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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劍客 】《楚漢爭鼎》全書完

【寂寞劍客 】《楚漢爭鼎》全書完

【寂寞劍客 】《作者:寂寞劍客
楚漢爭鼎》連載中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3-1-22 23: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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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垓下之戰(上)
    “嗚嗚嗚……”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從前方隱隱傳來,項莊緩緩抬頭,只見一面紫色大纛正從北方低矮的山梁後面冉冉升起,緊隨大纛之後出現的,則是一大片綿綿無際的長戟之林,那一片冷森森的寒刃,幾欲映寒暗沉沉的天空。~
    再後出現的,才是洶洶人潮。
    士兵上千,無際無邊,士兵上萬,接地連天!
    數以十萬計的齊國士兵彙聚成了連綿無際的紫色浪潮,在那面紫色大纛的引領下,沿著低矮的山梁漫捲而下,又滾滾向前,其前鋒銳士都快要進入了楚軍床弩的射程之內了,後軍輕兵卻還在山梁後面無窮無盡地往上冒。
    項莊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心裡泛起了異樣的苦澀。
    是韓信,韓信到了,他終於帶著齊國大軍趕到了垓下戰場!
    這一刻,項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楚軍,敗局已定了!
    說起來,現在的項莊其實並不是真正的項莊,真正的項莊應該是在不久前的某場戰鬥中戰死了,現在的項莊不過是借寄在他的軀殼裡的另一個靈魂罷了,一個來自兩千多年後,綽號“屠夫”的老兵的靈魂,真于原來的名字,屠夫幾乎已經忘了。
    不過,屠夫的命實在是不怎麼好,穿越到秦末亂世就已經夠倒楣的了,更倒楣的是,居然穿越成了千古第一舞男項莊,而且,當他穿越過來的時候,鴻門宴早就已經過去,垓下之戰都已經進入尾聲了,都到這時候了,他還能幹些啥?除了等死還能幹些啥?
    輔佐項羽完成絕地反擊?別開玩笑了,那是妄想。
    項羽要是個值得輔佐的雄主,劉邦早被他殺了,哪來今天的垓下之戰?
    再看看與楚國敵對的聯軍陣容,劉邦、韓信、彭越、英布、張良、陳平……只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屠夫”絕不認為他能玩得過這些古人,既便他是穿越者,既便他擁有兩千年的見識,以及史書上多到數也數不清的可以借鑒的經典戰例。
    所以,跟著項羽只能是死路一條,那麼逃跑?那也是死路一條!
    劉邦可不是善男信女,他是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項氏嫡系子弟的,“屠夫”現在可是項莊,項羽的弟弟,項燕的嫡孫!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就是逃進大漠,多半也難逃劉邦的毒手,劉邦能由市井無賴而位極人皇,又豈是易與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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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色大纛下,身披白袍白甲、跨騎白馬的韓信緩緩揚起右手。(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霎那間,數以百計的令騎沿著行軍佇列,自前軍向著後陣飛馳而去:“大王有令,停止前進!”
    “大王有令,停止前進!”
    “大王有令,停止前進!”
    “大王有令,停止前進!”
    命令逐次下達,洶洶向前的數十萬大軍遂即緩緩停下了腳步。
    雜亂的馬蹄聲中,灌嬰、曹參、李左車等大將紛紛簇擁到了韓信身後。
    “大王,紮寨吧。”李左車打馬上前,他是趙國名將李牧之孫,頗有韜略。
    韓信對李左車的建議置若罔聞,只是兩眼微眯,遙望前方嚴陣以待的楚軍不語。
    悠忽之間,韓信嘴角綻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旋即再次揚起右手,又伸出食指向著前方輕輕一壓,淡淡地道:“大纛傳令,全軍出擊!”
    此言一出,灌嬰、曹參及李左車等大將頓時大驚失色。
    大纛傳令,那可就是全軍總攻了,居然連試探性的進攻都免了?
    “大王不可!”李左車急阻止道,“我軍剛剛經過長途行軍,將士們疲憊至極,而且立足未穩,又豈能貿然與楚軍決戰?”
    “是啊,大王,改日再戰吧。”
    “大王,不如由末將率左軍出擊吧。”
    灌嬰、曹參等齊軍大將也紛紛上前勸阻。
    韓信輕輕擺手,以淡淡的、不容置疑的語氣重複道:“大纛傳令,全軍出擊!”
    片刻之後,齊軍陣中號角陡變,由悠遠綿長轉而變得高亢激昂起來,霎那之間,數十萬齊軍將士便猶如同決了堤的洪水,向著前方洶湧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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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見齊國大軍全軍出擊,楚軍陣中頓時一片譁然。
    項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韓信,不愧是韓信,大軍初至居然就敢發起進攻,而且一上來就是全軍總攻,甚至連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
    韓信用兵,真如羚羊掛角,讓人無跡可尋哪!
    倏然回首,項莊的目光便落在了旁邊那山嵐般雄壯的男子身上。.YZUU點om
    男子相貌堂堂,目光如電,身高八尺有餘,胯下烏騅馬神駿至極,手持一杆大鐵戟,長度足有一丈八尺!
    項羽,他就是西楚霸王項羽!
    看到齊軍大舉進攻,項羽頓時大怒:“韓信小兒,安敢如此囂張!”
    項羽不可能不生氣,他素來自負,從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裡,現在韓信一反常態,大軍長途行軍至此,既不休整,也不試探,一上來就是全軍總攻,對楚軍可謂蔑視已極,以項羽的驕傲心性,又如何受得了?
    說罷,項羽又霍然回首,向項莊道:“三弟,大纛傳令,各軍進攻!”
    “王兄,不行哪!”項莊深知韓信厲害,在指揮大兵團作戰的造詣上,此人可謂亙古無人能及,後世也鮮少有人能勝他,楚軍與之對戰,豈不是找死?當下項莊勸道,“王兄,我軍兵少糧盡,不宜再戰,趁聯軍尚未完成合圍,趕緊撤吧。”
    “閉嘴!”項羽越發大怒道,“快去傳令,不然,就死。”
    “諾!”項莊心下凜然,當即下達了全軍進攻的命令,霎那之間,十萬楚軍也在黃色大纛的引領下,針鋒相對地迎向了齊軍。
    項羽遂即翻身下馬,擎著大鐵戟就率先沖向了對面的齊軍大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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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軍中軍,看到項羽親率楚軍向齊軍發起了針鋒相對的進攻,韓信嘴角不由泛起了一絲淡淡的不屑,說道:“項羽,終究只是個逞兇鬥狠的匹夫啊。”
    灌嬰、曹參、李左車等大將相顧默然,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齊王敢這麼說了,大秦帝國的二十萬邊軍精銳,不就在敗在項羽的“逞兇鬥狠”之下?英雄如漢王劉邦,不也多次被項羽這“匹夫”打得全軍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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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軍對進,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經兜頭相撞,兩軍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
    項羽力大,雙手持戟一記橫掃,擋在面前的十余齊兵紛紛摔翻在地,手中所持長戟全部折斷當場!
    一名齊軍屯長自恃力大,一邊揮戟直取項羽,一邊喝道:“項羽,受死吧!”
    項羽哂然,突然張開大口對著那齊軍屯長一聲咆哮,其聲如驚雷,勢如山崩石裂,那齊軍屯長只聽耳畔嗡的一聲炸響,遂即眼冒金星,癱倒在地。
    “哈哈哈!”項羽仰天長笑三聲,再次舞開大戟瘋狂突進,再無人能阻其片刻。
    項羽身後,項莊率八百銳士誓死相從,由這八百銳士組成的攻擊箭頭猶如一把鋒利的剔骨尖刀,一下就鍥進了齊軍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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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軍中軍,李左車面露凝重之色,向韓信說道:“大王,項羽果然名不虛傳,這才短短不過片刻功夫,其前鋒就幾乎突破了我軍前部!”
    韓信卻淡淡地道:“死士營向前,接應前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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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軍陣前,身披輕甲、手持長戟的齊軍步卒忽然潮水般退了開去,一大群身披葛衣、斜挽髮髻、手持短刀的輕兵死士出現在了楚軍面前。
    項莊霎時目光一凝,沖項羽大喝道:“王兄,齊軍死士!”
    “死士?”項羽聞言哂然,冷冷地道,“孤讓他們變死人!”
    下一刻,項羽早已經棄了大鐵戟,單手持劍突入了齊軍死士陣中。
    “死!”兩名齊軍死士將刀護在身後,冷酷地以胸口迎向了項羽的劍鋒,死士就是死士,為求殺敵,他們絕不會吝嗇自己的性命!
    不過很可惜,他們面對的是千古第一猛男——項羽!
    電光石火間,不等兩名齊軍死士擎出掩在身後的短刀,項羽手中的大劍已經挾帶著一抹耀眼的寒芒從兩人頸間掃過,血光崩濺,兩顆眉目兀自猙獰的人頭頓時高高拋起,兩具失去了頭顱的屍身兀自前撲,只是掩在身後的短刀卻再遞不出去了。
    項羽一劍斬殺兩人,又有兩名齊軍死士殺到,不及回劍,項羽猛然沉肩前撞,兩名齊軍死士不及反應,頓時被撞得胸塌骨裂,五臟盡碎。
    目睹項羽神威,尾隨其後的楚軍銳士頓時山呼海嘯般歡呼起來。
    反觀對面的齊軍死士,則無不駭然,死士不怕死,卻害怕枉死,他們的死也是需要代價的,當他們發現自己的死亡毫無代價時,也同樣會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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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軍中軍,李左車臉上的神情已經由凝重而駭然,難以置信地向韓信說道:“大王,死士營也擋不住,被項羽所率親軍突破了!”
    “看見了。”韓信淡淡地道,“換武卒方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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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軍陣前,身披葛衣、手持短刀的齊軍死士潮水般退了下去。
    項羽揚起血淋淋的大劍,遙指前方隱隱可見的齊軍大纛,正欲向身後跟進的楚軍銳士說幾句鼓氣的話,身後忽然傳來了整齊而又沉重的腳步聲,猛回頭,只見無數身披鐵甲、頭戴鐵盔、手持盾戈的齊軍步卒已經踏著整齊的步伐逼了過來。
    “武卒!”項莊凜然喝道,“王兄,是齊軍的武卒方陣!”
    所謂武卒,其實就是全身披甲的重裝步兵,由魏國名將吳起所創!
    史書記載,魏武卒訓練成軍後,在吳起率領下南征北戰,歷經七十二場大戰,其中六十四戰完勝,其餘平手,竟無一敗!
    與魏為鄰的秦國可謂深受其害,陰晉之戰,五十萬秦軍竟被五萬魏武卒所敗,以致華山以東的大片國土淪陷,秦國由是人口銳減、國力衰微,秦孝公贏渠梁臨危受命,這才有了後來的商鞅變法以及秦始皇兵吞六國!
    武卒聲名昭著,項羽卻夷無所懼,哂然道:“且看孤怎麼破它!”
    說罷,項羽又棄劍換回了大鐵戟,旋即揮舞大戟兜頭殺入了齊軍武卒陣中。
    齊軍武卒雖有重甲護身,又有大盾遮擋,可在力能扛鼎的項羽面前,這一切全都形同虛設,項羽大戟所向,矛戈盾甲無不碎裂,兵卒將校無不披靡,項莊和八百親兵趁勢掩殺,銳不能擋,齊武卒雖拼死抵擋,卻依然被殺得節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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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軍中軍,李左車越發地變了臉色,向韓通道:“大王,武卒也擋不住項羽!”
    韓信抬頭看看頭頂的紫色大纛,又低頭看看幾乎已經殺到近前的項羽,這才從容不迫地下令:“大纛後撤,各軍且戰且退。”
    眾將聞言無不色變,兩軍纏戰不休,最忌諱的就是後撤,兵力不多的時候還好說,一旦兵力超過十萬,就很難在撤退的同時對各軍各部保持有效指揮了,因此,稍有不慎就會出現全軍潰敗的局面,尤其是面對項羽這樣的驍將,則更應謹慎。
    大將曹參咬了咬牙,上前勸道:“大王三思啊,此時敵我兩軍已經絞殺在一起,驟然下令後撤,很可能導致全軍潰敗啊!”
    騎將灌嬰也道:“是啊大王,不能後撤啊!”
    “無妨。”韓信擺了擺手,淡淡地重複道,“傳令,大纛後撤。”
楚漢爭鼎

第02章 垓下之戰(下)
    兩軍陣前,一名眼尖的楚軍銳士突然大叫起來:“退了,齊軍大纛退了!”
    眾人於酣戰中急抬頭看時,果然看到齊軍的紫色大纛已經轉向,正在緩緩後退。.YZUU點om
    “哈哈,韓信小兒已經招架不住了!”項羽亦難掩興奮之色,向項莊道,“三弟,大纛傳令,各軍加緊進攻,一舉擊潰齊軍!”
    “諾!”項莊依言傳令,暗中卻再次搖頭。
    齊軍大纛雖在後撤,可齊軍卻並沒有因此而崩潰!
    韓信正以他高超的指揮技巧將數十萬齊軍編織成一張充滿彈性的弓弩,此時的後撤,只不過是為了不久後的強勢反彈罷了。
    項羽以為齊軍不支敗退,卻是大錯特錯了。
    若是別人領兵,哪怕是前秦名將白起,在項羽和楚軍雷霆萬鈞的猛攻之下,齊軍怕也難逃一敗,可換成是韓信,則又另當別論了。
    韓信將兵,多多益善,這話可不是瞎說的。
    在冷兵器時代,不管是在古代中國,還是西方世界,能夠指揮調度數十上百萬人在戰陣上進退自如、攻守有序的,恐怕也只有韓信一人了!
    這話絕非瞎說,縱觀古今中外,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例數不勝數,示敵以弱、誘敵耗敵的戰例也很多,但是指揮幾十萬大軍以眾擊寡,在先行失利的情形下,又能夠將局面扳回來並最終取勝的,除了韓信,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來!
    雄壯的號角聲中,楚軍的攻勢更見淩厲,齊軍且戰且退,雖亂卻不及潰,時間,正在兩軍激烈的廝殺中悄然流逝。
    “死開!”項羽一聲大吼,手中大鐵戟奮力上挑,擋在面前的齊軍武卒霎時被挑起空中,又慘叫著翻翻滾滾地摔跌在了十幾步外,附近的齊軍武卒無不駭然,卻無一人退縮半步,很快又有兩名武卒奮勇向前,重新堵住了缺口。.YZUU點om
    項羽終於停下了前進的腳步,以戟柱地,劇烈地喘息起來!
    從上午到現在,項羽已經廝殺將近半日,他已經記不清往前突進了多長的距離,更記不清已經殺死了多少齊軍,可擋在他面前的齊軍卻還是多到數也數不清,韓信的那杆紫色大纛就在前面不遠,仿佛觸手可及,卻怎麼也無法觸及!
    仗打到這份上,項羽也隱隱覺得,要想擊潰齊軍已然不容易了。
    不過項羽生性孤傲,從不曾將天下英雄放在眼裡,更不會承認自己戰術上的失誤,因此絕不甘心在這個時候下令撤軍。
    項莊卻知道,楚軍絕不能再向前進攻了!
    經過半日激戰,楚軍的陣形已經拉開,左軍、後軍已經被甩在後面,中軍、右軍也漸漸無法跟上前軍的腳步了,如果再向前進攻,楚軍各部之間的距離還會繼續拉大,作為一名穿越者,項莊很清楚,韓信並沒有盡全力,他還留了後手,孔熙、陳賀所率的兩支大軍正窺伺在側,隨時都可能碾壓上來將楚軍攔腰截斷。
    楚軍若繼續進攻,則歷史上著名的垓下之戰必將上演,十萬楚軍將被徹底擊潰,最終能跟著項羽撤回大營的,將不會超過兩萬人!
    “王兄,不能再攻了!”項莊跟上項羽,大聲勸道,“齊軍韌勁實足,要想將其擊潰又談何容易?而且,我軍陣形拉得太長,一旦韓信布有伏兵,我軍就很可能會被攔腰截斷,到時候我軍首尾難顧,就是想走都走不了啦。”
    “閉嘴!”項羽卻根本不為所動,冷然道,“項莊,還輪不到你來教孤怎麼打仗!”
    項莊頓時絕望地閉緊了嘴巴,若不是身為項氏嫡系子弟的一員,他真想轉身就走。
    厲聲喝斥了項莊後,項羽又將大鐵戟高高揚起空中,旋即奮然大喝道:“號令,大纛向前,繼續進攻,打垮齊軍!”
    “大纛向前,打垮齊軍!”
    “大纛向前,打垮齊軍!”
    “大纛向前,打垮齊軍!”
    死戰餘生的楚軍銳士大呼回應,再次振奮精神繼續向前進擊。~
    楚軍銳士身後,兩萬楚軍組成了更大的攻擊箭頭,在項羽那杆黃色大纛的引領下,彙聚成了一股鋼鐵洪流,以無可阻擋之勢滾滾向前,遠處,中、後軍的數萬楚軍卻漸漸地跟不上前軍的進攻節奏了,至於左、後軍的數萬楚軍,早就被遠遠地拋在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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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步開外,韓信的中軍本陣正隨著紫色大纛向後緩緩退卻。
    在項羽的激勵下,楚軍爆發出了最後的銳氣,攻勢越見淩厲,齊軍的防禦也感到了明顯的吃力,越來越多的部曲被打散,被擊潰,被衝垮,但是,憑藉絕對優勢的兵力,憑藉韓信及時而又老辣的戰陣指揮,齊軍頑強地堅持了下來。
    無論楚軍如何猛攻,齊軍都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緩緩退卻。
    馬背之上,白袍白甲的韓信依然是那樣的冷漠,從他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到絲毫的緊張之色,幾十萬人的大戰,在他眼裡仿佛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遊戲,數以十萬計的傷亡,在他眼裡,也不過只是個毫無意義的數字而已。
    只有最熟悉韓信的親兵才知道,齊王其實也同樣緊張。
    韓信的確很緊張,只是沒有形諸於外,儘管他在人前盡可能地擺出藐視項羽的架勢,可在內心深處,他對項羽卻絕無一絲的輕視,項羽能率五萬烏合之眾,于巨鹿之戰中以破釜沉舟之勢打敗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二十萬精銳秦軍,其戰陣之勇,激勵三軍將士之驍銳,可謂登峰造極,亙古無人可及!
    跟項羽這樣的驍將交鋒,稍有不慎便是全軍潰敗之結局!
    不過,韓信畢竟是韓信,在項羽勢如雷霆般的猛攻下,率領齊軍且戰且退,雖有局部潰敗,卻並沒有形成全軍潰敗之勢,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楚軍各部之間的距離已經明顯拉開,局勢正朝著有利於齊軍的方向演變,最終之勝利——已然近在眼前了!
    韓信身後,灌嬰、曹參、李左車等大將無不神情肅然,換成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統兵,絕不可能做到像韓信這般,調度各軍如臂使指,既便面對楚軍的猛烈進攻,也能且戰且退,從容不潰,韓信領兵之能,雖孫武再世亦不及也!
    不知不覺間,晌午已過,日頭已然開始西斜。
    倏忽之間,韓信勒馬回頭,又輕輕揚起右手,伸出食指壓向前方,淡淡地說道:“大纛傳令,各軍各部停止後退,就地返身攻擊,再於後陣舉火,命令孔熙、陳賀率部出擊,截楚中軍,令其首尾難以相顧,曉喻諸將,全殲楚軍,當在今日!”
    “大王有令,全殲楚軍,當在今日!”
    “大王有令,全殲楚軍,當在今日!”
    “大王有令,全殲楚軍,當在今日!”
    數百令騎如飛而去,韓信的將令迅速傳遍全軍,正在且戰且退的齊軍各部立時後隊改前隊,返身發起了反攻,已經被楚軍擊潰的各部各曲也在將校的喝斥下于後陣重新集結,重新編隊,旋即也投入了最後的反攻。
    與此同時,兩道醒目的狼煙也已經從齊軍後陣嫋嫋升起。
    霎那之間,南北兩側的荒原上便騰起了排山倒海的呐喊聲。
    不到片刻功夫,數以十萬計的齊軍步卒已經從地平線上冒了出來,又從南北兩個方向朝楚軍陣形的腰部衝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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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齊軍伏兵洶湧而至,楚軍將士無不色變。
    伏兵,齊軍果然設有伏兵,這個時候遭到伏擊,還真是讓人絕望啊。
    兩軍陣前,項羽依然保持著主帥應有的鎮定,可他那對懾人的虎目裡,卻已經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焦慮之色:狡猾的韓信小兒,果然設下了伏兵,齊軍這個時候發動伏兵截殺楚軍的中軍,還真是要命啊。
    戰場局勢急轉直下,項羽不得不回到了統帥的位置上。
    不到片刻功夫,飛騎便將諸多不利的消息報到了項羽跟前,當此時刻,項羽所率前軍與後軍、左軍之間的聯繫已經完全被切斷,中軍、右軍也陷入了重圍,兩軍主將紛紛傳訊,請求項羽率領前軍精銳返身解救。
    項羽沉吟片刻,斷然喝道:“大纛後撤,接應中軍!”
    項莊聞言險些昏死當場,先前不該進攻時,項羽選擇了進攻,而此刻不宜後撤時,項羽卻又選擇了後撤,看來在經歷了連續的敗績後,項羽明顯已經亂了心志,此時的項羽,早已經不是秦國初滅、分封天下時的西楚霸王了。
    當下項莊再顧不得觸動項羽逆鱗,急忙上前勸阻道:“王兄不可,此時下令撤退,豈不正中韓信算計?當此之時,只有趁齊軍返身接戰之機奮勇向前,一鼓作氣擊破其中軍,奪其中軍大纛,斬殺韓信,此戰才有可能反敗為勝哪!”
    悍將桓楚也大聲附和道:“是啊大王,他娘的拼了吧!”
    項羽卻根本不為所動,一意孤行悍然下達了全軍撤退的命令。
    命令既下,原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楚軍頃刻間崩潰,韓信或者不及項羽勇冠三軍,可說到統帥百萬大軍猶如臂之使指,項羽卻是拍馬也趕不上韓信,所以韓信能率領三十萬齊軍且戰且走,潰而不敗,而項羽率十萬楚軍由進轉退,卻在頃刻間崩潰。
    垓下之戰,由於項羽的一意孤行,終於還是照著歷史上的劇本如實上演了!
    十萬楚軍,一潰再潰,兵敗如山倒,最終能跟著項羽殺回大營的,只剩不到兩萬人,其餘八萬多人,盡數被殲!
楚漢爭鼎

第03章 四面楚歌
    固陵,漢軍大營。~
    大將樊噲興沖沖地走進了中軍大帳,向正在帳中喝悶酒的漢王劉邦稟報道:“大王,快馬來報,韓信大破楚軍,斬首八萬餘,項羽僅率兩萬殘部退守大營,梁王彭越、九江王英布及劉賈、周殷也已經率部趕到戰場,楚軍已經完了!”
    “哦?”劉邦送到嘴邊的酒盅為之一頓,愕然道,“楚軍這麼快就敗了?”
    “嗯,敗了!”樊噲重重點頭道,“韓信這小子,就是能打,太他媽能打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劉邦揮了揮手,摒退樊噲,然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旁邊陪酒的謀士張良、陳平也很默契地閉緊了嘴巴,兩人都是人精,自然猜得到,劉邦此刻的心情大抵是很鬱悶的,想想也是,他劉邦親率二十萬漢軍追擊十萬楚軍,卻被項羽反過來打得大敗,還險些全軍覆滅。
    可是韓信呢?率四十萬齊軍剛剛趕到戰場,還沒來得及喘氣,就一戰大破楚軍,還斬首八萬有餘,兩相比較,他劉邦跟韓信可真是高下立判啊,時下,楚軍雖說是大勢已去了,可這破楚的功勞卻都是韓信的,跟他劉邦似乎沒有太大的關係。
    而且,隨著韓信大破楚軍,一個更加棘手的問題出現了,劉邦該怎麼封賞韓信?韓信現在已經是齊王了,現在又大破楚軍,立下了蓋世功勳,劉邦又該怎麼封賞他?難不成,封他當皇帝?韓信當了皇帝,他劉邦不反過來成了韓信的臣子?
    下意識地摸了摸唇上那兩撇漂亮的小鬍子,劉邦心頭已然萌生了殺機。
    對於劉邦此刻的陰暗心理,張良可謂洞若觀火,可他認為眼下剷除齊王韓信的時機並未成熟,當下勸道:“大王,楚軍雖然大敗,卻還有兩萬殘部,並未徹底喪失戰鬥力,而且江東二郡還沒有平定,項羽仍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劉邦默然,好半晌後才道:“子房,那你說現在該當如何?”
    張良道:“當務之急是儘快擊滅項羽殘部,然後派大將平定楚地!”
    陳平道:“楚軍困獸猶鬥,將士拼命,急切間要想將之擊滅恐怕不容易呀。.YZUU點om”
    張良微微一笑,向劉邦說道:“良有一策,可不費吹灰之力瓦解楚軍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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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軍大營。
    夜深人靜,項莊手按劍柄,正在大營裡默默巡視。
    放眼望去,隨處可見或坐或躺的傷兵,他們大多神情麻木,目光呆滯,有不少傷兵甚至還在哀哀呻吟,不時有士兵悄無聲息地死去,然後很快被人抬走,沒有人閒談,更沒人大聲說笑,空氣裡彌漫著壓抑、悲涼的氣息,幾乎讓人窒息。
    遠處,項羽的中軍大帳卻依然是燈火通明,隱隱還能聽到塤器悲愴的曲調。
    項莊很容易就能想像出大帳裡的情形,一道曼妙的身姿正在蒼涼的塤聲中翩翩起舞,那是虞姬,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大美人,也是項羽最心愛的姬妾,既便是行軍打仗,項羽也總是把她帶在身邊,從不讓她離開自己片刻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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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羽中軍大帳。
    兩名歌妓手持塤器,正在悲傷地吹奏,塤器特有的幽深、哀怨、悲淒、纏綿的音調正在大帳裡反復回蕩,令人聞之肝斷寸腸。
    大帳正中的地毯上,虞姬正隨著塤器哀傷的曲調躚蹁起舞。
    大帳正北面,項羽據案跪坐,手持酒觴,神情哀傷,似被塤器哀傷的音調所感染,又似在緬懷白日戰死的八萬楚軍將士。
    倏忽之間,項羽一仰脖子喝幹了觴中水酒,然後拔劍而起。
    虞姬見狀趕緊收住舞步,垂首退下一側,項羽大步走到大帳正中,又伸指在劍身上重重一彈,精鐵打造的大劍頓時便發出了“叮”的一聲輕響,劍鳴餘音未散,項羽便已神情悲愴地低吟起來:“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
    吟到這裡,項羽忽然頓住,然後回頭脈脈地望著侍立帳側的虞姬。
    看到虞姬的花容月貌一如既往的姣好,還有她的嬌軀,也是一如既往的輕盈柔美,項羽心裡忽然間泛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悲傷惆悵,一邊搖頭,一邊以莫名的語氣接著吟唱道:“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不知不覺間,項羽的眼眶裡已經蓄滿了晶瑩的淚水,虞姬見了不禁心似刀絞,跟著淚下如雨,泣不成聲道:“大王,虞姬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若生,虞姬便伴你生,你若死了,虞姬便伴你於九泉之下,生生世世,永不相棄。”
    “虞姬!”項羽猛然張開雙臂,虞姬頓時悲啼一聲投入了項羽的懷抱。
    看到兩人相擁而泣,旁邊吹奏塤器的兩名歌女也再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一時間,整座大帳裡盡是愁雲慘霧。
    ##########
    楚軍大營外,遙遠的夜空下忽然飄來了隱隱約約的歌聲,卻是膾炙人口的江東民歌《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聽著熟悉的江東鄉音,聽著哀傷的家鄉民歌,楚軍將士無不黯然神傷。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誰跟著吟唱了起來,很快,更多的楚兵也加入了吟唱的行列,不到片刻功夫,整個楚軍大營便已經完全被哀傷、淒怨的楚歌聲所充啻了,想到征戰在外,今生今世也許再無法活著回到故鄉,楚軍將士們不禁潸然淚下。
    正在巡視軍營的項莊卻是大驚失色,四面楚歌,想來這便是傳說中的四面楚歌了!
    如果再不斷然採取措施,任由這樣的情形繼續漫延下去,兩萬楚軍殘部的鬥志將會很快瓦解,軍心渙散之下,楚軍將肯定會出現大規模的逃兵現象,那時候,聯軍根本用不著發動攻擊,只是坐著不動,楚軍就會自行瓦解。
    難怪史書記載,垓下之戰的最後時刻,項羽只率八百騎潰圍而出!
    看來,根本不是項羽拋下了他的“十萬大軍”,而是“十萬大軍”拋棄了項羽,在如泣如訴的楚歌聲中,退守大營的楚軍殘兵已經完全喪失了鬥志,趁著夜色當了逃兵,等到項羽發覺時,身邊已經只剩最忠貞的八百人了!
    不行,必須阻止這樣的悲劇再度發生!
    可是,要想阻止楚歌的漫延又談何容易?
    項莊可以阻止楚軍將士的和唱,卻無法阻止外面的各國聯軍!
    突圍,趁楚軍殘部還沒有軍心渙散,鬥志還沒有完全瓦解,必須連夜突圍,立即突圍,垓下壁壘,是一刻也不能多呆了!
    心中有了決斷,項莊當即轉身回頭,大步走向項羽的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左側,豎立著一面大銅鼓,那是項羽的聚將鼓,沒有任何猶豫,項莊大步上前操起了沉甸甸的實木鼓槌。
    守在聚將鼓旁邊的衛士見狀大驚,急上前阻止道:“三將軍,不可!”
    “滾開!”項莊卻不由分說將衛士一腳踹開,旋即揮動鼓槌,重重地敲了下去。
    霎那之間,低沉雄渾的鼓聲便如急聚的雨點般響了起來,楚軍大營內,不管是與虞姬抱頭痛哭的項羽,還是正在借酒澆愁的虞子期、鐘離昧、蕭公角等楚軍大將,或者是沉浸在思鄉之情中的楚軍殘兵,頓時間全都被驚動了。
    “誰,誰在擊鼓?”帳簾掀處,項羽山嵐般雄偉的身軀已然大步而出。
    見是項莊擊鼓,項羽不禁愣了愣,愕然道:“三弟,你這又是幹什麼?”
    “王兄,事不可為,準備突圍吧!”項莊棄了鼓槌,厲聲道,“立即突圍!”
    ##########
    齊軍大營。
    韓信正在中軍大帳裡跟漢王特使張良據席對飲。
    聽著帳外如泣如訴、催人淚下的楚歌,韓信不禁向張良豎起了大拇指,贊道:“先生真乃神人,所獻四面楚歌之策,其威力幾不亞于十萬大軍哪。”
    “大王過譽了。”張良微笑自謙道,“區區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說罷,張良又道:“倒是大王,對於如何擊滅楚軍,想必已經有所安排了吧?”
    韓信微微一笑,又拍了拍手,早有兩名衛士將一方屏風抬到了大帳中央,又將一方山川河洛圖懸掛到了屏風上面。
    韓信灑然起身,緩步走到屏風前,然後手指.屏風說道:“孤已在垓下至烏江間設下十面埋伏,楚軍若南走,則必然全師敗亡!”
    “哦,十面埋伏?”張良微微動容道,“願聞其詳。”
    韓信笑笑,說道:“第一面,孔熙將軍已率三千精兵連夜奔赴沱水上游,築壩截水;第二面,陳賀將軍已率三千精兵趕赴落石峽設伏;第三面,曹參將軍已率五百精兵趕赴野馬原設伏……第十面,灌嬰將軍率五千騎兵居中路,隨時準備策應各部。”
    “妙,妙極!”聽完韓信講解,張良大為嘆服道,“從垓下回江東只有三條路線可走,大王在每條路線上都設下了三面埋伏,再加上灌嬰五千騎兵為最終之策應,有此十面埋伏,楚軍若不回江東便也罷了,若回,可真是必死無疑,大王用兵,讓人歎為觀止哪。”
    韓信擺了擺手,誠懇地說道:“若不是先生的‘四面楚歌’之計,楚軍必然會死守垓下壁壘,作困獸之鬥,孤縱然設下十八面埋伏,那也是枉然。”說此一頓,韓信又道,“所以,這破楚首功,非先生莫屬。”
楚漢爭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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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十面埋伏-水淹
    楚軍大營,兩萬楚軍殘部已經集結完畢。~
    帳簾掀處,項羽身披烏金甲,手持大鐵戟大步而出,項羽身後,虞姬和另外兩名歌妓也是身披戎裝,款步而出,帳外,早有衛士牽來了烏騅馬,項羽騰身上馬,又拉住虞姬柔荑只輕輕一拉,虞姬輕盈的嬌軀便已經飄然落入項羽懷中。
    另外兩名歌妓也在衛士的幫助下騎上了駿馬,各有死士隨行保護。
    看到這纏綿的一幕,項莊只能搖頭,這都什麼時候了,項羽居然還割捨不下兒女柔情,相比之下,劉邦就狠多了,這市井之徒為了逃命,甚至可以狠下心將自己的一對兒女推下馬車,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副柔腸鐵骨,才使項羽成為千古傳頌的英雄。
    項羽策動烏騅馬來到楚軍陣前,炯炯有神的虎目從肅立陣前的項伯、項莊、項聲、鐘離昧、蕭公角、季布、虞子期等大將臉上逐一掠過,沉聲喝道:“都聽清楚了,突圍時,不許舉火把,不許大聲喧嘩,天亮後,到二十裡外的沱河北岸集結!”
    項伯、項聲等人于馬背上齊齊抱拳作揖,朗聲回應道:“諾!”
    項羽勒馬回頭,手中大鐵戟往南邊的夜空虛虛一壓,喝道:“打開轅門,突圍!”
    霎那間,緊閉的楚軍轅門已經洞開,項羽一馬當先,疾馳而出,項羽身後,項莊率八百騎緊緊相隨,八百銳士身後,項伯、項聲、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等楚軍大將各率本部人馬,相繼推倒營寨,從大營裡蜂擁而出。
    ##########
    齊軍大營,中軍大帳。
    韓信正與張良據席對飲時,帳外忽然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金鐵殺伐聲。
    帳外殺聲盈天,張良卻是充耳不聞,韓信更是不動如山,兩人只是對飲勸酒。
    不到片刻功夫,齊軍大將李左車手按劍柄,疾步進了大帳,向正與張良據席對飲的韓信稟報道:“大王,楚軍棄營突圍了!”
    韓信不禁轉頭看了側席的張良一眼。.YZUU點om
    張良只是捋了捋頷下柳須,微笑不語。
    韓信又問李左車道:“李將軍,楚軍往哪個方向去了?”
    “東南方向!”李左車恭敬地回答道,“楚軍奔著沱水去了。”
    張良當即欠身而起,向韓信淺淺作揖道:“恭喜大王,項羽死無日矣。”
    韓信微微一笑,又舉起酒觴向張良說道:“先生吃酒,今晚不談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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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時分,突圍而出的楚軍殘部紛紛趕到了沱水北岸。
    將近兩萬人突圍,最終能夠趕到沱水北岸與項羽匯合的,只剩不足萬人,其餘萬餘人不是在突圍時戰死沙場,就是途中被打散當了逃兵。
    望著面前零零落落,士氣也低落到了極點的楚軍殘部,項羽不覺黯然神傷。
    大將項纏上前勸道:“藉兒,韓信小兒的大軍隨時可能追上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緊渡過沱水,早日回江東吧。”項纏也就是項伯(項伯名纏,字伯),乃是前楚名將項燕的第三個兒子,項羽的親叔叔,既便項羽稱王之後,他也依然稱呼項羽為藉兒。
    “是啊大王,別等了,再等也不會有人趕來了,趕緊過河吧。”
    “等回了江東,我們再盡起江東子弟,與韓信小兒決一死戰!”
    其餘項聲、季布、虞子期等楚軍大將也紛紛出聲附和,只有鐘離昧默然不語。
    項莊卻是心下歎息,回江東?願望是美好的,可韓信又豈能讓你如願?這白衣書生早已經在楚軍回歸江東的路上設下了十面埋伏,楚軍再往前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落入韓信的算計,最終落個全軍覆滅,驍勇如項羽,終也難逃兵敗身死的結局。
    為今之計,楚軍往哪個方向突圍都行,唯獨不能回江東,那是死路!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項莊昨晚上就已經勸過項羽了,項羽根本就不聽。.YZUU點om
    蕭公角、虞子期、桓楚、季布等楚軍大將也堅決要求回江東,至於廣大楚軍將士,更是做夢都想著回江東、回故鄉,所以,根本就沒人贊同項莊的意見,或許鐘離昧會認同,因為昨晚上的軍議,他始終未發一言。
    不過,項莊還是決定再勸勸項羽,盡人事聽天命吧。
    當下項莊大步上前,對項羽說道:“王兄,不能過河!”
    “箕兒(項莊名箕,字莊),你又胡說八道!”不等項羽說話,項伯已經搶先喝道,“不過河,我們怎麼回江東?不回江東,我們又能去哪裡?”
    項羽也悵然說道:“是啊,不回江東,我們又能去哪呢?”
    時下,烏江以北的陳、碭、東、薛、泗水、九江、東海各郡已經全部失守,甚至連彭城也已經被齊軍攻佔了,只有江東的會稽郡及彰郡還在西楚國的控制之下,而且江東又是項梁起兵之地,項氏在吳中的根基可謂根深蒂固,時下也的確只能退守江東了。
    “就算要回江東,也不能現在回!”項莊急道,“王兄,不能急於一時哪!”
    說罷,項莊又手指.沱水喝道:“就說這沱水,我們過得去嗎?王兄,你看這河水,都淺成這樣了,兩岸的河床分明是剛剛才露出來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韓信派兵在上游截斷了水流,專等我們過河時再掘堤放水呢!”
    桓楚、季布等楚軍大將聞言頓時微微色變,項羽也將信將疑起來。
    “危言聳聽!”項伯卻是怒不可遏地道,“現在是冬季,乾旱水少,水位自然下降,項箕你百般阻撓大軍過河,究竟是何居心?”
    “三叔!”項莊急道,“真的不能過河哪!”
    項伯卻再不理會項莊,向項羽道:“籍兒,各國聯軍隨時都可能追上來,趕緊過河,不要再猶豫了!”
    項羽點了點頭,終於下達了過河的命令。
    沱水很寬,卻不深,既便是河心,最淺處甚至也不過數尺,楚軍很容易就在河中找到了幾處可供涉水過河的淺灘。
    近萬楚軍殘部遂即開始渡河。
    眼看著楚軍殘部一步步地踏向滅亡,項莊簡直鬱悶到了極點,楚國滅亡在即,也意味著他項莊已經離死不遠了。
    正所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楚國都滅亡了,項氏子弟還有可能活命嗎?
    司馬遷的《史記》上倒是記載了,說項伯最後投降了漢朝,並且還封了侯,可是作為一個穿越者,項莊卻是打死也不信。
    劉邦最後連賣身為奴的季布以及避禍海島的田橫都不肯放過,還會放過項伯、項莊這樣的項氏嫡系子弟?
    劉邦能由市井無賴而位極人皇,他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梟雄!
    天下未定時,劉邦為了籠絡人心,還有可能對項氏子弟網開一面,可在天下完全平定之後,卻必然要秋後算帳,因為,任何有可能威脅到老劉家統冶的因素,劉邦都會毫不猶豫地予以扼殺,所以,韓信、彭越、英布得死,項氏餘孽更得死!
    這一刻,項莊真想殺了項羽,然後奪過楚軍的指揮大權。
    當然,項莊也就是心裡想想,下不下得去手姑且不說,他若真敢動手,死的絕對是他項莊,而不是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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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沱水上游,孔熙率三千精兵已經築壩等候多時了。
    “報……”淒厲的長號聲中,一名齊軍隊率疾步來到孔熙面前,單膝跪地稟報道,“將軍,楚軍開始渡河了!”
    孔熙點頭道:“繼續監視,待楚軍渡到一半,再掘堤放水!”
    “諾!”齊軍隊率轟然應諾,旋即轉身大步離去。
    孔熙麾下的部將忽然問道:“將軍,為什麼不現在就掘堤放水?”
    另一員部將也道:“是啊將軍,現在就掘堤放水的話,就能把楚軍全部截在沱水北岸,王上大軍一到,他們就一個也別想活!”
    孔熙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說道:“這是大王軍令,你們敢違抗嗎?”
    “諾!”兩人趕緊低下頭來,然後訕訕然地退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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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軍渡河渡到一半,項莊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原本不過齊胸的水位突然開始急速上漲,前後不到一刻鐘,沱水水位已經上漲了五尺有餘,正在過河的數百士卒霎時慘遭滅頂之災,剩下數千士卒更是被阻在北岸,再過不來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項伯返身望著迅速變得湍急的水流,喃喃低語道,“這不可能有,這不可能啊……”
    桓楚、季布、虞子期等大將吃驚之余,又紛紛向項莊投以異樣的眼神。
    項羽的臉色也是一變再變,好半晌後才無比深沉地掠了項莊一眼,心忖這個三弟,自從上次重傷復原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從項羽的眸子裡,項莊感受到了深深的悔恨、羞愧,還有淡淡的安慰,說到底,項羽並非劉邦那樣心狠手辣的梟雄,對於敵人或者敵國的平民,項羽可以很冷血,可是對於他的親人、愛人或者兄弟,項羽卻是情義深重。
    “三弟,你終於成長了,孤很欣慰,二叔(項梁)泉下有知,想必也該瞑目了。”項羽拍了拍項莊的肩膀,旋即翻身上馬,又微微揚起大鐵戟遙指前方,睥睨天下的氣勢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然後說道,“三弟,走吧,楚漢之爭,還沒有結束。”
    下一刻,項羽已然催馬向著南方飛馳而去,項羽身後,已經渡過沱河的五千殘部默默隨行,沱水北岸,來不及渡河的四千多楚軍卻已經完全崩潰,更遠處,數以十萬計的聯軍正向著這邊漫山遍野地掩殺過來。
楚漢爭鼎

第05章 十面埋伏-落石
    垓下,齊軍大營。~
    晌午剛過,一名身著藍色窄袖直裾深衣的中年秀士不經帳外衛士稟報,便悄然走進了韓信的中軍大帳,正在帳中閱讀兵書的韓信聞聲抬頭,看清來人後不覺有些驚異地道:“先生怎麼來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韓信帳下頭號智囊,范陽辯士蒯徹!
    這個蒯徹可不簡單,陳勝於大澤鄉興兵暴亂,曾派大將武臣平定趙地,正是憑藉蒯徹的三寸不爛之舌,武臣才得以傳檄千里,不戰而定趙地數十縣!後來韓信滅齊,也正是採納了蒯徹的建議,才最終下定了決心。
    甚至連韓信上表劉邦請求自立假齊王,也是蒯徹的主意。
    不過,此事最終的結果卻大大地出乎了蒯徹的預料,劉邦不僅沒有訓斥韓信,甚至還把韓信立為了真齊王,這一結果不僅令韓信對劉邦的戒備之心頓消,還使韓信對蒯徹起了嫌隙之心,從此之後就不怎麼聽取蒯徹的建言了。
    正因為此,這次出征韓信才沒有帶上蒯徹。
    不過,蒯徹還是不請自來,獨自追到了垓下前線。
    見了韓信,蒯徹也不行禮,劈頭就說:“大王,知不知道你已經死到臨頭了?”
    韓信對蒯徹雖然已經心生嫌隙,不過對於蒯徹的見識還是相當佩服的,所以聽了這話後也只是稍稍皺眉,並沒有當場發作,當下耐著性子說道:“先生說笑了。”
    “說笑?”蒯徹搖了搖頭,肅然道,“在下可沒有跟大王說笑,大王若不立即撤去十面之圍,放項羽和楚軍殘部一條生路,只怕旦夕便有殺身之禍!”說此一頓,蒯徹又道,“劉邦可不是良善之輩,只等滅了楚國、殺了項羽,他便要回頭收拾大王你了!”
    “先生!”韓信皺眉不悅道,“時至今日,你怎麼還對漢王抱有偏見?”
    “偏見?”蒯徹哂然道,“這可不是偏見,劉邦為了保命,都可以把他的親生骨肉推下馬車,如此心狠手辣之輩,又如何與人共富貴,又如何肯與大王你共用天下?大王,你快醒醒吧,劉邦就是個市井之徒,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夠了。~”韓信揮手訓斥道,“謠言,這都是謠言,這樣荒謬的謠言先生也信?”
    說此一頓,韓信又肅然說道:“漢王仁義,天下皆知,關中百姓,替漢王立生祠者,更是不計其數,漢王待孤更是情義深重,孤又豈能背棄於他?”
    “仁義?呵呵,漢王仁義?”蒯徹慘然道,“大王,這是你心裡話嗎?”
    韓信默然不語,好半晌後才沉聲說道:“先生,勸孤背棄漢王的話,從此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否則,別怪孤翻臉無情。”
    蒯徹搖了搖頭,再沒有多說什麼,內心對韓信卻是失望到了極點。
    在蒯徹看來,韓信的軍事才能,可謂天下無雙,甚至是亙古無人能及,可是他的政治眼光卻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他連劉邦是個什麼樣的人都看不清,居然就敢妄想與他共富貴,分享天下,這簡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君臣正相對無語時,大將李左車忽然大步走了進來。
    見到蒯徹,李左車趕緊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見禮,旋即又向韓信稟報道:“大王,孔熙將軍飛馬急報,水淹之計已然奏效,被阻在沱水北岸的四千多楚軍已被斬殺殆盡,項羽僅率不足六千殘兵,投落石峽方向去了。”
    “知道了。”韓信擺了擺手,淡然道,“下去吧。”
    “諾。”李左車恭恭敬敬地揖了一揖,轉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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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沱水以南二十裡,項羽正率領五千殘部沿著馳道匆匆南下。
    提起這馳道就不能不提秦始皇贏政,贏政從掃滅六國、一統天下到病死沙丘,一共在位十一年,卻做了三件彪炳青史的大事,一是統一度量衡及文字,一手打造了華夏族也就是漢族的文明基石,二是發兵北擊匈奴、南征百越,一手奠定了華夏族的傳統勢力範圍,三就是大規模地修建從咸陽通往全國各地的高速公路,也就是馳道。
    在位十一年便做成了三件大事,像贏政這樣高效的皇帝,再沒有第二個!
    司馬遷在史記中辱駡贏政為暴君,提到大秦也多以暴秦代之,是極不公正的。
    單以留給後人的歷史遺產來考評,贏政就是當仁不讓的千古一帝,不管是漢武大帝,還是唐太宗,或者是朱元璋、朱棣父子,都是拍馬難以企及,至於後世有人鼓吹的康、乾兩位滿清皇帝,更是連給秦始皇提鞋都不配。
    當然,以上這些功勞也不能全歸於贏政一人,因為在贏政身後,有一個龐大的政治體系在運轉著,在支撐著他的每一項措施,每一道詔令以及每一個決策,這個政治體系就是由商鞅所創立的法制體系,或者說耕戰體系。
    閒話少說,再說項羽,遠遠看到兩座大山擋住去路,兩山之中有道峽谷,由北向南的馳道從中穿行而過,地勢極為兇險,項羽當即勒馬止步,回頭詢問隨行的項莊道:“三弟,前面那座大山是什麼山?好生兇險!”
    項莊自然也回答不上來,便趕緊派人打聽。
    不到片刻功夫,便有熟悉附近地形的士兵來到項羽馬前,跪地稟報道:“大王,前面是雙龍山,中間是落石峽,南北延綿十餘裡,最窄處僅供兩車並行。”
    “王兄,這地方太兇險了!”項莊沉聲道,“如果聯軍在這裡設下埋伏,只等我軍進了峽谷他們再把南北兩端的穀口一堵,我們可就成了甕中之鼈了。”
    “甕中之鼈?好比喻。”項羽自然沒聽過這個明代才出現的成語,卻也不難理解這成語的意思,當下又問那士兵道:“還有沒有別的路可以過去?”
    “沒了,過雙龍山就這一條馳道。”那士兵道,“如果繞行,至少要多走百餘裡。”
    “多走百餘裡?”項伯皺眉道,“藉兒,這可不行,等我們繞過雙龍山,韓信小兒的聯軍只怕已經穿過落石峽搶到我們前面去了。”說此一頓,項伯又道,“依我說,韓信小兒根本就想不到我們會走這條道,這裡不可能有埋伏。”
    “萬一要是有埋伏呢?”大將鐘離昧反駁道,“我軍豈非危險?”
    “三弟,你說該怎麼辦?”項羽沉吟片刻,忽然把目光投向了項莊。
    鐘離昧、蕭公角、桓楚等楚軍大將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項莊身上,這一刻,所有人的心裡都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受,似乎自從上次重傷後,三將軍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的三將軍,只知莽沖莽殺,可現在的項莊,卻顯得睿智過人。
    “燒!”項莊卻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妥,獰聲道,“放火燒山!”
    現在的項莊雖然是從後世穿越而來,可史書上並沒有明確記載,韓信的十面埋伏具體是哪十個方位,所以,他也不能斷言,前面的雙龍山有沒有伏兵,不過現在,山中有沒有伏兵已不再重要,沒有伏兵也就罷了,若有,那就讓他灰飛煙滅吧。
    “好主意!”鐘離昧贊道,“眼下正值隆冬季節,山中草木一點就著,山上真要藏有聯軍伏兵,只要這大火一燒起來,他們就只能跟草木一同化為灰燼了。”
    項羽怦然心動,當即下令道:“項聲,命你率本部人馬,進穀燒山!”
    “諾!”項聲轟然應諾,旋即引著本部數百殘兵,搜集引火之物進了落石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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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龍山,山腰。
    齊軍大將陳賀正站在一道斷崖上,手搭涼篷往北邊穀口方向瞭望。
    看到楚國大軍始終不肯開進峽谷,陳賀大為不解,自言自語地道:“怪了,楚軍怎麼還不進穀?難道我軍的行蹤被發現了?這不可能啊,我軍進山時已經很小心了,連路上碰到的樵夫山民都給殺了,絕不可能走漏消息的呀。”
    陳賀正困惑不已時,身後的親兵校尉忽然叫道:“將軍,好像有楚兵進穀了!”
    “嗯?”陳賀急定睛看時,果然看到一小隊楚軍已經逶迤進了峽谷,大約有三四百人的樣子,不過,楚軍的大隊人馬卻仍然留在穀外,不曾進谷,當下陳賀越發困惑地道,“怪了,只派這麼點人進穀,項羽這是要幹什麼?”
    “是啊,項羽想幹什麼?”親兵校尉也是撓頭不解。
    不過很快,陳賀和他的親軍校尉就發現了項羽的意圖,因為那三四百的楚軍進了峽谷之後並沒有急著趕路,而是點起火把開始四下胡亂放起火來。
    “將軍不好!”親軍校尉大驚失色道,“楚軍要放火燒山!”
    “該死的,這些狡猾的江東蠻子!”陳賀的臉色也在頃刻間變得煞白,當即喝道,“快,傳令各部,立即逃離此山!”
    然而,陳賀這時候再想撤離卻是已經晚了。
    穀中草木乾枯,又有凜冽的北風穿穀而過,風助火勢之下,火勢很快就漫過斷崖向著山腰上漫延,三千伏兵根本來不及下山就被滔天大火給吞沒了,陳賀命好,於最後關頭發現了一個山洞,趕緊躲進洞中才僥倖撿回了一條老命。
楚漢爭鼎

