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12345
發新話題
打印

【老爺h】《逃出香巴拉》全書完

【老爺h】《逃出香巴拉》全書完

《逃出香巴拉》
作者:老爺h

[ 本帖最後由 8216 於 2012-12-28 23:13 編輯 ]

TOP

第一章 序章:從逃兵說起
    有些事情,還是從07年說起的好。wWw、我07年畢業到西藏當幹部。
    現在一回想起來,07年還真是一個麻煩不斷的年頭,。在軍校裡跌跌撞撞混了四年,好不容易眼看就熬到了頭,結果在畢業前看書燒壞了腦袋,說著什麼“前半生為國,後半生為家!”就這樣迷迷糊糊到了西藏。雖然我被分配進了藏區,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我還好沒有被分到崗巴營那樣艱苦的樣的地方,而是被“扔”到了素有西藏江南之稱的林芝。
    當時一聽到這消息,我還在心裡還暗暗自慶倖。然而到了今天,一回想起那些事,卻也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不幸還是幸運了吧!
    廢話說得有點多了,現在說回正途言歸正傳。話說當時我被分到了崗巴營的一個通信站,當時坐在車上的時候,那負責分配的幹部把崗巴營說得是天花亂墜。到了地方一看,我的心馬上叭噠一下涼了半截,什麼高科技單位,說白了就是深山裡的一片小房子,裡面假設架設著幾個破爛爛的雷達通訊設施什麼的。
    雖然我不是通信專業出身,可看那堆破爛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得掉下來,想必也不是什麼好貨。
    進門一看,營區裡也沒有幾個人,說得更清楚點,除了我這個技術幹部外,營區裡就七個活物,裡面還有加上一條老得不能再老的藏獒,整天死氣沉沉的,仿佛隨時會見了它的狗祖宗去。
    後來時間呆得久了,我才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就這樣,除了做飯的小舟能活潑點,其他幾個老兵都是在西藏裡呆老了的,早就有點看破世事的味道,因此他們每天除了幹活時出來兩趟,平時就躲在沒有什麼事幹的機房裡,幹自己的事情,至於究竟幹得是什麼事,我也沒有那個閒心思去過問。
    林芝這地方是中國第二大木材產區,這裡自然是大片大片的森林,我們住的地方四周連藏民都找不到幾戶,平日裡野獸也時常出沒,就連藏族的巡山人都難得見到。再往裡走,就算是雅魯藏布江流域的原始森林。可以說,我們就算是最深入這片森林的人了。
    混日子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每天重複著這樣的日子總讓我覺得十分煩躁,偶爾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小舟也總是攔住我不讓一個人出去,說是林子裡不安全。原本我就以為自己是沒有機會進去到那片神秘而不安全的森林裡了。不料,一個機會在我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就這樣出現了,並且,是以那樣奇怪的的方式:
    那是07年的年底,才下完這年冬天的第三場雪,整片林子漂亮得就像是畫境一般,幽深茂密的樹林裡,到處彌散著淡如輕紗的薄霧氣,美得令人無法言語。雖然我也在北方讀書呆了幾年,比這大的雪也見過好幾次,但是卻統統都沒有這西藏雪景來得震撼。那天早上,所以一大早起來,我就拿出上學時買的破數碼相機站在機房的水泥頂上一陣猛拍。不料,正當我剛爬上機房頂,想要取一些遠景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正沿著那條只有越野車才能爬過來的土路走過來。
    我趕緊下了房頂準備叫上大家了門口查看虛實,萬一要是遇到心懷不軌的人,那麻煩就大了。因為通信站雖然說四周都是三米高的水泥牆,上面還有滿是倒刺的鐵絲網,看起來倒是威武得很。但其實只是有住在裡面的我們才知道,那些鐵絲網也就能做做樣子,這附近外面周圍全是樹,身手好的人兩下就能順著樹爬上來,它們實在起不了什麼作用。
    我迅速估算了一下我們的戰鬥力——原本還有六個兵,可是今年退伍走了兩個,現在加上我一共才五個人,至於那條病懨懨的老狗,我一直沒根本就沒有把它當成什麼重要的戰鬥力過。
    等人員湊齊,那些人也走到了門口。透過門縫一看,他們都是清一色的新式軍裝,帶頭的是一個中校,不過這幾人都是一滿臉焦急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出了什麼大事情。
    一見是自己人,我也就放下了警惕,沒有多想,準備放人他們進來。不料站裡的三期士官李增卻突然攔住了我。
    李增,我叫他老李。平日裡老李也他也個是沉默少言的人,不過聽說他新兵時就在這個站裡,所以很多事情自然比我這個比新兵還新的“技術幹部”明白得多。
    “首長,你們到站裡是什麼事情?”
    老李攔在我的面前,隔著門問道,同時,他一隻手指著那只老狗,我一時不懂沒有明白他什麼的意思,還是小舟機靈,他趕緊過去把懶洋洋的老藏獒牽了過來,老狗見了那幾人,不知為何就猛叫了出來。
    我暗自納悶:這群人看樣子也不可能是什麼敵特份子一類,畢竟07軍裝在西藏也就只有那幾家好點的單位才發得有,想來也不會有假。
    要知道,我們養的這狗雖然慵懶,但是卻是極為聰明的,平日裡見到不認識的人過來,哪怕沒有穿軍裝,只要看上兩眼就知道能辨別出是否是自己人,從來沒有遇到見過它這樣見到穿軍裝的人也狂叫的的情況。
    我在後面看不到老李的臉,只能看到他打手勢讓我退後,我這時已經完全迷糊了,只能按他的指示退到老狗獅子的身邊。
    要說在平日裡,我到倒也不怕獅子,畢竟它脾氣雖然說不上好,但畢竟因為性子極為慵懶的緣故,我很少見它發威。但是此時的獅子卻全無平日裡的慵懶之相,一陣狂吠,嚇得我也不敢靠近。
    事後我才知道原來獅子雖然不是什麼純血藏獒,但是它的來歷卻是另有一段大有故事,哪是不過這是後話,此處暫且不提,後面自然會一一告知。
    話說獅子終於在小舟的安撫下安靜了下來,而老李也知道問明白了那幾個人是為何而來:
    原來,他們帶進藏的新兵,昨天晚上從兵站裡跑了,到這裡來向我們請求幫忙尋找……
    如果只是跑了一個兵,也許也就沒了後面驚心動魄的故事,可惜我那時才當上幹部,學生的那股傻勁還沒有過去,別人一說“領導有請”,我連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一起進山尋找,連老李幾次暗示都裝作沒有看到,現在想起來,也是我命裡該有一劫,躲也是躲不過的。
    見我已經答應了那幾個人,老李也不再堅持,畢竟我是這站裡唯一的幹部,他還是我的下屬,做為領導的我已經說話了,他再不情願也只能照幹。
    其實那時也是我年輕氣盛,雖說和老李沒有什麼矛盾,可是自從來到這站裡那天起,大凡遇到事情,也多是老李說了算。底下那幾個兵,對我也是表面上尊重我的幹部身份,實際上卻是沒幾個人真的把我當一個領導。
    所以雖然表面上我和他們的關係還過得去,可是私底裡彼此都有點不爽。這老李為人謙和,反而比那幾個兵對我的態度好上許多,但我不知為什麼心裡總有點疙瘩。
    所以這次遇到事情,我也不和他商量就私自拍了板,看著他的鬱悶表情,我甚至還有一點暗爽。
    ……老李讓那幾個人休息一下,然後藉口準備一下東西,神色凝重的就拉著我往屋子後面走去。見狀我心裡開始有點後悔,想著剛剛確實有點太衝動,要是萬一沒有處理好這次事情,那以後老李在工作上不合作,自己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
    剛走到屋後,老李就一把拉住我的手說道:“羅技師,你剛才太衝動了……哎,都怪我沒有和你說清楚。”
    他的話倒是讓我一時不知所措,原本以為他會怒氣衝衝的詰問我,不料現在他卻是一臉擔憂。
    我愣了下,沒有說話。老李想了一會兒,又說:“現在說也晚了,羅技師,你把庫房的鑰匙給小舟,讓他把槍準備好,我去準備一點其它的東西。你趕緊準備幾件大衣,還有背包,多裝點被子。”
    李增是江西人,說話快了點我就聽不清。所以我聽了個大概,迷迷糊糊地交出了鑰匙,一時也有些不知該怎麼辦。然後眼看著小舟從老李那裡拿了鑰匙就匆忙地跑向了庫房,我突然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也是直到這時,我才隱約覺得,這次的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最初的預料——事情只怕遠不是一個逃兵那麼簡單了。
    而且,小舟和老李他們顯然是明白其中原因的,我心裡又升起了一種自己是被他們排擠的憤怒,於是三兩步走到庫房裡,我一把抓住忙碌的小舟,朝他吼道:“為什麼要拿槍!”
    小舟突然被人抓住,也嚇了一跳,他看清是我後,一臉無奈的說:“羅技師,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他捏緊了自己手裡的手槍,焦急地看著外面小聲地說,“羅技師,你不曉得,一般情況下,我們站是絕對不會進山的哈……因為……山裡頭有鬼……”
    一聽小舟的話,我火氣直冒,差點就要當場發作,雖然我早就知道,從四川農村來的小舟思想上有點迷信思想。但是現在,他居然對我這個堅持無神論的幹部說出這樣的話,這完全就是無視我的存在。
    不過就在我就要發火的時候,老李走進來看我站在那裡沒有準備被子,就說了一句:“羅技師,你拿上槍,舟娃,我們準備其它的東西。”
    小舟顯然也發現我就要發火,嘴裡嘟噥著就走了出去。我暗暗發誓:等回來,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小子。
    東西很快就準備好了,看見我們全副武裝走出去的時候,那幾個外單位的卻是一臉詫異,畢竟找一個逃兵而已,我們的準備,卻是想要在山上過上幾天的樣子。
    老李也不解釋,只是把另外兩個被囊扔給那幾個人,說道:“山裡不太好找人,多做準備總是好的。”
第二章 上山
    我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不然也不會一意孤行跑到西藏來,既然決定了,也就不再想太多,等那幾個人磨蹭著背上背包就帶著他們跟上了前面的老李。WWw.
    臨出發前老李牽上了那條又懶洋洋的藏獒,對著小舟交待了幾句。看著他們倆的樣子,我心裡更加不爽,暗想回來一定要想辦法調走才行。
    心裡有了計較,我快步追上那個中校,剛才就已經聽說了,他是分區的一個科長,正好分管著通信一塊,只要和他拉近關係,倒是有機會脫離這個鬼地方。
    想到就做,這是我的風格,等到背著背囊走近了,我才發現那個王科長的臉上佈滿了焦急和…一點點的恐懼。
    遇到這樣的事情,搞不好就丟了腦袋上的烏紗帽,在大學時候,我也學過一點相面之術。這人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典型的精於權術的人,要是讓他丟了官,簡直比丟了命還難過。
    客套了幾句,王科長壓根對我的話充耳不聞,只是追著地上的腳印一路前行。就這樣走了一個小時,那幾個人早已經怨聲載道,王科長雖然還是心急如焚,但是也只能停下來。幸好我才從學校畢業沒有多久,當時的底子還沒有丟下,而老李則是素質驚人,這樣走了一上午也沒有見他如何疲憊。
    休息時,那幾個人自然圍到了王科長的身邊,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們在說著些什麼。不外乎丟掉那兩個被囊而已,老李走到了我身邊,小心地避開那幾人的視線說道:“他們有事情沒有告訴我們。”
    我一直也覺得不太對勁,今天這種情況,就算要我們幫忙,也應該先通知我們的上級。但是,他們居然是自己走過來的,從國道旁的兵站進來我們這裡至少二十公里,我早上見到他們時應該是早上九點,冬天裡最多能走進來十公里多一點。剩下的十公里,按照他們的速度,應該要走近三個小時,要知道這條路基本就是盤山路,這一路走上來,象他們這種體力,能走上來本就已經難得,三個小時已經是我十分放寬之後的估計。
    其實他們出發的時間還要更早一些才是,只是有些事情,這些人一直沒有告訴我們而已。
    老李看我臉上表情,想是有什麼話要說,在靠近了之後,輕聲說道:“注意那些腳印。”
    我一聽,突然抓住了一點東西,自己一直感覺不對的地方,那些腳印,之間間隔非常整齊,整齊得不同尋常,而且,那個間隔,應該是跑步留下的間隔。
    一個逃兵,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體力,才到西藏就在這樣的雪夜裡跑幾十公里,而且是在這樣的雪夜裡。
    這,太不同尋常!
    看到地上的腳印,當時的我注意力也沒有全放在這個上面,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有往深處想。
    但是一路走來,最奇怪的不是什麼腳印,而是獅子,這哥們平時難得動一下,而今天卻是異常地興奮,一路上完全是拉著老李在跑。
    不管怎麼樣,最後王科長那邊還是討論出了一個結果,他走過來對著我問道:“小羅啊,追個逃兵,我們也不用帶上這些個被囊吧?”
    王科長主動說話,我心裡也小小地高興了一把,但是扭頭看到老李的臉色,馬上反應過來老李說的他們有隱瞞的事情。
    雖然也有想要同這個王科長套近乎的想法,但是我的脾氣確實不好,一想到他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心裡就一陣不痛快,嘴上也忍不住說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我刻意把你們,我們兩個字音放得很重,目的就是要提醒那個人,我和他們還不是一夥。
    王科長的臉色變化,像是要發作,可惜我這人平日裡雖然慵懶,但是就是有個怪脾氣,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他要是好好說,我倒是會老實聽著,可是,真是要用上下級來壓我,只要超過能忍受的界限,我可不會甩他。
    他臉色瞬間變了幾次,我心裡雖然也還是有點不安,但是臉上卻愈發的鎮定,要沒有這點本事,讀書時早就被老師給收拾夠了。
    僵持了一會兒,他還是軟了下來,看了看我和老李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這個人,是昨天夜裡逃。跑出來的。”
    夜裡逃。跑?
    我狐疑地看著老李,只見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過了好一陣,他回過頭盯著王科長說道:“領導,他不是悄悄跑的吧?”
    聽老李這樣一說,我一時也摸不清頭腦,這個時間有這麼重要嗎?
    可是,那個王科長卻突然象被嚇到一樣退了一步,老李盯著他,忽然笑道:“我只是亂說的,領導不要怪罪。”
    我平日裡也極少見到老李的笑容,只見他笑了出來,也感到這件事情背後真的可能有什麼隱情,只是一時又猜不出是什麼情況而已。
    這樣一折騰,倒是讓王科長忘記了原本的目的,那幾個跟班也就只能繼續背著被囊繼續跟著我們前進。
    只是剛才停了一會兒,身上就冷了不少,這樣繼續前進,讓我也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總感覺力氣流失得特別快。當然,這其中也有我們是一路往山上走的緣故,越往高處,氣壓越低,氧氣自然也就越不足,不過也真是苦了那幾個跟班,被囊在他們手裡輪換了好幾次,還是累得他們幾乎連腰都伸不直。
    而王科長的臉色,自從老李問了那句話之後就一直陰沉得厲害,看得我連過去說話的興趣都沒有。
    要知道,我可不會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更何況,我現在的肚子裡也是一肚子疑問,沒有搞清楚情況前,我是絕對不會甘心的。所以我現在卻是對老李更加關心,他和我走在前面,拉下了那幾個人大概一兩百米的距離。要知道林芝到處都是茂密得不得了的原始針葉林,一兩百米雖然不會想熱帶雨林一樣完全看不見對方,但是也足以讓他們聽不見我們之間的談話。
    我知道老李走這麼快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果不其然,剛剛避開那些人的視線,他就遞給我一樣東西。
    這東西不是別的,就是一支我們夏天時用來治普通毒蟲叮咬的無極膏。
    接過無極膏,我不解地輕聲問道:“怎麼了?這個,大冬天的,用這個東西幹什麼?”
    老李的臉色並不好,他看了看後面,確定對方確實聽不見我們兩人說話後才說道:“把這個擦到耳朵裡,還有就是,後面那些人,他們的話,你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說這話時,老李的神情嚴肅,讓我感覺到事情似乎在不斷向著越來越壞的地方發展。
    老李遞給我那瓶東西後就放慢了速度,我知道這是在給我製造上藥的機會,雖然心裡的疑惑越來越重,但還是一咬牙把藥膏擦進了耳朵裡,其間那個滋味,卻是不想再想起,總之非常刺激就是。
    擦完藥膏,我也放慢了速度和老李還有那幾人會和到了一起,老狗獅子卻是我們幾個裡精神最足的一個,一路上精神煥發,甚至讓我忍不住懷疑起那傢伙是不是臨死前的回光反照而已。
    走了一上午,眾人也越來越接近真正的原始森林,我們的通信站和這裡比起來,最多也就算作挨著了森林的一點外皮而已。走到這裡早就沒有了路,只有樹林裡一些不知什麼動物在灌木叢裡鑽出來的小路可以容我們鑽過去。
    四周的樹木也高大得可怕,在遠處看時只覺得是平常見到的哪些松樹,走進了才知道,這些深處的松樹完全就是外面那些只有十幾二十米高的松樹的爺爺,甚至老祖宗級別的。
    快到十二點時,我們遇到一顆巨大的樹擋在了路的面前,其實一路走來,要不是獅子一直拉著我們前進,恐怕我們早就把那個逃兵給追丟了。可是,這次這顆樹確實太大了,目測一下,直徑應該有近兩米,也不知道在這森林裡生長了多少年。它一倒下,在周圍壓出了好大一片空地,正好讓我們能曬著太陽。
    西藏這地方,有太陽就不會覺得太冷,王科長他們幾個看起來也確實到了極限,我們也正好在這裡休息一下。
    獅子自己尋了一個樹後面幹的地方趴了下來,藏獒這種狗,幾天不吃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也確實感覺到有點累了,早上沒有吃多少東西,現在也覺著餓,幸好老李準備的東西裡有不少壓縮食品和自熱食品。這時難得休息,我就扯了一袋餅乾啃了起來。
    而王科長他們幾個,卻出乎我預料的沒有打開他們被囊裡的東西吃,只是坐在那裡大口喘氣。按說他們那麼早就出發,應該比我們還餓才對。
    再看看老李,卻是坐在一旁思索著什麼,只是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想的什麼好事情。
    到此時,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身上一陣哆嗦,一陣突然而來的恐懼感讓我身上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TOP

第三章 消失的腳印
    這種突如其來的恐懼,讓我一路上心神不寧。wWW、
    雖然此時大家差不多都已經適應了西藏,但是像這樣走了半天下來,哪怕是身體素質一向很好的我,此時也完全是頭暈腦脹的,對很多事情也失去了平時應有的判斷。就像現在他們幾個都不覺得餓這個問題,要在平時,只要一覺得不對勁,我肯定會馬上弄個清楚。可惜此時我只顧著休息,完全沒有精力下細地想。
    休息了三十分鐘,感覺體力差不多恢復了,我們準備繼續往深處找,不料,就在我們走到一截橫倒著的斷樹旁時,那串我們一直追過來的腳印卻消失了!
    這時已是正午,斷樹旁那層薄薄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這還不是重要的問題,關鍵是,藏獒獅子也頭一次露出了迷惑的樣子,那個傢伙,連氣味都已經消失了!
    如果腳印消失還想得通,那氣味消失又是因為什麼呢?一個人,不管怎麼樣,他的體.味都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更何況,那個逃兵一路這樣跑來,身上不可能不出汗,這樣氣味就更不可能消失了。
    老李也是迷惑不解,他牽著獅子在斷樹周圍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仿佛那個逃兵爬上樹就消失了一般。
    他牽著狗不方便爬樹,只有我親自爬到了樹上,樹上的積雪還沒有完全消融,可以看出上面確實沒有人經過的痕跡。
    沿著樹幹走了幾步,枯枝上的積雪隨著我的腳步不停地落下來,很快就搞得我一身都是雪。再往前走,樹枝已經密集得很難再穿過去,我也掉頭準備往回頭路走,剛一轉身,不經意的就瞟到了一片沒有積雪的地面。
    就是這一瞥,我看到了絕對不願看到的東西。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過去,我清楚的看到在裸露的地面上,一些被撕碎的棉鞋和襪子散落得滿地都是,而且上面還有大量的的血跡。
    難道,那個逃兵已經成了山裡野獸的早餐?
    強壓住心裡的不安,再仔細看著地上的那些東西,我的腦袋一時間居然什麼也想不起來。過了好幾秒,聽到那邊藏獒的吼聲我才反應過來,趕緊沖著老李的方向大喊道:“老李,這裡,這裡!”
    但是老李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而且在他那邊似乎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極力壓制住內心的恐慌,手腳並用地沿著樹幹爬了過去,居然看見在不遠的地方,一隻黑熊正盯著他們幾人,大約是怕人多,它一直遲疑著不敢進攻。
    按道理這種天氣下,熊應該正在冬眠才對,可是現在居然出現在這冰天雪地裡。
    “羅技師!”看到我從密集的樹枝裡爬出來,老李驚恐的大喊了一聲,我還沒弄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那麼驚恐的喊我,那只黑熊挾著風聲,猛地向我沖了過來。
    該死,它居然知道攻擊我這個落單的人!
    我趕緊轉身就跑,剛跑了沒有幾步,就已經能聽到那黑哥們在灌木裡高速奔跑時的聲音。
    老李見狀立馬獅子的鏈子,讓它追了過來。在山裡帶上一條藏獒,一般情況下遇到猛獸也不會擔心。要知道這玩意兒的兇猛,可不是內地那些寵物能比的。
    我慌不擇路,居然跑到了那棵斷樹的前面,剛剛爬上去一半,就聽到背後一聲熊吼。霎時我只覺得自己的背上像是被車撞了一般,馬上又是一股巨力傳來,我的手再也拉不住樹枝,整個人倒摔了下來!
    從樹上掉下來的瞬間,我只隱約聽見一聲槍響,緊接著我就暈了過去,之後的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四章 午夜驚魂
    等到我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WWw.老李他們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在那棵斷樹下面紮了營。
    不遠處似乎是老李他們在說話,不過我當時才醒,頭暈腦脹得厲害,根本沒力氣聽清楚他們在那裡說些什麼,只是隱約聽到好像有人在吼叫著要連夜幹什麼事情。慢慢的到後來頭越來越暈,那些原本模糊的聲音也是越來越飄渺,到最後什麼都聽不到,似乎只剩下自己腦袋裡的嗡嗡聲響個不停。
    西藏的林區,一到晚上就能凍死人,我雖然裹著被子,但還是能感覺到那徹骨的冰涼。因此雖然腦袋還不清醒,我還是本能地動了一下,想要讓自己的身子能稍微暖和一點。
    剛一動,一隻手就放到了我的身上,感覺到身邊有人,我的腦袋清醒了一點,在微弱的火光下,我看到了老李滿是擔憂的臉。
    他也發現我醒來,沒有說話,只把一塊餅乾遞給我,順便還塞給我一支無極膏,然後起身走開了。
    這時我的腦袋還不是很不靈光,不過還是反應過來老李是要我再擦一點藥膏。我按照之前的方法,在耳朵裡擦上無極膏,剛一擦上,一個冷戰就立馬清醒了不少。我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狀況:那幾個人在火堆的另一邊睡著的,他們應該是累得不行了,居然打起了呼嚕。沒有看到老李,估計是放哨去了,因為沒有看到與他形影不離的獅子的蹤跡。
    我開始睡了大半天,現在雖然頭暈,卻一點也睡不著。我躺在地上,抬頭看著天上星羅棋佈的星辰。回想起今天遇到的事情,總讓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特別是那個突然消失的腳印,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還有就是那些破碎的鞋子和血跡,難道那個逃兵已經被那只熊當了早餐?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預感,那個逃兵肯定還沒有死。或許,還發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在剛才醒來的時候,我似乎聽到老李他們在爭執什麼,只可惜那時我的耳朵完全不管用,沒有聽清具體的內容。
    想著想著,我的腦袋又迷糊起來,昏昏沉沉的想要睡過去。恍惚中,我似乎聽到了有人過來的聲音,我以為是老李回來了,緊繃著的神經也就放鬆了下來。
    不料,就在剛一放鬆馬上就要睡著的時候,來人的腳步聲在我的耳邊停了下來,我當時已經處於准睡眠的狀態,根本沒有想到會有其他詭異的事情發生,而且老李在那時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我正迷迷糊糊的想著,突然感覺到來人低下頭,把嘴靠近了我的耳邊。那張嘴卻越靠越近,濕熱的氣息直接吹近了我的耳朵裡。
    冰天雪地裡,有人往你耳朵裡吹熱氣,這種可不是什麼享受。我把頭一縮,想要避開他的嘴,沒有想到,他好像上了癮,我轉頭還不到兩秒,那股濕氣又追了過來,並且,似乎還有什麼涎水一樣的東西滴到了我的臉上。
    我猛然一驚,想起了他們以前說的關於黑熊會在夜裡襲擊人的事情。
    白天才挨了一熊掌,我現在對那黑乎乎的玩意兒已經有了陰影。想到黑熊,我立馬清醒了大半,只是聽說那東西舌頭上都有倒刺,只要被這哥們舔上一次,我這臉基本就算是毀了。幸好,現在它應該還在試探我,沒有攻擊我的意思。
    雖然緊張得要死,我還是盡可能地平穩住自己的呼吸,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刺激那它,要不然它再一爪子拍下來,我恐怕今晚就得交待在這裡了。
    一瞬間,我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試圖避開著該死的黑熊,正在我閉著眼睛冥思苦想之際,突然感覺到一條舌頭正在慢慢靠近我的耳朵。
    這可不是什麼好感覺,只要一個不慎,黑熊一舔,我的耳朵就得和我拜拜了。在這混亂危急的關頭,我居然滿腦袋都想的是,我老人家還沒有結婚,怎麼能死在這裡。就在我腦袋亂成一團的時候,一個冰涼的東西突然碰到了我的右耳!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在那瞬間就像爆炸了一般,全身汗毛直豎……來不及多想,我一頭撞了上去,緊接著猛地一個翻身,把身上蓋著的被子扔了過去。
    我也不曉得腦袋撞到了什麼地方,只是一心想把被子扔出去,好歹能把那只黑熊蓋住,讓它一時半會不能行動,自己好脫身。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時我哪來那麼好的身手,幾乎是掀開被子朝熊扔過去的一瞬間,我就爬到了倒地的巨樹上。
    剛剛上樹,還沒來得有所反應,我就看到面前密集的樹枝裡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老李,原來他一直躲在樹上,我剛想和他說話,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事出突然,我還沒弄清楚他想幹什麼,來不及掙扎,樹下已然傳來一聲底吼,但是,那聲音不是藏獒的聲音,也絕不會是熊的聲音,反而像是……人……人發出的聲音!
    老李的馬上變得臉色十分難看,他急衝衝的把我直往茂密的樹枝裡拖。等我鑽進樹枝裡後,他拍拍我的肩膀,指了指下麵,示意我看。
    這時的月光相當不錯,甚至能清晰地照出人影來。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張被子被壓在下面的東西給掀開了。當看到被子下面鑽出來的東西時,我的腦袋哄地一聲巨響,要不是有老李拉著我,我幾乎被嚇得直接摔下地去!
    就算遇到熊也不及我當時的恐懼,因為,在那床被子下爬出來的,居然是王科長!
    他臉色蒼白,喉嚨裡不斷發出低沉的吼聲,似乎還想找到我的蹤跡,那床被子也被他粗魯的扔到一旁……
    我趴在樹上渾身不住的顫抖,王科長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老李小心地爬到樹的另一側,不知道從哪裡抓出一把乾草遞給我,輕聲道:“一會兒,我去引開他,你趁機把這些東西放到火堆裡點燃。”
    那堆草的樣子在月光下也看不清,不過味道倒是很熟悉,居然是我們營區周圍常見的一種野草。看著手裡的草,我忍不住有些茫然,問道:“老李,他,這是怎麼了?”
    老李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從早上開始,所有的事情都好像都是在老李的掌握之中,不知不覺,我的一舉一動仿佛都在看他的臉色行事。可是到這個節骨眼上,他卻給我來一句“不知道”敷衍我。我的腦袋一下子被憤怒給填滿,現在這樣的情況,擺明瞭我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卻還處處隱瞞。
    按照我以前的性子,這樣的情況我早就當場發作起來了,只是,我瞥了一眼下面到處找我的王科長,所有的怒火都被我硬生生的壓回了心底——保命要緊。更何況現在如果我們內訌,吃虧的還是我們自己!
    我輕輕“嗯”了一聲表示明白,然後抓緊了手裡的乾草,把身子挪到一旁。老李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滿,他略略遲疑了一下,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跳下了樹。
第五章 蹤跡
    老李跳下去時踩到一支枯枝,“哢嚓”一聲。wWW、原本正在四處亂晃的王科長立馬停了下來,那雙在月光下顯得妖異無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老李。
    我見過各種各樣的眼睛,但是那種眼神,同我見過的任何眼神都不同,那是一雙,完全黑色的眼睛,沒有眼白,整雙眼睛都只剩下黑色。
    看到那雙眼睛的一瞬間,我甚至連動彈都無法動彈。我不知道老李是什麼感覺,那雙眼睛雖然沒有看著我,光是這樣,就已經讓我全身的汗毛再次豎了起來。就在這時,老李輕喊了一聲:“跑!”王科長的目光立刻跟隨著他的腳步移過去,我這才勉強恢復了神志。等到王科長跑出去十來米遠時,我猛地跳下樹,朝著那堆已經快要熄滅的篝火沖了過去。
    可能是因為王科長發出的嘶吼聲,驚醒了別人的緣故,我在跑過去時,看到另外幾個人在被子裡動了動。我沒有多想,直接跳到篝火旁把手裡的乾草全扔了進去。
    原本已經微弱了下來的篝火被乾草一壓,攸的一下暗了下去,感覺上馬上就會熄滅一樣,我伏下身子,剛想吹上兩口氣讓火再次燃燒起來,突然,背後又傳來那讓我毛骨悚然的王科長那野獸般的嘶吼聲。我還沒有來得及有所反應,背上就傳來一股強大的推力,險些讓我一頭栽進火堆裡。
    這個時候,我完全忘記了恐懼,借著那股力道往前一撲,順勢翻了個身,正好看見在背後推我的人。
    出乎我的預料,在背後推我的人居然是王科長身邊那個不愛說話的劉幹事!此時的他雙目圓睜,看不到半點眼白,見一次沒有撲倒我,他馬上嘶吼了一聲又再次撲了過來。
    眼見他也是那般駭人模樣,我一慌神,動作慢了半拍,居然被他抓住了左手!
    劉幹事身體不算強壯,白天走路時,他是最早堅持不下來的人,可是此時他的手就像鐵鉗一樣,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掙脫不開,也不知那劉幹事那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居然能把比他壯得多的我硬生生扯到他的面前。
    慌亂中,我隨手抓住一支原本打算用來做柴火的木棒,隨手朝他頭上打過去。不料劉幹事雖然力氣變大,但是反應卻變得遲緩,這一棒下去,他居然沒能躲開,結結實實硬生生挨了一下。
    也幸好我這時被壓在地上,空有一身力氣卻使不出來,一棒砸中劉幹事,也只是讓他晃了兩下,頭稍微偏到一旁,不過與此同時,他抓住我的手稍稍一松,我趁機立即把手扯了出來,左手上赫然一道烏黑的淤青,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那腳步聲和熟悉的嘶吼聲又再次傳來。
    我的心立刻涼了下去,一個這樣的劉幹事這樣的傢伙,我都已經不能應付了,再來一個,我今天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
    雖然明白自己今天恐怕逃不掉這一劫,但是困獸猶鬥,前所未有的困境更極大地激發了我骨子裡的凶性。我死命的拿起手裡的木棒橫掃了過去,只要他們還是人,這一棒下去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為必中的一棒下去,卻是落了空,身後的那人不知何時,已經自己倒在了地上,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轉身看去,劉幹事也是一樣的狀態,不知為何都倒在地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難道他們兩人剛才都是在夢遊?
    管不了那麼多,看著危險暫時過去,我驚駭的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剛才情況危險,我倒是沒有發覺自身痛楚,現在暫時安靜了下來,白天被熊拍了的地方再加上從樹上摔下來時受的傷,我全身的骨頭象被人捏碎了一樣,那種尖銳的疼痛潮水一般湧上來,疼得我險些暈過去。
    略微休息了一下,我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心裡還擔心著引走王科長的老李,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掙扎著爬了起來。
    就在這時,我才聞出來空氣裡那股淡淡的藥香味,剛才扔進火裡的乾草,終於慢慢地冒著煙霧燃燒了起來。
    最詭異的是,那堆篝火旁邊居然有兩個人一前一後趴著,在詭異地打著呼嚕。我蹣跚的走到他們面前。其中一人是劉幹事,他似乎是在做夢,嘴裡還在輕聲嘟噥著什麼,我小心地用手指撐開了他的眼睛,借著明亮的月光,我這回看得清清楚楚,他那種駭人的眼睛並沒有出現,現在的他,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樣。
    空氣中彌散著藥草燃燒時的特異香味,老李還沒有回來,獅子也不見蹤影,我一個人坐在篝火旁,腦袋裡亂成一團,想理清頭緒,但又老是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怎麼說呢,今天一整天,我老是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而且隱隱約約自己好像已經抓住了什麼線索,可是每次一仔細思索起來,這個線索就怎麼也想不起來。不論是王科長他們,還是朝夕相處的老李,都讓我有一種猜不透的感覺,更何況還有突然消失的逃兵,以及在篝火裡燃燒的草藥。
    想著想著,我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一陣嘈雜聲把我從莫名其妙的夢中驚醒過來。
    即便是冬天,西藏的天還是亮得特別早。我抬頭看看四周,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了,我迅速回過神來,聽到老李同王科長爭什麼。好像是老李不讓他們繼續追那個逃兵,可是王科長卻非要繼續追,說一定要找到那個逃兵不可。
    我剛一動身子,一陣劇痛便隨即傳來,我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那邊幾人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我的呻吟一般,只有老李朝我睡的方向看了看。
    其它那幾人就像完全沒有注意到我一樣,還是自顧自地在同老李爭論。我見他們那個樣子,實在不敢把昨天晚上他們的樣子和現在聯繫起來。這件事情到現在已經有太多的疑點,讓我不得不心生警惕。
    掙扎了一會兒,我爬起來朝他們走過去。看樣子似乎是老李做出了妥協,王科長他們也不再糾纏,只是到一旁去收拾東西。
    老李的臉色很不好,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誰都不會紅光滿面。見我走近了,他低下頭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輕聲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千萬不能告訴他們。”
    這個不用他說我也知道,見我點頭,老李也就放心了一點,我心裡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老李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問,他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終於還是沒有說出我想知道的答案。
    終於,在收拾完東西的那一刻,他停了下來,輕聲說了一句:“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我也說不清楚,羅技師,等我們找到那個東西你就知道了,那時我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的,真的。”
    到現在我才確定老李確實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是,我被他排斥在這個秘密之外,不論什麼原因,這樣的結果讓我頭一次生出了回頭的念頭。
    “我們退回去吧,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情。”我說。
    當我說出這話時,老李的身子震了震,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聽見他苦笑了兩聲。
    “已經晚了,如果昨天就拒絕,我們都不會有事的,但是,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老李無奈的說。
    我當然看到了,王科長他們詭異的樣子,我還差點栽在他們手裡,現在只要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就會頭皮發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老李歎了一口氣,接著說:“以前也有過這種事情,那是五年前……算了,現在不說這些,等到了地方,我會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的。”
    “為什麼現在不說?”我冷冷地問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老李已經背起了自己的被囊,他別過頭看了看其它正在收拾東西的幾個人,還是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羅技師,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TOP

第六章 強巴佫山山神
    收拾完我自己的東西,時間已經到了早上十點多,老李他們東西稍微快一點,都已經吃過了早飯,大夥兒站在巨樹的根*部那裡等我。wWW。
    一看到王科長那幾人,我還是心裡一陣發毛,誰知道這幾個傢伙會不會又發瘋要咬我呢?
    摸著腰上別著的手槍,我這才稍微能安心一點,只是,我也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就算他們真的發瘋了,好歹說起來,他們也算是自己人,我難道真的能朝自己人開槍嗎?
    像只吊靴尾一樣跟在隊伍的最後,我腦袋裡反復回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集體夢遊或許是可以解釋昨晚上那些事情,但是,又怎麼解釋他們的只有黑眼珠沒有眼白的眼睛呢?更何況就算夢遊,也不能夢游成這樣啊!難道真的是鬼?
    一大堆的問題搞得我頭疼不已,這個事件本來從最開始就充滿了各種疑問,不論是那個新兵的腳印還是王科長他們的樣子,所有的一切好像似乎真的只有用鬼附身才能解釋。不然,老李為什麼問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沒有呢。
    用力甩了甩腦袋,我放棄了找到線索的打算。這些事情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絕對不會是什麼妖魔鬼怪。我相信凡事一定有科學的解釋,沒有解釋只是因為沒有人去解釋。
    ……一行人走得比昨天慢了一點,好不容易翻過一個山頭,在半山時遇到了獅子,這傢伙倒是過得滋潤,自己在那裡啃著半隻兔子,看見我們,它也只是暼了一眼而已。
    王科長他們從昨天就幾乎沒有怎麼吃東西,也沒聽見他們喊餓,好像他們根本不曉得餓一樣,不料這時看到獅子在那裡啃血淋淋的生兔子,這幾個人卻一反常態直勾勾看著那只兔子一動不動。
    獅子吃東西向來極快,在王科長他們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下,它從容的將剩下的兔子幾下就祭了自己的五臟廟。王科長他們幾個這下總算稍微正常了一些。
    稍作休息之後,老李喚回獅子,帶著它走到隊伍的前面帶路。我跟在中間,王科長他們幾個則是掉在最後。按我的推測,現在他們幾個應該早就應該體力透支才對,可是他們幾個雖然也落後於我們,卻半點都沒有體力透支的跡象,甚至隱隱還有亢奮過度的痕跡。
    翻過一道長滿松樹的山梁,一座雪山終於從雲霧中露出了真身,這是附近最高的山峰——強佫巴山。
    看到強佫巴山的瞬間,我清楚地看到了老李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就連牽著狗的手也顫抖個不停。至於王科長他們,卻似乎是難得地安靜了下來。
    我不是登山愛好者,自然也對爬山這種吃力又不好討好的工作不感興趣,自然而然,我對山也不感興趣。但是眼前這個強佫巴山是一個例外,這個僅僅只有4354米的山峰,充滿了神秘的魔力,它每年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要吞噬掉好些生命。
    我才來時曾經和小舟爬上過通訊站後面的小山,當時曾經看過偶爾從雲霧中現出身影的這座雪山。從小到大第一次看到雪山,當時還有點小資情調的我,還差點作詩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激動心情。
    不過,詩還沒有做,小舟就飛快的拉著我下了山,一路上給我講了關於這山的傳說。
    據他所說,強佫巴山上有山神,任何膽敢在陽光照耀時直視強佫巴山的人都會被山神詛咒的。
    我當時對小舟是大加讚譽,稱他是溝通民族文化的先鋒,是軍民團結之楷模,說了越多,最終的意思卻是嘲笑他不過是一迷信腦殼,成不了什麼大器。
    可是現在,突然看到這座山還有老李的表情,我的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氣,莫非,這座山真的有什麼古怪?或者還是說,王科長他們幾個,根本就是被強佫巴山裡的山神給詛咒了?
    這樣背上一涼,緊接著溫度好像又低了下來,我全身的皮膚登時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老李抬起頭看了看天色,不無憂慮地說道:“要下雪了,我們快點上山,我知道哪裡有住的地方。”
    獅子再次率先開路,有時候我甚至懷疑,這哥們是不是藏獒和獵狗的混血,因為這一路走來,它幹的盡是些獵狗的活兒,擺明瞭它純粹就是藏獒的臉,獵狗的心。
    我這一走神,那王科長他們幾個人居然超過了我,走到隊伍中間去了,意識到自己走到了最後面的一瞬間,一股更強烈的寒意朝我襲來。我登時打起了冷戰,就連說話都困難,牙齒“格格格”的不停地撞在一起,舌頭也活動不開。我心下駭然,暗想自己莫不是中了那個什麼詛咒?
    原本不信鬼神的我,在連續遇到這許多事情之後,心裡也開始慢慢有些猶豫了。
    老李在前面也發現了我不對勁的地方,許是我那時臉色確實十分嚇人,他幾步跑到我的身邊,扶住我的胳膊急切的問道:“羅技師,你怎麼了?”
    這時候的我已經凍得渾身無力,嘴唇都變成了紫色,老李見狀趕緊掏出他的保溫壺,給我灌了一大口熱水。
    熱水下肚,身上的寒意驅散了不少,過了好一會兒,我終於緩過勁來道:“剛才突然一陣發冷,差點凍死了。”
    老李擔心地看著我,想了想,又從懷裡摸出一包東西放在我手裡。那包東西重倒是不重,拿在手裡發出輕微的悉悉索索的響聲,估摸著應該是什麼藥材,至於到底是什麼東西,卻後來是進山了,我才知道的。
    交給我這包東西之後,老李整了整衣服,放心的說:“有這個東西,應該沒有問題了,羅技師,我們今天晚上就可以住房子裡了,在前面就有住的地方。”
    我雖然緩過勁來,但還是凍得不行,一聽說有住的地方,趕緊要緊牙齒點頭答應。
    老李帶著我再次走到了隊伍的前面。
    我們通訊站的海拔也就三千二三的樣子。走到這裡,海拔至少有近五千,其實還應該更高一些,因為沒有走多久,我就已經累得不行了,缺氧加上身體到處傳來的疼痛,現在每走一步對我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當然,老李也不再輕鬆,畢竟這裡已經超過我們熟悉的地方快兩千米,要是他再健步如飛,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也是中了詛咒,不是正常人了。
    根據目前的情況,我基本上已經確定了王科長他們幾個是受詛咒了的,不然,作為經常生活在低海拔地區的人,他們絕對不可能在我和老李都受不了的海拔上,還能緊跟在我們的身後。甚至,我懷疑要不是他們需要獅子帶路,他們會直接撇下我們單獨去找那個逃兵。
    “前面那個山頭,翻過去,就到地方了。”老李說。
    老李的嘴唇也凍得發紫,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居然看到在半山腰上還有一截水泥的臺階,只是好像年久失修,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也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個年頭了。
    我的體力也快到極限,聽老李說在那裡可以休息了,也就鼓起勇氣,拼盡全力堅持著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剛走近那半截臺階,一種蒼涼的感覺撲面而來,這個臺階比在遠處看起來還古老得多,上面密密麻麻留下了許多風沙雨雪的痕跡,最下面幾階甚至一踩就會碎成幾快滾下山去。
    要是在其他地方,這樣古老破敗的臺階也沒什麼奇怪的。可是,在這樣人跡罕至的雪山腳下,突然出現這樣的東西,讓我有了一種詭異的感覺,這個東西怎麼看怎麼都會感覺到一絲不和諧的味道。
    那截臺階也沒有剩下多少,我們一行人爬上去之後,就看到一個同樣破爛的水泥台,大小寬窄也就一輛轎車的樣子。在水泥檯子的另一側,還有一條水泥臺階,不過保存的狀況卻比我們上來的那個要好得多,至少看起來一直通到雲霧裡的那部份都還保存得挺完整。
    至於通到雲霧裡的部分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人完全無從猜測。本來在這樣的地方突然出現人造的建築,就已經讓人糊塗驚訝萬分。
    我自然也驚訝得不行,但是腦袋因為缺氧的緣故,思考都變得緩慢了許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王科長他們幾個走到了最前面,我這才反應過來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於是趕忙拉住老李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李這次比之前都乾脆,直接回答道:“這裡是最早的通信站。”
    通信站?!
    很快,我就知道老李說的是實話,因為,我看到了早先的部隊修建東西時特有的用白色碎瓷器拼成的文字。
    “1985年8月22日。王偉澄。”這是這條路修建的日期,後面的是修建人的名字,不過這個名字聽起來卻是相當耳熟,只是我腦袋已經暈得厲害,一時間也想不出這個人是誰。
    老李似乎是來過這裡,一走上這條路他就一言不發,就連一直表現得很活躍的獅子也變得沉默,一路上不但沒有到處亂竄,反而一直亦步亦趨的緊緊跟在老李的身邊。
    我突然想起有人曾經說過,藏獒這東西記性最好,一個人只要見過一面,它一輩子都能記得。對於一個地方,也是一樣的道理。這樣的話,那是不是表示獅子也曾經來過這個地方而且吃過虧,所以它才這麼膽小謹慎?
    看到獅子如臨大敵的樣子,我的背上又冒出來一股寒氣,仿佛在這霧氣之中有什麼東西正窺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一樣。
第七章 雪山鬼屋
    看到獅子如臨大敵的樣子,我的背上又冒出來一股寒氣,仿佛在這霧氣之中有什麼東西正窺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一樣。WWw。
    我忍不住靠近了老李,問道:“你來過這裡?”
    老李點點頭,把栓獅子的鐵鍊放到了我手裡,說道:“羅技師,我來過這裡,獅子它也來過這裡。記住,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獅子太遠。”
    見老李的臉色異常的蒼白,我愈發地感覺到不安,通信站裡有各種各樣的關於鬼怪的傳說,以前我就當做解悶的笑話來聽,而現在,自己正陷進這樣的笑話裡面,無論如何,我都笑不出來了。
    又默默的走了幾分鐘,這條水泥臺階終於到了盡頭——在山間的陰影裡,一座二層的小樓孤單地立在那裡,小樓四周的水泥圍牆已經坍塌了大半。這樣,我們很輕鬆地就翻到小樓裡,站在樓下,看著那黑洞洞的視窗和緊閉的生滿鏽的鐵門,我的腦袋裡突然冒出了“毛骨悚然”這四個字!
    ……老李的狀況越來越不好,似乎對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好的回憶,而且他不用找就直接找了個窗戶跳進去,而且獅子的狀態也很不正常,一到這裡,它就緊跟著老李一步也不離開,不像是它在保護老李,反而像是需要老李來保護它一樣。
    藏獒這種狗一向膽大包天,有人曾經做過試驗,藏獒是少數幾種敢直接單挑獅子老虎的犬類之一,而且它們是這些犬類中對主人最忠誠的一種。
    可是現在的獅子,卻是這個樣子。這一切,讓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老李他一定在這裡經歷過不同尋常的事情。
    我實在無法想像,假如真是我猜想的那個樣子,他們曾經來過這裡的話,那他們曾經遇到過什麼樣可怕的事情?想到這裡,我原本就已經越來越深的不安感越發地強烈起來。對這個廢棄的通信站,我甚至連進去的勇氣也沒有,要不是老李叫了我好幾遍,我真想在外面露宿一夜,哪怕就是被冷死都行。
    雖然這是一個已經廢棄的通信站,不過走進去還是能夠看到軍隊的影子,不論是水泥的牆面還是房間的佈局,同我生活了小半年的地方都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因為廢棄已久的緣故,所有的牆面上都流露出一種頹廢的氛圍。
    王科長他們幾個的話越來越少,跟我們進到屋子裡之後,他們隨便找了一個地方躺倒,就各自睡去。倒是老李,他忙裡忙外的,不但拿出來他們的被子來給他們蓋上,更還跑到屋子後面拿了一些柴火回來點了一個火堆。
    老李好像忘記現在才下午六點多一點,外面還亮著天,原本還沒有到應該生火的時候,不應該這麼早早地生了火。
    不多時,王科長他們就發出了鼾聲。想到昨晚的事情,我一看見他們睡覺,就頭皮發麻,生怕他們再次發狂。還好,老李從被囊裡又拿出一些之前的藥草扔進火堆裡。隨著煙霧緩緩升起,淡淡的藥草味慢慢彌散開來,我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點。老李蹲在火堆前,隨著火光的跳躍起伏,他的臉色也好了一點,不再象白天那樣難看。
    看著他的臉,我突然有一種感覺,今天晚上,他就會說出一些事情:一些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的事情。果然,剛剛吃過東西,老李就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抱住了獅子的脖子輕聲說道:“羅技師,這裡,是一個鬼屋!真正的鬼屋。”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看著老李在火光的照耀下*陰晴不定的臉,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得不默默的接受他的說法。老李一邊用一個木棍不時的撥弄火堆,一邊輕柔的撫摸著獅子毛茸茸的大頭,他似乎是陷進了回憶之中。
    直到那些藥草燃燒完畢,老李才微微合上眼睛,輕聲道:“那是五年前的事情。”
    聽見他開始說話,我放下了手裡的壓縮乾糧,靜靜的看著他,老李似乎回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他的臉上居然有一冷汗冒了出來。
    “那時,是我轉為一級士官的第二年,這個通信站也才成立四年。我記得很清楚,有天上級通知我們,有幾個日本的旅行者在我們站附近失蹤了。”老李說到這裡,終於穩住了神,他點上一支煙,猛吸了一口,接著說道:“我們當時為了找那些失蹤的日本人,一共來了六個人,也走到了這裡。”
    他吐出的煙霧彌散在空氣中,緊張的氣氛漸漸蔓延,我越發不安起來,為了讓氣氛輕鬆一點,我努力假裝輕鬆的笑著問道:“總不會只有你一個回來了吧。”
    老李搖搖頭道:“沒有那麼恐怖,我們都回去了,只是…”他歎息了一聲,道,“那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羅技師,我見過鬼,不對,不是鬼,班欽大師說它們不是鬼。”
    我忍不住苦笑了出來,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一個班欽大師,不過見老李表情嚴肅,我還是告誡自己,想要平安回去的話,還是老老實實聽著的好,因為現在他說的事情肯定是同我們遇到的怪事有關。
    也許是我的苦笑刺激到了老李,他的神情又沮喪起來,這也是我頭一次看到一向沉穩老練的老李也會沮喪,他低下頭,繼續說道:“班欽大師告誡過我,不要再回這個地方來,可是,哎,羅技師,你不會相信的,這幾年裡,我經常會夢見這個地方,真的。”
    老李睡眠不好我是知道的,這幾個月裡,我經常見他夜裡一個人在屋子外面抽煙,只是沒有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年他在這裡到底遇到了什麼,居然能讓他這樣一個硬漢子做夢都被嚇醒?
    “我看到了那些日本人,不,不能說日本人了,他們……我不知道他們還是不是人!”老李面露驚恐的說。
    我正想說:“他們本來就不是人。”不等我開口,老李用手指著那扇鐵門道:“那扇門是我們封上的。當時,他們就在外面。”
    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我突然覺得一陣惡寒,經他這麼一說,我再仔細一看,那扇門確實不太對勁,上面居然佈滿了密密麻麻的不知什麼東西撞擊造成的痕跡。
    部隊那時的鐵門雖然比不上現在的防盜門之類的先進,可那也是用三毫米厚的鐵做成的門,那些人居然能留下這麼多的痕跡——可見當時的情況有多恐怖!
    老李停了一下,平復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當時我們六個人就在這個屋子裡,那些日本人看到我們,就發瘋似的想沖進來。像要吃人一樣。我們一看情況不對勁,連忙把大門鎖死……他們進不來,然後,就在外面打了起來,羅技師,他們真的不是人!他們吃人!就在這個門外面吃人!”
    聽到老李說那些日本人吃人,我突然想起來王科長他們的樣子,豈不是昨晚他們也是想要吃掉我?想到這重,我忍不住全身發抖,雖然我膽子也還是算比較大的,可是想到自己差點被人給生啃了,還是忍不住害怕起來。
    見我緊張地盯著王科長他們幾人,老李大概看穿了我的心思,又抓出一些壓得很死的藥草扔進了火堆裡。等到煙霧再次升起後,他才輕聲說道:“(王科長)他們倒不是那樣,至少現在他們還有人形,當時班欽大師給我們說過,還有人形的,用這個藥草點燃就能控制。當時那些日本人,已經完全不像是人了。”
    聞到藥草那特殊的味道,我稍稍放心了一些,不過,這時老李的臉色卻變得很差。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用顫抖著的手撥弄著火堆道:“羅技師,他們沒有臉,那些日本人整個臉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張嘴!”
    沒有臉的鬼到確實是日本同志們的民間傳說,想不到那幾個哥們居然在西藏變成了那副模樣,我又驚又怕,又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老李也沉默起來。過了一會,我抬起頭來看著老李,問道:“那你們是怎麼跑掉的呢?”
    老李的神色黯然了下來,過了一陣,他把煙頭扔進了火裡才歎道:“是班欽大師救了我們,還有獅子的媽媽。是他們兩個救了我們!”
    聽著老李用低沉的聲音敘述這裡五年前發生的故事,雖然他安然無恙的脫身,我還是聽得驚心動魄,全身汗毛倒豎,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原來當年老李他們六個奉命進山尋找那五個失蹤的日本友人。要是其它任務吧,他們也還能盡心盡力完成,可是偏偏他們他們幾個原本就對二戰歷史頗為熟悉,現在要想他們去尋找所謂的日本友人,這事,就不能怪他們想要偷懶一下了。
    老李他們一行人裡,只有有一個老兵曾進過山,他也知道山裡有一個廢棄的水泥房子,於是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在水泥房子裡休息幾天就回去赴命,這樣也算是對上級有了交待。
    離開駐地,老李他們在山裡走了一天半,很順利的就走到了這裡。萬萬沒有沒想到的是,水泥房子裡已經有人來過了,而且就是那幾個日本人!不過他們好像是在這裡住了一天,後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第八章 夜幕下的危機
    說到這裡,老李搖搖頭,苦笑了出來。wWw,
    按照老李的說法,當時他們幾個人發生了分歧,究竟大家留在房子裡隨便打發幾天時間就回去覆命,還是派出一部分人出去找那些日本人——畢竟這涉及兩國邦交,弄好了找到人,立功受獎,對於一些人來說,這也是一個難得的翻身機會。
    後來他們吵了一架,終於作出決定,將人馬分做了兩幫,三個出去找,另外三個願意留下的就留在這個屋子裡。
    事情到了這裡,我當然也應該猜到了老李是留下的人之一。隨著故事的深入,老李的表情愈發沉重,我大致猜到後面應該發生了什麼,只是猜不到那些人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沒有臉的鬼?
    接下來,老李他們幾個留下的人,按照野外宿營的要求收拾好屋子,還特意把窗戶都全部加固了一遍,目的在於防範黑熊一類的猛獸。
    幸好他們有這點覺悟,不然的話,那天晚上老李恐怕真得交待在這裡,更別提還能活生生的在這裡給我講故事了,當然這是後話,現在先不提。
    話說老李他們幾人做好了過夜的準備,沒有想到才剛剛天黑,正當大家準備美美的睡上一覺的時候,他們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驚恐的喊叫聲。
    老李把門稍稍打開一條縫,只見先前幾個出去的人,一個個都驚駭萬分連滾帶爬的往回跑,幾乎連話都說不清楚,只能啊啊的叫著。老李趕緊開門放他們進來。
    那三人一進門就不住的喘氣,個個臉色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起初老李還以為他們遇到了狼群襲擊,因為這幾個也算是身手敏捷的了,又都帶著槍,尋常野獸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更何況裡面還有一個人傷得很重,看那傷口,也應該是野獸撕咬留下的痕跡才對。
    不過,林芝地區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狼群為患的事情,老李也不明白他們是倒了什麼黴,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幾個人稍微喘過口氣後,告訴了他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襲擊他們的,根本不是什麼狼群,而是那些所謂的日本友人!
    那幾個日本人吃人的事情,老李開始一說,我就已經估摸了個大概,現在聽得他這麼一說,也就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不過還是沒有猜到老李口中的那個班欽大師是怎麼捲入到這場是非裡面來的。
    老李的聲音愈來愈低沉,我越聽越覺得恐怖。當時那幾個出去找人的傢伙,逃回來時無一例外的全都是傷痕累累,最嚴重的一個甚至差點被開膛破肚。老李他們雖然及時封了門,卻也被那幾個隨後而來的怪物在外面砸門的聲音給嚇破了膽,老李實在忍不住,也顧不上什麼友人的話,朝他們開了槍,打傷了裡面一個。
    原本老李只是想嚇走它們,沒有想到,槍聲一響,中槍者身上血流如注,剩下的幾個一見到血,立馬紅了眼,不由分說的撲上去,把那個被打傷了胸口的同伴活生生開膛剖度吃下肚去。老李他們看得心驚膽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事後,衝動的老李被班長扇了一耳光。理由是,日本人吃人,這事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而老李開槍傷人,這是無法回避的事實,受到懲罰,也是必然的!
    這就是現實,我歎了口氣,同情地看著老李,他現在看起來倒是釋然了,不過,連我這聽故事的人都還替他不平,他是不是真的釋然又有誰知道呢?我對老李說不上同情,直接原因莫過於在開始時他對我處處隱瞞,雖然明知道現在這局勢,我和他才是一路人,但我心裡老是有點懷疑什麼,總覺得老李還有什麼沒有交待的。
    他們幾個開槍也不是,不開槍卻也沒有把握能制服那幾個鬼,甚至裡面迷信一點的已經徹底嚇破了膽,只能在那裡直哆嗦,嘴裡諸天神佛地亂祈禱。
    幾個怪物分食了那具屍體之後到也安分了一點,我猜測可能是因為吃飽了的原因。這幾年我同學們很喜歡一個叫生化危機的遊戲,其實說起來,老李口中的那幾個人倒很像生化危機裡感染了的喪屍。只是生化危機裡可沒有感染了會連臉都沒有的喪屍啊!
    而且我一直好奇的是?那個班欽大師?他到底是怎麼樣救出老李他們的,而且聽老李的意思,那幾個沒臉的人,最後卻也是救回來了的,人沒有臉本已是難以想像的事情,更何況把已經沒有了的臉給找回來!
    想到這裡,我開始時的恐懼感覺已經減弱了不少,反過來卻對這些事情產生了濃重的好奇。
    過了一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老李突然間問我道:“羅技師,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這個問題他似乎已經問過,不過,我能怎麼回答?
    雖然我已經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鬼神,但是,那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很多事情,不是懷疑就能發表意見的。
    他詢問完我,也不等我回答就自言自語道:“我原來是不信的,可是,現在我相信了。”
    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他討論,他似乎也明白這點,苦笑了一下,老李從背囊裡掏出一包東西放到面前。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只能依稀看到他的包裡還有另外幾個小包,至於小包裡有些什麼,我確實是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想了。
    畢竟我也是走了大半天才到這裡,雖然以前底子不錯,可是這裡好歹也是雪線附近,這樣一趟走下來,我也確實快要到極限,能聽完老李說那麼多話,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老李收拾好東西,卻突然想起什麼來,只見他三兩下收拾完手裡的東西,然後急衝衝地跑向了房子的後面。
    我和這時雖然也已經昏昏欲睡,一見到老李急衝衝的樣子,我也一下緊張了起來,馬上爬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老李跑到後面的一個小房間裡,這裡似乎是原本的廚房,在廚房的中間,卻是一塊很不合時宜的石頭放在那裡。
    見我也跟了過來,他招呼我過去一起搬那塊石頭。
    眼見他的神色越來越著急,我也一咬牙和他兩人搬開了那塊至少有近三百斤的石頭。
    剛一搬開石頭,我的腦袋就一下子亂七八糟響做一團,因為,從石頭下面傳來的,是濃郁的血腥味!
    剛一搬開石頭,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危險的感覺也隨之而來,老李的表情變得異常沉重。
    能有這麼重的血腥味,這個石頭下面,到底藏著什麼東西?
    我的腦袋混亂成一團,只能看著老李拿著手電筒照到了石頭下的那個洞裡。在電筒的白色冷光下,洞口冒起了一絲絲的霧氣,稍等了一下,霧氣略微散去的時候,我也看到了那裡面的東西,如果說剛剛腦袋還會亂做一團的話,現在我腦袋卻是除了嗡的一聲外,什麼念頭啊,想法啊,一瞬間都沒有了!
    “這,這是什麼?”
    我疑惑不定地看著老李問道:“這是血嗎?”
    老李搖搖頭,沉默了一陣才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班欽大師曾經說過,這裡連著地獄的血池,只要這裡變成了紅色,這座池子周圍所有的活物都難逃一劫。”
    我的心也是一沉,如果老李沒有騙我,那今天晚上,我們恐怕會遇到什麼意想不到的危險!
    幾乎是一個眼神的功夫,我和老李已經達成了默契,兩個人同時抬起石頭再次封住了洞口。
    封完洞口,老李馬上走出去開始收拾步槍,我也趕緊收拾自己的手槍,面對那隨時可能到來的危機,我們不約而同地開始準備起武器來,而且,我在心裡也暗暗發誓,不論以後怎麼樣,只要真的有那些沒有臉的怪物過來,我一定會一槍一個全嘣了他們!
    王科長幾人不知為何也醒了過來,不過還好,除了精神萎靡一點,幾個人到也沒有變成那種沒有眼白的恐怖模樣。
    老李準備好步槍,又找出一包東西扔給我,打開一看,裡面居然是一包硫磺粉末。
    他把硫磺交到我手機後又遞給我一包不知名的草藥粉,然後認真地看著我說道:“羅技師,如果不行,你就跑吧。”
    這個意思倒是明確,如果真的遇到什麼危險,就不要再管他和王科長那幾人,讓我自己一個人跑就是了。
    可是我能幹出那樣的事情嗎?我羅某人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幹不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但是讓我臨陣脫逃,卻也是絕對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的!好歹,我也是男人!
    “你什麼意思!我不會丟下你們的一個人走的!”雖然現在我心裡也是一片茫然,可是,我也更堅決了不能走的決心。
    我這人就是這樣,平時雖然懶散,但是一旦被激起了血性,卻也是悍不畏死的脾性。
    似乎發覺了我的態度堅決,老李搖搖頭,步槍被他背到了背上,子彈也上了膛。
    獅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了門,我盯著老李,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哪怕那時已經嚇得雙腿無力,卻也拼著一口氣拿出了男人的勇氣。

