯的顫動了一下,臉色也隨之微微一變,但是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儘管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表白過,但我一直都知道……只是現在我們真的該走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不!”飛揚堅定的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我恐怕只有這一個機會了。如果現在不說……我擔心下次我說出這話的時候,坦白的對象就不是你了,而是警局裡的那些英姿颯爽的警花MM了。”


“你……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千顏忽然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大驚失色的問道。


“其實你應該能想得到的。”飛揚歎了口氣,笑道,“這個殺人計畫並不完美。從我莫名其妙的半夜從精神病院失蹤,到為了能使賈耀新自燃我動用了紅磷,這個計畫,漏洞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不管是警方還是賈氏家族,很快就能找到線索的……所以,賈耀新這個命案,必須得有人背。”


“不!你不能這樣……”千顏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摩托車失去了支撐,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如果賈耀新的死,是需要你來墊背的話,那就太不值了,絕不能這樣!”千顏哭喊道。


“值!非常值!”飛揚將千顏顫抖的身體緊緊擁住,微笑著說道,“至少我終於吻到你了……而且你也說過的,你痛恨小偷,我想我只有住進監獄裡,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接近你……”


“不可以!”千顏哭泣道,“如果那樣的話,我要和你一起背!因為這個計畫,從開始的時候就是我和你一起設計的……”


“千顏說的對,賈耀新這樣的人渣,不配讓我們陪葬!”


正當兩人爭論著的時候,一個沉穩有力的男中音忽然從他們身邊響了起來。


兩人驚訝的甩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一身黑衣的少年,正大步向這邊走了過來。這少年個頭一般,額前的頭髮略長,有著一張白白淨淨的臉。


“是你?”千顏的腦海中迅速浮現出當日在千顏舞廳,自己與那個美麗的白衣女孩合唱流年的情景來。


“謝謝你還記得我。”來的人當然是木子。他徑直走到兩人面前,笑道。“不過此刻確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員警很快就到,我們需要馬上撤離。”


“你究竟是誰?”飛揚鬆開千顏的身體,警惕的看著木子問道,在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那鋒利的刀片再次神奇出現了。


“這個,等到安全了之後我自然會如實相告!”木子迅速的說道,“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你沒必要背這件命案,沒有必要!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離開這裡!”


看著有些發愣的兩人,木子又補充了一句:“當然,要先清除掉所有的車輪和腳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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