第06章 十面埋伏-火攻
    垓下,齊軍大營。.YZUU點om
    韓信手拿竹簡正與蒯徹討論兵法,只要蒯徹不非議漢王,韓信還是很願意與蒯徹交流兵法學習心得的,因為蒯徹的確是個飽學之士,他在兵法韜略的實際運用上固然無法與韓信相提並論,可他的理論水準,卻不在韓信之下。
    兩人討論的是成書不過數十年的《尉繚子》。
    《尉繚子》是前魏大樑人尉繚所創,在戰略戰術的闡述上當然不及孫、吳兵法精闢,但也不乏獨到之處,譬如他首次明確農耕是戰爭的基礎,認為土地是養民的,城池是守護土地的,而戰爭又是守護城池的,所以,農耕才是根本!
    兩人正就農耕對於戰爭的重要性各抒己見時,大將李左車突然闖了進來,面有驚容地向韓信稟報道:“大王,楚軍放火燒了雙龍山,埋伏在山中的三千伏兵幾乎全被燒死,陳賀將軍僥倖躲進山洞,僅以身免!”
    坐在旁邊的蒯徹不禁面有異色,項羽居然也學會用計了?
    “孤倒是忘了,現在正是天乾物燥的冬天,失策。”韓信聞言只是略略有些驚訝,旋即又問李左車道,“楚軍現在到了哪裡?”
    李左車道:“楚軍現在應該快到野馬原了。”
    韓信輕輕頷首,道:“飛騎傳令,騎軍即刻出擊!”
    “諾。”李左車轟然應諾,旋即一甩大氅,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李左車矯健的身影出帳而去,蒯徹回頭又對韓信說道:“大王,不管你喜歡還是不喜歡,有句話在下必須得說,項羽,還是放他一條生路的好。”
    韓信略略有些皺眉道:“先生,今天就先說到這吧,孤有些累了。”
    蒯徹啞然,好半晌後才低低地歎了口氣,有些落寞地離開了韓信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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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龍山以南五十裡,野馬原。
    楚軍過了雙龍山后,地勢突然變得平坦起來,尤其是到了野馬原這一帶,方圓數百里竟然都是略有起伏的原野,原上枯草橫生,一陣陣凜冽的北風刮過,便形成了一道道起伏的草浪,給人以強烈的仿佛置身大漠草原的錯覺。
    後世人煙稠密的淮泗大地,此時大多都是未經開懇的荒原。
    急促的馬蹄聲中,項伯打馬追上了項羽和項莊,喘息著說道:“藉兒,據熟悉附近地形的士卒說,再往前走兩百里就到烏江了,呵呵,等過了江,咱們就回家了,就再不用過現在這種餐風露宿的鬼日子了,也不用再擔心聯軍的追殺了!”
    項羽臉上卻並沒有絲毫的高興之色,顯得神情落寞至極。
    旁邊的項莊卻忽然勒馬停了下來,沉聲道:“王兄,不能再往前走了!”
    “嗯?”項羽聞聲回頭,向應軍投以驚疑的眼神,項伯卻皺眉不悅道:“箕兒,你個烏鴉嘴,前次說沱水河上游有埋伏,結果果然招來了伏兵,害得我軍損失了四千多將士,現在你又要胡說八道些什麼?”
    項莊懶得理會項伯,向項羽道:“王兄,咱們改道吧。”
    “改道?”項羽驚疑不定地道,“三弟,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小弟並沒有發現什麼,只是直覺告訴我,前方充滿了兇險。”項莊苦笑搖頭,作為穿越者,他當然知道前方充滿了危險,若繼續往前走,結果只能落入韓信的算計之中,可又該怎麼跟項羽解釋呢?照直了說?瘋子才會相信!
    “直覺?”項伯頗不以為然道,“簡直可笑。”
    項羽猶豫片刻,最終向項聲道:“項聲,你多派幾隊偵騎,仔細搜索附近原野。~”說罷又向其餘諸將道,“其餘各部,繼續向前行進。”
    “諾!”項聲領命去了,五千殘部也再次開始向前急進。
    項莊雖然知道十面埋伏的曲故,卻不知道具體是哪十個方位,因此並不能確定野馬原上是否有韓信的伏兵,當下也只能默默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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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原,方圓足有兩百多裡。
    南部緊嶺烏江的邊上有座低矮的小山,原本一片荒涼的山頂上,此時卻忽然多出了一座由乾柴堆砌而成的“柴塔”,柴塔中間的空隙裡塞滿了乾枯的白草,頂上也覆蓋了厚厚一層白草,白草上面還撒了不少動物的糞便,好像是狼糞。
    沉重的腳步聲中,曹參手按劍柄走到了高塔旁邊。
    曹參手搭涼篷正欲往北邊遙望時,一騎飛騎已經從北邊原野上飛馳而來,急促的馬蹄聲中,飛馬徑直沖上了山頂,旋即馬背上的騎兵翻身下馬,跪地稟道:“將,將軍,楚,楚軍殘兵進入野馬原腹心地帶了!”
    “好!”曹參以拳擊掌,沉聲道,“點起狼煙,曉令八方,同時舉火!”
    “諾!”守在曹參身後的親兵校尉轟然應諾,旋即回頭把手一招,早有數名親兵高舉著火把跑上前來,兩下就點燃了“柴塔”,不到片刻功夫,一道粗可數人合抱的濃煙已經從小山頂上嫋嫋升起,遠近數十裡全都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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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原,中心地帶。
    五千楚軍殘部正由北向南,匆匆急進。
    倏忽之間,有小卒手指.前方驚恐地大叫起來:“大家快看,那是什麼?”
    旁邊騎馬而行的項莊急定睛看時,只見一道醒目的濃煙正從東南方向嫋嫋升起,霎那之間,項莊心裡便是猛然一跳,當下打馬追上項羽,厲聲高喊道:“王兄不好,狼煙,東南方向發現聯軍的傳訊狼煙!”
    項莊話音方落,又有數騎如飛而至。
    “大王,大王不好了,北邊發現狼煙!”
    “大王,西邊也發現了狼煙,有埋伏!”
    “大王你看,東北、東方、東南方向也有狼煙!”
    項羽趕緊勒住烏騅馬,急環顧四周時,只見東、南、西、北、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八個不同的方位全都出現了狼煙,這一刻,項羽只覺如墮冰窟,他終於領略到了韓信用兵的厲害,韓信小兒,這是不打算給楚軍片刻喘息的機會了。
    五千殘部也是一片譁然,若不是項羽積威仍在,只怕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
    項羽咬了咬牙,正欲下令繼續前進,準備與敵決戰時,項莊卻猛然間醒悟過來,當即扯住項羽馬鞍,厲聲大吼道:“王兄,快快下令,火燒荒原!”
    “箕兒你混帳!”項伯聞言大驚道,“這野馬原延綿足有兩百餘裡,而且蒿草叢生,現在又是風乾物燥的冬天,這把火一旦燒起來,再想撲滅根本就是癡心妄想,你竟然要藉兒下令放火燒原,豈不是存心要讓我五千大軍葬身火海?”
    “放屁!”項莊再不顧及叔侄間的禮節,頂了項伯一句,然後向項羽道,“王兄,再不下令放火,我軍就真的要灰飛煙滅了!”說此一頓,項莊又環顧周圍諸將,沉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聯軍已在四周放火,大火正向著這裡漫延合圍呢!”
    眾將急環顧四周,只見四下裡果然騰起了滾滾黑煙,這卻不是狼煙,而是煙幕了!
    霎那之間,四周便響起了一片吸氣聲,桓楚、蕭公角、虞子期、鐘離昧等楚軍大將全都露出了惶然之色,說到底,這世上就沒人不怕死,既便是最勇敢的勇士,當他真正面臨死亡的那一刻,也很難再保持平時的從容和淡定。
    將校尚且如此,普通的楚軍將士更是頃刻間騷亂了起來。
    這一刻,既便是項羽,也有些約束不住這些殘兵敗將了,不等項羽下令,已經有好幾百殘兵向著四下裡落荒而逃,甚至還有親兵銳士也當了逃兵,項羽催動烏騅馬,連續斬殺了十數名逃跑的潰兵,才終於遏止了渙散的軍心。
    “王兄,趕緊下令吧!”項莊再次追到項羽面前,一字一頓地說道,“放火,燒!”項莊已經來不及向項羽解釋了,只能死死地扯住烏騅馬的馬韁,深深地道,“王兄,相信我,我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五千將士化為灰燼!”
    項羽眸子裡有莫名的厲色一閃即逝,旋即抬頭喝道:“傳令,放火!”
    “諾!”四周的數百親兵銳士轟然應諾,旋即紛紛打起火把,開始在草原上四處縱火,不到片刻功夫,野馬原的中心地帶也燃起了熊熊大火,灼熱的氣流將無盡的煙塵推向空中,形成了無邊無際的煙雲黑幕,恍若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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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原以北五十裡,一支龐大的騎兵正浩浩蕩蕩地南下。
    騎將灌嬰左手扶鞍,右手揮鞭,正催動胯下駿馬向前飛馳。
    前方野馬原上已經騰起了滾滾黑煙,看來曹參這廝已經發動了火攻,看這火勢,楚軍的步兵是絕對不可能在四野火頭合攏之前逃出野馬原了,至於楚軍的騎兵,嘿嘿,就算僥倖沖出大火的包圍,又怎麼躲過自己所率騎兵的追殺?
    這一次,我灌嬰定要親手斬下項羽的頭顱!項羽匹夫,你死定了!
    想到得意處,灌嬰不由得仰天長笑三聲,又揮動馬鞭在馬股上狠狠抽了一鞭,胯下坐騎吃疼,頓時悲嘶一聲,再次加快了奔跑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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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十面埋伏-騎兵
    野馬原,中心地域。.YZUU點om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有隱隱的火焰餘燼仍在四下裡閃爍。
    項羽卻在仰天長笑,儘管他的形象顯得無比狼狽,華貴的虎皮大氅被燒出了幾個洞,英俊的臉也被熏成了黑炭,甚至連頭髮和鬍子也被燒掉了不少,不過,項羽心裡卻的確充滿了死裡逃生的慶倖和劫後餘生的喜悅。
    聯軍火焚野馬原,終究沒能燒死他項羽!
    五千楚軍殘部也同樣逃過一劫,除了有十幾個傷兵被濃煙嗆死,其餘絕大多數將士全都安然無恙,而這一切,全都歸功於項莊。
    “三弟,好樣的!”項羽收住笑聲,重重地拍了拍項莊的肩膀。
    桓楚、季布、鐘離昧等楚國大將也紛紛向項莊投以欽佩的眼神,以火攻止火攻,這樣的辦法也只有三將軍才想得出來,既便是項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侄子近來的表現的確有些出乎他的預料,至少比起以前要聰明多了。
    項莊只是搖頭,臉上並沒有絲毫得意之色,以火攻化解火攻,對於一個穿越者來說,實在沒什麼可炫耀的,對於這個時代的古人來說,要想出火海中逃生的辦法,也許很難,可對於一個穿越者來說,這基本就是小學生的常識。
    更何況,韓信的手段又豈止於此?現在得意,未免太早!
    項莊剛剛想到韓信必然還有後手,後面的楚軍殘部忽然間就騷動了起來。
    項羽霎時蹙緊了濃眉,帶著項莊、項伯、桓楚、季布等大將策馬來到後陣時,早有別部司馬上前稟報道:“大王快看,北邊有火光!”
    “混帳!”項伯罵道,“大火還沒熄滅,北邊有火光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是!”別部司馬急道,“老將軍你仔細看,北邊那火光正向這邊逼近!”
    “什麼?”項伯聞言愕然,急定睛看時,發現北邊那隱隱一線的火光果然正向著這邊緩慢的逼近,待看清之後,項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說道,“這不可能,野馬原上能燒的草木都已經燒光了,怎麼火勢還能向這邊漫延?”
    “那不是野火!”項莊卻已經有些明白那是怎麼回事了,凜然道,“那是火把!”
    大將鐘離昧側耳聆聽片刻,突然間臉色大變,急策馬來到項羽跟前,說道:“大王,馬蹄聲,騎兵,是聯軍的騎兵!”
    騎兵?果然是騎兵!項莊心裡霎時泛起一絲苦澀。
    顯然,這應該就是灌嬰率領的五千騎兵殺到了,再沒有別的可能了。
    歷史上,也正是灌嬰率領騎兵全殲了項羽的八百殘騎,並將項羽斬殺在了烏江邊上!而現在,項羽身邊雖說還有五千殘部,可這五千人又餓又累,士氣也是低落到了極點,簡直就不堪一擊,這樣的殘兵敗將,便有五十萬人又能怎樣?
    這一刻,項羽的神色也是一片黯淡,聯軍的大隊騎兵已經追到,跑,怕是跑不掉了。
    那麼,跟聯軍騎兵決一死戰?環顧四周神情悽惶、衣衫不整的殘兵敗將,項羽只能下意識地搖頭,縱然他力能拔山,縱然他英雄蓋世,也不可能率領這樣一群軍心渙散、鬥志全無的殘兵敗將打敗洶洶來襲的聯軍騎兵。
    跑不掉,又打不贏,怎麼辦?怎麼辦!?
    這一刻,項羽內心充滿了無盡的悲憤,蒼天哪蒼天,你難道真的要我項羽死於斯,要我楚國敗亡於斯嗎?不甘心,我真不甘心哪!我楚國的結局不該是這樣,我項羽的結局,更不應該是這樣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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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原上,五千騎兵正踏著灰燼風捲殘雲般往南急進。
    灌嬰左手扶鞍,右手揮舞馬鞭遙指前方,厲聲長號道:“加快速度,楚軍殘部應該就在前面不遠了,他們跑不遠的,給我追上去,殺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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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莊策馬來到項羽跟前,說道:“王兄,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項羽只是蹙眉不語,神情也有些恍惚,似乎內心有某件大事讓他難以驟下決斷。.YZUU點om
    旁邊的項伯卻急不可待地問道:“箕兒你快說,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助大夥脫困?”
    項莊點了點頭,說道:“今晚沒有月色,原上的大火也快要熄滅了,只要將士們以炭灰塗抹全身,再趴在地上不要起身,更不要出聲,聯軍騎兵若不從附近經過,是很難發現我們的,等這股騎兵過去了,我們再往別的方向轉進!”
    “這恐怕不行。”大將鐘離昧不以為然道,“聯軍騎兵追到烏江邊上還不見我軍蹤影,肯定還會折回來,這野馬原上無遮無掩的,晚上還好說,白天卻根本無處可藏,而野馬原方圓足有兩百餘裡,我們很難在一夜之間逃出去。”
    鐘離昧的擔心並非多餘,聯軍騎兵追到烏江邊都沒有發現楚軍蹤影,肯定還會折回野馬原來,因為這場大火既便熏死了全部楚軍,也不可能將人真正燒成灰燼,聯軍肯定會回來搜尋項羽的屍體,那可是莫大的戰功,可以直接封侯的!
    “可不是?”項伯哀歎道,“說來說去,還是個死!”
    “那也未必。”項羽忽然說道,“聯軍雖然燒了野馬原,卻不知道我們究竟有多少人被燒死,若是有人能率少量人馬引開騎兵,剩下的大隊人馬就能從容轉進了!”說罷,項羽又回頭問虞子期道,“子期,軍中還有多少馬匹?”
    負責軍需輜重的虞子期趕緊回答道:“回稟大王,軍中還有一千多匹馬匹。”
    “傳孤命令,收攏所有馬匹,包括所有將校的坐騎!”說此一頓,項羽又回頭吩咐族弟項聲道,“項聲,你火速挑選一千勇士!”
    “諾!”
    “諾!”
    虞子期和項聲答應聲,領命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虞子期和項聲便回來覆命來了。
    抬頭看看北邊已經近了許多的聯軍騎兵,項羽翻身下馬,又親手牽著烏騅馬將依然騎在馬背上的虞姬送到了項莊面前,肅然吩咐道:“三弟,虞姬、烏騅馬還有秦王玉璽,孤就託付給你了,你一定要保護好她們!”
    項莊勃然色變道:“王兄,你這是……”
    眾將也是面面牙覷,都不知道項羽要幹什麼?
    項羽卻沒多說什麼,旋即騰身騎到另一匹黑馬之上,厲聲喝道:“眾將士聽令,孤今任命項莊為西楚國上將軍,總領全軍,孤不在時,楚軍一應軍務,皆由項莊決斷!”
    “啊?”
    “這?”
    “大王,你這是……”
    “藉兒你瘋了,箕兒怎堪如此大任?”
    項羽話剛說完,項伯、桓楚、季布、鐘離離等楚國大將無不駭然色變。
    項莊雖然是項羽的弟弟,也是前燕名將項燕的孫子,甚至還是項梁的嫡子,可在今天之前,項莊並沒有獨自領兵的經歷,更多的時候,他只是作為護衛跟隨項羽衝鋒陷陣,現在驟然冊封他為上將軍,這合適嗎?項莊又能勝任嗎?
    儘管,項莊最近的確有了很大的長進,也表現出了統帥應有的潛質,可擁有統帥的潛質跟真正意義上的統帥完全是兩回事,項莊擁有成為統帥的潛質,並不意味著他就一定會成長為一名合格的統帥,項羽這是在冒險,是在賭博!
    項羽卻沒有過多地解釋,只是解下佩劍擲給項莊,厲聲道:“項莊,孤以佩劍相贈,誰敢不遵號令,當以王劍斬之!”
    項莊接劍在手,凜然道:“王兄,這……”
    這時候,項莊已經知道項羽想要幹什麼了,他這是要親率騎兵引開聯軍的騎兵,替大隊步卒的安全轉進創造機會,贏得時間呀!
    項羽終究是項羽,對於敵人可謂冷酷到了極點,下令活埋二十萬秦軍時,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下令屠滅各國城池時,他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
    可對於自己的兄弟、部曲和女人,項羽卻是情深義重,所以昔日在鴻門宴上,他怎麼都不願意對劉邦痛下殺手,而今日,他為了最後的五千部曲,為了心愛的女人虞姬,甘願以身做餌,親率騎兵去引開聯軍的大隊騎兵!
    項羽很清楚這麼做意味著什麼,可他在所不惜,因為他是項羽!
    而且項羽也很明白,只要他還活著,各國聯軍就絕不會輕易放棄!
    也就是說,項羽若留下來,五千楚軍只能玉石俱焚,如果由他引開追兵,則剩下的四千多殘兵或者還有一線生機,雖然,這四千多殘兵既便活下來也未必能改變什麼,但這至少是個希望,項羽不想帶著絕望離開這個世界!
    是的,至少還有希望,因為項莊已經成長起來了!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項雖一丁,大楚必興!項羽有理由相信,既便他死了,可只要項莊還活著,只要項氏嫡系子弟的血脈還沒有斷絕,大楚就終有復興的那一天,楚漢爭霸,並沒有結束!劉邦,你還沒有贏得最後的勝利!
    項羽最後深深地望了項莊和虞姬一眼,旋即勒馬轉身,始終默不作聲的虞姬終於悲啼一聲,無限淒怨地說道:“大王,你真的要拋下虞姬嗎?”
    項羽雄偉的身軀劇然一顫,他強忍著才沒有勒馬回頭,心裡卻在大喊著,虞姬,虞姬,我最愛的女人,為了我,好好地活下去……
    下一刻,項羽狠狠一催胯下坐騎,向著南邊如飛而去。
    項羽身後,項聲率千余勇士紛紛翻身上馬,鼓噪隨行。
    目送項羽雄偉的身影遠去,兩行清淚已經順著虞姬的俏臉悄然滑落,大王,虞姬一定會活著,為了你,好好地活下去,虞姬要親眼看到大楚復興,看到項莊贏得楚漢之爭,然後再去九泉之下與你相會,去告慰你的亡靈。
楚漢爭鼎

第08章 烏江悲歌
    夜色倥傯,蹄聲如雷。
    急促的腳步聲中,親兵屯長荊遷、高初連袂來到了項莊身邊。
    “上將軍,現在怎麼辦?”看到楚軍紛紛離去,荊遷不禁有些急眼,在剩下的四千多楚軍殘部中,也許只有荊遷、高初以及兩百多親兵銳士是真正服從項莊的,因為這兩百多銳士全都是跟著項莊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屬於絕對的親信。
    “我們也走,跟他們一起!”項莊很快便有了決斷,現在還不能跟項伯翻臉,更加不是殺人立威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儘快離開野馬原,儘快轉進到相對安全的地方,等到那時,再設法剷除項伯、樹立威信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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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時分,灌嬰大軍終於追上了項羽殘部。
    “將軍快看,楚軍騎兵!”部將李必突然手指.前方大叫起來。
    “嗯?”灌嬰急定睛看時,果然看到大群騎兵正在前方漫山遍野地逃跑,霎那之間,灌嬰便興奮地大吼起來,“項羽,那一定是項羽的殘部!”說罷,灌嬰又滿臉猙獰地喝道,“傳令全軍,加快速度,追上去,殺光他們!”
    “諾!”數十令騎轟然應諾,旋即四散而去。
    灌嬰命令即下,五千多騎兵便紛紛揮鞭,開始了最後的衝刺!
    反觀前方楚軍,大多已經人困馬乏,不時有楚軍騎兵掉隊、落單,然後很快就被潮水般湧到的齊軍騎兵給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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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籲……”項羽輕輕喝住戰馬,然後緩緩勒轉馬頭。(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不能再往前也沒辦法再往前了,因為前面就是浩浩烏江了,冰冷的江水正在蕭索的北風中滾滾東逝,悲涼而又孤寂。
    環顧四周,身邊已經只剩下最後二十八騎了。
    這一刻,項羽的心情又何止是悲涼?自吳中起兵,率八千子弟渡過烏江,項羽身經大小數百戰,生平殺敵無數,又何曾想過會落到今天這般絕境?五年前,他遍封諸侯,被天下尊為霸王,現在回想起來,仿佛就在昨日,造化弄人,竟至如斯境地。
    前方地平線上,齊軍騎兵正在漫山遍野地湧來,猶如洶洶蟻群。
    吸了口氣,項羽眸子裡忽又湧起無盡的殺機,想要我項羽的人頭,可沒那麼容易!
    下一刻,項羽翻身下馬,又伸手狠狠一拍馬股,將坐騎驅向遠方,然後回顧身後隨行的二十八騎兵,厲聲大喝道:“可敢隨孤沖陣?”
    二十八騎轟然應諾,神色間絕無半點退縮之意。
    項羽欣然頷首,又緩緩轉身,施即揚起大鐵戟迎向了前方洶湧而至的齊軍騎兵,項羽身後,二十八騎也紛紛翻身下馬,擎起長戟誓死隨行。
    前方,看到項羽率二十八人主動發起了攻擊,洶湧向前的齊軍騎兵也紛紛勒馬止步,又翻身下馬,紛紛擎出了長戟以及大劍,朗中騎王翳一邊擎出大劍,一邊高聲大喊道:“大王有令,得項羽首級者,封萬戶侯!”
    “吼!”
    “吼!”
    “吼!”
    所有聽到王翳聲音的騎軍將士頓時山呼海嘯般歡呼起來。
    王翳再揮劍向前一壓,數以千計的騎軍將士便高舉著矛戈劍戟,嗷嗷叫囂著,徒步沖向了項羽,這似乎有些奇怪,他們是騎兵,卻居然選擇下馬步戰?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因為這個時代的騎兵只是騎馬的步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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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野馬原上。
    默默北去的虞姬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驀然回首,那對美麗至令人窒息的眸子裡,正流露出無盡的哀傷,大王,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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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江邊上,項羽已經陷入重圍。
    隨行的二十八人,包括項羽族弟項聲,早已經被齊兵砍成了肉泥,在萬戶侯的誘惑下,數以千計的齊兵就像是見了獵物的野狼群,前赴後繼,無窮無盡地湧向項羽,前面的齊兵倒下了,被殺了,後面的又蜂擁而上。
    面對千軍,項羽卻夷然無懼,左手執劍,右手持戟,猶自大呼酣戰。
    “去死!”項羽一聲暴喝,右手鐵戟呼嘯橫掃,洶湧而至的十數名齊兵頓時慘叫著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中兩名兵卒更是被鐵戟攔腰斬成了兩截,五臟內腑和著鮮血汩汩湧出,霎時濡紅了戰場,而人卻猶未斷氣,正自哀哀慘叫。
    “項羽,休要倡狂!”一名齊軍校尉越眾而出,揮劍撲向項羽。
    “匹夫,找死!”項羽冷冷一哂,右手狠狠一抖,足有百餘斤重的大鐵戟霎時綻起一陣清越的錚鳴,旋即疾如旋風般斬了出去。
    揮劍前撲的齊軍校尉只覺眼前一花,不等他反應過來,便感到自己猛然飛了起來。
    人在空中,齊軍校尉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還留在地面上,而且仍然保持著揮劍往前撲的姿勢,只是,那身體的頸項之上,卻缺了顆人頭,齊軍校尉頓時大驚,然而,不等他轉過念頭來,冰冷的黑暗已經將他永遠吞噬。
    項羽一戟斬飛齊軍校尉項上人頭,又如虎入羊群般殺入了亂軍之中。
    只見項羽所過之處,齊軍兵陣猶如波分浪裂,上至領兵大將,下至雜兵小卒,絕無一人能阻他片刻,項羽大呼疾走,從江邊殺至大陣中,又從陣中殺回江邊,反復四次,陣斬四百有餘,齊軍相顧駭然,再無人敢輕易上前。
    項羽卻以大戟柱地,開始劇烈地喘息起來,他終究也不是鐵打之軀,廝殺這麼久,體力也已經消耗到了極限了,然而,圍在他四周的齊兵卻是越來越多了,這一刻,項羽心下反倒是坦然了,既然突圍已經無望,那就這樣結束吧。
    倏忽之間,項羽于齊軍陣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當下項羽持戟上前數步,訝然問道:“那不是呂岩嗎?”
    呂岩者,呂馬童也,自項梁吳中起兵時便是項羽的馬夫,亦即馬童,項羽滅秦,大封諸侯,呂岩雖有功卻不得封侯,心裡怨恨,不久便叛楚投漢。
    此番陣前再見項羽,呂岩不禁面有愧色,不敢正面以對。
    項羽卻淡淡地道:“聽說韓信小兒已經下令,得孤首級者封萬戶侯,是嗎?”
    不等呂岩回答,旁邊的郎中騎王翳搶著說道:“沒錯,項羽,你已經死定了!”
    “哈哈哈……”項羽仰天長笑數聲,又向呂岩道,“呂岩,孤生前不曾封你為侯,那就死後成全你一次吧,孤之首級在此,過來拿吧。”說罷,項羽即橫轉劍戟,對著自己頸項只一絞,一顆頭顱便已經骨碌碌地滾到了呂岩腳下。
    “項王!”呂岩神情慘然,雙膝一軟跪倒塵埃。
楚漢爭鼎

第09章 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捷報傳到時,劉邦已經從固陵趕到垓下,正在齊軍大營筵請各路諸侯。(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雖然是在韓信的地頭,可劉邦卻仍舊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中間首席上,他在名義上雖只是漢王,相比齊王韓信、梁王彭越、九江王英布等人並沒有高出半格,可事實上,誰都知道劉邦才是諸王之首,早晚要當霸王或者皇帝的。
    至於劉邦是要學項羽當霸王,還是學贏政當皇帝,那就沒人知道了。
    當呂岩拎著項羽人頭大步而入時,大帳裡頓時響起了一片低低的吸氣聲,這些諸侯王在項羽的陰影下戰戰兢兢地活了五六年,對項羽的恐懼早已經融入他們的骨髓,此時看到項羽的人頭,仍然感到兩股戰戰,神情栗栗。
    劉邦亦是神情複雜,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著淡淡的落寞以及惆悵,原本他應該感到高興的,可劉邦發現自己居然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好半晌後,劉邦才問呂岩道:“你叫什麼名字?”
    “末將呂岩。”呂岩抱拳作揖,神情頗有些複雜。
    “呂岩?孤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項羽的馬童嗎?”
    呂岩頓時啞口無言,只是滿臉羞愧地低下了腦袋。
    劉邦又問韓通道:“齊王,你是否下過詔令,得項羽首級者封萬戶侯?”
    韓信趕緊起身道:“小王的確有過詔令,不過,漢王若覺得不妥,可另行封賞。”
    “既然有過詔令,自當遵行。”劉邦擺了擺手,回顧身後侍立的陳平道,“草詔,冊封呂岩為中山侯,邑萬戶。”
    “諾。”陳平趕緊記錄在案。
    帳下,呂岩也趕緊跪地謝恩。
    冊封了呂岩,劉邦又深深地看了韓信一眼,項羽既死,接下來就該收拾韓信、彭越、英布等手握重兵的諸侯王了,倒不是說要殺他們,但至少也要削了他們手中的兵權,否則,既便他劉邦當了皇帝,這皇位只怕也是不穩當的。(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韓信全然不知劉邦已經在考慮怎麼剝奪他的兵權了,他念念不忘的仍是滅楚大計,當下問呂岩道:“呂岩將軍,從垓下突圍的楚軍殘部已經全部被殲了嗎?”
    呂岩道:“稟大王,從垓下突圍的楚軍殘部,一部份在沱水北岸被擊滅,一部份在野馬原上被燒死,剩下的,全部被斬殺于烏江邊上,灌嬰將軍已經率軍渡過烏江,不日即可掃平江東,攻佔彰郡、會稽兩郡。”
    “好。”韓信趕緊起身,向劉邦道賀道,“恭喜漢王,天下大定,從此再無戰事。”
    其餘彭越、英布、張耳等諸侯王以及劉賈、周殷等手握重兵的大將也紛紛起身道賀。
    只不過,劉邦、韓信他們終究還是高興得太早了,項羽雖死,楚軍卻並沒有完蛋!憑藉項羽的掩護,四千多楚軍殘部已經逃到了東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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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項伯正借著火光刻寫木簡,那是給漢王劉邦的密信,在項伯眼裡,劉邦一直是位仁義之君,所以在鴻門宴上,他千方百計地阻撓范增殺死劉邦,所以現在,他認為降漢才是唯一出路,至少可以保全項氏血脈。
    一陣腳步聲忽然由遠及近,然後嘎然止步。
    “誰!?”項伯趕緊收起木簡,拔劍在手。
    “三叔,是我。”茅屋外響起了項莊淡淡的聲音,難怪守在外面的親兵沒有反應,原來是項莊這小子。
    “箕兒?”項伯收劍重新跪坐於地,又道,“進來吧。(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柴門開處,項莊高大的身影已經低頭鑽了進來,項伯大大咧咧地道:“箕兒,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可有什麼事?”
    項莊手按劍柄,望著項伯沒有說話。
    項伯皺了皺眉,不高興道:“箕兒,有事就說,如果沒什麼事,老叔可要歇了。”
    “三叔。”項伯突然欺前兩步,右手已經搭上劍柄,森然道,“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項伯霍然抬頭,然而,不等他起身,項莊已經鏗然拔劍,寒光一閃,鋒利的劍刃便已經抵住了項伯的頸側,項伯的身形猛然頓住,然後抬頭,惡狠狠地瞪著項莊,瞠目喝道:“項箕,畜生!你要幹什麼,真想逆倫弑叔麼?”
    逆倫弑叔?項莊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冷笑。
    你項伯要獻軍降漢,要把項氏子弟往死路上推,又能怨得誰來?天大地大活命最大,命都保不住了,還談什麼倫常?更何況,他還不是真正的項莊,真正的項莊早已戰死,而他,不過借寄在項莊軀殼裡的另一個靈魂罷了,何談逆倫?
    似乎是感覺到了項莊的決心,項伯不禁有些慌了,顫聲求饒道:“箕兒你冷靜些,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老叔想明白了,真的,既然籍兒委任你為上將軍,想必自有他的道理,從今往後,老叔全力支持你,誰敢不遵你號令,老叔跟他沒完!”
    “是麼?”項莊嘴角再次綻起一絲冷笑,這次卻是鄙夷的冷笑。
    見項莊軟硬不吃,項伯越發驚慌,色厲內茬地喝道:“項箕,你若殺了我,我的兩千部曲必定不會善罷干休,桓楚、季布、鐘離昧、虞子期他們也會離心離德,四千楚軍更會軍心渙散,不戰自潰,他日到了九泉之下,你如何跟藉兒,還有你父親(項梁)交待?”
    “這個,就不勞三叔您費心了。”項莊說罷,右手猛然發力,鋒利的劍刃呲的從項伯頸側剌過,一下便割斷了項伯的頸側總動脈,殷紅的鮮血頓時激射而出,項伯原本高昂的頭顱瞬即耷拉了下來,一對驚恐的眸子也逐漸變得黯淡。
    項莊又兩劍割下項伯人頭,然後右手執劍,左手拎頭,大步出了茅屋。
    茅屋外,項伯的數十名親兵死士早被斬殺殆盡,荊遷、高初渾身浴血,就像是剛從血池裡爬出來似的,兩人身後,項莊的兩百多名親兵正橫戈以待,而週邊,則是項伯所率的後軍部曲,足有將近兩千之眾,不過,他們並沒有輕舉妄動。
    再週邊,則是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以及虞子期他們的部曲。
    三方層層對峙,現場的局勢很是微妙,也很是兇險。
    項莊拎著人頭大步而出,腳下卻沒有片刻的停頓。
    做了便是做了,殺了便是殺了,結果無非兩個,或者殺人立威,或者項伯的部曲蜂擁而上,把他砍成肉泥,但不管是哪種結果,也總好過坐以待斃!等項伯把密信送出,等到項伯與他的部曲商量好,就是項羽殺回來,也挽救不了楚軍敗亡的命運了!
    正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時間拖得越久,對楚軍就越加不利,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行險一博!
    “噗!”項莊大步上前,將項伯的人頭重重擲於兩千部曲面前。
    看清真的是項伯的人頭,項伯的兩千部曲頓時間便騷動了起來。
    “項纏(伯),身為楚國大將,卻暗通敵寇,罪在不赦,已然伏誅!”項莊卻絕無絲毫的畏懼,大步走到了項伯部曲面前,又用狼一樣的目光從前排將士臉上掃視而過,旋即厲聲喝叱道,“怎麼?你們也要跟著他叛楚通敵嗎?”
    項伯的兩千部曲面面相覷,卻沒有人妄動刀兵。
    說到底,他們只是項伯的部曲,而不是他的親兵,部曲和親兵有著本質的區別,親兵其實就是食客,與主家休戚與共,而部曲卻只不過是暫歸將領統禦罷了,如果項羽在,只消一句話就能削了項伯的兵權,收了他的部曲。
    不過對於項莊來說,事情卻沒有這麼簡單。
    項羽勇冠三軍,西楚霸王的威名,天下皆知,而項莊卻不過是項羽麾下一員猛將,別說天下英雄,就是楚軍將領,也大多不把他放在眼裡,所以,項莊驟然斬殺項伯,後果孰難預料,對於項莊來說,這就是一場冒險,一次賭博!
    至少到現在為止,項莊的冒險還不能說已經成功。
    項伯的部曲雖然沒有動手,卻也沒有散去的意思,只要他們還聚在一起,就仍然存在嘩變、甚至是叛亂的可能,一旦項伯的部曲嘩變或者叛亂,整支楚軍就勢必會互相攻伐、四分五裂,不等天亮,楚軍就再不復存在了。
    而這,自然是最糟糕的結果,也絕不是項莊想要的結果。
    現在,還有能力改變局面的,已經只剩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五人,只要五人中有一人出面,就能立時穩定軍心,扭轉局面,可在斬殺項伯之前,項莊並沒有與他們事先通氣,因為他把不准五人的心思,而且他也沒這個時間。
    項伯部曲的神情大多不善,項莊臉上卻絕無半點懼色,只是他的背衣,卻早已經被冷汗所濕透了,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面臨如此局面,生死全在轉瞬之間,試問,有誰能夠真正做到從容淡定?所謂的夷無所懼,不過是裝給人看的!
    時間,在對峙中悄然流逝,甚至連空氣都開始變得凝滯起來。
    仿佛只過了一瞬,仿佛已過了萬年,項莊終於還是沒能等來五大將中的任何一人,桓楚五人看來是鐵了心要旁觀到底了,也許,他們就是想看看項莊是否能化解眼前的危局,他們就是想知道,項莊是否有資格擔當楚國的上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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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該往哪裡去?
    這樣的結果,其實也在項莊意料之中。~
    人活在世上,除了能靠你自己,別人誰都指望不上,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肯效忠項羽,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會服從項莊,儘管項羽已經委任項莊為楚國上將軍,還把自己的王劍和秦始皇的玉璽都給了項莊,可那又如何?
    威望,不是別人給的,是要靠自己從戰場上一點一點博取的!
    眼前的這場危機,對於項莊來說,就是一次嚴峻的考驗,項莊若是化解不了,那就說明他根本就不夠格擔當楚國上將軍。
    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之所以袖手旁觀,並不是因為他們不願意遵從項羽的王命,更不是因為他們已經起了叛楚歸漢之心,而是因為他們很清楚,如果項莊不堪大任,那麼大家還不如趁早散夥,各自逃命。
    對峙仍在斷續,空氣凝重到讓人窒息。
    項莊深吸了口氣,突然大喝道:“告訴我,你們想死,還是想活?”
    項莊的聲音猶如驚雷,在寂靜的山谷裡翻滾回蕩,驚起林中夜鳥無數,甚至連最週邊的楚兵都能夠隱約地聽到。
    “想死,那就先把我砍了,然後分頭逃命。”
    “不過我告訴你們,你們根本就跑不掉,很快,聯軍的斥候隊就會發現你們,要不了半天功夫,所有人都會被斬殺殆盡!投降更不行,若是以前,投降好歹還能保住命,可現在剩下的楚軍不多了,聯軍將士為了殺頭立功,根本就不會接受你們的投降。”
    項伯的兩千部曲頓時便竊竊私語起來,因為他們知道,項莊並沒有瞎說,現在投降的確有些晚了,若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高級將領,也許還能活命,可他們這些小卒,一旦投降,則必定會被砍頭,然後轉化為聯軍將士的戰功。~
    “不想死,那就回去睡覺!”項莊又是一聲大吼,竊竊私語聲便嘎然而止。
    迎上將士們無比錯愕的眼神,項莊又道:“養足了力氣,明天跟我逃命!我不敢說,一定能帶著你們所有人活著回江東,可是至少,你們跟著我會更容易活下來,論武藝,我遠不及大王的萬分之一,可說到保命的本事,大王卻是遠不及我!”
    話落,不少將士啞然失笑,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瓦解於無形。
    週邊,桓楚和季布忍不住交換了一記眼神,項莊保命的本事,他們已經不止一次地見識過了,無論是在沱河邊上,是在雙龍山下,還是在野馬原上,項莊都表現得很機警,他對於危險似乎有著近乎本能的預知能力。
    不過,桓楚和季布更吃驚的是,一場險些醞釀成嘩兵的對峙,居然就這樣被項莊給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再加上此前斬殺項伯的狠厲,項莊的表現已經足夠老辣,除了還沒有獨自領軍作戰的經歷,他幾乎就已經是一個優秀的統帥了。
    鐘離昧、蕭公角同樣面有驚色,捋了捋頷下虎須,各有所思。
    虞子期卻抬頭望天,神遊物外,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一場險些醞釀成嘩變的對峙就此瓦解於無形,剛剛還劍拔弩張的項伯部曲們也紛紛返回營地睡覺了,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以及虞子期也紛紛上前與項莊見禮,然後也帶著部曲返回各自的營地不提。
    直到這一刻,項莊才算是可以鬆口氣了。
    匆匆回到臨時充做軍帳的茅舍,項莊顧不上喘口氣就命令荊遷和高初將一方白布懸掛到了背門的牆壁上,白布上繪有潦草的山川河洛圖案,這卻是項莊自穿越以來,請教了不少熟悉附近地形的將士之後所繪製出來的“軍用地圖”。(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松明火把的光芒驅走了茅舍裡的黑暗,卻驅不走項莊心頭的陰霾。
    項伯部曲的嘩變雖被化解了,可楚軍殘部所面臨的處境卻毫無變化,劉邦、韓信、彭越、英布等人的七十萬大軍仍舊窺伺在側,一旦楚軍殘部暴露行蹤,各國聯軍便會蜂擁而至,要不了半天時間,四千楚軍就會被各國聯軍碾為齏粉。
    逃命,除了逃命,還是逃命,當務之急就是逃命!
    可是,楚軍殘部該往哪個方向逃呢?哪裡才是活路呢?
    楚軍殘部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淮水跟烏江之間,離東城縣不遠的某個山谷,這裡原本有個百十戶的大鎮甸,不過現在,由於楚漢相爭,連年戰亂,村中老幼走的走,死的死,已經半個活物都沒了,甚至連老鼠都找不出一隻來。
    頂莊的目光從地圖上遊移而過,最終定格在了壽春城。
    項羽滅秦後分封天下,英布被封分九江王,國都就在壽春,後來英布叛楚,項羽譴大將龍且打敗了英布,九江國便變成了楚國的九江郡,垓下決戰前,留守九江的周殷叛楚,與漢將劉賈、英布合擊項羽,其叛軍就是從壽春北上的。
    現在,周殷的叛軍應該還在垓下未回,壽春可謂防守空虛!
    而且,周殷雖然已經背棄楚國,可他的部下卻未必就跟他一條心,留守壽春的叛軍中間未必就沒有忠於項氏、忠於楚國的舊部,若是項莊能在周殷回師之前率軍殺到壽春城下,兵不血刃奪回壽春城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既便叛軍中間沒有楚國舊部,既便打不下壽春,那也不要緊。
    因為,項莊真正的目標並非壽春城,而是壽春以西的大山——大別山區!
    楚軍殘部只有不到四千人,而各國聯軍卻足有七十多萬人,所以,要想活命,就只能往大山裡鑽,而大別山,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項莊也沒想過要占山為王,這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因為此時的大別山,絕對是真正意義上的原始森林,就是樵夫獵戶也找不出幾個,更不要說人煙密集的城鎮了,所以,大別山區根本就不具備成為根據地的前提條件。
    項莊唯一想要的,就是依靠大別山區,與七十萬聯軍展開周旋!
    等到聯軍被拖疲了、拖累了、放棄了、撤走了,楚軍再奇兵突出,或者打回江東,或者轉戰天下,總之,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項莊就絕不會輕言放棄,因為他知道,投降劉邦絕對是死路一條,堅持下去,或者還有一線希望。
    心中有了決定,項莊便也不再畏首畏尾、患得患失了,當下吩咐荊遷、高初道:“收好地圖,睡覺!”
    “諾!”荊遷、高初當下小心翼翼地收起地圖,然後出了茅舍。
    臨出門時,高初忽然小聲問荊遷道:“荊遷,剛才上將軍一直盯著壽春看,他該不會想要打壽春吧?咱們現在可只有不到四千人,而且軍心渙散、士氣低落,而且弟兄們都已經餓了好幾天了,壽春卻是城高溝深,能打得下來嗎?”
    “這我哪知道?”荊遷道,“反正上將軍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你小子,就是個愣頭青。”高初沒好氣道,“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動腦子?”
    兩人爭執的聲音漸漸遠去,已經卸甲躺下的項莊卻是心頭微動,荊遷和高初,可以說是他項莊心腹中的心腹,兩個人的性格卻是迥然不動,荊遷勇猛過人,且生性率直,高初雖武藝稍遜,卻頗有機智,兩人都稱得上是可造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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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垓下的齊軍大營裡,酒筵仍未結束。
    劉邦假意不勝酒力,在張良、陳平的攙扶下離開了韓信大帳,臨出帳時,張良又不著痕跡地給坐在下首的曹參使了個眼色,曹參會意,在劉邦離開不久,也藉口更衣(上廁所)跟著離開大帳,又悄然來到了劉邦大帳。
    曹參走進大帳時,劉邦正在兩名美豔小婢的服侍下泡腳。
    在泡腳時接見客人或者部下,可謂是相當失禮的事情,不過曹參是跟著劉邦從沛縣一路混出來的,對於劉邦是個什麼樣的人,那是再清楚不過,所以並沒有絲毫的不悅,而是從容走到席上,挨著陳平下首跪坐了下來。
    劉邦微眯的眼睛忽然睜開,問曹參道:“韓信,如何?”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可曹參卻知道劉邦的意思,當即答道:“大王將淮泗之地劃分給齊國,齊王很是滿意,不管在公開場合,還是在私下裡,都對大王讚譽有加,范陽辯士蒯徹幾次惡意中傷大王,卻反而遭到了齊王的訓斥。”
    劉邦點點頭,忽又說道:“嗯,那你先回去吧。”
    “臣,告退。”曹參向劉邦揖了一揖,起身走了。
    待曹參走了,劉邦忽然問張良和陳平道:“你們說,改封韓信為楚王如何?”
    “大王英明。”張良和陳平齊齊抱拳,朗聲附和,項羽已死,楚國已亡,現在的確是削去韓信兵權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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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祝賀物竹成為本書第一位舵主。
    感謝寂寞天外客、馬躍西涼、MO本是道、孤星淚滴、納蘭布衣、nakaliqi、風吹海藍、葉呈天、書蟲200701、人頭下酒、龍之漠視、廁所擺@POSE、maomaomao365、癡心狂想、火烤老母雞、xiaowei028、1314親切親切、88443116、春江一怪、海之源、今生醉、天才小月、瘋狂怪戰客、十三小妖、繾綣萬千(以上排名不分先後)等書友的慷慨打賞。
楚漢爭鼎