TOP

第九章 意外和新的發現
    不料,老李收拾好東西第一句話就是:“我是說他們,你不用管那幾個人,我現在就出去,在外面接應你們。wWW!”
    出去?
    我的腦袋裡登時冒出了現在的氣溫,這樣的夜裡跑去外面,至少是零下十幾度,雖然他已經穿上了大衣,可是,就算是穿著貂皮,現在出去也多半是凍死的多吧!
    可是,我現在偏偏無法制止他,畢竟現在的情況,如果全留在這裡,一旦發生什麼意外,我們連一個接應的人都沒有。
    倒是他出去了,我們在遇到一些問題時還能有一個照應,而且老李雖然是一個技術兵,槍法和野外技能卻也不差,派他出去,也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說了這麼多,老李還是大步走了出去,王科長他們幾個還是裹在被子裡沒有出來,說實話,我現在愈發地討厭這些機關裡的幹部了。一個個養尊處優,都這個田地了,很多事情還指望我們來服侍他們,還當自己是機關的大爺!
    既然已經下了決定,我也不再搭理他們幾個,一會兒一旦發生什麼事情,我肯定立刻就會拋棄這些傢伙。
    老李推開門走了出去,我也把手槍關上保險放進槍套裡,畢竟手槍這東西太不安全,萬一走火崩了自己可不好。
    王科長他們見老李走了,似乎也清醒了過來,趕緊過來圍著我問道:“李老兵他去那裡?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不耐煩地看了他們一眼,我冷冷地說道:“他出去放哨了,這個地方也不安全。”
    聽到這個解釋,他們也放心了一點,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露出哪怕一點為老李擔心的樣子。眼見他們這樣,我的心裡更加煩躁,簡直一秒鐘都不想和這幾個人呆在一起。
    收拾好自己的裝具,我一個人轉到了後面屋子,看著那塊堵住那個洞口的石頭,我的煩躁愈演愈烈,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卻始終抓不住什麼頭緒。
    現在時間已經快到晚上七點,雖然西藏還遠遠沒有到天黑的時候,但是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廚房這個地方不知道為什麼被封得死死的,光線更是暗得出奇。
    想到這點,我忍不住想要讓自己住的環境能亮堂一點,畢竟在這種黝黑密閉的環境裡呆久了,人也會變得抑鬱的。想到就做,我打開手電筒開始找尋以前留下的窗戶的位置,不料,手電筒的光照到最大的那面牆壁時,我居然在手電筒白色的光線下看到了一個大大的骷髏。
    那個骷髏足足有三十公分大小,畫功很粗糙,而且筆劃淩亂,一看就知道是隨手亂畫的東西。
    但是,骷髏所處的地方下面還有一些已經看不太清的字跡,在這個地方會有這樣的東西,本身就已經帶上了不一樣的味道。
    出於好奇,我大膽走到了那骷髏壁畫和那些字的前面。
    我走到那些畫和字的前面,幸好因為個性的原因,我手裡的手電筒都是led的高檔貨,白色的冷光照在那些畫面和文字上,卻也清晰得很。
    只見那字跡頗有些潦草,似乎是匆忙中寫上去的,顏色卻是暗紅色,我暗自揣測,可能就是用那洞口裡的紅色泉水寫下的。
    上面的話還算簡單,總共就三句話,第一句是“不要搬開那塊石頭”第二句是“絕對不要喝裡面的水”第三句是“馬上離開這裡!”
    三句話裡也只有第三句話帶上了標點,而且看那字也是反復塗抹過,大概是為了讓字跡更加清晰吧。
    我正看著,突然心裡升起一個念頭,聽老李的話,貌似,這個泉眼裡的水不是一直都是紅色,如果是那種血一樣的顏色,恐怕不用專門提醒,就肯定不會有人會傻到喝那樣的水吧?
    假如這個假設成立,那麼留下這些字跡的人,他用的會是什麼?血?人血?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冷戰,會是怎麼樣一種情況,會讓人用血留下這樣的字?
    在圖畫的角上,我又找到了一個名字,王偉澄,怎麼越看越覺得熟悉?我突然想起來,這個王偉澄不就是水泥路上留下的名字嗎?然後,我的腦袋難得地靈活了一次,在我們的總站裡,我似乎也見過這個名字,而且是在站史館裡。
    就在這時,王科長他可能是在外面找不到我,也低著頭走進了這個屋子裡,見我正在看著牆上的東西,也就好奇地問了一句:“小羅啊,你在看什麼?”
    我突然想起來王科長似乎是分管站務的人,或許他也能知道一點什麼吧,就順口問道:“你知道王偉澄這個人嗎?”
    突然被我提到這個名字,王科長一愣,一時也想不起來,我只能再提醒到:“我記得在總站的站史館裡見過這個名字,只是現在想不起來是那裡見過的了。”
    一說到站史館,王科長猛地一拍腦袋道:“我知道,是717事件,他帶車,一車十三個人全摔死在山溝裡了。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在他說到王偉澄已經死掉的時候,我只覺得全身發涼,然後苦笑著看著王科長道:“他,或許還有那十幾個人,都是死在這裡的。”
    王科長被我這樣一說,整個人一下子呆在那裡,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拉住我吼道:“你不要胡說,我還見過他們出事現場的照片的!”
    我能理解他現在的感受,就算他們再怎麼遲鈍,現在恐怕都已經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更何況,不知道為什麼,我一到這個地方就有很不好的感覺,不知道他們是否也有這種感覺。
    不過,現在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已經有所發覺了吧,我安撫了他一陣,等到王科長稍微冷靜了一點,才指著牆上的畫告訴他道:“我懷疑,這個就是他死前用血留下的東西。”
    王科長呆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陣,他才象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說道:“羅技師,我下面說的話,你就當沒有聽到吧。”
    我心裡有數,他一定是要告訴我什麼事情,而且是會影響到他前途的事情。
    王科長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小羅,我不知道你相信鬼神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三年前,地方曾經出過一件事情,一個小孩的心被吃掉了。”
    聽到他說得這樣嚴重,我反而覺得一陣好笑,和我們現在遇到的事情比起來,這個事情也不是什麼大事吧,況且現在這個社會,有這樣的變態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呢!
    他見我不以為然的樣子,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以為是那些偷器官的人幹的?不是的,他的心,是突然就沒有了的!”
    一個大活人,走著走著就摔倒在地,等送去醫院時已經死掉了,等到屍檢,才發現,他的胸腔裡,心臟已經不見了,而且外面半點傷痕也沒有!
    王科長講完這個事情之後就站在那裡直勾勾地看著我,搞得我一時到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盯了我一陣,最後還是歎氣道:“這是真事,上面不讓我們傳這件事情,不過我和那孩子的爸爸關係不錯,也知道一些情況,當時屍檢的醫生都嚇到了,一直在說什麼贊神息怒的話。後來他爸爸告訴我,孩子就是因為從山上撿回來一個給贊神的貢品才糟了的。”
    贊神是西藏原始宗教裡信奉的神靈,這點我倒是知道的,後來蓮花生大師進藏,據說已經把絕大多數贊神收歸成了密宗的**神。
    不過還有部分地區,特別是以林芝這個地方為首,卻還是依然信奉那些贊神的,聽說還頗為靈驗。
    說完這些,王科長的情緒更加低落,他不停地搓著手說著:“我們一定是擅自闖進那些妖怪的禁地了,怎麼辦?怎麼辦?”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一到晚上他就會變成那般模樣,我也不想告訴他這些,現在這樣的情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他因為那事發起瘋來,我生存的機會無疑又會少上許多。
    在這裡呆了一會兒,我的思路仍然沒有理順,不論是王科長他們身上的怪事,還是老李似乎還有隱瞞的事實,都讓我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一條可以將所有事情串起來的線索,但是冥冥之中,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些事情之間應該有什麼聯繫。
    換一個思路,假設這些事情都是同那些所謂的贊神有關。那麼只能認為,一個新兵不小心觸怒了一個這個山裡的贊神。不幸的是,這個贊神是一個脾氣不好的哥們兒,它不但收拾了那個觸怒他的兔崽子,還連帶著收拾了我們。
    這個解釋似乎是現在最合理的解釋,如果按照這個思路,贊神一旦被觸怒,是需要祭品才能平息它們的怒氣的,而這個祭品,往往是什麼全牛活羊之類,還必須得依靠苯波巫師作法才能成功。
    這樣看起來,我們幾個這次似乎是在劫難逃,我越想越覺得不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老李他們當年遇到的情況比現在還危險十倍,但是最後也解決了,而那個班欽,也應該是僧人而不是苯波巫師才對。
    我一邊想著一邊走到了火堆前,突然聽到腳下一聲脆響,好像是踩碎了什麼東西。
第十章 危機到來
    腳下踩碎的東西發出的脆響把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我低下頭,在火光裡看見地上有一隻破碎的蟲子屍體,看樣子似乎不小,只是看不清具體是什麼蟲。WwW、打開手電筒,燈光下看到一地綠色的粘液,終於看清了那蟲子的樣子,卻是象極了小時候在河裡抓魚時偶爾抓到的一種蟲子。好像是叫什麼龍蚤什麼的,不過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龍蚤會爬到岸上來的。
    正疑惑中,旁邊又傳來一聲脆響,緊接著就是劉幹事的叱駡聲:“什麼鬼地方,怎麼大冬天還有蟲子到處亂爬!”
    聽到這話,我的腦袋裡終於反應過來,這個時候怎麼可能還有蟲子!要知道外面可是零下十幾度的溫度啊!
    我轉過頭,王科長也想到了問題所在,正一臉恐懼地看著我,只是,看著我有什麼用,現在的我,比他們強不了多少,雖然身上有一把手槍,可是對付這種蟲子,手槍有個毛用!
    我瞟了一眼王科長,眼見他已經嚇得手足無措,也只能擔起了組織這幫人的重擔。
    拉過王科長,我指了指窗臺,把手電筒塞進他的手裡說道:“去看看外面還有這蟲子沒有!”
    聽見我叫他去看蟲子,王科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旁邊幾個人也發現了情況不對,那態度明顯就是王科長說什麼他們也不會聽的。王科長也明白了現在自己的處境,只能懷恨地盯著那幾個人接過了手電筒。
    至於我,在他接過手電之後也不再管他們之間的事情,在真的遇到那些蟲子過來之前,我必須找到一個可以為我們幾人換來生機的地形。
    窗外陸陸續續越來越多的蟲子出現,在王科長的招呼下,那幾個傢伙也不得不守在門口和窗戶邊上不斷拍打著鑽進來的蟲子。留給我的時間越來越少,我走到屋子後面,在後面還有一堆柴火,老李他應該也是在裡面取的柴火,這些已經在這裡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木材倒是給我了一個提示,用火應該能阻止那些怪蟲的!
    只是,要在什麼地方放火才能阻擋它們呢?這個地方是在一處山坳裡修建的,後面是絕壁,前面是破爛的圍牆,中間是三層的樓房主體,不過上去二樓的樓道已經被封死了,而且,我也不確定那種怪蟲會不會爬牆,這樣一來,能夠供選擇的地方更加少得可憐。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必須得選擇一個不但可以防守,在危機時刻,還必須得能顧及逃跑的地方。雖然已經頹廢了半年,但是當年在軍校裡學的東西我還沒有完全忘記。不僅僅要防守,還必須兼顧進攻和防守。不過這個時候,我有一種感覺,面對這些蟲子,我是不會有進攻的機會的,最重要的,僅僅只是抱住自己的命而已!
    繞過堆積柴火的地方,我被地上的一個東西絆了一下,差點一跤摔了下去,爬起來用手電筒一照,剛才絆倒我的,居然是一具已經凍結的屍體!
    其實我不是沒有見過屍體的人,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家附近曾經發生過運雷管的車爆炸的事故。那時我應該是還在讀小學的樣子,爆炸之後卻是第一時間跑了過去看熱鬧。
    當時的爆炸場面倒是極慘烈的,可惜卻沒有能觸動只有一點點大,還天不怕地不怕的我。這也是我經常拿出來吹牛的談資,只是此刻突然發現一具屍體,我卻沒有了當初的勇氣,看到那只手的瞬間,我差點驚叫了出來。
    呆了兩三秒我才反應過來,雖然心臟還激烈地跳個不停,但還是能爬到一旁撿起了地上的手電筒照了過去。
    當手電筒的光照到那具屍體的臉上時,我再次嚇得差點把手裡的手電筒掉到了地上,因為那個人的臉上,赫然就是老李所說的沒有臉的人!
    一個老李嘴裡說的怪物居然會死在這裡,我的腦袋裡一瞬間轉過了無數的念頭,一個念頭突然從我腦海裡冒了出來。
    這個人,他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老李辦事一向小心,應該不會放過搜索這個地方才對,而這個傢伙周圍的冰看起來卻是已經凍結的樣子,看樣子在這裡時間已經不短了,老李沒有理由沒有發現它才對。如果老李他知道這個東西在這裡,為什麼又不告訴我呢?
    還是說,我又忽略了什麼了嗎?左思右想,還是沒有得到答案,從外面傳來的踩碎蟲子的聲音越來越密集,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不論這個傢伙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找到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正想離開,我突然瞟到這個傢伙身後似乎有一條痕跡!那痕跡看上去就像是某種兩棲動物從水裡爬出時留下的痕跡一般。奇怪的是,在這樣的溫度下,怎麼可能留下水的痕跡?現在的溫度,幾乎是撒泡尿立刻就能結冰的!
    我心下起疑,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個人的屍體,這不看還好,一看,又發現了新的問題,在他的背上,竟赫然有四個彈孔!我當時就想到,會不會是老李開的槍,不過轉念一想,應該不會,老李手裡拿的可是槍聲驚人的軍用步槍。如果是他開槍的話,我們在屋子裡也肯定能聽到的。
    而且我再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幾個彈孔,也不是軍用子彈留下的狹小傷痕,而是彈速較低,旋轉較慢的子彈留下的大面積創傷。
    也就是說,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另一批人在這裡,而且還帶得有武器。
    得到這個結論,我的心裡泛起了一陣酸澀,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意味著,我們不但要面對這些危機,同時還可能面對另一批帶著武器的人類對手。
    還沒有來得及考慮清楚,一陣怪聲打斷了我的思路,在手電筒的光芒下,我看到了那道痕跡的的源頭,是地上被打開的一個水泥井蓋,而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是,幾隻怪蟲正在那裡似乎是正在啃食那些形成痕跡的液體。
    就在剛才,我已經猜到了那些水痕一樣的痕跡很可能就是那沒臉的怪物槍傷處流出的體*液,而現在,這些怪蟲正在擺明態度,它們可是要吃人的!
    頭皮發麻的我深吸一口氣,從水泥蓋那裡爬出來的怪蟲越來越多,後來爬出的一些甚至已經沿著那些痕跡靠近了屍體。
    王科長急衝衝地跑了過來,看到我之後,他幾乎是象見到救星一樣跑過來拉著我說道:“太多了,太多了!”
    我苦笑了起來,前面太多,這後面的,恐怕也算不上少吧。這時怪蟲已經爬到了那具屍體的身上,那奇怪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我把手電筒移了過去,王科長也順著手電筒的光線扭動著腦袋,然後,我和他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有幾隻怪蟲已經爬到了那具屍體上,並且,它們正大口地啃食著屍體。
    我們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跑向了他來的方向,現在這情況,我們也只有
    逃跑一個辦法。沒有想到,剛剛跑到最初呆著的屋子,剩下的幾人就已經宣告不支,正想辦法拖著東西往我們的方向跑來。這下一見到我們,看見我們也同樣驚慌失措地逃回來的樣子,所有人的眼裡都不約而同地閃過了一絲絕望。
    我們幾個人擠在一起,慌亂得不知所措,兩面都是那種恐怖的怪蟲,真是前狼後虎,讓我們無處可逃,除非我們能飛到天上去,不然今天恐怕就非得這些怪蟲嘴裡的糧食不可!
    想到飛到天上去,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不是還有被封住的二樓嗎?料來那裡也不會封得太嚴實,倒是可以拼一把,看能不能逃到上面去的!
    短短的一瞬我就做出了決定,那幾個人早已嚇破了膽,聽到有人願意出來指揮,也是沒有什麼異議地跟在了我身後。只有王科長似乎是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跟在了我們的身後。
    一路踩死了不少那種怪蟲,我終於看到了那個屋子側面得樓道,只要穿過那裡,我們就能跑到樓上去,在我們的身後,陸陸續續的有怪蟲跟了過來,看得我們幾個人是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跑到樓梯口前,我帶頭沖了過去,不料才跑了兩步,我就重重地撞到了什麼東西上,一下子撞得我頭暈腦脹,直接摔倒在後面的劉幹事身上,差點沒有把他也撞下去。
    略微清醒一點,我打開手電筒看向自己撞上的是什麼東西,這一看不要緊,我只感覺自己的血液從頭一下子涼到腳,在我們面前,整個樓道已經被一堵磚牆給瘋了一個嚴嚴實實!
    我不死心地試圖撞開那堵該死的磚牆,只是這些老工程修得都是無比結實,又怎麼可能讓我輕易撞開?連續幾次下來,除了讓我全身疼痛加劇之外,卻是半點效果都沒有!
    見我一直沒有能撞開,王科長在樓道口大聲叫道:“它們過來了!小羅,你行不行!”
    聽到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何我就是一陣鬼火款冒,怒吼了一句:“媽的,你來撞啊!”

TOP

第十一章 危機重重
    平日裡我雖然也是鳥人一個,卻也很少這些說話,王科長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似乎也動了怒氣,。WWw。不過那時我哪有精力去管他,見撞牆不成,我的腦袋飛速地轉了起來,正在苦思之時,突然看到了那幾個裝著被子的背囊。
    背囊裡應該還有幾床被子,我轉念一想,實在不行就用被子點燃了堵在樓道口,應該還能阻擋它們一下,至於被子燒完之後,我那時也沒有心情再想。
    現在這個樣子,也正是應了一句老話,死馬當做活馬醫,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我老人家至少還有一把手槍,關鍵時刻還能落個痛快。
    要是讓王科長他們幾個知道了我現在的想法,恐怕第一個倒楣的就是我。
    他們雖然還是有遲疑,不過還是很快地反應了過來,也紛紛撕開了被子面。軍用棉被品質就是過關,費了老大的力氣才被幾個人撕成了小條。我沖到前面把這些棉花點燃,不料,這不點燃還好,一點燃,更大的危機卻接踵而來!
    剛一點燃被子,我心裡警覺突生,從最開始踩到這種怪蟲開始,我就一直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直到此刻,我才猛地想起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是那裡來的。
    是聲音!踩死它們時候發出的聲音!不管是什麼蟲子,都不應該發出那種踩碎玻璃一樣的脆響,而發出那種聲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那種蟲子已經乾枯成了蟲幹,第二種可能,它們的外殼,在爬過來時已經結冰!
    一群結冰了的蟲子,在遇到火堆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至少,等我反應過來時,它們已經瘋狂地向火堆的方向湧了過來,在手電筒和火光下,至少上百隻怪蟲從好幾個方向爬行了過來,一旦被它們近身,我們幾個恐怕就真的要變成蟲糞回歸自然了!
    “媽的,老子拼了!”
    剛想跳出去看能不能殺出一條血路出來,最近的幾隻怪蟲倒是比我們動作還快,直接跳起來落到了火裡。
    只是還沒有落下去,我就聽到幾聲脆響,它們居然在空中就碎成了幾截。
    落下去的蟲子屍體險些把那處還微弱的火給撲滅,我心裡一緊,卻是擔心地看著身邊的幾個人,果然不出所料,他們幾個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出,撕被子的手也抖得沒了半點力氣。
    見這情況,我心裡火冒,大聲吼道:“媽的!你們找死啊!動作快點!”
    話音未落,王科長就怪叫了一聲,一隻手指著一個地方再也收不回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一下,就連我手上的動作都嚇得停了下來,在那個水泥蓋子的方向,跑來了一大群怪蟲,密密麻麻地沖著我們沖了過來!
    最靠近我們的蟲子不斷發出那種奇怪的脆響碎成幾截,火焰也是一副隨時都會被它們給撲滅的樣子。我的腦袋裡亂成一團,就連一直一來一直支撐著我的,那股莫名的勇氣都似乎在那個時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我雖然也已經幾近崩潰,卻該是我運氣不好,還沒有真的崩潰,就被嚇軟了腿不小心踩到臺階邊上摔了下來的一個傢伙給推翻在地。
    這一摔不打緊,在我面前最多一米遠的地方,一隻怪蟲正沖著我的臉高興地沖了過來!
    在火光中看著它的樣子,我的腦袋一陣發麻,幾乎是本能地開始抓住身邊一切可以抓的東西扔了出去。只是那時我身邊哪有多少東西,兩塊碎布扔了過去,卻連阻它們一阻都沒能辦到,要看它們就要衝到我的面前,在慌亂中。我伸手抓住了一把東西扔了出去!
    那包東西被我扔了出去,卻什麼東西都沒有砸到,直接掉進了火堆裡,最近的一隻怪蟲這時已經爬到了我的腳邊,在火光中,我甚至已經可以看到它身上那些冰霜一樣的白色痕跡。
    這時的我,腦袋裡已經是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伸出腿不停地踢著那些東西,就這樣一邊踢著一邊倒退,不知不覺間,我居然又回到了人群裡。
    那時的我象瘋了一樣地抓住一個人的腿拼命地站了起來,略微平靜了一下,才發現我抱著的腿是王科長的,不過,他現在正一臉震驚地看著火堆外面,驚魂未定的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那群怪蟲,居然主動地退了回去,看那速度,似乎是比來時還要快上幾分。
    是什麼東西,讓它們這樣退了回去?
    沒有疑惑多久,空氣裡傳來的硫磺味讓我想起了老李臨出發前交給我的東西,那包硫磺粉。原來剛才在我摔倒的時候,那包硫磺粉也掉在了地上,在我慌慌張張亂扔東西時正好抓住了它扔了出去。
    而硫磺粉在火裡發出的味道正是它們退回去的關鍵所在!相通這層,膽戰心驚的我才稍微安定了一些,畢竟有了一線生機,只是,就算知道它們討厭硫磺粉的味道又如何?我們剩下的硫磺粉根本不可能支持到我們順利離開的。
    況且,那些蟲子似乎並不會因為這個東西死掉或者什麼的,據我估計,它們最多也就是討厭這味道而已。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不只是我一個人想到了硫磺粉可能會是嚇跑蟲子的關鍵,那幾個人似乎也發現了問題所在,幾乎是蟲子剛剛退走,他們就立刻瘋了一樣對著還剩下半包的硫磺粉撲了過去!
    我的嘴裡一陣苦澀,現在情況未明,他們就變成了這樣,如果後面再遇到什麼危險,我實在無法想像,這群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努力平靜了自己一下,我也不再去想他們的事情,只是心裡愈發堅定了,一旦遇到真正的危機,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拋棄這些人的念頭。
    我不是聖人,這也不是拍電視劇,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這些人的死活又關我什麼事情?
    就在這時,因為大半的硫磺粉已經被他們搶在了手裡,空氣中硫磺的味道也淡了下來。我心裡暗叫不好,果然,那種無數蟲子爬行時發出的詭異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聽得我一陣毛骨悚然。
    再看看那幾個傢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把自己手裡的東西扔進火裡。我本想發火,只是看著那群人的臉孔卻沒了發怒的心情,同這些人發火,吃虧的還是自己。
    倒退了幾步,我瞥了一眼身後的樓道口,突然發現在旁邊還有一根鏽跡斑斑的排水管道,或許從那裡是可以上去的。
    心裡雖然已經做了爬上去的打算,可是我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我一個人爬上去,恐怕還沒有上去就會被他們給扯下來。再說,退一步講,就算他們還沒有壞到如此程度,可是,只要幾個人一起擠上去,我可不敢擔保這根看上去就已經很有年頭的水管能不能承受得了這許多人的重量。
    腦袋裡轉過了這許多念頭,實際上時間只過去了一點,我心裡有了計較,大喝了一聲:“按年齡大小排好!我們想辦法上二樓去!”
    話說我一開始也沒有期望過哪幾人能老實聽話,不料一嗓子吼下去,他們除了開始時愣了一愣外,倒是動作麻利地自動排成了一路站在我的面前。
    事後想想,卻也相通了那時他們的心理狀態,在那種時候,他們也就需要一個人出來帶頭,而我在老李走後,卻不知不覺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帶頭人。
    當時也沒有想到這麼多,見他們居然這麼老實,我心下也是一松,趕緊指揮著他們依次往上爬,至於順序,卻也是王科長當仁不讓的第一。
    平時見他們有氣無力,這個時候卻身手敏捷了起來,幾個人雖然驚叫不斷,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爬了上去。
    我自然是在最後殿后,等他們爬了上去,我已經能看到重新出現的怪蟲出現在了門口。
    當下也不多想,趕緊爬上鐵管向上爬去。
    只是沒有想到,那根鐵管被他們幾人爬過之後已經鬆動,我又背上了自己的背囊,這一下爬上去,那根水管終於不堪重負發出一聲脆響。
    聽到聲響,我的心裡一沉,果然整根鐵管都開始了下落,我的腳下,也緊接著一松,本能地伸出手去,不料觸手所及的地方竟然沒有什麼可以抓住的地方。
    身體反倒因為這下失去了平衡,更是一腳踩空,導致我整個人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剛一落地,我就聽見一聲脆響,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有蟲子爬到了這兒!
    這時我才真的感覺到了絕望,就在我的身後,已經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蟲子爬動聲。
    這時的我只知道努力伸手抓向身旁的鐵管,卻沒有料到不小心用力過猛,居然把剩下的管子直接拉了下來,差點沒有把自己給砸到。
    這下我傻眼了,二樓至少有三米半高,我又沒有學過什麼特種攀爬之類,怎麼可能爬上去?
    難道說,我羅某人今天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再不然,我返回去,想辦法從那些蟲子中間沖過去?
    不過剛一回頭,我的腦袋一下子就發炸了,在那邊,至少有兩三百隻怪蟲正慢悠悠地爬過來,我這樣沖過去,恐怕真會成了蟲子的晚餐。
    我這時才真的絕望,腦袋裡連拼命的想法都沒有辦法再升起,只能一點點看著那些蟲子向我靠近。
第十二章 二樓
    那包東西被我扔了出去,卻什麼東西都沒有砸到,直接掉進了火堆裡,最近的一隻怪蟲這時已經爬到了我的腳邊,在火光中,我甚至已經可以看到它身上那些冰霜一樣的白色痕跡。wWW!
    這時的我,腦袋裡已經是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伸出腿不停地踢著那些東西,就這樣一邊踢著一邊倒退,不知不覺間,我居然又回到了人群裡。
    那時的我象瘋了一樣地抓住一個人的腿拼命地站了起來,略微平靜了一下,才發現我抱著的腿是王科長的,不過,他現在正一臉震驚地看著火堆外面,驚魂未定的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那群怪蟲,居然主動地退了回去,看那速度,似乎是比來時還要快上幾分。
    是什麼東西,讓它們這樣退了回去?
    沒有疑惑多久,空氣裡傳來的硫磺味讓我想起了老李臨出發前交給我的東西,那包硫磺粉。原來剛才在我摔倒的時候,那包硫磺粉也掉在了地上,在我慌慌張張亂扔東西時正好抓住了它扔了出去。
    而硫磺粉在火裡發出的味道正是它們退回去的關鍵所在!相通這層,膽戰心驚的我才稍微安定了一些,畢竟有了一線生機,只是,就算知道它們討厭硫磺粉的味道又如何?我們剩下的硫磺粉根本不可能支持到我們順利離開的。
    況且,那些蟲子似乎並不會因為這個東西死掉或者什麼的,據我估計,它們最多也就是討厭這味道而已。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不只是我一個人想到了硫磺粉可能會是嚇跑蟲子的關鍵,那幾個人似乎也發現了問題所在,幾乎是蟲子剛剛退走,他們就立刻瘋了一樣對著還剩下半包的硫磺粉撲了過去!
    我的嘴裡一陣苦澀,現在情況未明,他們就變成了這樣,如果後面再遇到什麼危險,我實在無法想像,這群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努力平靜了自己一下,我也不再去想他們的事情,只是心裡愈發堅定了,一旦遇到真正的危機,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拋棄這些人的念頭。
    我不是聖人,這也不是拍電視劇,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這些人的死活又關我什麼事情?
    就在這時,因為大半的硫磺粉已經被他們搶在了手裡,空氣中硫磺的味道也淡了下來。我心裡暗叫不好,果然,那種無數蟲子爬行時發出的詭異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聽得我一陣毛骨悚然。
    再看看那幾個傢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把自己手裡的東西扔進火裡。我本想發火,只是看著那群人的臉孔卻沒了發怒的心情,同這些人發火,吃虧的還是自己。
    倒退了幾步,我瞥了一眼身後的樓道口,突然發現在旁邊還有一根鏽跡斑斑的排水管道,或許從那裡是可以上去的。
    心裡雖然已經做了爬上去的打算,可是我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我一個人爬上去,恐怕還沒有上去就會被他們給扯下來。再說,退一步講,就算他們還沒有壞到如此程度,可是,只要幾個人一起擠上去,我可不敢擔保這根看上去就已經很有年頭的水管能不能承受得了這許多人的重量。
    腦袋裡轉過了這許多念頭,實際上時間只過去了一點,我心裡有了計較,大喝了一聲:“按年齡大小排好!我們想辦法上二樓去!”
    話說我一開始也沒有期望過哪幾人能老實聽話,不料一嗓子吼下去,他們除了開始時愣了一愣外,倒是動作麻利地自動排成了一路站在我的面前。
    事後想想,卻也相通了那時他們的心理狀態,在那種時候,他們也就需要一個人出來帶頭,而我在老李走後,卻不知不覺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帶頭人。
    當時也沒有想到這麼多,見他們居然這麼老實,我心下也是一松,趕緊指揮著他們依次往上爬,至於順序,卻也是王科長當仁不讓的第一。
    平時見他們有氣無力,這個時候卻身手敏捷了起來,幾個人雖然驚叫不斷,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爬了上去。
    我自然是在最後殿后,等他們爬了上去,我已經能看到重新出現的怪蟲出現在了門口。
    當下也不多想,趕緊爬上鐵管向上爬去。
    只是沒有想到,那根鐵管被他們幾人爬過之後已經鬆動,我又背上了自己的背囊,這一下爬上去,那根水管終於不堪重負發出一聲脆響。
    聽到聲響,我的心裡一沉,果然整根鐵管都開始了下落,我的腳下,也緊接著一松,本能地伸出手去,不料觸手所及的地方竟然沒有什麼可以抓住的地方。
    身體反倒因為這下失去了平衡,更是一腳踩空,導致我整個人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剛一落地,我就聽見一聲脆響,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有蟲子爬到了這兒!
    這時我才真的感覺到了絕望,就在我的身後,已經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蟲子爬動聲。
    這時的我只知道努力伸手抓向身旁的鐵管,卻沒有料到不小心用力過猛,居然把剩下的管子直接拉了下來,差點沒有把自己給砸到。
    這下我傻眼了,二樓至少有三米半高,我又沒有學過什麼特種攀爬之類,怎麼可能爬上去?
    難道說,我羅某人今天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再不然,我返回去,想辦法從那些蟲子中間沖過去?
    不過剛一回頭,我的腦袋一下子就發炸了,在那邊,至少有兩三百隻怪蟲正慢悠悠地爬過來,我這樣沖過去,恐怕真會成了蟲子的晚餐。
    我這時才真的絕望,腦袋裡連拼命的想法都沒有辦法再升起,只能一點點看著那些蟲子向我靠近。
    就在我都已經絕望的時候,一團火掉在了我的腳邊,空氣中,開始慢慢彌散起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
    居然是他們救了我,我心裡一陣五味翻騰,還沒有回過勁來,一條背包繩已經垂了下來。
    折騰了一陣爬了上去,我和他們幾個都已經累得不行,不過,還沒有緩過氣來,我就聽到了一個壞消息,最早上來的王科長,他失蹤了!

TOP

第十三章 失蹤
    往事
    王科長失蹤?我一下子懵掉了,怎麼可能,這個樓的二樓也就那麼大,加起來也就最多一百個平方這個樣子,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會失蹤?
    可是,王科長確實不見了,在確定那些怪蟲沒有爬牆的能力之後,我帶頭打著手電筒開始在整層樓裡開始找人,可是,除了那幾個鎖住的房間外,其它的房間空空蕩蕩,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人,而鎖住的房間也是那種老式的大掛鎖,他也不可能開門之後再鎖上。WWw。
    可是,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就這樣消失?
    找了一遍,我心裡的疑惑更深,我們上來的地方是二樓的一個窗戶,去到三樓的樓道也被一些雜物封住了,看也不像有人過去的樣子,而其他的窗戶也還關得嚴嚴實實,根本就沒有打開過。
    就在我們走到另一側的樓道前時,劉幹事終於忍不住問道:“羅技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難道給他們說,我們冒犯了山神,它要收拾我們?
    蹲在臺階上抽了一支煙,我終於決定了怎麼解釋,等他們幾個也抽完手裡的煙,我故作認真地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話還沒有說完,我突然看到了在另一側的窗戶上,似乎有一張人臉一閃而逝。
    王科長失蹤?我一下子懵掉了,怎麼可能,這個樓的二樓也就那麼大,加起來也就最多一百個平方這個樣子,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會失蹤?
    可是,王科長確實不見了,在確定那些怪蟲沒有爬牆的能力之後,我帶頭打著手電筒開始在整層樓裡開始找人,可是,除了那幾個鎖住的房間外,其它的房間空空蕩蕩,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人,而鎖住的房間也是那種老式的大掛鎖,他也不可能開門之後再鎖上。
    可是,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就這樣消失?
    找了一遍,我心裡的疑惑更深,我們上來的地方是二樓的一個窗戶,去到三樓的樓道也被一些雜物封住了,看也不像有人過去的樣子,而其他的窗戶也還關得嚴嚴實實,根本就沒有打開過。
    就在我們走到另一側的樓道前時,劉幹事終於忍不住問道:“羅技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難道給他們說,我們冒犯了山神,它要收拾我們?
    蹲在臺階上抽了一支煙,我終於決定了怎麼解釋,等他們幾個也抽完手裡的煙,我故作認真地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話還沒有說完,我突然看到了在另一側的窗戶上,似乎有一張人臉一閃而逝。
    當時我就覺得一陣毛骨悚然,順不上為什麼,我總覺得那張臉似乎是在對著我們笑著,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我示意他們幾個安靜,自己一馬當先打著手電筒走了過去。
    還沒有走到,我突然聞到一股味道,剛才的空氣中一直彌散著一股硫磺味,我到一直沒有發覺,而此刻,那股味道終於壓住了硫磺味鑽進了我的鼻子裡。
    那是一股淡淡的,類似於**油脂的味道!
    我還在疑惑中,身後的劉幹事卻突然發出了一聲驚異的感歎,轉過身去,我看見了他正在用手取下一個掛鎖。看樣子,那把鎖似乎是沒有鎖上的,難道王科長在那間房子裡?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劉幹事已經推開了門。
    剛一開門,一股更重的味道猛地湧了出來,我一把拉過劉幹事,自己擋在了他的身前怒道:“小心點!”
    過了一陣沒有見到有什麼東西出來,我想了想,也硬著頭皮打著手電筒走了進去,不料,一進屋,卻發現這個屋子居然沒有象其他幾間屋子一樣被搬空,裡面居然還保留著幾十年前得樣子。簡陋的生活用品,散落在地上的書本,還有淩亂的床鋪,如果不是上面積累的灰塵,這裡完全就是昨天還有人住的樣子。
    不過,我卻發現了一個問題,那扇窗戶,怎麼是開著的?
    難道王科長他,從這裡跳了下去?
第十四章 王科長出現了
    我正在盤算要不要過去,反倒是劉幹事搶先一步走到那打開的窗戶邊,一邊推窗戶一邊探出頭去,說:“他不會是從這裡跳下去了吧?”
    我經過剛才蟲子那一嚇,草木皆兵,看到劉幹事一開窗戶,沒有來由的覺得毛骨悚然。WWw!
    大家都湧進這個屋子來了,驚嚇困倦交加,海拔五千米以上的空氣稀薄得能讓一個健壯的人氣喘如牛,能坐在地上好生喘氣已經不錯了,哪裡還有人去管劉幹事在幹嘛。
    我也筋疲力盡,順勢往靠牆的床上一坐,才坐下,就看見床上一個藍色塑膠封皮的筆記本,非常顯眼的擺在床頭,看樣子,仿佛故意讓人看見似地。“那年頭這可是好東西,怎麼這荒山野嶺的還有這東西?”我暗道,同時順手將它拿了過來。
    大概年代過久遠的原因,這筆記本破舊發黃且十分脆弱,我小心翼翼的翻開封皮,扉頁上工工整整的寫著:王偉澄、西藏。“王偉澄?”這個名字好熟悉,在來的路上,不是有碎瓷片拼的他的名字嗎?怎麼這裡還有他的筆記本?戰史館也有這個人的名字……他這個筆記本……
    正想著,忽然聽到劉幹事無比驚奇的“咦”了一聲,抬眼看去,只見他用手在臉上擦拭什麼東西,一邊擦一邊不停的仰著脖子往上看。我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腦袋立馬轟然一聲炸開來:窗戶上方,劉幹事的腦袋頂上,赫然倒掛著王科長的腦袋,他嘴裡流著紅色的涎水,一動不動的翻著白眼瞪著劉幹事,見我看他,他甚至還咧嘴朝我一笑。
    而劉幹事,似乎嚇傻了,只知道不停的用手擦臉上的涎水,完全忘記躲閃!
    我大駭,抓起床邊的一個小折椅就朝王科長砸過去——正中他的腦袋,王科長怪叫一聲,蓧的縮回頭去。
    小折椅彈落在地,劉幹事迷茫的回過頭來看著我。
    “劉幹事!快過來!”我驚恐的喊道。
    “幹什麼?”他不緊不慢的問我。
    “趕快過來……”我一邊說一邊想下床去拉他過來,卻發現自己手腳發軟,半點都不聽自己的指揮,這樣一來我更是害怕,“王……王……王科長……”我哆嗦著說。
    聽到我說王科長,剛才一直假寐的其他三人都睜開眼來看著我。我示意他們看劉幹事臉上,小舟冷冷的沒什麼反應,那兩人還十分關心劉幹事的樣子,起身走了過去。
    顯然,他們沒看到王科長,所以一點都不害怕,手腳也還算靈敏。“把……他……拉過來”,我牙齒直打顫,說。
    那兩人不明白我的驚恐,齊齊回頭迷茫的看著我。
    王科長!王科長的腦袋又出現了,嘴角流著紅色的涎水倒掛在窗戶上方,他背上好像還背了什麼東西,正在試圖往窗戶裡鑽。
    “啊——”我大叫一聲,突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沖去過去就把他們往屋中間拖。
    “幹什麼,羅技師?”小舟終於沉不住氣了,問。
    “外面……外面……王科長……過來幫我!”小舟總算反應過來,連忙幫忙把劉幹事拖走,我立刻轉身趕緊跑去準備關窗戶。
    窗戶邊,王科長不停的想往裡鑽,我顧不得害怕,撿起剛才的小折椅狠命的往他頭上一砸,他稍一縮頭,我立馬關住窗戶迅速上閂。不等我轉身,王科長又貼著窗戶來了,隔著玻璃,他陰測測的看著我,嘴角的涎水慢慢往下滴,往窗戶裡滲透。
    剛才是求生的本能激發我的膽量,現在危險暫時過去,看到王科長這幅模樣,我手腳發軟再次,完全沒有力氣逃離這窗戶半步。
    王科長又試圖往裡鑽,但是,這種老式的窗戶兼有防盜功能,他試了好幾次都鑽不進來,於是他開始在窗戶上來回爬行。這次,我真切的看到了他背上背的東西,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睜大眼睛張大嘴,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王科長的背上,是無面,老李說過的那種無面!吃人的無面!
    樓下是密密麻麻的蟲子,這裡又是要生吃活人的無面。“完了……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我絕望的想。
    “呵呵呵呵……呵呵呵……”是劉幹事的聲音,我沒有力氣回過頭去,不知道他為什麼無緣無故的傻瓜一樣的發笑。
    “老劉……”“劉幹事……”小舟他們在喊他。我估計他是驚嚇過度,以至於有些精神失常,不過現在,自身都難保,哪裡還有力氣去管他是死是活。
    “好像不對勁……”小舟的聲音,“劉幹事臉好奇怪……”
    我一直木木的盯著王科長的一舉一動,他背上的無面時不時從眼前閃過,他嘴裡流出的紅色涎水已經慢慢滲透了一些到窗戶裡邊來。他們都沒看到不停在窗戶邊爬上爬下的王科長,所以還有這麼好的心情去關心劉幹事的臉。
    “是好像有些不對勁。”有人好像在仔細的研究劉幹事的臉,很慎重的說。劉幹事還在不停“呵呵呵呵”的笑著,沒有抑揚頓挫,聲音是直直的。
    “羅技師!”小舟大叫起來,“羅技師!劉幹事的臉腫了!”
    “臉腫了?什麼?臉腫了!”我一下子跳了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迅速向我襲來,“趕快,你們趕快把他捆起來,趕快……不然我們死得更慘!”
    我一跳起來,他們自然而然的看向我這邊,這一看,看到王科長的行為,除了劉幹事,其他個個嚇得面無人色,呆若木雞。
    而劉幹事,居然慢慢一步一步的又要朝窗戶邊走來!
    “捆住他!捆住他!”我一邊說一邊哆嗦著去拿背包繩,幸好這時小舟回過神來了,他一把拽住劉幹事。
    ……劉幹事身體出乎意料的虛弱,幾乎沒費什麼力氣,我和小舟就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做完這些,我的內衣已經被冷汗濕透,渾身上下半分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氣,小舟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面色卡白,一言不發。其他那兩人也呆了,站在那裡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反應。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終於能順利出氣了。腦子稍微清醒了點,迅速估算了一下形勢:屋外王科長還在繼續爬上爬下,屋內的劉幹事形跡可疑,屋裡屋外都不安全。
    再環顧四周,這屋子好像經過特別的加固,除了窗戶外,竟連一絲縫隙都沒有,而且門也特別加固過。
    這屋子很是蹊蹺,難道他的主人是個特別的人物?
    想到主人,我又想起了之前只看了個名字的那個筆記本。王偉澄——王偉澄——,他莫非就是這個屋子的主人?一個普通的通信技術人員會住這樣的屋子?