第11章 狼奔三百里
    荒山野嶺上,楚軍殘部正向著壽春方向狼奔急進。.YZUU點om
    這是真正的狼奔,所有的輜重全扔了,鎧甲、旌旗、長戟也扔了,所有人只披輕袍,只執短劍,撒開腿丫子,全力逃跑,不到四千人,卻拉開了幾十裡長的隊伍,體力好腿腳利索的跑在了前面,體力不好或者受了傷的士兵卻逐漸落在了後面。
    這是一次長途急行軍,更是一場殘酷的淘汰賽!
    被淘汰,也就意味著生命的終結,誰都救不了他們。
    眼看著掉隊的將士越來越多,項莊也是心情沉重,不過他並沒有放慢腳步,更不打算停下來等待這些將士歸隊。
    因為,楚軍殘部的逃跑行動絕對瞞不過聯軍的斥候隊。
    不出意外的話,劉邦、韓信、英布、彭越、周殷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知道這支楚軍殘部的存在了,搞不好都已經派出追擊的軍隊了,唯一值得慶倖的是,灌嬰的騎兵已經被項羽的騎兵引開,現在應該遠在幾百裡外,否則,他們必死無疑!
    不過,既便聯軍派不出騎兵前來追擊,那也不能掉以輕心。
    停下來,固然可以等來掉隊將士的回歸,代價卻很可能是全軍覆滅!
    項莊絕不會為了掉隊的少數將士,就把整個楚軍殘部全都搭上,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只有夠狠,夠黑,才有可能活到最後!
    “快,加快速度!不准停,誰也不准停下來!”百餘裡的長途急行軍下來,健壯如項莊也同樣氣喘如牛,感到體力不支了,甚至連烏騅馬上的虞姬也已經是香汗津津了,因為這個時代的坐騎可沒有馬鐙,騎馬也同樣是個體力活。
    荊遷勉強跟上項莊的腳步,氣喘吁吁地道:“上將軍,歇,歇會吧?”
    “不行!”項莊冷然道,“不能歇!去,傳令全軍,是男人,就給老子撐住嘍!”
    “諾!”荊遷勉力提振精神,一邊追上前軍的步伐,一邊大聲號令道,“上將軍有令,是男人,就給老子撐住嘍……”
    雜亂的行軍佇列裡頓時響起了一片咒駡聲。~
    不過,並沒有人停下來,儘管已經累得不行,可所有人都在咬牙堅持。
    殘兵敗將們都很清楚,這幾天就啃樹皮草根了,一個個體力早就接近透支了,現在全憑一股氣在撐著,一旦停下來,這股氣也就泄了,到時候再想起身就難了,而聯軍,隨時都可能追上來,所以,不想死就只能咬牙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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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莊的擔心並非多餘,楚軍殘部的行蹤的確已經被發現了。
    “你說什麼?四五千楚軍殘部正向西逃竄?”接到大將李左車的報告,韓信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楚軍殘部不是已經被斬盡殺絕了嗎,連項羽都已經被砍了腦袋,怎麼又冒出來一股四五千人的楚軍殘部?這不可能啊。
    李左車道:“大王,末將也不願意相信,可的確有數千楚軍正向西逃竄!”
    韓信點了點頭,當機立斷道:“也罷,不管這幾千楚軍殘部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你即刻點齊三千精兵出征,滅了他們。”
    “諾!”李左車轟然應諾,正欲轉身離去時,漢王使者忽然到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張良,看了看手持令箭準備出征的李左車,張良微笑道:“李將軍可是準備率軍追殺剛剛被發現的楚軍殘部?”
    李左車聞言愣了愣,當即回頭望向韓信。
    不等韓信有所表示,張良又道:“看來在下並沒有說錯啊,呵呵,不過這事就不必再麻煩李將軍了,漢王已經命令樊噲將軍率精兵三千前往追擊了。”
    韓信皺了皺眉,向李左車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取了東海郡吧。”
    “這個也不麻煩李將軍了。”張良擺了擺手,笑吟吟地道,“漢王已命大將軍周勃引五萬精兵於今日上午開拔,前往平定泗水、東海二郡了。~”
    說罷,張良又道:“不過大王千萬不要多想,漢王這是體恤大王哪,畢竟大王剛剛率領大軍擊破項羽的十萬楚軍,漢王說了,大王勞苦功高,就不必再征伐了,剩下的戰事,就交由灌嬰、曹參、樊噲、周勃諸位將軍好了。”
    韓信無奈,只好收回了李左車的令箭,張良盤桓片刻便即告辭而去。
    張良剛走,范陽辯士蒯徹便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向韓信進言道:“大王你看,劉邦都已經對你起了猜忌之心了,追擊楚軍殘部沒你什麼事,平定泗水、東海二郡也不肯用齊國之兵,這是因為漢王擔心你趁機攻略城池,擴大齊國的勢力範圍哪。”
    韓信自然不信,嚴詞訓斥蒯徹道:“胡說八道,若漢王真對孤起了猜忌之心,那他為什麼不阻止灌嬰大軍平定江東?灌嬰難道就不是孤的部將?灌嬰所率五千騎兵難道就不是孤的部曲了嗎?”
    “灌嬰?”蒯徹哂然道,“大王很清楚,灌嬰所率五千騎兵雖然名義上是齊**隊,可實際上卻是漢王部曲,灌嬰此人更是劉邦心腹,對大王也只是表面遵從而已,若讓他在大王與劉邦之間做選擇,他必定會捨棄大王而效忠劉邦。”
    “夠了。”韓信皺眉不悅道,“漢王又豈如你所說的這般不堪?”
    蒯徹頓時啞口無言,對韓信也徹底不再抱有幻想了,韓信在軍事上的造詣無人能及,可在政治上卻實在是目光短淺,不出意外的話,韓信早晚會成為劉邦的刀下鬼,看來自己也該早做打算了,否則,早晚被他連累死。
    ##########
    天快黑時,楚軍殘部終於趕到了壽春附近的一處山谷裡。
    說起來讓人不敢相信,從清晨到傍晚,楚軍殘部居然在一天之內狂奔了兩百餘裡,生生從東城附近跑到了壽春附近!
    在古代的行軍史上,這絕對是個奇跡了!
    不過,代價也是慘重的,楚軍殘部從東城附近出發時還有將近四千人,可等傍晚抵達壽春附近時,卻只剩下三千兩百餘人了。
    值得慶倖的是,剩下這三千兩百多人全都是年輕力壯、身體倍捧的壯漢!
    而且,這三千兩百多人大多還是跟隨項羽經歷了三年伐秦、五年擊漢,又從垓下之戰中倖存下來的百戰老兵,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老兵,全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不說以一擋百,可面對普通雜兵,以一擋十是絕對不在話下的。
    當然,這得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得等他們恢復體力,恢復鬥志。
    至少,現在是斷然不成的,現在這三千兩百餘人那是又餓又累,疲憊不堪,而且軍心渙散,毫無鬥志,毫不誇張地說,這三千兩百多殘兵敗將,那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聯軍隨便派出一支幾百人的輕兵就能擊潰他們。
    要想恢復鬥志很不容易,那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勝仗來壯膽!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找些吃食來喂飽這群餓兵,他們已經幾天沒正經吃飯了。
    項莊正想著該上哪去弄點吃的,親兵屯長高初忽然走過來低聲稟報道:“上將軍,山右發現炊煙!”
    “嗯,炊煙!?”項莊聞言頓時神情一振,有炊煙也就意味著有吃的!
    當下項莊跟著高初登上山梁,居高臨下望去,果然看到右邊山嶴裡嫋嫋升起了十幾道炊煙,很顯然,在那山嶴裡應該有個村落。
    這會兒,不少將士也發現了炊煙,紛紛圍了過來。
    “你們快看,炊煙,那邊山嶴裡有人家,有吃的!”
    “他娘的,這幾天可把老子餓壞了,這會終於有吃的了?”
    “那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走啊,搶他娘的,晚了可就沒份了!”
    “對,屠了這村子,殺光這些狗日的叛逆,搶光他們的糧食!”
    沒說幾句,幾十個已經餓得眼冒綠光的軍官便一哄而散,然後各自點起人馬亂哄哄地奔著那山嶴去了,又過了不到片刻功夫,消息便不脛而走傳遍了全軍,剛剛還躺在地上挺屍的餓兵們頓時抖擻精神,爭先恐後地湧向了那山嶴。
    項莊並沒有阻止,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想阻止。
    為什麼要阻止?將士們都餓成這樣了,找點吃的有錯?
    是,山嶴裡的村民是無辜,叛楚歸漢也非他們的意願,可那又怎樣?
    楚漢相爭,五年大戰,深受刀兵之苦的中原百姓,誰不無辜?數百上千萬百姓都被殃及了,還在乎這區區一個村,區區幾百人?
    殘忍也罷,冷血也好,這都是為了生存!
    楚軍根基已失,孤軍作戰,不搶,吃什麼?
    只有活著,才是王道,別的全他娘的都是扯蛋。
    糜鹿是無辜,可獅子能夠因為糜鹿無辜就不吃它們嗎?羊羔是善良,可野狼能夠因為羊羔善良就不吃它們嗎?不能,因為獅子和野狼同樣需要生存,所以,它們必須吃掉糜鹿,必須吃掉羊羔!
    當項莊牽著烏騅馬走進山嶴時,楚軍已經發起了攻擊。
    山嶴裡有個大村,還建了塢堡,依山傍水,易守難攻,裡面聚居的估計是個豪族,也頗有數百民兵,不過在數以千計的楚軍餓兵面前,這點民兵根本就是螳臂當車,有堅固的塢堡也照樣不行,不到半刻鐘,楚軍餓兵就撞開大門,蜂擁而入。
    項莊踏上塢堡護牆時,整個塢堡已經完全被楚軍湮沒了。
    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奔走的身影,到處都是兵器的撞擊聲,到處都是慘叫聲,女人的哀嚎聲,孩子的哭泣聲,還有楚軍餓兵們歇斯底里的狂笑聲,整個塢堡都在哭泣,整個村莊都在呻吟,只有楚軍餓兵在狂笑,這,便是戰爭!殘酷的戰爭!
    跟在項莊身後的虞姬忽然幽幽地歎了口氣,美目裡盡是不忍之色。
    項莊的眼神卻是一片冰冷,漆黑的瞳孔裡只有火焰的反光,邪異而又妖魅。
    項羽滅秦,是這麼幹的;彭越撓楚,也是這麼幹的;甚至連劉邦,也經常這麼幹;他項莊,並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楚漢爭鼎

第12章 智取壽春(求點擊、求推薦)
    夜色深沉,高初正帶著兩百多親兵埋伏在山嶴外的蒿草叢裡。~
    回望身後,隱隱可以看到塢堡裡的燈火,用腳指頭都能想像得出來,現在塢堡裡該是怎樣的一番情形,三千多楚軍殘部,除了他們這兩百多人,剩下的可都在塢堡裡吃香的,喝辣的,運氣好的話,還能摟著小娘子快活呢。
    “屯長,我想不通,上將軍也太不夠意思了。”
    “就是,咱們是上將軍的親兵,卻反倒在這喝西北風?”
    “要是回去晚了,啥好吃的,好喝的,可就都沒咱們的份嘍。”
    底下將士滿腹牢騷,高初的心情也同樣惡劣,當下沒好氣地訓斥道:“給老子閉嘴,誰再敢多說半句,老子真讓他喝西北風!”
    十幾個隊率、什長頓時噤聲,再不敢多說什麼了。
    高初這才拎過身邊那幾麻袋飯團,吩咐幾個隊率道:“去,把這些飯團給大夥分了,別忘了多給黑矛兩個,讓他把眼睛擦亮些,給老子盯緊了。”
    “諾!”十幾個隊率、什長答應一聲,怏怏不樂地去了。
    這飯團雖說又冷又硬,又幹又澀,可好歹總能填飽肚子,真要是惹惱了高屯長,只怕連這飯團都沒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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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塢堡裡,三千楚兵正在狂歡。
    有人忙著燒水煮飯,有人忙著殺豬宰羊,更多的人則手拿碗筷,圍坐在爐灶邊,等著大快朵頤,餓了那麼多天,今天終於可以敞開肚子吃一回了,著急呀!當然,也有人擄了年輕貌美的女子,正在肆意淫樂。
    項莊當然知道,卻沒有加以制止。
    因為這是亂世,亂世自有亂世的法則。
    何況在這個時代,貞操觀念根本就還沒有形成,許多地方甚至都有妻客的習俗,甚至連那些女子都不以為恥,反以為喜,項莊又有什麼好介懷的呢?
    說到底,強暴是指一方不願,如果雙方你情我願,那還叫強暴嗎?
    塢堡中心的瓦房華屋裡,兩盞多枝燈外加十幾盞壁燈將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項莊正在宴請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等楚軍大將,每個人的案頭都擺了一整只煮得半熟的豬腳,還有一大罐糙米飯,以及滿滿一缸水酒。.YZUU點om
    “來,諸位將軍,幹了!”項莊舉觴遙敬諸將,旋即一飲而盡。
    所謂的水酒其實並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酒,充其量只是一種用雜糧發酵而成的飲料而已,其酒精度是相當低的,不過這玩意喝多了也同樣會醉。
    項莊正與諸將痛飲時,夥頭軍又給眾人各上了一隻烤得金黃的肥雞。
    項莊抓起烤雞,想想又撕下一半交給荊遷道:“去,把這半隻雞給虞姬送去。”
    老實說,項莊並不關心虞姬的死活,儘管她是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可項莊壓根就不是個憐香惜玉之人,要按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會帶上虞姬逃命,不過這既然是項羽的命令,而且現在多半也是項羽的遺命了,項莊說不得也就只能遵命了。
    荊遷領命去了,項莊這才抓起肥雞風捲殘雲地啃食起來。
    桓楚五人也是一頓狼吞虎嚥,直到酒足飯飽,桓楚才打了個飽嗝,問道:“上將軍,不知道下一步咱們又該怎麼走?”
    季布四人也紛紛放下碗筷,豎起了耳朵。
    項莊心下頓時便微微一哂,說到底,桓楚等人還是不怎麼服他,換成是項羽領軍,他們就絕不會也不敢有此一問。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諸如項莊虎軀一振,桓楚、季布等人納頭便拜的事情,只有在後世的蹩腳影視劇裡才會出現,在真實的古代世界,這種情形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千萬不要小覷古人的智慧,尤其是桓楚、季布這樣的狠人,他們能由一介布衣成為大將軍,又豈是泛泛之輩?
    當下項莊微微一笑,不答反問道:“桓將軍,依你之見,下一步該怎麼走?”
    “這個……”桓楚沉吟片刻後答道,“末將以為,江東才是我軍根基所在,所以,最後我軍還是應該打回江東去!”說此一頓,桓楚又輕歎了聲,說道,“就是不知道大王現在怎麼樣了,還有江東兩郡,不知道有沒有失守?”
    大廳裡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黯然低頭。~
    儘管沒有誰願意相信,可實際上誰都清楚,項羽絕對是凶多吉少了,江東的彰、會稽兩郡多半也已失守,也就是說,他們這三千殘部已經是一支徹頭徹尾的孤軍了,從此以後,他們將得不到任何外援,他們將要與整個天下為敵了!
    “江東,我們肯定是要殺回去的。”項莊點了點頭,肅然道,“因為那是我們的家鄉,那裡有我們的父母、妻兒、親人,但是……”說此一頓,項莊又道,“現在不行,我們現在回江東,只能是自投羅網,那是找死!”
    季布、鐘離昧還有蕭公角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桓楚又道:“那麼上將軍,現在我軍又該怎麼辦?”
    “現在?”項莊淡淡地道,“吃飯,喝酒,就這麼辦!”
    “上將軍,末將說的是明天。”桓楚皺眉道,“明天怎麼辦?”
    “明天?”項莊又道,“明天就進城,到了城裡接著吃,接著喝。”
    “進城?”鐘離昧微微色變道,“上將軍是說,壽春?我們要打壽春?”
    這話一出,桓楚、季布、蕭公角和虞子期頓時全都變了臉色,要知道壽春可是九江郡的郡治,城高溝深,想必還有重兵把守,便是十萬楚軍前來攻打,急切間也未必能拿下,現在只有三千多殘部,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對,壽春。”項莊的語氣依然平淡,仿佛拿下壽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上將軍,此事非同小可,千萬三思哪!”鐘離昧聞言大急,“壽春可不好打!”
    項莊卻擺了擺手,淡淡地道:“鐘離將軍放心,本將軍自有計較。”說此一頓,又環顧桓楚、季布、蕭公角、虞子期四人道,“諸位將軍也請放心,本將軍絕不會拿三千將士的性命前去冒險,打壽春,在智取,不在強攻!”
    “智取?”桓楚、季布等人面面相覷。
    “對,智取。”項莊淡淡點頭,“兵不血刃,拿下壽春!”
    壽春之戰,對於項莊來說意義非比尋常,他不僅要盡可能地減少楚軍的損失,更要籍此一戰樹立威信,使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等楚軍宿將再不敢質疑他的決斷,否則長此以往,今後必定要出大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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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嶴外,兩百多親兵已經喝了大半夜的西北風了。
    高初睡著了被凍醒,再睡著,然後又被凍醒,反復四次後,山頂上終於傳來了兩聲刺耳的老聒叫,霎那之間,高初的睡意便已不翼而飛,因為他知道,剛才並非真正的老聒叫,而是埋伏在山頂上的黑矛在示警。
    “醒醒,快醒醒!”高初趕緊搖醒趴在他身邊酣睡的幾個隊率,低聲下令道,“快去叫醒所有的弟兄,準備幹活了!”
    命令迅即傳達下去,兩百多親兵紛紛驚醒。
    過了不到片刻功夫,前邊夜空下忽然出現了幾點隱隱約約的火光,隨著時間的推移,火光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然後由一而二,由二而四,逐漸化成了十幾枝明晃晃的松明火把,離得近了,才發現竟然是一支二十來人的斥候隊。
    高初嘴角頓時綻起了一絲獰笑,果然不出上將軍所料,在故意放跑幾十個村民後,壽春那邊真就派來了刺探軍情的斥候隊。
    眼看著就要進入伏擊圈了,那二十多名斥候忽然停了下來。
    高初頓時心頭一驚,被識破行藏了,不能吧?就在高初猶豫著要不要發起攻擊時,走在前邊的斥候隊率忽然大喝道:“都聽仔細了,前面就是盤船嶴了,都給老子把火熄了,進山嶴時把手腳放輕些,別他娘的驚動了裡面的強人。”
    “諾!”眾斥候紛紛應諾,又先後熄滅了火把。
    黑暗中,二十餘斥候繼續前進,很快就進入了伏擊圈。
    “舉火,殺!”高初一聲令下,幾十枝松明火把便騰地亮了起來,旋即兩百余名楚兵便擎著冷森森的大劍從蒿草叢裡蜂擁而出,前來刺探的二十餘名斥候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三兩下就被砍倒了一大半,只剩下七八個人還在負隅頑抗。
    那個斥候隊率尤其厲害,手使一對短戟,竟連續挑翻了十幾個楚兵。
    眼看斥候隊率就要突圍而去時,高初及時殺到,舞開足有五十來斤重的大闊劍擋住了那斥候隊率的去路,兩人交手不數合,剩下的幾個斥候也先後被砍倒在地,那斥候隊率眼見得逃生無望,一咬牙,橫轉短戟便欲自刎。
    高初又豈能讓他如願?大劍一抖,只聽叮的一聲清響,那斥候隊率的雙短戟便已經被蕩開,倆楚兵趁勢搶上前來,將那斥候隊率摁倒在地,那斥候隊率悲憤欲死,可是等他看清楚倆楚軍的衣袍顏色時,卻突然眼前一亮,面露驚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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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氣數未盡(第三更,求推薦)
    “你們是楚軍!?”那斥候隊率驚疑不定地道,“不是強人?”
    “廢話。”高初老實不客氣地在那斥候隊率的屁股上踹了一腳,罵道,“老子當然不是強人,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大楚上將軍項莊麾下親兵屯長,高初是也!”
    “真是楚軍?”斥候隊率先是大喜,旋即又大怒,“噯,你手腳放乾淨些。”
    “嘿,踹你屁股咋了?”高初一把掂起斥候隊率下巴,一邊罵罵咧咧地道,“你又不是娘們,再說了,你就是個娘們,老子也照樣踹你……”說著,高初已經看清了斥候隊率的長相,頓時驚咦一聲道,“咦,這麼俊俏,不會真是個娘們吧?”
    “鬆開。”斥候隊率奮力掙脫高初大手,蹙眉不悅道,“我要見上將軍。”
    “想見上將軍?”高初冷然道,“想得倒美,先說你是誰,姓甚名啥?”
    “我是前壽春縣令武涉的外甥,秦漁。”斥候隊率道,“我有重要軍情稟報。”
    “前壽春縣令?武涉外甥?秦漁?”高初上上下下打量了斥候隊率幾眼,又皺眉沉吟了片刻,然後下令道,“走,帶他去見上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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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屋大廳,項莊已經靠在席上睡著了。
    大廳裡一片寂靜,只有牆上的壁燈偶爾發出幾聲劈叭清響。
    悠忽之間,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走進了大廳,正在酣睡的項莊陡然翻身躍起,冷森森的大劍也已經來到了他的手裡,只聽錚的一聲清吟,鋒利的劍鋒已經抵住來人咽喉,項莊再定睛看時,才發現進來的人竟然是虞姬。
    “虞姬?”項莊蹙眉道,“你來幹什麼?”
    虞姬的神情看起來非常之哀傷,才只一晝夜時間,整個人就已經消瘦了好幾圈,長途行軍雖然勞累,卻不可能讓虞姬這樣,顯然,這是因為思念項羽的緣故,項羽跟虞姬之間的愛情故事能夠傳頌千年,還真不是沒有道理的。~
    “上將軍。”虞姬哀哀地道,“大王他,可有消息?”
    “王兄麼?”項莊心下不禁歎了口氣,如果不出現奇跡的話,項羽現在早已經在烏江邊上自刎了吧,可這話怎麼跟虞姬說呢?儘管項莊不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卻也實在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摧毀虞姬心中最後的那絲希冀。
    “回去吧,虞姬。”項莊歎息道,“一有王兄消息,我就會第一時間告知你的。”
    “攪擾上將軍了。”虞姬幽幽一歎,再向項莊淺淺一福,然後身嫋嫋婷婷地走了。
    望著虞姬搖曳生姿的婀娜背影,項莊不禁也有些意動,不過很快他就把這絲雜念強行驅出了腦海,溫柔鄉從來都是英雄塚,便是項羽這樣的豪傑,一旦沉迷於美色之中,不也落得個兵敗身死的下場?項莊可不想步項羽的後塵!
    虞姬剛走,項莊剛剛回到席上躺下,高初又回來了。
    “上將軍,你真神了。”高初沖項莊長長一揖,又興奮不已地道,“半夜時分,從壽春城方向果然來了一小隊斥候,全被我們給宰了,哦不對,還抓了個活的,說是壽春縣令武涉的外甥,叫什麼秦漁的,就在外面,上將軍要不要見見?”
    “武涉的外甥?”項莊聞言大喜,急道,“快請他進來。”
    “諾!”高初領命去了,很快又帶著倆親兵押著一個青年走了進來,那青年身材略顯瘦小,一身甲衣穿在身上又寬又松,頗不像樣,不過長得卻頗為俊俏,皮膚又白又嫩,倒像個女子,只是被反縛雙手,有些狼狽。.YZUU點om
    項莊皺了皺眉頭,下令道:“給他解開。”
    高初趕緊上前給青年鬆綁,那青年揉了揉手腕,這才向項莊長長一揖,脆聲道:“小女子秦漁,參見上將軍。”
    高初聞言愕然,還真是個女的?
    “免禮。”項莊肅手道,“秦姬,武涉先生還好嗎?”
    “不好。”秦漁歎息道,“周殷叛楚後,我舅父就被下了大獄,說是等破了楚軍,回來就要問斬了。”說此一頓,秦漁又道,“上將軍,你們是不是大王派來收復壽春的?大王是不是已經在垓下打敗了漢軍和周殷的叛軍?”
    “這個……”項莊面不改色地道,“大王正在垓下與漢軍對峙,不過本將軍的確是奉了大王之命前來收復壽春的。”說此一頓,項莊又道,“秦姬,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壽春城的城防情形,裡面有多少守軍,主將是誰?”
    秦漁道:“壽春只有不到兩千老弱殘兵留守,主將周咎,是周殷的侄子,頗有武勇,但是沒什麼腦子,而且嗜酒如命,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上將軍若欲收復壽春,小女子可做內應,擇機打開城門,引領大軍進城。”
    “好,擇日不如撞日,也不必等來日了,就今天吧,詐門!”項莊頓了頓,又回頭向荊遷道,“荊遷,你挑選二十幾名銳士,換上叛軍甲衣,現在就跟秦姬去詐門。”
    “諾!”
    “諾!”
    荊遷、秦姬齊齊抱拳作揖,旋即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兩人的身影遠去,高初不無擔心地道:“上將軍,萬一其中有詐,荊遷和二十幾個弟兄可就危險了。”
    “無妨。”項莊擺了擺手,自信地道,“秦姬心懷故楚,定然不會使詐!”
    說罷,項莊又吩咐高初道:“這樣,你立即派出人手,傳召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諸將前來議事。”
    “諾!”高初轟然應諾,領命去了。
    目送高初的身影遠去,項莊淡淡一笑,在席上跪坐了下來。
    項莊原本就認為,出其不意攻取壽春還是很有希望的,不過事情會如此順利,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來,楚國還真是氣數未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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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寒風似刀。
    看守城門的兩名哨卒早就躲進瞭望樓,這會正圍在火盆邊取暖呢。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時,外面陡然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喧嘩聲,趕緊起身來到城牆上,攀住垛堞往外一看,只見一支二十來人的小部隊打著火把都快到城門下了,倆哨卒頓時警覺起來,個高的哨卒厲聲喝斥道:“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鄭大個,你瞎了狗眼了?”當先而行的秦漁嬌叱道,“是我。”
    “喲,是秦姬啊?”高個哨卒頓時神情一松,又問道,“怎麼樣,襲擾盤船嶴的那夥強人,摸清楚他們是什麼來路沒?”
    “少廢話?”秦漁冷然道,“快開城門,否則貽誤了軍情,你吃罪不起。”
    “得,當我啥也沒說。”高個哨卒討了個沒趣,趕緊招呼另外一名哨卒道,“阿九,你趕緊把絞盤搖下去,我去下邊給他們開門。”
    旋即城樓上就響起了絞盤轉動的嘎吱聲,高懸的吊橋便慢慢落了下來。
    又過了不到片刻功夫,原本緊閉的城門也在刺耳的嘎吱聲中緩緩啟開。
    城門外,早就已經等候多時的荊遷鏗然抽出大劍,再向前一壓,身後二十餘名銳士便紛紛亮出兵器,向著洞開的壽春城門蜂擁而入,剛剛打開城門的高個哨卒還沒來得及鬧明白這是什麼狀況,就已經被楚軍銳士砍翻在地。
    荊遷再挽弓搭箭,將一支火箭“唆”的射上了夜空。
    霎那之間,壽春城外便響起了山崩海嘯般的呐喊聲,旋即星星點點的火光便從無盡的夜空下鬼魅般冒了出來,忽明忽滅的火光中,數以千計的楚軍將士嗷嗷叫囂著,揮舞著冷森森的短劍,正向著壽春城潮水般漫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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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咎被手下親兵搖醒時,還是宿醉未醒,口乾舌燥下便吩咐親兵屯長道:“去,快給我找壇酒來,渴死我了。”
    “將軍,還喝呀?”親兵屯長苦著臉道,“楚軍都殺進城了!”
    “啥,你說啥?”周咎這一驚非同小可,渾身酒意頓時間不翼而飛,回過味來後又不相信了,指著親兵屯長笑道,“你小子,又編胡話嚇唬我,楚軍被七十萬聯軍圍在垓下,怎麼可能到壽春來?再說我這壽春城高溝深,又豈是楚軍說進就能進的?”
    “將軍,小人說的都是真的!”親兵屯長急道,“楚軍真的進城了!”
    話音未落,外面就響起了潮水般的呐喊聲,隱隱還有兵器撞擊的聲音,周咎這才信了,趕緊披掛整齊來到大街上一看,只見城內已經完全亂套了,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在廝殺,到處都是倉皇奔走哀嚎的亂軍。
    周咎正不知所措時,又有部將飛奔而至,喘息著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城中大營已被攻破,各部各曲都被打散了!”說此一頓,部將又道,“將軍,壽春已經守不住了,趁楚軍還沒有完全控制四門,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走,趕緊走!”周咎跺了跺腳,轉身就走。
楚漢爭鼎

第14章 猛將樊噲
    項莊在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的簇擁下緩步登上了壽春城頭,站在城樓上往下看去,只見整座城池都已經被楚軍的人潮給湮沒了,吃飽喝足又酣睡了大半個晚上的楚軍殘部已經恢復了體力,這會正在濫砍濫殺、縱情狂歡!
    包括荊遷、高初所率的兩百多親兵,也全部加入了狂歡的行列!
    到處都是殺伐聲,到處都是哀嚎聲,到處都是楚軍殘兵的狂笑聲。~
    昨夜屠村,項莊沒有阻止,今早屠城,項莊同樣沒有制止的意思。
    還是那句話,這是亂世,亂世自有亂世的法則,項莊是人,而不是神,他不可能改變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他若執意制止楚軍殘部的狂歡,結果只可能引起嘩變,這群烏合之眾都已經成了喪家之犬,再不讓他們發洩發洩,還怎麼活?
    當然,項莊也謹守著自己的底線,進城之前,他就已經號令全軍:糧食不可燒,孩子不可殺,女人尤其不可殺!
    糧食是生存的根本,絕對不能浪費!
    孩子是未來的兵源,絕對要加以保護!
    至於女人,更是民族繁衍的母體,又豈能濫殺?
    作為一個從後世穿越而來的靈魂,項莊深知一個道理,每逢亂世,總是會造成人口的大量減少,可只要育齡婦女的基數還在,則無論戰死了多少男丁,無論流失了多少人口,整個民族也仍然會在短時間內再次崛起,歷朝歷代,概莫例外。
    相比項莊,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五人卻是另外一番心境。
    桓楚五人絕沒有想到,已經窮途末路的楚軍竟然真的可以攻下壽春,而且還真如項莊所說的那樣,根本就沒費什麼周折,甚至都沒死幾個人!他們原以為項莊只不過是在說說豪言壯語罷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會變成真的!
    城高溝深的壽春城,終究讓這群烏合之眾攻下來了。~
    “上將軍!”桓楚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桓楚服了!”
    蕭公角也大聲附和道:“上將軍用兵,雖孫武再世亦不及也!”
    季布和鐘離昧並沒有多說什麼,可兩人心裡也在拿項莊跟項羽做比較,項莊雖不如項羽驍勇,卻也差不太多,可是論智謀,項莊卻要遠勝項羽,壽春之戰就足以說明問題了,若換成項羽領兵,又豈能想出如此奇計?
    項莊卻道:“這次偷襲壽春得手,不過是僥倖罷了。”
    說罷,項莊又向虞子期道:“子期將軍,還要麻煩你儘快收擾城中糧食,將其運進壽春西北的深山老林中密藏!記住,此事要暗中進行,尤其不能讓人知道糧食的藏匿地點,參與運糧的士卒也務必精心挑選,絕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諾!”虞子期朝項莊恭恭敬敬地一揖,轉身去了。
    儘管項莊的這道令諭有些沒頭沒尾,虞子期卻再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猶豫。
    看到這一幕,項莊嘴角不由得綻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壽春之戰,不僅解決了三千殘部近期的給養難題,也幫助他初步樹立起了威信,至少,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等楚軍大將再不像此前那樣公然質疑他的決斷了。
    不過,楚軍所面臨的困境並沒有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楚軍雖在一日之內長驅三百里,卻並沒有逃出淮泗大地,劉邦、韓信的七十萬大軍仍舊像烏雲般籠罩在三千楚軍的頭頂上,隨時都可能圍上來,更何況,項莊僅僅只是初步解決了楚軍的領導權歸屬問題,更重要的軍心、士氣問題,仍未解決!
    在沒有解決軍心、士氣問題之前,楚軍是不可能恢復戰鬥力的。
    想到這裡,項莊的心情便再次變得沉重起來,要想恢復楚軍殘部的戰鬥力,可著實不容易哪,一支軍隊要想瓦解很容易,只需要一次慘敗就夠了,可要使一支軍隊恢復鬥志,那就很可能需要數十次、甚至上百次的勝仗!
    漫漫征途,這才剛剛開始,這一刻,從來就不信鬼神之說的項莊也只能對天祈禱,但願劉邦不要派來太過難纏的大將,更不要派來數以萬計的大軍,若真是這樣,他項莊既便擁有穿越者的靈魂,恐怕也只能竄進深山當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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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噲兩眼微眯,正靠坐在戰車裡假寐。
    樊噲剛剛四十出頭,正是人生中最年富力強的時候,長得也是極為英武,一對虎目炯炯有神,頷下虯髯根根豎起,從頭到腳透著英武驍勇氣息,事實也的確是這樣,樊噲不僅是劉邦麾下的頭號猛將,更是楚漢時期僅次於項羽的二號猛將!
    樊噲身後,密密麻麻的旌旗幾乎遮蔽了整個馳道,三千鐵甲高舉著戈矛鐵戟,正浩浩蕩蕩地向著西方急進。
    鐵甲兵負重數十斤,只有精銳才能急行軍。
    撒出去的斥候兵不時有消息傳回,儘管跟楚軍潰兵間的距離正變得越來越遠,可樊噲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一群殘兵敗將而已,既沒有輜重又沒有糧草,他們能逃多遠?又能逃到哪裡去?被追上、消滅,那是早晚的事。
    在樊噲看來,這次出征根本就是前來撿功勞的。
    事實上,劉邦安排樊噲出征,也的確是存了給樊噲送功勞的心思,從沛縣起兵開始便追隨劉邦的舊部有不少,可要說誰最得劉邦信任,絕對非樊噲莫屬,從根本上講,樊噲就是劉邦的頭號心腹,所以,這種手到擒來的戰功,劉邦不送樊噲還能送誰?
    當然,劉邦之所以派樊噲領兵出征,還有另外一個秘而不宣的原因!
    倏忽之間,前方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樊噲微微睜睜,只見一騎飛騎正從前方飛奔而來,堪堪到了樊噲戰車跟前始才勒馬止步,馬背上的騎兵先向樊噲揖了一揖,然後才大聲稟報道:“將軍,斥候隊在山道上又發現了十余名落單的楚軍潰兵。”
    樊噲點了點頭,問道:“拷問結果如何?楚軍潰兵往什麼方向去了?”
    斥候騎兵恭敬地回答道:“回稟將軍,楚軍的大隊潰兵已經往西去了。”
    “還往西去?”樊噲又道,“再往西是什麼地界?”
    斥候騎兵道:“將軍,再往西二十裡,就是曲陽縣城了。”
    “曲陽縣城?”樊噲敲了敲戰車車轅,旋即回頭下令道,“傳令,加快行軍速度,今天中午之前務必趕到曲陽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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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壽春大獄裡,項莊見到了武涉。
    武涉曾是項羽麾下的重要謀士,只是後來項羽中了陳平的反間計,對麾下文臣武將大加猜忌,武涉正是在那時候被項羽貶到壽春來當縣令的,而現在的項莊,則是在之後才穿越過來的,所以兩人還是頭一次見面。
    不過作為一個穿越者,項莊當然聽說過武涉的大名。
    韓信在濰水打敗楚國大將龍且後,項羽曾派武涉遊說韓信自立,與漢、楚三分天下,不過最終遭到了韓信的拒絕,但是武涉能被項羽派去遊說韓信,可見他的口才是很不錯的,至於他的謀略如何,史書上就沒有明確的記載了。
    兩人見了禮,武涉幽聲問道:“三將軍,大王他還好嗎?”
    項莊默然,好半晌後才歎道:“先生,大王他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周殷叛楚,武涉居然慘遭囚禁,足見他的心還是向著楚國的,所以有些事情也就不必瞞他了,再說也瞞不住,只要歷史不出現太大的偏差,那麼楚軍兵敗垓下,項羽自刎烏江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天下了。
    “啊!?”武涉聞言頓時臉色大變。
    項莊又將楚軍兵敗垓下以及後續的情形從頭到尾說了,武涉聽了半晌無語,顯然,他一時間很難接受這樣的變故!項羽生死未蔔,數十萬楚國大軍而今只剩三千潰兵,這豈不是說楚國氣數已盡,這天下馬上就要姓劉了?
    看到武涉如此的失魂落魄,項莊不禁大為失望。
    看來武涉僅僅只是個辯士,而不是個合格的謀士。
    作為謀士,最基本的素養就是冷靜,雖泰山壓頂而不色變,只有做到這點,才能透過錯綜複雜的表像,發現事物的本相,譬如范增、張良、陳平三人,就是極為優秀的謀士,只可惜範增已死,張良、陳平卻是劉邦的左臂右膀。
    武涉很快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當下向項莊告罪道:“上將軍見諒,在下驟聞如此噩耗,已然亂了心智了。”說此一頓,武涉又道,“而且在下智質平庸,除了稍具辯才,實在不堪大用,不過在下知道城北有一隱士,可為上將軍出謀劃策。”
    “隱士?”項莊不以為然道,“先生可知這位隱士的姓名?”
    “此人姓名不詳。”武涉搖了搖頭,又道,“不過在下曾數次與其談論兵法,此人在兵法上頗有獨到見解,在下自愧不如。”說此一頓,武涉又道,“還有,在下曾於其案頭看到從未曾傳世的《尉繚子》第32篇,因此在下懷疑他很可能就是故秦太尉,尉繚!”
    “你說什麼,故秦大尉,尉,尉繚!?”項莊聞言霍然起立,滿臉震驚。
    尉繚可是與孫武、吳起齊名的大兵家!在秦國的歷史上,尉繚更是與衛鞅齊名的大才,衛鞅入秦,給秦國帶去了逆天的耕戰體系,而尉繚入秦,則給秦國帶去了掃滅六國的恢弘戰略!這兩個人,可都是青史留名的戰略大師!
    “荊遷,高初!”項莊霍然回頭,厲聲大喝道,“趕緊備車,快!”
    尉繚的年齡與秦始皇大致相當,如果當真活著,現在也就六十多歲的樣子,沒准武涉所說的這個人還真就是尉繚,這一刻,項莊又何止是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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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兵家尉繚
    壽春城北有一山谷,名叫百丈幽谷,穀中翠竹蔥蔥,中間掩映著十幾棟茅屋竹舍,頗有番世外桃源的氣象,武涉指引著馬車來到了一條小溪邊,然後指著溪對岸的一棟竹舍對項莊說道:“上將軍,那就是隱士所居的竹舍了。~”
    項莊當即翻身下馬,穿過溪上木橋來到了竹舍前。
    院裡有兩隻老母雞正在啄食,還有一條黃狗正隔著籬笆沖項莊等人狂吠,很快,便有一中年男子從堂屋裡走了出來,男子身著窄袖直裾深衣,儀錶堂堂,看不出年齡,也許五十來歲,也許六七十歲,至少從外表上判斷不出來。
    看到項莊一行不速之客,甚至還有披甲執劍的荊遷、高初等甲士,男子並沒有流露出太大的驚訝之色,更沒有一絲的驚慌,只是隔著籬笆淡淡作揖道:“不知有貴客遠來,老朽未曾遠迎,失禮,失禮了,呵呵……”
    項莊深深一揖,說道:“尉繚先生,久仰!”
    “將軍怕是認錯人了。”男子擺了擺手,神情自然地道,“老朽並非尉繚。”
    說罷,男子已經打開了柴門,項莊大步而入,又道:“如此,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男子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道:“老朽不過就是一介山野村夫,姓氏名諱不提也罷,將軍若是客氣就叫一聲先生,若不客氣,隨便叫什麼都行。”
    項莊聞言不禁暗喜,只是這番不亢不卑、雲淡風輕的談吐,就足以看出這男子不是個等閒人物,他若真是個山野村夫,剛才看到荊遷、高初以及隨行的數十甲士時,早就驚得面無人色了,又豈能像現在這般侃侃而談?
    當下男子將項莊、武涉以及荊遷、高初讓進了竹舍堂屋,至於隨行的數十名甲士,自然都留在了外面。
    分賓主落座,項莊直截了當地道:“先生,實不相瞞,在下便是西楚國上將軍項莊,數日之前,我數十萬楚軍於垓下一戰而潰,我家大王也是生死未卜,楚國已經是大難臨頭,在下此來,就是向先生求取救楚之策的。.YZUU點om”
    “將軍言重了。”男子卻是搖了搖頭,淡然道,“老朽就是一山野村夫,又豈能知曉軍國大事?將軍若不想貽誤救楚大業,還是早早離開,另尋良才為上。”說此一頓,男子又道,“不過,老朽這裡倒是有成書不久的《尉繚子》32篇,將軍想要拿去便是。”
    說罷,男子輕輕擊掌,早有兩童子抬著一籮筐竹簡進了堂屋,項莊順手撿起一卷展開,赫然就是《尉繚子》兵形勢第32篇!當下項莊掩卷說道:“先生還說自己不是尉繚,需知這《尉繚子》傳世的也就31篇,而先生這裡卻有32篇,這又做何解釋?”
    男子撫須笑道:“老朽的確不是尉繚,卻與尉繚有舊,這《尉繚子》32篇便是尉繚於數年前贈送給老朽的,尤其是最後這第32篇,的確未曾傳世,今日老朽便慷他人慨一回,送與將軍了。”
    項莊的眉頭頓時便蹙緊了,他敢肯定,這老傢伙就是尉繚,奈何人家不承認啊。
    老話說的好,書生不出門,能知天下事,這老傢伙雖然隱居僻壤,可對天下大勢肯定也是多有關注,對楚國所面臨的困境多半也是知道的,這會死活不承認自己是尉繚,恐怕是覺得楚國已經沒有復興的希望了吧?
    沉默了片刻,項莊又道:“先生是不是覺得楚國已經沒有希望了?”
    男子淡淡地道:“將軍言重了,老朽就是一山野村夫,又豈敢妄言軍國大事?”
    坐在下首的武涉忍無可忍,忍不住反駁道:“年前在下曾數次與先生談論兵法戰略,先生的許多見解都頗有獨到之處,在下也極為佩服,為什麼今日上將軍專程登門前來求賢,先生卻非要託辭推諉呢,這又是為什麼呢?”
    男子淡淡地道:“先生有所不知,那些兵法戰略都是老朽從老友著作裡看來的,並非老朽自己的見解,先生若真覺得那些見解有獨到之處,則不妨學學這《尉繚子》32篇,想必也能有所收穫。~”
    項莊心頭微怒,正欲發作時,一名親兵忽然神情沉重地走了進來,對著高初低聲耳語了幾句,高初頓時臉色大變,旋即上前湊到項莊耳邊低語道:“上將軍,斥候回報,漢將樊噲已經率領大軍過了曲陽縣,離壽春已經不到五十裡了!”
    “樊噲!?”項莊頓時心頭一凜,又道,“有多少軍隊?”
    “至少三千,也許更多!”高初沉聲道,“而且,全是披甲執銳的精兵!”
    項莊點點頭,又緩緩回頭盯著那男子,冷森森地說道:“先生,你是不是已經打定主意不承認自己是尉繚了?”
    男子苦笑道:“老朽原本就不是尉繚,怎麼承認?”
    “哼,那就別怪本將軍對你不客氣了!”項莊悶哼一聲,回顧荊遷道,“荊遷,把這老傢伙綁了,帶走!”
    “啊?”武涉急阻止道,“上將軍,不能這樣!”
    項莊卻根本不為所動,荊遷更是點了兩個親兵虎狼般撲上前來,兩下就把那男子摁倒在地,又捆了個嚴實,那男子對此顯然也極感意外,一邊使勁掙扎,一邊抗聲高喊道:“有辱斯文,簡直有辱斯文……”
    “斯文?老子本來就不是讀書人!帶走!”
    說罷,項莊轉身就走,尉繚這老傢伙死不承認,只能強行綁人了。
    雖說這麼做有失禮數,可是漢軍已經大兵壓境,項莊根本就沒時間學劉備三顧茅廬了,機會就這一次,錯過了可就錯過了,對於尉繚這樣的大兵家,項莊是絕對不願失之交臂的,至於尉繚是否願意替自己出謀劃策,這事以後再說。
    反正,既便尉繚不肯替自己效力,也絕對不能讓他為劉邦所用,劉邦已經有張良和陳平輔佐了,再加上個尉繚,還讓不讓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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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莊返回壽春時,桓楚、季布等人已經急得不行了,漢軍大兵壓境,上將軍卻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這叫什麼事?
    見到項莊,桓楚才長舒了口氣,說道:“上將軍,你可算回來了,剛剛斥候回報,劉邦麾下頭號猛將樊噲,已經率領數千鐵甲殺奔壽春來了!樊噲大軍肯定是沖著咱們來的,上將軍你說吧,這仗怎麼打?是守城,還是出城跟漢軍野戰?”
    “守城?野戰?”項莊擺了擺手,說道,“不,我們棄城!”
    “啊?”
    “棄城?”
    “不是吧,好不容易才拿下壽春,怎麼說棄守就棄守呀?”
    “就是,壽春城高溝深,樊噲大軍也不過三五千鐵甲兵,未必就能打進城來!”
    桓楚、季布、蕭公角等大將頓時便炸了窩,鐘離昧雖然沒說什麼,可他對項莊的決定同樣不以為然,壽春這麼一座堅城,不戰便要棄守,實在是太可惜了。
    “傳令,全軍撤離壽春,往西北山區轉進!”項莊卻根本不為所動。
    與樊噲大軍野戰?那是找死!別說樊噲所率數千大軍全都是披甲執銳的精兵,既便只是輕兵或者雜兵,楚軍也是毫無勝算,楚軍殘部根本還沒有從垓下之戰的慘敗中恢復過來,軍心渙散,鬥志全無,拿什麼跟人家打?
    更可怕的是,萬一兩軍對陣時,漢軍陣中突然挑起一顆人頭,而且是項羽的人頭,那時會是怎樣的局面?只怕三千多楚軍殘部頃刻間就會炸營!到時候,根本用不著漢軍打,楚軍殘部自己就瓦解了。
    死守壽春?那叫坐以待斃!
    壽春城雖然是城高溝深,樊噲大軍急切間要想攻下不太容易,可同樣的,楚軍殘部再想從壽春突圍也就難了,到時候,樊噲大軍只需要把四座城門一堵,三千多楚軍殘部可就真的成了籠中之鳥、甕中之鼈了!
    那時候,既便樊噲大軍打不下壽春,不還有周殷的五萬叛軍麼?
    既便周殷五萬叛軍同樣打不進壽春,不是還有劉邦的二十萬大軍麼?難不成三千楚軍殘部還真能在壽春把劉邦的二十萬大軍給一鍋煮了?
    所以,與樊噲大軍硬碰硬是絕對不行的,楚軍唯一的機會就是智取!
    樊噲雖然是劉邦麾下頭號猛將,也是整個楚漢時期僅次於項羽的二號猛將,但他基本上就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用計破他,應該不難。
    桓楚、季布還想再勸,項莊卻冷冷地道:“違令者……斬!”
    桓楚、季布凜然噤聲,旋即與鐘離昧、蕭公角同時作揖道:“諾!”
    儘管桓楚等人心下還是不服,不過項莊的威信已經通過壽春之戰初步建立起來了,再加上此前斬殺項伯時,項莊的心狠手辣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只要不是事關楚軍生死存亡的大計,已經再沒人敢挑戰項莊的威信了。
    命令既下,兩千多楚軍殘部迅即撤出了壽春城,早在此前,虞子期就已經領著五百多殘兵離開了壽春,在虞子期率部離開的同時,也將城中囤積的糧食偷偷運出了城,這會應該已經轉運進西北方向的深山老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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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張網以待
    樊噲大軍會同周咎殘部進至壽春城外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YZUU點om
    周咎殘部是在逃往曲陽的半道上遇見的,不消說,當場就被樊噲收編了。
    看到壽春四門大開,城裡城外連個人影都不見,樊噲不緊有些納悶,便對身邊隨行的叛將周咎說道:“周咎,你帶人進去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周咎不敢違背樊噲的命令,只好點齊所部數百殘兵進了城。
    進了城之後,周咎才發現整個壽春已經空了,不僅人跑了個精光,就是城裡囤積的大量軍械、糧食也都不見了,周咎見了不禁心頭泛苦,這些軍械糧食可是給垓下的五萬大軍準備的,現在一傢伙全沒了,叔父周殷知道了能饒得了他?
    出了城,周咎卻還得給樊噲陪笑,滿臉謅媚地說道:“將軍,楚軍潰兵聽聞您率領大軍到此,已經棄城逃跑了。”
    “哈哈,這群喪家之犬跑得倒快。”樊噲大笑兩聲,又回顧身後道,“傳令,大軍進城宿營,今晚且飽餐一頓,待明日再進剿楚軍潰兵不遲。”說罷,樊噲又向周咎道,“周咎,大軍所需糧草酒食,就交給你解決了。”
    周咎又怎敢拒絕,當下苦著臉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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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莊手按劍柄,正迎風肅立在一片斷崖上。
    項莊身後,則站著桓楚、季布、鐘離昧等大將,還有武涉以及神情鬱鬱的尉繚,儘管這老傢伙還是不肯承認,不過項莊已經認定他就是尉繚了。
    斷崖之下,則是一處絕谷,穀中地勢平坦,卻是蒿草叢生。
    項莊指了指腳下絕穀,淡淡地道:“就是這裡了,這裡就是樊噲大軍的葬身之地!”
    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等大將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項莊哪來的信心?武涉也是暗自搖頭,只有尉繚雙眉輕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項莊忽然轉身回頭,望著尉繚問道:“先生你說,這仗該怎麼打?”
    尉繚翻了翻白眼,根本沒理項莊,項莊也不生氣,微笑著道:“看來先生對上午的事情還是餘怒未消呀,也罷,本將軍這就給先生您賠罪了,所謂事急從權,本將軍這也是被逼無奈呀,還望先生見諒。~”說罷,項莊就真的向著尉繚單膝跪了下來。
    桓楚諸將見狀無不動容,換成孤傲的項羽,這事是絕對做不出的。
    尉繚卻是面無表情,只是一轉身避開了項莊的跪拜之禮,又淡淡地道:“老朽就是一介山野村夫,受不起上將軍如此大禮。”
    項莊還是不生氣,當下灑然起身,又道:“既然先生不肯賜教,那就算了,樊噲雖然驍勇善戰,卻不過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本將軍雖只三千潰兵,卻也能在翻手之間滅了他!”
    說此一頓,項莊又道:“鐘離昧聽令!”
    “末將在!”
    “率兵八百,于壽春城北密林中埋伏,但見山中烽火起,便趁虛襲了壽春!不必擔心城中守軍,本將軍已于城中暗設伏兵,到時自會打開城門,接應你部進城!”
    “諾!”
    “桓楚、季布、蕭公角!”
    “末將在!”
    “各率五百人,于路埋伏,樊噲大軍來時,不要理會,儘管放他們過去,待他們往回敗逃時,再沿途截殺!”
    “諾!”
    “虞子期!”
    “末將在!”
    “率五百人于穀中多備乾柴、枯葉、硫磺、火硝等引火之物,記住,要多加偽裝,不要太容易被識破,待樊噲大軍進穀,再放火燒穀!”
    “諾!”
    “高初!”
    “小人在!”
    “率五十銳士在此崖上負責接應,待樊噲大軍進穀,再舉火為號!還有,千萬別忘了準備一個大吊籃!”
    “諾!”
    “荊遷!”
    “小人在!”
    “率精兵兩百,待明日,隨本將軍山外誘敵!”
    “諾!”
    項莊再一揮手,各將便紛紛轉身離去,旋即又各自點起兵丁走了。~
    項莊這才走到尉繚面前,淡淡地道:“尉繚先生,本將軍如此安排,不知道能不能破得樊噲大軍?”
    尉繚翹首向天,還是沒有理會項莊。
    “看來先生的脾氣還不小。”項莊微微一笑,又道,“不過沒關係,本將軍能等,總有一天,先生會替楚軍出謀劃策的,呵呵。”
    說罷,項莊便徑直走了,只留下尉繚和武涉兩人相對。
    好半晌後,武涉才半信半疑地道:“先生,上將軍這等安排,真能破得樊噲大軍?”
    “自然破得。”在武涉面前,尉繚倒是沒有繼續保持沉默,當下說道,“不過,既便擊破了樊噲大軍又能怎樣?如今楚國根基已失,數十萬大軍只剩三千,而漢國卻是謀臣如雲,猛將如雨,甲兵更是數以百萬計,楚國要想復興,幾無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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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大早壽春城內便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
    樊噲留下周咎數百殘兵守城,自己則點起大軍浩浩蕩蕩地出了城,然後沿著大路直奔西北邊的山區而來,就在半刻鐘前,斥候隊剛剛回報,在西北邊的山中發現了楚軍潰兵留下的行軍爐灶,顯然,從壽春逃離的楚軍潰兵已經竄進山區了。
    行軍不到半個時辰,樊噲大軍便趕到了斥候隊發現的地點。
    仔細清點了楚軍留下的爐灶數量,樊噲發現楚軍潰兵已經不足兩千了,顯然,在這一路逃亡中,楚軍的逃兵現象就從未斷過,前天上午楚軍潰兵剛被發現時還有四千多,這才不過兩天時間,就已經只剩兩千不到了。
    大軍又往前追了二十裡地,又發現了楚軍的爐灶。
    這次發現的爐灶更少,從爐灶數量判斷,楚軍潰兵已經只剩千餘人了,顯然,聽聞漢軍追兵殺到,楚軍潰兵的逃兵現象更加嚴重了,樊噲也不免有些著急,照這情形下去,等他們追上楚軍潰兵時,很可能就只剩幾百顆人頭了。
    樊噲摸了摸其中一個爐灶,卻意外地發現爐灰居然還是溫熱的,當下大喜道:“哈,爐灰還是溫的,這定是楚軍潰兵早上才留下的,他們就在前面不遠了,傳令下去,全軍加快行軍速度,追上去,殺光他們,哈哈哈……”
    樊噲一聲令下,漢軍頓時便加快了行軍速度。
    又往前追了不到三十裡地,天色堪堪將近中午時,前方山巒後面突然冒起了炊煙,原本已經追得口乾舌燥的漢軍將士見狀頓時神情大振,一個個嗷嗷叫囂著沖上了山巒,從山巒上往下看去,果然有三五百楚軍潰兵正在山背面埋鍋造飯。
    看到山巒上突然冒出來的漢軍追兵,楚軍潰兵頓時便炸了窩,扔下鍋灶就跑。
    有個身穿鎧甲還披著虎皮大氅的楚軍大將跑了沒幾步,忽然又轉身折了回來,一邊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玉璽呢?我的秦王玉璽呢!?”
    正帶著大軍往山下猛追的樊噲遠遠聽見,頓時心頭大喜。
    這次劉邦之所以派樊噲領軍出征,主要就是為了秦王玉璽!
    灌嬰騎軍在烏江邊斬殺項羽之後,並未找到秦王玉璽,甚至連項羽素不離身的烏騅馬以及美人虞姬都沒有找到,所以劉邦懷疑,秦王玉璽很可能已經不在項羽身邊,而是被這支事先不知道躲在哪裡的楚軍殘部給帶走了。
    秦王玉璽對於劉邦來說有多重要,那就不必多說了。
    說嚴重點,劉邦如果得不到玉璽,甚至都無法登基稱帝!
    所以,一經發現這支楚軍殘部,劉邦便立即派出了最親信的樊噲率三千精兵前來追殺,而且還專門派了張良前往齊軍大營,阻止韓信派兵追殺,因為劉邦擔心秦王玉璽落入韓信手裡,雖說韓信最近並沒有流露反相,可人是會變的,不是嗎?
    樊噲正心頭竊喜時,山腳下有個楚軍小校突然興奮地大叫起來:“上將軍,找著了,找著玉璽了,找著秦王玉璽了!”說罷,那楚軍小校便將一個錦盒交給了那個身穿鎧甲又披著虎皮大氅的楚軍大將,那楚軍大將接過錦盒,轉身就跑。
    “都給老子聽好了!”樊噲拔劍遙指山下狼狽逃竄的楚軍大將,厲聲大吼道,“身披虎皮大氅的那個傢伙是楚國上將軍,別讓他跑了!”
    “將軍有令,活捉楚國上將軍,活捉虎皮大氅!”
    “將軍有令,活捉楚國上將軍,活捉虎皮大氅!”
    “將軍有令,活捉楚國上將軍,活捉虎皮大氅!”
    正漫山遍野往下衝鋒的漢軍將士頓時山呼海嘯般大叫起來。
    正在前方山道上狼狽逃竄的楚軍大將頓時大為著急,再加上身上的虎皮大氅幾次鉤住了路邊的荊棘,嚴重阻礙了他的逃跑速度,便索性橫劍割斷了大氅。
    樊噲遠遠看見,情急之下再次大吼道:“身穿黑鐵甲的是楚國上將軍!”
    “將軍有令,身穿黑鐵甲的便是楚國上將軍!活捉黑鐵甲!”
    “將軍有令,身穿黑鐵甲的便是楚國上將軍!活捉黑鐵甲!”
    “將軍有令,身穿黑鐵甲的便是楚國上將軍!活捉黑鐵甲!”
    正銜尾疾追的漢軍將士再次三呼回應,聲勢滔天。
    前方狼狽逃竄的楚軍大將眼見追兵越來越近,而且漢軍追兵又認定了他身上的黑鐵甲始終不放,情急之下便乾脆在親兵的幫助卸了鎧甲,只披一襲輕袍奪路狂奔。
    正在後面窮追不捨的樊噲又豈肯善罷甘休,當即再次大聲厲吼起來:“身披白袍的便是楚國上將軍,不要走了白袍!”
    “將軍有令,身披白袍的便是楚國上將軍,不要走了白袍!”
    “將軍有令,身披白袍的便是楚國上將軍,不要走了白袍!”
    “將軍有令,身披白袍的便是楚國上將軍,不要走了白袍!”
    窮追不捨的漢軍將士再次三呼回應,前方逃跑的楚軍潰兵見始終甩不脫追兵,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妙,便紛紛撇下楚軍大將四散奔逃,漢軍追兵根本就沒有理會這些潰兵,只是追著身披白袍的楚軍大將不放,一路追著進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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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破樊噲(求幾張推薦票)
    當楚軍大將跑到山谷盡頭時,身邊已經只剩兩個親兵,眼見前面已經無路可走,楚軍大將跟兩個親兵只得拔劍轉身回頭,準備殊死一博。~
    樊噲遂即揚起右手,阻住了身後洶洶而進的漢兵。
    老貓面對窮途末路的老鼠時,總免不了要戲弄一番,樊噲也不能免俗。
    這會,樊噲也已經認出前面那神情狼狽的楚國大將就是項莊了,當即上前兩步,大聲喝道:“項莊,你已經無路可逃了,識相點就投降吧,只要你把秦王玉璽獻給漢王,老樊保你性命無憂,運氣好的話,漢王沒准還能封你為侯。”
    “想要秦王玉璽麼?”項莊冷冷地道,“白日做夢!”
    樊噲眸子裡頓時殺機流露,森然喝道:“項莊,你別不識好歹!”
    說罷,樊噲又手指.身後殺氣騰騰的大軍,喝道:“你也不看看,這絕穀已被我三千精兵堵得水泄不通,除非你能上天入地,否則你還能往哪走?”
    “往哪走?哈哈哈。”對面的項莊卻突然仰天大笑起來,旋即喝道,“樊噲,知不知道你已經死到臨頭了!?”
    話音方落,項莊身後的斷崖上突然就拋下來一個大吊籃。
    樊噲見狀頓時大吃一驚,急要上前截人時,絕穀兩側的斷崖上突然間就冒出了數以百計的楚軍弓箭手,每名楚軍弓箭手的弓箭上赫然都搭了一枝幽幽燃燒的火箭,下一刻,數百支火箭便已經“唆唆唆”地攢射進了絕穀。
    “不好,火攻!”樊噲畢竟也是久經戰陣的宿將,頓時就意識到自己這是中計了。
    不過,樊噲這時候才意識到中計,卻是已經晚了,不等他下令撤退,從斷崖上射下的火箭便已經引燃了事先埋設在穀中的硫磺、火硝、枯葉、乾柴等引火之物,只片刻功夫,穀中便已經騰起了滾滾濃煙,火勢更是迅速漫延開來。
    再看前面的項莊,早已經坐著吊籃上了斷崖。~
    “中計了,中計了!”樊噲頓足長歎兩聲,轉身就跑,不跑還能怎麼的?大火都已經燒起來了,根本就撲不滅了,再不跑就真要葬身火海了。
    主將即走,三千漢軍頓時陣腳大亂,全都爭先恐後地沖向了穀口。
    混亂中,數不清的漢軍將士被擠倒在地,不等他們起身,烈烈大火便已經飛卷而至,瞬間便吞沒了他們,站在絕穀兩側的山崖上往下看去,到處都是烈火中奔走的身影,到處都是慘烈的哀嚎聲,簡直不亞於人間地獄!
    項莊心下全無一絲的憐憫,兩軍交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樊噲踏著麾下將士的屍體,好不容易才逃出絕穀,返身清點人數,三千精兵已經只剩不到半數了,而且大多身上帶傷,手中兵器也大多丟了,眼見得軍心渙散,兵無鬥志,樊噲又唯恐附近還有楚軍埋伏,便趕緊帶著殘部沿著原路往回逃。
    然而往前跑了不到十裡路,道旁密林裡突然就響起了山崩海嘯般的殺伐聲。
    這可真是越擔心什麼就越來什麼,樊噲根本無心戀戰,胡亂留下數百人斷後,便趕緊帶著大隊人馬溜了,那數百漢軍見主將已走,頓時軍心浮動,再加上大多還沒兵器,誰還肯留下來白白送死?不等密林中的伏兵殺出,數百漢軍便已經四散而逃了。
    看到昔日強悍無比的漢軍甲兵居然一觸即潰,楚軍潰兵頓時一個個興奮得嗷嗷直叫,咬著漢軍潰兵的屁股就是一通亂砍,可憐漢軍潰兵盡皆身披重甲,又哪裡跑得過只披輕袍的楚軍潰兵?不半個時辰,留下斷後的數百漢軍就被斬殺殆盡。
    再說樊噲,率領近千殘兵奪路狂奔,結果沿途又接連兩次遭到伏擊,已成驚弓之鳥的樊噲自然是越發無心戀戰,只是一路狂奔,等他帶著三百親兵好不容易才逃回壽春,想著終於可以進城喘口氣時,卻猛見得壽春城頭居然飄揚著楚**旗!
    樊噲還以為留守壽春的周咎降了楚國,當即怒吼道:“周咎,匹夫!安敢如此!?”
    話音未落,從城頭上突然扔下一顆人頭來,樊噲湊前一看,只見眉目兀自猙獰,不是壽春守將周咎還有誰來?
    再抬頭看時,城頭上已經多了一員楚軍大將,卻是鐘離昧。~
    “大楚左將軍鐘離昧在此等候多時了!”鐘離昧手扶垛堞,哈哈大笑道,“樊噲,你已經無路可走了,還是趕緊投降吧,哈哈哈!”
    “可惡!”樊噲氣得鬚髮皆張,卻又無可奈何。
    隨行的親兵屯長唯恐楚軍追兵殺到,上前勸道:“將軍,此地不宜久留啊,楚軍追兵隨時都可能追上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走!”樊噲暴吼一聲,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樊噲又轉身回頭,極不甘心地沖城頭上的鐘離昧怒吼道:“鐘離昧,你帶句話給項莊那廝,讓他洗乾淨脖子,等著,我老樊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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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樊噲倉皇敗逃,再說楚軍,這會正在享受殺戮盛宴!
    漢軍三千鐵甲來勢洶洶,最後卻被楚軍殘兵打了個丟盔棄甲!
    “上將軍,這仗打得過癮哪!”桓楚拎著四顆人頭,大步流星來到了項莊面前,不及見禮,便大聲嚷嚷起來,“過癮,真是太過癮了!”
    “上將軍,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三千鐵甲,竟然就這樣讓我們給滅了?哈哈,現在想起來,末將都還跟做夢似的!不敢相信,讓人簡直不敢相信哪!”跟在桓楚身後的季布卻足足拎了六顆人頭,連走路都不利索了。
    “是啊,說起來我們已經很久沒打過這樣酣暢淋漓的大勝仗了,要是天天都能打這樣的勝仗,那該有多好?”蕭公角走在最後,卻只提了一顆人頭,不過這顆頭顱還帶著皮弁,估計是個屯長,搞不好還是個軍侯甚至司馬。
    桓楚、季布、蕭公角身後,數百將士也各有斬獲,不過,更多的楚軍將士卻仍在漫山遍野地追殺潰逃的漢軍殘兵。
    項莊淡淡一笑,回顧身後隨行的荊遷道:“傳令,讓將士們不要追逐那幾顆人頭了,全軍停止追殺,即刻回城!”
    “回城?”桓楚愕然道,“回哪,壽春?”
    季布也不通道:“上將軍,鐘離這傢伙不會真的已經襲了壽春吧?”
    項莊不答,回頭問身後隨行的尉繚道:“尉繚先生,您說鐘離昧能否襲取壽春?”
    尉繚自然沒有理會,項莊不以為意,環顧諸將道:“你們儘管帶著部曲出山,鐘離昧只怕早已經在山外迎候了,再曉喻全軍,本將軍已在壽春擺好了慶功宴,進城之後,所有人儘管敞開了吃,敞開了喝,再敞開了玩,一定要盡興!”
    話音未落,桓楚、季布諸將以及隨行的楚軍殘兵頓時便熱烈地歡呼起來。
    虞子期湊上前來,低聲問項莊道:“上將軍,我軍撤離時可是搬空了整個壽春城,您看要不要再從山中取回一些酒食?”
    “不必了。”項莊擺了擺手,微笑道,“早已經有人替咱們準備好了酒肉吃食,你卻是不必多此一舉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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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垓下,漢軍大營。
    劉邦正在美豔小婢的服侍下愁眉苦臉地喝藥,說起來也是樂極生悲,劉邦昨晚上心情不錯,在欣賞完戚夫人的歌舞後,性致所至便和戚姬、蒲姬淫樂到後半夜,結果不小心染了風寒,下午起來只感到頭重腳輕,便趕緊讓人熬藥來喝。
    剛喝完苦藥,張良、陳平便連袂到了,而且兩人臉上的神情都很凝重。
    “你們兩個怎麼了?”劉邦皺了皺眉,沒好氣道,“大白天的就拉著個死人臉?”
    照例又是張良發話,揖了一揖說道:“大王,出事了,剛剛樊噲譴飛騎來報,他在壽春吃了敗仗了!”
    “啥!?”劉邦聞言先是大吃一驚,待回過味來又笑指張良,說道,“子房哪子房,你就是愛開玩笑,還說得跟真得似的,不就是從垓下敗逃的幾千楚軍潰兵麼,樊噲也是身經百戰的沙場宿將了,帶三千精兵去追,還能吃敗仗?孤才不信你的鬼話。”
    “大王,子房兄還真沒開玩笑。”陳平道,“樊噲真敗了。”
    “樊噲還真吃敗仗了?”劉邦這才信了,因為陳平素來是不開玩笑的。
    張良點了點頭,又道:“大王,樊噲不僅吃了敗仗,而且敗得很慘,三千精兵已經只剩不到三百,現在都躲在曲陽不敢回來見大王你了。”
    “這個樊噲,還真是沒用!”劉邦頓時拍案大怒,旋即又雙手抱頭哎喲了老半天,然後才悶悶地道,“不過這事也怪孤,是孤欠考慮了,原以為這只是一股軍心渙散的潰兵,卻沒想楚軍仍有戰心,早知這樣,當時就該派別人去。”
    說罷,劉邦又道:“孤再派靳歙領兩萬大軍前往,怎麼樣?”
    張良搖了搖頭,說道:“大王,上次你派樊噲追擊楚軍潰兵,再派周勃攻打泗水、東海兩郡,齊王就已經很是不快了,這次樊噲兵敗壽春,大王如果還是堅持不用齊國兵馬,只怕齊王就真的要起疑心了,大王三思哪。”
    “是啊,大王。”陳平也附和道,“在下以為,大王不妨委派齊王部將李左車為主將,靳歙、樊噲為副將,一起領兵前往,這樣一來,既可以免去齊王疑心,又能確保秦王玉璽不落入齊王之手,還能確保剿滅盤踞壽春的楚軍潰兵,可謂一舉三得!”
    劉邦揉了揉腦門,問張良道:“子房你說呢?”
    張良道:“陳平言之在理,在下以為可以。”
    “那就這麼著。”劉邦一拍大腿,向陳平道,“即刻草詔,以李左車為主將,靳歙、樊噲為副將,領軍五萬,即日兵發壽春!”
    “諾。”陳平長長一揖,旋即伏案開始草擬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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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漢爭鼎