TOP

第十五章 王偉澄日誌
    一個普通人在一個普通的通信站,是不可能“享受”到這種待遇的,也就是說這個屋子的主人不是普通人了。wWw.想到這裡,我又想起了那個顯眼的筆記本,說不定我可以從那裡找到一些答案。
    筆記本紙張脆弱發黃,稍一用力就變成粉碎,我調整了頭上戴著的探照燈的光亮,不得不十分小心的翻看著:
    3月22日晴
    自從被關進這個屋子以來,每天只能看著太陽東升西落來推斷日期。我不知道今天是否是22號,大約是。
    不知道其他被關的人情形怎麼樣,我思維尚還敏捷,思路清晰,也沒有覺得煩躁不安。難道,我能倖免?能逃過這一劫?
    外面好像是老秦他們撞門的聲音。不知道他們是否比我情況嚴重。大概他們忘記了這是部隊特別加固過的房間,就是把頭撞破,那門也不會有半點損傷。
    哎……我去擔心別人幹嘛,現在自身難保,生死難料,還是看經書去吧。
    這篇日誌字跡工整方正。我學過筆跡心理學,雖然這日記時隔一二十年,從字跡還是能看出當事人的心理狀態:他十分清醒,而且有條不紊。除了內容流露出無限的絕望以外,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且他口氣,好像還是被部隊關押的?算了,不亂想,看下去再說。
    ……
    4月1日晴
    天氣晴好,不知我能否再清醒的記下這一切。
    腦子開始混亂,思維常常短路。感覺整張臉在無限擴大。這屋子沒有鏡子,看不清自己的模樣。
    老秦他們嚎叫得像鬼一樣,成天成夜的叫。
    我只能依靠經書來尋找一絲安寧。
    字跡開始浮躁,下筆猶豫無力。顯然,王偉澄心態也如此。不過從22號到4月1號的日誌,他始終都沒有說清楚他們為什麼被關押。從這些日誌來看,他們不像是犯人,更像是被隔離的瘟疫病人一樣。
    4月5日
    我想沖出去殺人!
    殺死老秦他們那些鬼叫鬼叫的人!
    不對,這幾天他們嚎得為什麼沒那麼厲害了?
    哈哈,肯定是死了……死了好啊!
    這篇日誌沒記天氣,字跡已經完全潦草難認,就這麼兩句話就占滿了整頁紙。看來王偉澄精神已經崩潰。
    4月7日晴
    白水很難喝,所以隨便找了屋子裡不知哪來的枯草泡水。沒想到今天居然感覺好了很多。狂躁的感覺消失了很多,思維也還稍有恢復。
    感覺眼睛好像完全腫了,只剩一條線,看東西十分費力。鼻子好像也腫了,腫得沒法出氣,只能完全用嘴巴呼吸。
    老秦他們已經不再發出一點聲響。他們要麼是完全康復,被人接走了,要麼是已經沒有機會和力氣再發出半點聲音。不過,我猜是後者。
    生死由命。趁現在能有意識看書,我還是看我的經書去吧。
    又記上了天氣,字跡也稍微工整一點,只是,很明顯的底氣不足。不過比起5號的日誌來說已經好了很多。這表明王偉澄狀態有所恢復。這有點奇怪了。我看他之前仿佛全面崩潰的樣子,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呢?一直出現在他文章中的老秦他們,應該是和他一起被關押的,只是各人分佈在不同的房間。想到這裡,再一對比之前我們上樓時,看到的那些封閉緊鎖的大門,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4月8日晴
    今天仍然胡亂的用那枯草泡水喝,精神狀態還不錯。是不是迴光返照?
    這幾天已經完全沒了老秦他們或者任何一點活的生物的生息,難道整個這茫茫雪山,只剩我這樣一個明知必死的活物?
    身體繼續在惡化,眼睛已經睜不開了,鼻子也不頂用,只能用時時張大嘴巴呼吸,涎水把衣服打濕了一大片。
    雖然迴光返照的發現還能控制自己的思維,不像前些天那麼狂躁,但是,老秦他們已經走了,不出幾天,也許等不到下一秒,也就輪到我了。
    看經書去吧……
    4月10日
    通過這幾天的狀況來觀察,我想我應該是找到解藥了……
    只是可惜我已惡化至晚期,能保持一點微弱的思想不至狂躁糊塗死就已經不錯了……
    現在,我寫出救人的方子。我希望這樣的事不要再發生,也希望要是真發生了,有緣人看到這本我拼死記下來的東西能自救救人……
    正看到這裡,一個黑影猛地撲過來,一把抓住筆記本就往嘴巴裡塞,筆記本瞬間碎成了粉末。
    “草——”我歇斯底里的大叫一聲,抬眼看見劉幹事正不停的往嘴巴塞已經完全粉碎的筆記本殘骸。我急紅了眼,一把上去卡住他的脖子,“草你媽,你給老子吐出來,快點吐出來!”
    好像我掐的是別人的脖子的一樣,劉幹事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一邊往嘴巴裡塞碎紙末,一邊還抬起頭“呵呵”的直著眼睛對我笑。
    我當時真是連直接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要知道我從王偉澄的日記了已經看出他是中無面的招,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找到一些可以克制無面發作的方法了,還是他自己親生體驗得來的。就在那個緊要關頭,劉幹事好死不死的居然把它弄成了碎末末,就算再高超的工匠都不能復原的那種碎末。哪怕他晚搶一兩秒鐘也行,我也看到了藥方!
    “草!”我一邊使勁的掐住劉幹事的脖子,一面回過頭劈頭蓋臉的罵小舟他們,“你們他.媽.的.死人啊?都當了那麼多年的兵,連這麼個玩意都看不住,你們一個個都死球了算了……”
    小舟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憤怒,在被我罵得一頭霧水後,趁著我喘氣的空隙。他們才回過神來,然後開始有人意識到劉幹事已經被我掐得出不來氣,有人連忙過來拉架。
    “滾,不准拉……老子要掐死他!”有人來拉架,更激起了我的怒火,我死命的掐住劉幹事的脖子,他手腳亂舞,沒有一點人色。
    “羅技師!出人命了!”有人往旁邊拖劉幹事,有人從背後一把抱住我,然後有人用力掰開了我的手。
    我不甘心,我是真想掐死他,“死他一個算什麼,草!我差點就找到辦法了!”我一邊說一邊又要衝過去。
    小舟他們連忙死死拉住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羅技師。”
    “好說?好說個球!”我一邊掙扎,一邊罵道,“你他.媽.的.晚搶一步,你們他.媽.的.多注意他兩眼,看他他不對勁,稍微把他拉到一兩秒,我就看到藥方了!”
    “藥方?”小舟他們面面相覷,不懂我在說什麼。“什麼藥方?”
    “救命的藥方!說不定可以救王科長的藥方……就差那麼一點……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一放棄掙扎,一屁股坐到地上,絕望的說。
    聽到我這麼一說,他們先沉默了一下,緊接著小舟大吼了一聲:“打死他個龜兒子!”
    ……沒有人手下留情,劉幹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冷冷的看著他們,一句話都不想說,他們有什麼資格去打劉幹事?剛才明明劉幹事是被我們捆住的,他們只要稍微拿半個眼睛看住他,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說不定我們大家現在一團和氣的準備出門下山回去。
    打完劉幹事過後,整個屋子裡都是喘氣的聲音,畢竟這麼高的海拔,打人也是件非常消耗體力的活兒。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眼前這狀況,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怕不怕死的問題了,怎麼個死法,才是最重要的。
    王偉澄日誌裡的記錄讓我徹骨透心的害怕。我怕在外面窗戶上不停爬來爬去的王科長突然給我一下,那我就完了,我也肯定要像日誌裡的老秦他們那樣成天成夜鬼哭狼嚎,不停自殘撞牆,然後慢慢被折磨至死,最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用,說不定就算等到骨頭都爛了都沒人知道我們死在這裡……
第十六章 擊殺無面
    頭上戴著的探照燈光亮稍微有點減弱,我躲著轉頭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狀態,這屋子給我的感覺愈發危險。wwW、
    我有種強烈的恐慌,要是劉幹事的臉繼續腫下去,他不是變得和王科長背上的無面一樣了嗎?萬一與他一起的那兩個同夥也和他一樣的話,我豈不是徹底完蛋了……
    我哆嗦著站起來,走到半死不活的劉幹事身邊,一看他的發腫的臉,那種恐慌更強烈的向我襲來:機關單位的人本來臉都是細緻白淨的,他臉上的皮膚忽然間粗糙黢黑了許多。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臉上的毛孔在不斷擴大……這樣下去,他真的極有可能變成下一個王科長或者無面。那樣,我們就全完了。
    這時候,鼻子聞到一股剛才一進門就聞見的**油脂味,我猛然一驚。只見劉幹事蓧地的睜開眼,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眼睛完全沒有眼白。這狀況和王科長那晚一模一樣,我大駭,生怕劉幹事攻擊我,連忙跳開。
    豈料劉幹事對我並沒有一點興趣,他以一種奇怪的方式直挺挺的站起來,但又立定不動,仿佛在等什麼指令一樣。
    我看得又驚又怕,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想找跟繩子再次把他綁結實,腳下卻一步也移動不了。鼻子裡聞到的**油脂味道愈來愈濃,我噁心得胃裡直翻騰。再看劉幹事,這油脂味一濃,他像被打了雞血一樣十分興奮的,不停的搖擺著身子,而且慢慢的移動腳步向窗戶邊走去。
    不好,這好像是王科長利用這味道在召喚劉幹事!
    容不得多想,我一把撲倒劉幹事,手肘緊壓著他的脖子,要是平常人這樣肯定動彈不了了,哪知劉幹事力氣突然間增大,不停的掙扎試圖翻身過來。我一手壓著劉幹事的脖子,一手使勁將他身上現有的繩子拉緊,不過這不頂用,還需要兩根繩子才能完全捆住他。
    “拿繩子來!”我顧不得還在和小舟他們賭氣,連忙大聲喊他們過來幫忙。直到那時,他們三人才醒悟過來,七手八腳的把繩子扔到我腳邊,就迅速的捂著鼻子厭惡的閃開。
    那種狀況下,已經沒心思和力氣去罵他們,繩子亂糟糟的絞成一團散在腳邊,我默默的扯過一根繩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劉幹事捆了個結實。
    捆好劉幹事,我直起身來,想抽根煙,這濃烈的臭味讓人實在受不了。不料摸遍了真個身上的荷包都沒找到煙,反倒在腰間摸到了差點沒被遺忘的手槍。
    還有手槍,我頓時鎮靜了下來。有手槍我就不怕了,要真是逃不掉,那就賞自己一槍也免去不少折磨。
    劉幹事那一折騰,讓我筋疲力盡。摸到手槍,有了壯膽的東西,不管那麼多,我順勢就地一屁股挨著劉幹事坐下,大口的喘氣……
    喘著喘著,忽然感覺感覺不對勁,好像有個溫熱的東西貼在腰上,而且還在慢慢蠕動著把我往前推。我大吃一驚扭頭一看,居然是劉幹事:他被捆得粽子一樣,身子如蟲子一般一曲一伸的蠕動,眼睛直直的瞪著窗戶。我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王科長背著無面也定定的盯著他。
    我立馬跳了起來,驚恐的看著劉幹事。我跳走,他一點反應都沒,仍舊費力的一曲一伸著身子……
    當時的情況就是:只要王科長在外面,不管我們怎麼樣捆他綁他,他都會想法設法和王科長接觸。而王科長又被無面控制,要解決問題,只能幹掉他背上的無面。
    要想幹掉無面,那談何容易……但沒有別的選擇。我迅速穩定心神,掃視屋裡是否有能利用的東西。看了一圈以後,我發現除了那三個還在不停喘氣的人以及腳邊一堆絞成一團的繩子外,屋子沒什麼其他東西可以利用了。那些人,我是不能抱什麼希望了,唯一剩下的就是繩子。
    很早的時候,我看見過藏族獵戶用繩子結過一種網套,只要這種網套的任何一根繩子絆住了獵物,其他繩子馬上立即收緊將其捆死。閑極無聊,我也學過這種繩套的打法,……“也許可以冒險一試。”我迅速打定主意。
    我撿起他們扔給我的背包繩,走到一邊,不太熟練的開始結繩套。繩套結好後,東翻翻西翻翻的,我又在牆角裡找到跟刷了漆的鐵棍,正好可以用來做繩柄。
    繩套做好了,我緊握著繩柄,走過去用腳把劉幹事往窗戶邊踢近一點,抬眼看了看王科長,他仍背著無面緊盯著劉幹事,而且,見劉幹事近一些了,他有些蠢蠢欲動。
    我的心狂跳得厲害。
    穩住,穩住!
    我猛地沖過去把窗栓一拉,窗戶往外一推,緊跟著往旁邊一跳,將繩套柄緊緊抓在手裡,等著王科長伸頭進來。
    猛然開窗,王科長躲避不及,被結結實實的撞了個正著。不過,他只稍一停頓了下,接著,又飛速的在窗上爬來爬去,根本不管屋子裡的劉幹事。我本以為他會伸頭進來,那樣可以直接套住他的腦袋,他那麼爬來爬去,速度之快,我根本沒有機會套住他。
    我一動不動的盯著王科長爬上爬上,等待他從窗戶中間一閃而過的瞬間,只有在中間,我才能有機會下手。按照他爬行的頻率,從窗戶中間閃過的次數很多,好幾次我猛地扣過去,他都輕易避開,而且之後照爬不誤。我瘋了一樣不停的用力往窗戶上扣繩套,只能憑運氣……突然我手裡一沉,繩索一緊,套住了!定眼一看,套住了王科長的頭,他不停的掙扎著,一直護著無面的手也鬆開來,張牙舞爪的,嘴角嘶嘶的流出更多血色涎水,……我嚇得手腳冰涼,又根本不敢放手,連忙喊人過來幫忙。
    大概是小舟他們過來更激發了王科長的憤怒,他往裡一探身子,手差點抓到我的臉。我大駭,出於本能連忙拔出槍朝他胡亂開去,“砰砰砰……”手打著哆嗦,也不知道幾槍打在了什麼地方,槍響過後,緊接著,王科長“砰”的一聲摔進屋來。
    他就摔在我腳邊,我手腳直打顫,根本沒力氣閃開。“這下完了,肯定咬我……”我哆嗦著把槍對準王科長,只要他稍有對我不利,不管他是什麼人,我都會毫不留情的開槍。
    哪知,過了半天,王科長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壯起膽子低頭一看:眼前無面仰面向上,脖子被搶打去一半,腦袋破碎狀軟噠噠的搭在一邊,脖子斷裂處伸出兩三隻節肢動物肢體一樣的東西,沒有流血,一種油脂狀的東西從脖子那裡慢慢往外淌,散發超級強烈的**油脂味。而王科長,就在他身下。
    我腦袋嗡的一聲,頭皮直發麻,全身汗毛倒豎,不是見到脖子被打掉一半害怕,而是見到無面傷口裡冒出來的東西,那是更可怕的東西。我從來沒見過人的屍體裡會長那種東西!而且,那無面身上的穿著雖然破爛,但還隱約可以看得出是老式軍裝,也就是說這人生前還是一個軍人。
    想到軍人,我心裡咯噔一下,腦子裡隱約冒出一些線索來。不過,還不能十分肯定。轉頭看了看其他三人,他們自顧不暇的驚魂未定,根本沒注意到我。我小心的蹲下身子,極力忍住那種強烈的噁心和恐懼感,開始搜無面的衣服。
    無面的衣服腐朽不堪,手到之處紛紛爛成碎片。他還穿有裡衣,我才一拔掉外套碎片,正準備翻裡衣,卻看見他腰上別著一本書——一本普通的藏傳佛教手抄經書。強行壓制住內心激動,見他們仍然沒注意到我,我小心的取下經書,顧不得許多連忙藏進衣服裡。然後盡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一邊坐下。
    過來半晌,等大家都喘氣勻淨了,我叫他們去把王科長身上的無面弄下來。
第十七章 王科長背上的動物肢體
    我解決了無面,無形中在他們心裡樹立了威信,再去發號施令也是有資本的。WwW、QunabEN、coM他們再不情願,也只得磨磨蹭蹭的過去。
    我趁他們去王科長那邊,連忙抽出懷裡藏著的經書。經書是傳統狼毒草紙,這沒什麼奇怪的。因為這種紙防蟲耐水經久耐用,藏族許多僧人都會用狼毒草紙抄經記事用以傳世。
    翻開封面,隨便一翻,內裡果然全是密密麻麻的藏文。立刻頭大起來,我一個藏文都不認識,可惜還費盡心機的藏了半天。有些漫不經心的隨手翻著經書。突然,扉頁右上角頁眉處三個藍黑墨水的漢字猛地闖入眼簾:王偉澄!
    王偉澄?我心頭狂喜,房間是他的,筆記本是他的,經書也是他的,那……那他說不定會在經書裡留下藥方。我連忙仔細的翻看起來,可惜,除了扉頁上“王偉澄”這三個字外,全書再也沒有半個漢字。
    不過也好,雖然沒找到實質性有用的東西,但我至少知道眼前的無面就是這屋子的主人王偉澄了。
    說到王偉澄,我半天都沒聽到小舟他們的動靜,抬眼一看,他們三人居然捏著鼻子站在王科長身邊,上看看下看看,這麼大半天了,什麼事都沒做。
    早就不應該指望他們能做事,我把經書再次藏在懷裡,一言不發的走過去。找了塊破布包住手,然後蹲下身準備直接將無面從王科長背上推下來。一具屍體而已,料想也不用我費多大,所以我一推,就準備看著王偉澄——不,無面就從王科長身上掉下來。哪知我這一推,無面紋絲不動。難道是我累壞了,力氣太小?又用力再推,這次,王科長都被差點被推側翻,無面還是嚴絲合縫的緊貼著他的背,我傻眼了,這是什麼意思?
    “來個人。我按住王科長,你就往一邊拉他背上的屍體。”我頭也不抬的說。
    沒有人來,我抬頭掃了他們三人一眼,只見他們嫌惡的捂著鼻子看著無面,又驚又怕的樣子。我緊挨著無面,它身上那種**油脂味我難道會聞不到,難道我就不是人,我就不嫌惡就不怕?
    “你——”我指著小舟,“幫我。”
    小舟一臉不情願的過來。
    我用力按住王科長的肩膀,叫小舟也去扳無面的肩。無面的腦袋耷拉在一邊肩上,脖子斷裂處還在流著油脂,想是小舟十分恐懼,他沒有聽我的話,而是去拉無面的腳。開始一拉,無面仍舊紋絲不動。
    我手上力道再加重,小舟也好像加大了力氣。“嚓!”一聲輕微的像肉被撕裂一樣的響聲過後,無面終於往下移動了一點,緊接著,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的王科長突然殺豬一樣的嚎叫起來:“啊——”然後手腳亂舞,不停拼命掙扎,“痛——”
    我被他這出其不意的一叫,嚇得連滾帶爬。驚魂未定的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王科長就痛苦的喊我:“羅技師……”
    我連大氣都不敢出,渾身發抖,不敢走近他,也不敢回答他,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大家的探照燈都齊刷刷的照在王科長身上,我也不例外。只見他費力的想翻動身子,轉過臉,不過才一動,他就又淒厲的嚎叫起來:“啊——”我渾身立即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慘叫過後,王科長痛苦而無力的喊我:“羅……技師……”
    我的腿直打顫,牙齒格格作響,仍然不敢回答半句。
    過了一會,聽得他又說:“我……我是王科長……”一字一句,仿佛忍著極大的痛楚。
    聽到他說自己是王科長,這下我稍微安心了,至少說明他還是有意識的人,不是其他東西。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發抖,戰戰兢兢的問:“王科長?我……我……我是羅技師。”
    聽到我回話,王科長顯得有些高興,他仍然沒能翻過身來,只低低的又不失機關老爺身份的說:“我……我背上……長了東西……你給我扯斷弄下來。”
    長了東西?難道是說無面長在他身上?我不由得上前一步,去看他的背。只見他脖子下方一節黑色節肢動物肢體一樣的東西,正汨汨的往外冒著針一樣細的血;再看無面,它脖子斷裂處也有一樣的東西,不過流的不是血,而是油脂。
    難道……?我不敢想下去,看了看小舟他們,他們一臉驚懼的看著我,全等我拿主意。
    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我咬了咬牙,盡力讓自己渾身不發抖打顫,然後說:“兩人……兩人按住王科長……另外的就拼命把無面扯開……”
    我戰戰兢兢的走到王科長身邊,他們也過來了。我蹲下身把臉側到一邊,用力咬著牙齒,伸手死命按住王科長的左肩,他右肩是小舟按住的,另外兩人同樣不敢去碰無面的腦袋,一人拖住一隻腳。
    “我按穩了……你們一起使勁拽……”我說。
    四個男人的力氣畢竟不小,我話一落音,他們往後使勁一拽,無面立即滾落在一旁。“啊——”王科長背上沒了負擔,立刻滿地打滾的嚎叫起來。
    我連忙躲閃到牆角裡,驚恐的看著王科長,看他淒厲的嚎叫著從屋子這一邊滾到那一邊,然後從那邊滾到無面旁,又撞向劉幹事,劉幹事被他一撞,好像也清醒過來一樣,跟著嚎叫起來……
    我連大氣都不敢出,手心濕漉漉的,哆嗦著去摸腰間的手槍。
    ……
    不知過了多久,王科長終於消停了下來,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昏死了過去。我這才敢大口喘氣。然而,才喘兩口,就聽到劉幹事在喊救命,“救命——救命——誰把我捆起來的……”他一邊喊一邊掙扎。
    我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情況嚇得完全麻木,把手槍握在手裡,走到劉幹事身邊,低頭借著探照燈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還能透露出內心的驚惶。應該是正常人了,我伸手解開他身上的繩子,然後又往王科長身邊走去,他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仍舊是背朝天的姿勢,背上七八支那動物肢體一樣的東西分散在各處,都在汨汨的冒著針一樣粗細的血,衣服被洞穿,能看見背上的肌肉異常緋紅。
    看完王科長,我又去看無面。無面仰面在地,仿佛失去生命力,臉上完全分不清五官,只剩一張碩大無朋的嘴,沒有一點血色,皮膚好像被風乾一樣。身上傷口也不繼續冒油脂,那種濃烈的臭味淡了一些。雖然麻木,但我沒有膽量去翻過它的身體來看是否和王科長的背一樣的狀況。
    看完這些,我木然的隨地坐下,又想找煙抽。正遍尋身上而不得的時候,樓道裡突然響起一陣猛烈的爆破聲,震得屋子都晃動起來……

TOP

第十八章 日本探險隊
    接著,就是紛繁嘈雜的人聲,還有皮靴踏地聲,緊接著就是砸門聲。wwW、
    “咚咚咚咚”鐵門倒地的聲音不絕於耳。
    難道無面過後我們居然還會碰到恐怖分子?沒有時間多想,砸門聲馬上就要輪到我們這屋子,我一個翻身站好,掏出手槍拉開保險,對準門邊。
    前後不過幾秒時間,我還沒來得及招呼其他人警備,“咚——”門被推倒在地,濺起滿屋的灰塵,一片雪亮的燈光晃得我睜不開眼睛,緊接著一夥人湧了進來。
    “什麼人!不許動,再動我就開槍!”我驚懼交加,手不停的打哆嗦,把槍口對準進來的那夥人。
    一見到槍,他們立馬停了下來。
    我渾身打顫,手抖得十分厲害,一不小心槍就有走火的可能。
    “……”為首一個男人不停比劃著的朝我大喊,可惜我根本聽不懂他其他的話。
    看來這個是頭目,再次將槍對準他,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沉著,雖然是人都看得出來我的手發抖得厲害:“出去!滾出去!”
    那個男人並沒有後退的意思,大概怕激怒我,這次他聲音小了一點,唧唧咕咕又說了一長串話,我半句都聽不懂,而且,要說我開始沒打算開槍,那麼在他囉嗦那麼久的後,我的耐心真的沒磨光了,無面已經消耗了我大部分的理智。
    “滾!”我開始瞄準那個不停嘰裡呱啦的人。
    一見我真要開槍,那人連忙大叫:“don’t……don’t!朋友……朋友……”一邊說同時一邊往後退。
    這次我聽清了兩個字,明白他的意思:叫我不要開槍,都是自己人,是朋友。
    “滾。”我冷冷的仍舊只說了這個字,開始拿著槍把他們往屋外逼。朋友?一夥人開始在樓下實施爆破,然後不分青紅皂白的把門砸了,還闖進來告訴他們是我的朋友?鬼才會相信。
    那些人一邊往後慢慢退,一邊交換眼色,看樣子是打算謀劃搶我的槍,解除威脅了。我雖然緊張害怕但不是白癡,他們的一舉一動我看得仔仔細細的。只要他們敢動手,我肯定毫不猶豫的開槍。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突然一個女人急急火火的拔開那群人沖了進來,她焦急的朝我大喊:“……”貌似是藏語,可惜,我仍舊聽不懂。
    “不要開槍,是朋友。”見我沒反應,她改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
    她滿身灰土,一臉焦急,生怕我老人家一不小心擦槍走火,“他們是日本人醫療科考隊的。”她又說。
    趁對持那會時間,我儘量讓自己鎮靜了下來。不過,我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的話,一個普通醫療科考隊會有爆破裝置?而且聽聲音我就知道那絕對是軍用品。
    “哼!”我冷笑一聲,明確表示不相信。
    “我是中國人,藏人,相信我。”那女人連忙解釋。
    一聽說是藏人,我稍微松了口氣,瞄了一眼眼前這個女人,雖然灰頭土臉的,不過倒也看得出來依稀濃眉大眼高顴骨的樣子,是典型的藏人長相。
    我依舊冷冷的問:“那為什麼一聲不響的砸門?樓下的爆破聲是怎麼回事?”
    見我發問,知道事情有轉機,那女人連忙道:“是這樣的……他們並不是故意……你先放下槍,讓他們進來……”
    “不行,不准進來,誰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一邊說著,小舟一邊走了過來,和我並排站在一起,我能感覺到他渾身在打哆嗦。
    情勢又開始緊張起來,我不耐煩的等著那個女人給我解釋。
    “卓瑪央金。我叫卓瑪央金。”那女人看了我一眼,又去看小舟,“你們可以叫我央金。我是他們——”她指了指身後的日本人,“我是他們的帶隊翻譯。”
    “他們是日本醫療科考隊隊員,夜間迷路,無意間闖入這幢樓……樓下……”說道樓下的時候,她聲音開始帶著恐懼,“樓下很多怪蟲子,密密麻麻爬滿整個樓板,他們對這屋子就好奇起來,用噴火器燒死了那些蟲子,準備上二樓來,不料二樓樓道被完全堵死,無奈之下才爆破的。”
    “砸門呢?砸門怎麼解釋?”我又把槍對準之前對我喊叫的那人。
    “……他們不知道樓裡還有你們,以為每個屋子都是那種怪蟲。”說完這些,卓瑪央金緊張的看著我,等我回復。
    我盤算了一下,她話裡也不像有什麼漏洞,好像也不是編的。於是放下槍,轉身找了個地方坐下,算是同意他們進來了。
    那些人立馬湧進來。
    卓瑪央金用日語說了一句什麼,接著那些人就四散開來,在屋子隨意坐下。居然剛才那個沖我比劃,又說英語又說漢語的笨蛋還朝著擺放無面屍體的那邊走去準備坐,我幸災樂禍的看著他,等著他被嚇得屁滾尿流……
    果然,他一過去立刻大叫起來,不過,他並沒有落荒而逃,而蹲下身去繼續大叫,還伸手去翻看無面的屍體,一邊翻看一邊捶胸頓足的嚎叫起來。
    這倒奇怪了,他這是什麼意思?沒等我想明白,剩下的四個日本人和卓瑪央金也一下子圍了過去,接著剩下的日本人也捶胸頓足起來。
    莫非他們還認識王偉澄?
    “央金。”我提高聲音問她:“他們鬧哄哄的幹什麼?死爹死娘了一樣。我們這裡有病人需要休息!”
    卓瑪央金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跟著繼續埋頭去看無面。一個女人居然還對屍體興趣,我不由得厭惡的皺了皺眉,把臉撇到一邊,再也不管他們。
    過了一會,沒聽到那群人鬼哭狼嚎了,我才再次轉過臉去看他們。
    只見他們在埋頭低聲商量什麼,說的都是日語,我半句都不懂。他們嘀咕半天,然後,卓瑪央金和那個叫我別開槍的日本人朝我走了過來。
    我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理他們。
    那個日本人費力的用生硬的中文和我搭話:“閣下……貴姓?”
    我抬頭瞟了他一眼,懶洋洋的道:“羅。”
    “羅君。”小日本臉上勉力擠出一絲笑容,伸出手來準備和我握手。我假裝沒看見,轉頭去問卓瑪央金:“小鬼子想幹嘛?”我從來不掩飾自己對日本人的厭惡。
    大概是“小鬼子”這三個字有些刺耳,卓瑪央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把我的話翻譯給了那個小鬼子。
    小鬼子嘀咕了幾句。卓瑪央金告訴我,此人是這次科考隊隊長——山.本.木竹,他們剛才在無面的屍體裡找到了水晶黑蠍子,希望我能幫助他們。
    “水晶黑蠍子?”我一愣,“我不明白你們說的是什麼?”一邊說,腦袋一邊飛速運轉起來,難道是無面腦袋裡,還有王科長背上那黑色節肢動物肢體一樣的東西,就是他們所說的水晶黑蠍子的腳?如此一來,倒還真的覺得那確實像蠍子腿了,想到王科長還有無面的狀況,我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
    山.本.又和卓瑪央金嘀咕一陣子,然後,卓瑪央金對我盡力的微笑著,說:“羅先生,山.本.君說那個屍體腦袋裡的東西就是水晶黑蠍子。他現在想知道你是否見過活的水晶黑蠍子寄主,或者在附近見過活的水晶黑蠍子蟲體沒有。”
    我才不想搭理他們,小日本沒有一個不是心懷鬼胎的。雖然我對所謂的水晶黑蠍子好奇得很,但也不用去向小鬼子請教,更別說還要好聲好氣的和商量討論了。“不知道。”我簡短的回答了三個字。
    那兩人又是一陣嘀咕,然後卓瑪央金用比剛才還微笑的微笑對我說:“羅先生,山.本.君說,如果你知道哪裡有活的水晶黑蠍子並願意告訴他的話,他願意和你做個交易,告訴你關於水晶黑蠍子的秘密。”
第十九章 秘密背後還有秘密
    我對於秘密向來不好奇,除非事情和自己有重大關係,而所謂的水晶黑蠍子除了著實嚇慘了我以外,其餘好像和我並沒任何瓜葛。wWW,所以,我頭也不抬的反問道:“秘密?什麼秘密?和我有關係嗎?”態度百分二百的不合作,而且一邊說我還一邊裝作不經意的把玩手槍,目的在於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不然老子的槍可不長眼睛。
    大概我的殺氣重了些,卓瑪央金和小日本齊齊沉默了下來,沒有再來煩我。
    過了一會,一個人在我面前蹲了下來,是山.本.,他操著生硬的普通話道:“羅……君。你……對我們……毫無理由的敵意……”
    “對你個小日本難道還要列隊撒花歡迎?”我暗道,然後抬起眼,肆無忌憚的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他:短方臉,留著小鬍子,粗眉毛,眼睛深不見底看不清情緒;身穿土黃色制服,腳上是皮靴……我一邊看一邊心裡評價:長相普通,只是一雙眼睛太過深沉,一看就不是好鳥,不過,腳上那雙皮靴看起來品質倒不錯……
    沒有人經得起我這樣上上下下的打量,山.本.被我看得十分不自在,他有些彆扭的但又儘量表現出自己很誠懇的樣子:“羅君……我先告訴你……水晶黑蠍子的秘密……表示……我的誠意……你……不要對我們有敵意……我們、合作大大的。”
    他怪腔怪調又斷斷續續的漢語聽得我十分彆扭,我抬頭對卓瑪央金說:“他要想說什麼,你直接告訴我。”
    卓瑪央金把我的話又翻譯給山.本.,兩人再次嘀咕。
    然後,卓瑪央金告訴我水晶黑蠍子是一種寄生蟲,它能侵入人的大腦並將其逐漸吞噬,讓人變成失去思維由它控制的行屍走肉。這種生物雖然可怕,但它具有驚人的科研價值,它的分泌物具有治療中風和制止癌細胞擴散的能力。不過,最重要的是只有活的水晶黑蠍子才有用。
    末了,卓瑪央金又補充一句:“這對於全人類來說都是一個福音,不只是日本受益。”
    看來,我要是不和他們合作的話,就是置全人類的的痛苦而不顧了。
    “好了。”我收起槍,嚴肅的看了看卓瑪央金又看了看山.本.,一字一句的道,“活的水晶黑蠍子,以及你們所謂的什麼寄主,我都見到過。”
    兩人均忍不住面露喜色,急切的等我下文。一想到這世界上曾經出現過的唯一一隻活的水晶黑蠍子,讓日本人心疼的如喪考妣的水晶黑蠍子就這樣被我一槍崩成了碎片,我心裡就樂開了花。極力忍住爆笑的衝動,換成一副悲痛的樣子,無限惋惜的朝被我打爛腦袋的無面看過去,我道:“那——就是那個。”
    不用看,此時他們的臉色肯定難看之極。我趕緊故作痛苦狀的雙手抱住頭遮住臉,然後暗爽偷笑。我才不管什麼醫療價值呢,這玩意這麼嚇人,入藥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人折磨成無面的樣子,再說了,他小日本說什麼我就要信什麼嗎?
    ……
    暗爽歸暗爽,但我一直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麼一直追問我是否見過其他活的水晶黑蠍子,聽他們口氣這種害人的東西好像還有很多一樣。那種東西,就算有藥用價值,它貌似也只能在侵入人腦以後才能生長——如此邪惡的東西,救人也不等於害人了嗎?而且,他們的制服,我總覺得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冥思苦想了半天,我也沒理清頭緒來。
    正在鬱悶中,不料,那天殺的小日本又好死不死的跑來問我:“羅君……如果我們帶走水晶黑蠍子寄主的屍體,你們是否介意?”當然,他的原話沒這麼順溜。
    帶走屍體?我一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只有活的水晶黑蠍子才有用嗎?那具屍體早已被我嘣得腦袋開花,脖子斷裂,這麼噁心的東西他們居然還要帶回日本去?腦袋裡迅速轉過無數個念頭,都沒有找到合理的解釋,那麼,小日本肯定是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這個……雖然我知道你們非常迫切的需要用它做科研用途。但是,你也知道,我們中國自古以來就講究人死入土為安。他生前和我一樣同是穿著軍裝的中**人,于情於理,我都沒有理由看著自己的同胞死後還要流落異鄉,不得安寧。”我努力非常誠懇的看著山.本.,說。
    卓瑪央金在我說完之後,先翻譯了我的話,然後也言辭懇切的對山.本.說什麼。
    過了一會,山.本.神色黯然的搖搖頭,讓卓瑪央金轉告我,他尊重我們的習俗,也尊重我的決定。
    又過了一陣子,山.本.又讓央金來問我:“能不能請你看在我們千里迢迢跑到中國西藏來的份上,看在無數急切需要治療的癌症患者的面上,為了無數人的生命,請允許我們取走屍體裡的水晶黑蠍子。”
    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說辭,我實在不知如何拒絕,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那群人立即面露喜色,低聲歡呼,然後呼啦一聲圍攏到無面身邊,根本不管此刻無面還散發濃烈的**油脂味。
    更讓我匪夷所思的是,他們抽出貌似早已經準備好的鋒利的類似手術刀模樣的刀子,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割開無面的碎爛的頭皮,揭開背上的皮膚……好像試圖取出一個完整的水晶黑蠍子來。我一陣噁心,連忙轉過頭去不願再看。
    雖然很噁心日本人的做法,但是我心裡隱隱約約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時回頭去查看他們的舉動。看他們剛才那歡呼的神色,好像事情不是他們所說的那麼簡單。而且……而且……我終於記起我在什麼地方見過跟他們同樣裝束的人了:那個被樓下蟲子吃掉的無面,不就是和他們一樣穿著嗎?!
    假如他們真是和那被吃掉的無面是一夥人,那麼也就是他們至少來過這裡,並且至少有一個隊員和所謂的水晶黑蠍子有過正面交鋒。但是他們剛才的追問我的口氣,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有同夥被感染至死一樣……看來事情好像並不是醫療科研那麼簡單。
第二十章 小鬼子要和我們一起找逃兵
    小日本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取無面王偉澄身體裡的水晶黑蠍子,我能清晰的聽到鋒利的刀片劃過他頭皮、背部的聲音。Www!這一夜十分漫長,聽著這種聲音,響起之前的種種遭遇,我一點都睡不著。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小日本他們終於取出了七零八碎的水晶黑蠍子,王偉澄的屍體也被他們作踐得慘不忍睹。從始至終,我沒再看他們一眼,我怕一看他們,就會忍不住想一槍一個全部解決了。
    這些小日本忙活了一夜,也沒見有累的跡象,天一亮,他們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好像我要準備隨時偷跑一樣。
    才懶得和他們說話,直接無視他們,跨過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人,走到王科長身邊,我想知道他老人家醒過來沒有,而且,是繼續追逃兵還是打道回府,這些還需要他老人家做決定。
    他依舊臉朝下的樣子趴著,破損的衣服裡露出來的肌肉不像昨晚那麼緋紅。
    “王科長……”我試探著輕聲喊道。
    半晌沒動靜,“難道死了?”我心裡一驚,連忙伸手去扳過他的臉來準備探他氣息。
    王科長忽然毫無準備的睜開眼,盯著準備把手伸到他鼻子下的我,“小……羅?”他先開口說話了,聲音十分虛弱。
    我被他這一開口嚇了一跳,不過並沒有急著回答他,先看了看他的眼睛——沒有異常,又仔細觀察了他的臉——沒有浮腫,再看他的嘴巴,好像也沒有流出血色涎水來了。嗯……應該是正常的了。
    然後,我才道:“王科長,你身體怎麼樣?”他費力的搖搖頭,示意沒事。既然沒事,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他接下來是打算怎麼辦。鬱悶的是王科長說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因為他背上現在還鑽心的痛,但逃兵又不能追。
    他是領導,他說他沒主意,我一個小小的技術幹部能說什麼?何況就是要我做主,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和劉幹事。說道劉幹事,我差點忘記去看他的狀況了。
    往劉幹事那邊走的時候,經過小日本面前,他們在竊竊商量什麼,我正眼都懶得看他們。
    還好,劉幹事狀況比王科長好,他看到我去,竟然會主動和我打招呼:“羅技師。”
    我依舊仔細查看他是否有異常之處,確認除了也十分虛弱外,其他一切正常後,我也十分疲憊,拿出壓縮餅乾準備補充點能量。
    才打開背囊還摸沒到餅乾包,那個卓瑪央金又跑來找我,她雖然盡力在微笑,但一點都不能掩飾她滿臉的疲倦,“羅先生,山.本.君說他可以幫忙拔出那位先生背上的蠍子腳。”她說。
    “哦……那去吧。”我累極了,沒有力氣去深想他們為什麼突然間這麼好心。
    “不過……”卓瑪央金十分躊躇的樣子,猶豫著在我面前不肯走。
    “怎麼?”我總算摸出餅乾來,一邊拆一邊敷衍的問。
    “剛才山.本.君聽你們說到逃兵的事,你們提到那個逃兵怪異的狀況,從醫學角度來說,他們十分感興趣。”看得出來,卓瑪央金在盡力的使用溫和的措辭,“如果他們幫忙取掉那位先生背上的蠍子腳,山.本.君希望你們接受他們協助一起尋找逃兵的要求。”
    “嗯?”我的神經又一下子緊繃起來,“小日本對一個中國逃兵為什麼這麼感興趣?什麼是醫學角度?別忘了這可是中國內政。”我特意把“內政”兩個字強調了又強調。而且,討厭的小日本又在利用王科長的傷勢和我談條件,非常厭惡他們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卓瑪央金一聽我把這事上升到國際外交的政治高度來,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我有些不滿她這麼沒立場的給小日本做翻譯,因此只管冷冷的看著她,等她找藉口答覆我。
    過了一會,卓瑪央金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一樣,說:“因為你們剛才說到那個逃兵逃跑時腳印一直整齊規矩,你們一路追蹤至此,再加上.你們當還有人被水晶黑蠍子感染……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個逃兵也同樣受到了水晶黑蠍子的入侵。”她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或者“他們”,這其中好像有點蹊蹺。
    “你……相信?”我拖長了聲音問。
    “不,不……我口誤……口誤,是山.本.君他們這麼說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卓瑪央金連忙解釋,神情極為不自在。
    既然她存心要掩飾什麼,我也沒那麼好的心勁再問下去,直接打發她去找王科長:“王科長現在清醒了,這事我不能做主,你去問他。”
    卓瑪央金沒有去找王科長,她很直接的說:“如果你們不同意山.本.君他們一起協助尋找逃兵的話,那麼,山.本.君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體諒他的見死不救,因為日本國內的專家正在急切的催促他們將水晶黑蠍子帶回國內。”
    赤.裸.裸.的要脅,可惜大爺不吃這一套,我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專注的吃餅乾。
    倒是王科長,他接過話去了:“好……好……讓他們先幫我把背上的東西取出來,痛死我了……就算在往肉裡硬生生的長東西一樣痛……”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痛苦的呻吟。想是現在不受無面控制,恢復了自我意識,所以疼痛難忍。
    卓瑪央金連忙走過去把那些話又對王科長說了一遍,王科長架不住痛,連忙表示同意。卓瑪央金這才去小日本那覆命。接著,山.本.和一個矮小精悍的人手裡拿著昨晚上取水晶黑蠍子的工具朝王科長走去。我冷眼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一邊厭惡小日本的趁人之危,一邊有討厭王科長沒骨氣,不就是痛嗎?忍一忍到了山下,回到部隊,還怕堂堂軍區找不到一個能人來醫治?
    山.本.一邊忙活,一邊用生硬的漢語和王科長搭訕套近乎,隨著蠍子腳不斷的被取出,王科長一聲高似一聲的慘叫不停的傳進我耳朵,我真恨不得過去扇他兩巴掌讓他閉嘴,中**人的面子都讓他在這群小鬼子面前丟光了。
    ……
    終於,王科長不慘叫了,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點清淨。不過這清淨沒持續多長時間,“小羅……”聲音已不想之前那樣虛弱之極了。
    我慢騰騰的走過去,問:“什麼事?”
    “我想好了……逃兵不能不追……山.本.說如果找到逃兵,有望完全治癒我的傷……如果就此下山,我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王科長有些氣喘吁吁的,但十分堅決的說,“所以,你就留下來和我,再加上山.本.他們一起去繼續尋找逃兵。其他人,下山回站。”
    不會吧,他自己要去就算了,還要拉上我?而且,一個已經死了的無面,那群櫃子都能那麼殘忍的剝皮揭屍,萬一那個逃兵還活著,腦袋又真的被水晶黑蠍子入侵……這群鬼子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去對付他?
    想到這裡,我打了個冷戰。
    “不,我不去。”我看了眼王科長,轉身就走,完全無視他。
第二十一章 與鬼子同行
    “站住!”王科長在我背後一聲大喝,“這是軍事命令!”
    十分懷疑他哪來這麼大的力氣說話,剛才不還虛弱得很嗎?我回過頭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仍舊沒有說話,逕自轉身在一邊坐下來。WWw。
    “我以中校的身份命令你必須跟我一起去尋找那個逃兵。”王科長掙扎著朝我走來,看他神情,哀求的成分居多,命令的味道反而還比較少。
    我奇怪的看著他,半天才回過神來:哦,他老人家其實想求我跟他一起去,但是礙于機關老爺的面子,又不肯下軟話求我。見鬼,我已經被折騰夠了,才不會去找死。他是死是活有什麼後遺症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冷笑了一聲,仍舊沒有理他。
    “你還有老李沒找到……”一招硬的不成,王科長又換軟的來說服我。“老李自然知道回山下去,他是老兵,不用我.操心。”話雖如此說,但我心裡還是極為擔憂,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怎麼還不見回來呢。
    “你……”王科長不料我如此無視他,一時語塞。
    就在我們僵持的當兒,卓瑪央金跑過來問我:“羅先生,可以借一步說話嗎?”一邊說一邊看看我,又瞟向王科長詢問是否可以暫時讓我離開下。王科長大喇喇的點點頭。我看得有些搞笑,這姓王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啥了一樣。我一動不動,沒用起身要和卓瑪央金到一邊說話的樣子。
    “羅先生……”卓瑪央金蹲下身來,誠懇的看著我,“相信我,只佔用你半分鐘時間,聽完之後你再做決定,還不好?”這時候,窗戶外隱約透進來一些太陽光,斜照在她臉上,顯示出一種動人的色彩來,我心裡一動,點點頭,起身和她走到屋子沒人的另一角。
    卓瑪央金湊近我耳邊,低低的說道:“羅先生,你一定要去。不然到時候什麼好事都會被日本人占盡,王科長不頂事的,他已經被無面傷成那樣。”
    “好事?你說的是水晶黑蠍子的醫療效果?”我同樣低聲反問道。
    “不是,日本人還有大陰謀。我一路跟隨他們做翻譯,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感覺到的……你要相信我,單單是為了藥用的水晶黑蠍子,你想,值得他們從日本跑到西藏來嗎?他們為什麼要對你們一個逃兵感興趣,你不覺得奇怪?要是真被他們找到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東西出來,你想,我一個弱女子,就算加上王科長——他是傷患,你認為我們能阻止日本人?到時候……”說到這裡,卓瑪央金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她的話,句句切中要害。是,我可以不管王科長生死,但是,小日本在這裡搞什麼驚天陰謀的話,我不能不管了。
    略略思考了下,我點點頭:“好。”
    卓瑪央金也就不再多說,轉身和我一起回到王科長那邊。
    “行。我去。”我盯著王科長,一字一句的說。
    王科長笑眯眯的看著我,有些費力的說:“這才是聽話的好同志嘛。”我被他這話噁心得想吐,瞟了一眼他,沒有說話。“對了,劉幹事也和我們一起去。”他又補充了一句。
    劉幹事也去?我瞟向劉幹事,他見我看他,連忙點頭笑笑表示肯定。他去做什麼?難道因為之前被感染過,也怕留下什麼後遺症?不過我才懶得開口問他,他願去,那就去吧,到時候不要哭爹叫娘的就好了。
    小舟他們早就嚇得半死,一聽不要他們一同去,連忙過來向王科長還有我請示下山。
    小舟他們走後,我們又整整休息一天,到第二天一大早,才重新出發。
    說實話,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尋找那個逃兵,反倒是小日本,他們仿佛有經驗得很。出發前,他們叫卓瑪央金告訴我們,逃兵應該就在附近,不會跑遠,又說我們只管跟著他們走就是,其他什麼暫時都不用操心。
    面對小日本的反客為主,我更加相信卓瑪央金的話——小日本是有陰謀的。
    不過小日本自己不承認這點,從一出門,山.本就撇開卓瑪央金直接用生硬的漢語和我搭訕:“羅君……我們大和民族……大大的友好……幫你們找逃兵……”言下之意我應該感恩戴德,我假裝聽不懂他的漢語,一臉的疑惑地看著他,他連忙比劃半天,又夾雜英語試圖表達清楚。才不鳥他,他以為別人都是白癡,相信他黃鼠狼給雞拜年是安的好心?
    出了廢舊的通信站,就見山.本那一夥人,先是拿出一個衛星導航儀,接著又拿出個筆記型電腦,最後拿出一張繪製得十分精准的地圖來,看這架勢,果然是有備而來。幾個小日本把這些東西一拿出來以後,就立馬圍成一圈唧唧咕咕商量起來。我,卓瑪央金還有王科長劉幹事全被自動排除在圈外。
    那些小日本商量了一會,山.本就過來跟我們說先往西北方去,說從那裡應該比較好找。王科長劉幹事當然是屁顛屁顛的同意,我也沒話反對。
    開始大概五裡的樣子,我們都是不停的在往高處走,越走海拔越高,我漸漸有些喘不過氣來,慢慢落在眾人後面。再看王科長劉幹事二人,全然不似受過傷的樣子,他們甚至還有力氣興高采烈的和小日本聊天。
    不一會,見卓瑪央金也漸漸落後眾人,她走得極慢,我幾步趕上前去。“不行了?”我有些氣喘的問她。
    “不是,我見你落後走不動,看你可憐,所以故意落下來的。”她有些調皮的笑著說。
    我一愣,沒想到她還有這樣一面,不由得有些臉紅,訥訥的說:“哦……哦……謝謝……”然後趕緊把話題岔開。
    卓瑪央金是個很健談的人,這點我看得出,因為隨便扯個什麼話題,她都能有理有據的接上話。
    胡扯了一會,她忽然問我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羅技師……”幾句聊熟了以後,她開始和王科長他們一樣叫我羅技師,“羅技師,你聽過這麼一句話麼?”
    “什麼話?”我問。
    “強巴恪山下有地獄的門,裡面住著沒有臉的魔鬼。”她淡淡的說,但又似乎另有所指。
    這話我當然聽過,很早以前就聽當地人說過這樣的傳說。於是我就照實給她說了。
    卓瑪央金聽了我的話以後,微微笑了下,沒有再說什麼。我也就沒再多問。她又很快的找了個話題聊起來。
    正聊著,前面忽然傳來小日本的怒喝:“八嘎!”接著就聽見一聲驚叫,然後眾人慌亂的往後退。
    “怎麼回事?”我和卓瑪央金對視一眼,連忙趕上前去。

TOP

第二十二章 遭遇白蟒
    看到我去了,王科長一臉驚恐的看著我,說:“蛇……咬我們!”
    我以為咬到他老人家了,連忙問傷到哪裡沒。WWw,王科長搖搖頭,結結巴巴的說:“咬……咬……山.本……”我瞪了他一眼,心想咬山.本又不是咬他,他在那裡怕什麼怕。不過當時完全忽視了這種高寒乾燥缺少植被的環境下,是根本不應該有蛇存在的。
    正說著,山.本又驚又怕樣子朝我們走來。“為什麼?羅君……為什麼這種海拔上還有蛇?”他大概不耐煩卓瑪央金翻譯,直接用漢語帶著一點質問的口氣問我。
    我一愣,他這是什麼口氣,好像蛇是我放出去的一樣。“我怎麼知道。”冷冷的回敬一句,我不想再搭理他。
    山.本又轉頭問卓瑪央金,她就挨著我站的,雖然我不懂他們問答的具體意思,但看樣子,小日本問的是同樣的問題。卓瑪央金聽完小日本的話後一臉驚愕,她問我:“羅技師?怎麼可能還有白蟒?白蟒不是你們漢人的民間故事裡才有的嗎?”
    “白蟒?”我也一下子糊塗了,“你說,山.本說的是他們剛才遇到一條白蟒咬他?”
    卓瑪央金面色凝重的點點頭:“是的,一條有成人胳膊大小的白蟒突然從路邊串出來試圖咬山.本君……幸好,他避開了。”
    “白色的胳膊大小的蛇?”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了一遍問卓瑪央金。
    她點點頭:“山.本君說還很長,至少有三四米……”
    怎麼可能!?一蛇類屬變溫動物,其生長的外界氣溫在20~30℃。而且它們喜居蔭蔽、潮濕、人跡罕至、雜草叢生、樹木繁茂、且餌料豐富的環境。而我們,已經在海拔至少5000米以上的強巴恪山上,空氣稀薄,氣候寒冷乾燥,植被稀少之極,完全不是蛇類能棲息的環境。至於他們說的有成人手臂大小,三四米長,那麼可以算是蟒一類了。蟒蛇一般性情溫和,不會主動攻擊人,除非它受到嚴重威脅或者實在沒食物可吃,才會鋌而走險攻擊人。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於蟒蛇生活在熱帶雨林和亞熱帶潮濕的森林中,這和我們目前的環境一點不搭邊……
    這些是常識,所以我沒有給他們說,想必眾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點。
    我無端的打了個冷戰,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懼油然而生。
    山.本雖然受了驚嚇,但白蟒沒再出現,稍作休息,他又下令我們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大家都都小心翼翼的。我本以為那白蟒會再次攻擊我們,不料它一直沒再現身。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為了節省體力,我不再和卓瑪央金說閒話。小日本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漸漸落後我們幾步,結果變成我和王科長劉幹事三人走在隊伍的前面。
    一路上王科長和劉幹事體力出奇的好,不見一點疲憊,我卻氣喘吁吁的走一步歇三步,這樣無意間,他們兩人又走在了整個隊伍的最前面。
    我打算再走幾步就完全坐下來歇會,小日本什麼東西,他要走他自己走好了……正在盤算,一直不停說話的王科長和劉幹事突然猛地的停了下來,間隔半秒,兩人大叫一聲,然後兩人齊身向我身邊退來。
    “什麼事什麼事?是不是有蛇?”我一邊隨著他們往後退,一邊問同時不住的往四周看,沒見有蛇的蹤影……
    王科長和劉幹事兩人仍舊驚駭的直把我往後推。“怎麼回事?”我有些鬱悶了,站住腳,不讓他們推走,“你們又不說話,是不是有蛇?!”
    好像那兩人這才回過神來,王科長有些尷尬的朝我笑笑,大概覺得自己這樣膽小,不合一個中校的形象,於是極力掩飾自己的害怕,說:“前面……前面有個死人……”
    死人有什麼好怕的,我當時忍不住心裡狠狠的鄙視了王劉二人一把,鄙視完之後,直接撇開他們就往前走。
    果然,沒走兩步就看到一具屍體躺在路旁,一看到那屍體的衣服,我就忍不住樂了,那不是身後小日本他們一樣的衣服嗎?看來,是他們的同夥了。這哀悼的事還是交給小日本們自己來做比較好。於是我停住腳,回頭轉身,極力裝出沉痛的口氣說:“山.本君,這具屍體好像不是中國人……你們過來看看。”
    山.本一聽,先是一愣,接著兩步跑上來,我稍稍一側身子給他讓路,不等山.本跪下來撫屍大哭,剩下的四個小日本立刻鬼叫著沖了過來,皮靴帶起滿地的碎石……
    “八嘎!!”山.本驚怒交加的聲音忽然傳進我耳朵,我還等著看好戲呢,怎麼不見一點哀慟,反而先罵起人來了?我連忙擠進去一看,這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氣,直接連站都站差點不穩了,那具屍體居然往外不停的流著粉紅色汁液狀東西,每流一點出來,身體就隨著坍塌一些,好像……好像整個人真的是一具皮囊,裡面盛的就是那粉紅色的汁液。再看罵人的山.本,他蹲在地上,衣服上也濺有一些那玩意。
    “八嘎!!!!”山.本霍地的站起來,咬牙切齒的罵手下眾人。這時卓瑪央金也擠了過來。“羅技師,怎麼回事?”
    我害怕得話都說不出來,只用手指了指那具屍體,然後抽身把位置讓給卓瑪央金。
    我完全沒見過這樣的屍體,表面完好無缺,裡面居然全是粉紅色汁液!這種恐懼已經不是語言能描述的了……我無力的癱坐在路邊……
    “快走開,快……”沒等我回過神來,卓瑪央金呼地跑過來使勁把我往一邊拖,“快,快,遠離那具屍體!”
    “怎麼回事?”我一邊掙扎著站起來一邊問。
    卓瑪央金沒有回答,不住的拖我走。接著那群小日本避瘟神一樣的朝我這邊跑來,每個人臉上全是恐懼。然後,我看到了那具屍體,它已經乾癟了很多,粉紅色的汁液猶如粘稠的牛奶一樣的鋪在地上,並且還在不斷蔓延……這下不等卓瑪央金拉,我連滾帶爬的死命的往後跑去……
    跑了大概幾十米遠,小日本們率先停了下來,一停下來山.本又開始大聲呵斥手下。
    我也隨之停下來大口的喘氣,問卓瑪央金:“央金,山.本好像在罵人,為什麼?”
    卓瑪央金捋了捋頭髮,同樣不住的喘氣,斷斷續續的告訴我原委。原來那屍體有極其重要的價值,本來山.本打算好好研究的,結果有個日本人不小心把一塊石頭石頭踢在那屍體身上,不料那屍體腐朽之極,被石頭一碰,就豁開一個口子,接著粉紅色的汁液就濺了出來。當時山.本剛好蹲在旁邊,躲避不及,衣服上濺了不少。山.本一邊害怕粉紅色汁液有毒,一邊又可惜一具本來完好的具有極高研究價值的屍體被毀了,因此不斷罵人。
    “看屍體的衣服就知道是他們同伴,為什麼不見山.本傷心?”我又問。
    “死亡……這牽扯到大和民族的信仰問題,不用扯那麼遠,總之他們為達到目的,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卓瑪央金意有所指的說。
    不過我又累又怕,哪裡想得了那麼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想躺下去。身子剛往後仰,卓瑪央金忽然死命的抓住我的胳膊。
    “什麼事?”我被她抓得生疼,只好又坐起來,只見她緊咬著嘴唇,瞪大眼睛看著那屍體的方向,我順眼看去:一條胳膊粗細的白蟒正慢慢遊到屍體旁,伸出長長的信子先是在屍體上忽閃試探了兩下,然後用把信子探到地上的粉紅色汁液裡,緊接著,地上的汁液就越來越少,敢情那信子還是吸管,它在用它吸地上的汁液!
    我嚇呆了,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沒有人敢不要命的在這個詭異的場景下發出聲音,招怒白蟒。
    那汁液竟好像是它的美味食物,不一會兒,地上的汁液被白蟒吸得乾乾淨淨的,它身子也漸漸粗.漲一些,接著它好像意猶未盡的樣子,再次將信子伸到屍體那個豁口上,幾十秒功夫,那具屍體迅速變成乾癟的紙片。
    白蟒仿佛還不過癮,又用尾巴卷起那屍體送到嘴邊,我以為它是要將屍體吃下去,不料它緊緊的纏繞擠壓它,屍體迅速被變成一團,再也不見有一點粉紅色的汁液流出來。折騰半天,白蟒好像失去耐心,它甩甩身子鬆開屍體,嗖的一聲串得無影無蹤。
    我想那個時候大家和我一樣,肯定是被嚇呆了,白蟒消失很久以後,都沒人敢出一聲大氣。
    又過了很久,卓瑪央金抱著我的胳膊嚎啕大哭起來,直到那時,我才省過神來。
    等卓瑪央金哭完,小日本山.本過來找她。看臉色,估計他也沒嚇得不輕,不過奇怪的是他好像隱約還帶著些興奮,我不敢確定。
    山.本和卓瑪央金嘀咕一陣,然後又回到其他四個日本人身邊去。我問卓瑪央金小日本什麼意思。她像是極力在掩飾什麼,仿佛之前的驚嚇根本就不存在,極其淡然的說:“山.本君說他可以確定逃兵就在附近了。”
第二十三章 小日本遇襲
    逃兵就在附近?我有些疑惑了:難道是剛才那條白蟒給了小日本提示?
    仔細一想,確實白蟒怪異之極,蛇類吃東西向來都是連皮帶骨一口吞下肚去慢慢消化,而白蟒則像蜘蛛那樣用信子當吸管吸食汁液……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毛骨悚然,難道那個日本人預先早就被白蟒在他體內注射了毒液,然後等到他全部腐化成汁液的時候,它才來慢慢享用?假如真是這樣?那這白蟒豈不是和蜘蛛一樣的性子?
    沒容得我多想,小日本開始吆喝要繼續往高處走,完全無視他們那具變成皮囊的同胞,連一個簡單的哀悼都沒有,就急急火火的走了。wWW!
    這次小日本沒讓我們幾個中國人走前面,山.本獨自一人走在隊伍最前面,其後是他四個手下,接下來才是我,央金和王科長劉幹事。小日本他們個個背上都背著極大的、塞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雖然看起來他們走路有些稍顯吃力,但憑我的直覺——他們肯定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平常人就算無負重的爬海拔如此高的山,肯定連氣都喘不過來,更別說還要帶他們那目測至少也有五六十斤的東西了。
    越往高處走,空氣越稀薄,我不停的張大嘴呼吸,連基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終於,和我一直並排走的卓瑪央金支持不住了,她停下來靠在路邊的一塊岩石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叫我:“羅……羅技師……你也歇一下……”
    我看了看身後的王劉二人,奇怪的是他們倒不見一點疲憊。管不了那麼多,我隨口招呼了他們下,就跟著過去靠在卓瑪央金身邊的岩石上。
    胸腔裡像被人抽幹了空氣一樣難受,我不停的大口大口喘氣。過了好一會,心裡才稍微好受點,“央金……我……小日本……不會還要往高處走吧……我有些受不了了。”我說。
    “不知道……不過……羅技師……”卓瑪央金忽然無比真誠的看著我的眼睛,同樣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去跟山.本說件事……很重要的事……”
    我一愣,“什麼事?”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想這妮子眼睛還真不是一般的漂亮,漆黑深邃,帶著天真冷豔又帶點世故嫵媚。
    正走神,卓瑪央金忽然湊近我耳邊低聲道:“你去給山.本說白蟒的事……”氣息溫熱,讓耳朵癢癢的,“白蟒的事?”我極力忍住其他想入非非的衝動,問,“我又不知道,你讓我去說什麼?”
    卓瑪央金的舉動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她讓我去告訴山.本,那條白蟒是白化變異的蟒蛇,擁有蜘蛛一樣的習性,專門獵食犛牛一類的大型動物,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會也不敢攻擊人類的。“和蜘蛛一樣的習性”這個開始我也這麼猜想了的,不過不敢肯定,聽得卓瑪央金那麼一說,仍舊是嚇了一大跳。
    不過我又不會日語,怎麼可能和山.本溝通,她自己不是翻譯嗎,讓我去給討厭的小日本傳話,什麼意思?
    “你自己去不是更好嗎?”我側過頭,轉臉看著卓瑪央金,說。
    大概剛才湊我太近,我一轉臉,卓瑪央金趕忙往後稍微挪了一下身子,“羅技師。”她十分誠懇的說,“你就當幫幫我好嗎,你去給日本人說是你發現白蟒的秘密的,他們聽不懂,自然會來找我做翻譯。”我沒有理由拒絕這樣一個女人的懇求,雖然滿心的懷疑和不滿,但我還是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果然我一去把卓瑪央金教我的話對山.本一說,山.本雲裡霧裡的只能找卓瑪央金來重新翻譯給他聽。而卓瑪央金也裝成一點都不懂的樣子,還要一句一句的問我,然後在仔細的翻譯給山.本聽。這還真是個奇怪的女人,我完全搞不懂她在演什麼戲。
    翻譯完以後,山.本突然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忍不住滿臉興奮的,用生硬的漢語叫嚷:“羅君……羅……剛才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側身一閃,躲過他的手:“嗯。”
    山.本一臉迫不及待的又問我是否知道白蟒在哪裡出沒。
    我看了一眼卓瑪央金,只見她一副完全毫不知情的樣子看著我,一點提示也沒有。我只好硬著頭皮說不知道。
    山.本也不再追問,興沖沖的跑去和其他的小日本嘰嘰咕咕的說什麼。我把卓瑪央金拉到一邊,問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卓瑪央金天真而無辜的看著我:“羅技師……你認為日本男人會輕易相信一個女人的話?”這很明顯的是敷衍,撇開小日本相信與否的問題,我接著問她如何知道白蟒的事情,她仍舊一味的裝傻裝無辜,看來是不願意說了,我問了幾句也就懶得再問。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最後水落石出的時候看她卓瑪央金還能不能裝。
    休息了一會,我們繼續往山上走。這一路更加吃力,大夥的腳步都慢了許多,甚至有個小日本龜田太郎落在了我們後面,不過山.本好像也不怎麼管他,只顧往前走他自己的,山.本都不管,我自然不可能去.操這個閒心了。
    這樣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忽然後面傳來一聲驚恐的叫喊,我回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一條白蟒正昂著頭,嘶嘶的吐著長長的信子,慢慢遊走身子,仿佛在調整合適的角度,準備隨時伺機攻擊落單的龜田,而龜田嚇得站都站不穩,不停的發著抖。
    之前白蟒吸食那具屍體已經把人膽子嚇細了,我渾身打著抖,悄悄的儘量不發出一點響動的把身子慢慢往後移,準備躲到白蟒的攻擊範圍之外去。一邊退,一邊小心而驚恐的注視著那條白蟒的舉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它的攻擊目標。那個落單的龜田哀哀的看著我們,走不動半步,但是我們沒人敢去救他。除了白蟒嘶嘶的吐信子聲音外,我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咚咚咚咚”使勁跳的聲音。
    忽地一道白光一閃,龜田大叫一聲,爛泥般的軟癱在地。我雙腿一軟,幾乎也要跟著癱倒在地:白蟒咬到龜田了!
    “八嘎!”聽得山.本怒吼一聲,接著有人“啪”的開槍,打中了白蟒。白蟒吃痛不敢戀戰連忙轉身遁逃,我目瞪口呆,不及反應,山.本一行撇下受傷的龜田連忙追將了過去。
    見到白蟒跑了,我雙腿一軟癱坐在地,龜田的驚恐的嚎叫不停的傳進耳朵,但實在沒一點力氣站起來去瞧他傷勢如何。
    過好半天,仍舊沒人去管龜田,他自己嚎叫了一會,聲音漸漸變小,慢慢變成絕望的呻吟。我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好歹基本的蛇類咬傷急救辦法我還是知道一點的。不過,沒等我起身,就看見卓瑪央金先行動了,她走路腳步都還有些不穩,看得出來也是被嚇慘了的。只見她搖搖晃晃的走到小日本身邊,用日語說了句什麼,龜田立刻哆嗦著捋起袖子伸出手臂來。想是被咬傷的,不過隔得比較遠,我看不清楚。
    我正琢磨要不要過去看個究竟,卓瑪央金就在那裡叫我:“羅技師……羅……”聲音顫抖,全是驚恐。我連忙起身過去,一看龜田的手臂:只見整個小臂居然是異常豔麗的粉紅色,在往上大臂也稍有泛紅……
    “這是怎麼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也在發抖,同時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準備捏捏龜田的小臂。“啪”!卓瑪央金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打在我手上,“你不要命了!”她把我往旁邊一拉,說,“還記得開始那個屍體不?他的手臂現在就是那樣!”
第二十四章 療傷
    我心裡咯噔一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卓瑪央金:“白蟒把他……?”
    卓瑪央金看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臉色慘白,想必著實嚇得不輕。wWw.“是……”她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對我說,“白蟒是在往龜田體內注射毒液。”說到這裡,她轉頭去看了看龜田,再轉過頭來,像是對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白蟒一般不敢輕易主動攻擊人,這次它不顧我們這麼多人來偷襲,只怕……只怕……”
    她“只怕只怕”了半天也沒說出所以然來,我聽得著急,打斷她的話:“只怕什麼?”
    卓瑪央金沒有說話,只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幾眼,好像帶著憂慮又帶著些惋惜。這個女人,一會裝天真無辜,一會裝深沉神秘,實在搞不懂她,既然她喜歡裝那就讓她裝好了,再刨根問底倒顯得我比一個女人還白癡了。因此我不再理會她,琢磨怎麼給小日本清理傷臂——畢竟他好歹是個人,我不能見死不救。
    龜田的手臂不是一般普通的毒蛇咬傷。我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到什麼好辦法。沒法子,只得硬著頭皮又和卓瑪央金商量,問她是否知道怎樣療龜田的這種傷。
    卓瑪央金沒有立即回答我,她低著頭想了半天,才說一句:“等山.本回來再說吧,我們畢竟什麼都不懂。”她的語氣神情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好像知道什麼,可是我又找不到證據證明。
    “但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龜田變成之前那日本人的樣子吧。”我說。
    卓瑪央金瞟了我一眼,嘲諷的道:“你還同情起他來了?”我懶得和她計較,過去翻自己的背囊,也不知道帶治蛇咬的藥沒,好歹死馬當活馬醫,就算是胡亂給小日本抹點藥,我心裡也會比眼睜睜看他在哪裡掙扎呻.吟變成一灘膿水好受點。
    背囊裡的東西繁雜得很,我埋頭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藥,有些煩躁。更可氣的是卓瑪央金還饒有興味的站在一邊看我找東西。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她只管要笑不笑的看了半天,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說:“找把鋒利的匕首,一塊乾淨的布,就可以了。”她既然這麼說,那表明肯定是有辦法的了。我依言找出一塊乾淨的布,抽出靴子上的匕首遞給她。她連連擺手叫我自己去給小日本包紮,說她自己嫌髒也狠不下心,只負責指揮。
    我過去把龜田的袖子一掀,只見他小手臂現在反而不如之前那麼豔麗粉紅了,只是有些腫脹的樣子,傷口處拳頭大小的一塊慘澹的粉紅色。貌似他自行好了?
    我叫卓瑪央金問龜田感覺怎麼樣。她也不問龜田,直接就叫我把龜田傷口周圍髮粉紅的那塊肉剜掉,要剜得完全見骨,不留一絲肉。
    “搞錯沒?你當人家不是爹媽生的,一點都不怕痛?”我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有些冒火的看著她,“再說,這噁心不噁心?你拿我尋開心是不是?”
    卓瑪央金胸有成竹的看著我,指著龜田說:“你儘管去剜那塊肉,他肯定不會痛的。現在就算你把他整個小臂割掉,他都不一定知道痛。”
    我低頭去看龜田,他一臉的恐懼絕望,倒真的不像很痛的樣子。遲疑了下,我找不到別的辦法,只能還是按照卓瑪央金的說法去做。匕首一下去,感覺好像切豆腐一樣腐朽不搭力,輕輕一刺就插到了骨頭上,我強忍著噁心和恐懼,匕首旋了一圈,將龜田傷口那塊肉完全剜了下來,然後又用匕首仔細的將他骨頭上殘留的肌肉刮了乾淨。奇怪的是,整個過程龜田居然沒有流一點,哪怕一點的血。
    果然,就如卓瑪央金所說,我剜龜田傷口上的肉時,他哼都沒哼一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接著卓瑪央金又指揮我給龜田擠毒血,就像蒙醫放血那樣,慢慢的把手掌以及胳膊處的血往傷口那兒逼,開始出來的都是透明的水,後來慢慢有點血色,最後直到出來的完全是鮮血了,卓瑪央金才叫我住手。也直到出鮮血了,龜田才殺豬一樣的嚎叫起來,淒厲之極。把腐肉剜了毒血擠了,毒液不至於再蔓延腐蝕,他能感覺到痛,這是好事,表明小命暫時應該保住了。
    卓瑪央金示意我趕快給他包紮上,一面又用日語和龜田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折騰了半天,終於給龜田包紮好了,我如釋重負的站起身來。卓瑪央金忽然叫住我:“羅技師,你看那裡……”她指著剛才我扔龜田腐肉的地方。我一看,哪裡還有什麼肉在,只剩一灘粉紅色的汁液和一張極薄的人肉皮!
    假如落單的是我,那……
    ……
    一會,就見山.本一行人回來了,個個氣喘吁吁。我本想叫他們趕緊看看龜田的傷勢,可是一看卓瑪央金早就迎了上去,指著龜田在說什麼,想必是說傷勢的事情,那也就不用我多說了。
    過了一會,卓瑪央金過來找我,她喜形於色,興奮的說,“羅技師,山.本君找到逃兵的線索了,而且他可以肯定逃兵就在附近某地。”
    找到逃兵,那也是和我們有關,該我們高興才是。但是看卓瑪央金的神色,仿佛是她家貴重的東西失而復得一樣。再者,說實話,遭了那麼多的罪,我對逃兵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了,要不是她之前說小日本有什麼陰謀的話,我早就下山回去了。所以我只淡淡的回她:“哦。”就不再說話,心裡一邊盤算著好幾天不見的老李,不知道他是下山回兵站了,還是怎麼樣了。
    大概我反應過於冷淡,卓瑪央金有些意外,她訝異的看著我:“剛才山.本君他們一路追白蟒,追到一個溫泉邊時,白蟒不見了……”我心裡暗笑,這裡山上有溫泉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物,白蟒忽然不見,那肯定是溫泉旁有它的老巢了,這有什麼奇怪的。“哦……那去把白蟒殺了,我們打道回府。”我仍舊淡淡的道。
    卓瑪央金無可奈何的看著我,好像要說什麼,又忍住了。過了會,她道:“羅技師,你忘記了才出發時我給你說的話?”
    “你是想說白蟒和小日本的陰謀有關?”我歪著頭有些戲謔的看著她。
    不料卓瑪央金一改剛才的興奮,嚴肅的說:“是。所以等下山.本會要求你們一起過去,你不要拒絕,還有,你最好緊挨著王劉二人走。”
    “挨著他們幹什麼?”我這下真的奇怪了。
    卓瑪央金還沒回答,那邊小日本就叫她了。“我先過去。山.本剛才是叫我過來告訴你等下一起去找逃兵。記住一定要緊挨著王劉二人走。”她邊說邊往小日本那邊走過去。我一頭霧水,不懂她的意思。再看王科長和劉幹事,他們一直坐在那裡休息閒聊,見我看他們,二人都微微頷首和我打招呼。
    我悶聲悶氣的走過去挨著他們坐下,然後把逃兵就在附近的話告訴了他們倆。兩人一聽,均是一臉喜色,估計是這下回去能交差了。我總覺得事情過於蹊蹺,也就沒把卓瑪央金讓我緊挨他們走的話告訴他們。
    休息了一陣子,山.本親自過來和顏悅色的用生硬的漢語對說我們三人休息夠了,應該趕路了。然後又對王科長說他的傷勢應該馬上就有救了。他甚至還問我們是否背得動背囊,不行的話他可以叫手下幫我們背。他越是這樣不擺架子讓卓瑪央金來翻譯,我越覺得不對勁,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是這樣的感覺。
    我雖然疑惑,不懂卓瑪央金的意思,但還是謹聽她的話,一動身就厚著臉皮走在王劉二人中間,其實主要還是怕自己萬一落單,那白蟒神出鬼沒的來偷襲我,龜田的前車之鑒讓我不得不多多堤防。
    這次是我、王科長以及劉幹事並排在前面走,緊跟著是卓瑪央金,最後面是山.本一行人。本來該山.本他們在前面帶路的,但山.本說為了避免我們幾個裝備不齊全的中國人落單被白蟒襲擊,還是他們斷後比較好。我也懶得和他們計較,再說,只要我們沒人落單,想必那白蟒也不敢正面攻擊我們。
    這一段地勢有些奇怪,一改之前的陡峭險峻,變得平坦開闊,而且風也不似先前那麼“呼呼”的刮得厲害。越走越是顯得靜謐,靜謐得我們的大口喘氣的聲音都完全沒有了。身邊王劉二人好像越走越來勁,一點疲憊的樣子都沒有,我幾乎要小跑起來才能趕得上他們。
    走到快到山頂——大概海拔在六千米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一個不大的溫泉汨汨的冒著騰騰的熱氣,溫泉旁一些刀劈斧砍嶙峋怪異的冰柱子,兩者形成極鮮明的對比。
    “就是這裡?”我轉過頭去問山.本,“你是說——逃兵在這裡?”

TOP

第二十五章 進洞
    卓瑪央金連忙把我的話翻譯給山.本。wWw。山.本幾步走到我跟前來,一本正經的用生硬的漢語說不是逃兵在這裡,是白蟒在這裡——這裡往右再走兩步就能看到一條小路,順著那條小路上去,就能看到白蟒的老巢。
    說了半天,結果還是在說白蟒的事情,要叫我們來殺白蟒就直說,幹嘛要說逃兵也在這裡呢!我最討厭別人拐彎抹角的和我說話,而且這個人還是討厭的小日本。我臉立馬拉了下來,冷著臉,看也不看山.本,對著卓瑪央金道:“我不懂他在說什麼,沒有逃兵——對不起,大爺不奉陪了,要下山。”
    卓瑪央金一臉焦急,不住的給我使眼色,一邊又說:“羅技師,山.本君沒說沒有逃兵,他的意思是……是……是是白蟒可以帶我們找到逃兵。”
    我別過臉去,假裝沒看見她使眼色。山.本一路上早已經見識過我乖張的脾氣,不再和我說話,轉而和王劉二人聊,無非還是說再走兩步就能殺白蟒,就能找到逃兵,王科長的傷也可以完全治好不留下後遺症。王劉二人根本就沒說要下山,顯然山.本這話是說給我聽的。我討厭他,包括他這蹩腳的漢語。因此乾脆眼不見心不煩走到溫泉邊烤熱氣去。
    卓瑪央金不死心的又跟過來。她還沒開口我就知道她又要說小日本的陰謀那套說辭,因此趕在她開口前,我連忙道:“打住,什麼都別說,感覺山.本在拿我們當猴耍一樣。管他什麼陰謀陽謀,都別和我說了。”
    “不是,不是這樣……”卓瑪央金又把臉貼近我耳朵邊來,悄聲道,“羅技師,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你在通信站遇到的一切怪異的事情說不定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她一說這個,我突然就想起了無面王偉澄,以及他日記裡提到的事情。一切都還沒有個明確的答案,看來我還真不能意氣用事。
    “好吧,等我休息會。”我說。
    強巴恪山上的天氣說變就變,就這麼會功夫,忽然起了一層黑壓壓的密雲,緊接著就飄起了鵝毛大雪。我們手忙腳亂的找地方避雪,山.本不失時機的說剛才說的地方就有山洞,不及多想,大家一窩蜂的往右邊的小路上跑去。
    果然小路盡頭一小片平地,靠山處一個兩米見方的洞。奇怪的是,附近到處迅速都積起了雪,唯獨那洞口周圍光禿禿的半點雪花都沒有,紛紛揚揚的雪一飄到洞口上方就沒了蹤影,仿佛被蒸發了一樣。我暗自奇怪,一時也不知道找誰打聽這其中的奧秘。
    一到這裡,山.本就蠱惑我和王科長劉幹事先進洞避雪,說雖然有可能白蟒會在裡面,但是他早就開槍打中了它,想必也不能傷人云云。我們當然沒那麼傻,明知道洞裡有變異成蜘蛛一樣習性的白蟒,還要往裡去。我冷冷的看了看山.本,沒有說話,當然也不可能進洞去。大概他也覺得自己說話有些不妥,連忙嘰裡呱啦的對卓瑪央金說了一大串日語。
    就在雙方僵持的當兒,這鬼天氣的雪說下就下,說停馬上就停了。我一臉挑釁的看著山.本,看他還要找什麼藉口來騙我們進洞去。豈料他居然雙手插在衣服荷包裡,一臉微笑的朝我走了過來,邊走邊說:“羅君,大家合作互利,不要傷感情。”說話間他已到了我面前,“你看……”他抽出一隻手指了指旁邊,我隨意的看過去,還沒來得及回頭,太陽穴就被一個冰涼透心的金屬頂住了,是槍!我一驚,連忙伸手去摸腰間的手槍,手剛一動,山.本就用槍狠狠戳了戳我的太陽穴,道:“不要命的,你的!”我見識過小日本的狠毒,也相信他們要想在這荒山野嶺的滅了我,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怕死,因此只得將手半舉起來,示意沒有掏槍,同時心裡暗暗發誓:只要一有機會扭轉形勢,非把山.本幹掉不可。
    “去!洞邊!”山.本惡狠狠的踢了我一腳,我一個趔趄,他的槍仍然沒離我半毫,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我們上當了!我咬牙切齒的想,早就該一槍一個全把他們解決了!不容我多想,山.本又一腳踢了過來,趔趔趄趄的到了洞邊,他怪叫一聲,猛地把我推下洞去。
    我大駭,一陣頭暈目眩,然後結結實實的摔到了地上——洞不是很深。“有白蟒!”我顧不得摔痛,連忙一個翻身起來掏出手槍預備對付馬上就要撲過來的白蟒。洞裡昏暗模糊,一片死寂。眼睛還沒適應過來,看不清東西,手心全是冷汗,連槍都握不住,腿不住的打顫發軟,牙齒斷斷續續“格格”聲音清晰可聞。
    沒有白蟒撲過來,甚至連一個活的蚊蟲鼠蟻都沒有朝我撲過來。洞裡昏沉沉的,死寂,還是死寂,仿佛我也是個天生就長在這裡的死物一樣。
    慢慢的,眼睛終於適應了洞裡的環境,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見地上的東西了,地上洞壁上好多白棍狀一樣的東西,想必那是失足掉進洞裡來的野獸的遺骨了。還有……
    正待仔細看,忽然伴隨著“咚”的一聲,肩膀被人緊緊摟住,我大駭,本能的一個倒肘回擊過去,那人悶哼一聲仍舊不鬆手。敢情是力道不夠,我欲用力再擊,忽聽得那人緩了口氣,很艱難的哆嗦著說了個“羅”字,便再無下文。
    是卓瑪央金的聲音,我不知怎地,高度集中的精神忽然就鬆懈了下來。“……央……金……”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哆嗦得厲害,渾身竟似要軟癱下去一樣。“你……你……鬆開我……我……”
    卓瑪央金沒有說話,仍舊死死的抱住我,她的驚恐不會在我之下。我們倆的呼吸聲濃稠地黏在身邊,一點都傳散不開,這就仿佛還有兩個人在耳朵邊和我們一樣頻率的呼吸。
    這時,上面傳來小鬼子山.本的聲音,他先用漢語喊我的名字,我沒有回答,接著又用日語在大喊,應該是在叫卓瑪央金了,她也沒有回答。不過小鬼子的聲音給我壯了膽,我慢慢回過神來。
    “央金,你也是被鬼子推下來的?”我稍微能順暢點說話了。
    卓瑪央金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我那時要不是想著節省點力氣的話,真的會把鬼子祖宗.十.八.代八十代的祖宗都請出來問候一遍,他們居然能把一個弱女子而且還是他們的帶隊翻譯給推下洞來,一群他.媽.的.畜生!
    那種情況下,我完全處於劣勢,後面不知道還有沒有白蟒黑蟒出現,因此只好忍氣吞聲的把卓瑪央金往一邊扶,“央金……先坐下休息會……再……”
    話沒說完,卓瑪央金忽然“啊”的尖叫著打斷我的話,“人!人!”
    我好不容易正常一點,被她一尖叫,又緊張起來,“哪……哪裡?”聲音又哆嗦。
    卓瑪央金雙手摟著我的左胳膊,身子緊貼著我,顫聲道:“洞壁邊,左邊……死人……”
    一聽是死人,我松了口氣,放下心來,只要不是活人就好,活人比死人更可怕。死人——從上山到現在,比死人可怕的東西我見多了。
    “別怕。”在一個柔弱無助的女人面前,我的男人氣概迅速恢復了,“你緊跟著我,我們去看看。”這時我想起背囊裡還有探照燈,又放下背囊將其取出來。
    探照燈一開,一見洞裡的情形,我只恨不得沒有這個探照燈,那樣就看不見滿地的散落的人胸腔骨、腿骨、骷髏頭,還有靠在洞壁邊半坐姿勢的幾具風乾了呈臘肉一樣顏色的屍體。那些屍體衣衫破爛呈碎條條狀,毛髮具在,皮肉.具在,只是沒了水分,臉上是乾巴巴的褐色皮膚,眼睛深陷在眼眶裡,嘴唇大張著,能看見發黃的牙齒,胸口!胸口仿佛被硬生生的撕開,白色的肋骨突兀的伸在風乾的肌肉外,胸腔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我嚇得連連倒退,不料情急之下又碰倒洞壁另一邊的什麼東西,轉眼一看,一具同樣的屍體正朝我砸過來,我大叫一聲,拉著卓瑪央金就要往洞深處跑去。
    “別怕!”卓瑪央金的聲音忽然換了人一樣,一掃之前的慌亂,變得無比鎮定,她緊緊拉住我,“別跑,羅技師,這些屍體不會害人。它們有巨大的價值,我們要仔細研究下。”
第二十六章 人頭骷髏燈
    我當時不知道卓瑪央金何以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迅速鎮定起來,等後來明白了,才發現從頭到尾,我羅某人只是徹頭徹尾的白癡一個,而她才是笑到最後的勝利者。WwW、
    一個女人都能在那樣恐怖的情況下鎮定下來,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顯得比她還差勁,因此我再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皮留下來陪卓瑪央金。她拿出一副白薄手套出來戴上,吩咐我打好燈,她全然沒有一點恐懼,像個老練的人體解剖者一樣仔細用手翻看研究屍體,研究它們胸腔的傷痕。
    洞壁兩邊一共五具屍體,穿著是解放前農奴的穿著。每具屍體傷痕在我看來都差不多,都是被兇猛的動物活生生的將胸腔撕裂開,然後吃掉了裡面的所有內臟——不然為什麼內臟不見了,而軀體其他部件都完好無損?
    卓瑪央金研究了半天以後也沒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只說這洞裡應該還有很多奇怪而兇險的事物沒出現,而且我們不能返身回去,且不說鬼子拿著槍守在上面會不會准許我們就此出洞,單單就是因為這些屍體,還有滿地的白骨,她也不會輕易出洞去。
    我當然知道小鬼子不會讓我們現在就出去的,但是呆在這不知深淺的洞裡也不是辦法,好歹得尋個出路才是。卓瑪央金那種人體研究者的態度讓我很不耐煩了,她一遍又一遍的查看那些屍體的傷口,看一會發一下呆,然後繼續埋頭研究。
    “看完了沒,我噁心得很。”我沒好氣的說。
    卓瑪央金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然後取下手套扔到一邊,有些擔憂的看了我一眼,道:“羅技師,從現在開始,你要時時刻刻小心了,這洞裡只怕還有極其厲害的稀奇古怪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還有白蟒?”我問道,心裡卻想白蟒吃人好像不是這個吃法。
    卓瑪央金搖搖頭,神色又突然變得黯然起來。“算了……”她猶豫了一下,才說,“還是往前走走,看看是什麼情況再說。”
    她完全不像一個正常的女人在陰暗危機四伏的山洞裡見到這些白骨屍體時的表現,除了開始那一刹那的失態驚恐尖叫外,她簡直比我這個爺們還鎮定。我漸漸對這個女人起了戒心。
    走了幾步,洞底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崎嶇不平,反而好像經過人工修築般平坦。我不敢大意,不知道這洞有多深,只好將探照燈調小以節省電池,四周隨即昏暗起來,幸好眼睛適應了這樣的環境,周圍的情況還能看個大概。卓瑪央金緊緊抓住我的袖子跟在我身後,本想趁機嘲笑幾句她裝神秘裝深沉來著,想了想,到底還是忍住了。她這樣子牽著我的袖子,完全就是一個十分依賴人的柔弱的小女孩模樣。
    往前走才走兩三分鐘,身後“咚咚咚”重物墜地的聲音不絕於耳,扭頭一看,王科長劉幹事以及山.本等人全都跳了下來。我馬上把探照燈關了,拉住卓瑪央金站到一邊,靜觀其變。
    洞裡一片昏暗,接著驚叫聲四起,敢情是有人碰到那些乾屍了。不過十秒的混亂,立即有人開了燈,依然是山.本,他打著探照燈先照了照那幾具乾屍,然後將燈對準我和卓瑪央金上下左右的照了照,我被他強烈的燈光晃得眼睛都睜不開,加之想起他之前拿槍把我推下洞來的事情,不由得火冒三丈,忍不住伸手就去掏腰間的槍。不料卓瑪央金猛力的一把按住我的手,“現在不要輕舉妄動,還需要日本人去解決一些難題。”她輕聲道,“自然有厲害的東西幫你收拾山.本的,相信我。”說完她仍然不肯鬆手,顯然是怕我衝動開槍幹掉小鬼子。
    山.本沒有再理我們,和手下的人轉身去研究那幾具乾屍。他們和卓瑪央金一樣,仔細得不能再仔細的檢視屍體的狀況,甚至他們更細心,把屍體翻過面來查看背後的狀況。我看得又是噁心又是心驚,不知道他們這是何用意。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山.本一夥人才心滿意足的將幾具屍體扔到一邊。我強忍住想開槍幹掉他們的衝動,問卓瑪央金小鬼子在找什麼。她完全答非所問的說:“看來真是沒錯了,就是這附近。”我雖然一頭霧水,不知她明確說的什麼東西,但是,從她和小鬼子的舉動來看,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在了。
    正在琢磨,卓瑪央金忽然用日語和山.本打招呼,還一臉笑容的!山.本附和了她幾句,也是很親和的樣子,哪裡像是他把卓瑪央金推下洞來的樣子。我心下更是疑惑,同時又懊惱怎麼不懂日語,弄得自己完全搞不清狀況。卓瑪央金和山.本說完,沒事人一樣叫我把王科長劉幹事叫來一起往前走。我實在忍不住了,拉下臉來問她還有小日本究竟搞什麼鬼。她只說叫我一定緊跟王劉二人走就是了,又問我記不記得遇到白蟒的時候,她也這麼說過。我似懂非懂的,好像想起什麼,又好像仍然不得要領。
    大概見我不出聲,卓瑪央金自己叫了王劉二人過來一起同行。小鬼子們鬼鬼祟祟的保持了兩三米距離的樣子跟在我們後面。
    我本來幾次想開口問王劉二人在我和卓瑪央金掉進洞以後,小鬼子有說過什麼話沒,但是他們顯得十分亢奮,只管不住的東張西張,根本就無視我和卓瑪央金,再者他們也不懂日語,因此想了想,還是只能作罷。
    這次又往前走了二三十米的樣子,氣氛漸漸有些不對勁起來,先是我一不小心踩到一根鐵鍊,接著就是王科長一腳踩進了一個骷髏頭裡面。卓瑪央金更是緊緊抓著我的胳膊一步不敢落後也不敢超前的隨著我們走,顯得緊張之極。
    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出大氣的人都沒有,我沒有開燈,後面小鬼子的燈光透過地上影影綽綽的人影照過來,更是讓人有些頭暈眼昏的慌亂。一慌亂,就沒留意到腳下,“咵”的一聲,一根鐵鍊絆住了我,幸好卓瑪央金及時拉住才不至於倒地。這下不敢再圖節省不開燈了,我哆嗦著打開探照燈,一看地上的鐵鍊——好傢伙,足足四指寬,雖然生滿了鏽但依然可見當日威力,也不知什麼東西力氣這麼大,需要如此沉重的鐵鍊來鎖。再往前照,一眼望去,兩旁竟有不下十根這樣的大鐵鍊,我和卓瑪央金面面相覷,一時作聲不得。這洞裡不只是有人被猛獸掏空內臟吃了那麼簡單,這鐵鍊完全是人為的東西!
    我們前面不走,山.本一行自然也覺察出動靜來,立刻有人過來一看究竟。卓瑪央金不等他們發問,立刻叫我們繼續往前走,不要管他們。
    往裡走,洞越來越寬,地上三五.不時的還能看見鐵鍊,也有散落的骷髏頭,不過有了開始的那些心理準備,好歹沒有嚇得屁滾尿流的在小鬼子面前丟人現眼。
    走著走著,卓瑪央金忽然“咦”了一聲,接著叫我看兩旁洞壁——上面每隔半米赫然一個人頭骷髏燈,高低大小齊整均勻,一眼望不到底。我腦子轟的一下,冷汗就涔涔的下來了。雖然西藏這裡是有用人或者動物骷髏頭做燈的,但是,從來沒有見到這樣的陣勢,密密麻麻的兩排被鋸掉頭蓋骨的骷髏燈綿延不見底,走一路就仿佛無數骷髏瞪大眼看著你!
    我腳底發軟,一步也挪不動。倒是卓瑪央金她根本沒有一點驚惶,她反握住我的手,輕聲給我打氣:“羅技師,不要怕,我們藏人有用人頭骨做祭祀法器的風俗。我從小就見過。你也應該聽說過的。”我當然聽說過,我還聽說有些教派的人一次祭祀就會點一千盞童男童女頭蓋骨做的燈。可那都是聽說,沒有親眼見到,而眼前是實實在在的人頭骨做的燈,他們生前全部是活生生的人!
    卓瑪央金越是解釋,越是讓我覺得陰森恐怖,背心發涼。
第二十七章 血泉水
    血泉水
    如果骷髏燈真是祭祀的法器,看這架勢排場陣勢非同小可。WWw。不知道這骷髏燈的盡頭會是什麼秘密教派的東西,說不定還是什麼宗.教.禁.地,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麻煩更大了。
    我不敢再逞強,低聲問卓瑪央金是否退後幾步,讓小鬼子先去打頭陣,我們到時候再見機行事。我本以為卓瑪央金會同意,不料她斷然否決了我的話,要我們繼續保持在前,而且還要加快步子。
    再看王劉二人,他們一臉興奮,想要勸服他們後退的話,看來也是沒戲的了。我不可能孤身回去,就算是老李他那麼多年的老兵,都還得帶著獅子帶路。這裡的環境我遠不如老李他們熟悉,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葬身在這荒山野嶺了。
    哎……不知怎地,老是想起老李來,不知道他怎麼樣,萬一那白蟒見我們人多不敢再次偷襲,轉而去襲擊他怎麼辦……胡亂想了一通,兩眼只敢低頭牢牢看著地面,不敢絲毫往洞壁上瞟,就這樣,我們開始在無數的骷髏頭的注視下往前走。
    卓瑪央金冷靜異常,不住的提醒我小心腳下的骷髏頭,鐵鍊。走了幾步,隱約聽得有些水聲,雖然幾乎弱不可聞。在洞裡呆這麼久,我的耳朵變得比平時靈敏多了,可以確定那是水聲,只是不敢抬頭四處張望其來源。
    “央金,好像有流水的聲音。”我低低的說。
    卓瑪央金似乎有些吃驚,她愣了一下,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抓緊我,“不會這麼快就到了吧。”她仿佛自言自語的說。
    “什麼這麼快?”我問道。
    “一時半會給你說不清楚。你在這洞裡見了這麼多奇怪的東西,難道還沒發現怪異之處?”她聲音放得很低很低,我不得不貼身靠近她才能聽清楚。
    這洞當然怪異,除了那些風乾的被掏空內臟的屍體,以及鐵鍊骷髏燈以外,它明顯經過人工修整,裡面卻沒有一點活氣,不見一個哪怕指甲蓋大小的活物,就連我們這麼多人走在裡面,它依舊死氣得厲害,死氣得能連皮帶骨不著痕跡的吞噬掉我們一樣。
    我沒有回答卓瑪央金的話,只管細心辨聽水的方位——明明好像是在前面,可是往前走幾步它又在更前的地方響起。我害怕骷髏燈仍舊不敢張望。卓瑪央金緊緊抓住我的手,也不再說話,仿佛在思考什麼東西。
    又走了大概十幾米的樣子,陡然暖和了起來,大概到山腹了吧,我想。不然不會這麼暖和。正在走神,忽然卓瑪央金猛力的把我往中間一拉,關切的道:“小心水!”
    我一驚,側眼一看,腳下不寬的洞底兩旁不知何時出現了兩條兩尺左右寬暗黑的水脈,平靜無聲,看不出流向,應該是地下水吧,我剛才聽到的流水聲也應該是這個了,看來我們真是深入到山腹裡。
    我不敢再胡思亂想,抓著卓瑪央金的手小心翼翼的走著。王劉二人本來一直緊跟在我們身後,不知怎地此時忽然一個箭步搶到我們前面,大跨幾步蹲下身埋頭就把嘴巴往水裡湊。我大驚,連忙道:“地下水不要亂喝!有毒!”同時甩開卓瑪央金去拉他們。
    先拉住的是劉幹事,他力氣大,硬擰著要去喝那水,我只得兩手拼命把他往後拉,同時又擔心他忽然鬆勁,我要仰頭倒在另一邊的水裡去了……一邊小心控制力道拉住劉幹事,一邊叫卓瑪央金趕緊去拉住王科長,他傻不拉嘰的居然“咕咕”的不住在喝那水。
    卓瑪央金一改之前的鎮靜,臉色慘白的過來拉住我,叫我鬆手不要管。我怎麼可能不管!鬆開劉幹事就想去拉王科長,卓瑪央金忽然幽幽的說了句“你仔細看水的顏色。”這話蹊蹺,我凝神一看:水不是暗黑色,是很深很深的暗紅色,和我之前在廢棄的通信站裡見到的那個水是一樣的顏色!
    “你拉不住他們的,他們喝夠了才會停。”不等我反應過來,卓瑪央金又補充了一句。我呆住,腦子轟然變成一團亂麻,可是心裡恐懼中又帶著清明,所有的疑惑的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我們這一停,小鬼子立刻趕上前來,他們也沒有人去拉住王劉二人,個個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不住的喝那血泉水。
    果然如卓瑪央金說的那樣,王劉二人直到透過厚厚的冬衣都能看見他們圓鼓鼓的肚子的時候,才心滿意足的直起身子來。“王科長?”我趕緊叫了一聲,想看看他神智是否清醒。意料之中,他定定的看著我,也不說話,眼神呆滯,面無表情。再看劉幹事,他稍微好點,雖然同樣不說話,但是沒有那種呆滯,一臉全是迷茫,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心裡暗暗叫苦,看樣子只怕現在闖到通信站裡無面或者怪蟲的老巢來了,不然先前反常的王劉二人本來好好,何以又不正常起來。而且,這麼多的血泉水,不知道能養活多少怪蟲!
    “繼續走!”卓瑪央金不容置疑的道,“往前。”她握著我的那只冰涼的手告訴我,她內心的恐懼不在任何人之下。但是,她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還要繼續走下去?我驚懼交加,腦子混沌得厲害,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小鬼子們仍然不著聲的讓我們走了前面,卓瑪央金一次又一次的囑咐我千萬緊跟著王劉二人走,而且又說什麼都不用管,只管讓王劉二人走前面,我們緊隨其後就好。
    王劉二人當仁不讓的搶先在我們前面,他們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總感覺手腳身子配合得十分彆扭僵硬。這兩人早在通信站裡就出過狀況,看這架勢……難道真是剛才的那種預想?這裡是無面和怪蟲的老巢?
    卓瑪央金好像知道好多東西,本想問問她,但她只管低頭往前走,臉色慘白一聲不吭。我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到肚子裡去。
    戰戰兢兢的沒走多遠,山.本突然不由分說的搶到我們的前面去。
    我和卓瑪央金面面相覷,不知小鬼子又打什麼主意。卓瑪央金的手越發冰涼。
    正在我們發呆之際,山.本忽然二話不說兩步抄上前堵住王劉二人的去路。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時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王劉二人的手背上各劃了一刀,然後迅速回身退到他們背後。
    前面王劉二人停了下來,遲鈍的將手舉到眼前,眼睜睜的看著血從手背慢慢往下流,像看稀奇,看別人流血一樣直直的盯著自己的手背,根本連瞄都沒瞄一眼始作俑者山.本。
    小鬼子這招肯定別有用意,我忍不住低聲問卓瑪央金:“什麼意思。”她臉色蒼白得不見一點血色,狠命的握著我的手,想了一會,也低聲道:“我……我……別問……別急……讓我看看……”
    很快地上兩小灘血,卓瑪央金叫我不要管王劉二人,也不要理會擋在我們前面的鬼子山.本,只管用燈對準那血,仔細觀測它們是否有變化。
    我覺得卓瑪央金腦子出問題了,人血能有什麼變化,頂多變暗凝固,如此而已。再不濟王劉二人站的地勢稍微低些,要是血多的話,可以血流成河順勢而下。不過就憑剛才山.本下手的力道,兩人受傷的部位又是手背,血再多也有限。
    然而,就在我心裡暗忖的時候,怪異的一幕出現了,王劉二人流在地上的血,也不散開,保持著原狀以極慢極慢的速度向地勢高處的我們流來!
    難道是地心引力在這裡反常出現?我驚訝得忘記了害怕,瞪大眼睛看著兩條細小的血帶中邪一樣的朝我們蠕動過來。