第18章 馬鐙(求今天的推薦票)
    李左車在接到詔命的第一時間便趕到了韓信大帳。
    見韓信沉吟不語,李左車又拿出劉邦詔書,問道:“大王,漢王已經下詔,以末將為主將,以靳歙、樊噲為副將,合兵五萬進擊壽春,末將奉詔還是不奉詔?”
    “既然是漢王的詔命,當然是要遵行的。”韓信頓了頓,又道,“不過,你當帶上項羽人頭前往,大軍進至壽春後,且記不要輕敵冒進,如果對手實在難纏,急切間難以擊破,便趕緊飛騎回報,孤當親提大軍前往征討。”
    “諾!”李左車恭恭敬敬地揖了一揖,領命去了。
    目送李左車的身影遠去,韓信的思緒卻仍未從剛才的疑問中解脫出來,這支楚軍殘部的主將究竟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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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莊大步走進鐵匠鋪時,虞子期正親自動手鍛打一樣物件。
    看到項莊,虞子期趕緊把手中的小鐵錘交給身邊那名打下手的士卒,然後迎上前來對著項莊長長一揖,說道:“上將軍,您要的物件馬上就好。”
    “不急。”項莊擺了擺手,微笑道,“子期將軍你忙。”
    虞子期告聲罪,又從士卒手中接過小鐵錘叮叮噹當地錘打起來,那名士卒則掄起足有幾十斤重的大鐵錘,在虞子期所持小錘的指引下,開始奮力鍛打起來,在兩人你來我往的鍛打之下,鐵砧上的物件逐漸成形,赫然是一隻造形簡陋的青銅馬鐙!
    這個時候,匈奴人也許已經發明馬鐙,卻肯定沒有加入推廣,更沒有傳入中原。
    馬鐙對騎兵的影響是革命性的,在馬鐙沒有出現之前,騎兵唯一的作用就是騎射,並不能進行短兵相接式的戰鬥。
    所謂騎射,其實就是騎馬跑到一個地點,然後停下來放箭,然後再跑到另一個地點,再次停下來放箭,在騎馬奔跑時,騎兵是無法放箭的,因為那時的戰馬沒配馬鐙,騎兵必須騰出一隻手抓緊馬鞍,否則就會從馬背上掉下來。~
    既便是天生神力的項羽,在混戰中也只能步戰,因為馬戰太耗體力。
    但是,馬鐙的出現卻改變了這種局面,馬鐙使騎兵和戰馬完美地融為了一體,從此騎兵的雙手得到了徹底的解放,不僅可以一邊騎馬奔跑一邊挽弓放箭,由於重心穩固,騎兵更可以進行大幅度的劈殺動作,騎兵的戰鬥力從此發生了質的蛻變!
    馬鐙,徹底地顛覆了騎兵的地位,一隻小小的馬鐙,使騎兵直接就從無足輕重的輔助兵種變成了決定性的戰略兵種!曾被秦帝國打得潰不成軍的匈奴人,就是因為革命性地使用了馬鐙,結果一下就成了漢民族揮之不去的陰霾!
    作為一個穿越者,馬鐙對於騎兵有多重要,項莊自然是知道的。
    早在垓下之戰前,項莊就曾想過給楚國騎兵大規模地配備馬鐙,可惜垓下之戰很快就爆發了,接著又是大敗,然後就是帶著殘兵敗將一路逃命,項莊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籌備打造馬鐙,直到攻下壽春之後,才總算是騰出了一點時間。
    物件堪堪成形,虞子期遂即以鐵鉗夾起浸入水中,待冷卻之後又以抹布拭去物件表面的水漬,然後拿起旁邊另一隻早已打造好的青銅馬鐙,湊成一對遞給項莊道:“上將軍,總算不辱使命,末將已經照著您的圖樣打造好了。”
    虞子期不愧是楚地有名的鐵匠,儘管時間急促,可他還是照著項莊提供的圖樣把馬鐙一點不差地打造了出來,當然,由於時代以及時間的限制,在製造工藝上是非常粗糙的,不過在實用性上絕不會比後世造形精美的馬鐙差太多。
    項莊欣然接過青銅馬鐙,旋即大步走出了鐵匠鋪。
    鐵匠鋪外的院子裡,高初早已經牽來了烏騅馬,旁邊的荊遷則抱著一隻馬鞍,這馬鞍也是項莊吩咐工匠定做的,前部的翹起要比這個時代的低橋馬鞍高得多,低橋馬鞍對騎士的腹部基本上沒有保護作用,可項莊定做的馬鞍卻可以完美地護住騎士的腹部要害。
    項莊親自給烏騅馬套上馬鞍,又系緊了青銅馬鐙,然後騰身跨騎到了馬背上。
    “駕!”項莊只是輕輕一催,烏騅馬頓時便昂首長嘶一聲,旋即甩開四蹄飛奔起來。
    項莊信馬由韁,任由烏騅馬沿著大街向前飛奔,一路出了壽春西門,又踏上了廣茅無垠的原野,朔風烈烈,腳下大地正如潮水般向後倒退,心情極度暢快之下,項莊忍不住仰天長嘯起來,此時此刻,項莊壓抑已久的負面情緒也終於得到了渲泄。
    說到底,項莊也是血肉之軀,而不是鋼鐵機器,連番敗績、連續高強行的行軍之下,普通將士會精疲力竭、精神緊張,項莊也同樣會感到心力交粹,更何況,他還要考慮更多,背負更多,如果不是前世當過兵,他只怕早就已經精神崩潰了。
    直到半天之後,項莊才騎著烏騅馬意猶未盡地返回了壽春城。
    這馬鐙的確是個好東西,要是用好了,還真有可能成為扭轉乾坤的大殺器,不過遺憾的是,現在楚軍僅有少數馬匹,所以,想大規模地使用馬鐙,大規模地使用騎兵,也只能是想想而已,這就是個美夢而已。
    當務之急,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應付漢軍的下一波攻勢吧。
    這次,劉邦既便不親來,派出的也絕不會是像樊噲這樣有勇無謀的猛將了,而且,兵力也絕對不會再是千數,楚軍殘部能不能擋住漢軍的第二波攻勢,項莊心裡還真是沒底,不過這仗打得打,不打也得打,楚軍殘部已經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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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左車的五萬大軍已經開到了曲陽縣。
    說起李左車,後世許多人都不知道是誰,可說起他的爺爺李牧,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李牧與白起、王翦、廉頗並稱戰國四大名將,其對騎兵的使用,在同一時代可謂無人能及,後世項羽的騎兵長途奔襲戰術令人印象深刻,那也不過是得了李牧的皮毛而已。
    李左車的軍事才能也許不及李牧,卻也不會相差太遠,當年韓信伐趙,陳餘如果聽取了李左車的建議,則韓信根本就不可能取得井陘之戰的勝利,楚漢之爭只怕也是另外一番局面了,只可惜歷史沒有假如,不過李左車的能力由此可見一斑。
    五萬大軍剛在城外紮下營寨,樊噲就自縛雙手進了李左車的中軍大帳。
    李左車見狀趕緊起身來給樊噲鬆綁,一邊苦笑道:“樊將軍,你這是幹什麼?”
    儘管漢王詔命李左車為主將,靳歙、樊噲為副將,可李左車卻不敢真的把樊噲當成自己的屬將,需知樊噲可是漢王心腹,而且還是漢王連襟,其地位幾乎不在齊王之下,他李左車卻不過是齊王帳下一員部將,又豈敢在樊噲面前托大?
    樊噲躲開兩步,不讓李左車替他鬆綁,然後羞愧滿面地說道:“李將軍,老樊這次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你可要幫幫老樊。”
    李左車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樊將軍又何必在意?”
    “可這一次不一樣啊。”樊噲急道,“咱老樊打了一輩子的勝仗,臨了卻敗在了一群烏合之眾還有項莊這個小蝦米的手下,說起來實在讓人羞愧欲死,所以李將軍,老樊懇請你發兵五千,老樊願為前部,誓死奪回壽春!”
    李左車心想樊噲也是沙場宿將,前次戰敗是因為輕敵,現在吸取了教訓想必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那麼給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也是合情合理,當下點頭應允道:“好,本將軍就給你五千精兵,為大軍前鋒,克日拿下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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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炸營
    壽春城內,周殷的郡守府現在已經成了項莊的上將軍府。(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大廳正北的屏風上,此刻正懸掛著項莊草繪的那幅簡潔版“軍事地形圖”,當然,這幾天來,項莊根據附近山民提供的資訊,又對地圖進行了修改,至少壽春附近的山川大澤是全部標注出來了,而且方位也是**不離十。
    望著壽春附近的地圖,項莊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漢軍的第一次圍剿雖然已經被粉碎了,可漢軍第二次圍剿的力度必定會遠勝第一次,不僅兵力會更多,領兵的主將也絕對會更加的難纏,楚軍再想粉碎漢軍的第二次圍剿,只怕是不太容易了,至少火攻是絕對不行了。
    火攻不行,那麼水淹呢?項莊心頭忽然微微一動。
    壽春往北不遠便是淮水,眼下雖說是冬季,可淮水的水量卻仍然充沛,更重要的是,壽春地勢明顯偏低,所處位置正是一處低窪地,摸了摸鬍子拉碴的下巴,項莊眸子裡忽然綻起一絲異樣的冷意,沒准還真可以唱一齣水淹漢軍的好戲!
    項莊當即將腦袋湊到了地圖前,開始評估水淹之策的可行性。
    就在這時候,大廳外卻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聞聲回頭,只見武涉、秦漁已經連袂走了進來。
    不及見禮,武涉便興匆匆地說道:“上將軍,今天又有不少青壯前來投軍!”
    九江郡乃至以前的九江國,都屬於楚地,因此九江百姓大多心懷故楚,既便九江郡守周殷已經叛楚降漢,許多豪強也仍然向著楚國,項莊殘部攻下壽春後,便不斷有士紳豪族、青壯強人前來投軍,這幾天已經彙聚了不下兩千人。
    三千殘部,如今已經再次擴充成了五千大軍!
    這還是項莊堅持寧缺勿濫,堅持只要青壯的結果,如果降低標準,把體弱者或者年齡偏大、偏小的男丁全部徵發入伍,現在恐怕已經超過八千人了,不過既便是嚴格篩選的這兩千青壯,短時間內也是派不上什麼大用的,頂多只能壯壯聲勢。(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而且兵多了也未必全是好事,兵多也就意味著後勤壓力會極大增加!
    全軍五千多人都要張嘴吃飯,一天得吃掉多少糧食?而楚軍眼下卻是孤軍作戰,根本就沒有穩固的根基所在,憑藉壽春城內的存糧,短時間內還能夠應付,一旦時間長了,項莊就該頭痛軍糧的供應了。
    項莊點點頭,又問秦漁道:“秦姬,你呢?”
    秦漁作揖稟報道:“回稟上將軍,小女子已經募集了百余名女兵,而且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婦人,至少在行軍時不會拖累大軍的速度。”
    招募一支女兵是項莊特意叮囑的,這當然不是為了解決楚軍將士的性需求,畢竟只有百十來名女兵,不可能解決五千多精壯男子的生理需求,這支女兵是為了承擔一些男人不善長的雜務而設,譬如縫補,譬如救死扶傷。
    當然,項莊招募女兵主要還是為了照顧虞姬。
    儘管從現階段來說,虞姬是個累贅,可在將來,卻很可能會成為項莊收擾故楚舊部的一大臂助,說到底,項羽自立為霸王之後,並沒有冊立王后,虞姬名義上只是項羽的歌妓,甚至連姬妾都不是,可誰都知道,虞姬才是項羽最心愛的女人!
    “很好,本將軍正式任命你為親衛屯屯長,這些女兵就歸你統率了,主要任務就是保護虞夫人的安全。”項莊直接就把虞姬升格成了夫人,說罷又轉頭望向武涉,問道,“先生,這幾天,尉繚有沒有跟你說起過什麼?”
    “上將軍不提在下還險些忘了。”武涉一拍額頭,說道:“大破樊噲之前,尉繚曾對在下說過,擊破樊噲並非什麼難事,只不過劉邦麾下猛將如雲,謀臣如雨,所以,既便上將軍擊敗了樊噲,也無法從根本上扭轉楚國所面臨的不利局面。”
    “你聽聽,先生你聽聽。”項莊笑道,“見解如此獨到,眼光如此犀利,還說自己不是尉繚,誰信?先生你信?”
    “在下也不信。”武涉也搖頭。
    項莊微微一哂,又道:“看來,尉繚是真覺得咱們楚國沒希望了。”
    武涉點點頭,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旋即憂心衝衝地道:“上將軍,您說,咱們大楚真的還有希望嗎?”
    項莊聞言默然,老實說,他也不知道楚國是否還有希望。
    如今的楚國,看上去絕對已經山窮水盡了,江北八郡全部失守,江東兩郡只怕也是朝不保夕,作為楚軍精神支柱的項羽,只怕也已經身死多時了,再看看漢國,劉邦自己的能力就不用說了,蕭何、張良、陳平全都是狠人,更別提還有韓信這個死黨!
    總之,就憑項莊麾下這五千殘部,要想復興大楚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是,項莊還有得選擇嗎?投降只能是找死,堅持到底或者還可能殺出一條活路,說到底,劉邦陣營也並不是鐵板一塊,韓信目前對劉邦雖然是忠心耿耿,可隨著項羽身死,楚國名存實亡,韓信的心境必然也會發生變化。
    總而言之,不到最後一刻,項莊是絕不會輕言放棄的。
    項莊的眼神逐漸由茫然而堅定,最終變得無比堅毅,然後向武涉說道:“先生,只要我們堅持下去,大楚就一定會有希望,反之,如果我們自己都喪失了希望,都放棄了,那麼大楚就真的沒有復興的希望了。”
    武涉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似乎又沒有明白。
    就在這個時候,荊遷忽然闖了進來,疾聲道:“上將軍,禍事了!”
    項莊心頭猛然一跳,沉聲說道:“荊遷,不要慌,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荊遷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說道:“大約半個時辰之前,斥候隊忽然抓回來十幾個漢軍斥候,還帶回來一個可怕的消息,說大王已經在烏江邊上被灌嬰騎軍給斬殺了,現在消息已經傳遍大營,各部各曲都已經炸了窩了!”
    炸營!?項莊腦子裡頓時浮起了一個可怕的名詞。
    所謂炸營,又叫驚營,或者營嘯,一般指部隊在沒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形下,全體官兵就出現了盲目集結、盲目嘯叫的反常行為,嚴重時甚至會出現自相殘殺的情形!炸營,歷來就被各朝各代的統兵大將所深深恐懼。
    其實,炸營並不常見,只有在特定的情形下才會發生。
    不過,遺憾的是,現在的楚軍明顯已經具備了炸營的條件!
    楚軍殘部先是經歷了垓下之敗,接著又狼奔三百里逃到了壽春,這一路上神經都處於高度緊張之中,前天大破樊噲,原本繃緊的神經一下子便鬆弛了下來,項莊的本意也是想通過幾天的休整徹底舒緩楚軍緊繃的神經,然後重塑鬥志,再鑄軍魂。
    然而,不幸的是,項羽戰死的消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傳開了!
    一直以來,項羽就是楚國活著的神祗,更是楚軍將士的精神支柱,項羽戰死的消息對楚軍殘部的精神打擊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了,先是大悲,再是大喜,接著又是大悲,既便是意志最為堅定的鐵血戰士只怕也受不了,也難怪五千殘部會一下炸營。
    這些說來話長,可在項莊腦子裡也就一轉瞬的功夫。
    武涉被震得目瞪口呆之際,項莊卻已經迅速做出了決斷。
    “荊遷,你馬上帶五百親兵鎖住大營轅門,未得本將軍親令,任何人都不准踏出大營半步,違令者——斬!”
    “秦姬,讓你的女兵帶上號角,轅門待命!”
    項莊一聲令下,荊遷、秦漁頓時轟然應諾,旋即領命去了。
    項莊又轉身望著武涉,肅容說道:“先生,隨我去大營吧。”
    武涉只是唯唯諾諾,當下項莊便帶著武涉直趨楚軍大營而來。
    正所謂,危機的背後往往也隱藏著轉機,此次炸營,對於楚軍來說,無疑是一次空前的危機,可同樣的,也是一次莫大的轉機,只要處理好了,項羽戰死的噩耗不僅不能摧毀楚軍的意志,甚至還有可能徹底解決楚軍的軍心、士氣問題!
    當項莊趕到楚軍大營時,發現整個大營已經完全亂套了。
    數以千計的楚兵正像無頭蒼蠅似的來回奔走,更多的楚兵則像野獸似地在仰天嘯叫,還有許多楚兵或者癡癡傻笑,或者抱頭痛哭,也有極少數楚兵正在趁機滋事,肆意追殺平時就與他們有積怨的袍澤官長,整個大營一片混沌!
    許多人看上去神情亢奮,目光卻分明是一片呆滯。
    事實上,許多人現在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只是憑著本能在奔走,在咆哮,在砍殺,炸營,這便是炸營!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項莊的五百親兵並沒有炸營。
    這五百人裡面,有將近兩百人是一路跟著項莊從江東殺出來的,剩下三百人也是剛從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等人的部曲中反復篩選出來的,無論是精神意志,還是對項莊以及楚國的忠誠那都是沒挑的。
    當項莊趕到大營時,荊遷已經帶著五百親兵堵死了轅門,亂兵幾次衝擊轅門,都讓五百親兵死死擋回去了,若不是項莊反應迅速,荊遷執行得力,一旦讓亂兵湧出轅門,再想把這些亂兵收擾回營,可就比登天還難了。
    托天之幸,這群亂兵並未逃離大營!
    定了定神,項莊回顧身後一字排開的數十女兵,冷然下令道:“吹號!”
    數十名女兵同時舉起了彎彎的牛角號,霎那之間,悠遠低沉的牛角號聲便沖霄而起,又在頃刻間傳遍了整個大營。
楚漢爭鼎

第20章 哀兵必勝
    雄渾到令人窒息又蒼涼到讓人戰慄的牛號角聲就像一股猛烈的旋風,瞬間刮過大營,也驅走了楚軍亂兵心胸中的狂暴,正在狂奔、嘯叫、嚎哭、傻笑乃至亂砍亂殺的楚軍亂兵便紛紛安靜了下來,原本呆滯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清明起來。~
    號角聲持續了大約半刻鐘,楚軍亂兵終於完全恢復了秩序。
    說起來也真幸運,這場炸營並沒有演變到大規模火拼的最後階段,除了極少數亂兵,絕大部份楚軍將士都還處在盲目嘯叫、狂暴奔走的起始階段,一旦有強有力的外部因素介入並且強行喚醒他們的意識,這場剛剛開始醞釀的炸營也就煙消雲散了。
    不過,炸營的危險雖然已經暫時消除,可楚軍所面臨的危機卻沒有解除。
    項羽敗死烏江的消息已經傳遍全軍,這一石破天驚的消息帶給楚軍將士的精神打擊可以說是災難性的,項莊如果不能妥善消除這個消息帶給楚軍的負面影響,那麼這支軍隊就算是徹底垮了,既便躲過了今天,將來也還是要發生炸營事件的。
    可是,要消除這個消息帶給楚軍的負面影響,又談何容易?
    給幾個人做思想工作,使他們化悲憤為力量,這並不難,可要成功地激勵好幾千大頭兵忘記悲傷、不再絕望,還要煽動他們矢志復仇,卻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尤其令人絕望的是,這些大頭兵全都是大頭不識幾個的文盲,根本就不懂什麼大道理!
    但是,楚國已經沒有退路了,項莊也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管這事有多難,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了,正所謂,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楚軍能否由軍心渙散、鬥志消沉的潰兵來個華麗轉身,變成一支矢志復仇、戰心似鐵的哀兵,那就要看項莊的本事了!
    深深地吸口氣,項莊緩緩揚起了右手,雄渾蒼涼的牛號聲頓時便嘎然而止。(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下一刻,項莊手按劍柄一步步地踏上了轅門,整個大營頓時變得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只有項莊背後的熊皮大氅在朔風中飛揚翻卷,獵獵作響。
    轅門高不過丈許,臺階不過十余級,項莊卻足足花了半盞茶的功夫才終於走完,直到踏出最後一級臺階,重重踏上轅門,項莊才緩緩轉過身來,面對眾人,五千多楚軍見狀,便不由自主地湧向轅門近前,將轅門裡側堵了個水泄不通。
    項莊揮手制止湧動的兵潮,旋即拔出佩劍,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大王佩劍在此,見劍如見王,爾等還不跪下!?”
    “大王!”
    “大王!”
    “大王!”
    項莊一句“見劍如見王”頓時便勾起了楚軍將士對於項羽的記憶,擠在前面的將校以及老兵便齊刷刷地單膝跪倒在地,三呼大王,後面剛入伍的壯丁雖然沒聽清,可看到前面的將校老兵紛紛跪倒,便也本能地跟著跪倒在地。
    項莊高舉王劍,繼續咆哮道:“以王劍相贈時,你們知道大王對我說什麼了嗎?”
    轅門下,五千楚軍鴉雀無聲,大營內,只有項莊聲嘶力竭的咆哮聲在激蕩、迴響。
    “大王跟我說,項莊,幾千殘部孤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帶著他們打回江東去,活著打回去,否則,孤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大王!”
    “大王!”
    “大王!”
    轅門下頓時響起了一片哀鴻聲,不少楚軍將士甚至嚎啕大哭起來。
    項莊心頭卻是一片冷然,要想激勵這些大兵頭,還得激發他們的求生**!
    “不錯,大王是戰死了,可他是為了救你們而死的!”項莊的咆哮仍在繼續,“可是,看看你們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你們剛才都幹了些什麼?唵!?一個個不是上竄下跳,就是鬼叫鬼叫,你們想幹什麼?想害死所有人,想讓大王白死嗎?”
    “居然還有人把劍刺向了自己人!你們對得起誰,對得起大王嗎!?”
    許多將士頓時羞愧地低下了腦袋,尤其是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等楚軍大將,再不敢直視項莊犀利的眼神。~
    “我答應過大王,一定帶著大家打回江東,活著打回去!可我告訴你們,我絕不可能帶著一群熊包軟蛋打回去。”項莊說此一頓,先深深地吸了口氣,旋即用盡所有的力氣仰天長嚎道,“告訴我,你們還是不是男人!?”
    “是!”
    “是!”
    “是!”
    先是少數親兵大聲應答,旋即數以百計的將校開始應和,到最後,所有五千余名楚軍將士全都歇斯底里地怒吼起來,一個個全都臉紅脖子粗的,用盡全身的力氣仰天咆哮,巨大的聲浪直沖雲霄,遠近十裡都清晰可聞。
    人的情緒是可以感染的,項莊的情緒感染了親兵將校,親兵將校的情緒又感染了所有的老兵,老兵的情緒又感到了所有的新兵,到最後,所有的楚軍將士都被項莊所感染了,一個個全都跟著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
    “再告訴我……”項莊奮力揮舞拳頭,再次怒吼,“想不想活命!?”
    “活命!”
    “活命!”
    “活命!”
    五千將士再次山呼回應,聲勢震天!
    項莊再次揚起手中的王劍,五千將士的山呼頓時便嘎然而止。
    “很好!”項莊依然高舉王劍,厲聲大吼道,“都聽好了,大王是戰死了,可我項莊還活著!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項雖一丁,大楚必興!只要有我項莊在,大楚的天就塌不下來!終有一天,我項莊會帶著你們打回江東去!”
    “打回江東去!”
    “打回江東去!”
    “打回江東去!”
    五千將士第三次山呼回應,神情如狂!
    望著轅門下怒發欲狂的五千多將士,項莊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項羽敗死對楚軍所帶來的毀滅性的影響終於被消除了,儘管短時間內楚軍將士還不可能從項羽陣亡的陰影中走出來,但是至少,他們已經不會因此而絕望了,更重要的是,項莊已經完全激發了他們求生的**,活下去,一定要活著打回江東去!
    五千將士山呼海嘯般的怒吼聲中,武涉卻匆匆登上了轅門,俯著項莊耳朵說道:“上將軍,剛剛斥候來報,漢軍五千前鋒已經進至壽春以東十裡了!”
    項莊聞言頓時心頭一凜,漢軍來得好快,比預想的還要快!
    旋即項莊嘴角又綻起了一絲猙獰的殺機,漢軍來得正好!正所謂哀兵必勝,他這邊才剛剛煽動起五千楚軍復仇的怒火,那邊漢軍就巴巴地殺到壽春城外了,而且只是五千前鋒,而不是主力大軍,這可不就是來給楚軍試刀的嗎?
    五千楚軍戰心似鐵,此時不戰,更待何時?
    當下項莊再次揚起王劍,五千楚軍的咆哮聲頓時猶如刀切般嘎然而止。
    項莊緩緩斜轉王劍,劍鋒遙指東方,滿臉猙獰地咆哮道:“斥候回報,五千漢軍已經打到了壽春城外,告訴我,怎麼辦?”
    “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打垮漢軍,替大王報仇!”
    “殺出一條血路,打回江東去!”
    轅門下,五千楚軍再次山呼海嘯般怒吼起來,神情激動之下,一個個全都擎起了手中的矛戈劍戟盾,霎那之間,無數兵器在空中連續撞擊,咣咣之聲不絕於耳,那一片連綿不絕的鏗鏘之聲,幾欲震碎所有人的耳膜!
    項莊再以手中王劍往前虛虛一壓,五千楚軍頓時便如決了堤的洪水,漫過敞開的轅門沖出了楚軍大營,又嗷嗷叫囂著漫過長街,浩浩蕩蕩地殺出了壽春東門,今後會怎麼樣先不去說它,至少這一刻,五千楚軍已經完全恢復了鬥志!
    項莊大步走下轅門時,高初早已經牽來了全副披掛的烏騅馬。
    項莊翻身跨上烏騅馬,又從秦姬手中接過頭盔重重戴在頭上,最後又從荊遷手中接過足有五六十斤重的大鐵戟,正欲催馬出城時,武涉卻兩步搶上前來,又死死地拉住了烏騅馬的韁繩,疾聲勸道:“上將軍,漢軍驍銳,我軍斷然不敵,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哪!”
    項莊凜凜一笑,喝道:“此戰,不是漢軍死,便是我楚軍亡,舍此再無他途,起開!”
    武涉聞言凜然,只得縮手退開兩步,項莊再不理會武涉,腳下輕輕一催,烏騅馬頓時便已經昂首長嘶一聲,旋即甩開四蹄沖出了大營。
    朔風烈烈,殘陽似血,一騎如飛,絕塵而去!
    越過壽春城廓,東方漫無邊際的地平線上,滾滾煙塵漸揚漸起,漢將樊噲,已經帶著五千精兵,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著壽春碾壓了過來。##########PS:感謝游龍戲鳳ab、高高山頂立、十三小妖、龍緣12346、死在黎明前、葉呈天、╆納蘭布衣╅、楚漢爭鼎的慷慨打賞。
楚漢爭鼎

第21章 單挑(求幾張推薦票)
    壽春城東,此前浩浩蕩蕩出城的五千楚軍已經結陣完畢。~
    項莊頭頂玄鐵盔,跨騎烏騅馬,手執大鐵戟,背後熊皮大氅迎風獵獵,猶如一尊來自天界的戰神,只是縱馬在陣前飛奔了兩個來回,再以手中鐵戟往前虛虛一引,五千楚軍頓時便山呼海嘯般歡呼起來。
    勒馬回頭,五千漢軍已經逼近到了千步以內。
    下一刻,漢軍陣中也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蒼涼悠遠的號角聲中,兩千漢軍甲兵緩緩向前,列隊完畢又將手中的大盾往地上重重一頓,紮住了陣腳,旋即陣旗大開,數十騎越陣而出,當先一人,身披重甲,赫然就是樊噲。
    項莊微微揚起手中大鐵戟,五千楚軍的歡呼聲頓時嘎然而止。
    項莊這才催動烏騅馬緩緩上前,離漢軍本陣還有一箭之遙時始才勒馬止步,旋即厲聲大喝道:“大楚上將軍項莊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吼!”
    “吼!”
    “吼!”
    話音方落,五千楚軍便紛紛以戟頓地,或者以劍擊盾,大吼示威。
    對面陣中,樊噲霎時便蹙緊了眉頭,項莊這小蝦米,騎個烏騅馬,拿個破鐵戟,就真拿自個當項羽了?不過這樣的小蝦米可不值得老樊親自出手,當下樊噲回顧身後諸將道:“誰敢出陣取了項莊狗頭?”
    別部司馬羅睺應聲出列,厲聲大喝道:“小將願往!”
    說罷,不等樊噲答應便已經催馬出陣,直奔項莊而來。
    在這個時代,武將參與大規模的混戰時,肯定會選擇步戰,因為馬戰太消耗體力,不過武將之間進行單挑時,卻大多選擇馬戰,因為馬戰更具殺傷力,而且對於武將來說,短時間的馬戰並不會造成他們體力上的透支。
    看到有漢將出陣應戰,項莊便微微揚起大鐵戟,縱馬相迎。
    凜冽朔風從耳畔呼嘯而過,腳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只片刻功夫,項莊及漢將羅睺便已經兩馬相交,項莊大吼一聲,掄圓大鐵戟便往漢將羅睺身上橫掃而去,漢將羅睺不甘示弱,也掄圓了鐵戟針鋒相對地掃了過來。
    只聽“鏘”的一聲炸響,漢將羅睺便猛然從馬背上倒飛而起。
    漢軍陣中頓時便響起了一片驚呼聲,樊噲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素以驍勇而著稱的別部司馬羅睺,交手僅一合便被項莊掃下了馬背?這怎麼可能!?項莊這小蝦米,難不成是項羽附體了?否則怎麼可能如此驍勇?
    楚軍陣中則爆起了山崩地裂般的歡呼聲。
    不管是生性率直的桓楚、季布,還是性格剛毅的鐘離昧、蕭公角,甚或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虞子期都跟著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荊遷、高初以及五百親兵熱血激蕩之下,更是忘形地以拳頭瘋狂地捶擊自己胸甲,狀如野獸,嘭嘭作響。
    遠處,壽春城頭,虞姬正在秦漁的護衛下遠遠觀戰,目睹項莊如此神威,虞姬不可遏止地憶起了項羽的風采,大王啊大王,你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麼?虞姬多想追隨你於九泉之下呀,可是,虞姬又答應過你,一定要親眼看到楚國復興……
    兩軍陣前,項莊已經縱馬追上落荒而逃的漢將羅睺,照著羅睺背心只一戟,羅睺僕地便倒、橫屍當場,項莊又兩戟砍下羅睺人頭,然後以戟尖戳住再高高挑起空中,霎那之間,五千楚軍便越發忘形地怒吼歡呼起來。
    “楚軍威武!”項莊振臂怒吼。
    “上將軍威武!”
    “上將軍威武!”
    “上將軍威武!”
    五千楚軍山呼回應,士氣空前高漲。
    項莊又把漢將羅睺的人頭遠遠扔回漢軍陣前,漢軍頓時軍心浮動,士氣消沉。~
    樊噲見狀頓時怒火攻心,想當年在鴻門宴上,他連力能拔山的項羽都不曾放在眼裡,又豈會懼怕項莊這只小蝦米?當下樊噲便欲催馬出陣,不過沒等他出馬,假司馬高先、薑渭早已經雙雙催馬出陣,舞戟直取項莊。
    “來得好!”項莊大喝一聲,當即催馬相迎。
    相距尚有百步之遙時,項莊忽然綽戟於馬鞍之前,旋即於馬背上挽弓搭箭,照著前方只一箭,正中漢將薑渭咽喉,薑渭應聲墜馬!漢將高先見狀頓時猛吃一驚,料想自己一人斷然不是項莊對手,當下勒轉馬頭往斜刺裡落荒而逃。
    項莊馬快,催動烏騅馬只片刻便追上了高先。
    只一戟,血光崩濺,漢將高先那顆大好頭顱便已經飛上了半空。
    項莊再次勒馬轉身,又以滴血的大鐵戟往前狠狠一引,五千楚軍頓時便排山倒海般怒吼起來,不少楚軍悍卒心情激蕩之下,乾脆撕開了身上戰袍,露出了又濃又密的胸毛,然後一邊使勁捶擊自己胸膛,一邊野獸般狂嚎咆哮,其形其狀,簡直瘋狂到了極致!
    足足半盞茶功夫,項莊才微微揚起左手,五千楚軍的咆哮歡呼聲才逐漸息止。
    項莊催動烏騅馬,再次上前數步,旋以大鐵戟遙指漢軍陣前的樊噲,直接搦戰道:“樊噲,匹夫,可敢與我一戰!?”
    “項莊小兒,找死!”樊噲自負武勇,連項羽都不怵,又怎麼會把項莊放在眼裡?先前沒有應戰,只是不屑出手罷了,現在見項莊只是斬了幾個漢軍小將便在陣前耀武揚威,哪裡還按捺得住,當下飛馬出陣,舞戟來戰項莊。
    項莊的瞳孔霎時急劇收縮,心頭更是一片寒涼。
    樊噲身為劉邦麾下頭號猛將,其武力又豈是此前斬殺的幾員漢將可比?鴻門宴上,連項羽都對樊噲忌憚三分,項莊又豈敢大意?
    憑心而論,項莊是真不想跟樊噲單挑!
    作為三軍主帥,項莊更不應該有此匹夫之舉!
    但是,項莊別無選擇,今天他必須跟樊噲來一場單挑,他不僅要跟樊噲單挑,而且必須贏得這場單挑!只有贏得這場單挑,項莊才有可能取代項羽成為楚國新的神祗,只有贏得這場單挑,項莊才有機會取代項羽成為楚軍新的精神支柱!
    一個國家,沒有神祗是斷然不行的!
    一支軍隊,沒有精神支柱更是萬萬不行!
    所以,項莊必須取代項羽,他別無選擇!
    霎那之間,項莊的眼神就已經變得前所未有的冷厲,樊噲如何?項羽又如何?我項莊橫戟立馬,試問天下,誰敢爭鋒!?
    “殺!”項莊輕催烏騅馬,風捲殘雲般迎向了樊噲。
    電光石火之間,兩馬已經堪堪相接,項莊、樊噲手中的大鐵戟在空中狠狠相撞,頓時綻起一聲激越的錚鳴,旋即兩馬錯身而過,項莊跨騎在馬背上的身形巋然不動,而樊噲雄壯的身軀卻明顯晃了晃,險些從馬背上滑落。
    在楚漢兩軍將士眼裡,這第一回合的交鋒,項莊明顯占了上風。
    霎那之間,楚軍將士便再次山呼海嘯般歡呼起來,而漢軍則越發士氣低落。
    樊噲縱馬飛奔出去足有百十步遠,始才緩緩勒馬回頭,再舉戟遙對項莊時,樊噲的眸子裡終於流露出了一絲罕見的凝重。
    對面,項莊心頭更是一片凜然!
    剛才那一下碰撞他看似占了上風,其實不然,兩戟相交時,狂野的力量倒卷而回,項莊險些鐵戟脫手,直到現在,他都依然感到雙臂酸軟,虎口發麻,顯然,樊噲的膂力要比他強不少,若不是借助馬鐙之利,項莊只怕已經墜馬落敗了!
    但是,既便樊噲膂力遠勝於他,今天也是必敗無疑!
    因為項莊擁有馬鐙,人馬合一,十成武力可以發揮到十二成,而樊噲卻只能依靠雙腿夾緊馬腹,腳下無根,十成武力只能發揮出六成,此消彼長,高下立判,除非樊噲能夠在第一個回合就將項莊斬落馬下,否則,今天這場單挑他就已經輸定了!
    “哈!”項莊再次催動烏騅馬,迎向樊噲,樊噲又豈肯示弱?
    兩人走馬燈似地廝殺了五十多個回合,樊噲終於體力不支。
    項莊卻是越戰越勇,再次催馬殺回,旋即暴吼一聲,手中足有六十多斤重的大鐵戟已經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狂野無匹地掃向了樊噲。
    樊噲體能透支,力不能舉,只得橫戟招架,只聽得“鏘”的一聲炸響,樊噲強壯的身軀便已經從馬背上往後倒飛而起。
    霎那之間,楚軍陣中便震天價地歡呼起來。
    反觀漢軍,則紛紛面露驚懼之色,士氣更是跌落到了穀底。
    不過樊噲終究是樊噲,雖然落馬,卻毫無懼色,手持短劍欲做困獸之鬥,不過,項莊卻根本不可能再給他任何機會了,借著戰馬衝鋒的巨大慣性,項莊又是一戟斜挑,正中樊噲胸甲之上,樊噲胸甲盡碎,重逾兩百斤的身軀也像風箏般飛了起來。
    一直飛出幾十步遠,樊噲的身體才重重墜地,這下卻是受了致命傷了!
    兩軍陣前頓時變得死一般寂靜,不管是神情亢奮到極點的楚軍將士,還是士氣低落到冰點的漢軍將士,這一刻全都睜大了眼睛,全都屏住了呼吸,整個戰場上,只有烏騅馬沉重的呼噗聲以及沉悶的馬蹄聲清晰可聞。
    樊噲的身體抽搐了兩下,然後掙扎著坐了起來。
    項莊緩緩勒轉馬頭繞到樊噲身後,然後翻身下馬,左手執戟,右手持劍,劍戟雙刃交叉置於樊噲左右頸間,旋即驀然回頭,無比嗜血的眼神已經死鎖死住對面漢軍,漢軍陣中頓時響起了一片吸氣聲,五千楚軍卻怒發欲狂,一個個吼得嗓子都快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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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斬殺樊噲
    沙場似鐵,殘陽似血!
    樊噲默默地跪坐於地,默默地望著前方鴉雀無聲的漢軍兵陣,心頭一片黯然。
    森冷的寒意正從頸間不斷地沁入他的肌膚,那是項莊的劍戟,鐵戟的月牙刃還有大劍的利刃已經交叉鎖住了他的頸項,項莊只需輕輕發力,劍戟的鋒刃就能像剪刀般將他的頭顱剪落在地,然後血染沙場。
    這便要死了嗎?樊噲心頭一片茫然。
    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中亡,早在沛縣起兵時,樊噲就想過,早晚有一天,他會戰死在沙場上,他只是沒有想到,三年伐秦,他樊噲沒死,五年擊楚,他樊噲也沒死,眼看著漢王就要一統天下了,眼看著就能封侯了,卻要戰死了。
    有些吃力地仰起頭,樊噲看到了一張年輕的臉,那是項莊。
    從下往上看,項莊的臉顯得輪廓分明,有幾分猙獰,更有幾分妖魅。
    五年擊楚,樊噲跟項莊多次見面,也算是老熟人了,只是這一刻,項莊這張臉給樊噲的感覺卻是那樣的陌生,這還是他樊噲所認識的項莊嗎?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武勇了?又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危險了?
    敗在項莊手下,樊噲實在是不甘心!
    這一刻,樊噲很想站起身來,他已經不再奢求打敗項莊,他只求能夠站著赴死,而不是跪著被人斬首!
    只可惜,昔日強健有力的雙腿現在卻跟灌了鉛似的,根本動彈不得,昔日幾乎能夠扛起大鼎的雙臂,現在也是綿軟無力,根本連一根手指.頭都舉不起來,樊噲很想大吼一聲,可吐到嘴邊的,卻只是一聲幽幽的歎息。
    下一刻,樊噲感到自己的身體猛然一輕,旋即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只是很快,樊噲便無比悲哀地發現,飄起來的只是他的頭顱,而他的軀體,卻仍然直挺挺地跪坐在沙場上,斷頸處,殷紅的熱血正自四濺飛舞,猶如綻開的血花,再接著,無盡的黑暗便沉沉襲來,將他的意識徹底吞噬。.YZUU點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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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莊手握劍戟,鋒刃死鎖死住了樊噲頸項。
    強壯的胸膛因為連續的惡鬥而急劇地起伏,犀利的眼神因為殘酷的殺伐而格外猙獰,樊噲又如何?楚漢二號猛將又如何?
    我欲橫戟立馬,問天下,誰敢爭鋒!?
    下一刻,項莊雙手只是輕輕一絞,樊噲的人頭便已經高高拋起。
    任由飛濺的人血噴灑在自己臉上,項莊猛然踏前兩步,再張開血盤大口對著前方漢軍就是一聲咆哮,五千漢軍頓時心膽俱寒,不少膽小的士兵更是連連後退,仿佛有一道實質的聲波正驅趕著他們往後退卻。
    ##########
    遠處,壽春城頭。
    虞姬美目迷離,只是遠遠望著項莊的背影怔怔出神。
    武涉卻早已經是老淚縱橫,旋即對著烏江方向跪倒城頭,泣不成聲道:“大王哪,先王哪,你看見了嗎?天不滅我大楚,天不滅我大楚哪……”
    武涉身邊,尉繚也是神情凜然,項羽再世怕也不過如此吧?
    只可惜,僅憑個人武勇是根本不可能改變天下大勢的,漢王劉邦已經席捲之勢,楚國僅餘數千殘部,項莊縱有逆天之勇,一個人又能殺得多少人?
    ##########
    項莊再舉起王劍往前一引,五千楚軍頓時便如決了堤的洪水,向著對面的漢軍排山倒海般衝殺了過來,這五千楚軍的情緒早已經被項莊的神勇表現煽動得快要爆炸了,現在,他們就是一群野狼,一群嗷嗷叫的野狼,兇殘而又嗜血的野狼!
    項莊遂即翻身上馬,一騎當先,殺進了漢軍陣中。~
    “殺!”桓楚、季布等大將健步如飛,死死追隨項莊身後。
    倏忽之間,他們仿佛又回來了巨鹿大戰的時候,大王身先士卒,帶著五萬烏合之眾,憑藉有去無回、有死無生的決然信念,一舉擊破了秦將王離的二十萬秦軍精銳!那一戰,現在回想起來都依然讓人熱血沸騰。
    今天,他們從項莊的身上,又看到了大王的影子!
    “殺!”荊遷、高初仰天咆哮,絕不肯落後半步,所率五百親兵更是如同虎入羊群,銳不可擋,昔日堅不可摧的漢軍鐵甲,這次卻如同遇上火的冰塊,頃刻間消融瓦解,只不到片刻功夫,五千漢軍便已兵敗如山倒。
    “殺!”項莊暴喝一聲,一員漢將頓時被挑起空中。
    王兄,你瞑目吧,從今天開始,楚軍就已經有新的主心骨了!
    只要有我項莊在,楚軍就是一支拖不垮,打不爛的錚錚鐵軍!
    不等漢將落地,十數名親兵已經蜂擁而至,十幾枝冷森森的戟尖幾乎是同時戳進了漢將的胸腹要害,霎那間就將漢將戳成了血篩子。
    ##########
    曲陽通往壽春的馳道上,李左車正率領五萬大軍向西浩浩蕩蕩地開進。
    倏忽之間,一騎絕塵從前方疾馳而來,離李左車戰車還有十幾步遠時,馬背上的騎士便已經翻身落馬,又連滾帶爬來到了戰車前,甚至連皮弁掉了都不知道,李左車的眼皮頓時猛然一跳,一種強烈的不祥感瞬間便已經將他徹底籠罩。
    果然,那騎士僕倒塵埃,語不成聲道:“將軍,禍事了,禍事了……”
    騎馬走在李左車身邊的靳歙怒由心生,甩手就是一馬鞭抽在了騎士臉上,罵道:“狗東西,慌什麼慌,慢慢說!”
    騎士慘叫一聲,哀哀地道:“兩位將軍,樊,樊噲將軍讓楚國上將軍項莊給斬了,五千大軍也是死的死,散的散,已然全完了!”
    “你說什麼!?”靳歙聞言頓時大吃一驚。
    李左車卻是眼前猛然一黑,險些從戰車上一頭栽下來。
    怎麼可能!?樊噲上次兵敗,完全是因為輕敵所致,這次他已經吸取了教訓,絕對不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卻為什麼還是再次落敗?而且,居然連他本人都被項莊斬了?五千大軍也是走死殆盡,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靳歙已經劈胸揪起騎士,厲聲喝問道:“說,樊噲究竟是怎麼敗亡的?”
    騎士戰戰兢兢地把整個過程說了,李左車、靳歙聽完之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靳歙甚至還逼著騎士又重複敘述了一遍,可事實就是,樊噲真的是在單挑中被項莊斬殺的,五千漢軍也是在堂堂正正的野戰中被楚軍打敗的!
    好半晌後,靳歙才轉頭望向李左車,神情一片駭然。
    李左車卻早已經恢復了鎮定,名將之後畢竟是名將之後,心理素質比起靳歙這樣的二流武將來,高了明顯不止一個級別。
    樊噲兵敗,身死,這麼大的事情,瞞是絕對瞞不住的,所以,譴飛騎報與漢王、齊王知曉是必須的,但是,五萬大軍也絕對不能因為樊噲兵敗就裹足不前。
    說到底,楚軍殘兵都只有三四千,既便新募集了一些壯丁,數量也絕不會超過五千,自己以十倍兵力堂堂正正擊之,楚軍不出奇計就想贏得勝利,那是絕無可能,至於奇計,李左車不由冷冷一哂,他還會怕楚軍出奇計嗎?
    ##########
    壽春以東數十裡,楚軍仍在漫山遍野地追殺潰逃的漢軍殘兵。
    項莊勒馬止步,回顧身後隨行的高初道:“吹號,全軍停止追擊!”
    “諾!”渾身浴血的高初轟然應諾,旋即找來十幾個號角手,霎那間,悠遠綿長的號角聲便已經響徹整個原野,正在享用殺戮盛宴的楚軍將士聞聽號角聲起,雖然滿心不願,卻也只好怏怏不舍地停下了追殺漢軍潰兵的腳步。
    不到片刻功夫,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還有虞子期便全部聚集到了項莊馬前,五人全都是血染戰袍,神情猙獰,不過,當他們看向騎在烏騅馬上的項莊時,眸子裡卻立刻流露出了狂熱的神采,還有隱隱的畏懼,是的,就是畏懼!
    項莊冷森森的目光猶如犀利的尖刀,從桓楚、季布、蕭公角、虞子期臉上逐一刮過,然後沉聲說道:“不要再追了,整頓人馬,回城!”
    “諾!”桓楚、季布四人轟然應諾,旋即領命去了。
    項莊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鐘離昧臉上,說道:“鐘離將軍,還要辛苦你一趟,馬上點齊所有青壯,去往城北的百丈幽谷砍伐毛竹,然後連夜運進壽春城。”
    “諾!”鐘離昧轟然應諾,旋即轉身揚長而去,雖然項莊並沒有明說為什麼要去城北百丈幽谷砍伐毛竹,可是,自始至終,鐘離昧都沒問半個字,這是因為,鐘離昧等五員大將已經完全承認了項莊的上將軍身份,從此以後,項莊往東,他們就絕不會向西!##########PS:祝賀錒鈰釷成為《楚漢爭鼎》第一位護法;感謝瑜珈山人、♂時光漫步♀、【傲皇】、死在黎明前、╆納蘭布衣╅、九宮神、老煞1、b41-ak47、錒鈰釷、風吹海藍、ABTAO等讀者的慷慨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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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圍師必闕
    垓下,漢軍大營。(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經過兩天的中藥調理,劉邦的風寒病已經好多了。
    身體稍有好轉,劉邦便趕緊找來張良、陳平,再次密議分封諸侯王的事情,改封韓信為楚王的事情是上次商定了的,這次討論的是英布,劉邦不願意封英布為王,可陳平、張良卻一致認為應該給英布封王,否則難以服眾。
    劉邦這人雖然是市井無賴出身,也沒什麼文化,但他在政治上的悟性卻是無人能及,而且還有個常人所不具備的優點,那就是——從善如流!只要別人說得對,說得有道理,劉邦就能改正自己的錯誤,而且是立刻就改。
    聽了陳平、張良的建議,劉邦決定封英布為淮南王。
    君臣三人正要繼續商議淮南國的領地時,夏侯嬰忽然哭喪著臉闖了進來。
    “夏侯嬰,你哭喪著個臉做什麼?”劉邦蹙眉不悅道,“還有,誰讓你進來的?”
    “大王!”夏侯嬰卻是僕地跪倒在席上,泣不成聲道,“老樊,老樊他去了,嗷嗷。”
    “老樊他去了?”劉邦一下沒轉過念來,不高興道,“他去哪了?他不是又跟著李左車去打壽春……”說到這裡,劉邦的聲音突然間便停頓了,這會他已經回過味來了,當下伸出右手食指指著夏侯嬰,顫聲道,“你是說,你是說,樊噲他……”
    “嗯,嗯。”夏侯嬰痛哭流涕,重重點頭道,“他被項莊給斬了。”
    “啊!?”張良、陳平頓時臉色大變,漢軍頭號猛將樊噲竟然被斬了!?
    原本,劉邦的臉色因為風寒而略顯有些蒼白,可聽了樊噲被斬的消息後,劉邦的臉色卻瞬間變得一片酡紅,顫抖著右手指.指夏侯嬰,劉邦突然兩眼一黑,往後便倒,竟是氣血攻心當場昏死了過去。~
    “大王!”
    “大王!”
    夏侯嬰、陳平頓時大驚,趕緊搶上前來把劉邦扶了起來。
    夏侯嬰又趕緊找來傷醫,又是掐人中,又是撫胸捶背,折騰了好半晌,才終於把劉邦給救醒了,劉邦剛一醒轉,便目露凶光,咬牙切齒地道:“項莊?項莊小兒!豎子!匹夫!竟敢斬我手足,我劉邦與你沒完!沒完!”
    說罷,劉邦又掙扎著站起身來,向夏侯嬰道:“夏侯嬰,擊鼓聚將,召集大軍,孤,孤要親征壽春,孤要親手砍下項莊小兒的狗頭,快,快去!”話沒說完,劉邦卻又搖搖晃晃地倒下了,老傷醫和張良、陳平、夏侯嬰便又是好一陣折騰。
    這會,劉邦被救起後沒再說要親征壽春,卻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樊噲,樊噲哪,好兄弟,孤的好兄弟哪,你怎麼就走了哪?孤還沒給你封侯哪,你怎麼就走了呀?回了關中,孤可怎麼跟阿妹說呀,唉嗨呀……”
    ##########
    壽春,項莊上將軍府邸。
    置於四角的多枝燈將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
    項莊跪坐首席,桓楚、季布、蕭公角、虞子期跪坐左下首,右下首則跪坐著武涉還有神情陰鬱的尉繚,尉老先生當然不可能主動參加楚軍的軍事會議,他是被荊遷半請半強迫弄到這裡來的。
    項莊的目光從眾人臉上逐一掃過,最後特意在尉繚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說道:“斥候回報,齊王韓信麾下大將李左車所率五萬大軍離壽春已經不足五十裡,最遲明天中午就能殺到壽春城下了,諸位都說說吧,這仗該怎麼打?”
    桓楚道:“這有啥好說的?上將軍怎麼說,咱們就怎麼打!”
    季布、蕭公角、虞子期也紛紛點頭附和,下午一戰,項莊的威信已經徹底建立起來了,現在既便是項莊下命令,讓季布率本部人馬去送死,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因為他相信,項莊既然下這樣的命令,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武涉卻不無擔心地說道:“上將軍,李左車乃將門之後,深諳兵法,頗有韜略,一向也極得齊王韓信器重,其人用兵也是頗有章法,萬萬不可小覷!更何況,李左車所率大軍足有五萬,兵力幾乎是我軍的十倍,若正面交鋒,只怕是有敗無勝哪。~”
    “噯,先生多慮了。”桓楚大手一揮,不以為然道,“別說是李左車,就是他爺爺李牧再世,只怕也不是上將軍對手!”說此一頓,桓楚又道,“再說了,五萬大軍又怎樣?咱楚軍將士個個都能以一當十,就是再來十萬也不怕!”
    武涉聞言也不與桓楚分辯,只是搖頭苦笑。
    項莊忽然又問尉繚道:“尉繚先生,您以為呢?”
    “上將軍不是早有安排了嗎?”尉繚沒好氣道,“又何必多此一問。”
    “還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先生,哈哈。”項莊不禁撫掌大笑道,“那麼先生認為,水淹之策能否破得李左車大軍?”
    尉繚翻了翻白眼,再沒有再多說什麼。
    “先生不說話,那就是認為水淹之策破不得李左車嘍?”項莊微微一笑,又道,“不如你我打個賭吧,若是破得李左車,從今往後,先生就得為我幕僚,得替楚國出謀劃策,若是破不得李左車,則本將軍即刻便放了先生,如何?”
    “老朽從不與人打賭。”尉繚說完,索性轉過身去不再理會項莊。
    項莊討了個沒趣,當下又向虞子期道:“子期將軍,城中糧食還能支撐幾天?”
    虞子期趕緊跪直身軀,作揖答道:“回稟上將軍,城中糧食尚有,還能吃半個月!”
    “還能吃半個月?”項莊點了點頭,又道,“留下五天的口糧,剩下的全部做成乾糧帶走,一粒糧食都不給漢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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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中午,漢軍果然如期而至。
    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遮天蔽日的旌旗從東方地平線上緩緩出現。
    緊隨旌旗之後出現的是密密麻麻的漢軍將士,先是身披重甲、手持大盾的甲士,然後是手持長戟、身披輕甲的銳士,再是手執短刃、身披葛衣的死士,後面還有雜兵、夫役,從壽春城下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接地連天,無窮無盡。
    一直進至距離壽春僅有一箭之遙時,漢軍才慢慢停了下來。
    陣旗開處,先是一隊武卒呼喇喇地湧將出來,紮住了陣腳,旋即一輛雙駕戰車在數十騎將的簇擁下從陣中緩緩駛出。
    戰車上,李左車手扶車轅,傲然峙立。
    看到壽春城頭上旌旗如雲,戟矛如林,數以千計的楚軍將士幾乎擠滿城頭,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李左車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騎馬追隨在戰車邊的靳歙皺了皺眉,不解地道:“將軍你笑什麼?”
    李左車捋了捋頷下漆黑如墨的長須,淡淡地道:“我笑項莊小兒,雖然有點小聰明,也頗有武勇,所以才能夠兩次大敗樊噲,昨天甚至於還將樊噲斬於陣前,可他終究沒讀過什麼兵書,不知道壽春乃是絕地,死守壽春,便是自尋死路!”
    “楚軍企圖據堅城而守,倒真是自投絕境了。”靳歙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我軍只需牢牢守住四門,楚軍外無援軍,內缺糧草,又能堅持幾天呢?”
    “不。”李左車卻擺了擺手,淡淡地道,“孫子曰,圍師必闕,所以,只能圍其三面,而闕其一面。”說罷,李左車又回頭吩咐部將夏侯刃道,“夏侯將軍,你率一萬人馬于壽春北門外紮營,務必堵死楚軍突圍之路,不能走了一人!”
    “諾!”夏侯刃轟然應諾,旋即點起本部人馬奔北門去了。
    李左車又向靳歙道:“靳歙將軍,你率本部兩萬人馬,于壽春南門外紮營。”
    “諾!”靳歙揖了一揖,旋即打馬走入陣中,點起本部兩萬大軍奔南門去了。
    目送夏侯刃、靳歙先後率軍離去,李左車再次下令:“傳令,大軍於東門外紮營!”
    李左車一聲令下,本部兩萬人馬遂即開始忙碌起來,武卒甲士忙著卸甲休息,夫役忙著卸下輜重、搭建營帳,雜兵則到附近山中砍伐樹木,然後扛回來設置柵欄,搭建望樓,少量騎兵則在四周來回遊弋,負責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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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春城頭。
    看到漢軍分兵紮寨,項莊嘴角不由綻起了一絲冷笑,圍三闕一麼?這可是流傳了兩千多年的老套路了,在我項莊這裡,可不好使!
    高初卻撓了撓頭,不解地道:“上將軍,漢軍怎麼只圍了三面?”
    “你個笨蛋,蠢驢,這叫圍三闕一!”秦漁這下逮住了機會,邊拍著高初後胸勺,邊訓兒子似的訓道,“源自孫子的‘圍師必闕’,高初,你真該讀讀兵書了。”
    “去你的。”高初一把撥開秦漁,惱羞成怒道,“我也想讀兵書來著,奈何不識字呀?我可不像你,出身豪族,從小就有人教你識字。”
    “得,我說錯了還不行?”秦漁道,“改天我教你識字。”
    “這可是你說的,你要是說話不算數,從此兄弟都沒得做,哼!”
    “姑奶奶說話從來算數。”秦漁說完轉身,又背著高初輕聲嘀咕了一句,“才怪,反正我也做不了你兄弟,哼。”
楚漢爭鼎

第24章 環首刀?橫刀?
    淮水自壽春城北蜿蜒流過,最近處甚至不足二十裡。(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現在雖然是隆冬季節,可淮水的水量卻還是很充盈,鐘離昧站在河邊放眼望去,只見河面浩浩湯湯,無盡幽濤正川流不息地向著東方滾滾逝去,心頭便不由自主地便生出了難以言喻的蒼涼感,情不自禁地輕吟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
    站在身後的別部司馬薑濟可沒鐘離昧這心境,不解地問道:“將軍,漢將李左車率五萬大軍前來犯境,上將軍決意死守壽春,為何將軍卻要帶著我們遠離壽春,跑到這荒山野嶺上來喝西北風?”
    “你懂什麼?”鐘離昧收起感慨,冷冷地道,“咱們可不是到這來看風景的,咱們肩上背負著關乎楚軍生死存亡的重任!”
    薑濟微微色變道:“什麼重任?”
    “掘堤!”鐘離昧森然道,“水淹壽春!”
    “啊!?”姜濟聞言大驚道,“水淹壽春?那不是連上將軍也一塊淹了?”
    “你放心,大水淹不到咱們自己人。”鐘離昧道,“要不然,你以為昨晚上搬進城的那麼多毛竹是幹什麼用的?”
    “原來是這樣,倒也不枉咱們搬了一晚上的毛竹。”薑濟頓了頓,又道,“可既然是要掘淮河大堤,咱們跑這麼遠幹嗎?壽春西北不到二十裡就是淮河,從那掘開多省事,又何必多跑這五十多裡地?而且,要從這裡掘開淮河,淹得到漢軍麼?”
    “你懂什麼?上將軍說行就一定能行!”鐘離昧說此一頓,又道,“再說了,李左車可不是樊噲,想在壽春附近掘堤,那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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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春城東,李左車大營。
    今天大軍剛到,將士疲憊,所以李左車並不打算攻城,甚至李左車已經有所決定,假如楚軍殘兵戰心仍在,抵抗激烈,他就放棄強攻,改以長期圍城之策,待其糧盡,再引誘他們從西門突圍,到時候楚軍精疲力竭又缺乏鬥志,就能翻手滅了他們。~
    李左車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漢王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要知道樊噲可是漢王的心腹,聽說樊噲被斬,漢王必定會氣得暴跳如雷,為了給樊噲報仇,漢王親領大軍前來攻打壽春也是完全可能的。
    李左車正想著心事呢,別部司馬夏侯刃忽然大步走了進來。
    “將軍!”夏侯刃揖了一揖,沉聲說道,“剛才末將在城外觀察地形時,發現壽春城的地勢遠低於北面的淮水水面,整個就是個大窪地,如果楚軍掘開淮水大堤,引水倒灌,則後果將不堪設想哪!”
    “夏侯將軍放心。”李左車微笑擺手道,“這個本將軍早就已經察覺了。”
    說此一頓,李左車又道:“本將軍已經派出巡騎,在壽春西北日夜巡邏,一旦發現楚軍掘堤,則即刻回報,所以,他們別想掘堤!再說楚軍若真的掘開了淮水大堤,那不是連他們自己也一塊淹了嗎?楚軍難不成還真敢玉石俱焚?”
    夏侯刃這才松了口氣,訕訕地道:“倒是末將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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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春城內,楚軍大營。
    碗口粗的毛竹幾乎堆滿了整個校場,數百楚兵正忙著捆紮竹筏。
    不遠處,百余女兵正忙著在納鞋底,不時有男兵對女兵擠眉弄眼,吹口哨,女兵們也毫不為意,有膽大的甚至還敢跟男兵**,倒也其樂融融。
    對於這一切,項莊根本懶得理會,他正忙著監造兵器。.YZUU點om
    鐵匠鋪子裡,虞子期和兩名鐵匠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不過項莊所需要的兵器也總算是打造成形了,在虞子期和鐵匠眼裡,這是一把“奇形怪狀”的兵器,它明顯不是劍,因為劍是雙刃的,而它只有單邊開刃,可它也不是刀,因為刀是彎的,而它是直的。
    項莊掂了掂手中的兵器,重量大約有二十斤,長度則在六尺左右,這其實就是一把沒有環首的環首刀,或者說就是一把加強版的橫刀,刀身又窄又直,厚背單刃,冷氣森森,只是放在那裡,就透著股淩厲的殺氣。
    作為一名穿越者,項莊當然聽說過環首刀的赫赫凶名。
    從某種意義上說,大漢帝國就是憑藉犀利的環首刀打敗匈奴的,此後的大唐帝國,也正是憑藉繼承了環首刀遺風的橫刀才打敗了突厥人,兩千年後,日本人更是在橫刀的基礎上衍生出了太刀,將刀的凶威發揚到了極致!
    項莊回頭使了個眼色,荊遷便鏗然拔劍往項莊砍了過來。
    項莊舉刀相迎,只聽得“鏘”的一聲炸響,荊遷手中的大劍早已經斷成了兩截,斷掉的半截又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而項莊手中的“橫刀”卻是毫髮無損,刀刃上甚至都沒有留下一絲缺口,四周圍觀的親兵、鐵匠頓時便大聲歡呼起來。
    “就是它了!”項莊欣然說道,“但只要十斤重,四尺長,要五千把!”
    “上將軍,這恐怕不行。”虞子期苦笑搖頭,打造五千把這樣的刀,原料不成問題,兩仗下來,楚軍繳獲的兵器可謂堆積如山,足夠取用了,關鍵是打造這樣一把刀,極其耗費時間精力,先要融化原有兵器,再澆鑄毛胚,再將毛胚反復折疊鍛打,還要淬火,一道道工序做下來,兩個鐵匠一天最多只能打造兩把!
    既便召集上百鐵匠,一天也只能打造一百把刀!
    要打造五千把刀,至少也得五十天時間,何況軍中根本就湊不齊一百個鐵匠,也沒有那麼多爐子和工具,所以,既便花上三個月的時間,虞子期也未必能完成任務。
    “那就儘量吧。”項莊也知道橫刀加工工藝複雜,造價高昂,當下對虞子期說道,“子期將軍,這幾天你就不用管別的事了,口糧派發的事交給武先生,你只管打造兵器,將軍中所有的鐵匠都召集起來,全力以赴打造兵器!”
    “諾!”虞子期揖了一揖,趕緊召集鐵匠去了。
    原本聚在一起的鐵匠也紛紛散去,鼓風的鼓風,澆鑄的澆鑄,打鐵的打鐵,整個鐵匠鋪子很快就充滿了丁丁當當的清越聲響。
    項莊緩步走出鐵匠鋪,看了看手中的橫刀,忍不住歎了口氣。
    現在沒有足夠的馬匹,所以大規模地打造馬鐙實在沒有必要,可是,以橫刀取代雙刃劍成為楚軍步兵的近戰兵器,卻實在是刻不容緩的事情,一旦大量裝備了橫刀,楚軍步兵的戰鬥力勢必會再上一個臺階!
    不過很可惜,條件不允許哪。
    這一刻,項莊真的希望楚軍能有個穩固的根據地。
    但是,現實是殘酷的,楚軍現在就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就說這壽春,過不了幾天也要棄守了,放棄壽春之後,楚軍就要進大別山跟漢軍捉謎藏了,又哪來時間,哪來條件大規模地打造橫刀?
    ##########
    次日,經過一夜休整,漢軍便向壽春東門發起了試探性的攻擊。
    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一隊隊的漢軍甲兵從大營裡蜂擁而出,進至壽春東門外的荒原上擺開了陣形,旋即一隊隊的輕兵死士已經推著雲梯、攻城車緩緩開出了轅門,緊隨雲梯、攻城車後面的,則是一隊隊的輕兵弓箭手。
    最後出現的才是李左車的兩千親兵銳士。
    遮天蔽日的旌旗環護之下,一駕戰車緩緩駛入了漢軍陣中,李左車就像是一棵蒼勁的百年古松,傲然屹立在戰車之上。
    倏忽之間,李左車揚起右手再往前輕輕一壓,同時淡淡地道:“攻。”
    霎那之間,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便嘎然而止,刹那的停頓之後,密集的戰鼓聲便沖霄而起,其聲勢足可穿金裂石,令人熱血沸騰,數萬漢軍將士便紛紛跟著大吼起來,一邊吼一邊還頗有節奏地以劍擊盾,或者以戟頓地:“吼!吼!吼……”
    下一刻,前排甲士紛紛收縮隊形,讓出了一條條通道,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弓箭手遂即手持弓箭,踏著隨意的步伐穿過甲士讓開的通道來到了陣前,伴隨著一聲淒厲的長嚎,所有的弓箭手便齊刷刷地挽弓搭箭,冷森森的箭鋒已經對準了前方城廓。
    “嗷……哈!”又是一聲淒厲的長嚎,兩千名弓箭手幾乎是同時鬆開了弓弦。
    霎那之間,兩千枝羽箭便已經掠空而起,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掠過長空,最後化作綿綿無際的箭雨,向著壽春城頭一頭攢落了下來。
    壽春城頭,身經百戰的老兵們早已經躲到了垛堞後面,或者盾牌底下,那些剛入伍的新兵卻根本不知道漢軍弓箭手的厲害,一個個都還杵在城頭上往下看熱鬧呢,有個新兵為了表示對漢軍弓箭手的藐視,甚至還撩起戰袍對著城外撒尿。
    老兵們冷眼旁觀,沒人制止也沒人提醒,保命的本事,別人是教不會的,得你自己到戰場上去學,得拿命去換!這些新兵蛋子,不讓他們見見血,永遠都不會知道戰爭的戰酷,也永遠不可能成長為真正的士兵。##########PS:感謝高高山頂立、純情小豬豬、蝦米亮、№曉生、啊金第一、許許許許許多、云云終生、BUK、寂寞天外客、裸奔男、游龍戲鳳ab等書友的慷慨打賞,萬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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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攻城
    “咻咻咻……”
    綿綿箭雨終於從天而降,新兵們頓時便一片片地倒了下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剛剛對著城外撒尿的那個新兵正得意時,一陣鑽心的疼痛忽從襠部襲來,急低頭看時,只見自己那話兒早已經被一枝羽箭貫穿而過,血,頓時如同噴泉般從傷口裡噴湧而出,新兵頓時便殺豬般慘叫起來:“啊啊啊……”
    “哦,該死的,我的眼睛,救命,救救我……”
    另一名新兵卻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指縫間赫然插了一枝羽箭,還有殷紅的血絲從中汩汩溢出,僅僅慘叫了兩聲,那新兵便僕地倒在了血泊中。
    不遠處,另一個新兵更倒楣,他直接就被淩空攢落的羽箭射穿了頭顱,鋒利的箭簇從腦門射入,又直透腦後,殷紅的血絲還有白色的腦漿正從三棱箭簇剖開的傷口汩汩湧出,那新兵甚至都沒吭一聲,就一頭栽倒在了城頭上。
    站在旁邊的另外兩個新兵見狀頓時嚇了一跳,轉身就跑,然而,沒等他們跑出幾步,又一波箭雨從頭天而降,將兩人先後釘死在了城頭上。
    很快,壽春城頭上便響起了綿綿不息的哀嚎聲。
    既沒有鐵甲、盾牌護身,又缺乏自保經驗的新兵們在漢軍弓箭手的前兩波箭雨下便遭到了重創,守在城頭上的五百多新兵,至少有兩百人倒在了血泊中,其中又至少有五十人當場被射殺,永遠失去了成長為一名老兵的機會。
    不過,在死亡的威脅下,新兵們也迅速學會了如何自保。
    當漢軍弓箭手的第三波箭雨落下來時,除了腦子裡都是肌肉的愣種,絕大部份新兵都找地方躲了起來,實在找不著地方躲的也沒有站著等死,而是拖過早已經被射殺的新兵遮擋在了自己的身上,這其中,有個新兵甚至還沒斷氣就被人拖走當了肉盾。
    看到這冷酷而又殘忍的一幕,老兵們卻無聲地笑了。
    高處,望樓上,正在觀戰的項莊不由驚歎古人的智慧,據史記載,這雲梯是由戰國時期有名的能工巧匠公輸班(魯班)所發明,自從發明了雲梯,中國的攻城戰便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高聳的城牆再不是無法逾越的障礙了。
    漢軍死士沿著架好的雲梯蜂擁而上,城頭很快就陷入了短兵相接的混戰。
    項莊緩緩拔出虞子期親手為他打造的特製橫刀,又摸了摸冰冷的刀刃,旋即喝道:“荊遷、高初,走,去城頭!”
    ##########
    壽春東門城頭,此刻已經完全陷入了混戰。
    “殺!”兩名漢軍死士手執短劍,踏著雲梯飛奔而上,未及踏出最後一步便已經騰身而起,悍不畏死地撲向了城頭上的楚軍,下一刻,十幾枝冷森森的長戟已經毒蛇般刺到,一閃便刺入了兩名漢軍死士的胸腹要害。
    一名漢軍死士當場斃名,另一名死士卻沒有馬上斷氣,伴隨著一聲野獸般的嚎叫,漢軍死士將手中的短劍奮力擲了出去,擋在前面的一名楚軍新兵躲閃不及,正中咽喉,連吭都沒能吭一聲,那楚軍新兵便倒在了血泊中。
    借著前兩名死士拿命換來的空隙,後面兩名死士終於踏上了城頭。
    這些漢軍死士顯然是存了必死之心,他們踏上城頭之後,不求自保,只求殺人,對於楚軍刺向自己的劍戟,他們根本就不加理會,他們只是瘋狂地揮動利劍,瘋狂地砍殺,既便身中數劍,身披數戟,只要一息尚存,便兀自酣戰不休!
    楚軍的氣勢頓時遭到了壓制,不少老兵也是心生怯意。
    老兵尚且如此,新兵則更加不堪,漢軍死士很快就在城頭清出了幾塊地盤,旋即更多的漢軍死士踩著雲梯蜂擁而上,雲梯下,更多的漢軍死士就像是無窮無盡的蟻群,正等著攀上雲梯,等著踏上城頭,情勢已經是岌岌可危。
    眼看壽春東門就要失守時,項莊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城頭上。
    兩名漢軍死士看到面前突然出現一員身披重甲的楚軍大將,頓時凶光畢露,嗷嗷叫著撲了上來。
    “死!”
    項莊手持橫刀只是一記橫掃,兩名漢軍死士便被腰斬當場,血淋淋的肚腸內臟頓時便灑了滿地,兩名漢軍死士卻還是沒有斷氣,死自拖著上半截殘軀,奮力舉起短劍來刺項莊,卻早被項莊身後的荊遷、高初斬下首級。
    “哈!”
    項莊又是一記直刺,頓時又將面前的漢軍校尉刺了個對穿。
    漢軍校尉身後的兩名死士趁機來刺項莊,卻被荊遷、高初亂劍斬殺當場。
    借著抽刀的同時,項莊又順勢一記重踹,漢軍校尉的屍身頓時往後倒飛而起,一連撞翻了好幾名漢軍死士,又翻翻滾滾地摔下了城頭。
    項莊又兩步搶到城頭,手起刀落斬在了雲梯上。
    包在雲梯外表的鐵皮根本就擋不住橫刀的刀鋒,足有二十斤重的橫刀,其斬擊之威力幾不亞於重斧,又豈是薄薄的鐵皮所能阻擋的?
    只兩刀,雲梯便已經從頂部被砍成了兩段。
    失去了頂部倒鉤的禁錮,雲梯的上半截活梯很快就貼著城牆倒滑而下,攀在上面的數十名漢軍死士頓時也慘叫著摔了下去,擁擠在雲梯腳下登著攻城的漢軍死士不及躲避,頓時便有好幾十人被壓成了重傷。
    項莊兩刀砍斷雲梯,旋即縱身跳上垛堞,揚刀長嚎:“吼……”
    項莊身後,荊遷、高初及百餘親兵亦紛紛揚起手中利劍,仰天咆哮。
    “上將軍威武!”
    “上將軍威武!”
    “上將軍威武!”
    在項莊的激勵下,城頭楚軍頓時士氣大振,旋即返身向踏上城頭的漢軍死士發起了淩厲的反擊,憑藉人數的優勢,楚軍很快就將登上城頭的漢軍死士斬殺殆盡,聞訊趕來助戰的楚軍鐵匠也紛紛揮動大鐵錘,將鉤住垛堞的另外五架雲梯全部砸斷。
    戰場上的情勢頓時急轉直下,城外遂即響起了綿綿不息的牛角號聲。
    悠遠蒼涼的號角聲中,原本擁擠在城牆下的漢軍死士便紛紛轉身回頭,推著殘破不堪的雲梯以及嚴重受損的攻城車緩緩後退,原本護在陣前的重裝甲士也忽喇喇地湧了上來,以厚實的大盾護住了正在後撤的輕兵死士。
    至此,漢軍的第一次攻城已被徹底擊退。
    霎那之間,擁擠在城頭上的楚軍將士便紛紛仰天咆哮起來,巨大的聲浪幾乎震碎對面漢軍的耳膜,許多楚軍新兵則再次跳到了垛堞上,或者撩起戰袍對外城外撒尿,或者撅起屁股左搖右擺,極盡挑釁,極盡侮辱。
    遠處,漢軍陣中,李左車神情似鐵。
    這個項莊,還真是不簡單,有他跟沒他,楚軍所表現出來的悍勇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有那麼一瞬間,李左車甚至都懷疑是項羽重生了!看來這壽春之戰,還真要多費些功夫了,不過沒關係,項莊就只有一支孤軍,又能支撐到幾時?
    更何況,他李左車手裡還握有一樣大殺器,那就是項羽的人頭。
    李左車真的有些期待,等楚軍殘兵看到項羽人頭時,該會是怎樣的表情?又會有怎樣的表現?只怕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吧!##########PS:今天又是周日,淩晨又要打榜了。不過劍客還是沒辦法打榜,九點鐘必須上床睡覺,所以只能拜託各位書友了,不過我會在零點過後定時加更一章以示感謝,感謝大家熬夜幫劍客打榜,拜託大家了。
楚漢爭鼎