TOP

第二十八章 又遭毒手
    我嚇得連忙往後倒退兩步,怕那血有古怪,不料剛退又被卓瑪央金拉了回去。WWw!她神色極為怪異,恐懼中帶著隱約的興奮,聲音打著顫,扭頭對我道:“別走,仔細看著。沒事,不怕。”不怕才怪,但是這洞實在太古怪了,連地心引力在這裡都反常,反常到有種讓我拔不開腿逃出洞去的魔力。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兩條小血帶斜斜的爬過山.本的腳邊,然後緩緩的向我們爬來,不過它們倒是越爬越歪,扭曲向旁邊的暗紅色水溝,沒有沖著我們人來。山.本毫不避諱的和我們面對面的轉身過來,全神貫注的死死瞪著兩條小血帶的移動,眼見那血漸漸融進水溝裡,他臉上浮起一種奇怪的笑容,那種笑容我完全沒有語言去形容它包含了多少內容——陰險、得意、恐懼、不安、興奮、躍躍欲試……
    說也奇怪,最後王劉二人留下的血居然一滴不漏的全都自覺融進小水溝裡。看到那種情況,我的無神論思想開始動搖了,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除了鬼.神論,實在別無他說。
    再看卓瑪央金,她緊咬著嘴唇若有所思,臉上仍然沒有一絲血色。
    “……”山.本直起身來,面帶笑容的對卓瑪央金說著什麼,根本當我不存在一樣,臉上毫無愧疚之色,仿佛之前他推下山洞的不是我,也不是人,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石塊一樣。我把卓瑪央金拉著緊靠在我身邊,挑釁的瞪著山.本,意思他之前做小人,現在想要求卓瑪央金是別想的事了,她現在是我的一夥的!
    不料卓瑪央金一把掙開我的手,不著痕跡的拉開和我的距離,然後她用手理了理頭髮,十分從容的和鬼子山.本答話,兩人用日語一唱一和,聊得十分盡興歡快,幾次卓瑪央金還笑盈盈的回過頭來上上下下的看我,這才是赤.裸.裸的挑釁,她現在和鬼子山.本的熱絡等於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好幾巴掌,扇得自己暈頭轉向臉面全無。
    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拳頭捏得骨頭都在格格作響,“冷靜冷靜……”我不住的對自己說,“冷靜,照準他臉揍,不要偏……”
    鬼子山.本和卓瑪央金還在繼續聊著,似乎在商量什麼。管不了那麼多,我把卓瑪央金往旁邊一撥,二話不說,揮起老拳照準鬼子臉上就猛揍過去,他很快反應過來,“哇”的怪叫一聲,馬上還手,一把抱住我的身子,並不住的試圖把我往旁邊的水溝裡推。我們立即扭打成一團,這裡人多地狹,十分不利於身材高大的我施展拳腳,鬼子利用身材矮小的優勢,移騰挪閃不住進攻,漸漸我應付起來有些吃力。
    媽.的!我一咬牙,豁出去了!就算死也要拉著山.本墊背,這麼一想,根本不去躲閃山.本的拳頭,只管朝山.本致命的地方招呼……
    正打得起勁,忽然腰被人死死抱住,低頭一看,氣不打一處來,居然是卓瑪央金。她一邊把我往後拖,一邊大聲的朝山.本說話。山.本聽得她的話,居然不趁此良機報仇,反而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裡,雙手環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哪裡忍受得了,掰開卓瑪央金的手,就要再去揍山.本,剛踏出一步,肩膀就被人死死扳住,緊接著有人猛力將我雙手一拉反剪在背後,再一踢膝彎,我雙腿一軟,差點就要跪倒在地,不過還好,打了幾個趔趄,我咬牙忍住,到底還是沒有跪倒。
    我雙眼冒火一樣的瞪著山.本,也不掙扎,看他想怎麼樣。
    山.本饒有興味的和我對視了一會,然後一揮手,轉身就帶頭往前走。前面王劉二人就呆呆的繼續往前走,根本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卓瑪央金居然還好意思欺身過來和我說話,她臉色還是不好,不過卻笑盈盈的看了看我,然後湊近我耳邊,道:“如果你身上沒有傷口,就去找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說完兩步蹬蹬的趕上山.本,和他有說有笑起來。我只恨不得眼睛裡可以飛出無數把刀子,或者腰上的槍自動走火打死這娘們兒,哪裡還去管她說了什麼。
    我被兩個小鬼子押解著,他們連拉帶拖的把我往前面帶。我不停的掙扎大叫,希望能走了狗屎運一樣的突然驚動了王劉二人,然後他們看在同胞的份上不顧一切的過來救我。但是很明顯這一切都無濟於事,王劉二人根本對我的喊叫充耳不聞,依舊走他們的。我叫喊了一陣,猛然想起王劉二人喝泉水的舉動,他們自身只怕都有問題了,哪裡還能幫我,頓時泄了氣。
    被鬼子拖著往前一段路,到了一處地勢稍微開闊之地,山.本下停下來走到我身邊,從我腰間掏出我的手槍,眯縫著眼睛,將槍舉在面前仔細的端詳著。
    “草!”我紅了眼,一邊罵一邊猛烈的掙扎著試圖撲過去把槍搶回來。
    山.本無不諷刺的看著我,輕輕往後退了一步,他手下的鬼子力氣十分大,牢牢抓住我,我掙扎半天仍舊奈何不得,不能移動半步。他看了一會我,然後有意無意的瞟了瞟洞壁,我心裡一涼,跟著看去,只見左邊洞壁前一條足足兩丈寬的水溝,看不清顏色,不知是剛才那暗紅色的血泉水,還是平常普通的地下水。
    這時卓瑪央金走到我面前來,她臉色慘白,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好像帶著些眷戀一樣的歎了口氣,然後還是笑盈盈的說了一句話:“如果你身上沒有傷口,就去找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說道這裡,她笑著輕歎了一聲,搖搖頭道,“我真是捨不得你去送死。”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朝前走去。
    “我……”我本想破口臭駡這娘們兒,不等我說出第二個字,兩個小鬼子出其不意的把我往旁邊猛力一推,我一個趔趄還沒站穩,緊接著有人兩腳踹了過來,沒有一點躲閃的餘地,我直直的掉進水裡。
    瞬間冰冷頭骨的水漫過頭頂,我平時本來不是很精通水性,這一來更是心神俱裂,不停的努力浮出水面,手腳亂撲騰,想大喊救命,可是一張口,一股血腥味立馬湧進嘴裡。
    血泉水!血泉水的恐怖我早已見識過,哪裡敢再張嘴求救,更何況就算能喊話求救,難道還能指望卓瑪央金來或者王科長劉幹事來救我?想到這裡,我反而鎮靜了下來。穩住,放鬆,把頭浮出水面換口氣……
    該死的日本鬼子,我頭剛一冒出水面,立刻有人朝我開槍。聽得槍響,連忙沉進水裡,幸好沒打中,只是胸口憋悶得難受之極,想再去換氣,不料那群畜生竟然連續朝水面開了好幾槍,我躲閃都來不及,哪裡敢再露面。這樣一來,胸口更是憋悶得抓狂,差點就忍不住張嘴喝水了……就在這時,那群畜生嘻嘻哈哈的聲音漸漸變小,想是胡亂開槍一陣估摸著打死我了,就走人了。我連忙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氣,待呼吸稍微順暢點,這才發現全身冷到骨子裡去,連呼進來的氣都是冷的,嘴唇沾到牙齒,就像碰到一塊冰,分不清究竟是牙齒還是嘴唇冰透。
    四周一片死寂,我輕微的掙扎都能激起好大的回聲,慢慢的游向岸邊,求生的**在那刻變得特別強烈。雖然背上的背囊被水一浸,沉重之極,但我居然馱著它遊上了岸。
    可是到了岸上我才發現事情並不簡單,那群畜生剛才之所以沒見我中槍身亡就走了,並不是因為他們對自己的槍法自信,而是——而是我一切的設備,被水一泡,基本全玩完了。而且,這大冬天的,天寒地凍,就算我返身出洞,全身衣物濕透,也無暖和的可替換的,走不了幾步就會被凍死倒斃在路邊。
第二十九章 老李
    老李
    不去想天冷還好,一想之下立即覺得全身上下連血液都被凍成了冰塊,想跳兩下增加點熱量,才發現腳木木的僵硬,一點知覺都沒有。WWw,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去想害怕不害怕擔心不擔心了,先活動身子,保命要緊。
    於是我開始不停的十米衝刺二十米衝刺,幾分鐘下來就筋疲力盡,不敢完全停下來,又強迫自己演練格鬥套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動作一遍比一遍吃力,身上越來越冷,冷得我知覺全無。這樣亂舞了半天,猛然想起,再怎麼努力,身上的衣服不幹,沒有禦寒的東西,不管怎麼這條小命都得賣在這裡了。想到這裡,我渾身立刻泄了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再也起不來。“罷了,罷了,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死得好看點,免得被那群畜生回來的看笑話。”想到卓瑪央金那娘們兒,虧我還把她當自己人,最後她應該明知道日本畜生會對我不利,居然都不提醒我,還假惺惺的說“如果沒有傷口”的話就如何如何。是,大爺是沒傷口,但是大爺還不是一樣的得死,死到這個鬼洞裡!
    我越想越悲憤,越想越絕望,前塵往事像毫無抵擋餘地的慢動作黑白電影一樣朝腦子裡湧來:從高中就開始,一直談了六年多,卻在我最需要幫助最脆弱迷茫的時候離我而去的女朋友。之前總是告誡自己,要去恨這個女人,因為她背叛了我接近七年的感情。但此時我卻一點都不恨她,能想起來的全是她種種的好處,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全是美好而溫暖的回憶,她如果知道我死了,會不會有那麼一丁點難過呢,哪怕只有那麼一丁點,會有嗎?有人說如果不愛一個人了,連回憶都是沉重的負擔。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愛她,她走得那麼決絕,可是我死到臨頭想起的都還是她的好。還有最鐵的哥們,我叫他獸王,我們說好等我退伍就一起闖天下做生意,能感覺到他的睜大了眼睛,無限悲憫和可惜眼睜睜看著我慢慢死去……所有的人樣子,一時間猶如潮水一樣紛至遝來。
    人死之前都不是會這樣略光掠影的回憶總結自己的一生嗎?我迷糊而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快死了……我,羅練,就將這樣死在這個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再來的山洞裡了。
    ……眼皮沉重之極,我慢慢的閉上眼就再沒力氣睜開。“也好,這樣子睡過去……”在倒地之前,迷迷糊糊間,我對自己說。
    ……
    看見老李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吃驚。有什麼好吃驚的,我死了,自然是到陰朝地府。同理,他也一樣。所以我看見他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問他怎麼也掛了。同時還想很友好的拍拍他的肩膀,剛一舉手,他就不耐煩的一手拍開我。
    這個老李,死後還這麼拽。我暗自笑笑,也不和他計較,好歹黃泉路上我就他這麼個熟人,一路結伴聊天也不至寂寞。
    正想著,老李突然不由分說的掰開我的嘴,灌進一口辛辣的液體。咦?好像是酒,想了一下,確認是酒。居然變成鬼了,老李他老人家還有酒!我不知怎地,覺得這十分可笑,於是便“呵呵”的笑起來。
    老李伸手拍拍我的臉,關切的道:“羅技師,你沒事吧?”
    我看著他,覺得他的眉眼臉型神情十分之可愛又可笑,於是也不說話,仍舊“呵呵呵呵”笑著。這個生前隸屬江西的老李,死後不知是否仍去江西地府。要是他去江西地府報導,我是重慶人,還是只得分道揚鑣孤零零的一個人上路了。哎,想到這裡,停住笑,又忍不住傷感起來,我生前寂寞,誰知死後居然還是如此孤獨。
    之所以如此確定老李也掛了,是因為他身上只穿了單衣單褲,而我身上也是同樣的裝束,而且,最重要的是渾身上下四肢百骸無不暖洋洋的舒坦之極,並無半點我生前那種連血液都要結冰一樣的寒冷。看來黃泉路也不是傳說中的那麼陰寒可怕。
    “羅技師,你腦子沒壞吧?是不是進水了?”老李一邊說一邊猛烈的將我腦袋左搖右晃。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居然躺在地上的。不對……好像有些不對勁。腦袋被老李搖晃得暈乎乎的,想站起來,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老李,別……別搖了。我死了,你也讓我死得安寧一點。”我斷斷續續的說。
    “原來你以為自己死了?”老李不再搖晃我的腦袋,看了我一下,然後猛地的一巴掌扇在我臉上,“痛不痛?”
    他這一巴掌扇得不輕,臉上立刻火辣辣的痛了起來。我腦子一下清醒,痛!也就是我沒死。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老李老李,我沒死……我怎麼沒死……”我一個翻身站起來,忍不住抱住老李大喊大叫,“我沒死……我沒死!”
    老李任我喊叫一會,才推開我,叫我先休息會,不要過於激動。
    我怎麼可能不激動,不僅沒死,居然還見到了老李。也就是說我可以下山去了——不用擔心獨自一人會隨時葬身山裡。山下,有吃有喝有火可烤,不用擔心身邊有人會推我下水朝我開槍。想到這裡,我腦子陡然冷靜了下來,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這是哪裡?怎麼溫暖如春,不見一點寒冷,老李會在這裡?他怎麼找到我的?還有那群畜生呢,在哪裡?
    一時間肚子全是疑問,老李好像知道我心事一般,遞給我一袋壓縮餅乾一瓶水,道:“慢慢吃點東西,你昏迷了大半天……你別那麼直勾勾的看著我,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在想為什麼你沒死,還有我為什麼能救到你,對吧?”
    我使勁點點頭,補充道:“還有還有,這裡為什麼一點都不冷?還有鬼子他們呢?”
    “鬼子?日本人?”老李眼神暫態變成憎惡,又帶著擔憂——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好像知道什麼一樣。鬼子來時,他不是已經出去了嗎,之後也一直沒見他。這個老李,從上山伊始他都一直神神秘秘的,真搞不懂他究竟知道多少東西。
    老李歎了口氣,返身去給自己拿了水和餅乾,然後挨著我坐下,道:“羅技師,此話說來就長了。當時我出去放哨……”
第三十章 人皮蛇
    在說起他自己的遭遇前,老李破例的和我提起他的家世。WWw!說他是江西信州人。信州乃茅山所在之地,老李乃是正宗的茅山弟子的後人,只不過入伍以後,大家都信奉無神論,加上茅山一派名聲不是很好,所以他從來不向人提起這些,免得被人誤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在那個發現無面的通信站裡,他主動提出出去放哨,就是因為發現種種怪狀十分像當年班欽大師說起的一件事。這事影響極大,關係到一些教派的生死存亡,因此他不敢輕易和我們商量,(尤其是我,一點都沉不住氣)只能隻身先出去打探情況……
    話說老李當日帶上獅子離開通信站去放哨。一路月黑風高寒冷異常,那自是不必說。大概到離通信站西北面三四裡的地方,獅子這傢伙就異常煩躁,不停汪汪直叫,一邊咬著老李的褲腿把他往前帶。只有聞到生人的氣味獅子才會這樣反常,老李不敢大意,連忙把步槍的子彈上膛,然後發現路邊不少淩亂的腳印,好像是從山上下來的,可是又七拐八拐的不知拐向了什麼地方。
    腳印還十分新鮮,想是剛走過沒多長時間。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從山上下來,而且人數還不少,老李頓時警惕了起來。不過他當時還只是出於一種政治警惕,以為有敵特分子趁亂來竊取情報一類,也沒想深裡想,順著腳印就追了過去。
    老李膽子再大,這荒山野嶺的,他帶著獅子也忍不住心裡發怵。本來開始是想追著腳印去的,但是一想,他們就算到我們負責的通信站裡去搗鬼,那至少也得是兩天以後的事情了,何況他還知道下山的近道,輕易可以搶在那些人前面回通信站。所以就想著不如順著腳印上山去看看他們是否設有什麼機關。
    慢慢的,老李順著那些腳印往山上走去。一路上獅子變得十分警惕,不住的東張西望,半步都不離開老李。老李深知獅子習性,明白它肯定覺察到了兇險才會這樣緊貼著主人走,目的保護主人安全。這一來,他立刻全身神經緊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雙手緊握著步槍,只要一不對勁,立即開槍。
    獅子一掃平日的懶惰,變得靈性無比的給老李帶路。老李一路走著開始也沒發現有什麼怪異之處,直到獅子把他帶到一具屍體前時,他才發現事情好像不是敵特分子那麼簡單。那具屍體,就是我們之前是路上遇到的變成粉紅色汁液的日本人的屍體。
    當然,老李當時見到那屍體的時候,它還沒變成粉紅色的汁液。仿佛剛死不久,身體還帶著余溫。老李認得它身穿的制服,知道是個日本人,想著不管它生前好壞,死後總是個可憐鬼,就準備將之就地掩埋,哪知他剛一伸手,驀地一道白光閃將過來,緊接著一條成人胳膊粗細的白蟒出現在屍體一兩米遠處,它“嘶嘶”的吐著信子,虎視眈眈的瞪著老李。獅子見狀立刻朝著白蟒汪汪大叫,那東西似乎有些懼怕獅子,吐著信子,卻不進攻。
    老李也被嚇住了,沒見過這麼大的蛇,他一動不動,生怕白蟒一不小心就咬了過來。獅子不停的汪汪叫著,那白蟒和老李僵持了一會,居然不聲不響的溜走了。老李心下大喜,連忙試圖搬走屍體,哪知才剛一碰到屍體,尚未用力,那蛇“咻”的一聲,又閃了出來。它一出現,獅子立刻殺氣騰騰的咆哮起來。白蟒有所顧忌,不住的在兩米開外的地方遊走,幾次試圖襲擊老李,都被獅子嚇退回去。老李自然不敢再動屍體,過了一會,白蟒又自動消失。
    老李見白蟒消失,又想去搬屍體,哪知他剛一動手,白蟒又從天而降……如此再三,老李終於明白白蟒不准人動這屍體,仿佛這是它的東西一樣。只要不動屍體,它是不會對老李不利的。想通了這點,老李也就不再勉強了,要怪也只能怪這日本人死錯了地方。
    大半夜的,又是遇到白蟒又是碰到屍體,老李哪裡還有心情再去打探情況。何況這白蟒來得詭異,他不敢十分確認這種海拔下是否能有蛇生存,因此打算折回來先和我們商討一下,順便也想叫人帶話回山下的通信站去,叫人注意堤防日本人。
    老李跌跌撞撞的帶著獅子回到廢棄的通信站時,正好碰上山.本帶人解剖無面王偉澄,他透過門縫清晰的看到了水晶黑蠍子。他沒有推門進來,因為屋裡日本人的穿著和他遇到的那具屍體穿著一樣,是一路人。也就是很有可能日本人已經上山去過了,不知道有沒有找到東西,要是找到了,憑我們的裝備力量不一定就能明搶回來,只能暗取。
    於是,從那開始,老李就一路跟蹤我們,直到白蟒咬傷龜田,他才離開我們無聲無息的從另一個方向追蹤白蟒而去。而日本人他們在溫泉邊追丟了白蟒,也不太計較,往上走找到了一個山洞就回頭來找我們了。
    因為有獅子帶路,老李很容易追蹤到白蟒,它朝溫泉背後一條碩大的山石縫裡鑽去。老李不假思索的跟著跳了進去,豈料白蟒狡猾異常,動作敏捷,“哧溜”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石縫長而寬,裡面充滿了說不出的腥臭味,地上全是各種被吸食得只剩下乾癟的外皮的犛牛、野驢、岩羊等等,密密麻麻層層疊疊沒一處空隙可下腳。這麼多的動物殘骸,不知白蟒究竟在此為害多少年了,估計山上的動物不被它吃光,也被嚇得逃走完了,不這樣的話,它怎麼會鋌而走險的偷襲人類。
    老李本來就知曉許多事情,一看這白蟒的情況,心裡有了底,知道白蟒危害性遠不如其他東西,就打算帶著獅子出洞,先和我們會和再說。
    豈料他剛抬腳準備走,石縫中間層層疊疊的各種動物皮囊忽然“嘩”的一聲紛紛飛向兩旁,緊接著一個人從緩緩從中站立起來。老李吃這一嚇,魂飛魄散,連忙往外爬,哪知石縫雖不深,但光滑異常,他腳底發軟,幾次都爬不上去。眼見那人一步步吃力的僵硬著身子慢慢走過來,老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忘記了自己手裡有步槍,也忘記了還有個帶著藏獒血統的獅子。
    就在這時,獅子忽然發威,它狂吠一聲,猛地的朝那人撲過去。那人躲閃不及,小腿被獅子一口咬住,扯下一大塊皮來。那人遭此重創,居然哼都不哼一聲。稍稍往旁邊一側,算是躲避獅子的進攻。而獅子首戰告捷,也不懂趁勝追擊,連忙咬著那人的小腿皮過來向老李邀功。
    老李壯著膽子凝神一看獅子咬來的東西:這完全就是一風乾了的人皮,乾癟萎縮,哪裡是什麼新鮮的皮肉。再看那人的小腿,被撕去一大塊皮後,也不見流血,就是一個黑乎乎的乾癟傷口。
    老李只當是有人詐屍或者是僵屍,他本是茅山后人,既然明白了過來,哪裡會怕了這等東西,何況他隨身還帶有雷劈桃木劍。於是連忙掏將出來。由於剛才驚嚇過大,力氣仍未恢復,只得等著那人主動進攻過來,朝他身上隨便哪裡一刺便大功告成。
    獅子蹲在老李腳邊不住的朝那人狂吠。那似有所顧忌,不敢直接過來,一言不發的慢慢左右晃動身子,仿佛在找好的進攻角度。老李看出來他是在忌諱獅子,於是調開獅子以便收拾他。獅子平日十分聽話,但這時竟嗚嗚咽咽的不肯離開老李半步。
    老李藝高人膽大,不管獅子的異常,彎腰就想把獅子提起來扔到一旁去。就在他彎腰的當兒,那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朝老李腦袋咬來。老李只看得那人腳下一道白光一閃,不及多想,連忙雙手抱頭就地滾逃。於此同時,獅子一躍而上,咬住那人腳下的白光,那人吃痛,顧不上再去襲擊老李,不住的掙扎想擺脫獅子,卻又不敢回身向它進攻……
    老李滾了幾個滾,不見那人再來進攻,偷眼一看,那人身下居然是一條長長的蛇身,獅子此時正將其死死咬住不放。他顧不上害怕,連忙爬起來,一手拿著步槍,一手拿著桃木劍,想開槍,但是那蛇尾一下甩到前面,一下甩到左面右面,獅子死死咬住它又不鬆口,搞不好就誤傷到獅子。那人身子也隨著蛇尾不懂的擺動,想桃木劍刺將過去,可是看到活生生的蛇尾,仿佛又不是屍變,他不知這專門對付惡鬼的雷劈桃木劍是否能起作用。
    正在猶豫間,“啪”的一聲,獅子直直的從蛇身上掉落下來,嘴裡銜著一大塊鮮血淋漓的蛇肉,而那人吃這一痛,立即頹然倒地,不住掙扎。
    獅子也受了傷,它從蛇身上掉落下來的時候剛好掉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屁股被石頭戳破皮,不住的流血。老李護狗心切,連忙抱起獅子給它包紮。獅子雖然受傷,仍舊勇猛異常,將口中蛇肉吐出,幾次想沖過去繼續咬那人,幸好都被老李厲聲喝止了。
    待得包紮好傷口,老李才剛一鬆手,獅子一聲咆哮,又沖過過去朝那人一陣猛咬猛撕。沒聽見那人哀號,只見一片片的人皮漫天飛,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TOP

第三十一章 地獄入口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李故意賣了個關子。WwW、QunabEN、coM他道:“羅技師,你平時人也不笨,你猜我看了什麼?”
    “有個蛇身出現……難道……是女媧?她不是人頭蛇身的嗎?”我忍住笑,一本正經的說。老李鄙視的看了看我,輕蔑的說:“就知道你猜不到。不過,說實話,我當時也沒想到會是那麼個東西。”說到這裡,他有些自嘲的說,“你看我不是把桃木劍都亮出來了嗎?真是以為是什麼厲鬼了……”
    我是急性子,連忙打斷老李故作高深的賣關子:“老李,你就一句話先告訴我那裡面是什麼東西。我聽得著急。”
    “嘿嘿……”老李咧開嘴開心的笑了起來,“羅技師,我說出來的話,打死你你都不會相信。蛇……就是那個小白蟒蛇,它狡猾之極,鑽到人皮裡面去了,假裝人來嚇我。還是獅子聰明,是它發現這個秘密的,所以才去撕咬人皮。”
    “老李,你編的吧?”我開始一臉不相信的鄙視老李,“果然編得好。可以去寫故事了……可惜我剛才聽得那麼緊張,原來是白緊張。”一邊說一邊張望,不見獅子的蹤影。那傢伙不是一直都寸步不離的跟著老李嗎?“獅子呢?”我問。
    “下山去了。它受了傷,不能跟著我們。”老李一邊說一邊扔給我一塊布,上面血跡斑斑,“收好。這可是寶貝。”他又不甘心的解釋道,“羅技師,真的……真的是蟒蛇鑽到人皮裡面去了。你想,那是石縫裡到處都動物外皮,而白蟒又是變異了具有靈性的東西,它鑽到人皮裡去有什麼奇怪的呢……”
    也是,這一路上我們遇到的奇怪事還少麼?比這個更離奇古怪的都有,於是我點點頭,表示相信。“對了,這破布是什麼東西?”我掂了掂老李扔過來的布,巴掌大小,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也沒覺察出有什麼寶貝的地方。
    老李瞟了我一眼,道:“那上面是獅子的血。獅子他.娘是班欽大事親自用專門對付地獄裡的怪物的草藥餵養出來的。獅子這傢伙身體裡也留有它.媽.媽.的血液。所以那個白蟒蛇才畏懼獅子,幾次想咬死我做它的食物都沒有成功。這個布可以避開一些不是十分兇猛的地獄怪物……”
    地獄怪物?我腦子迅速轉了轉,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老李,打住打住!什麼地獄怪物?”
    老李猛然想起什麼一樣,一拍大腿:“哎呀!我忘記給你說這事了。有句話你聽說過沒?強巴恪山下有地獄的門,裡面住著沒有臉的魔鬼。”
    這個?我聽過,而且不只聽過一次,一路上王科長說過,卓瑪央金也說過,而且以前不少本地居民也說起過這話。他們往往都在說完這句話後,一臉嚴肅的告誡我千萬千萬不要隨意進入強巴恪山,裡面真的有地獄和魔鬼。
    接著老李告訴我,從一開始他見到王科長晚上變得眼珠全無開始,就發現事情不對勁,但是又不敢確認。直到上山進了通信站,見到通信站裡血泉水,才相信班欽大師以前曾說過的地獄怪物確實出現了。而所謂的地獄怪物,無面身體裡的水晶黑蠍子算是其中之一,當然它的種類也許不只一種,但具體情況怎樣還得繼續前行才能知道。而一路上其他的怪蟲白蟒一類東西,只能算是水晶黑蠍子它們的小嘍嘍。
    老李又說白蟒出來攻擊人,那也是十分迫不得已的事情,因為周圍能吃的東西都被它吃光了,它又不能離開這附近,因此只能鋌而走險攻擊人類。
    他這話——和卓瑪央金讓我去告訴畜生山.本的話有些相像的地方。也就是說,卓瑪央金也不單單是一個隨隊翻譯那麼簡單了?想到這裡,我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忍不住想破口大駡,原來從頭到尾我羅某人是最最白癡的一個,什麼都不懂,還幾次差點送命!
    老李看出我的憤怒,連忙撇開剛才的話題,道:“羅技師,這裡一點都不冷,你沒發現嗎?”
    這點我早就注意到了,但是一直沒機會問。現在心裡雖然憤恨不已,但畢竟不關老李的事。於是盡力的緩和口氣,道:“怎麼回事?”
    “這裡以及之前你被暗算的那個山洞,和班欽大事告訴我的地獄入口的情況很像。班欽大師說在地獄的入口處,各個洞口冷熱不一。有的洞口滴水成冰萬年不化,有的洞口溫暖如春千年不變……當時我看到的你的時候……”
    聽老李說到這裡,我連連暗罵自己糊塗,老李救了自己性命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有給他說謝謝,只知一味好奇。於是連忙笑臉向老李道謝。
    老李擺擺手,道:“不用謝。我也還有求到你的地方。我要你和我一起繼續追蹤日本人。我懷疑他們知道地獄怪物的秘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關係到許多人的生死存亡,更不能讓他們的得逞了。我答應過班欽大師的……”
    救命恩人的話我自然不能推辭,雖然不怎麼情願,仍然一口應承了下來。
    老李點點頭,接著道:“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你講清楚吧,省的你稀裡糊塗的跟著我去賣命。”
    原來當日老李從石縫裡出來以後,好不容易找到我們所在的山洞,卻發現我凍暈在地。天寒地凍,他也沒有帶多餘的衣服,要救我小命只能儘快找到熱源。他見這山洞異於平常,又見了人頭骷髏燈,這麼多明顯的人為痕跡,估摸著應該能找到取暖的柴火等物了。於是四處去找柴火,哪知就誤打誤撞的進到了山洞分岔出來的一個十分不顯眼的小洞——也就是我們現在這洞裡了。他發現這洞溫暖異常,連忙將我背了進來……
    後面自然就是我醒了,這不用多問。
    當然結合班欽大師的話,再一想路上的種種遭遇,老李也基本肯定這是地獄的入口了。
    說到這裡,我突然有些想不明白,班欽大師是佛教教徒,而老李則是道教弟子,佛道兩家雖不是水火不容,但還不至於去求對方保護自家教派……何況這裡還是全民信佛的西藏。要找個可靠的弟子那還不容易!
    我把這話說給老李聽。
    老李肅容道:“班欽大師有生之年一直守在強巴恪山下,為的就是不讓任何弟子接近此處。地獄怪物是不祥之物,它一旦現世,被大大小小的教派知道了,必定引來無休止的紛爭,那麼西.藏也就永無寧日了,他出於這層考慮才沒有另找除我以外的人。而且他連入口在哪裡也都沒告訴我,只是告訴我一些相關知識,囑咐我務必全力阻止任何人進入到地獄。”
第三十二章 槍聲
    我聽完老李的話,忍不住笑起來了,班欽大師的遺囑還真奇怪。wwW、他既不告訴老李地獄入口在哪裡,又要老李守護這個地方,真是矛盾之極,而且,大多數人一聽“地獄”二字早就自動退避三舍了,哪裡還用得著老李來制止。不過又轉念一想,班欽大師乃得道高僧,他這麼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了。
    老李說完也不再繼續,沉默了一會,起身去整理背囊。自己胡亂想了一通,也要去幫忙,豈料一抬腳,渾身竟輕飄飄的沒多少力氣,暗叫糟糕,這樣的體力叫我如何和那群畜生火拼。對了,我的背囊呢?老李會不會給扔掉了。於是連忙問他:“老李,我的背囊呢?”
    老李慢條斯理的回道:“我去看看幹沒,你那些破衣服也在烤著。要是好了也一併收過來……”
    既然老李說在烤著,那就烤著好了。我沒再多問,目前最要緊的事情是養精蓄銳,等身體恢復力氣。
    一會,老李抱著一堆顏色汙暗的衣服,還有黑乎乎的睡袋、皺皺巴巴的背囊等東西過來,啪地扔到我腳邊,“都是你的東西……”
    “我的東西?”我摸了摸腳邊的衣服,有些不可置信的,又忐忑不安的問,“怎麼這麼快幹了……那血泉水泡過的這些東西……還能用嗎?”
    “能,我幫你處理過了。除了看起來很髒以外,應該都沒什麼大問題。”老李一邊說一邊蹲下來開始幫我整理背囊,又叫我趕緊把衣服都穿上,馬上要出洞去了,其他地方肯定冷。
    我也深知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不知道拿群畜生又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於是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把大衣等通通穿在身上。
    一穿上衣服,鼻子裡就充滿硫磺味。老李說他幫我處理過,難道就是用硫磺熏?想到這裡,連忙向他求證是否如此。果然,老李點點頭,道:“那血泉水厲害之極,不用硫磺的話全面消毒的話,只怕你才把衣服穿上,不等下一秒,你羅某人就不是由你自己做主了。半山腰通信站裡那被石頭堵住的那眼泉水,還記得吧?還有那個被怪蟲吃掉的屍體?記得吧?那泉水就是和這一樣的血泉水,那屍體生前就是誤喝了它而死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立馬覺得渾身不舒服起來,立刻覺得手也癢腳也癢,全身都好像有怪蟲爬過皮膚一樣麻麻的感覺。“老李,不對勁。我身上好像有小蟲在爬一樣……我……我……”我想說我想把衣服脫了,這些背囊等物都不要了……
    哪知老李看了一眼,繼續幫我把睡袋等物往背囊塞,鎮定如常的說:“你那是心理作用。我親自把你的每一件衣服都仔仔細細的用硫磺熏了個透,硫磺對付這些東西肯定管用。何況,你貼身的襯衣這些,都還穿的我自己備用的。怎麼可能這麼快身上就不舒服,就有蟲子?”
    我居然穿著他的衣服?怎麼這麼久都沒發現,於是連忙掀開外套扯出襯衣一看,果不其然不是我的。如此一來,我立馬安心多了,想著就算外套上有血泉水殘留,但也沒那麼容易就鑽到皮膚上去了。這麼一想,身上那種麻癢麻癢的感覺也減淡了下去,看來還真是心理作用。我尷尬的笑了笑,正想說話。老李忽然咦了一聲,手在背囊裡摸索著什麼,抬頭疑惑的看著我。
    “什麼事?”我連忙問。
    老李慢慢的手從背囊裡伸出來,將一團暗黃色的東西遞到我面前:“這是什麼東西?這麼硬邦邦的像磚頭一樣。”
    我仔細一看,見那東西如凝固的紙漿,顏色陳舊暗黃,心裡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可惜之極,這好歹還也算是無面王偉澄的遺物,竟然被水泡成這樣。“這是一本經書,大概被水泡爛了又經過你用火一烤,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我於是原原本本的把這經書的來歷告訴了老李。
    說完,心想這玩意爛成一團紙漿,反正也沒用了,乾脆扔掉免得礙事。“倒是可惜了一本經書,好歹也應該有些年頭了。”我一邊說一邊就要扔出去。哪知老李連忙一把搶了過去,塞在我背囊外側的包包裡,道:“照你這麼說無面到死都一直帶著這本經書,那肯定是有些古怪在裡面的了。現在就算它爛成漿糊,我認為我們也應該把這個漿糊帶下山去,看看能不能復原。”
    “搞錯沒……一團漿糊能復原出個什麼東西來,我都看過了,就是一本普通的手抄經書。王偉澄萬一生前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呢,帶個經書有什麼奇怪的……”我不滿的看著老李,道,“我老人家現在沒力氣,多背一本書就要消耗掉我多少的體力!”
    老李沒有理我,過了一會兒,好像想起什麼似地,道:“對了,這些不是我用火烤的。是把它們直接鋪在洞壁上,它自己就幹了。再往裡走一點,那些洞壁非常燙,像被火燒過一樣。”
    有這樣的怪事?會那麼熱?我忍不住來了興趣,起身就要去看個究竟。老李卻把整理好的背囊往我懷裡一塞,“趕緊馬上動身去追日本人,你都昏迷這麼大半天,剛才還給你說那麼多的廢話講那麼多的故事,不知道這段時間裡日本人都做了多少事了!”
    我本想說只去看一眼,滿足下好奇心就走的,結果被老李這麼一說,又不好意思起來,好像我成了小屁孩那樣不懂事的人了。於是只好忍住強烈的好奇心,乖乖的背上背囊跟老李走。背囊這次輕了不少,估計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血泉水泡壞了,老李也就順手給扔掉了。
    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向外走去。我趕忙跟上。越往外走溫度就越來越低,這下我是琢磨出來了,敢情這洞是越往裡走溫度就越高,所以老李才能那麼快烤幹的我衣服背囊等物。這麼怪異,果然像是傳說中地獄裡的狀況。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我正有些不耐煩,忽然聽得外面傳來一聲沉悶的槍聲,慢慢的慢慢的擴散進耳朵裡,又慢慢的慢慢的向後傳散去,整個洞裡都是低沉的槍聲在不住的回蕩。我一驚,連忙停住腳看向老李,“難道是……日本鬼子要殺過進來了?”我顫聲問道。
第三十三章 僵屍
    “小聲點,別急……讓我仔細聽下……”老李畢竟是多年的老兵,臨危不亂,停下腳側著耳朵仔細辨聽。wWw,我彎下腰偷偷將插在靴子裡的匕首抽出來握在手裡,要真是鬼子闖到這洞裡來殺人滅口的話,也不管那麼多,能弄.死他們一個是一個。一邊想同時又緊張的看著老李,等著他下結論。
    好半天,洞裡槍聲的餘音都消失了,老李才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道:“不是……是外面洞裡有人開槍。由於這些洞穴綿延相通,聲音擴散不開,所以聽起來就像在我們不遠的地方一樣。”
    我立刻也跟著老李常常的舒了一口氣,要真是自己剛才擔心的那樣,是鬼子那群畜生守在這個洞口或者進洞來開槍,我和老李沒人能跑掉。這麼一想,又忍不住暗罵自己被鬼子嚇細膽子了,一有風吹草動就以為是他們要來殺人滅口。
    “那個……老李,是他們遇到什麼厲害的東西開槍了吧。”我試圖掩飾自己剛才的害怕,努力假裝鎮靜的對他說。
    老李哢嚓一聲,把步槍的子彈推上膛,平靜中帶著些殺氣。“也許是,不過也許是他們內訌……總之我們要先出這個洞。這個洞是個死胡同,不能呆。”他邊說邊往外走。我立即跟上。
    大約快出這個洞的時候,氣溫已經接近之前的那個洞了。而且走著走著,仿佛還有隱隱的鐵鍊聲傳來,時斷時續,不敢十分確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洞應該快要到頭了。
    果然,再往前走了五分鐘的樣子,老李就道:“快出洞了,你的軍用匕首還在吧。拿好,這洞一出去就是你昏倒的那個洞。我聽到鐵鍊聲,但是摸不准是什麼情況。”我應了聲,把匕首緊緊窩在手裡,心裡有些沒底,不知道會碰到什麼情況,又有些慌亂。
    沒走幾步,我就看到地上的一根粗大的鐵鍊在不停的劇烈抖動,仿佛被其綁住的東西在劇烈掙扎一樣,可是有沒有聽到半點人或者動物的嚎叫聲,按道理,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會發出嚎叫聲的。整個洞裡仍舊顯得寂靜無比,雖然鐵鍊撞擊的聲音不絕於耳,但始終沒能打破這種詭異的靜謐。一時我和老李面面相覷,竟不敢踏出半步。
    “老李……我記得好像這洞裡有十來根鐵鍊……”我小聲道。老李點點頭,把槍端在面前,示意我不用害怕跟他出去。不知怎地,我全身沒來由的一陣發冷,汗毛倒豎。“老李……”我拉住他,吞吞吐吐的道,“我……我……我們先看下再……”“再”字才說出一半,一陣疾風挾著鐵鍊撞擊聲直奔面門而來,我大驚,拉住老李就往回跑。
    跑了兩步,那陣疾風卻並沒追進洞來,而是呼嘯著朝前去了,於是連忙停腳回頭一看,什麼也沒看見。看來我真是膽子被嚇細了,風聲鶴唳的,草木皆兵。有些不好意思的悄悄看了看老李,本以為他會笑我疑神疑鬼,不料他一臉緊張,兩眼死死的盯著洞外。“老李?”我輕輕的叫了聲。
    老李做了噤聲的手勢,示意我不要說話,仔細聽。我凝神屏息一聽,竟然還有隱隱的鐵鍊聲傳來,並且還伴有十分有節奏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咚——咚——”由遠及近,漸漸要到我們洞口邊來了。我抓緊匕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瞪大眼睛看著洞口,可是洞口偏偏又昏暗模糊,眼見那聲音就要來了,我又是著急又是害怕,想叫老李打開探照燈,又怕說話會將那聲音引進來。
    正在矛盾間,那鐵鍊聲,重物墜地聲陡然近了起來,緊接著一個模糊的拖著腳鐐的人影從天而降在洞口,它一落地,雙腳有些僵直往上一躍,帶起一陣疾風挾著鐵鍊聲而去。過了一會,才聽得它落地的聲音……如此反復,聲音漸漸遠去。
    這不就是活脫脫的僵屍嗎?我只覺一股涼氣從脊背慢慢往上爬。再看老李,他一掃平時溫和的模樣,滿臉殺氣騰騰。
    “接著!”老李把步槍扔給我,然後卸下背囊,在裡面找什麼東西。就在這個當兒,外面又有一具僵屍經過,不知它是行動遲緩,還是發現了我們,竟然停在我們洞口了好一會,都沒有走開的意思。我嚇得連連往後退,老李看了我一眼,從背囊裡拿出一把焦黑的小劍模樣的東西,輕聲道:“過來,你看這個。”
    我顫聲道:“什……什麼?”
    “雷劈桃木劍。”老李一邊說一邊將背囊收拾好,重新背在背上,“有了這個,你還怕什麼?何況,我們還有步槍。”
    老李的鎮定給我帶來了莫大的勇氣,桃木劍本是驅邪之物,要是用雷劈過的桃木做成的劍,那就是驅邪的上上之物了,要這真是僵屍,只要朝它身上一刺,保管讓它化成一團青煙,我們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要是這是活人假扮的,就像老李所說一樣,我們有步槍有匕首,也不用怕。想到這裡,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老李贊許的看了看我,道:“羅技師,走。”說罷他將桃木劍橫在胸前,轉身朝外走去。我立馬端上步槍跟了出去。
    要說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走到洞口的時候,看見那個僵屍就在離洞口兩步外的地方一動不動的站定。我不敢多看一眼,不住的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反倒是老李膽子極大,他把背囊往地上一放,道:“羅技師,我先去用桃木劍刺它,要是情況不對,你趕緊開槍。”我忙不迭的點點頭,也學著他的樣,把背囊放在地上。
    那僵屍竟本來是側身對著我們的,豈料老李腳一跨出洞口,它竟似側面長了眼睛一般,唰的轉過身來對著老李,正好把它前胸暴露在老李面前。老李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桃木劍就照它胸口一刺,然後立馬回身跳開,靜待僵屍反應。我也跟著瞄準那僵屍,要是桃木劍不管事,立馬開槍。
    過了半天,那僵屍既沒化成青煙倒下,也沒任何動靜。老李也同樣一動不動的看著它,我的心差點提到嗓子眼來了,想開槍又不敢開槍,想去拉老李進洞來,也不敢伸手。
    正在僵持間,忽然鐵鍊猛響,那僵屍雙腳一動雙臂一伸,直直朝老李撲過來。老李側身一閃,拿起桃木劍又朝它刺去。不料那僵屍竟十分靈活,見老李閃身躲過,它立馬轉身朝他又是一抓,動作十分迅速。老李躲避不及,帽子被抓落在地。
    “不行!不是普通僵屍!羅技師快開槍!”老李一邊大喊,一邊欲退回洞來,豈知那僵屍渾身竟長滿了眼睛一樣,不管老李如何閃避,它都能輕而易舉擋住他去路,並且漸漸的它身手越來越敏捷,開始還像一個笨拙的機器人,殺傷力有限。到後來,它動作靈活迅猛,仿佛一個精通各種攻擊殺人技巧的機器人!
    想開槍,但老李夾雜在期間,一不小心就誤傷到他。“老李,讓開!我開槍!”我大喊。
    老李衣服穿得厚,身子不是十分靈活,幾個回合下來,已經氣喘吁吁,沒力氣回答我,眼看他就要被那僵屍抓住了。我大急,扔下槍抓起自己的背囊死命朝它砸去,趁著僵屍身形稍一停滯的當兒,連忙沖出去想把老李往洞裡拖。
    但那僵屍只稍微停滯了幾秒鐘,等我沖過去,才剛拉住老李的手,它立馬又發起威來,我剛聽得鐵鍊聲響,腦子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就像一個梆硬的石頭砸在頭上一樣,我立刻覺得天旋地轉,站立不穩,一下子倒在地上。這一倒,剛好倒在剛才我砸出去的背囊上,腦袋倖免於受到二次撞擊,雖然暈乎乎的,但還有些理智,立馬掙扎著想爬起來,豈知身子剛一動,一股鐵腥味夾雜著不知名的腥臭味撲鼻而來,緊接著一張黑森森死氣沉沉的臉湊到了我面前,一動不動的也不發出一點聲響的看著我。我嚇得肝膽俱裂,腦子嗡的一聲,幾乎就要暈過去。
    “爬開!”就在這時,老李一聲大喝,緊接著“砰砰”兩聲槍響,然後我看到面前的僵屍呆立不動,背上緩緩冒出兩股青煙。此時不逃更待何時!我連忙連滾帶爬的試圖逃向一旁,哪知剛一滾動身子,那僵屍伸出手一抄,我立刻又被它抓回來扔在背囊旁。這次它沒有絲毫遲疑,立馬張大嘴朝我咬過來,我全身發軟打顫,哪裡躲得過,左肩膀立即被它咬住,然後往外一扯,只聽得哢嚓一聲布被撕裂的聲音,肩膀處立刻冷颼颼的一片。完了完了,我被僵屍咬了……
    這麼一來,全身癱軟成一灘爛泥,眼睜睜的看著僵屍慢慢的又湊過來,準備咬自己第二口。完了,我不死也要變成僵屍了,完了完了,我絕望的閉上眼睛。不料這次卻不見僵屍咬下來,不由得大奇,睜開眼一看:老李拿著步槍死死頂住僵屍的胸口,僵屍一聲不響,試圖連槍帶人一起抓過來。

TOP

第三十四章 救命經書
    我一個激靈,立刻回過神來,一看左肩膀,只是被咬去厚厚的衣服,並沒傷到皮肉。WWw,這下放心自己不會變成僵屍了,渾身馬上就有了力氣,一個翻身站起來。老李待我一翻身,立刻扣動扳機,砰砰砰朝僵屍胸口一陣猛射。
    步槍打出去子彈的力道不是一般手槍可比,估計老李這麼零距離的一陣猛.射,僵屍胸口已經成了一個蜂窩。我不由得忘記了之前的害怕,幸災樂禍的等著僵屍胸腔被老李洞穿成空洞一樣的倒下去。
    不料那僵屍也不掙扎也不反抗,等老李一梭子彈打完,它看也不看自己的胸口一眼,掄起手就朝老李抓過去。我看得真切,一把拉開準備上子彈的老李,舉起匕首就朝它刺去。不想它在如此重創之下力氣仍然十分巨大,也不躲開匕首,輕描淡寫的抓住我刺過去的匕首往前一帶,一個趔趄,我就摔倒在它腳下。
    這廝好像明白我殺傷力不及老李,以一種近似折斷身體一般僵直的動作彎下腰來,伸出雙手似要撕開我一樣,我大駭,連忙滾開。它腳下微動,帶起一大片刺耳的鐵鍊聲,輕而易舉的擋住我的去路,並再次伸手朝抓來,我連忙往旁邊一閃,卻正好閃到它另外一隻手邊,如此大好機會,它迅速抓住我兩邊肩膀,用力的往兩邊撕。
    肩膀仿佛正一絲絲的被撕離身體,仿佛兩個巨大的鐵鉗死死鉗住肩膀往兩邊拉,沒有半分逃走的餘地。我痛得幾乎暈過去,本能的不住的掙扎,抓起地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不住的打它,老李顧不上裝子彈,舉起槍托使勁的砸僵屍的胳膊,也不見效。情急之下,我摸著背囊裡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想也不想,抓過來就往僵屍胳膊上打。
    就是這麼一下,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僵屍的動作居然慢了半拍,而且手上的力道也那麼重了。見這一招有效,不敢怠慢,只管拼命不住的往抓著肩膀的僵屍胳膊手背,一切我能夠得著的地方砸打。慢慢的,僵屍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老李大概也看出端倪,見僵屍不再撕扯我,連忙一把將我從它手下拖開。剛一拖開,僵屍失去我這個支撐力,轟然一聲倒癱在地,再也不動。老李怕它裝死,拿用槍挑了它好幾次,都不見絲毫動靜,這才如釋重負的往我身邊一倒——他也累壞了嚇壞了。
    見僵屍仿佛確切是死了,我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肩膀生疼得厲害,而且背心濕漉漉的,顯然是被冷汗濕透。胸腔裡的空氣像被抽幹了一樣,不住的大口喘氣,嗓子幹得厲害,想說話,張了好幾次嘴,都發不出聲音來。再看老李,他也不住大口喘氣,沒有開燈,洞裡依舊昏暗,看不清他具體的臉色,不過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過了大半天,感覺終於好點了,才發現自己手裡一直緊緊撰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這是剛才打趴僵屍的東西。開始根本沒去想這是什麼神兵利器,現在緩過氣來,仔細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這居然是差點被我扔掉的變成紙漿,又被烤幹的那本經書。不想它居然堅硬到這種地步,連步槍匕首以及專殺厲鬼的桃木劍都搞不定的僵屍,它就光砸了那麼幾下,就搞.定了。
    笑著把這硬如磚塊的紙漿經書朝老李扔過去,“老李,你看,這玩意還真有意思。”
    果然,老李一看,也大吃了一驚,他不可置信的道:“羅技師,這是剛才救命的東西?”我苦笑一聲,道:“嗯。”
    老李還沒恢復過來,氣息十分不勻淨,見他拿著那硬紙漿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才有些斷斷續續的,問我:“羅……技師,你肯定這是無面身上帶著的那種普通手抄經書。”
    我也沒有力氣多說廢話,點點頭,道:“嗯,肯定。”
    老李又沉默了一會,才自言自語的道:“傳統藏族手抄經書都是用狼毒草造的紙……”,聽他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不過又怕躺在這裡說話,會再次引來僵屍,於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拖起地上的背囊,勉力拉起老李,道:“我們還是先到剛才那個小洞裡去避一避,有件事……我好像明白了點什麼……”老李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跟著我往小洞走,和僵屍這一戰,根據現在我們這虛弱的狀況來看,如果不是這爛經書,估計我早被撕成血肉模糊的兩半,老李說不定也難逃一死了。這事即使在許多年以後,我回想起來都心驚膽戰,後怕不已。
    話說我和老李搖搖晃晃的進到小洞裡,靠著洞壁坐下,我才慢慢把無面王偉澄的事情仔仔細細告訴老李,重點說了他的日記,尤其是他後於同期被關押的同伴發病,最後好像還找到治病的解藥了——可惜可惜,可惜沒等我看完,就被劉幹事給毀了。而且王偉澄在日記裡多次提到經書,還說用一種不知名的草泡水喝,不知這些是否和他最後才發病有關……
    老李聽了我的話,沉吟不語,良久才一字一考慮的道:“羅技師,王科長發瘋的那晚,我叫你往火堆裡扔的草藥,你還記得不?”
    我還真沒注意那麼多,於是只好老老實實的回答說不知道。
    老李又想了一會,才道:“那其實就是普通的藏民燒香的那種藥材,在拉薩你可以看到很多大香爐,人們往裡面燒的那東西就是……班欽大師說佛祖為驅除地獄魔鬼,才特意讓藏民用這種地獄魔鬼十分害怕的草藥來作為上香之物的。”
    不料那種草藥藏香居然還有這等功效,我先是一愣,接著不由得喜形於色,道:“那我們下山多拿些上來,不就可是制服這洞裡的僵屍了嗎?”
    老李苦笑一聲,道:“有這麼簡單就好了,藏香只能對付初發病,被地獄怪物感染的活物。像剛才那個僵屍,是死的,藏香就不起作用了……不過,從剛才的那種情況來看,這經書到好像是僵屍的剋星,只是不知究竟是上面抄寫的經文的魔力呢,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我心裡一直若隱若現的答案,在聽得老李這話後立刻呼之欲出了。“老李,會不會因為是經書本身所帶的特性,比如,它是狼毒草做的,所以帶有某些藥性呢?”我極力壓住心頭找到答案的狂喜,道。
    老李點點頭,有所保留的道:“也許有這個可能。不過……要真是這麼簡單,班欽大師怎麼會不告訴我呢?”
    我一聽,不由得黯然下來,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也是,要真是那麼簡單的話,狼毒草並不少見,怎麼可能其他人不知道它有如此強大的功效,怎會由得這些僵屍如此倡狂。說到僵屍,忽然想起在和被殺死的僵屍短兵相接之前,好像還有其他兩具僵屍從洞口路過的。不知這經書對它們也同樣管用,要是不管用的話,我們只怕很難出洞了。那十來根鐵鍊至少也鎖著五六個僵屍……腦子一時亂了起來。
    再看老李,他也緊鎖著眉頭,若有所思的道:“羅技師,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太陽穴,試圖讓腦子不那麼亂,才道:“哪裡不對勁?”
    “很多地方不對勁,先不說人頭骷髏燈這些古怪的東西好了。就看地上鎖僵屍的鐵鍊,還有剛才那個僵屍,為什麼前面它的同伴都跳開了,它偏偏停在了我們出這個洞的必經之路上,而且它動作雖然迅猛,可是依我看來,它比起正常的僵屍還是遲緩笨拙了些。還有,它要真是厲鬼僵屍,為什麼我的桃木劍,還是雷劈木居然對它不起作用。要知道雷劈桃木是道家驅邪的至高法.器,任何厲鬼一旦被雷劈木刺中,立刻魂飛湮滅永世不能超生,哪裡還能像它一樣無動於衷繼續進攻我們?這也就是說,這僵屍肯定不是鬼了。再者,我頂著它胸口開槍的時候,能感覺到子彈非常輕鬆穿過它的身體,它竟沒一點反應。而它之所以一動不動,我猜是子彈的衝擊力讓它動彈不了,而不是子彈本身殺傷了它……”說到這裡,老李用力的左右甩了甩腦袋,“哎呀,我怎麼把自己說糊塗了……”
    說實話我也糊塗了,之前太緊張,一直沒注意到那僵屍身著何種打扮,乃何族人,身上零件是否完好無缺……按老李的說法就是那僵屍它既不是鬼怪也不是活人,又不像高科技玩意,總不成是新生物種吧,或者是生化危機裡那種被病毒感染的怪物?還有最重要的問題,如此厲害的僵屍,怎麼會被人用鐵鍊鎖住雙腳?
    看來,還得去仔細去研究下那東西不可。
    躺了半天,感覺身體有些力氣,怕節外生枝的還有僵屍殺過來,趁著一切看似平靜的時候,和老李趕緊出洞去研究那具被殺的僵屍。
第三十五章 地獄之門開了
    地獄之門開了
    這次我們留了個心眼,一人拖住僵屍腳上的一根鐵鍊,打算將其拖到洞裡來慢慢研究。WWw.說來也怪,本來我們是想把它往洞裡在拖進去一點的,但那鎖僵屍鐵鍊的長度竟剛好到洞口為止,再往裡半分都移動不了。估計這也是之前它為什麼停在洞口遲遲不走的原因了——不是發現了我們,而是為鐵鍊鎖所束縛,不能跟著那兩具僵屍往前走。
    沒辦法,我們只好打著探照燈蹲在洞口查看這僵屍的狀況。從它身上的還沒完全風化的穿著來看,毫無疑問是藏族農奴,而且應該是還有些地位的農奴。這些都沒什麼古怪,問題在於它的臉上。就像我才掉進洞時看到的那幾具屍體一樣,在極度乾燥,而且毫無防腐措施的情況下,不管人還是動物的屍體不腐化也會脫水變成黑褐色的乾屍,不可能還看起來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但是這種不可能偏偏發生了。
    這具僵屍緊閉雙眼,神態安詳,面色栩栩如生,臉上的高原紅就和任何一個從你身邊走過去的高原人民的一樣健康紅潤。咋一看,都只當這是一個甚是有些地位的農奴睡著了,根本不會把它和之前那要把我活活撕成兩半的僵屍聯繫起來。
    看了它的臉,又去看身體,我打著燈,老李把它的藏袍輕輕一扒拉,一片古銅色的胸肌立刻裸露出來——就像現在最流行的膚色一樣,亮澤充滿彈性,雖然上面還佈滿了十幾個子彈孔,可是那些子彈孔絲毫不波及它旁邊的皮肉,也沒有任何液體流出來。就像打孔機一樣,打一個孔就是那一點,絕不會傷及無辜。如此情況,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去描述自己的驚訝,害怕,一邊還很不合時宜的想這比埃及法老的木乃伊有價值多了。
    ……接著再看手和胳膊,同以上所說一樣,如同睡去的活人。最後看到腳的時候,總算看到了一處不正常:僵屍左腳踝的鐵鍊往上兩三寸的地方,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大片皮肉,深可見骨,傷口既沒發黑也沒發紅也不結疤癒合,完全保持剛被剜時候的狀態;同樣沒有流血,只隱隱有一層透明液體覆蓋在整個傷口上,那液體仿佛是皮膚的組織液,又好像不是,與此同時還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油脂味。開始我還不確定,使勁聞了幾下,不由得臉色大變,連忙一把拉開老李。
    “幹嘛?”老李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我……我……”我惶恐的看著僵屍,指著它小腿處的傷口道,“我……它……它傷口發出來的氣味,無面被打死的時候也是這麼個味道……只是無面的氣味要濃烈得多……”
    “是嗎?”老李非但不害怕,反而過去蹲下近距離的嗅了嗅那氣味,“是一股好像什麼油脂東西給放壞了一樣的感覺。”他站起來身來,道。
    “難道……難道……”我腦子裡忽然閃現出一個想法來,不過自己又立馬否決了,“不可能不可能。”
    老李問我自言自語的在說什麼。我沒有理他,反復在琢磨推敲自己的想法,明明好像應該是那麼回事,可是好像從常理上來分析又不應該是那麼回事。想了半天,仍不得要領,於是只好試探性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老李:“老李,這個……這個和無面死的時候那氣味是一樣的,還有傷口上的液體,也和無面身體裡流出來的東西有些像……我在想,這個僵屍是不是會和無面是一類的呢……不過無面臉全浮腫得只剩下一張嘴,但它又像活生生的人一樣……哎呀,老李,我繞來繞去把自己腦袋繞暈了,不知道你明白我說的意思沒。”
    老李點點頭,示意他明白,接著默然不語,陷入沉思。
    我既希望這僵屍和無面是一類東西,那麼可以肯定它腦子或者身體裡應該會有個水晶黑蠍子一類的東西,我們可以像殺無面那樣幹掉其它僵屍;同時又不希望它們是一類,至於為什麼不希望,自己也說不清楚。
    “地獄之門打開了。”正在沉思間,老李忽然憂心忡忡的來了這麼句。
    “什麼?地獄之門?”我又重複了一遍問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記得那句話嗎?強巴恪山下有座地獄的門,裡面住著沒臉的魔鬼。”老李臉色一下子變得灰敗起來。
    其實那不過是一句民間俗語而已,中國各地都有類似的民間傳說,只不過大多都是用來嚇唬小孩子不要亂跑的,並不是真的某地就有某個吃人的魔鬼。我把這話也給老李說了。
    老李並不贊同我的看法:“羅技師,民間傳說其實很多都是有事實根據的。只是在口耳相傳的過程中,或多或少或者有意無意的被人們抹去了一些事實的東西。你想,要真是空穴來風的東西,會流傳那麼成百甚至上千年嗎?”
    我一時語塞,他說得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老李沒有理我,又道:“班欽大師生前一再告訴我,‘強巴恪山裡有地獄,有沒臉的魔鬼’這句話是有真實來歷的。現在聽你說起無面和這個僵屍的狀況,山腰和這裡已經有兩處地方遙相呼應了,一個是血泉水,一個就是這僵屍傷口的狀況……只怕,只怕,我只怕是地獄之門開了,才會把這些魔鬼放出來……班欽大師還說過,地獄之門一開,魔鬼現世,將有無數人陷於水深火熱的動盪紛爭中,到那時候,人們出現的瘋狂情緒,任何一個政.府或者軍隊都不能控制!”
    老李的話,正和我剛才想到了但是又不敢肯定是想法不謀而合,我也是認為無面和這僵屍是有聯繫的,只是沒去想過會有真正的地獄之門一類東西。
    “羅技師,我現在非常擔心一件事。”老李無緣無故的拿起步槍,開始往裡面裝子彈,邊裝邊說,“開始我們不是聽到了槍聲的嗎?我懷疑這僵屍和日本人正面衝突過,它也許挨了日本人一槍或者幾槍,然後行動受阻,被日本人趁機剜去小腿上的肉……”
    “這……”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小日本剜一個僵屍的肉幹什麼?何況一般步槍或者手槍根本不能對僵屍造成什麼影響。剛才我們不是試過的嗎……”說到這裡,我忽然想起鬼子曾一再赤.裸.裸.的要脅我們,要和我們一起找逃兵,莫非,莫非,我脫口而出,道:“莫非日本人根本就知道實情?”
    老李沉重的歎了口氣,把背囊往身上背,道:“我擔心的就是這個。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日本人的科研實力,他們只要得到僵屍身上的一塊肉,再加上你不是說他們還從無面身體裡剝離出來了水晶黑蠍子嗎?這兩樣東西,足夠他們研究出他們想要的任何資訊了。你想想看,那會給我們引來多大的動亂。”
    聽了老李的話,我的心不住的往下沉往下沉,老李的想法出奇的和我一致,這說明鬼子……我不敢往下想,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要拼盡全力阻止鬼子下山,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最好的辦法都是將他們一個活口都不留的幹掉。
第三十六章 居然對手機敏.感
    居然對手機敏.感
    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背囊,和老李一道出洞。wWW、他在前帶路,我算斷後,防止之前那兩具跑過的僵屍給我們來個突然襲擊。
    出了一個洞又到了另一個洞,我幾乎完全喪失方向感——雖然現在這個洞我先前呆過,雖然洞壁旁還有鐵鍊,可是不見人頭骷髏燈,也不見血泉水,也沒有進洞伊始就碰到的乾屍,地上平整乾淨,除泥土和兩旁的鐵鍊外沒有任何事物,不知這究竟到了哪裡,也不知離開出口有多遠的距離,更不知老李會把我帶往什麼地方。
    我們儘量放低了腳步聲,可是這洞太過靜謐,一點輕微的聲音都足以引起回音,所以耳邊全是“咚……咚咚……”的腳步聲,瘮得人心慌得很。我決定找點話來說,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了半天,不知怎地想到卓瑪央金那娘們兒了,要是再碰到她,我真的不能擔保自己不會一把掐死她。
    她夥同那群日本畜生把我推下血泉水,還假惺惺的說什麼“如果身上沒有傷口就去找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鬼才信她的話!被推下血泉水,那種情況下,要不是老李突然出現,我還有命在嗎?啐!我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洞裡太安靜,吐唾沫的聲音顯得特別突兀,老李大概以為我遇到什麼事了,連忙回轉身問道:“什麼事,羅技師?”
    “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老李不是算班欽大師的傳人嗎?猛地一拍自己腦袋,我不是身上也沒有傷口嗎?想到這裡,只覺自己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卓瑪央金這話難道別有深意?
    我決定試試,於是兩步上前把卓瑪央金的話轉述給了老李。他聽了以後,皺了皺眉頭,道:“我不懂她的意思……為什麼要你身上沒傷才來找我?對了,你從血泉水出來的時候,身上有傷口沒?比較細小的那種……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沒怎麼注意。”
    我沒有感覺到身體有明顯的疼痛,但是不排除有些細微的覺察不到的傷口……還有,好像還被血泉水嗆過一口,也忘記究竟有沒有喝進肚子裡去了,不知道這礙不礙事。本來不想起這事,還沒什麼關係,現在一想,心裡竟七上八下起來。
    我是個心裡有事很容易就在臉上表現出來的人,老李估計看出來了,所以連忙問我:“羅技師,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不想他看出我的害怕。要是我身上哪怕有細微的傷口的話,血泉水都能夠慢慢侵蝕到全身皮膚的。一想到王科長和劉幹事的狀況,我不寒而慄,不敢想像萬一自己真變成那樣的話……
    “羅技師,你看你,是不是又想多了……我隨口問問你身上有傷口沒有,沒其他意思。你看你現在,臉色這麼白得嚇人。放心,血泉水要真的侵蝕到你的皮膚裡去了的話,你早就發作了,哪裡還能這麼正常。”
    我不知道老李這是不是安慰的話,但懸著的心總歸放下一了點。膽子真的被嚇細了,苦笑了一聲,另外找話消除自己的尷尬:“老李,卓瑪央金的意思是我沒受傷的話,就不會被感染,也就不會死……叫我活著來找你……你怎麼看?”
    老李關切的看了看我,知道我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內心極為害怕,也就順著我的話道:“那肯定是叫你來求助或者通風報信了。”
    我想了想,求助?她沒有表示過,通風報信……通風報信……一邊想一邊跟著老李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忽然後面傳來一陣急速的鐵鍊聲。
    僵屍!我大叫一聲“不好!”趕忙叫上老李飛快往前跑。
    腦後的鐵鍊聲越來越近,僵屍一跳一躍的腳步聲十分清晰的朝我們奔來,風聲呼呼的從耳邊刮過,而且空氣裡開始出現一股異常強烈的**油脂味。臨到這時,我反而忘記了害怕,一心只管拼命往前飛奔,一邊還在想這和無面發出來的氣味簡直一模一樣。
    跑著跑著,叮噹一聲鐵鍊響,一個黑影沖天而降,“咚”的擋住我們的去路。前面的老李急忙硬生生停下來,我收步不急差點撞在他身上。
    “往回跑!”老李一聲斷喝,我立即轉身,剛一回頭,一股**油脂味撲面而來,緊接著一截粗壯的掛著破布的身子咚的一聲堵在面前。
    “又是僵屍!”我十分廢話的大叫了一聲。
    前後都是僵屍,我和老李腹背受敵,無路可退。那種情況下,根本就是害怕得忘記了害怕,只記得自己的腦子空白了兩秒。然後,無比鎮定的和老李背靠背,互為護衛。然而,這兩具僵屍好像還十分有禮貌一樣,並不著急攻擊我們,前後堵住我們的路以後,就不再有進一步動作。
    一兩分鐘以後,它們仍舊沒有什麼動作,有機可趁!“老李。”我悄聲道,“我們分開跑。”老李點點頭,十分默契的和我同時從僵屍身邊的空擋鑽過,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步跑完,第二步右腳才邁出去,忽然整個人被人抓住背心淩空提起來,不等我明白過來,就被“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扔到了地上,這一摔摔得我頭暈眼花,半天爬不起來;接著老李也和我一樣遭遇,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僵屍幹的。
    把我們扔到地上後,那兩隻僵屍動作出奇的一致,同時慢慢慢慢的費力的彎下腰來,張大嘴巴分別朝我和老李慢慢湊過來,它們嘴巴裡吊著長長的左搖右擺的哈喇子,腐臭熏天。我一扯老李,示意再逃,同時就地一滾,滿以為這一滾能滾出好遠,不料身形才動,那僵屍伸手一撈,我又被抓回來扔在地上……
    如此再三,兩人都沒能逃出半步,反而兩隻僵屍玩上癮了一般,只管把留著哈喇子的嘴朝我們不住的湊近,又不咬我們,十足的貓戲老鼠。
    我羅某人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任兩隻僵屍宰割?!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我大叫一聲,豁的站起身,一腳朝僵屍踢過去,老李大叫:“羅技師!別!”
    可是晚了,我是衝動起來什麼也不管的人,這一腳已經踢出去,踢在僵屍小腹上。它小腹居然柔軟如正常人,我大喜,以為這是僵屍的罩門所在,又是一腳狠踢過去。腳才出去,眼睛一花,跟著腳踝一痛,不知何時,靴子已經被僵屍扯脫。
    這下惹毛僵屍了,它猛地朝我撲過來,我只聽得鐵鍊聲大作,根本還沒機會躲閃,就被它抓著肩膀拖了過去。老李急了,顧不得自己身邊還有虎視眈眈的僵屍,縱身撲過來死命抱住我的腳,把我往一邊拖。
    抓我的僵屍力道十分大,肩膀再次被往兩旁撕扯,撕扯了一兩下,不知是否沒有將之撕裂離身體的原因。它好像有些不滿意,猛地我只覺肩膀一松,胸口一緊,它已經牢牢抓住我胸前的衣服,像拎小雞一樣的慢慢把我往他流著哈喇子的嘴邊送,我嚇得魂飛魄散,拼命掙扎,大叫:“老李!老李救命!救命!”
    我的話沒落音,老李也跟著大叫起來,“救命救命救命!”
    那一刻,看著僵屍張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慢慢湊近我的胸口,內心忽然無比清醒,所有的感覺變得特別靈敏,能感覺到僵屍在準備咬我的同時還在用力把胸腔骨往兩邊撕扯,能感覺到手腳掙扎帶起來的冷風;能聞到僵屍散發出來的腐臭氣息,甚至能感覺到老李的絕望和恐慌……
    幾次死裡逃生終究還是沒有逃掉,我慢慢放棄掙扎……
    “鈴鈴鈴……”戲劇性的一刻忽然在我準備獻身給僵屍做食物的時候發生了,老李的手機居然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山洞裡響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定格,真的是定格,準備咬我的僵屍,嘴巴就在離我胸口一釐米遠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了,撕扯我胸口的手,也保持原樣一動不動。
    “鈴……鈴……鈴”老李的手機不停的響著,大約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嚇住了,任它不停的響著。
    過了半晌,見僵屍沒動靜,我終於醒過神來,趕忙掙脫僵屍的手,一口氣跑開好遠。老李的愣了一下,也跟著跑了過來。他的手機仍在頑固的響著。
    “電話?”我問。
    “嗯。”他皺了皺眉,“陌生號碼……這裡有一點信號提示來電話已經不錯了,接不了……不管那麼多,我們先走……不行,先把僵屍幹掉,不然只要在洞裡,它們始終是禍患。”
    話說得倒是輕鬆,但我們兩個人剛才那生死邊緣的一遭,臉色都好不到哪裡去,驚嚇過度,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要是僵屍再稍微輕輕用力,就能毫不費力的把我撕成兩半。
    “羅技師,你打電話給我。”那打電話給老李的人終於妥協了,不再打來,他手機自然也不響了,洞裡又恢復成死寂。我以為是他嫌太安靜,於是道:“你開鬧鐘不就行了,實在不行就放歌……我的手機早就進水了,哪裡還能用!”
    老李:“不是,我發現僵屍好像很怕這個高科技玩意,剛才命懸一線,差點就被咬死了,結果我手機一響,居然兩具僵屍都突然被下了定身法一樣的定在那裡。你說……”
    我也深覺蹊蹺,但決不認為這和手機有關,於是道:“僵屍要怕的東西也不應該是個手機的領聲,一個手機鈴聲有什麼奇怪之處?我看八成是剛才湊巧它們僵屍的特定習性發作,所以……”
    老李想了想,道:“也是,手機鈴聲只是恰好碰巧……碰巧……”
    我想起身走,才發現自己和老李的背囊等物還留在僵屍那邊,苦笑著看了老李一眼:“背囊……”
    老李攤了攤手,也苦笑道:“必須過去拿。沒了背囊,不用僵屍動手,我們自己就會餓死冷死在這山裡。”