第26章 水淹壽春(急求推薦票)
    接下來五天,漢軍果然偃旗息鼓,再沒有發動進攻,壽春城內的楚軍也絲毫沒有棄城逃跑的意思,似乎是鐵了心要死守到底了。.YZUU點om
    這五天來,項莊也沒有閑著,他一直在為進山做準備。
    項莊心裡很清楚,不管水淹之策是否能夠成功,接下來,楚軍是必定要向大別山區轉進的,現在的大別山,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原始森林,所幸現在是冬季,要換成是夏天,三五千楚軍進山,能有三五百人活著走出來就不錯了。
    原始森林裡,蛇蟲橫行,從來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不過,既便現在是冬天,楚軍也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
    因為山裡無法得到補給,所以必須提前準備大量的乾糧、火石、綁腿、布鞋等物,其中尤以乾糧最為要緊!
    現在,項莊正親自督導百余女兵趕制“炒麵”。
    項莊的前世是一名解放軍老兵,對於“炒麵”當然不陌生。
    剛入伍時,為了更好地認識老部隊的光榮傳統,項莊的前世甚至還吃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炒麵”,所以項莊知道,“炒麵”這東西雖然味道不佳,卻便於攜帶,更重要的是不用生火煮,拿起就能吃,夜間不易暴露目標,還能減輕後勤壓力!
    伙房裡,幾十個身強力壯的女兵正揮動鐵鍬,將大鐵釜裡的糙米、豆粒、黍米翻炒得嘩嘩作響,不時又往裡撒一把粗鹽。
    項莊隨手抓起一把嘗了嘗,口感是真糙,不過好歹能充饑就是。
    主要是現在的石磨很有問題,不像後世的石磨有七個磁區,而且紋理也是非常精細的線條紋,秦漢時代的石磨基本上就沒有磁區之分,紋理也都是一個個大小、形狀都很不規則的凹坑,磨出來的糧食自然是粗糙不堪。
    可惜,現在是沒時間改良石磨了。
    看到“炒麵”已經趕制得差不多,剩下沒炒的糧食也是不多了,隨行的武涉便向項莊建議道:“上將軍,乾糧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而鐘離將軍那邊卻遲遲不見什麼動靜,估計不是被識破就是遇到麻煩了,不如今夜就棄城進山吧?”
    “識破?”項莊望著武涉身後的尉繚,問道,“先生以為呢?”
    尉繚自從遭到綁架後,就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出入都有兩名親兵“保護”,而且除了項莊出征的時候,平時都必須跟隨項莊的身邊,甚至連吃飯睡覺都不准離開項莊的視野,項莊召開軍事會議時,尉繚更是必須參加。.YZUU點om
    尉繚顯然不會輕易屈服,照例沒有理會項莊。
    項莊討了個沒趣,對武涉說道:“先生放心,鐘離昧斷然不會誤事!”
    武涉還是有些擔心道:“可萬一要是被識破了,在下擔心漢軍很可能會放棄圍三闕一的戰術,改而對壽春進行四面合圍,這樣的話,我軍再想突圍可就難了。”
    “那也沒什麼,大不了跟漢軍拼個魚死網破!”項莊淡淡一笑,又道,“而且,我相信鐘離昧,他絕不會讓我失望的!”楚軍陣營中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委實不多,龍且算是出類拔粹的,可惜已經死了,除了龍且,那就是鐘離昧了。
    所以,對於鐘離昧的能力,項莊還是很信任的。
    更重要的是,項莊也不認為李左車能夠識破鐘離昧的行動!
    李左車畢竟是古人,不像項壓是個穿越者,項莊知道像淮水這樣的大河一旦決堤,方圓數百里都會被淹,地處低窪的壽春附近更是肯定會化為一片澤國,這可是有歷史案例可以借鑒的,花園口決堤所形成的黃泛區,延綿幾近千里!
    李左車出身將門,也是個智者,他肯定會提防楚軍實施水淹之策。
    但是,李左車絕對不可能想到,從五十裡外掘開淮水,也還是能夠淹沒壽春!這跟智慧能力無關,這完全是由見識決定的,或者說這就是所謂的歷史局限性,就像一個古人,從未見過馬鐙,他就很難想像重騎兵衝鋒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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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項莊所不知道的是,鐘離昧的確遇上麻煩了,而且是大麻煩!
    說起來,挖掘河堤似乎很容易,不就是在河堤上挖個缺口,然後大水往下一沖,缺口越來越大,最終洪水不就衝垮大堤了嗎?
    其實,事情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因為這個時代的淮水並沒有真正的河堤,整個河道都是自然沖刷形成的,鐘離昧要想決開淮水倒灌壽春,就相當於改變淮水的河道,你說難不難?
    鐘離昧帶著八百青壯挖了整整五天五夜,幾乎挖開了半個山坡,才終於在淮河南岸開了個小口子,在河水的沖刷下,缺口越來越大,眼看就要洪水氾濫了,卻冷不丁冒出來兩塊大石頭,一左一右卡在了缺口兩側,這下完了。.YZUU點om
    任由洪水沖刷,兩塊大石頭只是巋然不動。
    這就麻煩大了,不把這兩塊大石頭搬掉,缺口就不會潰爛,缺口不潰爛,僅憑現在這點水量,就是倒灌一年半載,只怕也淹不到城外的漢軍。
    重新選一個地方再挖肯定來不及了,現在只能想辦法敲掉其中一塊石頭!
    可問題是較小的石頭也比房子大,按照常規的辦法,用鐵釺、鐵錘砸,就是三個月也未必能敲碎,可壽春最多只能堅持半月,怎麼辦?
    緊要關頭,鐘離昧沒讓項莊失望,他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用火燒!
    先把較小石頭頂上的泥土清空,然後架起乾柴燒,等石頭燒得通紅了,再用冷水潑,反復幾次,石頭表層就脆得跟泥巴差不多了,再用鐵釺、鐵錘砸,很快就敲掉了厚厚一層,這樣的速度,比起用鐵釺、鐵錘生敲可是快多了。
    整整燒了三天三夜,左側較小的石頭終於被削去大半,然後在洪水的不斷沖刷下根基逐漸鬆動,某一刻,伴隨著嘩啦一聲巨響,剩下的小半塊石頭終於滾下了山坡,霎那間,滔滔洪水便如脫了韁的野馬,奔騰而下!
    失去了巨石的禁錮,滔滔洪水便徹底失去了限制,前後不到半個時辰,缺口就已經由最初的不足兩丈擴大到了五十多丈,並且仍在迅速擴大,滔滔濁水正從缺口傾泄而下,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洪峰,向著低處咆哮而去。
    鐘離昧站在山頂上往下望去,只見山下已經成了一片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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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左車睡夢正酣時,突然夢見自己掉進了千年冰窟,遂即猛然驚醒,結果卻無比震驚地發現自己居然泡在水裡!
    李左車正欲召來親兵問個究竟時,帳簾卻被人猛然掀了開來。
    旋即親軍校尉已經神情淒皇地闖了進來,又僕地跪倒,慘然道:“將軍,禍事了!水,到處都是水!”
    李左車頓時心頭一凜,不及披掛便匆匆沖出了大帳。
    出得大帳,李左車從親兵手中奪過一枝火把往四周一燎,只見四周盡是茫茫水面,而且就剛才這一會,水位就從腳踝沒到了小腿肚,而且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上升,看到這一幕,李左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麼大面積的積水,不消說,肯定是淮水決堤了!
    楚軍竟然真的掘開了淮水!?楚軍竟然真打算玉石俱焚!?
    李左車的第一反應是他派出去的騎兵巡邏隊遭到了楚軍的伏擊,只有這樣楚軍才能無聲無息地掘堤放水,不過很快李左車又覺得不對,巡騎在兩個時辰前還剛剛回報一切如常,而楚軍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掘開淮水。
    唯一的解釋就是,楚軍的掘河點至少也在五十裡外!
    可問題是,從這麼遠的地方掘開淮水,居然也能淹到壽春!?
    這一刻,李左車不禁連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這樣,當初就該多派騎兵,對遠近百里的河道都加以控制起來,只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當下李左車浩然長歎道:“唉,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必有一失哪……”
    “將軍,趕緊走吧!”親軍校尉慘然道,“如果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
    李左車急低頭看時,只見水位已經沒過膝蓋快到大腿了,當下慘然說道:“傳令,全軍往西北方向轉進,快!”
    當下李左車帶著親兵營往西北方向急走。
    可是黑夜裡哪有那麼容易辯認方向?走著走著,方向感就全沒了!
    這時候,整個漢軍大營已經全亂了,除了李左車的親兵營還能勉強保持鎮定,別的營、部、曲已經完全亂了建制,數以萬計的漢軍將士正在積水中無頭蒼蠅般東奔西跑,而且全都髮髻淩亂、衣衫不整,神情也是無比悽惶。
    李左車連連大吼,試圖阻止混亂的漫延。
    不過很快,李左車就發現這根本是徒勞,既便他拔劍連續斬殺了數人,也依然無法阻止混亂的漫延,到最後,甚至連他的親兵營也有了不穩的跡象,李左車終於知道,漢軍大勢已去,到現在,他已經不可能有效掌控這支軍隊了。
    “走,不管他們了!”李左車當下帶著親兵隨便選了個方向狂奔而走。
    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有多遠,水位就漸漸地漫過大腿到了腰部,這時候人在水中走就非常之吃力了,就在李左車自忖必死時,卻發現水面奇跡般地下降了,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不是水位下降了,而是腳下的地勢在增高!
    “將軍,高地!我們上到高地了!”不少親兵頓時喜極而泣。
    李左車連滾帶爬上了高地,再回頭看時,只見身後已經只剩不到百人了,其餘的親兵估計不是被淹死就是中途走失了。
楚漢爭鼎

第27章 大破漢軍(懇求推薦票)
    在高地上呆了不到半個時辰,天色就漸漸地亮了。~
    借著薄薄的曙光,李左車放眼望去,只見前方已經完全成了一片澤國,方圓估計都有上百里之廣,遠處水霧中,隱約可見壽春城,其城牆都被淹了近半!看到這一幕,李左車心頭頓時一沉,積水如此之深,駐紮城外的大軍又豈有幸理?
    回想數日之前,自己率大軍出征之時,還滿心以為可以一舉剿滅楚軍殘部,多多少少斬獲一份戰功,卻萬萬不曾想到,五萬大軍竟在一夜之間葬身魚腹!想到這裡,李左車頓時萬念俱灰,當下拔出佩劍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將軍不可,不可呀!”親兵校尉趕緊撲上前來,死死摁住了李左車。
    李左車歎息道:“遭此大敗,五萬大軍僅剩百人,我又有何面目回去見大王?”
    “將軍,三思哪。”親兵校尉淒然勸道,“勝敗不過是平常事,只要將軍還活著,就總有打敗楚軍、擒斬項莊的一天,可將軍今天若是自刎了,可就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也就永遠無法洗刷今日的恥辱了!”
    李左車半晌無語,親兵校尉便趁機奪了他的佩劍。
    眾人正倉皇無助,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時,一名眼尖的親兵忽然大叫起來:“將軍,那邊有個小島,上面好像有人!”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水霧也漸漸散開。
    李左車及隨行的近百親兵這才發現一望無際的水面上,原來還散佈著幾十個零星的“孤島”,所謂的“孤島”,原本不過是些小山或者土坡,現在整個壽春縣都被淹了,這些小山或者土坡便成了澤國中的“孤島”了。
    離得最近的那個孤島上大約只有幾丈方圓,卻擠了不下百人。
    這時候,孤島上的人也發現了李左車他們,旋即有個頭戴皮弁的屯長越眾而出,向著這邊連連招手道:“將軍,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眾人正無計可施時,李左車卻發現山中似有毛竹,便趕緊吩咐親兵校尉道:“快,你帶人去那邊砍伐毛竹,紮竹筏救人!”
    “諾!”親兵校尉揖了一揖,點起五十親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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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春城內,五千楚軍分乘幾百隻竹筏,已經橫戈待命!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看到大水幾乎淹沒了城牆的一半高,項莊還是不免感到吃驚,而且這也給楚軍的出城帶來了麻煩,由於四座城門全部被淹,不得已,項莊只能選了一段原本就已經嚴重破損的城牆,強行破牆而出。
    站在城頭,望著城外的汪洋澤國,項莊的心情也不免有些沉重。
    淮水氾濫,遭殃的可不僅僅只是壽春城外的漢軍,壽春縣、曲陽縣乃至整個九江郡只怕也要跟著遭災,儘管九江郡算不上人煙稠密之地,可至少也會有幾十萬人流離失所,淪為無家可歸的難民,這些可都是心懷故楚的百姓啊!
    武涉卻顯得有些興奮,望著茫茫水面,大聲說道:“不敢相信,簡直不敢相信,鐘離昧從五十裡外掘開淮水,居然也能淹了壽春!?哈哈哈,李左車出身將門又如何?他的五萬大軍不照樣葬身魚腹了?痛快,太痛快了!”
    自從被擄之後就從不主動跟項莊說話的尉繚似乎也被觸動了某根神經,忽然說道:“上將軍可曾想過,這場大水沖下來,城外的漢軍固然絕無倖免,可整個九江郡的二十多萬百姓只怕也要無家可歸了!”
    項莊神色似鐵,冷然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尉繚眸子裡頓時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心忖這個項莊還真是心狠手辣的主,幾十萬故楚百姓的生死存亡,竟然全不放在心上,這樣的性格,雖不免有失冷酷,倒也是成大事者的必備素質,這一點,卻是比西楚霸王項羽強多了!
    說話間,那段原本就已經嚴重破損的城牆已經破開,旋即桓楚、季布、蕭公角、虞子期四將便已經各率本部人馬,紛紛逾城而出,虞子期率軍最後出城時,項莊特意叮囑道:“子期將軍,你就不必去追殺漢軍殘部了。~”
    “那末將該做些什麼?”虞子期不禁有些茫然。
    項莊指了指城外水面上漂浮的零星麻袋,說道:“看見那些麻袋沒有?你的任務就是打撈漢軍的輜重,尤其是糧食!儘管這些糧食已經被水浸泡過了,不過只要拿回來炒一炒,還是能夠充當軍糧的!五萬漢軍,糧食可不少!”
    “諾!”虞子期轟然應諾,旋即領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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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及中午時分,李左車的親兵終於紮好了十幾隻竹筏,離得最近的兩個孤島上的百餘漢軍殘兵也已經被接應上了岸,正打算繼續接應稍遠那幾個孤島上的數百殘兵時,遠處水面上忽然順水漂來了十幾根枯木,還有十幾顆人頭在水中載沉載浮。
    李左車急讓親兵乘竹筏將那十幾人救起,卻是靳歙以及隨行的親兵。
    看到李左車,靳歙不禁悲中從來,慘兮兮地道:“將軍,完了,全完了,兩萬大軍就這幾個人了,剩下的全沒了呀。”
    李左車自己也是心中悲涼,卻還得耐著性子安慰靳歙:“靳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可不必掛懷,再說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常勝將軍,大兵家孫武、吳起不也吃過敗仗?今天吃了敗仗,來日再贏回來就是。”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李左車心中也著實茫然。
    今日之敗,的確是慘了些,也不知道齊王還會不會像以前那般信任他,更不知道將來還有沒有機會率大軍出征,也許,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將軍快看,楚兵!”
    “真是楚兵,楚兵追過來了!”
    “將軍快走,趕緊走,不然就走不成了!”
    李左車正感到茫然時,親兵忽然惶然大叫起來,急回頭看時,只見數以千計的楚軍已經撐著上百隻竹筏逶迤而來,這時候,竹筏上的楚軍也發現了岸邊的漢軍殘部,當即不再理會孤島上的漢軍殘兵,掉轉竹伐往這邊殺了過來。
    “走,我們走!”李左車知道,再想救出被困孤島的殘部已經不可能了,當即帶著近百親兵以及被救出來的百余殘部向著曲陽方向倉皇敗走,結果在半路上又遭遇了鐘離昧的八百青壯,一通混戰,最後李左車、靳歙僅率幾十人逃回曲陽。
    ##########
    垓下,漢軍大營。
    劉邦再次召集韓信、彭越、英布等各路諸侯,在大帳置酒高會。
    自從打敗項羽,擊滅十萬楚軍之後,這半個多月來,劉邦幾乎每天都要筵請各路諸侯王以及統兵大將,一來是犒賞他們,二來是為了穩住他們,因為接下來就要分封王侯再削奪兵權了,既然要奪兵權,自然就不能再讓各路諸侯帶兵返回各自的封地了。
    各路諸侯王及統兵大將其實也都知道劉邦要幹什麼,可他們都沒在意。
    不得不說,劉邦這個市井無賴還是很會籠絡人心的,不僅韓信,就連彭越、英布、韓王韓信等人也都相信,劉邦真的會跟他們分享天下,反正整個天下都是大傢伙的,兵權在誰手裡不都一樣?真有戰事,劉邦不還得派他們領兵出征?
    這麼多文臣武將,也就陳平、張良心裡跟明鏡似的。
    陳平知道自己資歷淺,遠遠不足以威脅劉邦的地位,所以他毫無壓力。
    張良知道自己名氣大,一身所學也深受劉邦忌憚,所以他現在已經在想著怎麼找個藉口走人了,既便劉邦不放人,那也得想個法子撇清自己,譬如潛心修道什麼的,總之一定要打消劉邦的顧慮,否則必定性命不保。
    如果歷史不出現拐點,一切必定會按照劉邦的設想進行。
    韓信將被改封楚王,他會痛痛快快地交出兵權,再高高興興去楚地就國,彭越將被封梁王,英布將被封淮南王,他們也一樣會交出兵權,然後劉邦會安排陳平、張良進言,勸自己即皇帝位,劉邦自然會再三推辭,最後才“勉為其難”地登基稱帝。
    只可惜這一次,劉邦的全盤計畫卻註定要被項莊這個穿越眾給破壞了。
    劉邦舉起酒觴,遙敬韓信、彭越、英布等各路諸侯,正欲掩袖暢飲時,夏侯嬰忽然跌跌撞撞地闖進了大帳,慘然喊道:“大王不好了,曲陽飛騎來報,李左車、靳歙在壽春吃敗仗了,五萬大軍全完了,全完了哪!”
    “啊!?”劉邦聞言頓時大吃一驚,酒觴也落在了席上,張良、陳平、韓信、彭越、英布、張耳、韓王韓信等人也是面面相覷。##########PS:感謝淡然520、刀殛、1314親切親切、╆納蘭布衣╅、純情小豬豬、秋風起葉落舞、獨孤思琴、宋秉書、MO本是道、拭劍心傷等書友的慷慨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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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尉繚的顧慮(三更,求推薦票)
    “這不可能!”劉邦很快回過神來,霍然起身道,“絕不可能!”
    英布也跟著霍然站起身來,失聲說道:“夏侯嬰,你是不是弄錯了?李左車、靳歙足有五萬大軍,且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而楚軍卻不過幾千殘兵!你竟然說楚軍殘部滅了李左車的五萬大軍?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是啊,這怎麼可能?”劉邦也是失聲附和。~
    彭越、張耳、韓王韓信等各路諸侯也是連連點頭,都不肯相信。
    “唉。”夏侯嬰歎了口氣,當下將李左車、靳歙兵敗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說了。
    劉邦聞言頓時默然,好半晌後才以莫名的語氣說道:“水淹?楚軍竟然掘了淮水?”
    各路諸侯也是相顧駭然,水淹之策他們並不陌生,可一傢伙就將方圓幾百里地域淹成澤國的例子,卻是從未聽說過!項莊這廝,竟恁地心狠!整個九江郡幾十萬楚人,他說淹竟然就淹了?這個心狠手辣的屠夫!
    好半晌後,張良才道:“先是以火攻大破樊噲,今又以水淹大破李左車,這個項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狡猾了?”
    “也變得比以前更加驍勇了!”陳平沉聲道。
    “這個項莊,還真成氣候了。”韓信說罷便要起身請戰。
    忽聽“平”的一聲大響,梁王彭越已經拍案而起,厲聲喝道:“漢王,小王願提本部十萬精兵,即刻殺奔壽春,誓斬項莊小兒!”
    看到彭越搶先請戰,韓信皺了皺眉頭,又坐了回去。
    劉邦沉吟不語,眼角餘光卻掃向了右下首的張良、陳平。
    陳平只是搖頭,張良在搖頭之余又向劉邦做了個手勢,劉邦心領神會,當即抽出佩劍一下就斬在了面前的酒案上,只聽嚓的一聲清響,酒案已經被生生斬下一角,劉邦又提著劍大聲喝道:“孤當親提大軍前往討伐,諸位可隨孤一併出征!”
    “諾!”韓信、彭越、英布等各路諸侯紛紛起身,朗聲應諾。
    ##########
    當劉邦整頓大軍準備親征時,項莊已經帶著楚軍進了大山。
    回望身後,壽春方圓數百里已經完全成了一片澤國,從此中國的地圖上永遠都不會再有壽春這個地名了,取而代之的很可能是壽野澤,或者是壽湖。
    算算時間,現在劉邦應該已經知道李左車兵敗的消息了。
    再接下來,就該輪到韓信出馬了吧?或者劉邦親自領軍出征?
    想到這裡,項莊也是不免心頭沉重,跟韓信或者劉邦相比,李左車也就是小魚小蝦,樊噲更是不值一提,尤其讓人絕望的是,當韓信或者劉邦到來時,隨之而來的必定還有數以十萬計的龐大軍隊,那絕不是楚軍能夠正面抗衡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不正是項莊所希望的嗎?
    早在東城整軍時,項莊就已經想好楚軍今後的戰略。
    第一步:偷襲拿下壽春,獲取糧食、軍械等急需的補給!
    第二步:以壽春及附近山區為依託,打幾個漂亮的勝仗,一來鼓舞楚軍的士氣、重鑄戰心,二來打疼漢軍,引出韓信或者劉邦的大軍!
    第三步:以廣闊的大別山區為依託,跟韓信、劉邦的大軍打運動戰,等到韓信、劉邦的大軍被拖疲了、拖累了,糧食吃光了,被迫撤軍了,再回師江東!
    現在,前面兩步戰略已經完成,就剩最後也最為關鍵的一步棋了!
    不過,項莊總覺得自己制定的三步戰略存在問題,但具體哪裡存在問題,他一下子也是找不出來,他只是有種模糊的感覺而已,項莊雖然是後世穿越來的靈魂,比古人擁有多出兩千年的見識,可見識多並不意味著戰略眼光就高明。
    戰略眼光這種東西,幾乎是與生俱來的,並不是見識所能替代的。
    眼看天色將近傍晚,項莊遂即下令宿營,然後把武涉、尉繚叫到了跟前。.YZUU點om
    項莊故意當著兩人的面把自己的三步戰略說了,然後問武涉道:“先生,如果我軍能夠從劉邦、韓信的幾十萬大軍的圍剿中倖存下來,再迫使他們退兵,然後再回師江東,大楚是不是就有復興的希望了呢?”
    “這個……”武涉訥訥地道,“希望當然是有的。”
    武涉嘴上說著有希望,語氣卻很不肯定,顯然,他並不認為楚軍能夠從劉邦、韓信幾十萬大軍的圍剿中倖存下來。
    不過,項莊真正要問的人並不是武涉,而是尉繚。
    在問武涉話時,項莊的眼角餘光始終在留意著尉繚的表情,當武涉說完時,項莊分明注意到尉繚的嘴角輕輕地牽動了一下,那分明是不屑的哂笑,顯然,尉繚同樣不看好項莊,更不看好楚軍這五千多殘部。
    項莊當即問道:“尉繚先生以為呢?”
    尉繚面無表情,仿佛根本沒聽到項莊的問話。
    項莊不禁有些撓頭,毫無疑問,尉繚絕對是孫武、吳起級別的大兵家,他不僅是戰術大師,更是戰略大家,尉繚肯定知道三步戰略中所存在的不足,可遺憾的是,尉繚根本就不願意為他效力,也不願意替楚國出謀劃策。
    不行,必須得想個法子,必須得讓尉繚為大楚出謀劃策!
    正所謂,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尉繚儘管是個大兵家,可他同樣會有弱點,只要找到他的弱點就一定能夠說服他,可問題是,尉繚的弱點是什麼呢?
    女色?尉繚年過花甲,還會被美色所誘惑?
    功名?尉繚弱冠入秦,輔佐贏政兵吞六國,這是多大的功名?
    利祿?尉繚曾是大秦太尉,當時家資何止巨萬,還會在乎利祿?
    顯然,以上這些都不可能是尉繚的弱點,那麼尉繚的弱點到底是什麼呢?
    倏忽之間,項莊的目光停在了荊遷身上,荊遷身上背著個鼓鼓囊囊的麻袋,那裡面裝著尉繚所著的《尉繚子32篇》。
    項莊心頭頓時一動,是了,尉繚的弱點就是《尉繚子32篇》!
    當下項莊命令荊遷解下麻袋,又從中取出一卷兵書,然後對尉繚說道:“尉繚先生,把你請來軍中也已經有一段不短的時日了,想來你也已經考慮清楚了,現在,本將軍想鄭重地問你一次,你願不願為楚國效力?”
    尉繚捋了捋長須,淡淡地道:“不願意。”
    “好。”項莊點點頭,淡然道,“那就別怪本將軍心狠了!”
    “上將軍這是要以死相脅了?”尉繚哂然道,“老朽年近七旬,棄世只在旦夕之間,又豈會在乎這個,呵呵。”
    眼看項莊跟尉繚越說越僵,武涉不禁大急,趕緊勸項莊道:“上將軍,萬萬不可對尉繚先生失禮呀。”說罷,武涉又勸尉繚道,“尉繚先生,上將軍也是情急之下說的氣話,並非有意冒犯,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項莊卻一把將武涉撥開,冷冷地道:“軍中不養閒人!”
    說罷,項莊又將手中兵書扔給荊遷,喝道:“荊遷,把這老傢伙綁在那邊大樹下,由他自生自滅,再把這幾十卷兵書燒了,反正留著也是沒用。”
    尉繚先是冷笑,待聽到項莊要燒兵書,卻頓時變了臉色。
    荊遷自然不會管那麼多,當下帶人把尉繚綁到了大樹下,又把麻袋裡的幾十卷兵書嘩啦啦地倒在了地上,旋即用火石引燃松明火把,舉火來燒兵書,尉繚見了頓時大急,他並不怕死,可他害怕《尉繚子32篇》失傳,那可是他的畢生心血!
    “慢著,住手!”尉繚見狀頓時急得直跺腳,“快住手,不能燒哇!”
    項莊微微舉手,荊遷手中的火把便猛然一頓,此時火頭距離兵書僅差毫釐。
    尉繚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旋即又以略帶哀求的語氣跟項莊說道:“上將軍,你可以殺了老朽,卻不能毀了老朽的心血哪,這部《尉繚子32篇》乃是老朽晚年所作,不僅對前作多有修改,尤其這第32篇,更是從未曾傳世,你不能燒哪!”
    “哈哈哈。”項莊大笑道,“先生,你終於承認自己是尉繚了麼?”
    尉繚默然,事到如今他就是不想承認也不行了,保住畢生心血要緊哪,尉繚可不認為項莊是在嚇唬他,這傢伙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壽春滿城壯丁,說屠也就屠了,九江郡二十多萬故楚百姓,說淹也就淹了,這天底下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項莊卻又變了臉,冷冷地道:“不燒兵書也行,你得答應本將軍一個條件。”
    “你!”尉繚頓時蹙緊了眉頭,頗為不悅地道,“上將軍,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麼就不肯為楚國效力?”項莊冷然道,“就因為是我大楚滅了大秦?所以你對大楚懷恨在心?”
    尉繚默然,這雖不是主要原因,卻也是原因之一。
    項莊又道:“還是你擔心,大楚跟大秦世仇未解,夙恨未消,一旦大楚復興,先秦遺民就會慘遭滅族之禍?”
    尉繚頓時心頭一凜,項莊這話卻是切中了要害。
    大秦跟大楚之間的仇恨,在尉繚看來的確是無從化解了,先是大秦滅了楚國,然後楚國遺族項氏又滅了大秦,現在,先秦遺民又扶助漢王重創了項楚,將來,一旦項楚復興,又豈肯輕易放過先秦遺民?作為先秦遺民的一員,尉繚又豈肯助紂為虐?
    見尉繚神情有異,項莊就知道讓他說中了,敢情還真是這麼回事啊!
    不過要想打消尉繚的顧慮,並不容易。
    事實上,大秦跟大楚之間的仇恨的確結得很深,要想化解絕非易事,既便項莊是上將軍甚至是楚王,也很難消彌秦楚之間的仇恨,項莊他不在乎秦楚間的仇恨,可他麾下的將士卻非常之在乎,先秦遺民更不會忘記項羽在關中欠下的累累血債!##########PS:今天,楚漢爭鼎的勢頭很不錯,一度還沖上了周點榜,真是讓劍客驚喜不已經,不過劍客更希望,這不是曇花一現,劍客更希望,楚漢爭鼎能夠長時間地留在周點榜上,甚至沖上推榜,拜託大家了!
楚漢爭鼎

第29章 戰略決策(上)(求幾張推薦票)
    當下項莊命令荊遷放了尉繚,又把所有人都趕到了百步開外。~
    尉繚揉了揉手腕,苦笑著道:“既然上將軍什麼都明白,就不必再讓老朽為難了吧?再說老朽年近七旬,行將就木,實在是幫不了上將軍什麼忙了。”
    項莊擺了擺手,說道:“尉繚先生,現在這裡只有你我,再無他人,有什麼話盡可以挑明瞭說,我可以明白無誤地告訴你,我非常嚮往大秦帝國的雄風,對大秦遺民也不仇恨,我也從不認為始皇帝是暴君,更不認為大秦法度是暴政!”
    尉繚聞言不禁愕然,項莊這話倒是真的出乎了他的預料。
    一直以來,關東義軍打出的旗號就是誅暴君,除暴政,而楚、漢兩軍就是義軍中最有影響力的兩支軍隊,也是現在逐鹿天下的兩大力量,現在項莊居然說始皇帝不是暴君,也從不認為大秦是暴秦,這是在否定整個義軍!
    “我知道先生心裡在想什麼。”項莊卻是淡淡一笑,接著說道,“不瞞你說,我從不認為關東義軍是上應天意、下合民心的仁義之師,事實上,所謂的義軍就是一群暴民,大秦之所以滅亡,全是因為二世胡亥以及奸臣趙高!”
    “唉。”尉繚忍不住歎了口氣,項莊這句話卻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秦始皇兵吞六國之後,不僅統一了文字以及度量衡,同時也把秦國森嚴的法度推廣到了整個天下,結果自然遭到了六國遺族的極力抵制,但是關東六國連國家機器都被秦始皇的大軍毀滅了,區區遺族的抵制自然是根本成不了氣候。
    正如衛鞅變法時,秦國老世族阻止不了新法的推行一樣,關東六國的遺族也同樣無法阻止大秦法度在全國的推行。
    但是,就在關東百姓慢慢適應秦法,就在六國遺族慢慢喪失影響力的時候,秦始皇卻突然駕崩了,而且,由於秦始皇沒有冊立儲君,結果就給了趙高這個奸臣以可趁之機,憑藉擁立二世胡亥的契機,趙高迅速掌握了大秦帝國的權柄。~
    再然後,在趙高和二世胡亥一連竄的倒行逆施下,關東百姓不勝其苦,大澤鄉暴亂終於不可避免地爆發了,幾乎已經喪失影響力的六國遺族趁機加入其中,結果這場原本不值一提的暴亂就成了燎原之勢,很快就波及了原關東六國的所有地區。
    但既便是這樣,關東亂軍也根本動搖不了大秦帝國的根基。
    只要帝國皇帝略有能力,或者掌握帝國權柄的權臣略有政才,大秦帝國就仍能在翻手之間把關東亂軍給撲滅,但是很遺憾,二世胡亥就是一頭蠢豬,權臣趙高更是個無後的閹人,他從未想過身後之事,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今世的奢華尊榮!
    結果就是,二世胡亥和奸臣趙高聯手將大秦帝國的棟樑蒙恬、蒙毅、李斯一一拆除,最後又推倒了大秦帝國最後的基石——章邯!
    章邯不甘受戮,遂率二十萬秦軍叛入亂軍陣營。
    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始皇帝重生也挽救不了帝國的命運了,大秦帝國這座無上華麗的大廈遂即轟然垮塌!
    所以,對於項莊的話,尉繚可謂深有同感!
    尉繚只是沒想到,項莊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這番話要是被桓楚、季布等楚軍大將聽到,只怕立刻就會引出一場風波來,不說項莊從此喪失威信,導致楚軍軍心浮動卻是必然的!
    當下尉繚沉聲說道:“上將軍就不怕老朽把這些話轉告他人?”
    “先生是國士,又豈會行這樣的小人之舉?”項莊擺了擺手,淡淡地道,“而且,我也不怕告訴先生,他日若能贏得楚漢之爭,鼎定天下,我大楚除了不能沿用大秦國號,別的方面將盡可能地照搬秦國法度,尤其是耕戰體系!”
    “上將軍此話當真?”尉繚聞言不禁微微動容。(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項莊若真願意在鼎定天下之後推行大秦法度,那麼秦楚之間的仇恨也就不值一哂了,因為大秦帝國以法治國,嚴禁私鬥仇殺,秦楚之間的恩怨原本是國仇,可在大楚代秦之後,那就又變成私仇了。
    項莊淡淡地道:“我項莊言盡於此,信與不信全在先生!”
    到了這份上,項莊已經全部亮出自己的底牌,現在就看尉繚的抉擇了。
    尉繚卻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毫無疑問,項莊剛才的這番言論給了他極大的衝擊,尉繚並不認為項莊是在花言巧語騙取他的信任,因為項莊能說出剛才這番話,就說明他對大秦帝國的法度以及耕戰體系有著深刻的認識。
    對於秦國法度以及耕戰體系,尉繚是相當迷信的。
    不管是什麼人,只要他深刻地理解過秦國法度以及耕戰體系,就必定會被其中所蘊含的巨大能量,以及所能夠爆發出的巨大威力所深深吸引,項莊雖然是楚國遺族出身,可他顯然已經被秦國法度以及耕戰體系的魅力所折服了!
    尉繚突然間發現,自己那顆泯滅已久的爭心似乎又復蘇了!
    事實上,尉繚的那顆爭心從來就沒有真正泯滅過,此前隱居幽谷,那是情勢所迫,大秦帝國的輝煌已成昨日黃花,而楚漢之爭無論最終哪家勝出,都不可能再繼承大秦帝國的遺風了,所以,尉繚縱有爭心,也難有一展胸中抱負的機會。
    然而現在,項莊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一旦項楚贏得楚漢之爭,他項莊就會盡可能地沿襲秦國的法度,恢復大秦遺風!毫無疑問,這是一次機會,既是他尉繚的機會,也是秦國法度以及耕戰體系的機會,甚至也是《尉繚子32篇》的機會!
    尉繚的臉色一變再變,好半晌後才終於說道:“上將軍,老朽相信你!”
    “好!”項莊聞言不禁大喜過望,當下狠狠握緊拳頭說道,“我得先生相助,猶勝得到百萬大軍,大楚復興已經指日可待了!”
    尉繚卻搖了搖頭,苦笑道:“老朽可當不起上將軍這般謬贊。”
    “當得,先生完全當得!”項莊說此一頓,又誠懇地道,“先生,我此前所說的三步走戰略,不知道是否可行?”
    尉繚點了點頭,說道:“從大局看,上將軍所提出的三步走戰略無疑是極其英明的,不過老朽以為,在上將軍回師江東之前,必須先瓦解掉雲集淮泗的聯軍,唯其如此,楚國才有機會挑起各路諸侯與劉邦之間的紛爭,復興大業才有希望!”
    “先瓦解掉雲集淮泗的聯軍?”項莊皺了皺眉,反問道,“這可能嗎?”
    顯然,尉繚實際上是把項莊的戰略全盤否定了,儘管前面加了句“英明”。
    尉繚解釋道:“上將軍,漢王劉邦已成席捲天下之勢,如果老朽是他,討伐上將軍之戰一結束,無論結果如何,就會馬上削去各路諸侯王的兵權,然後再把韓信、彭越、英布這三人分封到故楚九郡,如此,上將軍既便打回江東,又能如何?”
    項莊聽了頓時嚇出了一聲冷汗,難怪他總覺得不對,敢情把這茬給忘了?
    歷史上,劉邦可不就把韓信、英布還有彭越分封到了江東附近?韓信是楚王,江東直接就是他的國境,淮南王英布跟江東也只隔了條烏江,梁王彭越也相去不過幾百里,真要是出現這樣的情形,楚國還談什麼復興?
    既便韓信、齊布、彭越的舊部都被劉邦給收編了,既便他們麾下只有幾萬郡國兵,項莊也同樣玩不過他們,漢初三大名將可不是吹出來的,那都是戰場上打出來的赫赫威名,就憑項莊的五千多殘部,怎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尉繚頓了頓,肅然說道,“上將軍必須搶在劉邦動手削去各路諸侯手中的兵權之前,首先瓦解掉雲集淮泗的各國聯軍!”
    項莊聞言凜然,當下虛心請教道:“那麼,怎樣才能瓦解聯軍呢?”旋即項莊又回頭向荊遷、高初招手道,“快把地圖拿過來。”
    荊遷、高初當下屁顛屁顛以跑上前來,又把地圖在草地上攤了開來。
    尉繚在地圖上找到了敖倉的位置,然後指著敖倉說道:“要想瓦解聯軍,只能冒險北出大別山,長途奔襲敖倉,一舉截斷聯軍的糧秣供應,如此,雲集淮泗的聯軍必然軍糧短缺,軍糧一旦短缺,則各國聯軍必然軍心思歸!”
    “嗯!”項莊重重點頭,深以為然道,“截其糧道!”
    敖倉乃是秦始皇所建,專門用來囤積關東六國上繳國庫的公糧。
    由於秦法對關東世族及黎庶百姓一視同仁,再加上帝國獎勵耕戰,除了斬獲戰功,多繳納公糧也同樣可以獲得爵位,結果關東百姓的熱情空前高漲,家家戶戶爭相納糧納捐,由於關東百姓繳納的公糧太多,秦始皇便下令修建了敖倉專門用來囤放關東公糧!
    敖倉的囤糧究竟有多少,史書上沒有明確記載,但有這麼個驚人的事實!
    秦軍跟關東亂軍打了三年,大秦帝國滅亡後,楚漢又打了五年,八年混戰下來,敖倉在持續輸出軍糧的情形下,許多地窖居然還有餘糧!
    垓下決戰,項羽之所以戰敗,很大原因就是因為他丟了敖倉!
    直到現在,敖倉囤積的糧食都還沒有吃完,雲集淮泗的七十萬聯軍,每日所需的軍糧大多是從敖倉解送過來的。##################################################PS:祝賀“碧血劍1”成為《楚漢爭鼎》的舵主。感謝紫龍遊俠、♂時光漫步♀、游龍戲鳳ab、江南飛天鼠、秀天姿、高高山頂立、無極限1、1314親切親切、緣分四月、笑帥※天下、煙盡人散、maomaomao365、純情小豬豬、┃ㄨing、葉落無情、碧血劍1、葉呈天、十三小妖、╆納蘭布衣╅、刀殛、海之源、bothers-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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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戰略決策(下)
    “然後呢?”項莊又道,“僅僅拿下敖倉恐怕還不夠吧?”
    “當然不夠!遠遠不夠!”尉繚捋了捋頷下的長須,又道,“上將軍拿下敖倉,固然能使各路聯軍無心戀戰,可劉邦也同樣可以先行削去各路諸侯的兵權,然後再派譴心腹大將率領大軍去追殺上將軍,如此,則大事休矣。~”
    項莊摸了摸下巴,沉聲道:“拿下敖倉後,再東擊大樑?”
    “對,東擊大樑!”尉繚欣然點頭道,“最好是能一舉攻下大樑,則梁軍必然軍心震動,梁王彭越也必定會引兵回救大樑,這時候,劉邦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彭越引兵回國,因為他若在此時奪了彭越兵權,則不僅彭越會心生怨恨,其餘各路諸侯也會離心離德!”
    “妙極!”項莊擊節贊道,“待彭越回師大樑,我軍再轉而東進,兵逼臨淄!”
    這一刻,項莊只能感歎,尉繚不愧是與孫武、吳起齊名的大兵家,戰略眼光就是深燧老辣,真要是面對這樣的局面,既便是張良、陳平只怕也只能見招拆招,被動應對了,因為這就是所謂的陽謀,堂堂正正,絕無花巧!
    “對,接著再兵逼臨淄!”尉繚點了點頭,又道,“齊王韓信雖對劉邦忠心耿耿,可他對劉邦的忠義是兄弟之義,而不是君臣之義,一旦臨淄告急,韓信也同樣會回師自救,劉邦先前不敢奪彭越兵權,此時就更不敢奪韓信兵權了!”
    “好!”項莊再次狠狠擊節,接著說道,“再接下來是不是這樣,待韓信回師齊國,楚軍再西渡黃河進擊趙地;待趙軍回師,楚軍再跨過太行山進擊韓地;待韓軍回師,楚軍再次西渡黃河,進擊三秦,最後把劉邦也逼回關中?”
    “對,大的戰略基本就是這樣。”尉繚點了點頭,又道,“只要上將軍能將各路諸侯的兵馬逼回各自的老巢,劉邦再想把他們調出來,那就難如登天了,今後的楚漢之爭,便又是上將軍跟劉邦之間的較量了!”
    尉繚這話卻不是瞎說的,劉邦跟項羽在垓下決戰,一開始也是楚漢之間的單挑,直到吃了敗仗之後,劉邦才聽取了張良、陳平的建議,將淮泗之地分封給了韓信、彭越,才終於調來了兩人的四十萬大軍,這才最終打敗了項羽。~
    現在,項羽已死,楚國已經名存實亡,劉邦再想調動韓信、彭越的大軍,那就沒那麼容易了,說到底,劉邦是王,韓信、彭越、英布他們也是王,他們只當劉邦是兄弟,最多承認他是另一個霸王,而從未覺得劉邦是比他們高出一格的皇帝!
    更重要的是,劉邦也沒有另一個淮泗之地分封給韓信、彭越了!
    不過很快,尉繚又長長地歎了口氣,黯然說道,“不過上將軍想過沒有,要完成這樣一次亙古從未有過的遠征,最後還要打回江東,中間關山萬里,征程血染,請恕老朽直言,就憑上將軍現有的五千人,怕是很難做到!”
    項莊默然,儘管現在天下兵馬雲集淮泗,中原、齊地、河北、關中全都守備空虛,可項莊要想憑藉五千殘部實現這樣一次史無前例的遠征,的確是困難重重,要知道,楚軍可是孤軍作戰,途中很難得到人員補充哪!
    好半晌後,項莊才道:“先生以為,需要多少人馬?”
    尉繚道:“如今天下兵馬雲集淮泗,各地守空虛,但要完成這樣一次亙古未有的遠征,老朽以為至少需要三萬精兵!”
    三萬精兵?項莊只能搖頭。
    別說三萬,現在就三千精兵都湊不齊整!
    尉繚又歎了口氣,接著說道:“而且,既便上將軍真的有三萬精兵,此事也是千難萬難,因為在上將軍攻下敖倉之前,必須要有一員大將引一支偏師留守此地,牢牢吸引住劉邦及各路諸侯的大軍,而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項莊苦笑,這的確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如果五千殘部全部留下,憑藉大別山的崇山峻嶺以及複雜多變的地形,或者可以暫時牽制住劉邦及各路諸侯的大軍,可一旦項莊帶著楚軍主力離開,僅憑剩下的少量殘兵,又怎麼可能拖得住幾十萬聯軍?而且派誰留守?
    桓楚?蕭公角?勇猛有餘,智謀不足!
    季布?鐘離昧?智勇兼備,膽識不足!
    虞子期?能力是有,卻從未有過獨當一面的經歷!
    良久良久,項莊才又問道:“那麼先生,還有沒有別的戰略可供選擇?”
    “沒了。”尉繚歎息道,“還是那句話,漢王劉邦已成席捲天下之勢,楚軍若能在劉邦分封天下之前瓦解聯軍,迫使各路諸侯回師自救,則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就只能等劉邦自己犯錯了,不過以老夫愚見,劉邦此人極富遠見,是斷然不會犯錯的!”
    項莊默然,劉邦不犯錯,那就只能想辦法將各路諸侯調回本國了。
    可問題是,項莊現在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軍隊,也缺乏能夠得擋一面的大將,這事,可真是難煞了項莊。
    旁邊的高初忽然提議道:“上將軍,不如直接奔襲敖倉吧!”
    “不行。”項莊苦笑搖頭,如果現在奔襲敖倉,則至少要在大山中走半個月。
    在這半個月內,聯軍遲遲找不到楚軍殘部,肯定會以為楚軍殘部已經潰亡山中,那麼再接下來,劉邦就肯定要抓緊時機分封天下了,分封完接著就是剝奪兵權,一旦讓劉邦奪了各路諸侯王的兵權,則楚軍既便打下敖倉,也將毫無意義。
    荊遷忽然握緊拳頭,嘶吼道:“上將軍,反正是個死,也別跑敖倉那麼遠了,就在這大別山跟漢軍拼了算!”
    “拼了算?”項莊聽了頓時心頭一動。
    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又豈能成大事?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左右都是個死,不如拼了算!以命博命,沒准還能死中求活,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當下項莊向尉繚道:“先生,若是我軍能夠打得聯軍不敢進山呢?”
    “打得聯軍不敢進山!?”尉繚聞言凜然,心忖上將軍還真是好大的口氣!
    不過,如果楚軍真能打得聯軍不敢進山,那麼楚軍還真就有機會渾水摸魚了。
    道理很簡單,只要聯軍不敢進山清剿,則只需留下一支小部隊,就能堂而皇之地跟各國聯軍周旋到底了,而趁此機會,項莊再親率楚軍主力北出大別山,奔襲敖倉,等到偷襲敖倉得手,聯軍既便識破真相也無所謂了。
    只是,要打得聯軍不敢進山,有可能嗎?
    “我知道這事不容易,但不管有多難,都必須做到!”項莊長身而起,遙望著東方暗沉沉的天際,以莫名的語氣說道,“因為,大楚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只能往前沖,才有可能殺出一條血路!”
    ##########
    垓下通往曲陽的山道上,劉邦正親率大軍向西浩浩蕩蕩開進。
    這時候,曲陽縣境內的洪水仍未退去,所有馳道、大路全部被淹,大軍輜重只能走山中小路,簡直苦不堪言。
    不過,劉邦並沒有因此而放棄親征的念頭。
    因為劉邦很清楚,項莊已經取代項羽成為他的頭號敵人,項莊不僅是項氏嫡系子弟,更表現出了足夠的勇略,先敗樊噲,再敗李左車就是明證!劉邦可不是項羽,他是絕不會養虎為患的,更不會給楚國餘孽任何死灰復燃的機會。
    當然,劉邦也不是非得親征不可,韓信、英布、彭越他們也能收拾得了項莊。
    劉邦執意要親自領兵出征,主要是不想再給各路諸侯獨自領軍的機會了,眼看著天下就要統一了,各路諸侯也快要交出兵權了,劉邦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對於這些個諸侯王,劉邦內心可是一百個不放心。
    劉邦也想過現在就奪了各路諸侯的兵權,然後再派親信大將去征討項莊,但這麼做難免會使韓信、彭越、英布等人心生不滿,你劉邦就這麼著急啊?就這麼信不過咱們這些老兄弟啊?項楚餘孽都還沒殺完呢,就迫不及待要收咱們的兵權了?
    一旦各路諸侯王心生不滿,那局面可就複雜了,這些諸侯王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一旦聯手造起反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除非劉邦能夠狠下心現在就把他們一鍋煮了,否則還是不要剝奪兵權為好。
    權衡再三,劉邦最終還是打消了立即奪權的念頭。
    不能奪權,又不想給各路諸侯獨自領軍的機會,劉邦也就只能親自領兵出征了,好在項莊只有幾千殘部,地盤也就壽春巴掌大塊地方,現在更是被他自己放水給淹了,就這樣一支既無外援、又無根基的孤軍,那還不是翻手就滅了?
    儘管項莊連敗樊噲、李左車,可劉邦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裡。
    項莊再厲害,他能有項羽厲害?項羽十萬大軍,都被他劉邦打得灰飛煙滅了,你項莊就幾千殘兵,難不成還能拼得過我劉邦七十萬大軍!?
    所以,再辛苦也就十天半個月的功夫,忍忍就是了。
    三年伐秦,五年擊楚,整整八年的艱苦征程,他劉邦都熬過來了,還會在乎這區區十天半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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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戰術(求推薦票)
    夜色倥傯,項莊、尉繚和武涉在數十親兵的護衛下登上了一處高峰。(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山頂上寒風凜冽,項莊、尉繚和武涉雖然披著熊皮大氅,仍是感到寒意襲人,荊遷、高初及隨行的數十名親兵只披布衣鐵甲,更是感到寒冷徹骨,卻仍然將身板挺得筆直,男子漢大丈夫,死都不怕,還會怕冷?
    迎著獵獵山風,項莊忽然問道:“高初,事情辦妥了?”
    “辦妥了。”高初揖了一揖,恭聲道,“小人已經在進山的每個道口豎起了木樁,木樁上面也都按照軍師的吩咐刻了字。”
    早在幾天前,尉繚就已經被項莊正式任命為軍師了。
    項莊並沒有尉繚的身份公諸于眾,楚軍將士雖然納悶怎麼突然多出來個軍師,但既然是上將軍的令諭,他們自然是沒有意見。
    項莊又向尉繚道:“軍師,戰書已下,我軍再沒有退路了!”
    尉繚默默點頭,武涉卻不無擔心地道:“上將軍,這一仗可不好打呀,雲集淮泗的聯軍足有七十多萬,既便正分兵攻打東海、泗水、江東等地,剩下的兵力也絕對超過五十萬,這幾乎是我軍的百倍,兵力相差太懸殊了。”
    尉繚卻道:“聯軍兵多,這是優勢,也是劣勢!”
    “軍師這話怎麼講?”武涉不解道,“兵多怎麼反而成了劣勢?”
    尉繚道:“兵多,輜重就多,輜重一多,行動就慢,行動一慢,聯軍就只剩下被動挨打的份了,這豈不就是劣勢?”
    ##########
    經過連續五日的艱苦行軍,劉邦大軍終於開到了大別山外。
    李左車、靳歙也帶著剛剛收攏的幾千殘兵趕來匯合,兩人都讓手下把自己給綁了,不綁不行啊,五萬大軍,整整五萬精兵哪!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斬殺,現在就剩下這幾千號人,能不愧疚?能不心裡惶惶然?
    劉邦倒是沒有責備他們,甚至還好言勸勉了一番,然後又各給兩人撥了數萬兵馬,李左車、靳歙自然是感激得不行。
    不得不說,劉邦這市井之徒還真挺會籠絡人心的。
    大軍剛剛紮營,夏侯嬰就扛著一段木樁急濠濠地闖進了劉邦的大帳,旋即把肩上的木樁往地上重重一頓,氣急敗壞地道:“大王,太氣人了,項莊小兒太囂張了!”
    劉邦這會正在泡腳,當下揮手摒退美婢,淡然道:“夏侯嬰,又怎麼了?”
    “大王,末將剛才在山口看到了這東西,上面還刻了字,你看!”夏侯嬰指了指豎起跟前的木樁,又道,“項莊小兒竟然說……”
    見夏侯嬰忽然頓住不語,劉邦不禁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道:“項莊說什麼了?”
    “大王,你還是自己看吧。”夏侯嬰把木樁放到劉邦面前,又道,“聽人說,進山的各個山口都插滿了這樣的木樁。”
    劉邦雖然是布衣出身,不過這些年跟著蕭、張、陳,倒也識得幾個字。
    定晴看去,只見木樁的一面已被削平,上面刻著“劉邦小兒必亡于此”八個字,讓夏侯嬰感到意外的是,劉邦看了後並沒有大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好半晌後才止住笑聲,淡淡地道:“項莊小兒,還真是好大口氣。”
    “大王,末將只要五千精兵!”夏侯嬰作色道,“這便進山拿了項莊小兒!”
    “不急。”劉邦擺了擺手,又道,“夏侯嬰,你去請張良、陳平兩位先生過來。”
    “諾。”夏侯嬰揖了一揖,領命去了,很快,張良、陳平便連袂而至,兩人剛一進帳便看到了大帳正中的木樁,陳平便納罕道:“大王,這是何意?”
    “這是項莊小兒下的戰書。”劉邦淡淡地道,“各個山口都插滿了。”
    這會,張良、陳平也已經看清了木樁上的字樣,當下陳平說道:“看來,項莊是真打算在大別山與大王決戰了!”說此一頓,陳平又道,“不過,項莊能選擇大別山作為戰場,還真是頗不簡單,大別山山勢險峻,地形複雜,不利於大軍行動哪。~”
    張良淡然道:“天時、人和皆不在楚,項莊也就剩下地利了!”
    劉邦點了點頭,又道:“楚軍有地形之利,這仗又該怎麼打?”
    張良微微一笑,灑然說道:“那要看大王的意思了,大王是要緩攻,還是急攻?”
    劉邦摸了摸下巴,忽然道:“緩攻如何,急攻又如何?”
    張良道:“大王若欲緩攻,當分派軍隊把守各處路口,將楚軍殘部牢牢困在深山,只等冬去夏來,天氣轉熱,山中自有蛇蟲橫行、蚊蠅叮咬,則楚軍殘兵可不戰自潰!大王若欲急攻,那就要想辦法破解楚軍仰仗的地形之利了。”
    “等到夏天?不行,太久了,孤要急攻!”說此一頓,劉邦又道,“不過子房,你真有辦法破解楚軍的地形之利?需知這大別山全是人跡罕至的崇山峻嶺,大軍如若進山,則不但行動困難,糧草接濟更是難上加難哪。”
    說著,劉邦又肅手請張良、陳平入席就坐。
    張良甩甩衣袖,灑然跪坐于席,然後說道:“大王,楚軍雖有地形之利,卻並非不可化解,我六十萬大軍蝟集一團,固然是行動遲緩,可是一旦分兵,命各路將領各領數千精兵進山,則翻手間就能化解楚軍的地形之利。”
    “分兵?”劉邦沉吟道,“會不會被楚軍各個擊破?”
    劉邦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如今的項莊可不是以前的項莊了。
    大部隊作戰,韓信、彭越、英布等各路諸侯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把項莊的五千殘部打得灰飛煙滅,可要是幾千人規模的小部隊作戰,則恐怕連韓信都不是項莊的對手,韓信的厲害在於將兵,彭越、英布是驍勇,可他們還能比樊噲更驍勇?
    張良道:“可令各路精兵保持互相之間的距離,楚軍若逃,則銜尾疾追,楚軍若返身來攻,則固守待援!”
    “妙極!”陳平嘆服道,“如此,項莊再是驍勇,楚軍再是精銳,也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擊潰其中一路精兵,然後從容逃走,而用不了太長時間,其餘各路精兵便會蜂擁而至,層層截殺,項莊縱然有逆天之勇,也是必死無疑了。”
    “好!”劉邦重重拍案,大聲道,“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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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涉終究只是個辯士,戰術謀略實在非他所長,當下被尉繚說得啞口無言。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守在旁邊的高初忽然說道:“可是軍師,聯軍也有可能分兵。”
    尉繚不禁向高初投以讚賞的眼神,旋即又說道:“不是可能,而是必然,聯軍必然會分兵進山,否則它就會始終處於追不上,打不著的被動挨打境地。”
    高初點了點頭,又道:“如果聯軍真的派小部隊分兵進山,則我軍的地形之利就將不復存在,那時,我軍又該怎麼辦?”
    尉繚不語,眼神卻投向了項莊。
    “怎麼辦?好辦!”項莊淡淡地道,“憑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憑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尉繚聞言頓時兩眼一亮,說道,“這話說得精妙!”
    項莊不覺有些有汗顏,這話可不是他說的,而是後世建奴首領努爾哈赤說的,儘管前世的項莊對建奴王朝沒好感,卻也必須承認,努爾哈赤是個軍事天才,大明帝國的十萬大軍被其不到兩萬八旗兵所擊破,便是鐵的明證。
    如今,項莊不過是借鑒薩爾滸之戰的戰術而已!
    當然,大別山之戰的兇險程度要遠遠超過薩爾滸之戰。
    薩爾滸之戰,建奴兩萬八旗兵只需面對十萬明軍,而大別山之戰,五千楚軍卻要面對五十萬聯軍!兵力相差如此懸殊,又豈是兇險倆字所能盡說!?不過,還是那句話,楚軍已經沒有退路,退則必死,往前沖或者還能殺出一條活路!
    黑暗中,尉繚忽又歎了口氣,說道:“上將軍,你可曾想過,當你集中兵力擊破其中一路精兵之後,又如何擺脫其餘各路精兵的圍追堵截呢?”說此一頓,尉繚又道,“假如老朽沒有料錯的話,聯軍各路精兵之間的距離必定不會相去太遠,你動其一路,則其餘各路必然會蜂擁而至,前堵後追,層層截殺。”
    “那也沒什麼。”項莊淡淡地道,“分兵上山便是!”
    “分兵上山?”尉繚神情微動,又道,“分兵之後,又如何再次集結?”
    項莊頓時默然,這的確是個問題,需知這可是在古代,根本就沒有什麼便捷有效的通訊手段,一旦分了兵,再想完成集結可就難了,尤其是在大別山這樣的原始森林裡,分兵後再想重新集結,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究竟要怎樣才能實現快速而有效的集結呢?
    遙望遠處,莽莽群山與浩瀚星空幾乎融為了一體。
    俯瞰山下,隱隱可見星星點點的火光,那是楚軍的營火。
    楚軍已在山下建起了大寨,既屯兵,又屯民,從壽春撤離時,項莊也把城內以及城外救起的孩子還有育齡婦女都帶走了,全加起來大約有五千多人,雖然這些婦孺會加重楚軍的負擔,但這麼做完全是值得的。
    因為,要不了幾年這些孩子就會長大,就會成為兵源。
    至於那幾千育齡婦女,卻能給楚軍生育更多的孩子,提供更多的兵源!######################################################PS:感謝、刀殛、秀天姿、冷劍之心、游龍戲鳳ab、江南飛天鼠、純情小豬豬、熱的可口可樂、煙盡人散、╆納蘭布衣╅、碧血劍1、米粒之香、從不尋找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
楚漢爭鼎

第32章 銳不可擋
    望著星星點點的營火,項莊忽然心頭一動,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想法!
    幾乎是同時,尉繚也轉頭望向了項莊,快七十歲的老頭了,眼神卻還是那樣的犀利,顯然,這老頭也想到了什麼。~
    項莊微笑道:“軍師可是有了應對之策?”
    尉繚微微一笑,不答反問道:“上將軍似乎也有了良策?”
    項莊忽然想起了諸葛亮跟周瑜之間的典故,當下心頭一動,說道:“軍師,你我各將胸中之策寫于木簡上,然後再看,如何?”
    尉繚微笑點頭道:“就依上將軍,呵呵。”
    當下項莊命高初找來了兩塊木簡,兩人便擎出短刀各在木簡上刻好,再並舉湊到火把前一看,只見兩塊木簡上刻的卻是一樣倆字——烽火,項莊和尉繚便同時撫掌大笑起來,此情此景,兩人不免心生惺惺相惜之感。
    ##########
    次日,漢軍大營。
    劉邦擊鼓聚將,召集了韓信、彭越、英布、張耳、韓王韓信、吳芮等各路諸侯,以及劉賈、盧綰、酈商、靳歙、傅寬、陳平、張良、夏侯嬰、李左車、叔孫通等文臣武將,由張良給各路諸侯及各營大將分派軍務。
    大帳正中已經擺開一道屏風,屏風上掛了一幅地圖。
    這幅地圖是張良花了一晚上的時間,請教了不少熟悉附近地形的將領士卒,又安排善於繪畫的門客連夜繪製的關於大別山的山川河洛圖。
    待眾人圍攏,張良才指著地圖說道:“諸位請看,這便是大別山,項楚殘部依為地利的大別山,現如今,項楚殘部已經下了戰書,要在山中與我王決戰!我王悲天憫人,不願天下百姓久受戰火塗毒,因此決定應戰!”
    “大王仁義!”各路諸侯紛紛拱手作揖。.YZUU點om
    劉邦揮了揮手,制止眾人喧嘩,又示意張良繼續。
    張良點了點頭,又道:“諸位各自回營之後,當立即分派軍卒,以三千人為一營,各設將校,逐次進山。”
    為什麼是三千人,而不是更多或者更少,這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楚軍殘部約五千人,各路精兵要想擁有比楚軍更強的機動性,兵力就得比楚軍還少,可要是兵力太少,楚軍只需一次突擊就能將其擊潰,那又不行,張良、陳平跟劉邦再三討論之後,最終將各路精兵的兵力定為三千!
    劉邦又特意叮囑道:“進山之後各營便各自尋找山口要隘下寨,且記,各營之間的距離不要相隔太遠,最多不能超過十五裡!一旦發現敵軍,則即刻吹號示警,敵軍如果逃跑,則銜尾疾追,敵軍如果返身攻擊,則就地固守待援!”
    韓信、彭越、英布、張耳、韓王韓信等各路諸侯紛紛應諾,旋即領命去了。
    不到半個時辰,各軍大營裡便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旋即一隊隊的甲兵、輕兵、死士便逐次開出軍營,稍稍集結之後,便沿著山中小道開進了茫茫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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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五千楚軍正靜靜地潛伏在山谷之中。
    這裡距離深山中的楚軍大寨已經很遠,少說也有兩百多裡。
    楚軍之所以將戰場選在這裡,自然是為了保證大寨的安全。
    山中寒冷,楚軍將士大多只著單衣,儘管都冷得簌簌發抖、牙齒打顫,卻絕沒有一個人敢生火取暖!
    半山腰,項莊正帶著少量親兵登高遠眺。
    站在山梁上回望穀內,只見到黑漆漆一片,根本什麼也看不到,但是項莊知道,他的五千軍隊正靜靜地隱藏其中,就像一頭盤踞在暗夜中的猛虎,只等獵物出現,它就會從無盡的黑暗中猛然躍出,一擊致命!
    再遙望穀外,隱隱可見星星點點的營火。~
    那是聯軍的營火,一支大約三千人的聯軍,就在山谷外的小河邊宿營,這支聯軍絕對不會想到,他們苦苦搜尋的楚軍殘部就藏在距離他們不到五裡地的山谷之中,齊胸深的蒿草完全掩蓋住了楚軍殘部的形跡,如果不從近前走過,根本就發現不了。
    更遠處,還有更多的星星點點的營火,那,卻是另外一支聯軍。
    片刻後,項莊嘴角便綻起了一絲冰冷的殺機,回顧身後道:“走,下山!”
    ##########
    山谷外,漢將淳於虎所領三千精兵就在河邊宿營。
    淳於虎從沛縣起就跟著劉邦東征西討,一路積功由小兵升至將軍,現在也算是漢軍陣營裡數得著的宿將了,只等漢王鼎定了天下,多少也能封個關內侯!
    說起來,淳於虎還是很謹慎的,儘管大軍只在此處留宿一夜,可他還是親自監督麾下士卒圍起柵欄,挖開壕溝,還設了鹿砦,當然,由於時間倉促,這些設施都做得很簡陋,但不管有多簡陋,多少總可以起些防禦作用。
    夜色深沉,寒氣漸重,淳於虎在大帳裡喝了兩觴酒,終究放心不下,便披掛起身,帶著親兵出來巡營,此時,各部將士大多已經酣睡,只有轅門後面增設的簡易望樓上,還有十數名哨卒在守夜,遠處,還有兩支巡邏隊正向這邊靠近。
    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甯謐,根本就沒有任何異常。
    眼見寒氣漸重,親兵校尉勸道:“將軍,回吧……”
    淳于虎霍然舉手,親兵校尉的聲音頓時便嘎然而止。
    就在剛才,淳於虎隱隱約約間似乎聽到轅門外傳來了一絲聲響,可現在仔細聽,卻又什麼動靜都沒有了,但是憑著多年戰場拼殺積累的經驗,淳於虎敢肯定,轅門外一定有人,一定有情況,倏忽之間,淳於虎的右手已經搭上了劍柄。
    親兵校尉和隨行的親兵頓時臉色微變,也紛紛握緊了劍柄。
    令人窒息的寂靜中,淳于虎回頭向親兵校尉打了個手勢,親兵校尉會意,又回頭向身後隨行的兩名親兵打了個手勢,那兩名親兵遂即舉起了懸掛在腰邊的短牛角號,幾乎是在兩名親兵舉起號角的同時,兩點寒芒陡然從轅門外的暗夜中飛射而至。
    “賊子敢爾!”淳於虎大喝一聲,手中長劍早已經橫斬而出,只聽叮叮兩聲,兩點寒星已經墜落在地,急定晴看時,卻是兩枝雁翎箭,鋒利的箭簇已深深地紮進了土裡,而尾部的羽毛卻兀自還在輕輕地顫抖。
    下一刻,短促的牛角號聲終於沖霄而起。
    幾乎是號角響起的同時,漢軍大營外陡然間就亮起了數百枝松明火把,借著火光,淳於虎和身後的親兵吃驚地發現,無數楚軍猶如黑壓壓的蟻群,正向著漢軍大營蜂擁而來,當先一員楚將挽弓搭箭,對著淳於虎又是唆的一箭。
    這一箭,聲勢卻與剛才那兩箭截然不同,只是箭矢破開空氣的尖嘯聲,就讓人感覺到其威勢必然非同小可,淳於虎心頭一凜,猛然舉劍全力格擋,只聽“鏘”的一聲悶響,一枝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斜斜插入地下,竟深沒及羽!
    而淳於虎更是感到雙臂酸軟欲死,一箭之威,竟至於斯!
    轅門外,楚將再次挽弓搭箭,淳於虎卻早已經躲入了親兵身後,弓弦響處,又是一枝狼牙重箭閃電般射到,擋在最前面的親兵校尉不及舉劍,鋒利的三棱箭簇便早已經穿透了他強壯的身軀,前後兩重鐵甲,竟阻它不住!
    “敵襲!敵襲!”淳於虎又驚又怒,仰天咆哮。
    淒厲短促的號角聲更是綿綿不息,正在酣睡的漢軍遂即紛紛驚醒,又亂哄哄地開始穿衣披甲,不用披甲的親兵死士更是迅速沖出營帳,亂哄哄地湧向圍欄,準備據欄死守,不過這時候,明顯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楚軍早已經衝殺到了漢軍大營前。
    伴隨著一聲嘹亮的怒吼,沖在最前面的十數名楚軍銳士同時甩出了手中的飛爪,鋒利的鐵爪一經鉤住圍欄,上百名楚軍銳士便同時開始猛拉爪繩,倉促圍起的柵欄又如何抵擋得住幾百人的奮力拉扯?一下就被扯到了一大片!
    倒下的圍欄又壓塌了鹿砦,壕溝也在頃刻間變成了坦途!
    “殺!”項莊隨手扔了硬弓,又鏗然拔出橫刀,身先士卒沖進了漢軍大營。
    項莊身後,高初、荊遷各引一百親兵,手上所持全都是冷氣森森的環首刀,就像一群嗜血的野狼,嗷嗷叫著漫過了倒塌的圍欄。
    一名漢將自恃武勇,舉劍直撲項莊。
    “死!”項莊暴喝一聲,橫刀斜斬而下。
    漢將根本來不及閃避,只能下意識地舉劍格擋,只聽得“鏘”的一聲暴響,漢將手中的雙刃劍頓時斷成了兩截,橫刀的斬勢卻是絲毫不見減弱,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就從漢將左肩切入,又從右肋切出,竟然將漢將斜斜斬成了兩截!
    項莊一刀斬殺漢將,腳下絕不停留,又是沉肩一撞,擋在面前的另一名漢軍屯長頓時便慘叫著往後飛倒飛而起,這一記肩撞勢大力沉,竟然將漢軍屯長撞得胸骨盡碎,脊椎全斷,未及落地,漢軍屯長便已經氣絕身亡。
    旋即又有兩名漢軍死士悍不畏死地迎向項莊。
    項莊仰天咆哮一聲,瞠目如裂,鬚髮皆張,接著又是一刀橫斬,兩名漢軍死士瞬間連人帶刀被斬成了四截,不等屍身落地,項莊已經再次揚刀殺入了陣中,淳於虎躲在親兵身後冷眼旁觀,不禁心頭凜然,項莊小兒,竟驍勇如斯!
    再看項莊身後楚軍,亦是銳不可擋,數百楚兵披堅執銳,猶如一群猛虎沖進了羊群,漢軍甲兵、死士蜂擁而上,竟不能阻其片刻。
楚漢爭鼎

第33章 這只是開始
    此次夜襲,楚軍勢在必得!
    項莊身先士卒,親冒矢石,荊遷、高初率兩百親兵誓死相隨,這兩百親兵全都是身材高大勇力過人的銳士,而且全都身披重甲、手持沒有環首的環首刀,由這兩百親兵組成的攻擊箭頭就像一柄鋒利的尖刀,一下就插進了漢軍大營!
    緊接著,楚軍悍將桓楚、蕭公角各引八百精兵蜂擁而入。~
    漢軍雖然拼命抵擋,卻仍被殺得節節敗退,淳于虎厲吼連連,也依然無法挽回漢軍的頹勢,眼見漢軍敗勢已成,淳於虎不由怒發如狂,當下拔劍連斬數人,又厲聲大吼道:“都聽好了,不要慌,援軍就快到了,堅持住,撐住!”
    “援軍就快到了,頂住!”
    “援軍就快到了,頂住!”
    “援軍就快到了,頂住!”
    淳於虎身後,數百親兵齊聲高呼,漢軍將士紛紛回應,軍心稍振。
    就在這時候,一股蝕骨的冰寒忽然從前方漫捲而來,一下將淳於虎籠罩。
    淳於虎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急回頭看時,只見幾十步外,一對隱隱泛紅的嗜血雙眸已經將他死死鎖定,下一刻,一道山嶽般的身影猶如下凡的天將,揮舞著冰冷的長刀,以無可阻擋之勢向他悍然衝殺了過來!
    重甲武卒重重阻截,皆被斬死碾碎!
    輕兵死士前赴後繼,全被攔腰斬斷!
    無論將校,無論士卒,擋則立斬刀下!
    項莊!這就是項莊!陣前斬殺漢軍頭號猛將樊噲的項莊!
    淳於虎心膽俱寒,縱然隔著幾十步遠,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刀鋒上的森森冷意,還有對方眸子裡透出的那股強烈至令人窒息的殺戮**!沒有任何猶豫,淳於虎轉身就走,這一刻,他只想逃離此地,能逃多遠就逃多遠。.YZUU點om
    “賊將休走,吃某一刀!”項莊又豈肯放走漢軍主將,揚手一刀,奮力擲出!
    刺耳的尖嘯聲中,足有二十斤重的橫刀瞬間劃破虛空,閃電般射到,淳於虎才剛剛奔出兩步,便被一刀貫穿了身軀,鋒利的刀鋒從背心刺入,又從胸口透出,餘勢未竭之下竟又帶著淳於虎的身體重重釘在了前方的栓馬樁上!
    一刀之威,竟至如斯!
    “上將軍威武!”
    “上將軍威武!”
    “上將軍威武!”
    見項莊飛刀斬殺漢軍主將,兩百親兵銳士頓時山呼海嘯般歡呼起來,桓楚、蕭公角所率精兵也是士氣大振,越戰越勇!漢軍的士氣卻在瞬間跌落到了谷低,原本就已經鬆動的防線頃刻間土崩瓦解,兵敗如山倒!
    然而,漢軍的苦難卻才剛剛開始!
    幾乎是在漢軍潰營而出的同時,大營四周的黑暗中便再次亮起了數以千計的火把,熊熊燃燒的火光下,更多的楚軍正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該死的楚軍,狡猾的楚軍,竟然在大營外還留了伏兵,他們早就算計好了!
    結果不言而喻,早已經喪失鬥志的漢軍殘兵根本無心戀戰,他們就像是受驚的小鹿,四散而逃,蜂擁而至的楚軍則像是闖入羊群的野狼,一個個都張開了血盤大嘴,露出了冷森森的獠樂,開始享用嗜血的盛宴!
    ##########
    蜿蜒崎嶇的山道上,劉寇正帶著三千精兵向前急進!
    劉寇是梁王彭越麾下大將,彭越多次撓楚,他也曾多次領兵深入楚國腹地,極盡燒殺擄掠之能事,在犯下累累血行的同時,卻也鍛煉出了一支嗜血善戰的虎狼之師,這是一群真正的野獸,從不拿自己人的性命當回事,更不把別人的生命當回事!
    “快,再快些!”劉寇健步如飛,又不斷返身催促麾下士卒。~
    這一刻,劉寇直恨不得生出雙翅飛到前面去,他要親手斬下項莊小兒的人頭,斬獲一份大大的功勞,然後晉封列侯!
    別人懼怕項莊武勇,他劉寇卻不怕。
    斬殺了樊噲又如何?樊噲名氣大那是因為他是劉邦的親信,再加上鴻門宴上項羽又誇了他兩句,這才名聲大噪,他劉寇要有這樣的機遇,名氣說不定比樊噲還大,說不定早就蓋過了項羽,成為全天下頭號猛將了!
    “快,都聽好了,誰他娘的敢拖後腿,老子砍了他!”
    劉寇一邊來回飛奔,一邊厲聲大吼,見有掉隊的,不由分說照著屁股就是一腳,見有趴下跑不動的,更是極其殘忍地一刀斬下,頃刻間人頭拋飛,激血四濺,四周的梁軍士卒頓時間嗷嗷大叫,一個個甩開長腿向前飛奔而去。
    劉寇嘎嘎大笑兩聲,旋即甩開長腿飛奔而去。
    這三千梁軍,就是一群野獸,一群嗜血的野獸!
    敵人的鮮血能讓他們興奮如狂,自己人的鮮血也同樣能讓他們興奮,也同樣能激起他們無恨的殺戮**!
    ##########
    淳於虎的三千漢軍已經完全崩潰,季布、鐘離昧、虞子期正帶著本部兵馬漫山遍野地追殺漢軍潰兵,頂莊、桓楚、蕭公角則在打掃戰場,主要是搜集糧食,然後就是搜集兵器,尤其是兩百親兵的環首刀,絕對不能夠遺失,一塊碎片也不能落下。
    儘管工藝粗陋,質地也不夠精良,但是,環首刀就是環首刀!
    今夜一戰,環首刀首次亮相,就在與雙刃劍的較量中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裝備了環首刀的兩百親兵,在如此慘烈的近身格鬥中竟然只死了十幾個人,這固然與兩百銳士的單兵戰力有很大關係,但環首刀的犀利鋒銳也是功不可沒!
    儘管,在連續不斷且又猛烈至極的刀劍對砍中,也有十多把環首刀碎裂,但這根本不足以掩蓋環首刀的赫赫凶威!這就是超越時代的絕世兇器,歷史上的大漢騎兵,能夠憑藉環首刀將匈奴人打得黯然西遁,不是沒有道理的。
    項莊緩步走到釘著漢將的栓馬樁前,又伸手拔出了橫刀。
    失去橫刀的支撐,漢將淳於虎的屍體便貼著栓馬樁緩緩滑倒在地,沉吟片刻,項莊忽然又用刀尖剝開了漢將的甲衣,然後在他的胸腹上刻下了五個篆體字,這只是開始!是的,這只是開始,他項莊與劉邦之間的殊死較量,這才剛剛開始。
    想了想,項莊又在右下角加了“項莊”倆字,算是落款。
    堪堪刻好,高初就跑來稟報道:“上將軍,漢軍的援兵到了!”
    “嗯?來得好快!”項莊霍然抬頭,果然看到左側夜空下已經出現了一條火把長龍,正向著這邊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匆匆急進,這支漢軍來得的確很快,至少十多裡山路,這才用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居然就堪堪趕到了!
    “上將軍,山那邊也發現了漢軍援兵!”
    “上將軍,這邊也有,這邊也有漢軍援軍!”
    “上將軍,那邊還有,那邊也有漢軍開過來了!”
    旋即其餘好幾個不同方位也先後發現了趕來馳援的漢軍援兵,不得不說,張良定下的剿殺方略還是相當厲害的,只要任何一路聯軍遭到攻擊,附近的各路聯軍就會聞風而至,稍遠處,更多的聯軍也將提前做好準備,層層堵截,逐次截殺。
    正常情況下,楚軍只要敢露面,就必然會落入聯軍的重重包圍,直至全軍覆滅!
    只可惜,張良這次遇上了尉繚,還有穿越時空而來的項莊,他們早已經想好了破解漢軍剿殺方略的對策!
    看了看四周蜂擁而來的漢軍援兵,項莊淡淡地道:“吹號,分兵上山!”
    荊遷返身一揮手,早有十幾名親兵銳士吹響了牛角號,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正在漫山遍野追殺漢軍潰兵的楚軍立刻掉頭,又頃刻間分成了幾股,分頭竄進了密林,等各路漢軍援兵趕到時,河邊谷地除了數以百計的漢軍屍體,再沒有半個楚軍人影。
    “可惡!”梁國大將劉寇氣得暴跳如雷,恨恨地道,“楚兵呢?楚兵哪去了?”
    別部司馬褚淳湊上前來,小心翼翼地說道:“將軍,剛才我好像看到有一股楚兵竄進山上的密林了,好像有幾百人的樣子。”
    “嗯?竄進山上的密林了?”劉寇聞言不禁有些傻眼。
    要知道行軍打仗可不像樵夫砍柴,再險峻的高山都能攀登自如,大軍行進得攜帶輜重,還要肩負數十斤重的兵器,鎧甲,稍陡些的地形就無法攀登了,而且進了密林後,各部各曲就很容易失去聯絡,掉隊,到最後甚至有可能因為迷路而餓死在大山裡。
    這些楚軍難道就不怕?劉寇正驚疑不定時,前面忽有親兵失聲大叫起來:“將軍,你快過來看,這裡有人留了字!”
    劉寇大步上前,一具袒胸露腹的屍體便出現在了他面前。
    “淳於虎!?”看到屍體,劉寇不由皺了皺眉頭,再定晴看時,果然看到淳於虎的胸腹上被人用利刃刻了一行血字,下面還有落款。######################################################PS:感謝煙盡人散、党指揮槍、老衲中彈了、青藤三木、噗滋、身無分文、恩裡克熱、╆納蘭布衣╅、純情小豬豬、孤城~萬里殤、★逍遙浪漫★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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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這只是第二個
    淳於虎的屍體已經被運回了山外的漢軍大營,現在就停放在劉邦面前。~
    劉邦神情陰沉,默默地站在淳於虎的屍體前,眸子裡就像有兩團幽幽的鬼火在燃燒,先前是樊噲,現在是淳於虎,短短不到半個月功夫,已經先後有兩個老兄弟離開了,後面,是不是還有更多的老弟兄會離開他?
    項莊?項莊!孤不殺你,誓不為人!
    劉邦身後,張良、陳平同樣神情凝重。
    項莊留在淳於虎屍體上的戰書也就罷了,不過是恐嚇之語,當不得真,可楚軍的表現卻的確出乎了兩人的預料,既便是張良,也沒有想到楚軍竟然敢往老林子裡鑽!要知道,那可是真正的深山老林,樵夫獵戶都不敢貿然進入,楚軍竟然就敢,而且還是分頭往裡鑽!
    張良歎了口氣,上前向劉邦請罪道:“臣思慮不周,請大王責罰。”
    “子房,孤知道這事不怪你。”劉邦擺了擺手,說道,“誰也不會想到,項楚餘孽竟然就敢分頭往老林子裡鑽!”
    “是啊,這的確讓人無法想像。”陳平點了點頭,也道,“大王,子房兄,你們說項莊的幾千殘兵敗將在分頭竄進老林子後,怎麼攜帶輜重?又怎麼完成集結呢?不完成集結,接下來他怎麼辦?項莊身邊就剩幾百人,還能幹什麼?”
    “或者一直這樣跟我們耗下去?”劉邦忽然蹙眉道,“這倒也挺麻煩的。”
    “那倒不會。”張良擺了擺手,淡然道,“楚軍殘部往老林子裡鑽肯定只是暫時的,如果他們一直這樣在林子裡逃竄下去,那根本不用我軍去追,他們自己就崩潰了,說到底,楚軍也是人,不是野獸,又豈能長時間躲在林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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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濟帶著五十銳士,正在費力地爬山。
    快到山頂了,高大的樹木逐漸減少,茂密的灌木卻漸漸多了起來,尤其是無處不在的荊棘叢更是成了楚軍最大的攔路虎,絕大多數時候,楚軍只能借助刀劍在荊棘叢裡生生砍出一條通道來,唯一值得慶倖的是,山頂就在眼前了。~
    當薑濟砍倒最後一叢荊棘,終於踏上山頂時,忍不住長長地透了口氣。
    環顧四周,無數山峰就如朝拜帝皇的臣子,匍匐在腳下大山的四周,沒錯,腳下這座山峰就是遠近幾十裡最高的山峰了!
    這時候,五十銳士也紛紛爬了上來。
    五十銳士從壓抑的密林裡一下站到了開闊的山頂上,一個個頓時感到心胸開闊,情不自禁下便紛紛對著四周群山狼嚎起來。
    直到五十銳士發洩夠了,薑濟才淡淡地道:“行了,吼幾聲就行了,別他娘的吼個沒完沒了,趕緊的,五個人一隊,搜集枯枝乾柴去!”
    五十銳士轟然應諾,旋即領命去了。
    天色快黑時,五十銳士便又紛紛回到了山頂,一個個全都背了一大捆枯枝乾柴,薑濟當即將五十捆枯枝乾柴堆放到一起,待天色黑透後,又用火石引燃了準備好的一大捆松毛,然後將畢叭燃燒的松毛撒到了乾柴堆上。
    不到片刻功夫,乾柴堆便猛烈地燃燒了起來。
    點燃了柴堆後,薑濟和五十銳士便退到了不遠處的巨石上,然後開始一瞬不瞬地觀察四周漆黑的夜空。
    倏忽之間,前方夜空下也綻起了一團火光。
    “將軍快看,前面有火光,那裡有咱們的人!”一名眼尖的銳士頓時興奮地跳了起來,一邊又趕緊扭頭向薑濟報告。
    姜濟如今已經晉升校尉,勉強可以算是將軍了。
    楚漢軍制,基本上沿襲秦軍軍制,以五人為伍,設伍長;以十人為什,設什長;以五十人為隊,設隊率;以百人為屯,設屯長;以若干屯為曲,設軍侯;以若干曲為部,設司馬;以若干部為營,設校尉或將軍;以若干營為軍,設將軍!
    又過了不到片刻功夫,四周山頭上便紛紛燃起了烽火,總有七八處之多。
    又過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夜空下某個山頭上突然間就冒出了三團烽火,三團烽火呈品字形烈烈燃燒,遠近幾十裡都清晰可見!
    “在那裡,上將軍在那裡!”五十銳士紛紛大叫起來。
    “看見了,趕緊記住方位!”薑濟說完,自己也仰頭看了看燦爛的星空,又跟前方夜空下那三團烽火所在方位對比了下,默默記住,旋即又喝道,“走,趕緊下山,即刻把上將軍所在方位稟報給將軍知曉。”
    “諾!”五十銳士轟然應諾,旋即打起火把逶迤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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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寇的三千梁軍就在山腳下的峽谷裡安營紮寨。
    昨天晚上白跑了幾十裡山路,最終連一個楚軍潰兵都沒逮住,這讓劉寇很是鬱悶,當時距離最近的那股楚軍甚至相隔不到百步,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竄進老林子裡溜了,劉寇當時真想帶兵追進林子裡,可終究沒敢。
    逢林莫入,窮寇莫追,這可是兵書上講的!
    而且,梁軍攜有輜重,輕兵上了山,輜重卻上不了山,要是棄了輜重,將士們只怕就要餓肚子了,晚上也就該露宿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會,心情鬱悶的劉寇正抱著酒罈子在喝悶酒。
    旁邊陪酒的褚淳起來解手,無意中一抬頭卻發現前方山頂上居然有一團耀眼的火光,當下扭頭對劉寇說道:“將軍,那邊山頂上有火光!”
    “老子剛才就看見了。”劉寇沒好氣道,“肯定是白天上山的楚軍餘孽。”
    “這些南蠻子,腿腳倒利索。”褚淳解完手,又抖了抖胯下累累垂垂的物事,嘟嘟嚷嚷地說道,“竟然爬這麼高山頂上去了。”
    “別理他們,就讓他們貓在山頂上喝西北風好了,老子就不信,他們還能躲在山頂下一直不下來,等他們下了山,看老子怎麼收拾他們!”說罷,劉寇又揚了揚手中酒罈,沖褚淳吼道,“來來來,再接著喝。”
    ##########
    十幾裡外,項莊的五百親兵正貓在一處峽谷裡休整。
    所有將士都緊緊地擠靠在一起,吃著乾糧,喝著竹罐裡的水,兵器就擺在伸手能夠觸及的地方,既便是在休息吃飯的時候,他們也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大半個時辰之後,完成任務的荊遷終於帶著五十親兵下了山頂。
    不及喘口氣,荊遷就來到了項莊面前,喘息著稟報道:“上將軍,按照您的吩咐,三堆烽火已經點好了,四周各個山頭上也發現了回應的烽火,小人數了數,總共只有八處,有一路人馬不知道是沒點烽火,還是被山擋住了沒看見。”
    “知道了。”項莊點了點頭,又道,“趕緊吃點東西,歇著吧。”
    “諾!”荊遷答應一聲,遂即帶著五十銳士走到旁邊休息吃飯去了。
    接下來便是等待,漫長的等待,從後半夜開始,便陸續有分頭進山的隊伍趕來匯合,到了天亮時,分出去的九支隊伍,已經有八支前來匯合了,直到傍晚時分,最後一支隊伍終於趕來匯合,至此,近五千人竟又奇跡般地完成了集結!
    “上將軍,沒,沒來太遲吧?”最後歸隊的蕭公角氣喘吁吁地來到了項莊跟前。
    “還不算太晚。”項莊淡淡地道,“不過,全軍很快就要開拔了,本將軍最多只能給你們半個時辰的休整!”
    “用不著半個時辰。”蕭公角昂然回應道,“不就是吃幾口乾糧,再喝幾口水麼?撒泡尿的功夫就夠了!”
    “行,抓緊時間吧!”
    項莊一揮手,蕭公角便趕緊帶著五百人開始吃飯休整,再轉身,項莊的目光便已經轉向了峽谷外,穀外,隱隱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火光。
    倏忽之間,前方蒿草叢裡響起了嘩嘩嘩的聲音。
    荊遷一揮手,十幾名親兵銳士便已經無聲無息地抽出了環首刀。
    蒿草叢裡的嘩嘩聲越來越近,最後邊緣處的野草都開始晃動了起來,就在荊遷他們準備動手的時候,高初卻帶著兩名親兵從草叢裡鑽了出來。
    “上將軍,打探清楚了!”高初單膝跪地,低聲稟報道,“外面是漢軍!”
    “漢軍?就是他們了!”項莊鏗然拔刀,遙指穀外星星點點的營火,滿臉猙獰地喝道,“傳令,各營準備,半個時辰後開拔!”
    ##########
    第二天中午,劉邦正跟張良、陳平在大帳裡喝悶酒時,夏侯嬰忽然領著兩名親兵抬著一具擔架走了進來。
    夏侯嬰垮著個臉,就跟死了爹似的。
    劉邦的一顆心頓時就懸了起來,當下離席而起,又以最快的速度沖到了擔架前,然後嘩啦一聲掀起了覆蓋在擔架上的白布,旋即一張熟悉的臉龐便映入了劉邦眼簾,望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劉邦不由得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殷複,又一個從沛縣起兵時便跟著他劉邦的老兄弟走了!
    尤其讓劉邦恨得咬牙切齒的是,殷複的胸口也刻了字:這只是第二個!
    示威,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示威,這一刻,劉邦仿佛看到項莊正站在他面前向他大聲怒吼:“劉邦,等我殺光了你的親信,最後就輪到你了!”
楚漢爭鼎

第35章 劉邦進山
    殷複不幸戰死,劉邦雖然恨項莊恨得咬牙切齒,卻仍然沒怎麼放在心上,但是很快,劉邦就領教到了項莊的狠辣!
    兩天后,第三路漢軍被楚軍擊破,主將陣亡!
    四天后,第四路漢軍被楚軍擊破,主將陣亡!
    七天后,第五路漢軍又被楚軍擊破,主將再次陣亡!
    前後不到十天時間,楚軍已經連續擊破了五路漢軍,前後斬殺漢軍將士一萬多人,與此同時,齊軍、梁軍、趙軍、韓軍等各路諸侯的軍隊卻是毫髮無損,甚至連叛楚降漢的周殷的軍隊,也沒有遭到任何襲擊!
    一時間,山中漢軍人人自危,各路聯軍中間卻是流言四起。
    除了韓信,每個諸侯都顯得有些緊張,有些惴惴然,發生在大山裡的情形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實在讓人沒有想到,這只能說,項莊小兒實在是太陰險、太惡毒了,竟然祭出了只殺漢軍,不動諸侯軍的損招,太他媽的邪惡了!
    好半晌後,劉邦的臉色終於緩了下來,向各路諸侯道:“孤知道,這事不怪你們,這都是項莊小兒的詭計!”說此一頓,劉邦又道,“還有,把進山的各路精兵都撤出來吧,再調另外一批精兵進山清剿就是了。”
    “諾!”各路諸侯紛紛應諾,領命去了。
    劉邦很清楚,謠言絕不會無端產生,肯定是有人從中散佈!
    而且這人肯定是各路諸侯中的一個,至少也是他們的幕僚或者門客,只是現在並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時候!
    山裡的各路精兵已經謠言四起,而且軍糧也吃得差不多了,差不多也該調回來了,反正劉邦及各路諸侯麾下的軍隊多的是,調出一批,再調進去一撥就是了!不過,圍剿楚軍的方略卻是得改改了,總不能老這樣被動挨打吧?
    當下劉邦進帳,張良、陳平也默默地跟了進來。
    劉邦默默地入席跪坐,張良、陳平也在下首跟著跪坐了下來。
    好半晌後,張良才揖了一揖,向劉邦道:“大王,臣想進山一趟。”
    “你要進山?”劉邦愕然道,“山中清苦,而且危險,你就不必去了吧?”
    張良搖頭道:“大王,臣不進山,不經實地察看,就不知道山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山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臣也就想不出應對之策。”
    “也對。”劉邦一拍大腿,斷然道,“孤也隨你一並進山!”
    劉邦進山,勢必有大隊親兵護衛,雖說山中情勢複雜,可楚軍要想威脅到劉邦的安全卻是千難萬難,當下張良點頭說道:“大王要進山倒也可以,甚至還能鼓舞我軍士氣,不過還是要多帶親兵銳士,以防萬一!”
    “那是當然。.YZUU點om”劉邦道,“孤讓夏侯嬰率兩萬精兵隨行。”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張良又道,“大王,今日便進山如何?”
    劉邦當起欠身坐起,朗聲喝道:“夏侯嬰,帶兩萬精兵,隨孤進山!”
    ##########
    大山深處,四千多楚軍已經返回大山深處的大寨休整。
    這七天來,楚軍連續擊破了五路漢軍,斬首萬余,聲威大振,山中各路漢軍俱皆軍心震動,各國聯軍也是流言四起,可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哪,楚軍儘管連戰連捷,卻也出現了不小的傷亡,到現在已經只剩四千餘人了!
    而且,這四千多人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都已經快到極限了。
    在深山老林裡進行高強度的行軍,高烈度的作戰,豈是鬧著玩的?說到底,楚軍將士也是人,而不是機器,他們會疲勞,也會懈怠。
    所以,項莊必須帶著他們返回大寨進行必要的休整。
    回到大寨,先舒舒服服地泡個熱水澡,再忘記又冷又澀的乾糧,吃頓熱騰騰的飯菜,接下來,還有女人滾燙的嬌軀在等待著他們,等他們在女人溫曖的懷抱中舒緩緊繃的神經,他們立刻又會變得精神抖擻,殺氣騰騰!
    最多兩天,楚軍又將開始新一輪的殺戮!
    ##########
    兩天后,劉邦便親率兩萬精兵進了大山。
    進了山,劉邦才知道山中行軍那真是艱苦,儘管大軍大多沿著峽谷、溪流等平緩之地行軍,可由於山中根本無路,行程還是艱難無比,許多地方更是不得不架橋鋪路,以便騾馬輜重通行,真不知道楚軍在老林子裡又是怎麼行軍的?他們的輜重又是怎麼攜帶的?
    劉邦自然不會想到,如今的楚軍除了兵器、鎧甲以及十天份的乾糧,就再沒有別的輜重了,哪像漢軍,既要攜帶帳篷器械,還要攜帶鐵釜炊具,還有馱運軍糧的大量騾車,這樣的大部隊,就只能沿著峽谷溪流行軍,根本無法翻山越嶺。
    大軍進至山中某處河灣時,天色已近傍晚,再加上士卒也大多已經疲憊不堪,劉邦便下令就地紮營,當下兩萬漢軍便忙碌了起來。
    不到半刻鐘,劉邦的大帳便已經首先搭好。
    早有親兵在大帳裡鋪好了隨軍攜帶的氈席,又擺好了案幾,甚至還有燙好的水酒,以及剛剛熱過的熟牛肉,劉邦當下請張良、陳平入席道:“子房,陳平,來,先喝幾觴酒,暖暖身子,這山風可真大,走了這半天,孤都快要被凍僵了。”
    張良、陳平向劉邦揖了一揖,旋即舉起酒觴以袖掩面幹了。
    幾觴酒下肚,人也漸漸曖了,張良才道:“大王,臣已有所發現。”
    “哦,子房已經有發現了?”劉邦聞言頓時來了精神,陳平也是不無期待。
    張良道:“在進山的路上,臣一直在想,楚軍敢進老林子,還能翻山越嶺,就必然不可能攜帶輜重,可沒有輜重就無法生火煮飯,不吃飯又怎麼活呢?這一路上,臣是百思不得其解哪,直到臣在路上偶然撿到了這個。”
    說罷,張良從衣袖裡取出了一隻足有數尺長卻只有幾寸寬的破麻袋。
    “子房,這不就是只破麻袋麼?”劉邦不解地道,“又能說明什麼事?”
    “大王,這可不是普通的麻袋!”張良揚了揚手中的破麻袋,說道,“這是楚軍用來裝軍糧的軍糧袋,臣撿到的時候,袋子裡還有一點軍糧,已經炒熟的,抓來就能吃!楚軍能鑽老林子,還能翻山越嶺,靠的就是這只小小的麻袋!”
    “炒熟的軍糧!?”陳平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楚軍竟然把軍糧炒熟,然後每個士卒只攜帶各自的口糧,這樣一來,用來運輸軍糧的輜重車輛就不用了,軍隊的行動能力也將大大提高,翻山越嶺也就不算什麼了!”
    劉邦很快也想明白了,當下不由自主地點頭讚歎道:“厲害!”
    說此一頓,劉邦又道:“楚軍沒有輜重拖累,難怪敢鑽老林子,還能翻山越嶺,可他們在分兵之後,又是怎麼完成集結的呢?”
    張良道:“這個臣還不知,不過等楚軍再次動手就能知道了。”
    “那就等。”劉邦道,“孤倒要看看,項莊小兒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張良沉吟片刻,忽又說道:“大王,臣有預感,項莊很可能是得到了高人襄助。”
    “臣也有同感。”陳平當即附和道,“大王你想,項莊以前不過就是個莽夫,可自從項羽兵敗垓下之後,卻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先大敗樊噲,再大破李左車,又在山中連續擊破我五路精兵,他背後若沒有高人指點,實在教人難以相信。”
    張良又道:“尤其可怕的是,被擊破的五路精兵全都是大王的軍隊,而各路諸侯的軍隊卻是毫髮無損,楚軍分明是有意地在削弱大王的軍事力量,試圖造成大王與各路諸侯之間的軍力失衡,其用心不可謂不可險惡,其戰略不可謂不高明!”
    劉邦悚然動容道:“這樣的高人,普天之下怕是不多吧?”
    “不多。”張良擺了擺手,肅然道,“除了範增,也就只有那位了!”
    “範增的確厲害,當年鴻門宴上,孤就險些命喪其手,不過這老兒已死多時了!”劉邦說此一頓,又道,“剩下那個又是誰?”
    “故秦大尉!”張良一字一頓地道,“尉繚!”#######################################PS:祝賀流寇起狼煙、純情小豬豬成為《楚漢爭鼎》的舵主。感謝、落魄浮雲、滴愛¢狂書、落魄浮雲、任老怪111、永夜極灮、青山萬里一孤舟、maomaomao365、流寇起狼煙、純情小豬豬、以後、再見ろ、星空的物語、煙盡人散、寂寞天外客、★逍遙浪漫★、從不尋找、修羅非天、1202191844、仟瑞、游龍戲鳳ab、高高山頂立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
楚漢爭鼎