TOP

第三十七章 僵屍復活
    我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準備去僵屍那邊拿回自己的背囊。wwW。
    “老李,我們這樣回去豈不是送死?”走了兩步我又停下來道,“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老李先不說話,只管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在衣服摸索什麼東西,過了一會,才道:“羅技師,你糊塗了,開始那本經書,不是幫我們殺死了一個僵屍嗎?現在我們騰出手來,再如法炮製就可以了。”
    經書?我立馬想起來了,只是,只是……“老李,經書我放在背囊裡的……”我一邊說,一邊暗罵自己為什麼不把如此重要的東西藏在身上,現在要回去拿背囊,那談何容易!
    “拿著。”老李沒有理會我的話,直接遞給我一小束乾草,“這是王科長發病時候我叫你扔在火堆裡的藏香草。”
    我依言伸手接過來,卻不知老李是何用意,用詢問的眼神望著他。
    “我想了下,這個藏香也許可能會對僵屍管事,一旦稍微有點效用的話,你就沖過去把經書拿出來點燃,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實在不行,你打電話給我,試試看鈴聲……”說到這裡,他神色一黯,歎氣道,“我忘記你手機已經進水了。”
    說實話我不認為手機來電鈴聲會對僵屍管用,目前最讓我放心的是那本經書,就像老李所說,只要點燃經書,管他什麼僵屍都不怕了。
    按照老李的辦法,我們各自拿著一束點燃的藏香朝僵屍走去。過去的時候,僵屍已經舒活了過來,正在緩緩的機械的轉動身體。老李立即搶過我手裡的藏香合著他自己的一併扔在僵屍腳下,藏香緩緩的冒出白煙,而僵屍的動作也隨之緩慢了下來。
    有作用!不等老李提醒,我趕忙埋頭沖過去翻出背囊了的經書拿給老李點燃。
    經書成了紙漿,點著以後沒明火,只冒出大量的濃煙,卻不嗆人,聞著心裡十分舒坦。再看兩具僵屍果然如前所料,身子漸漸不再有任何動作,接著晃了幾晃,摔倒在地然後便一動不動。
    見僵屍倒地,我一下輕鬆了,拍著老李的肩膀道:“早知道這樣,我早就拿出經書來點燃了,哪裡還用得著吃那麼多的苦頭,還差點的送命!”
    老李也輕鬆的笑道:“開始魂都嚇掉了,哪裡還想得起來這些。”
    經書還在冒著白煙,既然僵屍好像已經死了,那也不用再浪費了,我大模大樣的走過去撿起來,拍熄,然後吹吹了上面的灰燼,將剩下的部分小心翼翼的藏在身上。
    “害得老.子吃這麼多苦!”我使勁踢了僵屍幾腳,又狠狠朝它身上吐口水,這才稍微解恨一點。
    老李也跟著過來踢了幾腳,他一腳過去,踢得僵屍的小腿處褲管碎裂,皮開肉綻。沒想到老李居然如此勇猛,我一愣,正想開口誇他,話到嘴巴猛然發現事情不對勁,任他再大的力氣,也不能把皮肉如活人一般鮮活彈性的僵屍給踢成這樣。
    顯然老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幾乎和我同時蹲下身去看僵屍的小腿——表皮焦黑發臭,小塊小塊的龜裂著,綻開的皮肉異常的鮮紅,褲管以及外面的保存得還不錯的藏袍都有些焦灼,仿佛被燒過。而且,這些燒焦的痕跡還十分新鮮,似乎才發生不久。
    我和老李面面相覷,又去翻看另外一具僵屍,這具僵屍身上倒沒有燒焦的痕跡,但胸前卻有非常明顯的彈孔——三個,三個手槍彈孔。一個在左心室旁邊,一個在右肋骨下,還有一個差點打到腋下,如此散亂不成章法,顯然開槍的人也是匆忙慌亂中開槍。
    王科長和劉幹事是沒有槍的,就算有,他們那半瘋半傻的狀態也不可能懂得開槍。卓瑪央金沒槍。剩下來的,就只有那幾個日本畜生了,如果沒出意外,沒有第二撥人來到這個洞裡的話,我基本可以肯定這些僵屍已經和小日本正面交鋒過了,而且看樣子,他們應該沒有占到便宜。我把這話給老李一說,他也點頭表示贊同,但又有些害怕不是日本人的作為,果真如此的話,事情就更棘手了。
    “這些僵屍已經了,死了就好了,不用管它怎麼死的。”老李不無憂慮的道,“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想辦法去找到那群日本人。再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見過的三具被鐵鍊鎖著的僵屍都被放倒了,雖然洞裡依然昏暗死寂,但畢竟少了一樣心頭之患,我再也不像之前那麼惶恐不安了。還能和老李說上幾句帶顏色的笑話。
    老李也放鬆不少,附和著和我開一些不著邊際的玩笑話。
    如此走了一小段路,看四周除了洞壁下幾根.粗.大的鐵鍊外,並無不正常之物。一時興起,生了小孩子心性,故意停住腳,裝作非常疑惑的樣子,道:“老李,後面好像有狀況。”
    老李頭也不回的道:“什麼狀況?”
    我不知怎地,見他不上鉤,更加起了玩心,一個箭步跑到他前面,假裝驚恐瞪大眼睛,道:“僵屍又來了!”
    老李不屑的哼了一聲,鄙夷的看著我,根本不相信這些鬼話。“不信你看,你看後面,僵屍真的來了。”我一邊說一邊扳著他的肩膀,讓他往後看,為了裝得像那麼回事,還死死的埋著腦袋,仿佛連一眼也不敢多看,其實,是躲著在偷笑。
    半晌,也不見老李說話,通過他的肩膀,還能感覺到他的陡然出現的緊張和害怕,我只當他已經上當,忍不住笑出聲來,同時連忙把他腦袋往回扳,不料剛一抬頭,就再也笑不出來:背後,當真是活生生的僵屍!三具,正緩緩的向我們走來,鐵鍊拖地的聲音沉沉的傳了過來。“是不是人裝的?僵屍怎麼還沒死?”這是我第一個反應。
    “跑!僵屍沒死!”愣了一秒,總算反應過來,我大叫一聲,拔腿就逃。
    老李緊隨我後,我慌不擇路,只管往前沒頭沒腦橫衝直撞過去。但一路都見到有鐵鍊,也就是我們不管怎麼跑,都在僵屍的勢力範圍內。不行不行,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抓住,我著急忙慌的邊跑邊看四周是否有岔洞,沒有岔洞,越跑露面越來凸凹不平。
    “羅技師,檯子!爬上去,快!”說話間,老李已經越過我,“噌”的跳上洞壁旁邊黑乎乎的一小檯子上,“快來,手給我!”他急急的道。我急忙伸手,他使勁一扯一提,我就到了他身邊。
    來不及喘氣,老李拖著我急急忙忙的沿著小檯子往前走,“去哪裡?”我驚惶的問。
    “不知道!”
    我們兩個完全變成了無頭蒼蠅,根本不知道這小臺階通向哪裡,也沒想過這洞壁上如何多出來一段平臺。
    三具僵屍正一步步的靠近過來。怎麼辦怎麼辦!哪怕面前是懸崖,只要能躲開僵屍我都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這個恐怖的生物已經完全徹底的摧毀了我膽量,讓幾乎完全喪失理智。
    “爬,爬上去,羅技師!”老李猛地拉住快要崩潰的我,指著旁邊一段幾乎呈九十度的峭壁,急切的催我趕緊爬上去。
    我一愣,迷惑不解的看著老李,不知這樣的絕壁如何爬上去。沒有時間囉嗦,僵屍們看似走得極慢,可是就這麼一愣神間,它們已經趕到了這段小檯子下,只要稍一伸手,就可抓到我們的腳!老李再也不上叫我,“噌噌”的順著絕壁往上爬。我腦袋一片空白,眼睜睜的看著僵屍走來,完全嚇呆了。
    “有洞!腳踩得下去,羅技師!快!”老李邊往上爬邊叫我,絕壁不完全是石頭,還有有些鬆軟的泥土,老李順手抓起泥土劈頭蓋臉的朝我一陣亂打。我一吃痛,這才醒過神來,果然絕壁上有些足夠插進腳尖的小洞,連忙手腳並用跟著往上爬,底下的僵屍看得我們往上逃,居然也依葫蘆畫瓢一樣的試圖爬上來。
    我手腳不爭氣,不停的發抖,明明看准了的小洞,一踩過去總是踩不住。這一來心裡更著急,一著急又忍不住去看僵屍是否爬到腳邊來了,不看不打緊,一看,心裡“咯噔”一聲,手一軟,差點就掉下去:三具僵屍,身體僵直機械的正在往上爬,馬上就要到小檯子上,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們伸出一隻手往洞壁上輕輕一.插,借著這個力道,身體往上一縱,然後另外一隻手再往上一.插,身子既靈敏又笨拙移了上來。
    我哪裡還忍得住,嚇得淒厲的大叫:“老李老李!”話剛落音,一隻手死命的抓住我的右手,“羅技師,別怕,我拉你上來。”是老李,他已經到了上面。
    我連忙也死死抓住老李的手,他連拖帶拽的把我拖了上去。
    底下的三具僵屍已經齊整整的到了小檯子上,而且還在不停的拽得鐵鍊嘩嘩的響。我癱倒在地,眼見這一幕,想逃,恨不得手當腳一樣的飛逃,但是全身上下竟一點力氣也是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整齊劃一的將如前面一樣,將一隻手插.進絕壁裡,然後再……
    我閉上眼睛,死了就死了吧,這樣折騰還不如乾脆點被它們弄死算了。
    下面僵屍弄得鐵鍊聲越來越大,仿佛它們恨不得馬上就把我和老李生吞活剝,連半秒都等不了。
第三十八章 吉野太郎
    然而那僵屍竟然半天都沒有爬上來,我睜眼一看,哈哈,我說怎麼它們弄得鐵鍊嘩嘩的響,卻沒有爬上來呢,原來鐵鍊的長度不夠。Www!真是天助我也,危險解除,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準備拉著老李好好躺在這兒休息一會,今天已經折騰得我全身都快散了架。
    “老李。”我順勢稍微往裡翻了個身,手腳呈大字一樣伸開,仰面躺著,叫他也休息會。
    叫了一聲,老李沒有回答我,第二聲,還是沒有回答我。我當他疲憊至極,沒力氣回答我,於是也不再喊,只管自己仰面躺著大口喘氣休息。
    忽然一道明晃晃的燈光直朝眼睛射.來,即便是閉著眼睛感覺也非常的不舒服,更何況我現在極需要清淨的休息以養精蓄銳。我知道是老李作怪,用手擋在眼前,惱怒的道:“老李,燈拿開,不要對著我。”
    老李沒有回答,這也就罷了,居然還變本加厲的拿著燈朝我眼前亂晃。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翻身坐起來,瞪著他,厲聲道:“你有沒有聽到我說我需要休息!”
    老李見我坐起來,不管我正在發火,連忙指著旁邊,示意我快去看。我眼睛被他探照燈的強光晃得看哪裡都是一樣白花花明晃晃的一片。如此一來更是火冒三丈,“你啞了?”我沒好氣的道,“什麼鬼玩意!”
    “羅……”老李終於開口說了一個字,可是聲音顫抖得厲害,“羅……”繼續顫抖,這下我眼睛稍微能看清楚點東西了,只見老李神色異常的恐懼,從上山以來遇到那麼多事,我都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恐懼的神色,連臉都害怕得變形了,他不停的張嘴想說什麼,可是連著說了兩個“羅”字以後,就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全身不停的顫抖,脖子仿佛支援不了頭的重量,軟軟的使得頭不停搖來搖去,他頭上的探照燈也隨之不停的搖晃,我這才明白他不是故意拿著探照燈晃我。
    “怎麼回事?怎麼了老李?”我覺察到事情不對勁,急忙站起來扶住他。
    老李還是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只把頭緩緩偏向一邊,示意我看。燈光照過去,赫然一具日本人的屍體躺在那兒,胸前一大片凝固的血跡,衣服絲絲縷縷的掛著。好事,說明鬼子被幹掉了,這有什麼好怕的。
    “老李。”我轉身笑著拍拍老李的肩膀,“一個死了的鬼子,也就是把我推到血泉水裡的畜生,他死了我高興都還來不及,你這麼害怕為什麼?”
    老李仿佛這才回過神來,他伸手先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來摸我的臉——受了極大的驚嚇,那手冰塊一樣。我被他冰得打了個冷戰,還好他立馬收手回去,又把自己胸前的衣服摸索了一遍,然後放心的松了口氣,才道:“羅……羅技……師……”聲音依舊發抖,不過稍微能說句完整的話了,“羅技師,那個日本人,胸前…胸前……你去看……”
    那日本人胸前一片凝固的血跡,這很正常,不知老李何以害怕成這樣。我疑惑不解的望著他,道:“這是山.本那一夥的,看不清臉,不知道具體是誰。他胸前我看清楚了,就是一大片血跡,衣服破了。”
    “你……你去仔細看……”老李哆嗦著把我往那邊推。
    我倒不見得多怕死人,於是過去。
    老李將探照燈開到最大,站得遠遠的給我打燈。我俯身一看,這不是背上背著個奇怪的大方背包的短眉小眼的吉野太郎嗎?他身手矯健,為人沉默寡言,一路上都是山.本做主定奪,很少見他說話,我以為他只是山.本的一個忠心的部屬而已,也沒有對他有多關注。而此刻他,終於近距離的看到他,他臉上五官扭曲變形,胸前衣衫破爛有血跡自不必說,關鍵在於他的胸膛裸.露出來,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從兩邊想撕開,但又力氣不夠,撕得半裂不裂的可以清晰見到裡面的五臟六腑。
    一股透心涼意從脊背上升上來,然後迅速爬滿全身。一個情形從腦子裡一閃而過,但是不敢去想第二遍。老李已經嚇成那個樣了,我不能說出來,不能讓他陣腳全亂。於是我後退兩步,假裝十分鎮靜的對老李說:“這是吉野太郎,和那些日本鬼子是一夥的。現在死了,我們趕快走吧。”我本以為自己說得很流暢的,但是話出口以後,才發現自己也是哆嗦得不行一句話說了好久才說清楚。
    “走……走……走吧。”我過去拉著老李說。
    老李萬念俱灰的道:“走?下面是深淵,怎麼走?”
    我這才發現我們所在之處三面全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另外是洞壁,下面有還在不停扯著鐵鍊試圖爬上來的僵屍。怎麼辦怎麼辦,老李已經亂了陣腳,如果我再亂的話,我們完全喪失活著出去的希望。
    有時候太害怕反而到最後完全不害怕了,只一心去想怎樣逃脫。我強迫自己迅速鎮靜下來。雖然手腳仍然冰涼發軟,聲音也還是哆嗦,但腦子恢復了理智清醒多了。先穩住老李叫他不要害怕,然後取下他頭上的探照燈查看這裡的情況。
    這裡地上有很明顯的人腳印,淩亂重疊且還比較新鮮,只是分不清具體曾來過多少人。三面都靠深淵,那深淵霧濛濛的不知究竟有多深,憑感覺人一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死無全屍。然後,我又看見了鐵鍊,足足六根和洞裡鎖僵屍的一樣粗細的鐵鍊橫跨過深淵,伸向對面。對面的情形看不清楚,只能隱隱約約判斷仿佛是黑乎乎的山洞。
    這些鐵鍊上面有新鮮的鏽跡被磨掉的痕跡,也許是人從這裡滑到對面山洞去了,不過又不像,因為鐵鍊這端打樁處土質似乎十分疏鬆,泥土和石塊鬆鬆垮垮,仿佛隨手一扯都能將它們連根拔起。
    我有些猶豫,不敢貿然下主意,伸手扯了扯其中一根鐵鍊,只輕輕一扯,它周圍的泥土石塊就慢慢凸起來,一鬆手,又塌下去。如此再使勁一扯,它周圍的泥土又凸將起來,但又不散開,看起來隨時都要被連根拔起,實際上我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沒將它拔起半毫。
    “羅技師,怎麼樣。”老李也鎮定了下來,過來也學著我的樣子,拉了拉一根鐵鍊看它是否牢固。
    鐵鍊這端牢固倒可以確定牢固,卻不知鐵鍊的另一端是什麼東西,萬一鎖著僵屍,那就慘了。我見老李恢復正常,把這個顧慮給他說了。他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應該不是僵屍……你看,鐵鍊縫裡還有木頭渣滓,應該是個吊橋。”聲音還有些輕微的哆嗦,底氣明顯不足,不過他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恢復成這樣,已是一般人很難做到的了。我見他恢復了些,心裡稍微踏實。
    正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呵”的一聲,我大驚,轉身一看:躺在地上的吉野太郎居然動了動手腳。“呵……”他含混不清的叫著。
    “難道他沒死?”我迷茫的看著老李,問道。
    他同樣不知所措的看著我,十分不確定的道:“也……許。”
    吉野掙扎扭動著試圖站起來了,他費力雙手撐地,幾次想借此站起來,但總沒能如願,不過他每一掙扎,胸前的傷口就裂開大一些,那些內臟也隨之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掉到外面來。
    吉野不是活人,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活著。
    “老李,吉野的胸前的傷口好像才進洞時候那些乾屍的傷勢。”我終於說出了之前的擔心,“而且它現在不像是一個活人。”說完我只覺得渾身冰涼,腦子裡輕飄飄的一片空白。
    “那……逃吧。”老李沉吟了下,哆嗦著道。
    “逃?”我機械的重複了一遍,茫然道,“怎麼逃?”說話間一見吉野慢慢的站起身來了,嘴裡仍在“呵呵”的叫著,胸前傷口雖大,卻沒有再流血。
    “我……”我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吉野真的站起來了,而且非常緩慢,晃下身子內臟就隨之動一下的樣子,似乎要像我們走過來。
    “屍變!”老李話一落音,立刻抓住一根鐵鍊往下一跳,身子懸在半空中,“快!”他邊說邊用手往前移動。
    我一哆嗦,連忙跟著抓住一根鐵鍊學著老李的樣子跳了下去,鐵鍊真實的冰涼迅速從手心傳到全身,我手腳發軟,身子懸在空中,卻沒有力氣換手挪動。耳邊清晰的傳來吉野緩慢的腳步聲,一步一停,一步一停。
    “咚咚咚……”心幾乎要突破胸腔跳出來,我不住的告訴自己要穩住穩住,趕快到鐵鍊那一邊去,但是不管用,手依舊使不上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往前挪動一步。這一步挪過去,竟像走了千山萬水一樣艱難。
    吉野已經走到了鐵鍊邊,木木轉了轉腦袋,伸出手腳動了動。

TOP

第三十九章 冰川下麵
    身子不停的哆嗦,眼看著吉野一伸手就可以抓到自己,連忙拼命往前移動,可是手上發軟,使不出力氣,身子越來越重。wWW。眼看著吉野有要爬過來的傾向,恨自己身手如此糟糕也於事無補,心裡乾著急也沒辦法,只能慢騰騰的順著鐵鍊挪動身體。
    往前沒挪了幾步,果然,好死不死的吉野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一躍而起,直直的朝我抓著的鐵鍊落下來……我嚇得驚聲尖叫:“啊——救命——”
    “咵!”吉野一隻腳踩在鐵鍊上,引得鐵鍊劇烈的搖晃起來。我身子也隨之左右搖晃,只得拼死抓住鐵鍊不敢鬆手。
    哪知鐵鍊才劇烈晃動幾下,不過幾秒鐘時間,我的尖叫聲還沒停,長大嘴巴,瞪大眼睛看著吉野全身僵直的一頭栽了下去。直到下面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以後,我才回過神來。這下沒了屍變的吉野的威脅,我身體馬上就不那麼哆嗦了,手也不那麼軟了。
    “羅技師,你在發什麼呆,趕緊爬過來!”老李已經快到鐵鍊那邊了,見狀得空提醒我。
    我正在奇怪為什麼吉野掉下去以後傳上來的聲音那麼清晰,仿佛這深淵深度有限,聽得老李這麼一喊,不敢怠慢,連忙往前移。
    快到鐵鍊中間的時候,幾乎每移一步,老李都會回頭來看我,他頭上的探照燈明晃晃的耀得人眼花。所以當我清晰的看到腳底下有件十分眼熟的紅色登山服的時,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看錯了。這深淵那麼深,我怎麼可能看到一件衣服呢……“不可能,肯定是看錯了。”我對自己說。
    ……
    老李先到了終點,接著過了一會我也到了。這鐵鍊果然如他所說是做吊橋用的,終點結結實實的打樁在怪石嶙峋的山石裡。沿著打樁的山石往低處兩步,又是一個山洞!
    我已經對山洞過敏了,只要一見到黑乎乎的洞口,就頭皮發麻。
    “老李,我真的不行了。休息下,那裡還有個洞……等下再做其他打算吧。”我有氣無力的靠在一塊山石上,道。
    老李完全癱倒在兩個山石間,大聲的喘氣,哪裡有力氣回答我。
    我虛脫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閉著眼睛不停喘氣。
    過了好一陣子,終於有些力氣,看了看老李,他呼吸也均勻多了。我總有些不踏實,問他是否看到深淵底下有件紅衣服。
    “紅衣服?”老李沉吟了下,道,“好像是看到過一點紅色的東西,不過沒注意是是不是衣服。我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
    我開始也這麼想,不過聽老李這麼一說,肯定那裡是有個紅色的東西了。我問他借過探照燈來往深淵照去,試圖能看清楚那紅色的東西究竟是不是登山服。
    這下我看是看清楚了,不僅看清楚了那是一件紅色的女式登山服,而且看清楚了我們以為是深淵的地方其實不過是一個四五米深的大坑,坑底吉野正在急切的試圖徒手爬上這接近垂直狀態的坑壁,很明顯他只能是白費力氣。
    老李也看出了蹊蹺,過來站在我身邊,疑惑的道:“我們在對面的時候,這大坑上面雲霧繚繞的,根本就是深不見底的樣子,怎麼現在一看,居然這麼清楚明白?”
    我搖搖頭,不懂這其中奧秘,心裡一直想著那紅色衣服的事情,不知道鬼子會不會喪心病狂的對這件衣服的主人——卓瑪央金下毒手。
    我們幸災樂禍的看著吉野在那裡不停的上串下跳,就是不能爬上來半分。要不是一聲槍響傳來的話,可能我們真的會看上他半天。
    這槍聲來得十分突兀,我和老李基本上都以為能誤打誤撞到這裡的就只有我和他了。不料居然從身後兩步不遠處居然傳來一聲……兩聲……一陣混亂的槍聲。老李連忙把步槍拿上,叫我警惕巡視,以防有人偷襲。
    我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神經又立即緊繃了起來,趕緊隱蔽在一塊山石後,查看四周的情況。那一陣混亂的槍響過後,又再沒有半點聲息傳來,越是這樣,我們心裡越沒底。我忐忑不安的警備著,腳底下不知怎地十分冰涼。低頭一看,居然腳下散落著一些晶瑩剔透的塊狀物。不會是冰渣滓小冰塊吧?“這山洞裡怎麼會有冰塊呢!真是笨豬。”我暗罵了自己一聲,也不敢撿起來確認,腳底的涼意越來越重,敢情剛才我們太累,所以沒注意到冷?
    這裡密密麻麻遍佈嶙峋的怪石,黑黢黢的,渾濁半透明類似于黃水晶的一樣石頭都有,要藏個人在後面突然給我們放冷槍非常容易。太不安全了,還其冷無比。因此過了一會,見沒有動靜,我們趕緊往身後的洞裡撤退。
    那個洞看起來就在身後地勢少低處兩步遠的地方,但我們走過去卻還花了不少時間,地上全是高高低低的怪石,還有些刀劈斧砍一般鋒利尖銳的黃色白色突起物。而越往洞邊走,一股越來越濃重火藥味撲鼻而來。地上那種晶瑩剔透的的塊狀物也越來越多,我終於忍不住強烈的好奇心,以為是遇到水晶礦,撿起來一塊湊近一看,雖然是晶瑩剔透,可惜拿在手裡冰涼浸人,還隱隱融化出一些水來。
    “媽.的!居然真的是冰塊。”我低聲嘟囔道。
    老李本來端著槍走在前面,連忙神色嚴肅的回頭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說話。
    到了洞口,一股非常刺鼻的火藥味撲面而來。我腦子裡忽然閃過在山腰通信站裡,鬼子用火藥炸開封鎖的鐵門的事來。要真是鬼子也到了這裡,那……那我們……而且對面那裡不是有一些淩亂新鮮的腳印嗎?
    我一把拖住老李,低聲道:“老李,我……我怕裡面是日本鬼子,他們……”
    老李頭也不回,貓著腰低頭就往洞裡鑽,低聲道:“這裡只怕有大魚,你沒看見地上又是石頭又是冰塊嗎?就算裡面是僵屍,是沒臉的魔鬼我們都要進去,還別說區區日本人了。”
    我猶豫了一下,想著就算退回去那邊也還有僵屍,生死難料。只得隨在老李後面進洞。這洞全然不似之前的那些洞那麼平坦,高高低低凸凹不平。腳下不知踩著什麼東西,吱吱呀呀不停的發出聲音來,腳心更是冰凍得接近麻木,刺鼻的火藥味一直緊隨著我們。
    走了十幾步的樣子,洞兩旁堆滿了白晃晃的不知是不是冰塊的東西,只能容得下一人彎腰側身而過。
    老李就拉著我連滾帶爬地朝著那邊的通道跑過去,他頭上的燈上下不停擺動,晃得我頭又暈了起來,要知道這裡可是海拔五千多六千米的地方,經過剛剛那麼一跑,現在的我體力已經快要見底,腦袋裡也嗡嗡地響個不停,仿佛隨時都會炸開一樣。
    跑了幾步,老李突然停了下來,他抬頭看了看頭頂,又看了看我們的腳下,驚訝地說道:“這裡有冰!”
    我腦袋這時還疼得厲害,聽見老李說冰,我也沒有力氣搭理,只是抓住機會想好好喘一口氣。老李的體力卻是遠勝於我,雖然也是氣喘吁吁,到還有力氣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這一打量不要緊,饒是老李這見多識廣之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拉起還在地上的我說道:“這裡是在冰川下面!我們快走,日本人已經把這些冰弄塌了!”
    聽到老李的話,我也抬頭向上看去,果然上面是白花花的碎冰塊,這時冷靜下來一聞,空氣中還散佈這一股濃濃的火藥味,這些天殺的矮子,居然在這種洞穴裡用爆破的方法開路,他們也真不怕被活埋在這裡面了!
    “羅技師,我們快走吧,這個地方隨時都有可能塌下來的!”老李拉著我就想往前走,我聽著他的話,腦袋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我們能弄塌這洞,後面的怪物就追不過來了。
    其實現在想想,這個念頭完全是自找苦吃,往裡走到底是怎麼樣一種情況都還不知道,就冒冒然把回去的路給封死,也就是我們當時已經被那些打不死的東西嚇破了膽,就連老李也第一時間同意了我的意見。
    那上面的冰塊已經被日本人的爆破弄開了原本的結構,我們兩人先自己小心翼翼地爬過去,然後再回過頭仔細觀察了一下。最後還是老李拍版,他用步槍的槍托砸一邊的冰塊,我用他的工兵鍬砸這邊的,差不多大半的冰塊最後都承重在這兩塊將近半米大小的碎冰上,砸了一會兒,果然如同老李估計的一樣,下面的冰塊再也承受不住上面的重量,一陣令人牙軟的轟轟聲之後,全部的冰頂一下子整個坍塌下來,把這個不大的通道徹底封死。
    幹完這一切,我整個人馬上軟了下來,說實話剛才那一番追逐早已經耗盡我的體力,此刻危險解除,我的人也是一下子就虛軟了下來,連半個指頭都不想再動一下。
    老李的情況也好不到那裡去,也是一邊喘氣一邊說道:“羅技師,我們在這裡休息…休息一下,前面還不知道有什麼…什麼鬼東西,得保存體力啊!”
    我想那時自己估計連話都沒有說,也沒有力氣再說,總之兩個人就這樣躺在還滿是冰渣的洞裡大口喘氣,就連腦袋都疲憊得停止了運轉。
    就這樣坐了一陣,我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就在這時,我似乎聽到了有什麼聲音。
    平靜了一下呼吸,我仔細聽了一下,卻又聽不見剛才的聲音了。
    老李這時爬到了我的耳邊說道:“羅技師,有槍聲!”
第四十章 清末漢兵棺
    我除了累以外已經完全只有麻木狀態了,槍聲就槍聲吧。wWW!到現在我們什麼恐怖的東西沒見過呢。我懶懶的連看都沒看老李一眼,道:“哦。”
    老李又緊張了起來,他動作麻利的把步槍上好子彈,叫我趕緊跟他去前面看看。我心想躲都躲不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怪物,你老李倒好,一見到稍微有點異常的情況就分外來勁,都不考慮下我的感受,也不問下我的意見。
    不過雖然不情願,還是得跟著他循槍聲而去——我們不能內訌,一內訌就都完蛋了。
    槍聲從前面傳來,不似最開始的那般密集,隔一會響一聲,想必雙方進入僵持階段,誰都不敢輕舉妄動。我和老李都沒說話,儘量加快速度放低腳步聲往前走。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可以清晰的聽到打鬥聲,我心裡一喜,聽那呼喝聲音竟是鬼子的。
    “老李,鬼子跟人幹上了。我們先坐山觀虎鬥,等下再過去。”我拉住老李低聲道。
    老李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無奈,我只好跟下去。跟過去沒幾步,眼前的景象讓我完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去對待。本來我都已經麻木了,可是看到這些東西,心臟又被刺激得復活驚駭起來:雖然仍在不知名的洞裡,可這裡豁然開朗十分寬敞平坦,頂上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木棺,被鐵鍊拴在頂上懸在半空的、整整齊齊一排一排停在地上的……一眼望去見不到頭,不知有多少具。棺材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繪有亭台,山水人物等。
    每具棺材就是一個人,那這裡得有多少死人!我心裡直發怵,看看老李,他皺著眉頭像在思考什麼東西。我全身發冷,趕忙過去緊挨著他,主要是找點心理安慰,他身上帶有桃木劍,萬一……萬一的話,也還可以保命。
    前方——無數棺材的前方這時又傳來槍響,依我的意思趕緊過去看個究竟,跟活人幹仗打架總比對著無數的死人好。可是老李這下反而不急了,他走到一具棺材邊,蹲下身仔細的查看棺材的材質、花紋,然後,他叫我過去。
    “羅技師,你過來幫我把棺材蓋掀起來。”他說得十分輕描淡寫。
    我一愣:“掀棺材蓋?”
    老李點點頭,神色嚴肅,道:“這裡有蹊蹺,你先過來幫我,慢點我給你解釋。”
    我還知道這裡有蹊蹺,這麼多的棺材,放在地上的不說,但是被鐵鍊懸在半空的就蹊蹺之極了。其實還是害怕,我磨磨蹭蹭的慢慢走到老李身邊。
    老李也許看出我的害怕,溫和的道:“不用怕,沒什麼……羅技師,不要完全掀開,從側面弄出點縫隙來,我看看裡面的東西。”
    我手心全是冷汗,萬一棺材裡面突然蹦出一具僵屍來,那我們就真的是完了。雖然這麼想,但又不想被老李小看,只得硬著頭皮去另一頭小心翼翼的同老李把棺材蓋輕輕往旁邊移出一條縫。我閉上眼睛掩耳盜鈴的給自己壯膽。
    一陣輕響過後,老李忽然無比驚訝的“咦”了一聲,“怎麼是這個衣服?”我知道他說的是棺材裡的人穿的壽衣,老李本是見多識廣之人,他說奇怪,那肯定就非同尋常了。不過,我還是沒有膽子去看究竟奇怪在什麼地方。
    “怎麼了?”我把臉朝上一邊,看也不看棺材的問老李。
    “這個衣服不是壽衣。”老李自言自語的道,“長明燈……發罐……”
    長明燈和發罐我知道,許多地方的漢人土葬時都會放這兩樣事物。不過……藏族人信奉天.葬,肯定是用不著這些東西的。想到這裡,我一驚,難道這裡所有的棺材裡的人全是漢人?!
    “羅技師,把棺材蓋好。再開幾具看一下。”老李臉色有些反常,是一種異常興奮躁動的紅。我答應著,又同他移開了幾具棺材,都是他去查看。我再好奇都沒有膽量看棺材裡的死人,頂多斜著眼睛看到地上所有的棺材前面都放有已經熄滅的長明燈和陶罐——也就是發罐。
    接連掀開七八具棺材蓋看了以後,老李問我:“羅技師,你覺得怎麼樣?”我根本都沒看,哪裡知道怎麼樣,於是搖搖頭。
    老李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道:“都是兵,你知道吧,就像電視裡那樣,衣服前後有個兵字的那種衣服。”
    我點點頭,其實不懂老李為什麼說這個。
    他接著又道:“應該是清末的兵了,有具棺材裡還有把原裝德國88式毛瑟槍……”
    毛瑟槍?假如真是清末的人,擁有毛瑟槍,那他得是多高的地位!原裝毛瑟槍在清末的時候,不是隨便每一個士兵都能擁有的。普通士兵頂多一把漢陽造。
    這時,前面又是一聲槍響。
    老李沒有理會,眉頭皺得更緊,問我:“羅技師,你對清朝的歷史熟悉不?有沒有至少一百個士兵突然在西藏消失的記載?我看這裡至少有一百具棺材……”
    清史我倒不是很含糊,清末朝廷消減駐藏士兵人數。要是突然消失一百個漢族士兵,這麼大的事,不可能沒有記載的。但……迅速把腦子裡的相關資料都搜索了一遍,都找不到相關的記錄。
    “確定是清末的駐藏士兵?”我不確定的問道。
    老李肯定的點點頭:“肯定是,而且我看的幾個都還是年輕力壯的……衣服也都完好無損。不信的話,你再看看去。”
    我當然沒膽子再去看,根據老李的說法,也就是這裡至少有一百個清末的士兵,棺材裡還有陪葬的武器。這不是一般的蹊蹺。
    老李本是道家弟子,對各地喪葬習俗了然於胸。棺材上會的亭台人物等是“二十四孝”的內容,以及長明燈發罐等物乃是典型的北方喪葬事物。也就是這些人都是北方漢人了。這樣一來,事情更複雜了,居然這麼多北方普通士兵死後著軍裝不按規矩穿黑色壽衣,棺材不釘死蓋子不落土下葬,反而藏在西藏的深山的山腹裡……
    我迷茫的看著老李,希望他能進一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老李臉色變得更凝重,他叫我站在一旁,自己去把每具棺材的蓋子都搬動一下,親眼確認全都沒釘棺材蓋後,也不說原因,叫我趕緊跟他去找小日本。
    鬼子好找,就在前面傳來槍聲的地方。我和老李硬著頭皮穿過密密麻麻的棺材往前走。零星的槍聲越來越近,終於,我們看到日本鬼子了,還有卓瑪央金。不過,我們和他們之間還隔了幾個人,幾個和老李說的那些清末士兵一樣穿著的人,不過衣服有些稍微風化。他們動作緩慢的試圖襲擊鬼子那一群人。鬼子一見這些人逼近,便慌忙開槍,仿佛彈藥不足了。一逼退那些人,他們便不再開槍,以節省子彈。雙方旗鼓相當僵持不下。
    見我們一到,鬼子們個個臉色大變,倒是卓瑪央金,她神色自若的對我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我自見到那大坑底下的紅色登山服起,便一直有些擔心她出了事故,現在見她安然無恙,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失落她怎麼沒死,又覺得有些安心,她總算沒死。
    卓瑪央金這娘.們,雖然我心裡瞬息變了好幾次想法,但不管怎樣,都沒有一個理由讓我可以裝作毫無芥蒂的回應她,點頭微笑。她夥同日本鬼子把我推到血泉水裡的事,我不可能就那麼輕易忘記了。因此,我直接無視她的招呼,回頭問老李這些穿著清末衣服的人是不是僵屍。
    老李沉吟了下,道:“看穿著是和棺材裡的那些人是一樣的,而且我也注意到之前那裡有幾具空棺,如過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應該是從那些裡面跑出來的。”
    就在老李說話的當兒,我們身後又傳來一陣淩亂的“紮紮”聲。圍攻鬼子的人一直背朝著我們,忽聽得這聲音,他們齊刷刷的慢慢轉過身來,望著我們背後。我一看他們的樣子,立刻駭得死死拉著老李,倒退了好幾步。他們臉上乾枯得只剩一張乾癟發黑的皮,眼睛就是兩個深陷的黑洞,牙齒白森森的露在外面!
    鬼子面前不能丟了面子,就算心裡再怕我也強打起精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儘量作出微笑的樣子給他們看,然後低聲問老李:“怎麼辦?”
    老李沒有說話,凝神仔細聽那“紮紮”聲,聽著聽著他忽然臉色大變:“羅技師,不好!”
    我連忙問怎麼了。老李告訴我那些“紮紮”聲是移動棺材蓋的聲音,我仔細一聽,果然和開始我們移棺材蓋的聲音差不多。難道那近一百具棺材都發生屍變,都變成我們眼前的這些不知算鬼還是什麼僵屍的東西?要果真如此,不用說了,我們這些活人全都得喪命,沒有一個能倖免的。返身回去,那段被鬼子炸出來的洞口已經被我和老李堵住,就算沒堵上,洞對面還有好幾個怎麼都弄不死的僵屍,隨時可以輕易要了我們的小命。

TOP

第四十一章、聯手
    這些轉過身來的屍體一直用空洞的眼眶瞪著我們背後,沒有進一步的任何動作,老李把步槍遞給我,拿出桃木劍,道:“先試試看,不知道是否管用。wWw、”
    我毫無辦法,只能接過槍由他拿著桃木劍過去試探情況。
    老李拿著桃木劍先在屍體們的面前晃了,它們似乎沒有看見,依舊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老李只得上前一步,往最邊上的一具屍體上輕輕一刺,不料除了劃破屍體接近風化的衣服外,它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老李閃身回來朝我搖頭苦笑,說這些根本和鬼神一類不搭邊,雷劈桃木劍威力巨大,不可能刺到鬼怪身上它們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只能說明這些屍體不朽,攻擊人這些另有其他原因。我想問老李那桃木劍究竟是不是他親自挑來的雷劈木做的,會不會有假,所以對這些屍體不起作用。但是還沒張嘴,那邊日本鬼子山.本就嗚裡哇啦的沖我們鬼叫起來,似乎在向我們解釋什麼。我和老李都不懂日語,瞥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我也借機看清楚鬼子只剩下山.本,以及矮胖的竹野次郎兩人。卓瑪央金蓬頭垢面,絲毫沒有先前半分的姿色……不對勁,王科長和劉幹事呢?他們兩人不是一直跟著山.本他們的嗎?我心裡一驚,要是王劉二人不明不白的掛了,一個中校和他的手下無緣無故失蹤,作為同路的我和老李回到軍區以後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脫不了干係的。
    老李大概也發現這個問題了,疑惑的看著我,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是大問題,我不得不忍生吞氣,低眉順眼的問卓瑪央金:“王科長和劉幹事呢?”
    卓瑪央金先是搖頭說不知,接著忽然張大嘴一臉驚恐的指著我們背後,“背後,僵屍……你們……”
    我立即轉身一看,好傢伙,地上的棺材紮紮聲不斷,而且陸陸續續被撐起了蓋子,慢慢的有些長辮子的臉上只剩發黑的皮的屍體站起身來了,它們的動作十分緩慢,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像拖長了好幾拍的慢動作,渾然不似以前遇到的僵屍那麼靈活。它們慢慢的掀開棺材蓋,慢慢的伸出一隻腳,著地以後再伸出另外一隻腳,然後兩腳併攏,停一下,又跨出一隻腳……
    這麼多屍體毫無聲息的從棺材裡爬出來,非常緩慢的朝我們走來,而我們面前還有幾具等著和它們匯合的屍體。
    我頭皮完全發麻,退是沒辦法退了,只能跑過去和鬼子呆在一塊。可是……我不可能和一群幾次下毒手害我的人呆在一起。
    “羅技師……”老李才開口,那邊鬼子又鬼叫起來打斷他的話,接著卓瑪央金啞著嗓子,急切的道:“羅技師!趕快過來,那些屍體殺傷力很大。我們只有聯手對付才有活命的希望!”
    本來我想過去的,但是他們開口叫我過去,我就偏偏不想過去。於是我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沒做任何表示就轉頭問老李怎麼打算。
    老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我怎麼想。我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意思,便道:“我不想和鬼子呆一起,要不是有這些屍體擋著,我肯定沖過去一槍一個完全幹掉他們了。”
    身後開始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卓瑪央金驚恐的尖叫起來:“啊——”。
    老李急切的道:“要麼我們先把鬼子幹掉,然後和這些屍體火拼,再殺回去和僵屍火拼;要麼現在暫時不計前嫌,和鬼子聯手躲過這一劫。”
    我心裡一動,但沒有說話,盤算著身後的屍體照那速度得還有些時間才能走到我們背後來,也就是我還可以考慮其他出路了。
    老李見我沉吟不語,二話不說,把我腦袋往後一扳,道:“你看。”
    我一看,差點就跟著卓瑪央金一起大叫,差不多有二三十具屍體都已經爬出棺材了朝著我們走來,後面還陸陸續續的不停的有棺材蓋被掀開,慢慢露出一個個的頭出來!
    “走!”我連忙和老李朝卓瑪央金他們奔過去。幸好面前的屍體都一動不動的。
    我一到,還沒站穩。卓瑪央金忽然不顧一切的撲過來抱住我,哽咽道:“你沒事,沒事就好……你怎麼不下山……”
    我不明白她說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非常不耐煩的推開她,正色道:“我很好,多謝關心。”本待再說兩句諷刺的話,可是老李一拉我袖子,示意我看那些慢慢走來的僵屍,它們的速度簡直比蝸牛還慢,遇到擋住去路的東西,也不繞道,繼續往前走,走不動就在原地踏步。這比它們知道繞路而過更恐怖,這說明它們只要認定一件事,不管怎麼都不會變通和後退。
    我和老李面面相覷,雖然那麼多的屍體暫時不會馬上殺過來,可是……那是遲早的事。而且該死的鬼子,好死不死的在這個背後就是絕壁,旁邊也沒有其他退路的地方和屍體幹仗。
    我狠狠的瞪了山.本一眼,用英語罵了句:“**!”他肯定聽懂了,因為我清楚的看見他臉色變了變,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臉色很快正常,還拉著竹野到我和老李面前來。
    “幹什麼?!”我以為他們又不安好心,習慣性的去腰間掏槍,同時大聲呵斥道。
    槍沒掏到,山.本和竹野卻齊齊彎下腰去給我們來了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嘴裡還在嘀咕什麼,接著山.本還掏出之前我被他們搶去的手槍,恭恭敬敬的雙手呈給我。我趕忙一把抓過來。
    卓瑪央金在一旁主動翻譯道:“羅技師,山.本希望你不要介意他之前的過錯。他主動向你賠禮道歉並把你的手槍還給你,是希望大家可以相互合作,活著下山。”
    我鼻子裡哼了哼,沒有說話。
    老李道:“我們的人——王科長和劉幹事呢?他們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
    卓瑪央金面露難色的看了看山。本和竹野,躊躇的道:“這個我不知道怎麼給你說,總之我會找個機會給你們解釋清楚的。”
    我冷笑了一聲,鄙夷的看著卓瑪央金:“你開始不是口口聲聲的說山.本君嗎,現在怎麼變成山.本了呢?”
    卓瑪央金咬著嘴唇,沒有吭聲,眼睛裡有淚花在打團轉。我假裝沒看見,繼續道:“合作?我們憑什麼和鬼子合作?他們不是很牛的嗎?哪裡用得著我們。”
    “不是這樣……”卓瑪央金眼淚汪汪的低聲道,“羅技師,如果能活著出去的話,我慢慢給你解釋……現在你不要問那麼多……現在我們必須合作,別無退路。山.本他們兩人負責對付這些屍體,而你們,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本事打開這扇門。要是不行的話,那麼不管山.本他們能不能對付這些屍體,我們都必死無疑。”
    “等等……你說什麼,什麼這扇門?哪裡有門?”我狐疑的看著四周,道。
    卓瑪央金別過頭去,伸手在臉上抹了抹,大約在擦眼淚。“我們的背後就是門,不過打不開。打不開我們就得死。”
    這麼嚴重?我看了老李一眼,問他:“你的意思呢?”
    老李無奈道:“羅技師,別無選擇。”
    我咬咬牙,瞪著卓瑪央金,道:“每次都是你們機關算盡。”
    卓瑪央金眼睛紅紅的,楚楚可憐的看著我,泫然欲泣。我最受不了女人這個樣子,把頭別向一邊,也不看她,道:“你去和老李商量。”
    老李倒是很乾脆,道:“說吧,你們想怎麼合作?”
    卓瑪央金道:“剛才一看見你們的時候,山.本他們喊話就是這個意思……你們過來想辦法開門,他們去對付這些屍體。前提是大家一定要相互信任,不管誰留了一手,結果誰都別想出去……”說到這裡,她大概才發現自己不認識老李,於是十分客氣的問老李尊姓大名,老李也老老實實的說了自己叫李增,大家都叫他老李。
    卓瑪央金又和他客氣了兩句,接著跑過去和鬼子說了兩句話。兩個鬼子一臉肅穆的過來同我和老李握手,然後兩人取下背包,一個掏出火焰噴.射器,一個拿出一把自動步槍,自去對付那些慢慢合圍過來的屍體。
    卓瑪央金道:“這個門是按照奇門八卦來設置的。你們漢人不是最懂這些了嗎?”
    說實話,卓瑪央金口口聲聲提到的門,我一直沒看出來這洞壁哪裡有像門的地方。不過也不想開口問她,反正有老李在,他是茅山傳人,自然懂些奇門遁甲之術,找到所謂的門也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果然,老李兩步走到洞底,把臉湊近石壁,用手仔細的摸索石壁上的每一個紋路。我對這方面不是很懂,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石壁,沒任何異常之處……想到這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不可能鬼子還懂奇門八卦,能看出這裡有機關……難道卓瑪央金還懂這些?
第四十二章 生死門
    我不由得多注意了下卓瑪央金,只見她雖然滿臉疲憊,衣服上幾乎全沾滿了灰土,要是一般的女孩子肯定受不了。WWw.她卻一點都不在乎,舉起那件我開始看見是藍色,現在已經變成黑不溜秋的外套袖子擦擦臉,緊跟著老李聚精會神的看他行動。
    老李被回頭看見身後跟了個女人,皺了皺眉道:“我要踩八卦方位定生死門,你別跟在我後面。站遠點,去羅技師那邊。”
    卓瑪央金立刻屁顛屁顛的跑來和我站在一起。這時,清兵屍體已經慢慢逼過來了。山.本和竹野連忙放槍。槍聲一響,屍體們仿佛知道厲害,會停一下,退一步,再往前進。我看得目瞪口呆,這完全是訓練有素的陣勢!
    “羅技師,我有苦衷,你一定要原諒我。”卓瑪央金拉著我的袖子,央求的道。
    我注意力完全被清兵屍體所吸引,哪裡管她在說什麼。這些屍體生前肯定是經過嚴格挑揀和訓練的,合圍日本人,雖然聽到它們有些害怕的槍聲,但進退攻守一絲不亂,雖然屍體已經乾癟,但仍能看出來它們生前胖瘦高矮也大多差不多。足可見把棺材放在這裡的人之用心不是隨便陪葬人牲可比,似乎是要保護什麼東西,又好像和之前的人頭骷髏燈、被鐵鍊拴住的僵屍是一個路數。
    我一邊袖手旁觀鬼子惡鬥屍體,一邊苦苦思索進洞以來的種種怪遇,可以肯定這些都是人為的,而且佈置這些事物的人得有非常大的勢力才行。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千方百計的在如此的山腹裡佈置這些。還有,這山洞也太奇怪了,有溫暖如春的,有其冷無比的,有血泉水,還有冰川……
    “羅技師……”卓瑪央金怯怯的叫我。
    我不耐煩的看著她:“幹什麼?”
    “你要留心日本人。他們到這步,損兵折將,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卓瑪央金輕輕的道。
    廢話,我吃過的山.本這畜生的苦頭還少嗎?迫不得已的情況和他們合作,我就會好了傷疤忘了痛,完全相信他們?我羅某人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我冷笑道:“鬼子我自然曉得堤防……不過,你也別想我放心你!”
    卓瑪央金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黯淡了下來,低著頭只管看自己的腳尖,半天沒說話。我才懶得理會她,問老李找到門沒有。
    老李只抬頭瞟了我一眼,嘴裡輕輕念道:“坎……震……不對。坤……艮……嗯……”同時腳下隨著嘴裡念的方位踏步。我知他是按照後天八卦找方位找開門機關,不敢打擾,趕緊住嘴。
    說到門,我實在沒看出來洞壁上哪裡有像門的地方,都是清一色的粗糙的石壁。不知道卓瑪央金何以斷定這裡就是有門的。這個女人好像不是一般的不簡單。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看了她幾眼,正好她也抬頭看我,只見她眼裡淚光盈盈,想起她哽咽著問我怎麼沒下山時候的神情舉止,心裡一陣說不出的感覺,連忙轉頭看別處。
    “地獄之門已經開了。”卓瑪央金忽然走過來死死抱住我,帶著哭腔的道,“羅技師,地獄之門就要開了。我叫他們推你到血泉水裡是為了救你,讓你脫身下山……你為什麼不下山……”
    我想推開她,使勁推了幾次,她都死死抱住我不鬆手。“你鬆開,我不習慣被人這麼抱著。”我冷冷的道,“你就是夥同他們把我推下冰冷的血泉水,純粹就是要置我於死地。現在見我沒死,不用找藉口。反正現在我們必須得合作,我不會和你翻臉。”
    “不是,真的不是。羅技師,你要相信我。”卓瑪央金把臉埋在我胸口前,低聲抽泣,“我沒辦法才想的那麼個主意……羅技師,我對你……對你……”
    她話沒說完,老李驚喜的叫道:“找到了,找到了,羅技師你過來。”
    我立即推開卓瑪央金過去,“哪裡?”四周依然沒有異樣之處,不明白老李所指。
    老李興沖沖的道:“巽,你往左手邊偏一點去看看那石壁是否有異常之處。”
    我立刻照辦,過去仔細看石壁,可是看了半天仍舊沒發現異常之處。老李一臉失望的叫我閃到一邊,他親自來。
    卓瑪央金眼淚還沒幹,卻又自告奮勇的說不然她試試,老李瞟了瞟她,道:“我知道你懂點東西,但是,這裡萬一有機關,你確定你能躲開?”
    卓瑪央金臉有些發紅,訥訥退到一邊,想是不懂機關之事。
    老李不丁不八的踏著八卦方位慢慢走過去,前面與屍體對持的山.本操著生硬的漢語,上氣不接下氣的問卓瑪央金是否找到生門,他們已經快抵擋不住了,說完又放了一槍,眾屍體隨之往後退了半步,停一下,又欺身上來。他這話顯然是說給我們聽的,要和卓瑪央金說話,他大可以說日語。
    卓瑪央金詢問的看了看我和老李。我沒吭聲,老李全神貫注的再觀察左面石壁的不同之處,眾清兵屍體已經朝我們逼近了不少,山.本兩人已經用上了火焰噴.射器,連著槍,總算沒讓它們殺過來。
    我心裡也和山.本著急,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老李側著耳朵貼在石壁上,時不時輕輕扣一下石壁,又抬起頭仔細看石壁紋路……他這些慢條斯理的動作讓我幾乎抓狂,又不能發作,不能催老李,不能分亂他心神。加上山.本、竹野兩人的槍聲火焰噴.射器的聲音亂哄哄的夾雜在一起,更讓人煩躁不安。
    偏偏卓瑪央金還不知趣的過來抱著我的胳膊,靠在我身上。“幹什麼!”我一把甩開她。她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委屈而無辜的看著我:“羅技師,地獄之門開了,沒人知道我們究竟能不能活下去——就算他打開了,也一樣。門只是一個也許能活的可能。所以……”
    不等她說完,我冷冷的打斷道:“那又怎麼樣,生死不過一念間的事情。就算死,我也不會原諒一個想置我於死地的人。”
    卓瑪央金臉色大變,哀哀的看著我:“羅技師,我真的是為了救你……你難道不相信,不相信我對你……”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道,“我不是叫你沒傷的話就去找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嗎?這些我都有用意的。對不起……我應該把這些都事先告訴你。”
    我不會輕易說原諒,最恨別人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事情都發生了,結果已經無可挽回的出現,再說道歉,不管原諒不原諒都於事無補。所以,如果非要和對不起過我的人打交道,我只能選擇忘記他做過的事,重新和他來往,而不是原諒他過去的所作所為。因此,對於卓瑪央金也一樣,我不想再聽她解釋什麼,雖然對她有些懷疑,認為她不是一個普通的隨隊翻譯,但是這些都是過去了。現在我們必須合作才能走出絕境。就像她說的一樣,老李就算打開了門,門後面是什麼東西我們都不得而知,是死是活都無法預料。
    想到這裡,我歎了口氣,道:“算了,不說那些。”
    卓瑪央金潸然淚下,淒然道:“我不該瞞你。”
    我裝作沒見她流淚,問老李好了沒。這下老李倒是回答得十分爽快:“好了,你們都站遠點。”卓瑪央金聞言立即拉著我退到山.本他們身邊去。山.本這邊屍體已經人牆一樣密密麻麻嚴絲合縫的堵住了折回去的路——我們真的別無選擇沒有退路,只能靠老李去打開所謂的門了。
    老李見我們躲開,輕靈的把身子緊貼在左邊石壁上,伸出右手一拍洞底石壁,接著迅速往旁邊一閃。只聽得哢的一聲,洞壁竟向裡凹進了幾分。我大喜過望,連忙就要過去看個究竟順便給老李幫忙,哪知老李厲聲喝止我:“別來!”
    口氣十分嚴厲,我一愣,立即明白過來,敢情這門如此隱秘,肯定還有其他厲害機關。武俠小說裡不都是這麼寫的嗎?而且一些真實的史料筆記裡也都有慣於機關暗室的記載,那可都是真槍實彈步步為營要人命的玩意。我不敢造次,規規矩矩的退回原處。
    小鬼子們一看老李找到了門,精神抖擻起來,主動向屍體們進攻,居然還把它們逼退了一大步。
    我對鬼子的人品不放心,但對他們對抗屍體的實力放心,所以只管一心關注老李的舉動。
    老李右手拍那一下以後,又停了下來,掐著手指算了一陣,往右移了半步,然後抽出匕首朝那凹進去的縫隙裡一插,立即雙頭護頭靈巧迅速的閃身背貼著右邊石壁站好。
    果然,不到半秒時間,“嗖嗖嗖!”凹進去的縫隙裡射.出一陣亂箭,我看得清楚,箭頭發藍,顯然淬有劇毒,不過這機關也說不上有多高明,至少和前面那些處心積慮的僵屍,清兵屍體比起來,這遜色多了——只要稍微懂一點的人應該都知道怎麼躲避。
    不一會,地上已全是長長長短短的亂箭。老李招手叫我過去幫他一起推門。我學著他的樣子身子緊貼在凹進去的石壁上,他贊許的看了看我,道:“往右使力,千萬千萬身子要完全躲在石壁後。”我明白這是以防石壁後還有機關,於是朝他點點頭,表示知道。

TOP

第四十三章 墓室
    手搭在石壁上的感覺十分奇怪,不是那種沉重冰涼,而是輕飄飄的仿佛石壁生根不穩的一般。wWw、我試探著往右使力,石壁馬上“紮紮”的隨之而動,非常輕巧,一根指頭就能撥動,顯然,這就是卓瑪央金口口聲聲說的門了。這門似乎底下安有軲轆,非常順溜的滑開,露出一個墓碑狀的東西來,上刻著類似於藏文但又不是藏文的東西。
    卓瑪央金見狀,早已經一聲歡呼跑了過來,蹲在那裡仔細用手指順著那些字一筆一劃的摩挲。我一愣,不料這石壁移開之後還有如此蹊蹺,回頭迷惑的看著老李。他同樣面帶疑惑的道:“看這樣子,倒像是墓室,只是這些亂箭嚇人的成分居多,本身殺傷力並不大,毫無力道可言,一發.射.出來就跌落在地,根本用不著我們躲避。不過也許有可能是機關失靈……那些文字不是藏文,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可是,怎麼會有人在這裡下葬。這山並無多好的風水,怪石嶙峋,毫無龍脈生氣。陽宅陰宅都不適宜。怎麼會呢?怎麼會呢?”他連說兩句“怎麼會”,便不再言語,低著頭苦苦思索。
    那邊山.本也看見我們這邊有了收穫,連忙問:“門打開沒?”依舊是生硬的漢語。沒人理他,過了會,卓瑪央金才站起身來,也用漢語回答道:“沒有。只開了一道機關。”顯然這兩人的一唱一和是說給我和老李聽的。
    山.本有些不相信,猛朝屍體們開了幾槍,飛速跑過來蹲下身去研究那些奇怪的文字,看了半天,他站起來想對我說什麼,我恨恨的瞪了他,拉下臉來不予理會。他頓了頓,又轉過身去用日語對卓瑪央金嘰嘰咕咕說話。沒說幾句,竹野那邊頂不住屍體的進攻,連聲叫他過去。山.本複雜的掃了我和老李一眼,飛奔回去支援竹野。
    我完全束手無策,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老李說像是墓室,如果是真的,那也肯定是完全封死了的,而且既然裡面是墓室,我們弄不弄開這個墓門都已經不重要了,墓主人生前在洞裡如此處心積慮的處處設置機關安排僵屍,目的肯定就是不讓人接近它的墳墓,它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墳裡還挖個什麼通向山外面的通道。
    想到這裡,我頓時萬念俱灰,一屁股坐在地上,蔫蔫的耷拉著腦袋,半句話都不想說。
    “山.本說這是滿文。”卓瑪央金忽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我懶懶的斜眼看著她:“他說是就是?”
    卓瑪央金鄭重其事的走過來挨著我坐下,柔聲道:“我認得一些滿文。確實是山.本所說的那樣,而且……”說到這裡,她轉過頭去看了看老李,有些遲疑的道,“這是個墳墓,清朝大員的墳墓……升泰手下的一個參將。不知道李增知不知道。”
    老李聽見提到他,接話道:“清朝的大官我不知道,不懂歷史。”
    升泰手下的參將?那是三品級別武官了。既然以滿文做墓誌銘,那肯定就是滿人……既然是滿人又是大官,那怎麼不落葉歸根于東北,反而埋骨西南呢?
    想到這裡,大過一切的好奇心跑了出來,顧不得還在生卓瑪央金的氣,期望急切的問她:“那滿文還說什麼沒有?”
    卓瑪央金搖搖頭,說那些滿文只不過簡單兩句話:參將長碩之墓,壬辰年十月立。
    “你怎麼肯定這就是升泰手下的一個參將?墓碑上又沒說。”我不料卓瑪央金對清史還如此瞭解,不由得大奇,“你懂滿文?”
    卓瑪央金面露難色,猶豫了下,才低聲道:“我小時候跟著爺爺學過一點滿文。懂一點清朝的歷史。何況升泰做過駐藏大臣,他簽訂了《中英藏印條約》,這種喪權辱國割地求和的人我們怎麼可能記不住。”
    我總覺得卓瑪央金身上的謎團越來越濃,她說的話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破綻,但總有些不對勁,本打算再問。不料老李過來,道:“我仔細看了下,這墓碑恐怕也是活動的,羅技師你還得過來一下。”
    我跟著老李再次到墓碑前,老李並不著急推動墓碑,而是湊近我附耳低聲道:“這個墓蹊蹺之極。我懷疑墓裡有古怪,你看前面的僵屍,還有些清兵屍體,隨便可以要人命,但是到了這墓跟前,這些機關反而一點殺氣都沒,石壁是活動的,墓碑也是活動的,好像並不是為了防止外人進入墓地,而是方便墓室裡的人出來。”
    難不成這這墓室的主人還想死後突然某一天重生復活?我想問老李是不是在嚇我,可是看他神色又不像,於是到嘴邊的話又吞回肚子裡去。
    老李不是話多的人,說完這些就吩咐我依舊站右邊,等他在墓碑左邊準備好時,一起使力往兩邊拉即可。這次他連叫我躲開的話都沒說。我還是不敢大意,學著開始的樣子,將身子儘量貼近墓碑,然後使力一拉。
    依舊和石壁差不多,我和老李幾乎沒費什麼力氣,那墓碑就自中間一分為二裂開來縮到旁邊的石壁中。我蓄勢待發,準備墓碑一開,裡面倘有亂箭再次射.出的話,雙頭抱頭就地一滾……豈料這墓碑開後竟然靜悄悄的一點聲息都沒。
    而就在這時,那些清兵屍體猛然加大了進攻力度,山.本的步槍加上竹野的火焰噴.射器組成密不透風的火力網,它們居然半步都不後退,硬生生的朝火力網逼過來。一時間槍聲,火焰噴出聲,屍體們衣服頭髮都燒得劈裡啪啦的響聲,夾著的焦臭無比的皮肉衣衫焦糊味塞滿了整個洞穴。
    山.本同竹野火力漸漸弱下來,有些抵擋不住,連聲催促我們速度進墓室去看是否可以暫時躲避。
    才開的墓室,裡面的各種穢氣都沒散開,貿然進去只能枉送掉自己的小命。我們可沒那麼愚蠢。因此,墓碑推開後,我和老李看也不看裡面的情況,連忙閃身到一旁。
    卓瑪央金迫不及待的跑過來,問我:“怎麼樣?看到裡面是什麼沒有?”
    我搖搖頭。
    “那怎麼不去看?”卓瑪央金睜大眼睛問我。
    我懶得跟她解釋,讓她去問老李。老李還好,耐心的解釋了原因,並告誡卓瑪央金現在千萬不要去墓室門口看,墓穴中的穢氣也就是毒氣是可以要人命的。
    哪知老李話還沒落音,卓瑪央金就已經不要命的“咚咚咚”,跑到墓室門邊伸進脖子去了。不等我們出聲阻止,她又縮回頭兩步跑回我們身邊。
    “羅技師,裡面是墓室,正中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卓瑪央金有些得意的向我們彙報。
    我哼了一聲,想起她剛才不要命的舉動,有些不快,沒有說話。老李問她是否聞到奇怪的氣味,或者有沒有覺得身體不適,因為怕她吸進了那些穢氣。
    卓瑪央金擺擺手,道:“沒有,沒有。那個墓室現在我們就可以進去。你們完全可以相信我。”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肅容道,“李增,羅技師,現在我們三個人,無論如何都要團結一心。墓室裡面的東西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不管我們是死是活,都不能叫日本人得逞。”
    我從沒見過卓瑪央金如此決絕凜然,不由得一呆,尤其是她說道最後“不管是死是活”的那句時,一臉的慷慨赴死之氣,完全不是以前我所認識到卓瑪央金那樣。
    “……”我和老李面面相覷,完全不懂卓瑪央金為何說出這樣的話。
    卓瑪央金隨即又道:“記得那句話嗎?‘強巴恪山下有座地獄的門,裡面住著沒臉的魔鬼。’現在,馬上……我們就可以看到把人變成沒臉的魔鬼的東西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激動的道,“不管怎樣,能見到這個東西,我死而無憾……但是,我再強調一次,我們現在一定要一條心……如果你們信得過我,從現在開始到進墓室以後都聽我的。”
    她後面說什麼我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都是“沒臉的魔鬼沒臉的魔鬼”,忽視了卓瑪央金的異常之處,她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怎麼可以肯定墓室馬上就能進去?
    老李卻沒我那麼疑惑,看他表情就知道。卓瑪央金一說完,他立刻恍然大悟,說一定配合。卓瑪央金又仔細吩咐了我們幾句,叫一定一定要堤防山.本,這個人狡猾之極,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商量完畢,眼看山.本那邊已經快彈盡糧絕,屍體都快逼過來了,卓瑪央金才高聲用日語叫山.本他們趕快過來進墓室。
    幸好那些屍體動作十分緩慢,比起之前的僵屍慢了許多倍,山.本他們才能得以迅速脫身過來和我們匯合。
    不過,那些屍體動作雖然慢,仍似以前一樣,悉索索的一步步毫不退縮的慢慢朝我們這邊逼近來。
第四十四章 逃.兵!
    才一閃進墓室,鬼子山.本急抓抓的連聲大叫關門關門。WWw.我看著外面潮水般湧來的屍體驚魂未定,老李想去關門,慌不擇路,一頭撞在我身上……就在大家亂作一團的時候,本來在我身後的卓瑪央金一言不發走過去將墓碑往中間一拉。
    “啪!”一陣巨大的迴響在墓室裡響起,亂哄哄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原來墓碑背面還有個環扣,卓瑪央金重新把墓碑合上,並將其扣上了,大約她太用力,因此才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安全了。”卓瑪央金環視了眾人一眼,拍拍手上的灰塵,冷靜的道,“外面的屍體至少暫時攻不進來……”
    安全了?我可不那麼想,有山.本這個畜生在,我們會安全?我不由得一陣冷笑,轉身開始打量墓室的狀況,以防萬一。
    進來的時候都慌裡忙張的,我根本沒來得及看這墓室的情況。現在仔細一看,不由得懵了,完全不懂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要說這是墓室的話,除了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槨外,找不到半點像墓穴的樣子:它其實更像一個寬闊的溶洞,洞頂上倒垂著乳白色的鐘乳石般的東西,洞壁左右兩旁各有一條暗河,一條冒著騰騰的熱氣,另一條陰森森的冰冷至極。這二者蜿蜒崎嶇竟涇渭分明的在洞底處交匯,而靠近它們交匯處的地面上,赫然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槨。除此之外再別無他物,也沒有任何通道可供我們從這裡逃走。
    我絕望的看著老李,他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想安慰我,可是聲音卻不由自主的發.顫:“沒關係,我們應該想得到辦法出去的……”
    我麻木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面對這個大棺槨,大家一時都手足無措的靜默了下來,墓室裡安靜得只剩呼吸聲在不停的迴響。
    這種安靜讓我迅速的冷靜了下來。既然歷盡艱辛的進來了,好歹要弄清楚這個叫長碩的人為何步步為營的在洞裡佈置那麼多的機關,但臨到能進墓室的時候,所有的機關都只不過是擺設。更重要的是,洞裡兩條水脈交匯,他的棺槨也不落地,就停放在五張並排的石凳上。連我這個外行人都知道此處不適宜下葬結穴,濕氣太重,屍體棺槨極易腐爛。作為一個三品官員,他手下不可能沒有堪輿大家為他相墓……那怎麼會這樣呢。再者清朝禮法嚴明,所有官員喪葬都必須遵循禮數,他這樣的葬法又是何來歷?
    我自己想了半天,仍不得要領,只能和老李商量。老李聽了我的分析,先問我:“卓瑪央金說墓碑上寫的是壬辰年,是不是?”
    我道:“是。”
    他低下頭掐指算了算,然後道:“是一**二年。一**二年十月……”他沉吟道,“開始卓瑪央金是不是提到一個叫升泰的人,說墓主人是他手下?”
    卓瑪央金立即接過話去,道:“是。升泰有個手下叫長碩,我爺爺對我說過,因此十分清楚。”
    我正想問她既然知道是一個清朝三品武官的墓室,那怎麼又和沒臉的魔鬼扯上關係。但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山.本毫不客氣的往我們三人面前一站,大喇喇的道:“為什麼不去打開棺材看看?”
    我瞟了他一眼,冷笑道:“誰知道棺材是什麼東西,萬一是個吸人血的僵屍呢……既然你想看,那你先去掀開棺材蓋看好了!”
    我本不過是打算嚇他一嚇,沒有真打算叫他去看。豈知山.本一聽,眉開眼笑的把步槍往竹野手裡一塞,就要往棺槨邊去。
    “山.本君!”卓瑪央金一把拉住他,不再用日語,用普通話正色道,“山.本君,你是中國通,知道中國講究禮法,堂堂一個三品大員的棺槨,容不得外人隨便褻瀆。”說道這裡,她又對我使眼色道,“你說是不是,羅技師。”
    我答了聲“是”。卓瑪央金又道:“山.本君,你聽到了吧。所以你還是一邊休息著。叫羅技師他們去初步看下情況再說。”
    山.本還待硬闖過去,卓瑪央金死死將他拉住,連聲催促我和老李趕快去掀開棺材蓋看看。我見山.本那找抽的賤樣,火冒三丈,只恨不得馬上一槍嘣了他。老李見我臉色不對,趕忙把我往那棺材邊拉,道:“先去看看。”
    和老李來到棺槨邊,我想起之前的那些僵屍以及墓室外的屍體,心咚咚直跳,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從之前的情況來看,百分之一千的不可能是個規規矩矩腐爛了的三品武官的屍體……
    我有些打退堂鼓了,吞吞吐吐的道:“老李……我……”
    老李頭也不抬,往地上一蹲,沉聲道:“你踩著我肩膀上去……你瘦些,我重,你肯定承不住我。而且你瘦,身子會靈活很多,遇到情況,反應也敏捷得多。”
    棺槨周圍沒有半點可供踩踏之物,再以對比我和老李的身材——我確實要比他瘦很多輕很多,沒辦法,真的只能我踩著他的上去掀棺材蓋看情況。總不能叫卓瑪央金去吧。
    我咬咬牙,把心一橫,道:“好……你……你把桃木劍給我。”有個雷劈桃木劍,裡面要是鬼怪,還可以抵擋一下,這樣心裡也踏實些。
    老李依言掏出他的雷劈桃木劍給我。我接過來將它橫咬在嘴裡,踩上老李的肩膀……
    還差一點才能看見棺材蓋,“不夠,再站起來一點。”我吩咐道。
    老李抓住我踩在他肩膀上的腳,慢慢站起來一些。這下我輕鬆抓住了棺材沿,借力往上一撐,輕鬆的看到了棺材,不,是輕鬆的看到的棺材裡的東西——沒有棺材蓋!
    看到那東西的時候,我以為自己看花了,連忙揉揉眼睛瞪大了又看了一遍,沒錯,確實沒錯。我立時手腳冰涼頭皮發麻,直挺挺的就從老李肩頭倒了下來。
    老李半彎著腰,本不好使力,哪可能抓得住我。結結實實的仰面摔倒在地,摔得我暈頭轉向眼冒金星。
    卓瑪央金反應奇快快,馬上跑到我身邊來,關切的問:“羅技師,摔著沒摔著沒?你臉色怎麼這麼白……你不要嚇我,摔到哪裡沒?”聲音帶著些哭腔,仿佛我身受重傷了一樣,馬上就要咽氣。
    我知道自己臉色是不是很難看,只知道想說話,但是一張嘴,心口就絲絲的往外冒冷氣,全身都發冷,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李和日本鬼子同時圍了過來,都連聲問我看到了什麼。
    我掃視了這些人一眼,不知道怎麼給他們說我看到的東西,我寧願是我自己看錯。可是……那東西明明那麼清晰的躺在那裡,連看幾遍,又怎麼會看錯。過了好半天,我終於艱難的開口道:“新……新兵……那個逃.兵……”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立刻大變。
    卓瑪央金抓住我猛烈的搖晃:“你說什麼,什麼逃.兵?”她的手在發抖,聲音也變了調。
    我被她晃得暈頭轉向,用力掙開她的手,努力鎮定的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棺材裡是逃.兵。我們走失那個逃.兵。”
    卓瑪央金聞言霍地站起身,幾近命令的對老李道:“李增,你托我上去下。”
    老李搖搖頭,斷然否決道:“你是女人,不行。”
    山.本馬上插話:“那我去……我去看……”
    老李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山.本退後兩步,不再打老李的主意,叫竹野依樣托他去看棺材裡情況。
    我總算回過神來,掙扎著爬起來,卓瑪央金見狀連忙來扶。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道:“棺材裡,不只一個人。上面是逃兵,下面露出官服的衣角。”
    “什麼!”老李和卓瑪央金齊齊驚呼道,“逃兵在棺材裡?”
    我沒力氣給他們解釋,呶呶嘴,示意他們看山.本的反應。果不其然,山.本被竹野托起到棺材邊一看,他也鬼叫一聲,從竹野肩頭摔落下來。
    不過他不像我,摔倒過後立即翻身爬起來,抱住竹野又是跳又是唱的,顯得十分興奮。就像當初他們見到無面王偉澄時候那樣。
    我立刻警惕了起來,想叫老李一定阻止鬼子再接近那棺材。但還沒等我開口,卓瑪央金就憂心忡忡的道:“羅技師,是不是裡面那逃.兵變成了無面?”
    我一驚:“你怎麼知道?”
    卓瑪央金張嘴剛想回答,棺材裡忽然傳來“哢”的一聲,接著又是“砰”的悶響,仿佛什麼東西撞到了棺材上。
    還沒見棺材有什麼異常,卓瑪央金神經質的拉著我就往墓碑邊跑去。
    “幹什麼?”我甩開她的手,站定,道。
    卓瑪央金拽著我的袖子硬是把我拖到了墓碑邊站定,又叫老李及鬼子趕緊過來。喊完,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口黑漆漆的棺材,神色十分複雜:興奮,驚恐,期待……
第四十五章 終極無面
    我心心裡隱隱約約的猜到什麼,但是不敢肯定,不但不敢肯定,連想都不敢去想是那麼回事。WwW。
    卓瑪央金睜大眼睛死死瞪住棺槨,緊緊抓住我的手,指甲掐得我生疼。
    棺槨裡又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什麼東西在整理衣服一樣。接著,一張只剩下半截,浮腫透亮的成一個肉塊的“臉”慢慢從棺材裡露出來,然後是脖子、胸膛——他已經坐了起來,身子是一般人的兩倍。胸前是破爛得不成形的軍裝,背後……背後一具屍體背靠背緊貼著他,就像王科長背無面的情況那樣,那屍體衣衫乃是黑色清代官服,中間一塊補子,上繡仙鶴。
    怎麼會這樣?!我顧不得棺材裡逃.兵正慢慢帶起那具屍體欲從棺材裡出來,連忙問卓瑪央金:“你沒看錯?你說這個墓是一個三品武官的?”
    卓瑪央金正全神貫注的關注著棺槨裡的動靜,絲毫沒注意到我的問話,實際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理會我說的話。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逃兵慢慢從棺槨裡起身,他背上那具屍體衣衫完整,靴帽頂戴俱全,但是因為是側身對著我,看不清臉,不知是完全是沒臉的樣子還是如那些僵屍一般面容栩栩如生。
    眼看著逃.兵就要站起身來了,我一顆心“砰砰”的簡直就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不由自主的也緊握住卓瑪央金的手。
    逃.兵已經完全直起身來,我這下看的真切,他的腦袋只剩半截,截面處路出細細長長的黑色蠍子腳,而那清代官員後腦勺就緊貼在蠍子腳上,一根三眼花翎不住的晃來晃去!
    我手心全是冷汗,腦子裡閃現的全是王科長背著無面在山腰通信站裡一次又一次的試圖攻擊我們的情形。
    逃.兵站起來身來,久久沒有動靜,好像在猶豫是不是要從還算有點高度的棺槨裡跳下來。我們全都嚇呆了,瞠目結舌的看著逃.兵伸直雙手活動,他的手臂完全和那官員的屍體貼合,他往前一動,帶著那官員的手臂也跟著往後伸直,他轉了轉只剩半截的頭,扭扭脖子,那官員也被帶著做同樣的動作。然後,他伸出一隻腳往外試探著踩,不過很快就收了回去,大約是發現棺槨放置得比較高,不能直接走出來。幾秒鐘時間,逃.兵忽地淩空跳一躍,穩穩當當的跳了在地上。
    “啊——”卓瑪央金首先尖叫了起來,“沒臉的魔鬼!”
    確實是魔鬼,除了“魔鬼”以外不知道怎麼去形容我們眼前所見到的東西:逃兵就不說了,腦袋只剩半截,身上衣衫破爛,腳上連鞋子都沒有,想必早已經喪命。但還是筆直的站著,背靠著緊貼著的清朝官員也露出了廬山真面目,頭戴三眼花翎亮紅頂兒,身穿黑色仙鶴補子官服,胸腔掛著一百零拇指頭大小的八顆朝珠,腳蹬方頭皂靴。同王偉澄一樣,他的臉完全浮腫得不見眉眼五官,只剩下一張碩大的嘴。
    無面!又是無面,我連一頭撞死的都有了,怎麼又碰到無面,而且還是個清朝的官員!
    怎麼辦,一時間大家恐慌之極,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然而不等我們商量要怎麼辦,逃.兵腳一動,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挾著“呼呼”的風聲朝我們橫闖過來。
    我大驚,不料它如此快的速度,連忙拉著卓瑪央金往旁邊飛奔。大家立即四散逃開。這個無面十分敏捷靈活,一擊不中,立即轉身瞅准一個人山.本窮追。
    卓瑪央金死命抓緊我,急得直跺腳,大叫:“噴火噴火!火焰噴.射器!”
    竹野臉上血色全無,聽到卓瑪央金大叫,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取下火焰噴.射器朝無面噴火,可是投鼠忌器,山.本根本跑不過無面,幾次差一點就被無面抓住。竹野開足了火力,火焰噴.射器的火苗呼呼直響,卻不敢對準無面燒去。
    山.本哇哇大叫,我以為他是在叫救命。不料卓瑪央金忽然盯著我的臉,柔聲道:“他在叫竹野不要管他,趕緊發電報回國報告此事。”
    我手心全是涔涔的冷汗,只想怎麼逃脫這個該死的墓室,哪裡管得著山.本在鬼叫什麼。也就沒有回應卓瑪央金。
    “羅技師。”卓瑪央金一轉身,面對面的看著我,凜然決絕的道,“羅技師,不要管山.本。我不能讓這個無面活下去,必須殺死它。”
    我茫然的看著卓瑪央金,不知她為何突然給我說這些話,更不知她手無寸鐵如何去殺死無面,“我……”
    卓瑪央金飛快的打斷我,冷靜的吩咐:“你和李增一定要馬上設法去棺材裡面找一本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棺材裡肯定有書……越快越好。”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看了我一眼,滿眼全是不舍和柔情,“羅技師,我不該瞞你一些事。現在和以後都只怕沒機會解釋了。但是,你要記住,我,卓瑪央金,喜歡你。”
    聽到“喜歡你”這三個字的時候,我驚得一下愣在那裡,整個世界忽然變得無比安靜,山.本不停的鬼叫以及火焰噴.射器的聲音都完全消失。只剩下卓瑪央金“喜歡你”那三個字在不停的迴響。“喜歡你”這三個字好遙遠好遙遠,自從和前女友分手以後,我早已經心灰意冷,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再去喜歡上另外的人,也沒想過會有人喜歡我。可是卓瑪央金,她居然在這麼危險的當兒給我說這句話,說她喜歡我。大家生死都難料了,喜歡不喜歡還有是什麼用,到頭來橫豎還不是一死?罷了,想到這裡,我歎了口氣,看著她,沒有說話。
    很久以後我回想起自己當時的眼神,完全是悲憫,不知道是悲憫自己還是悲憫卓瑪央金。也許都有吧。
    無論如何,在那種情況下,都不應該出現悲憫的神情的,所以卓瑪央金一看到我的神情,咬了咬嘴唇,再也沒看我一眼,轉身去對老李道:“李增,事關重大。我不打算活著出這個墓室。也沒打算讓日本人活著出去。這件事關係整個青藏高原的安危,你們一定要活著帶話出去,說日本人已經知曉轉世秘密,叫人一定要注意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
    老李沉聲道:“既然一起來的,就一起出去。”
    卓瑪央金搖搖頭,決然道:“沒臉的魔鬼要吃人,沒人能躲得過。三個人和它周旋的時間,足夠你們兩人逃生。”
    我聽到這話,內心大慟,道:“央金……”
    她擺擺手,仍舊沒看我一眼,只是聲音柔和了很多,道:“羅技師,你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假如……假如……你只要記得我這麼個人就可以了。”
    我難過得說不出話來,看著老李,想叫他幫忙勸服卓瑪央金不要去殺無面。老李卻問她:“你刀槍都沒有,用什麼東西殺無面?”
    卓瑪央金慘然的笑笑:“我爺爺給過我一種特製的迷藥,對無面有效。只是……只是……算了,你們趕快趁日本人還沒注意到棺材,趕緊去裡面找東西。山.本的狡猾和狠毒不是你們能應付的。”
    說完卓瑪央金淒然的看了我一眼,從懷裡掏出一小包粉末狀的東西,轉身就朝無面跑去。那邊山.本居然不知怎地,竟和無面拉開了距離,竹野的火焰噴.射器猛烈的朝無面開火。然而無面並不是很吃這一套,動作稍微遲緩了一點,迎著火朝竹野撲去。山.本見竹野被襲,連忙跑到無面眼前去引開它,同時高聲重複之前朝竹野說的發電報的話。
    卓瑪央金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大叫:“快去快去!”說畢猛地沖向山.本……
    “央金……”我大叫,老李一把拉住我,厲聲道:“趕快去棺材裡找東西!”
    事關重大,我也看出來了,把心一橫,不再管她,依舊和先前一樣踩著老李的肩膀爬到棺材裡。
    棺材裡只得幾床亂糟糟的錦被,一個木枕,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我估摸著卓瑪央金說的應該在頭部的位置,因此直奔木枕而去。幾乎沒費什麼力氣,我就在木枕下找到了一本有些發黃的書,隨手翻了兩下,裡面的文字和外面墓碑上的是一個路數,想必是滿文,連忙揣在懷裡,踩著老李的肩膀下地來。
    剛一下地,老李就問我:“找到沒?”
    卓瑪央金似乎也看到我下來了,氣喘吁吁的高聲問我:“找到沒?”
    山.本聽得有蹊蹺,也跟著用漢語問我:“羅君……你找到什麼?”
    我先看了看卓瑪央金的情況,她拼命朝無面撲去,那無面卻躲閃著去攻擊山.本竹野二人。我心裡稍微一寬,簡單的給老李說了書的情況,說像是滿文,看不懂。說完後,就要著急忙慌的要去幫卓瑪央金弄死無面。
    老李連忙阻止我:“等下,先讓山.本他們對付無面,卓瑪央金看樣子,無面還有些忌憚她,估計沒有性命之憂。我們趁機先找到一個出口才是正經。

TOP

第四十六章 無路可逃
    出口?這裡根本就不像有出口的樣子。wwW,唯一的出口是那個墓碑,可惜被卓瑪央金鎖住了。就算沒被鎖住,那外面上百的清兵屍體早已經把外面圍得水泄不通。憑我們幾個人,幹掉這個無面幾乎是不可能,要成功甩掉無面,還要突破層層的清兵屍體——就算這些都能做到,但是,我和老李不是腦殼一熱,把那個通道給炸了嗎?
    沒有時間去懊惱或者後悔。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出路,否則就算沒有無面,我們都得活活悶死餓死在這個墓室裡。
    我想起墓室之前的機關,那也不是一樣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一點痕跡嗎?說不定這墓室裡也有同樣機關的出路。於是仔仔細細的去摸墓壁上的每一寸地方,可是能查看的地方有限,墓壁大部分都被一冷一熱兩條暗流纏繞而過。
    老李知道我的意圖,冷然道:“不用看,沒有機關的。墓碑那裡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八卦陣,而且周圍有很多東西都給了內行人提示……所以我才能輕易找到生門。而這裡,這裡除了一具棺材外,根本沒有任何人為的東西,洞裡所有都是天然生成,原封沒動。”
    “那怎麼辦?”我喪失了最後僅存的最後一點希望。
    “能怎麼辦?總不能坐在這裡等死。卓瑪央金說要殺無面,我們好歹也應該去幫忙。”老李其實也是滿臉的絕望,也許他認為他自己說這些話已經裝得很正常了。
    說到卓瑪央金,想起她看我的眼神,心裡無緣無故的難過起來。我不喜歡她,也不討厭她,但是一想到她說她喜歡我的樣子,心裡還是狠狠的痛了一下。是啊,她一個弱女子,我怎麼可以讓她孤身一人去殺無面。
    “好,我們過去幫她。”我摸了摸從棺材裡找出來的書,還好好的在懷裡放著,跟老李過去幫卓瑪央金。
    但是等我和老李去的時候才發現,我們不是去幫卓瑪央金,而是幫鬼子。因為卓瑪央金手裡揚著個小布包一朝無面逼近,無面立馬十分懼怕的樣子,快速閃開,轉而去攻擊山.本。山.本才是最危險的人,少了半截腦袋的逃.兵靈敏的帶著無面避開卓瑪央金追殺他。他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叫用日語朝拿著火焰噴.射器時不時朝無面開火的竹野喊叫。我們想插手進去,卻不知怎樣才好。
    卓瑪央金見我和老李袖手旁觀,急得大叫:“叫你們去找出口!你們想找死嗎?”
    根本就沒有出口,如何談得上找?但我和老李都沒忍心把這話說出來,默默的沒有回答卓瑪央金的話。
    卓瑪央金甩開無面,跑到我們面前來直跺腳:“你們怎麼……”
    話才說到一半,山.本忽然高聲大叫,仿佛也十分著急,我正奇怪他說什麼這麼驚慌,不料卓瑪央金臉色大變,道:“他喊竹野發電報回日本!你們,快,快去設法攔著竹野,這事千萬不能傳到外面去。”
    竹野動作極為迅速,卓瑪央金說這麼一句話的時間,他已經關掉了火焰噴.射器,取下身上的背包,往外掏出一個可擕式電報機來。不等卓瑪央金再解釋,我立馬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跑過去一腳踢翻竹野手裡的電報機,同時厲聲喝道:“你幹什麼!”
    竹野一愣,沒想到我會發飆。不過只是短短的幾秒鐘時間,他馬上回過神來,兇狠的看著我,用日語哇哇大叫,並一邊去撿電臺。
    那邊山.本見狀,氣急敗壞的一邊躲閃無面的攻擊,一邊道:“羅!你小人!王八蛋!”大概是中文罵得不過癮,又換成日語罵。卓瑪央金和老李與此同時也朝無面撲過去。這次老李手上也應該抹了卓瑪央金的藥粉,他們倆一撲過去,無面立即轉身避逃。
    竹野沒管山.本,罵罵咧咧的再次拿起電報機準備發電報,我毫不客氣的又是一腳給他踢得好遠。竹野怪叫一聲,猛地掏出槍對準我,面目猙獰。我手也不慢,他的槍才一舉到我面前,我的手槍已經抵到了他的腰間。
    “你們要是不發電報回去,我還不懷疑。現在看來,卓瑪央金說的果然沒錯。”我閑閑的道,同時把手槍往竹野腰間用力.頂.了.頂。
    竹野不是等閒之輩,他毫不示弱的把槍沿著我的臉往下滑,同樣滑到我的腰間才停下來,他冷笑一聲,挑釁的看著我,似乎是在說要我放下槍和他決鬥。我聽不懂,不過卓瑪央金卻在那裡大叫起來:“別上當,羅技師。竹野是柔道十段高手。”
    我當然不會上當,放著好好的手槍這樣快速省事的東西不用,幹嘛要你死我活的肉搏。因此也冷笑一聲,看著竹野。
    竹野十分著急的樣子,時不時的瞟向被我踹翻出去的電報機。我知他著急發電報,也不趁他疏於防備的時候開槍,不是我不想殺他,而是以前從來沒有殺過人,要真的開槍,心裡還是害怕得很。
    因此我和竹野就這樣僵持著……
    卓瑪央金和老李聯手已經將無面逼得只能一味奔逃,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還有空去追山.本了。
    山.本一擺脫無面的追殺,立即跑去撿電報機,我心裡著急,連忙就想去搶他的電報機。不料竹野橫跨一步擋住我的去路,抵在我腰上的槍使勁往肉裡戳了戳。他手上力道奇重,這一戳痛得我直冒冷汗。
    我立即也加大手上力度往他腰上回敬了過去。這下換成竹野閑閑的看著我了,他無不嘲諷的笑了笑,滿不在乎的朝旁邊吐了口唾沫。
    卓瑪央金和老李正逼得無面節節敗退,根本沒注意到我已經陷於危險之地。
    “央金!山.本要發電報!”我大叫。
    山.本聽到我說話,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走到我身邊來,伸手在我身上搜東西。
    “媽.的!”我一腳踹向他,“你想幹什麼!”
    山.本靈敏的側身躲過,忽地轉到我左邊。我暗叫不妙,還沒來得及躲閃,他已將我左手反剪在背後。
    他一隻手控制住我的左手,另一隻手立即往我身上的口袋裡掏。
    我連忙撤回對準竹野的手槍,轉而對向他。“不許動!”我大叫道。山.本諷刺的朝我看了一眼,一言不發,又低下頭繼續搜我身上。
    “……”竹野獰笑著把冰冷的槍口對準我的太陽穴,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眼看山.本就要搜到那本從棺材裡找出來的書了。我腦子裡一陣熱血上湧,就想開槍。
    “羅技師!”卓瑪央金的聲音及時的在背後響起。
    山.本聽到卓瑪央金的聲音,似乎有些畏懼,扭著我的手的力道一下子小了許多,但仍舊沒有停止搜我的身。
    “放開他!”卓瑪央金伸手先去撥開對準我的槍,竹野紋絲不動,陰沉的看著她。卓瑪央金不再堅持,眼看山.本就要摸到經書了。“山.本!”我急得大叫。
    卓瑪央金會意,立馬彎下腰一把抓住山.本正要探向我懷裡的手,“山.本君……”她用漢語道,“我放你們一條活路已經純屬不易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山.本顯然不是卓瑪央金三兩句話就能打發的,他頭也沒抬,直接一把甩開卓瑪央金的手,飛快的往我懷裡一抓!書!書被他找到了。
    卓瑪央金眼疾手快,跟著朝山.本手裡抓去,山.本手往後一縮,只聽得“嚓”的一聲,書被扯成兩半,卓瑪央金連連往後倒退了幾步才止住腳,手裡抓著大半本書。
    “八嘎!”山.本一聲怒吼,朝卓瑪央金猛撲過去。
    卓瑪央金連忙朝無面跑去,同時大叫:“李增,閃開。放無面!”老李心領神會,立即閃開。
    山.本昏了頭,根本顧不上害怕無面,直追卓瑪央金。
    那無面被老李糾纏已久,但又不能脫身,早已怒火中燒,見到一個身上沒有藥粉的人,立即直撲向山.本。
    山.本猝不及防,和無面對了正著。如此一來,他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去追卓瑪央金。
    竹野見山.本失手,立即舍我而去對付卓瑪央金。他嫌手槍殺傷面積太小,撿起地上的火焰噴.射器直朝卓瑪央金騰騰的開火。
    卓瑪央金躲閃不及,頭髮被燒到。我大急,縱身將竹野撲倒在地,他一邊掙扎一邊抱住火焰噴.射器不住開火。老李連忙將卓瑪央金拉開到一邊,幫她撲滅頭上的火……
    山.本膽子極大,被無面追著,居然還試圖將我從竹野身上拉開,我怎會讓他得逞,側身躲過,等他第二次跑來的時候,伸出腳一絆,他老人家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我正想上去補他兩腳,不料無面竟伸手朝我抓來。我大駭,連忙滾地逃開,忍不住暗罵自己蠢笨,怎麼沒想到這點!
    剛一滾開,卓瑪央金已經趕了上來,她一把拖起我,“走!快走!對付不了無面!”
    走?往哪裡走?我手腳發軟,來不及問她,老李也趕了過來,兩人各架住我的一邊胳膊,把我往棺材那邊拖。
    “跳下去!”卓瑪央金看也不看我一眼,斷然的拉著我往水裡一跳……
第一章 和駐藏大臣升泰有關
    第二卷祭祀之門
    第一章和駐藏大臣升泰有關
    ……
    在醫院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腦袋裡全是從自己不停的在水裡掙扎的情景,崎嶇的地下河漆黑不見盡頭,河水一時冰涼刺骨,一時灼熱難當。WWw.我、卓瑪央金以及老李,三人死命手拉在一起,湍急的河水卷著我們撞向棱角分明的石塊,往我們嘴裡鼻子裡耳朵裡灌泥沙……
    是一場噩夢,醒來就沒事了,那麼艱險的環境,不都是已經活下來了嗎?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真的只能當做是一場噩夢,完全沒有勇氣去回想那些天發生的事情。
    幾乎每晚的夢境全都是逃.兵背著清朝的無面來追殺我。不到半個月,我瘦得皮包骨。老李和我一起住在軍區總醫院裡。他比我好一點,偶爾還有精神來看我,總是勸我多吃點飯,說男人瘦成我這樣子簡直就是悲劇。
    我沒胃口,一端起碗就想起無面王偉澄,風乾的屍體,僵屍,還有那些密密麻麻的清兵屍體,以及最後那個清朝的無面官員。沒人能在想到這些噁心恐怖的東西時,還能吃下飯。至少我不能。
    而我和老李十分默契的都沒有再在彼此面前提起這些事,連王科長和劉幹事的下落,我們都不敢互相打聽,假裝不知道,不記得有這麼兩個人。至於怎樣從那個墓穴的暗流裡出來,更是我們不敢回首的噩夢,兩人從來隻字不提。也沒有見到卓瑪央金,我記得自己在地下河裡漂著快要見到陽光的時候就暈了過去,那個時候卓瑪央金緊咬著嘴唇,死命的抓住我的手,眼裡全是絕望……
    這天中午,大概是我在醫院第二十天的樣子。
    太陽暖暖的透過窗戶照在病床的灰白灰白的床單上,我百無聊奈的用手機玩俄羅斯方塊。有些力氣了,本來可以去找老李閒聊。但總懶得去,或者是下意識裡拒絕和與強巴恪山裡發生的一切的事情的人物有來往有聯繫吧。
    心裡有些空,好像丟掉了什麼東西,又好像很滿,什麼東西也不想再去接觸再去放進心裡。這樣的心態下玩俄羅斯方塊的成績簡直慘不忍睹。玩了一陣,我有些不耐煩,將手機扔到一旁,準備小憩一會。
    然而,一個甜美嬌小的護士微笑著朝我走過來了。我不由得精神一振,也微笑著預備和她搭訕。
    “羅練是吧?”小護士笑靨如花,麻利的走過來幫我把床調成半靠背,然後十分親切的道,“有人來看你。你現在狀況不錯,可以長談……但是注意不要太過了,你依然還是個病人。”
    我這才注意到小護士的背後還跟著一個人,一個男人:四十上下,滿臉的沉著與滄桑,帶著一個黑框眼鏡,一米七五的個頭,身穿黑色呢子大衣。我粗略的打量了他一圈,頭向後一靠,懶懶的道:“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和不相干的男人說話簡直是浪費精神,有那個時間我還不如調.戲小護士。
    不過小護士很快就撂下我,去照顧別的床的病人。那個男人見小護士離去後,並不計較我的傲慢無禮,十分禮貌的朝我一笑,雙手遞過來一張名片,道:“鄙人許之午。請多多指教。”
    我接過名片一看,上面的頭銜倒不小,說是什麼古格王朝研究專家,藏漢民俗宗教研究專家等等。專家?專家來找我這個默默無聞又沒什麼學術見解的小嘍嘍幹什麼?不過他既然那麼彬彬有禮,我也不能太過輕慢。
    “原來是許之午專家,請坐。”我也滿嘴的客套話。
    “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羅練,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是慕名來找你的。”許之午不客氣的在我床邊坐下。
    “慕名?”我有些奇怪了,我有什麼名氣?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剛好在你們軍區工作,你的事情他給我講了……”許之午清了清嗓子,道,“想必不用我說,你都知道……”
    “打住打住……”我一聽這話有些不對勁,毫不客氣的打斷許之午的話,“我的什麼事情?我能有什麼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問我。”已經有許多高級幹部幾次三番的來問我有關強巴恪山裡的事情了,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講給他們聽,就等於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那些恐怖的經歷重播一遍,我已經快要抓狂,現在我什麼都不想做,只想能有個萬能的橡皮擦,把這段經歷完全清除,不然真的會發狂發瘋。
    許之午顯然注意到了我的狀態不好,連忙道:“不是,這個不關你的事……是我冒昧打擾你了。這樣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做一下自我介紹,如果你聽了感興趣的話,我們再接著聊剛才的話題,怎麼樣?”
    我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許之午誠懇的看著我,道:“請你一定要認真聽我講,好嗎?”
    我沒有說話,他開始講他自己的故事:
    “我祖父和我一樣,不,應該是我和我祖父一樣,都是專門研究西藏宗教的人。我祖父癡迷于所有藏族文化,年輕時為了取得第一手資料,親自深入藏區體驗生活——那大概是清末的時候,一**三年的樣子。”
    “一**三年,我祖父進藏,帶著去年在四川總督府開來的文書準備去拜訪駐藏大臣升泰。豈知文書還沒投出去,就被人告知升泰早已在他還在進藏的路上時就病死於西藏仁進崗。他本是想靠著升泰的特殊身份,去搜集一些平常人接觸不到的東西。結果升泰居然先死了。”
    “升泰一死,他的許多計畫都不得不放棄。無奈之下,只好四處尋找升泰身邊的人,本來開始他的本意只是想靠著這些人的引薦去接觸西藏上流社會的東西。哪知他找遍了整個拉薩城,居然都沒找到半個升泰的親兵。當時據說升泰的親兵至少有一百人!並且沒人看見他們撤離西藏!”
    我聽到“至少一百個親兵”這話時,心突然猛烈的跳了一下。“那些親兵和升泰一樣都是滿族人嗎?”我問道。
    “是。當然是。”許之午回答完後,立馬兩眼放光問道,“你是不是見過這些親兵?”
    我實在不想在去趟那趟渾水,於是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好奇滿族人的親兵制度。”
    許之午神色立即黯然了下來,“我還以為你見過……”
    我見他說的東西確實和自己見過的有些像吻合,急於知道真相,便道:“你接著剛才的說。”
    許之午於是繼續道:“我祖父尋遍整個拉薩城都沒找到任何一點關於升泰死後,他近衛親兵的確切消息。有人說那些清兵扶著升泰的靈柩回東北了,也有人說升泰就地安葬,所有親兵殉主。總之什麼樣的說法都有。我祖父當時就起了疑心,你想,一個滿族一品大員,頭戴亮紅頂兒的主,居然朝廷除了賜他一個‘恭勤’的諡號外,什麼發喪的動作都沒有了。這不擺明瞭其中有貓膩嗎?”
    我聽到“亮紅頂兒”四個字,心又是一跳,但是不敢說出自己的猜想,不敢說……只得裝作平靜的聽許之午繼續講:
    “我祖父多了個心眼,托詞說自己是升泰的故交,見他流落在外,死在西藏不能葉落歸根心下悲憫,要去他墳前上香以安慰他在天之靈云云。這樣四處打聽,最後終於有人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想法,告訴我祖父升泰早就被天.葬了,倒是他手下有個武官以身殉主,朝廷特地發令就地厚葬。不過這個武官的墓是也是升泰生前的堪輿幕僚選的,據說選址處風水極好,怕別人破壞,採取偷葬形式,因此沒有知道其具體.位置。”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他說的不就是我見到的那個墓室嗎?墓碑是“參將長碩之墓”,卓瑪央金說那是升泰手下的一個武官。棺材裡出來的無面,他身上穿的,不正是亮紅頂兒仙鶴補子的一品大員官服嗎?
    我開始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要不要把這事告訴許之午。不過,卓瑪央金不是說寧死也不能讓這事流傳出去的嗎?就算那麼多高級幹部來問那幾天經歷的事,我都推脫說腦子暈的,記不住那麼詳細的東西,半點口風都沒露。算了,這事還是再看看再說。
    許之午當然不知道一瞬間我改變了這麼多想法,他扶了扶眼鏡,繼續道:“我祖父本身對各地民俗爛熟於胸,一聽說是偷葬,他立馬覺得不對勁。偷藏這種形式很少見於北方或者滿人中。尤其是堂堂朝廷發令嘉獎厚葬的官員,怎麼可能偷藏呢!”
    “我祖父心下起疑,於是就接著各種研究的機會,明察暗訪這件事……”正說到這個緊要關頭,許之午的手機突然非常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我正聽得入神,被他突如其來的鈴聲嚇了一跳。
    許之午抱歉的對我笑笑,起身到一旁接電話。才一接上,他顧不得這是在需要安靜的病房,大叫了起來:“什麼!你說什麼!你確定找到了金眼銀珠?”
第二章 八廓街批發黃金的老闆
    “金眼銀珠?”我暗道,這是什麼東西?沒有聽說過。wWw、許之午還在接電話,我不便打擾他,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這次死裡逃生本已不易,沒有想到在醫院裡居然來了一個人告訴了我關於那些變成行屍的清兵以及墓室裡主人的來歷。這,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我不知道。
    大家一直都說知道得越少才能活得越長,我雖然不想長命百歲,但經過強巴恪山上的事情,對生命珍視了許多,要不要說出這些攸關性命的事,還需要仔細考慮。醒來以後也沒見到過卓瑪央金,問過老李,他也不知道。我現在迫切的需要和她商量,告訴她關於墓室的一切以及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自稱是專家的許之午。可是……在山上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因此也沒有問她要聯繫方式,現在除了知道她是藏族人以外,竟半點關於她的消息都沒有,而她又是一個全身上下都充滿著秘密的人,要找到她,那談何容易。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惆悵起來。
    半晌,許之午接完電話,喜上眉梢的對我說:“羅練,不……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叫你小羅。叫你的全名太正式了。讓人有些不習慣。”
    我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許之午接著道:“小羅,現在有件非常重要的事,你要是能下床的話,我們一起去八廓街找個朋友,他有件好東西要給我……我祖父的事情,有空再慢慢告訴你。”言語裡全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跟他去八廓街?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現在我和他不是很熟,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真的不想再去趟關於無面以及和它有半點關聯東西的渾水。我膽子真的細了,經不起折騰。
    “不好意思,謝謝你看得起我,還專門到醫院告訴我一些事情……”我不卑不亢,禮貌的道,“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想知道的東西。所以……”下面的話我沒有說下去,想必許之午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果然,許之午一臉理解的道:“當然,你需要調養一段時間。至於你知道不知道一些事情,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見過沒臉的魔鬼,這點就足夠了。就憑這點,你也有足夠的資格去見那個人。”強巴恪山上出現了沒臉的魔鬼這件事,自從小舟他們回到山下的通信站裡以後,就漸漸傳開來了,而我作為除掉無面王偉澄的主力,更是被人傳得神乎其神,所以,許之午知道這件事一點也不奇怪。我這次在位於拉薩的軍區總醫院裡住院,就有許多醫生護士或者病人為此好奇的來圍觀我。
    “見那個人?”我重複了一句,“還要資格?”話一出口,想到自己已經表明態度不去,連忙打住後面想問究竟是誰這麼牛叉的話。
    許之午道:“他很有些來歷,拉薩貴族出身。從小在布達拉宮裡長大……布達拉宮側邊不是有個黃房子嗎?之前他們家就住在裡面。這次他給我看的東西,要是是真的話,只怕一說出來,天下都要譁然。”他講到這裡,忽然住口不語,仔細查看我的神色反應。
    我本來對於藏族文化就十分感興趣,聽到他這麼一說,該死的好奇心又立刻起來了。“那……那他要給你看什麼東西?我無緣無故的跟著你去,這好像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呢。你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許之午見我言語裡有些活動的意思,連忙道,“金眼銀珠,知道吧?”
    我搖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許之午道:“難怪你沒聽說過,這事本來是秘密的。這麼來說吧,古格銀眼你知道的吧?”
    古格銀眼!我一驚,那可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只有已經消失三四百年的藏族王朝才能生產的三眼佛像。愕然道:“難道你朋友有一尊古格銀眼佛像?”
    可惡的許之午,他並不回答我,狡黠的笑了笑,道:“你這麼感興趣,為什麼不去看看呢?”
    我承認“好奇害死貓”,該死的好奇心這次又把我出賣了出去。
    “……”我猶豫了下,轉念一想,自己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現在既然有個機會能得到答案了,那為什麼不去呢。
    “好吧,你等我換套能見人的衣服。”我毅然道。
    ……
    許之午的車就停在醫院的門口,低調的越野車。他不僅人身上帶著一種滄桑,連車也跟著散發出滄桑的味道。這個人好像也是十分有故事的人。
    坐在車上,我本來打算繼續追問許之午祖父的故事,可是他一言不發,車開得飛快。雖然說拉薩這裡不比北京上海那樣交通擁擠,稍不留神就出事故。但我還是有些不敢輕易說話讓他不能專心開車。
    很快,不到二十分鐘時間,就到了著名的八廓街。大昭寺就位於這裡,街道上專門做遊客生意的小攤子林林總總:披肩皮草頭簪耳環手鐲綠松石轉經筒哈達,蟲草雪蓮羊頭骨……當然還有許之午朋友那樣賣古玩的。不過,是否是真古玩就不得而知了。
    車子在大昭寺廣場邊,一個打著“批發黃金”招牌的店面前停了下來。我遠遠的一看到“批發黃金”這四個無比闊氣的字,忍不住驚歎起來,不知這店裡是否存了成堆的金磚。
    車子一停,立馬有個高大的穿著黑色藏袍、五十上下的男人向我們走來,用不太流利的漢語道:“之午,你可是來了。”說到一半,見我站在許之午旁邊,連忙熱情的道,“還有這位小兄弟,之午你趕緊給我介紹我……”邊說又邊把我們往店裡讓。
    許之午立即替我們互相做了介紹,我知道這個藏族男人叫拉巴,是這家“黃金批發”店面的老闆,由於家學淵源,對於古玩器具很有些獨到的見解和眼光,因此兼帶做些古玩生意。
    當街的門面房還要做生意,因此拉巴帶我們上二樓詳談。
    二樓的陳設極為豪華,盡顯大貴族後裔的本色,地上鋪著會有八寶圖的羊毛地毯,兩邊全是明晃晃的不知是銅制還是黃金製成的壁櫥,壁櫥中間供著一尊佛像,佛像前掛著一根白色絲綢的哈達。拉巴叫人去給我們上酥油茶,又連聲招呼我們隨便坐。
    我知道藏族的規矩禮儀大,不敢造次,跟著許之午在一排有點類似於沙發,但是比沙發豪華漂亮得多的東西上坐下。
    許之午像是炫耀自家的寶貝一樣,得意的指著我們的坐墊和靠墊,道:“這些東西,現在全拉薩只怕都找不到第二家有了。全是以前大貴族家裡手工縫製的。拉巴費了好大力氣才找來的。”
    我不懂手工不手工的,只覺得這滿屋的紅黃藍綠黑搭配得十分熱鬧和諧。
    許之午三言兩語說完,不再糾纏屋裡擺設的話題,催拉巴趕快把好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看。
    拉巴猶豫了下,看了看我,有些不確定的道:“現在拿出來?”顯然是顧忌我。
    許之午道:“小羅就是我給你說起過是那位有奇遇的人,不是外人,你拿出讓我趕快開開眼界。”
    拉巴不是很放心的又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還是轉身去裡屋拿東西。
    “我要不要還是回避下。”我也覺得自己跟來有些唐突了,於是道。
    許之午端起面前的酥油茶喝了一口,道:“不用不用,本來就是想讓你看看的。”他喝酥油茶十分專業,儘管拉巴沒在場,但還是按規矩用右手無名指在茶碗中沾少許茶,手指舉起,在空中彈灑三次,然後輕輕吹開茶表面的浮油,然後不疾不徐的小口啜飲。喝到一半左右,就停下來,等主人拉巴添上新茶。
    我懷疑他就是因為這麼精通藏族禮儀和規矩才能和拉巴成為好朋友的,不然一個冒失而不動規矩的人,拉巴不可能隨便就把寶貝給他看。不過猜歸猜,我還是也學著許之午的樣子喝了幾口酥油茶,這是對主人的尊敬。
    拉巴進屋去了有一些時間,我正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手裡拿著個黃布包著的東西出來了。“之午你看。”他還沒坐下來就迫不及待的打開黃布,道,“金眼銀珠。”
    許之午雙手恭敬的接過來,低聲驚呼:“果真是!”
    我一看,只見那黃布包著一尊約莫一尺高,金光燦燦的佛像。佛像頭戴化佛寶冠,雙手合十,跌坐於獸座蓮臺上。最為奇特的是佛面面部。兩眼之間的額頭正中一隻縱目,眼珠被金色的面部襯得銀光錚亮,炯炯有神。
    我被眼前這尊精美的藝術品震撼住了,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驚動了這尊安詳的佛。
    拉巴輕手輕腳的過來給我們把酥油茶續上,道:“看出來了吧,貨真價實的金眼銀珠。”
    許之午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你們家的東西,到底還是回來了。”
第三章 大貴族舊物
    許之午這一歎,拉巴也跟著黯然了下來。Www,他默默的給自己倒了一碗酥油茶,輕輕的喝了一口,跟著也長歎一聲。
    氣氛頓時變得傷感起來,我不便隨意插話,只得暗自揣測,這金眼銀珠好像還是拉巴家的舊物,聽口氣好像流落在外,現在又回到他手裡了。只是——這金眼銀珠,它和古格銀眼有什麼關係?難道都是銀子做的眼珠?
    沉默了一會,拉巴才道:“送出去的東西,哪裡還有想著再要回來的東西呢。何況這還是進貢給皇帝的東西。”
    進貢給皇帝的東西!我聽到這話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難怪這麼流光溢彩精美無雙,原來是貢品。只是又何以流落到民間,而且還是流落回它本身的主人手裡呢?這倒有些奇怪了。
    許之午感歎了幾句,仍舊將金眼銀珠仔細包裹好,雙手還給拉巴。然後道:“你收好,我確定了是這個東西,心裡有數就行了。”
    拉巴接過來起身朝內室走去。許之午突然沒頭沒腦的問我:“你知道這東西是怎麼進貢給皇帝的嗎?”
    我愕然的搖搖頭,許之午神秘兮兮的道:“當初是拉巴的爺爺叫駐藏大臣升泰帶到北京去敬獻給老佛爺的……你也許要說,皇宮裡什麼奇珍異寶沒有,哪裡還稀罕這麼個事物。”
    我連忙道:“不不,我認為這是個極好的寶貝。”
    談話間,拉巴從內室出來了,再次給我們添上酥油茶,又問許之午我們在聊什麼。
    許之午道:“聊你那個寶貝。”
    拉巴擺擺手道:“什麼寶貝,不都是獻出去的東西還被人扔到垃圾桶的玩意嘛。”言下十分黯然。
    許之午正色道:“拉巴,你想哪裡去了。這樣工藝的金眼銀珠普天之下,有誰可以再找到第二個?普天之下誰除了你拉巴家的人能找到古格王朝的匠人以外,還有誰能再找到?”
    許之午這兩句話果然管用,拉巴立即變得高興起來,“哈哈”的笑了兩聲,道:“倒沒你說得那麼神奇,不過是當年一個古格工匠飛傳人剛好流落到我家做農奴罷了。可惜他只會做銀眼,其他工藝不會,只能勉強做這麼個不能見人的金眼銀珠。不然的話,倒可以做個真正的古格銀眼出來。”
    他們說話,沒有我插話的餘地,我也就乖乖的聽著,不過好歹也總算弄明白了,原來這金眼銀珠乃是拉巴家一個古格匠人做的佛像,古格銀眼本就珍貴至極,他雖然不能完全做成一模一樣的古格銀眼,但這金眼銀珠憑著已經完全失傳的“銀珠”的技藝也足以獨步天下了。
    許之午又恭維了拉巴兩句,無非是說他了不起一類的云云。拉巴受用之極,又陸續扯了些當年農奴裡那些能工巧匠的事情,說那古格匠人只會做銀眼珠,其他還全靠他自己的其他農奴做好的。
    閒聊了一會,拉巴這才想起我,再也不扯金眼銀珠的事,轉而問道:“小羅兄弟,聽說之午說你見過沒臉的魔鬼,是嗎?”
    我點點頭:“是。”
    他面色一下子凝重起來,不無擔憂的道:“看來我們藏族人民逃不出這個劫難了。”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嚴重的話來,呆了呆,安慰他道:“也許沒那麼嚴重吧,而且……”我本想說而且無面已經死了,可是話到嘴邊,想起那個清朝官員也是無面,硬是給的把話打住。而且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許之午接過去道:“拉巴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一些線索了。這個金眼銀珠也有些眉目,慢慢來,我們總有辦法的。”
    拉巴掏出煙猛吸了幾口,歎道:“如果是上天懲罰我們,沒臉的魔鬼出現預示著地獄之門打開,單憑你我之力,怎麼可能逆天而行,消除災難。”
    許之午又道:“拉巴,你不能這麼消極。我是這麼想的……我懷疑金眼銀珠根本就沒出過拉薩,所以它輾轉流落這麼多年,都還能安然無恙的回到你手裡。這和沒臉的魔鬼有很大的關係。”
    我聽得糊塗了,許之午突然將金眼銀珠和無面扯上關係,這是什麼意思?
    拉巴接過許之午的話,道:“我只知道沒臉的魔鬼一出世,我們高原上的人民便要遭受災難。至於你說的金眼銀珠和沒臉的魔鬼有關係,這個我沒聽說過。”
    許之午:“拉巴,你要相信我。我家三代人都在研究這件事,現在已經很有些眉目了。沒臉的魔鬼也許沒你們想像的那麼恐怖,而且……而且,總之你相信我就是,我們總有辦法的。”說到這裡,他轉臉同我道,“對吧,小羅?”
    我茫然的點點頭,其實根本不知道他有什麼辦法。
    拉巴自聽到“沒臉的魔鬼”這幾個字以後,一直鬱鬱寡歡,我們聊了幾句,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的。許之午安慰了他幾句,也不管用,他只管猛吸煙,又唉聲歎氣的。
    沒辦法,許之午便把話題扯開,拉他閒聊。拉巴勉強附和幾句,心情依舊低落。
    瞎扯幾句之後,許之午只得和我向拉巴告辭。拉巴不住的挽留我們,又是道歉說自己只管想不好的事情去了,怠慢了我們,客氣不行。弄得我們都不好意思起來。如此半天,我們總算還是走了。
    許之午問我是先回醫院呢,還是開車轉轉,順便找個清靜的地方,兩人聊聊。自然是聊了,我現在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呢。
    許之午對拉薩好像十分熟悉,輕車熟路的離開拉巴的店面,駕車往前直走到宇拓路一家藏族茶餐廳裡,叫了一個清靜的小包間坐下。
    “小羅,其實我帶你去見拉巴,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一直不相信沒臉的魔鬼真的出現了,我告訴過他關於你的事,他說要是真的能見到你,那麼就告訴我一個關於沒臉的魔鬼的秘密——這個,你不會怪我吧?”許之午一坐下就連忙說出這番話。
    我倒覺得沒什麼怪不怪的,笑笑,道:“沒事。”
    許之午看了看我,見我真的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又道:“當然拉巴還沒告訴我。我現在對他的秘密暫時沒有興趣。要你見拉巴,也是有原因的。那個金眼銀珠,和古格銀眼是一個路數。想必你也知道那是十分貴重的東西。但它竟能在拉薩出現,我總有個預感,這東西其實根本就沒離開拉薩一步……你認為呢?”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訝異的道,“我怎麼認為?”
    許之午點點頭,“是啊,你怎麼看?”
    我直接搖頭,道:“說實話,我現在還是稀裡糊塗的,沒弄明白。”
    許之午苦笑道:“也是,都怪我,太著急了,什麼都沒給你講清楚。我這麼來給你說吧。我目前有兩個懷疑。一是替拉巴家族帶金眼銀珠的升泰根本就沒有回到北京,還有就是,沒臉的魔鬼和升泰有關係。因為我爺爺年輕的時候,誤打誤撞的跟隨了一個德國考察隊進藏。那夥德國人和升泰打過交道,還一度想利用升泰去找沒臉的魔鬼,結果碰了升泰的一頓軟釘子。但是那夥德國人很明確的告訴過我爺爺,升泰有自己的小算盤,也同樣在找沒臉的魔鬼。”
    我還是有些糊塗,道:“這些和金眼銀珠有什麼關係?”
    許之午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道:“這你就不明白了吧……當然沒有直接關係。不過,朝廷裡連老佛爺都怕洋人,他升泰區區一個駐藏大臣,再怎麼樣也不敢直接得罪德國人吧。所以呢德國人就三五.不時的帶上我爺爺去軟磨硬泡的,想讓升泰幫忙。時間一久,我爺爺就和升泰也熟絡起來。恰好那個時候,拉薩的葛倫政府集團之間出現了矛盾,拉巴的爺爺,就是布達拉宮的那個大管家也被捲入其中,他想得到清廷的支援,於是就輾轉的找到我爺爺,請我爺爺想法讓升泰同意幫忙把這金眼銀珠進獻給皇帝……這下你知道我為什麼和拉巴那麼熟了吧。我們是世交。”
    我依舊是糊塗的,他說了半天仍然沒得要領,於是問道:“你不是說金眼銀珠和沒臉的魔鬼有關係嗎?”
    許之午不疾不徐的抽了口煙,又喝了口茶,才道:“我懷疑沒臉的魔鬼和金眼銀珠是有關係的,只是十分懷疑……不確定。因為當年我爺爺在和升泰來往的過程隱約得知,升泰表面上是駐藏大臣,其實他另外還有個身份,那就是尋找轉世秘密的欽差大臣。清政府當時內憂外患,西藏也紛亂動盪,清政府無力控制局面,就想利用轉世這事來扭轉整個西藏局勢。而升泰到了西藏之後根本沒有去控制那些所謂的轉世靈通,姑且不論他有沒有那個實力去控制……他一到西藏,首先打聽的就是沒臉的魔鬼,四下派人出去打聽此事……”
    我有些著急了,這人說起話來怎麼跑題這麼嚴重,不是問他金眼銀珠的事和無面的關係嗎?怎麼又扯這麼遠。“說了這麼多,這和金眼銀珠有什麼關係?”我強忍住想掐死他的衝動,問道。

TOP

第四章 紮不讓村的尼瓊
    許之午略帶嗔怪的看著我,道:“小羅,你聽我慢慢講……不要著急。Www!我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你講清楚,你聽半天也是聽不懂的。”說完又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無奈,只得道:“那……你繼續。”
    許之午拉開窗簾,露出外面懶得耀眼的天,他有些陶醉的看著窗外,半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有些自嘲的道:“你看我,又扯遠了。”
    我笑笑,喝了口水,沒說話,等他繼續說下文。
    許之午:“小羅。我之所以說金眼銀珠和沒臉的魔鬼有關係,那是因為這個金眼銀珠本來應該在北京皇宮裡出現的。當年我爺爺可是親眼看到升泰把它收起來的。就算清朝敗落,它要流落到民間,那也不該在拉薩現世。但是……你知道嗎?拉巴收到這個金眼銀珠的時候,居然在一個藏民家裡珍藏了一百多年。你算算時間,升泰去世不是一**二年嗎?到現在是不是剛好一百多年?”
    我一驚,忍不住插話道:“你的意思是,升泰根本就沒有把這東西帶回北京?”
    不料許之午卻搖了搖頭,道:“不,不是他沒有帶回北京。而是我認為他根本就沒有回北京。升泰死後,不還有個武官以身殉主了嗎?我懷疑這其中有貓膩,也許他……算了,這是大事,我不敢隨便亂說。總之你要相信我,金眼銀珠肯定是和沒臉的魔鬼有關係的,而且……”他說到這裡頓了頓,顯然是不願意再說下去,話鋒一轉,道:“直到你遇到沒臉的魔鬼之前,藏區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出現過這個東西了。”
    “不對!”我想起無面王偉澄來,於是道,“以前也出現過的,也在強巴恪山裡出現過。”
    許之午大奇,道:“哦?竟有這樣的事?”說罷又低聲自語,“看來我還想得太簡單了。”
    其實許之午對升泰的懷疑,我幾乎可以毫不猶豫的告訴他,他的猜想是對的。但是,我總覺得這事應該跟卓瑪央金商量一下,她同意我把這事外傳,我才能告訴許之午。
    許之午面色漸漸有些凝重,“小羅,看來我猜錯了。有些事不是我想像的那麼簡單。看來清政府是早有預謀的。”
    當然是有預謀的,不然那山洞裡怎麼會出現那麼多的漢兵棺材,匆忙間怎麼會有一路上設置了那麼多的僵屍以及那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清兵屍體。
    我自己想著想著就走神了。許之午連叫了我兩聲,我才注意到。“小羅,我們必須去那個收藏金眼銀珠的藏民家裡一趟。這對於我的研究非常重要,請你務必陪我走一趟。”
    “我——”我有些訝異,疑惑的問,“我陪你去?”
    許之午誠懇的看著我:“是,也許只有你能幫我。我家祖輩三代人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反正開車去也不遠,你說是吧?”
    “等我考慮一下再說。”我有些猶豫,這一去又不知道要捲入到什麼東西裡面。可是,自己又對清史特別感興趣,要是棺材裡那個清朝官員真是升泰的話,他肯定是帶著驚天的大秘密死去的,而且死前肯定異常慌亂,不然怎麼會把金眼銀珠這樣珍貴的寶物遺落在藏民手裡……這樣一想,更加勾起了內心的好奇心。算了,反正現在暫時也是閑著的,就暫時隨他去看看也好。
    於是我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許之午的要求。他喜出望外,激動得雙手握住我的手,使勁的晃了晃,道:“那再好不過了。我們馬上去阿裡紮達縣的紮不讓村。”
    ……
    到達紮達縣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按我的意思,就順便在縣城裡過一夜好了。畢竟紮不讓村離縣城還有些距離。但許之午非常急切的想要找到那戶藏民,堅持要趕過去。
    開往紮不讓村的路上,許之午問我:“小羅,你知道紮不讓村是什麼地方嗎?”
    我理所當然的道:“不就是你想見的那個藏民就住在那裡嗎?”
    許之午神秘的笑了笑,道:“也可以這麼說,但是……難道你不知道它也是古格王朝的遺址所在嗎?”
    “什麼?”要不是坐在車裡,我差點跳了起來,“古格遺址就在那裡?!你怎麼不早說。”
    前面一個急轉彎,許之午連打了兩把方向盤,待車駛過了這個彎,才極其無辜的說:“我本以為你知道的……結果一路上看你說話,才發現你不知道,所以才……”
    我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十分迫切的想看到這個和瑪雅文明一樣突然消失了的國度的遺址。才到西藏的時候,聽人說起過古格王朝的神奇,對它神往不已。但一直苦於沒有時間去拜訪,也不知道它具體的地址,只知道在阿裡。沒想到現在,居然馬上就可以看到它了。
    “開快點,開快點。快開。”我滿心激動,迫切的想快點到達,不住的催促許之午。
    許之午的越野車性能極好,在從紮達縣到紮不讓村破破爛爛的公路上居然也行駛如飛,天還沒黑,我們居然就到了紮不讓村。昏暗中一坐不高的山崗矗立在村中,旁邊十幾戶零星散落的人家,透出一些昏黃模糊的燈光。整個村子上空都籠罩著一種不能言說的悲涼和滄桑。
    我們的車子一駛進村,就有狗開始叫起來。許之午在車上給拉巴打電話:“拉巴,我到紮不讓村了……嗯……對,就在村子的路邊上,你讓那個收藏金眼銀珠的朋友出來接我們一下……對,我是和小羅一起的……嗯……我知道,知道……你放心。好,謝謝……嗯……再見。”
    打完電話,許之午指著那個矗立的山崗對我說:“小羅,那就是古格都城的遺址。”
    我雀躍萬分,連忙叫許之午把車開過去。
    許之午歎了聲,道:“到底還是個孩子。這麼黑,怎麼去看。再說,說好了在這裡等著拉巴的朋友過來接我們,怎麼能隨便走開。”
    實在掃興,要依著我的性子,我就是今晚上打著手電筒都要先把它看完才能睡著覺。可是畢竟是跟著許之午來的,總不能這麼任性胡來。於是怏怏的規規矩矩在車裡等拉巴的朋友來接我們。
    許之午直笑我:“小羅,你這性子急得……真像個孩子。”
    ……沒過多長時間,一陣雄渾的狗叫聲直朝我們車子奔來,許之午連忙搖下車窗,大聲問:“是拉巴的朋友嗎?”
    那人用極為流利正宗的普通話回答:“是,我是拉巴的朋友尼瓊。請問是許之午先生嗎?”不僅流利,甚至還帶著些京腔。
    見是拉巴的朋友,我們連忙下車,彼此自我介紹。客套幾句後,他指路叫我們把車停在一旁。我有些擔心車的安全問題,尼瓊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爽朗的笑:“放心好了,這裡統共就我們十幾家人,彼此知根知底,沒有壞人的。”
    我不由得臉紅到了耳根子去,暗想自己太多心了。幸好天色以黑了下來,他們看不見我尷尬的樣子。
    尼瓊和拉巴一樣爽朗,熱情的把我們帶去他家。一進門立即有一個四十上下的穿著寶石藍藏袍的婦女給彎腰給我們獻上哈達,又用藏語道:“紮西德勒。”
    我們連忙接過哈達掛在脖子上。尼瓊立馬又請我們坐下,然後讓那婦女上酥油茶,待一切禮畢後,他向我們介紹道:“這是內子。丹增宗吉。”說話間,丹增宗吉始終低著頭沒有看我們一眼。
    我聽他介紹說“內子”二字,著實十分奇怪,這話文縐縐的竟像古人一般。不過初次見面,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把話放在心裡。
    我不大習慣和陌生人說話,差不多都是許之午和尼瓊在暢談。丹增宗吉一直在旁邊替我們看茶倒水。我知道以前藏族大家族人家的婦女是不准看到男人腰以上範圍的,只能低著頭。看這架勢,雖然現在許多人已經不在乎這些規矩了,但尼瓊仿佛還頗有些講究舊規矩。
    聊了一會,丹增宗吉退下去準備晚飯。尼瓊為人十分周到,儘管我不大喜歡說話,他和許之午聊天仍時不時的問我:“羅先生,你認為是這樣嗎?”“羅先生,你和之午一樣,都是研究西藏的學者嗎?”我一一含笑作答,他十分的客氣周到,儘量不讓我感到冷落無聊。
    寒暄過後,總算說到正題。許之午說話一向都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我們此行目的乃是想請教關於金眼銀珠的事情。
    尼瓊聽到金眼銀珠這四個字,一改之前的爽朗,沉默了下,才道:“這事……這事……既然你是拉巴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我希望,我說完我能夠說的以後,你們就不要再追問其他東西。”
    許之午連忙道:“那是那是。”
    我也跟著表態說不多問。
    尼瓊聲音變得有些遼遠起來,道:“我們其實根本不是土著的藏民。這整個古格遺址周圍的十來戶人家都不是真真正正完全純正的藏民。”
第五章 紮不讓村另有目的的清朝遺民
    不是藏民?剛才進來的時候,丹增宗吉的舉動不完全都是按照最傳統的規矩來的嗎?而且尼瓊的外貌也和普通的藏民沒什麼區別,這……
    許之午也和我一樣,滿臉迷茫的看著尼瓊。Www,
    尼瓊爽朗的笑笑,十分理解的道:“難怪你們覺得奇怪。不管是從外表還是從談吐言語上,所有人都會以為我們是純正的藏民。”
    我笑著插了一句:“你普通話帶著京味,好像是北方口音一樣。”
    尼瓊對我豎起大拇指,恭維道:“羅先生厲害。”
    許之午接過話去:“小羅厲害的地方多著呢,有空我慢慢給你說。眼下你趕緊把金眼銀珠的事情給我們講講,我要是沒弄明白,只怕幾天幾夜都睡不著了。”
    尼瓊極為爽快,也是耿直人,看著許之午著急的樣子,連忙言歸正傳:
    “想必你們倆都從拉巴那裡都知道一些事情了。這金眼銀珠乃是我家祖傳之物。要不是因為一些情況,碰巧被拉巴趕上,就算他出一千萬,我都不會賣給他。”
    想必拉巴從尼瓊手裡買到金眼銀珠,其中還很有些曲折的故事。我本想問問具體究竟是什麼故事,可是一看到許之午那急迫的眼神,還是忍住了,靜下心仔細聽尼瓊說話。
    尼瓊接下來的話更讓我們吃驚,他道:“其實,說到底我們根原本和藏民半點關係都沒有。”
    我們均愕然相視。
    尼瓊仿佛早已知道我們會有這種反應,他淡然一笑,道:“拉巴當初知道這事以後,也和你們一樣吃驚……如果你們不是拉巴介紹來的朋友,我肯定是不會把這些話告訴你們的。其實,剛才羅先生已經注意到了,他說我的普通話有很重北方口音。是,確實是這樣。因為,我們祖上本來就是北方人。來到這裡前後總共算起來也不過一百多年的時間。”
    聽他說到這裡,電光火石間,我突然想起那些漢兵棺材,棺材上繪的二十四孝等物以及發罐,老李那些都是北方特有的喪葬習俗,也就是那些漢兵,生前是北方人。莫非……我只覺胸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不過聽到一半就胡亂下結論那不是我的風格,還是先聽完尼瓊怎麼說比較好。
    尼瓊當然沒注意到一瞬間我已經轉了轉了這麼多念頭,仍在繼續:
    “當初我們祖上,一共十三人東北人奉駐藏大臣升泰之命在此安家落戶。才到這裡的時候,真的是滿目瘡痍,沒有半點生機。你們看到的,這裡就偌大一個古格遺址,其他什麼都沒有……話扯遠了。話說我祖父他們十三人俱是年輕力壯的滿洲正黃旗人,家裡也都有父母妻兒。旗人規矩大,你們都是知道的,何況還是和皇室沾點關係的正黃旗人。但升泰拿著皇帝的一道聖旨,硬生生的逼迫我們祖父拋下東北老家的家人,娶本地藏族姑娘生下子女,一心一意做個安分守己的藏民。”
    “我說得有點亂,不知道你們聽明白沒有。總之我祖父他們十三個好好的滿洲正黃旗人就心不甘情不願的和藏族姑娘結婚了。結了婚還不說,升泰還下令這十三個人的後人必須只准和藏民結親。務必讓一代代的人越來越像純正的藏民——所以,你們現在看到我,外表已經和藏民沒什麼區別了。我戶口本民族一欄裡,填的也是藏族。”尼瓊說到這裡苦笑了一下,道,“其實誰會知道我們其實竟然是滿洲正黃旗人呢。誰會料到呢?是吧?可惜那些到這裡來考察的專家學者老是猜想我們應該是古格後裔,就算不是後裔也是和古格王朝有關係的人。無數來這裡旅遊的人也都問為什麼我們這十幾戶和古格王朝毫無關係的人,竟會守護在這個荒涼的遺址旁……你叫我怎麼說呢。我總不能說:我們不過是大清皇帝一不小心多了個心眼,就被派來這裡守護一個到現在還沒找到結果的秘密的人。”
    “秘密——?”我拖長聲音重複的問道。
    許之午也問道:“你們守護在這裡,為的就是金眼銀珠的秘密?”這傢伙還念念不忘金眼銀珠,不過我反倒對尼瓊祖父們的故事感興趣了,尤其是大清皇帝——應該是光緒,不其實做主的應該是老佛爺慈禧,我很感興趣的是老佛爺當年怎麼多了一個心眼,忽然把同自己親近的十三個正黃旗子弟派到這麼偏遠的藏南地區。
    尼瓊忽然歎道:“和你們用普通話聊天,讓我想起了老家東北。我去過奉天,不不,你們都叫瀋陽吧……我還去過瀋陽,我老家就是奉天城裡的。可是我祖父自從來到這裡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他臨死前眼淚汪汪的拉著我爸爸的手,指著東北方,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如此過了半天才咽氣。哎……”尼瓊的眼角也隱隱有些淚光。我心下惻然,不禁也有些難過起來。
    許之午也歎道:“真是難為你們了,尼瓊。”
    尼瓊自嘲的道:“有什麼難為的呢,我們幾代人守在這個地方,一百多年了,竟然都還沒等到真相,說起來到底還是辜負了聖命。”
    也許尼瓊他們的那種忠孝思想,是我們這些在新中國紅旗下長大的人不能理解的。清朝已經倒臺這麼多年,他提起“老佛爺、皇上”來仍然是恭恭敬敬,規規矩矩,想必是受父輩的教誨和薰陶了。
    尼瓊很機敏,立即覺察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合時宜,馬上道:“現在當然是沒有什麼聖命不聖命的說法了。只不過我們幾代人都為了一個目的呆在這裡,要是突然失去了目標的話,人生就仿佛完全沒了意義。”
    我和許之午知他的顧慮,連聲附和“是是是”。饒是如此尼瓊也不再提起“皇帝、老佛爺”云云,只說是當時上頭的命令。
    “你們猜當時上頭為什麼要我祖父他們守在這裡呢?還不是因為那個金眼銀珠。”說了大半天,尼瓊終於提到金眼銀珠了,許之午神色一振,忙問:“難道是守護金眼銀珠?”
    尼瓊搖搖頭,道:“金眼銀珠這麼個東西,用得著守護的話,我還會把他給拉巴麼?”
    許之午有些尷尬,訥訥的道:“是……那是。”
    尼瓊繼續道:“當初上頭見西藏地區動盪不安,派了幾任駐藏大臣都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後來不知道怎麼,上頭聽說有個大貴族家裡居然有個古格王朝流落出來的匠人,他們就上心了,通過旁人透露出口風,說是上頭對古格銀眼頗為有些興趣。那大貴族當時陷入幾個集團的爭鬥當中,已經力不從心,想得到朝廷的支持。這樣一來他立即明白該怎麼辦了,趕緊叫家裡那個古格農奴無論如何也要做出一個古格銀眼來。只是古格銀眼工藝十分複雜,而那個農奴只會做銀眼,他再沒有古格同伴,所以最後才勉強做成了金眼銀珠。”
    “說到這裡你們想必都明白了,那個大貴族就是拉巴家族了。”尼瓊喝了口茶,潤潤喉嚨,又道,“拉巴家族後來通過一個漢人將金眼銀珠送給升泰。”
    他說到這裡,許之午微笑著插話,道:“那個漢人就是區區在下的祖父。”
    尼瓊一聽,大奇:“不會吧?這麼巧?”
    許之午道:“事實上就是有這麼巧。”
    尼瓊撫掌大笑:“那好,那我就不用解釋得那麼詳細了。那你祖父有沒有告訴你,後來升泰死在西藏仁進崗,其實根本沒有運回北京安葬,而是埋在西藏某個地方?”
    我聽到這裡,幾乎可以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想了。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在強巴恪山上。”
    兩人俱是愣,齊齊的望向我,異口同聲道:“你怎麼知道?”
    我話一出口就深悔自己失言了,連忙打哈哈掩飾:“瞎猜……瞎猜。我在強巴恪山上遇到了許多不平常的事情,所以這麼猜來著。”
    幸好尼瓊和許之午均是知趣之人,見我不願意說,也不勉強,仍舊繼續之前的話題。
    許之午問尼瓊:“升泰死了,和你們家的金眼銀珠有什麼關係?難道是他給你祖父的?”
    尼瓊微笑道:“當然。我祖父是他的近侍,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而且還是這十三個人的首領。他不交給我祖父還能交給誰呢……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是上頭命令升泰安排我祖父他們守護古格遺址旁的。升泰把金眼銀珠在臨死前交給我祖父,是因為唯一流落在人世的古格王朝的人——拉巴家那個只會做銀眼的匠人忽然又多做了一尊金眼銀珠。做完之後,他要是沒什麼動作倒罷了。可惜他又悄悄的跑來升泰處偷之前的那尊金眼銀珠,結果被人察覺,他逃回拉巴府裡將新做的金眼銀珠交給主人,並囑咐主人萬不可讓升泰知道有第二尊金眼銀珠。然後等升泰手下的追兵追過來的時候,他站出來申明乃是自己捨不得那尊佛像,糊塗之下才做錯事,請升泰大人原諒。說罷不等大家回過神來,他拿出一把匕首插在胸口——自殺謝罪了。”
第六章 乾屍洞
    這下我總算弄清楚了事情所有的來龍去脈了。wWw,尼瓊口口聲聲說道守護一個秘密,吊足了我們胃口,到最後卻又不直接說出來,這弄得我和許之午都有些鬱悶。
    最後許之午終於忍不住了,問道:“尼瓊,冒昧的問一句,皇帝到底叫你們守護什麼秘密?”
    尼瓊十分抱歉的樣子,說:“實在不好意思,這個不能隨便亂說的。一說出來只怕就要天下大亂了。請你們兩位諒解。”
    他本來不說這話,不加上一句要“天下大亂”還好,我還沒完全被吊起胃口,結果聽了他的話,簡直恨不得把他嘴巴撬開,讓他趕緊把秘密說出來。
    不過,事實上當然我是不可能這麼做的。事實上我決定也掉掉尼瓊的胃口,於是告訴他了卓瑪央金曾經說過“要是被日本人把無面的事情發回國內,肯定天下大亂。”
    “你看,居然有兩個人說起兩件事,都說要天下大亂……”我稍帶著一點戲謔的口氣,說,“哎,我可要怎麼辦。”
    尼瓊忽然若有所思的,用手指輕輕的敲桌子,重複我的話:“可要怎麼辦……怎麼辦?”
    他似乎想說什麼,我和許之午都默默的看著他,等下文。
    “這樣吧,徐先生和羅先生風塵僕僕的從拉薩趕到這裡來,肯定累了。你們今晚上就早點休息。我也不多說廢話打擾你們了……”尼瓊邊說邊站起來身來,做了個請的手勢,把我們帶往客房。
    ……尼瓊告訴我們的事情,看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可是他老人家又留了那麼大個懸念在那裡,我心裡一直琢磨著這事,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覺。想和許之午討論下,他倒頭就睡,一點都不給我機會。
    如此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我早早的醒了,聽得丹增宗吉在輕手輕腳的預備早餐,偶爾傳出鍋碗瓢盆的聲音。間或有尼瓊極力壓制的咳嗽聲,仿佛怕打擾到我們。
    不一會,尼瓊來請我們去用早餐。丹增宗吉十分賢慧,按照漢族的習慣給我們熬了粥,配上一兩樣小菜下飯,雖不十分可口,但他們對客人的周到和體貼細緻讓我十分感動。
    吃完飯,尼瓊問我們:“要不要去古格遺址轉轉,畢竟你們都來了,不去的話實在有些遺憾。而且……”他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等著看我們的反應。
    其實不用他說,我肯定會去古格遺址轉轉。很喜歡昨晚上看到的遺址那種蒼涼寥落的氣息。
    許之午還沒找到他想要的答案,自然也不會走。於是我們三人慢慢往古格遺址走去。
    西藏的早晨很有些寒冷,太陽明晃晃的照在身上依然是寒冷。
    尼瓊家到古格遺址的大門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一去,立即有個面目黝黑,身材壯碩,三十多歲的藏族男人過來和尼瓊打招呼,用的是藏語,我依然是聽不懂的。不過可以看出那人對尼瓊十分尊敬。
    兩人寒暄了兩句,尼瓊向我們介紹那個男人叫塔傑,是古格遺址的守門人,擅長畫唐卡。他的唐卡遠近聞名,曾經有遊客從北京不遠千里到這裡來買他的唐卡。
    聽到尼瓊這麼誇他,塔傑很不好意思,憨厚的朝我們笑笑,搓著手,有些不知所措。
    語畢,尼瓊又將我們簡單的介紹一下,他特意用普通話對塔傑說我曾經和沒臉的魔鬼正面接觸過。塔傑一聽到這話,立即變得激動起來,可是他看起來又不擅言辭,又不會普通話,只能興奮而期待的看著我,等我給他講得詳細一點。
    不知怎地,我對這個會畫唐卡的塔傑十分有好感。大約是在某些遊記上看到過一些關於他的文字的原因吧。有遊客說他完全是出於對古格遺址的熱愛,才義無反顧的在這個廢墟裡做一個孤獨的守門人。當時一看到這句話就被深深的感動了,沒想到今時今日居然有機會見到這個被描繪成孤獨滄桑極有魅力的名人。不過,直覺告訴我,塔傑肯定不會是一個簡單的普通人,肯定不會。
    這樣子,我就更願意和塔傑進一步談談了,不過尼瓊十分熱情的說要帶我們去轉轉,讓塔傑不比費心,還是留在門邊招待其他可能出現的旅客。
    盛情難卻,我們只得隨尼瓊一起進到古格遺址裡。剛進門,一股蒼涼悲壯的氣息迎面而來,我被這種氣息感染得心情立刻悲涼起來,想來滄海桑田也不過如此。所有我們以為天長地久堅若磐石的東西,不管繁花還是蒼涼,到最後依然逃不過變成一堆廢墟,留給別人感慨的宿命。
    不知尼瓊是不是因為注意到我神色間的悲涼,他的話變得極少了,只在時不時的向我們的介紹一下“這是紅廟”、“這是護法神殿”、“這是夏宮”“這是輪回廟”。
    古格遺址不用多說,許多遊記和旅遊指南上都有。尼瓊仿佛有事,帶著我們匆匆大致走了一遍,便極力攛掇我們去乾屍洞。說那才是整個遺址最值得一看的地方。
    乾屍洞位於遺址北面六七百米遠的一處斷崖上。我也有所耳聞,聽說是古格爭權覆滅的證據,不過也有學者說那不過是一種特異的喪葬習俗或者祭祀儀式而已。這方面,許之午應該是權威的了,我問他究竟乾屍洞應該算祭祀儀式還是其它什麼。他老人家卻裝神秘的叫我問尼瓊,說尼瓊才是真正的權威。
    尼瓊沒有直接回答我,先是又問了我一次,是否真正的看到沒臉的魔鬼。這事已經被許之午說了無數遍了,他自己剛才向塔傑介紹我的時候也提起過……他這麼問,讓我實在有些無語。
    “嗯。”我連頭都懶得點了,直接這樣就算回答了。
    尼瓊得到我又一次肯定後,沒有再說話,帶著我們慢悠悠的往乾屍洞走去。
    遠遠的看到那個洞穴,我就毛骨悚然起來,許之午也一樣,不住的向我說他覺得陰森森的不對勁。
    尼瓊輕車熟路,泰然自若,也不和我們答話。過了一會,快到乾屍洞邊了,他才說:“之午,小羅……”熟悉以後,他開始和拉巴一樣稱呼我們。“你們不要亂想,哪裡有什麼陰森森的感覺,都是自己嚇唬自己。要有鬼,那我們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的在此生活上一百多年。”
    “那可不一定,我都見到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屍體,還有僵屍,殺人不眨……”我道。
    “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屍體?”尼瓊大奇,問道,“是不是身上都穿著清兵的服飾?”
    他這麼一問,我才更是覺得奇怪:“你怎麼知道?”
    尼瓊打了個“哈哈”,敷衍的說胡亂猜的。
    我立刻反應過來他本是升泰舊部的後人,那肯定是知道升泰當年關於僵屍以及清兵屍體還有墓室的安排事宜了。既然他不願意讓人知道這事,我也就裝傻不再問。只可惜許之午祖父當年找了西藏那麼多地方,耗費了那麼多心血想尋訪升泰的舊部,卻不料他們居然有十三人守衛在這裡。
    “哎……”我忍不住有些感慨,造化弄人。
    到了乾屍洞邊,尼瓊問我們:“敢不敢進到洞裡去走走?”
    我和許之午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那洞裡可都是層層疊疊的屍體!
    “哈哈……”尼瓊有些得意的笑起來,“我可是進去過的。而且仔仔細細的把洞裡都翻看了一遍。”
    我瞠目結舌,不料尼瓊的膽子竟如此之大,再者他有事沒事跑去翻這乾屍洞做什麼?
    “走吧,進去進去。”尼瓊又是“哈哈”一笑,帶頭往洞裡走去。我自從見過僵屍一類的東西後,已經變得麻木起來了,雖然一到洞口就有一股悶臭的氣味串出來,但依然面不改色,跟在尼瓊身後往裡走,許之午在我之後,三人魚貫而入。
    洞裡果然全是屍體,白骨枯肉厚厚的層層疊疊的鋪在地上,踩上去軟綿綿松垮垮的往下陷,又稍微帶點彈性,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一想到自己腳下踩著的曾經都是活生生的人,我這才感到害怕起來,深怕一不小心,腳下踩著的胳膊大腿或者腦袋就像那些僵屍一樣,忽然就從層層的枯骨敗肉裡“嘩”的伸將出來。
    洞裡的味道讓人非常難受,加上腳下踩著的東西,我和許之午兩人均是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的跟著尼瓊往洞深處走。
    洞很深,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屍體,越往裡走,越讓人覺得恐懼,脊背上仿佛無數個毛茸茸的蟲子在爬一樣,又難受又恐懼又噁心。
    許之午的臉色煞白,想必是嚇得不輕。我估計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以前經歷過那麼多恐懼的事,可……可從來沒有在鬆軟風化的層層疊疊的人骨肉上走過。
    尼瓊渾然走在陽光大道上一樣,極其輕鬆的往前走,時不時還回頭來看下我們有沒有跟上,要是我們走慢了點,他會停下來等我們趕上,才繼續往前。

TOP

 94 12345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