第36章 烽火聚兵
    “故秦太尉?”劉邦失聲道,“尉繚!?”
    “對,尉繚!”張良重重點頭道,“秦國在贏政掌權時,國勢已極為強盛,當時以秦國之國力、兵力,要滅掉關東六國中的任何一個國家,都不難,但如果關東六國聯合起來,則秦國也是毫無勝算,此時,秦國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切實可行的滅國戰略。(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而現實是,秦國擁有大量的絕世猛將,更擁有百萬精銳甲兵,卻唯獨缺乏具備戰略眼光的統帥,贏政長於帝王心術,善於政治謀略,軍事上卻極為外行,就在這時,尉繚輕衣入秦,向贏政獻上了掃平天下的滅國戰略!”
    “尉繚!”劉邦皺眉道,“真的會是尉繚?”
    “大王,十有**便是此人了。”陳平也道。
    “不過大王也不必太過擔心。”張良微微一笑,又道,“若在垓下決戰之前,項羽手握十萬雄兵又有尉繚輔佐,那結果就難說了,至於現在麼,項莊兵不過幾千,將不過數人,既便尉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能怎樣?”
    正說話間,夏侯嬰忽然匆匆進來稟報道:“大王,楚軍又來了!”
    劉邦當即長身而起,喝問道:“什麼方位?”
    “東北方向。”夏侯嬰答道,“離此地不到二十裡!”
    “那你還愣著做什麼?”劉邦喝道,“趕緊帶兵去救援!”
    “諾!”夏侯嬰轟然應諾,又向劉邦揖了一揖,旋即領命去了。
    目送夏侯嬰的身影遠去,張良忽然說道:“大王,請速速登山!”
    “登山?”劉邦愕然道,“這大晚上的,天又冷,跑山上去幹嗎?”
    張良道:“古人雲,站得高則看得遠,要想窺破楚軍虛實,破解楚軍分兵之後如何再次集結的秘密,就必須登高遠眺!”
    劉邦摸了摸漂亮的八字鬍,當即喝道:“走!”
    當下劉邦點起數百親兵,帶著張良、陳平開始登山。.YZUU點om
    數百親兵打著火把,足足用了兩個時辰才在荊棘叢中生生劈出了一條通道,護著劉邦君臣三人來到了大營左近的山頂上。
    這時候差不多已經是半夜了。
    站在山頂上居高臨下望去,只見東北方向的山谷裡火把通明,還有一條條的火把長龍以那山谷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蜂擁而去,在火把長龍前進的方向,還可以聽到隱隱約約的殺伐聲,顯然,楚軍已經再次偷襲得手並且從容遁走了。
    “看來項莊小兒又得手了!”劉邦恨恨地道,“這是第六路了!”
    張良說道:“楚軍在暗,我軍在明,這樣的結果也在情理之中。”
    陳平也道:“是啊,楚軍行蹤不定,他們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向我各路精兵發動襲擊,而我軍卻只能被動等待,然我軍要想始終保持高度警惕,又談何容易?可一旦鬆懈下來了,則又難免給了楚軍可趁之機,的確很難哪。”
    劉邦緊了緊身上的白虎皮大氅,悶悶地道:“子房可發現了什麼?”
    “暫時還沒有發現什麼。”張良搖了搖頭,說道,“請大王耐心等待。”
    “得,那就這麼等著吧。”劉邦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又在山背面找了個避風所在坐了下來,又命親兵生火驅寒。
    這一等,卻幾乎等了一晝夜!
    直到次日天黑之後,張良終於有了發現!
    劉邦剛剛就著鹹菜吃了半木碗糙米飯,正縮在白虎皮大氅裡打盹呢,那邊的張良突然就大叫了起來:“大王!臣知道了,臣知道了!”
    劉邦猛然驚醒,當下裹著大氅來到了張良跟前。
    張良手指.前方,興奮地道:“大王你看,那是什麼?”
    此時天色剛黑,隱隱還可以看到四周群山的輪廓,劉邦順著張良手指.的方向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然後,便在山頂上看到了一團火光,當下劉邦有些愕然地道:“那不就是一堆篝火麼?楚軍餘孽怎麼跑山頂上去了?”
    “篝火?”張良搖了搖頭,說道,“不,那是烽火!”
    說此一頓,張良又指了指四周,然後接著說道:“大王你看,不僅那山上有,附近的不少山頭上也有烽火,顯然,楚軍就是通過這些烽火來傳遞資訊,古人以烽火示警,項莊卻用烽火來聚兵啊,好一個烽火聚兵!”
    “烽火聚兵?”劉邦頓了頓,又道,“可前方烽火有將近十處,方圓更是幾十裡,又怎麼知道哪個方位才是楚軍的集結地呢?”
    張良微微一笑,手指.前方說道:“大王你看,別的山頭上都只有一堆烽火,唯獨那個山頭上卻有三堆烽火,如果臣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方位應該便是楚軍的集結地!”
    “嗯?”劉邦順著張良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對面山頭上有有三堆烽火。.YZUU點om
    當下張良又向劉邦獻了一計,劉邦聽了不禁大喜過望,當即又吩咐陳平道:“陳平,即刻收集軍中所有布匹,連夜縫製這種乾糧袋,再命夥頭軍連夜炒制乾糧,這次,孤要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哼哼,哈哈哈哈……”
    ##########
    天快亮時,分頭轉進的各路楚軍便紛紛趕到匯合了。
    昨天晚上的偷襲很順利,被偷襲的那路漢軍可能是剛進山的緣故,警惕性明顯不高,結果被楚軍殺了個措不及防,最終楚軍大破漢軍,斬首兩千餘級,而楚軍自身的傷亡卻不足一百人,其中只有不到五十人戰死。
    這樣的戰果看起來似乎很誇張,其實不然。
    進山圍剿的漢軍雖然也是精銳,但又豈能跟楚軍相提並論?
    要知道現在的四千楚軍,絕大多數可都是從垓下戰場上殺出來的,接著又經歷了從東城到壽春的長途急行軍,不是戰鬥力超強、身體素質超好的百戰老兵,根本就活不到現在,既便是後來入伍的青壯,在經歷了連續的惡戰後,現在也完全成熟了。
    更何況,項莊現在已經完全取代了項羽在楚軍將士心目中的地位。
    現在,項莊就是楚軍將士心中的戰神,只要有項莊在,楚軍的軍心就會堅如磐石,只要有項莊在,楚軍的鬥志就會堅逾金鐵!這樣一支楚軍,擊潰一支數量不及自身的漢軍,並且還是夜間偷襲,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楚軍連續六次大破漢軍,所有將士無不歡欣鼓舞。
    這會,桓楚、季布、蕭公角、鐘離昧、虞子期等大將正聚在一起低聲說笑,他們說話的音量不高,氣氛卻異常的熱烈,顯然,楚軍連戰連捷,使他們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好,現在再回想垓下之戰,似乎已經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痛快,太痛快了!”桓楚道,“這才半個月,就已經殺了劉邦將近兩萬人!”
    蕭公角也興奮地道:“這樣下去,最多半年時間,劉邦的二十萬大軍就全完了!”
    “我看根本不用半年!”季佈道,“等劉邦大軍只剩下不到十萬人時,各路諸侯還有誰會聽從他的號令?到時候呀,各國聯軍也就土崩瓦解了。”
    “哈哈哈,那時候咱們就能回江東,就能回家了!”
    “他娘的,讓你們一說老子還真有些想回家了,這幾年老子不在家,也不知道家裡那幾個婆娘給老子生了多少個野種了,不過,不管是誰的種,只要下在老子的圈裡,那就是老子的崽,他就得跟老子的姓,哈哈哈……”
    幾員大將神情踴躍,項莊卻不敢這樣樂觀。
    楚軍的確是打了幾次大勝仗,也殲滅了不少漢軍,卻根本不足以改變什麼!
    漢軍是吃了幾次敗仗,也損失了小兩萬人,可劉邦仍有將近二十萬大軍,相比項莊的四千多殘部,仍然佔據著不成比例的壓倒性優勢,而且,劉邦有張良、陳平兩大牛人輔佐,他們會眼睜睜地看著漢軍一直吃虧?顯然不會!
    一旦張良、陳平破解了烽火聚兵的秘密,局面又會怎樣?
    烽火聚兵,雖然自古未有,可是以張良、陳平之能,只要讓他們親眼看到了烽火,要發現其中的秘密,想來應該不難吧?
    再回頭,望著密林裡或躺或坐,正在休整的楚軍將士,項莊忽然感到了一絲濃濃的危機感,看來有必要加強警戒力度了,楚軍已經偷襲了漢軍六次,可千萬不要反過來被漢軍給偷襲,真要是被漢軍給偷襲成功了,楚軍只怕立刻便有覆滅之慮!
    那是因為,漢軍兵力雄厚,連續六次大敗也不過只是傷了皮毛,楚軍卻連一次失敗都承受不起,如今,楚軍要想生存,要想活命,就只能打勝仗,打勝仗,接著再打勝仗,楚軍絕不能敗,哪怕只敗一次,立刻就會萬劫不復!
    楚軍現在就是在走鋼絲,一旦失足就全部玩完!
    當下項莊把荊遷叫到跟前,問道:“荊遷,斥候隊派出去了嗎?”
    “上將軍放心,已經派了。”荊遷揖了一揖,又道,“兩邊山口都派了斥侯隊,而且前出至少十裡,漢軍別想偷襲我們。”
    項莊抬頭看了看峽谷兩側的密林,忽又問道:“山上呢?”
    “山上?”荊遷聞言愕然,漢軍可不是楚軍,難道他們也能翻山越嶺鑽林子?
    項莊皺了皺眉,吩咐道:“從今天開始,宿營地四周的山口要派斥候隊,附近山上也要派出斥候隊,而且還要派兩隊!一隊遭遇不測,另一隊立刻吹號示警!”密林之中視線不夠開闊,很容易遭到敵軍斥候隊的偷襲,所以必須設雙崗。
    “諾!”荊遷轟然應諾,旋即領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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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張良的反擊
    劉邦正在大帳裡來回踱步,張良、陳平則跪坐在席上,儘管劉邦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焦躁,張陳兩人臉上的表情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
    九路甲兵正嚴陣以待,夏侯嬰、酈商也已經各領五千精銳悄悄出發了。
    這一萬精銳全都是百裡挑一的軍中健兒,不僅身材長大,體格健壯,而且全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更重要的是,他們全都效仿楚軍攜帶了單兵口糧,滿滿一布袋的乾糧,足以保證他們七天內不用生火煮飯!
    有了乾糧,就沒有了輜重騾車之累,漢軍也終於可以翻山越嶺對楚軍進行偷襲了,這就是張良的反擊,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楚軍的藏身地點也已經找到,在窺破烽火聚兵的秘密之後,楚軍集結的大致地域也就基本確定了,張良遂即派出了門下最得力的遊俠——青皮!
    青皮只是綽號,真名卻從不示人,既便張良也不知道。
    青皮武藝高強,善使一百二十斤重的鐵錘,曾追隨張良在古浪博沙刺殺秦王,可惜未能成功,不過,行刺其實並非青皮所長,青皮真正厲害的是跟蹤、刺探!而這一次,青皮也同樣沒讓張良失望,很快,他就刺探到了楚軍的確切行蹤。
    現在,情勢已經完全逆轉了,變成漢軍在暗,楚軍在明瞭!
    正在來回踱步的劉邦忽然停下腳步,然後擊拳擊掌,恨聲說道:“孤真想看看,當楚軍遭到我軍夜間偷襲時,又會有怎樣的表現?”
    陳平道:“不管什麼軍隊,遭到偷襲時表現應該都差不多吧。”
    張良卻擺了擺手,灑然道:“大王不必過於著急,如今楚軍的行蹤已盡在我軍掌握,所以,既便這次偷襲重創不了楚軍,以後也仍有機會,楚軍畢竟不比我軍哪,我軍被創六次卻只傷及皮毛,而楚軍呢?只要一敗便將土崩瓦解!”
    “最好能生擒項莊。”劉邦點了點頭,恨聲說道,“孤要親手砍下他的頭顱,剜出他的心臟,活祭樊噲、淳于虎、殷複他們的在天之靈!”
    ##########
    “項莊小兒,受死吧!”
    一道鐵塔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項莊面前,旋即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已經閃電般斬向了他的頸項,項莊頓時大吃一驚,急要閃躲時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灌了鉛,根本就無法動彈,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長刀斬向自己的脖子。~
    正當項莊自忖必死時卻猛然驚醒,原來竟是南柯一夢。
    “呼。”項莊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心忖活著真他媽的好。
    剛才只想打個盹解解困,不想竟然就睡著了,而且還做了這麼個極不吉利的噩夢,竟將他嚇出了一身冷汗,現在整個背脊都還是涼嗖嗖的。
    抬頭看看天色,此時已經是深夜,再過片刻全軍就該開拔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項莊心裡卻總覺得有些隱隱約約的不安,也許是因為剛才的噩夢,也許是因為他的第六感,反正他覺得今天的情形有些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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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夏侯嬰的五千精兵就在左近的密林裡,正在悄然逼近。
    林子裡的光線很暗,雖然算不上伸手不見五指,卻也差不太多了,好在這片林子是大松樹林,地面上落了厚厚的松毛,既便摔倒也不要緊,而且不會發出聲響。
    從密林裡往外看,甚至可以看到隱約的篝火堆,那肯定是楚軍的營火!
    霎那間,夏侯嬰嘴角便綻起了一絲猙獰的殺機,這些可悲的南蠻子,都死到臨頭了,只怕還在想著怎麼去偷襲山口外的漢軍吧?
    只可惜,他們沒機會了,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夏侯嬰正幻想殺戮楚軍的場面時,在前面探路的斥候隊忽然傳來了幾聲貓頭鷹叫,夏侯嬰便趕緊揚起了右手,身後正緩緩跟進的五千精兵便逐次停了下來。
    夏侯嬰再來到前面時,只見斥候隊正縮在一顆橫倒的大樹後面。
    張良派來帶路的青皮遂即迎了上來,低聲說道:“將軍,前面有楚軍的斥候!”
    夏侯嬰順著青皮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前方空地中間隱隱約約有塊大石頭,上面有兩道模糊的人影,一個站著沒動,一個則在來回走動,由於那塊石頭四周非常空曠,月光照下來,所以才被楚軍斥候發現了。.YZUU點om
    看到這情形,夏侯嬰也有些撓頭,由於前面的地勢太過開闊,靠近偷襲基本不可能,如果用弓箭手獵殺,則又很難確保將兩人一起射殺!
    夏侯嬰自己也沒把握,當即向斥候隊率道:“去把樓煩叫來!”
    斥候隊率領命而去,很快又帶著個身材長大的胡人來到了夏侯嬰跟前,這個胡人便是樓煩,樓煩其實是個蠻族部落的名稱,這個胡人顯然就是樓煩人,只是漢軍將士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便索性便以樓煩稱呼他了。
    夏侯嬰沒說話,只是指了指前方空地上的那兩道身影。
    樓煩冷冷地點了點頭,旋即挽開強弓又將一枝拇指粗的狼牙重箭搭在了弦上,弓臂繃緊的嘎嘎聲中,強弓很快就拉成了滿月狀,某一刻,那空地上的兩道黑影正好重疊,樓煩微眯的雙眼霍然睜開、精芒畢露,旋即鬆開了弓弦。
    只聽嗡的一聲響,前方那兩道黑影應聲就倒,竟是一箭倆命!
    “好!”夏侯嬰忍不住喝了聲彩,然而,他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話音方落,前面的密林裡卻驟然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寂靜的夜空下,低沉蒼涼的號角聲顯得極為刺耳,也極其磣人!
    “可惡!”夏侯嬰知道形跡已經敗露,漢軍再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向前逼近了,不過雙方相距已經足夠近了,既便楚軍有所防備那又怎樣?左右兩路精兵,整整一萬大軍,難道還滅不了楚軍三四千殘兵?當下夏侯嬰厲聲喝道,“打起火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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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項莊心神不定時,蒼涼的號角聲忽從左近密林裡突兀地響了起來!
    項莊頓時大吃了一驚,原本,在峽谷兩側密林裡設置斥候只是為防萬一,卻不想竟然真的就起了作用!?
    尤其讓項莊吃驚的是,漢軍竟然沒走山口大路,竟然也是翻山越嶺跑來偷襲了!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劉邦、張良、陳平他們已經完全洞悉了楚軍的戰術,現在,他們反過來要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了!
    不愧是陳平!
    不愧是張良!!
    不愧是劉邦!!!
    當下項莊霍然起身,又鏘然抽出橫刀,厲聲大吼道:“集結,緊急集結!”
    左近密林裡既然發現了漢軍奇兵,那麼右側密林裡肯定也有,以張良、陳平的老辣,怎麼可能顧頭不顧腚?又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所以,如果再分兵往右側林子裡鑽,那是找死!
    為今之計,只有集中兵力往山口方向突圍,不管前邊有多少路精兵,打垮便是,也不必理會有多少人,殺光便是!
    轉瞬之間,項莊便已經做出了決定!
    不管這個決定對也好,錯也罷,至少不能在這個時候猶豫!
    正坐在地上休息的楚軍將士便紛紛起身,開始緊張地列隊。
    幾乎是同時,無數的火把突然從左近密林中亮了出來,通明的火光中,難以計數的漢軍甲士正揮舞著寒光閃閃的大劍,潮水般衝殺了下來。
    面對突如殺出的漢軍,楚軍將士也不禁騷亂起來。
    “吼……”項莊陡然仰天咆哮,鬚髮皆張,猶如發怒的獅子。
    這一聲嘹亮至令人窒息的咆哮,竟如狼王的長嘯,一下就震懾住了騷動的狼群!
    待稍稍吸引住楚軍將士的注意,項莊又揚起橫刀,刀尖遙指前方山口,森然喝道:“大家不要驚慌,隨我殺出去!”
    “殺出去!”高初以刀擊盾,仰天咆哮。
    “殺出去!”荊遷以拳撞胸,仰天長嚎。
    “殺!殺!殺!”兩人身後,五百親兵狼嚎回應!
    霎那間,四千多楚軍便如山呼海嘯般怒吼起來,項莊再刀往前一引,四千多楚軍頓時便如決了堤的洪水,向著前方山口蜂擁而去,漢軍雖從左近密林中蜂擁而下,可那又如何?你們走你們的,我們走我們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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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谷中的楚軍殘部不僅沒有混亂、潰散,甚至還迅速做出了反應,試圖從前方山口突出重圍,夏侯嬰不禁心頭駭然,這真的是從垓下戰場上逃出來的潰兵嗎?這樣的從容,這樣的冷靜,簡直就是精銳中的精銳,又哪有半點潰兵的樣子?
    難怪此前,楚軍竟能先破樊噲,再破李左車!
    難怪此前,楚軍竟能連續擊破六路漢軍,斬首兩萬級!
    不過,無論楚軍有多冷靜,多驍勇,今夜也仍然難逃敗亡的結局!
    倏忽之間,夏侯嬰嘴角已經綻起一抹猙獰的殺機,腳下也猛然開始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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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漢軍從左側密林蜂擁而下,四千多楚軍則沿著峽谷席捲向前。
    眼看楚漢兩軍就要擦身而過時,右前方的密林裡陡然也響起了蒼涼的號角聲!
    項莊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對劉邦、張良、陳平也從不抱有幻想,可是真當右側密林裡也響起號角時,他還是感到如墜冰窟。
    兩面夾擊,果然是兩面夾擊!
    前方山口外,必然還有漢軍阻截!
    儘管已經非常小心,不想卻還是落入了張良的算計!
    張良,不愧是張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人命啊!
    項莊一邊揚刀飛奔,一邊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了下來,當此之時,楚軍的生死存亡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一步踏錯,立刻便是全師敗亡之結局啊!#################################################PS:感謝錒鈰釷萬賞,祝賀錒鈰釷成為《楚漢爭鼎》第一位長老!感謝、刺骨的冰涼、♂溫柔殺手♀、葉落無情、maomaomao365、純情小豬豬、秀天姿、1314親切親切、★逍遙浪漫★、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
楚漢爭鼎

第38章 老子來斷後!
    項莊猛然抬頭,黑壓壓的漢軍正從左側密林蜂擁而下!
    再回頭,右側密林裡也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隱隱可以看到無數漢軍甲士的身影,最多再過片刻,這支漢軍也將蜂擁而下。.YZUU點om
    現在,再回頭往身後山口突圍已經晚了!
    而且,身後山口未必就是坦途,說不定更加危險!
    現在,擺在楚軍面前的活路只剩一條,那就是,沖出去,在兩股漢軍合攏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前方山口!
    沖出去了,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沖不出去,一切都將結束!不但複楚大業將化為泡影,他項莊還有四千多楚軍將士的性命也將不保!
    退縮?只能是死!
    潰逃?只能死得更快!
    向前!只有向前突擊,楚軍才有活命的機會!
    項莊迅即做出了決斷,腳下更是片刻不曾稍歇,一邊飛奔向前,一邊仰天怒吼:“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全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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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給我追!”夏侯嬰同樣神情如狂。
    眼看著到嘴的肥肉又溜了,夏侯嬰又豈能不急?
    既便明知道山口外還守著好幾路精兵,既便明知道楚軍絕對不可能突出重圍,夏侯嬰也還是恨不得立刻追上楚軍,更恨不得親手斬下項莊的首級,項莊和這幾千楚軍殘部可是最後的戰功了,他夏侯嬰絕不甘心拱手送人!
    項莊就是我夏侯嬰的,誰也不許跟老子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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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再快點,給老子再快點!”夏侯嬰著急,酈商更著急!
    同樣帶著五千精兵,同樣的輕裝急進,可他酈商卻居然比夏侯嬰慢了好幾拍,對面,夏侯嬰的五千精兵都已經沖出密林,眼看就要衝進峽谷了,可他酈商的五千精兵卻還在密林裡匆匆急進,眼看著這功勞就要落入夏侯嬰手裡了,酈商能不急?
    “加快速度!”酈商一邊飛奔,一邊不停地催促麾下士卒,“追上去,給老子追上去,殺光南蠻子,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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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老鷹從懸崖上的巢穴裡驚起,撲翅著飛到了峽谷上空。.YZUU點om
    從峽谷上空居高臨下俯瞰下來,只見一群人類打著明晃晃的火把,就像一大群受了驚嚇的麋鹿,正沿著峽谷往東南方向倉皇奔跑,在它們左後側,另一群人類則像一群發現了獵物的鬣狗,正從林子裡蜂擁而出,在右後側,還有另一群鬣狗正在林子裡嗷嗷追趕。
    老鷹的視野繼續向前延伸,在七八裡外的峽谷穀口,還有一大群人類正在逼近。
    “咻……”看清了這一切,老鷹頓時振了振翅膀,對著遠處的夜空發出了一聲尖嘯,毫無疑問,這是一次圍獵,正沿著峽谷向前奔跑的那群獵物,明顯已經陷入了重圍,好幾群鬣狗正驅趕著它們,很快就要把他們撕成碎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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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裡外的漢軍大營內,劉邦正跟張良、陳平據席對飲。
    時不時的,劉邦就會抬頭看看低垂的帳簾,或者側耳聆聽是否有腳步聲靠近,神色也不免略略有些焦躁,甚至連劉邦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把項莊視為了心腹之患,正因為把項莊當成了禍患,劉邦今天才會如此失態。
    不過,真的有必要把項莊小兒視為心腹大患嗎?
    項莊不過幾千殘兵,而他劉邦卻幾乎已經擁有了整個天下!
    想到這裡,劉邦不禁啞然失笑,當下又向張良、陳平舉起了酒觴,笑著說道:“來,子房,陳平,陪孤再喝一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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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峽谷內,四千多楚軍正向前奮力奔跑,他們已經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
    楚軍身後,五千漢軍也同樣使出了吃奶的勁,不過讓夏侯嬰感到無比憤怒的是,他的五千精兵居然跑不過前面的楚軍殘兵,僅僅跑了不到五裡路,兩軍之間的距離就已經由剛開始的不足百步拉開到了將近半裡!
    尤其讓夏侯嬰不敢相信的是,竟然沒有一個楚兵掉隊!
    再回頭看看自己的軍隊,卻至少已經有好幾百人掉隊了!
    這一刻,夏侯嬰也只能慶倖,幸好大王和張良先生早有安排,否則,只憑他跟酈商的兩路奇兵,還真未必能咬住楚軍餘孽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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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千多楚軍堪堪就要衝出山口時,兩名楚軍斥候卻從山口外飛奔而進!
    看到迎面而來的己方大軍以及奔跑在最前面的項莊,兩名斥候頓時大急,一邊張開雙手試圖阻擋大軍前進,一邊連聲大吼。
    “上將軍,外面有漢軍,外面有漢軍!”
    “不能往前,不能再往前了,外面有漢軍!”
    項莊聞言頓時心頭凜然,他早就知道,張良用兵,絕不會給人留下餘地!
    然而,真正事到臨頭時,項莊也一樣會感到無比的恐懼,也一樣會感到深深的絕望。
    只不過項莊很快就從恐懼和絕望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因為他知道,戰爭從來只相信鐵和血,命運女神從來只垂青勇敢的士兵,恐懼和絕望只會摧毀你的意志,讓你死得更快!只有忘記恐懼,拋掉絕望,你才能活到最後!
    “荊遷!”項莊腳下不停,突然回頭怒吼。
    荊遷緊跑兩步追上項莊,大聲道:“小人在!”
    “告訴鐘離昧,從現在開始他就是楚軍次將軍,全軍由他統率,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垮前面擋路的漢軍!高初,你帶親兵營,隨本將軍留下斷後!”
    “諾!”高初轟然應諾。
    不過,荊遷卻是毫無反應。
    荊遷,他是粗魯,卻也知道留下斷後意味著什麼!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快去!”項莊扭頭怒吼。
    “不,上將軍,大楚不能沒有你,楚軍更不能失去你!”荊遷猛然搖頭,神情猙獰,旋即回頭向身後跟進的幾個隊率嘶聲怒吼,“你們幾個,跟老子留下!”說罷,荊遷即帶著百餘親兵斜斜地跑向了山口右側,準備留下斷後。
    荊遷!好樣的!項莊在心裡默念一句,揚刀繼續前沖。
    時間緊急,項莊根本就來不及跟荊遷爭,甚至也來不及多說什麼,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楚軍打垮前面擋道的漢軍,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留下斷後的荊遷以及百餘親兵白白犧牲!緊了緊手中橫刀,項莊再次仰天咆哮:“殺……”
    “殺!”高初咆哮著,一邊奮力奔跑,一邊扭頭望向荊遷,心裡卻默默地想,荊遷,好兄弟,來世,我們還做兄弟!
    “殺!”
    “殺!”
    “殺!”
    “殺!”
    奔湧如潮的腳步聲中,楚軍各部紛紛沖出了山口。
    蕭公角帶著本部五百部曲最後沖出山口,一扭頭卻看到了守在山口右側的荊遷以及百餘親兵,心中納悶便厲聲喝問道:“荊遷,你不護在上將軍身邊,守在這裡幹嗎?”
    “蕭將軍趕緊走,追隨上將軍合力打垮山口外的漢軍!”荊遷揖了一揖,又道,“至於後面的追兵,就交給小人了!”
    “你要斷後!?”蕭公角厲聲道,“就憑你這百十號人?”
    荊遷鏗然抽出環首刀,森然喝道:“漢軍要想過,除非從小人屍體上跨過去!”
    “好小子,有種!”蕭公角說此一頓,又厲聲喝道,“不過斷後這樣的大事,怎麼也輪不到你這個小小的軍侯!荊遷,帶上你的人,馬上給老子滾,記住,你們親兵營的任務是保護上將軍的安全,老子才是後軍主將,該留下來斷後的是老子!”
    說著,蕭公角就已經停了下來,五百部曲也紛紛停了下來。
    “蕭將軍!”這樣的情形明顯出乎了荊遷的意料,當下吃聲說道,“你!?”
    “你什麼你?給老子滾!”蕭公角勃然大怒,劈手在荊遷腦門上扇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扇得狠,險些連荊遷頭上系的皮弁也給扇了下來。
    意識到蕭公角絕非說笑,自己如果拒不遵從,這傢伙很可能會砍下自己腦袋,荊遷頓時心頭凜然,旋即回頭大吼道:“走,我們走!”
    目送荊遷帶著百餘親兵如飛而去,蕭公角臉上不由浮起了一絲淡淡的蒼涼。
    蕭公角是後軍主將不假,可他並不是非留下來斷後不可,因為上將軍並沒有下令!
    但是,蕭公角還是毅然留下了,因為他很清楚,僅憑荊遷百餘親兵,絕對擋不住身後的漢軍追兵,既便是他的五百多部曲,也同樣堅持不了太久,但是,身為楚國大將,身為後軍主將,這是他蕭公角的責任!何謂責任?唯死而已!
    蕭公角緩緩轉身,又緩緩抽出了沉重的雙刃大劍。
    蕭公角身後,五百多部曲也緩緩結成了密集的圓形防禦陣形。
    抬頭往前看,黑壓壓的漢軍甲士正舉著火把,揚著冷森森的利劍蜂擁而來,那密集而又急促的腳步聲,猶如潮水洶湧,那一浪高過一浪的呐喊,猶如天邊驚雷,倏忽之間,蕭公角嘴角已經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有我蕭公角在,你們別想從這過去!
楚漢爭鼎

第39章 浴血
    幸暨手持雙戟,猶如一尊鐵塔,傲然肅立!
    前方,黑壓壓的楚軍殘兵正如洶湧的潮水席捲而來,身後,三千精兵已經橫戈沉戟,嚴陣以待,夏侯嬰和酈商終究沒能幹掉項莊,甚至都沒能攔住他!現在,就看他幸暨的了!項莊小兒,有我幸暨在,你休想從這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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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莊一邊飛奔,一邊急速地盤算著楚軍的出路。(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前方百步開外,數千漢軍已經完全擺好了防禦陣形,正靜靜地等待楚軍上前廝殺,這路漢軍的目的很明確,他們不求擊敗楚軍,只求拖住楚軍!只要拖到夏侯嬰、酈商到來,他項莊縱有逆天之勇,也不可能改變楚軍敗亡的結局了。
    喘口氣的功夫,洶洶而進的楚軍就迎上了漢軍!
    項莊長嚎一聲,猶如一頭威風凜凜的狼王,帶著一大群獠牙畢露、利爪盡出的野狼,猛烈地突進了擺好陣形的漢軍陣中!
    項莊選擇了強行突擊,而不是避走遁逃!
    因為項莊很清楚,一旦他選擇避走遁逃,則楚軍立刻就會軍心渙散,立刻就會兵敗如山倒,因為這不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撤退轉進,而是逃亡!在逃亡途中,如果連你堂堂上將軍都只顧著落荒而逃了,又還有誰會奮勇向前,殊死拼殺?
    這時候,項莊只有身先士卒,浴血拼殺,楚軍殘兵才會雲集景從!
    但是,既便是強行突擊,項莊也還是選擇了一個極其刁鑽的突破口!
    儘管漢軍主將就杵在陣形的最前面,但項莊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採取擒賊擒王的戰術,這次,項莊選擇的突破點是漢軍的前腰部,儘管時間倉促,項莊根本無法仔細考量,但他還是憑著近乎野獸的本能,做出了最合理的選擇!
    現在,對於楚軍殘兵來說,最要緊的就是儘快突圍!
    眼前這幾千漢軍明顯是有備而來,如果直接從中路突擊,突擊距離就會極大增加,如果從邊路突擊,則漢軍很可能變陣反卷,將楚軍攔腰截成兩段,所以只有從前腰部突擊,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垮漢軍,突出重圍!
    項莊猶如一頭暴怒的狼王,猛烈地撞進了漢軍陣中。(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七八枝長戟幾乎同時刺到,項莊手中的橫刀猛然下剁,七八枝長戟頓時全部折斷,戟尖落了滿地,項莊腳下猛然踏前,手中橫刀再順勢往上斜撩,擋在面前的漢軍甲士頓時被來了個大破膛,幾截肚腸頓時便從綻開的腹腔裡跳了出來。
    漢軍甲士猛然低頭,呆呆地看著自己破開的腹腔,旋即慘烈地哀嚎起來,旋即更多的肚腸又從腹腔裡汩汩湧出,漢軍甲士死死抓住肚腸拼命地想塞回到自己肚子裡,然而,不等他如願,洶湧跟進的楚軍銳士已經把他撞翻在地。
    “死!”高初大吼一聲,手中環首刀閃電般刺進了一名漢軍甲士的嘴裡,再順勢往下猛然一劃拉,竟然將漢軍甲士的下巴整個劃拉了下來,鋒利的刀鋒甚至還把漢軍甲士的脖子也切了開來,一下就露出了森森白骨,還有血赤糊拉的喉管。
    高初身後,百餘銳士揮舞著鋒利的環首刀,奮勇向前!
    兵器撞擊聲,刀劍及肉的噗噗聲,兩軍將士的喝叱怒駡聲,還有陣亡將士慘烈到令人牙垠發緊的哀嚎聲,霎時便交織成了一片!由項莊親自擔任箭頭,又由百餘親兵銳士組成的錐形衝鋒陣,霎那之間就便猛烈地刺入了漢軍的圓形防禦陣!
    百餘親兵銳士身後,楚軍各軍各營亦奮勇爭先,趁勢掩殺!
    三千多楚軍殘兵情急之下拼起命來,那股狠厲勢頭絕對是不可阻擋的!
    還是那句話,只要項莊戰心仍在,楚軍就戰心仍在,只要項莊鬥志未失,楚軍就一定會浴血拼殺,至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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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裡開外,夏侯嬰的五千精兵已經追到山口。.YZUU點om
    然而,讓夏侯嬰越發暴怒欲狂的是,山口竟然被數百楚軍給堵住了!
    山口雖然夠寬,但如果要想繞過這股楚軍,那就得跨過小河上到對岸,這至少會耽擱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而半個時辰之後,只怕項莊早已經帶著楚軍殘部突圍而去了!而這,是夏侯嬰所絕對不允許的!
    “突擊,全軍突擊!殺光他們!”
    夏侯嬰一邊大步飛奔,一邊引劍長嚎!身後,五千甲兵腳步未停,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著山口外的五百楚軍碾壓了過來。
    轉瞬之間,兩軍便已迎面相撞!
    “哈!”夏侯嬰暴喝一聲,手中大劍已經向著蕭公角當頭斬下。
    “嘿!”蕭公角夷然不懼,手中長劍猛然揚起,毫無花巧地迎了上去,只聽“鏘”的一聲劇響,一股狂野的巨力頓時倒卷而回,蕭公角立足不穩,頓時蹭蹭退下了兩步,臉龐上也頃刻間湧起了一團酡紅。
    對面,夏侯嬰卻足足退開了三步!
    “蕭公角!”夏侯嬰只覺雙臂酸軟欲死,心頭更是凜然,嘴上卻兀自厲聲大吼道,“現在棄劍,我家大王還能饒你不死!”
    “棄劍投降,饒你不死!”
    “棄劍投降,饒你不死!”
    “棄劍投降,饒你不死!”
    夏侯嬰身後,數百親兵三呼回應。
    蕭公角再次揚起大劍,劍尖直指夏侯嬰咽喉,冷冷地道:“夏侯嬰,別說這些沒用的廢話了,來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既然這樣,那就受死吧!”夏侯嬰說罷,猛然舉起右手再向前狠狠一壓。
    霎那間,五千甲士便已經劍戟並舉,猶如洶湧潮水般席捲了上來,五百楚軍雖面對十倍於己的敵人,卻全無一絲懼色!今日死便死了,只要能拖住漢軍片刻,只要能替上將軍及主力大軍的突圍贏得時間,死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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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項莊暴喝一聲,橫刀狠狠斬落。
    只聽哢喇一聲響,頂在面前的包鐵木盾霎時碎裂,橫刀去勢未減,又將躲在木盾後面的漢軍司馬斬成了兩爿,項莊再搶前兩步,右腳猛然踹出,擋在面前的另一名漢軍司馬頓時連人帶盾被踹到了十步開外,落地後更是七竅流血,眼見不活了。
    項莊再搶前兩步,橫刀四顧,卻發現面前已經空了,竟識到已經突破敵陣,項莊當即轉身回頭,高舉橫刀仰天長嘯:“吼,漢軍敗了!”
    “上將軍威武!”高初血透重甲,振臂怒吼。
    “上將軍威武!”百餘銳士誓死追隨,山呼響應。
    “上將軍威武!”近四千楚兵神情如狂,仰天咆哮,聲勢撼天!
    漢軍的確敗了!三千甲兵已經土崩瓦解,正向著兩側漫山遍野地潰逃,這一刻,他們只想儘快逃離戰場,儘快遠離殺紅了眼的楚兵,有多遠逃多遠,這群南蠻子,真不是人啊,他們就是一群野獸,一群發了狂的野獸!
    是的,楚軍現在就是一群野獸,一群殺紅了眼的野獸!
    “不許跑,不許跑!”幸暨舉劍連連怒吼,試圖止住潰兵,但是,根本沒人理他,有個漢軍屯長甚至還故意撞了他一下,險些將他撞翻在地,都到這份上了,連蝟集如林的圓形防禦陣都讓楚軍給突破了,這仗還怎麼打?
    “可惡!”幸暨氣得暴跳如雷,正要揮劍砍人時,蝕骨的寒意忽從腦後襲來,急回頭看時,只見一抹寒星已經刺破虛空,一下就射到了他的面前,下一刻,蝕骨的冰寒從咽喉部位迅速漫延全身,所有的力量頓時便如潮水般從他體內退走。
    有些困難地低下頭來,幸暨最後看到的是一枝箭,一片翎羽。
    百步開外,高初森然一笑,又從背後箭囊裡取出了一枝狼牙羽箭,旋即挽開強弓,冷森森的箭鋒再次盯上了新的獵物,一個身披重甲、頭戴皮弁的漢軍司馬!右手松處,只聽得弓弦嗡的一聲崩響,百步開外的漢軍司馬應聲便倒。
    “好小子,箭術有長進!”項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高初身邊,用力拍了拍高初的肩膀以示勉勵,旋即又道,“吹號,停止追殺,立即轉進!”
    “諾!”高初轟然應諾,又以最快的速度將十幾名號角手召集了起來。
    片刻後,低沉蒼涼的號角聲便已響徹長空,正在追殺的楚軍殘兵便紛紛收住腳步,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到了一起。
    “走!”項莊舉起橫刀往前一引,當先疾走。
    張良用計,劉邦用兵,又豈止這些?這只是擊破了其中的一路漢軍而已,前面,肯定還有更多的漢軍在等著他們!但是,還是那句話,只要我項莊還有一口氣在,楚軍就絕不會放棄抵抗,更不會束手待斃,楚漢之爭,仍未結束!###########################################################PS:感謝煙盡人散一萬賞,祝賀煙盡人散、純情小豬豬成為《楚漢爭鼎》的舵主!感謝、廁鬼、maomaomao365、╆納蘭布衣╅、星空的物語、lorna、助紂為虐啊、純情小豬豬、★逍遙浪漫★、太笨啦你、帝酷love、青々蓮、游龍戲鳳ab、1314親切親切、高高山頂立、列兵藍顏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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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死戰
    聽到前方傳來的號角聲,夏侯嬰就知道壞事了!
    顯然,幸暨的三千精兵沒能攔住楚軍殘兵,這號角肯定就是楚軍的集結號,楚軍殘兵已經打垮了幸暨的軍隊,現在正在集結,馬上就要跑了!
    這一刻,夏侯嬰急得臉都快綠了,楚軍就要跑了!
    可是急也沒用,蕭公角的幾百殘兵就死死地擋在前面,過不去!
    常言道一人拼命,十人難當,五百楚軍殘兵死戰拼命,又豈是兒戲?
    夏侯嬰五千精兵足足猛攻了小半個時辰,付出了數百人的代價,卻愣是無法打垮眼前這支兵力尚不及漢軍十分之一的楚軍殘部!
    酈商的五千精兵早已追了上來,卻同樣被堵在了這裡。.YZUU點om
    這會兒,酈商已經連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這樣,還不如當初就過河繞道呢。
    “夏侯嬰,你是幹什麼吃的?五千人打幾百人,小半個時辰了居然還打不垮?”酈商情急之下,說話也就沒那麼客氣了,“你是怎麼帶的兵,怎麼打的仗?等你打垮了這一小股楚軍殘部,項莊早就帶人跑沒影了!”
    “你能帶兵,你能打仗?”夏侯嬰怒道,“那你來!?”
    “我來就我來,叫你的人閃開!”酈商毫不相讓,旋即又回頭喝道,“上,給老子上,殺光前面的南蠻子,幹掉一個賞一百錢!”
    酈商這一句話,卻頓時點醒了夏侯嬰。
    當下夏侯嬰縱身跳到了山口一塊巨石之上,厲聲大喝道:“都他娘的給老子聽好了,幹掉一個南蠻賞一百錢,幹掉蕭公角,賞一萬錢!”
    話音方落,所有聽到的漢軍甲士頓時士氣大漲。
    “殺光南蠻子,將軍說了,幹掉一個賞錢一百!”
    “一萬錢!?他奶奶的,這一萬錢老子拿定了!”
    “那個蕭公角就是老子的,誰也不許跟老子搶!”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誘人的賞金面前,漢軍甲士頓時一個個都紅了眼,以前所未有的熱情向蝟集一團的楚軍殘兵發起了潮水般綿綿不絕的進攻,杵在楚軍陣前的蕭公角更是成了眾矢之的,遭到了十幾個漢軍小校的慘烈圍攻!
    “呵!”蕭公角大喝一聲,左手持盾撞開兩名漢軍屯長的長劍,右手重劍趁勢毒蛇般刺了出去,一名漢軍屯長猝手不及,頓時被刺了個對穿!
    然而,不等蕭公角拔劍,另一名漢軍屯長已經收回長劍,疾斬而下,與此同時,四枝寒光閃閃的長戟也是同時刺到,戟刃直指蕭公角胸腹要害!
    生死關頭,蕭公角毅然棄劍,再雙腳重重一跺,整個人便已經騰空橫起,瞬息之間,四枝長戟便已經貼著他的背脊劃過,鋒利的月牙刃一下就劃開了他的鎧甲戰袍,又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四道深可及骨的血槽,殷紅的鮮血霎時噴泉般激濺而起
    “呃啊……”吃痛之下,蕭公角頓時無比淒厲地慘叫起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但是,遭此重創之後,蕭公角的獸性也被徹底激發,貼著四枝長戟的戟杆順勢橫滾,左手大盾順勢橫掃,兩名漢軍隊率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被大盾鋒利的邊緣切斷了脖子,霎那之間,兩顆頭顱已經拋飛而起,激血更是噴濺如雨。
    “唆!”又一枝鐵戟疾刺而至,鋒利的戟尖一下就刺穿了蕭公角右肋。
    “啊啊啊……”蕭公角越發慘烈地嚎叫起來,右手卻猛然反撩,一下就攥住了背後偷襲的鐵戟,下一刻,只聽得“繃”的一聲,蕭公角竟生生折斷了鐵戟,旋即手執斷戟,順勢反身疾刺,背後偷襲的漢軍軍侯頓時便被自己的鐵戟刺穿了面門。
    趁此間隙,又是一枝大戟橫掃而至,正中蕭公角的右腳脛骨,只聽“喀”的一聲脆響,蕭公角的右腳脛骨便已生生碎裂,蕭公角再站立不穩,慘叫著栽倒在地,幾乎是在他倒地的同時,另外兩把長戟又在他的背上劃出了兩道血漕。
    “受死吧!”一名漢軍司馬踏前兩步,揮劍就照著蕭公角面門刺落。
    然而,不等漢軍司馬手中的大劍刺落,蕭公角手中的那截斷戟就已經無聲無息地刺進他的下腹,漢軍司馬強壯的身軀便猛然頓住,蕭公角再順勢一攪,鋒利的戟刃便將漢軍司馬腹腔裡的器官攪了個稀爛,破碎的臟器便紛紛從傷口裡汩汩流淌而出。~
    漢軍司馬頓時無比慘烈地哀嚎起來,只是才嚎了幾聲便即氣絕身亡。
    看到蕭公角分明已經身受重傷卻還是悍勇驍銳,附近的漢軍甲士及將校無不駭然,一時之間竟再沒人敢上前。
    蕭公角這才以斷戟柱地,掙扎著站了起來。
    夏侯嬰的身影再次出現,以重劍虛指蕭公角,厲聲喝道:“蕭公角,老子念你也是一條好漢,今天不想殺你,投降吧!”
    “桀桀桀。”蕭公角慘笑三聲,旋即無比猙獰地嘶吼道,“夏侯嬰,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在,你他娘的就休想過去,休想!”
    “休想!”
    “休想!”
    “休想!”
    剩下的百余楚軍殘兵山呼回應。
    “死戰!”蕭公角又舉起斷戟,仰天咆哮。
    “死戰!”
    “死戰!”
    “死戰!”
    百餘殘兵群情洶洶,其聲似鐵,其勢如潮!
    夏侯嬰心頭凜然,這真是一群值得尊敬的勇士,蕭公角更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不過,兩軍交戰,對敵人最好的尊敬方式就是親手斬下他的首級,當下夏侯嬰再度揚起大劍大步前沖,一邊厲聲喝道:“蕭公角,受死吧!”
    “來吧,來吧!”蕭公角揮舞著如缽鐵拳,將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膛拍得膨膨作響,一邊又瞠目怒吼,“來吧,讓老子看看你夏侯嬰到底有幾斤幾兩!”
    “如你所願!”夏侯嬰在心底默默嘶吼一聲,雙手持劍猛斬而下。
    蕭公角連受重創,體力也已透支,心下卻毫無懼意,當下揚起斷戟毫無花巧地斬向夏侯嬰的重劍,只聽“鏘”的一聲響,蕭公角的斷戟頓時被蕩了開來,夏侯嬰下手絕不留情,重劍順勢就從蕭公角肩上斜斬而過。
    “噗……”血光崩潰,人頭拋飛!
    蕭公角猛然感到身體一輕,旋即整個世界開始猛烈地旋轉翻滾起來,原本吵雜喧囂的殺伐聲也迅速遠去,耳畔迅即變得死一般寂靜,蕭公角目瞪口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然而,沒等他回過神來,永桓的黑暗就已經將他徹底吞噬。
    ##########
    十幾裡外,近四千楚軍殘兵正向前洶洶急進。
    項莊正奔行間,身後忽然傳來了荊遷淒厲的聲音:“上將軍,上將軍……”
    項莊頓步回頭,只見荊遷帶著百餘親兵正飛奔而來,當下大怒道:“荊遷,你不是主動請纓留下斷後了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上將軍!”荊遷慘然道,“蕭將軍,蕭將軍他……”
    項莊霎時什麼都明白了,當下拍了拍荊遷的肩膀,喝道:“走!”
    “上將軍,前面還有漢軍!”前方斥候隊忽然折返,而且帶回了讓人絕望的消息。
    這時候,近四千楚軍殘兵堪堪轉過一處山腳,果然看到前方兩山之間的峽谷中,全都是星星點點的火光,這一刻,項莊幾乎徹底絕望了,他真想直接下令分兵上山鑽林子,這時候分兵進山鑽林子,他項莊多半可以活命,可楚軍卻必定完了。
    咬了咬牙,項莊緩緩揚起手中橫刀,鋒利的刀尖遙遙指向前方黑壓壓的漢軍,那一聲狂野的咆哮幾欲震碎整個夜空:“沖上去,打垮漢軍!”
    “打垮漢軍!”
    “打垮漢軍!”
    “打垮漢軍!”
    近四千楚軍殘兵山呼回應,氣勢如虹。
    儘管血浸戰袍,儘管氣喘吁吁,卻沒有一人退縮!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楚軍已經沒有退路了,畏戰?退縮?逃跑?投降?那都是死路一條!到了這個時候,只有誓死追隨上將軍,奮勇向前,從正面殺出一條血路,才有可能保住性命!不想死?那就往前沖,往前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
    數十裡外,劉邦大帳。
    張良、陳平正在對弈,劉邦則在一邊觀戰。
    此時,棋局已至中盤,陳平一條大龍已經被張良圍住,陳平接連挑起了數次劫爭,試圖攪亂局勢,卻都被張良從容化解,從旁觀戰的劉邦便道:“子房啊,你的棋力又見長了,這局只弈了百余手,陳平就招架不住了。”
    張良捋了捋頷下柳須,只是微笑不語。
    論棋力,放眼整個天下張良也只佩服兩人,一是範增,再是尉繚。
    早年遊歷淮泗時,張良曾與範增對弈,兩人連弈六局,張良卻只勝了其中一局!至於另一位棋道高人尉繚,張良卻未曾與其對弈,不過聽範增說,尉繚的棋力猶在他之上,範增這話多半是謙虛之言,不過這也足見尉繚的棋力絕對不弱。
    正所謂,對弈如兵爭,棋力強橫,用兵必然也厲害!
    所以,張良很想知道,如果項莊背後的高人果真是尉繚,他又將如何化解楚軍所面臨的危機?要知道,此時項莊的楚軍殘部就如同陳平被圍住的這條大龍,若沒有足以逆天改命的妙手,單憑四處挑起劫爭,已然是回天乏力了!
    陳平冪思苦想好半天,才終於在天元位輕輕拍下一子。
    張良撫須的動作頓時為之一頓,陳平這一手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旁邊觀棋的劉邦卻是眼前一亮,這棋局,竟然又活了!#############################PS:本周是《楚漢爭鼎》正式打榜的第三周了,也是最為關鍵的一周,劍客然望能上雙榜,周點擊以及周推薦,拜託大家了!當然,零點過的時候我會定時發佈一章的,算是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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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仍在掌握(求三江票、推薦票)
    “嗷……”項莊血透重甲,引刀長嘯。.YZUU點om
    回顧身後,高初、荊遷及數百親兵誓死相隨,也全都已經血浸戰袍。
    再遠處,數千漢軍已經完全潰敗,楚軍殘兵困獸猶鬥,爆發出了最後的戰鬥力,漢軍勉強抵擋了半個時辰,便即土崩瓦解!
    不過,楚軍殘兵的兇悍突擊也就到此為止了!
    在經歷了連續兩場惡戰,再加二十多裡路的長途急行軍之後,包括項莊在內,所有人都已經累得快趴下了,全軍將士的體力都已經嚴重透支,如果再不找個地方休整下,楚軍殘兵是絕對不可能恢復戰鬥力了,也絕對經不起又一次的惡戰了!
    說到底,楚軍殘兵是人,而不是不知疲倦、不知勞累的機器!
    可是,漢軍會給楚軍休整的機會嗎?要知道楚軍現在面對的可是張良,是張良啊!像張良這樣的狠人,你能想到的他必定能想到,你想不到的他也還是能夠想到,他又怎麼可能給別人留下餘地?
    指望張良一時疏忽?別做夢了!
    項莊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來,在前方,必定還有更多的漢軍在層層截殺,而在後方,更有大量的漢軍精銳正在窮追不捨!
    窮寇莫追,絕不是劉邦跟張良的行事作風!
    楚軍殘兵既然已經暴露了形跡,漢軍又豈會心慈手軟?
    前有重兵堵截,後有大群追兵,楚軍似乎真的是窮途末路了!
    項莊深吸了一口冷氣,竭力平復了一下快要因為缺氧而爆炸的肺部,腦子裡的思維卻開始急速地盤算起來。
    繼續往前突擊?那是死路!
    以楚軍此時的體能狀態,只怕是很難突破漢軍的第三重堵截了,既便勉強突破了,前邊必定也還有第四重、第五重……甚至更多,楚軍殘兵又能殺透幾重?
    停下來與漢軍追兵決戰?還是死路!
    身後的兩路漢軍追兵可是兵力眾多,雖然當時沒仔細數,但只從聲勢上判斷,每一路少說也在五千以上,而且,這一萬人必然是劉邦麾下最精銳的軍隊,以楚軍殘部現在的兵力及體能狀況,跟這兩路漢軍追兵決戰,那絕對是自取滅亡!
    那麼,分兵上山?只怕這次分兵之後,楚軍殘兵就再不可能集結了吧?
    不能往前走,不能停下來,也不能分兵上山,除了這些,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倏忽之間,項莊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小片乾枯的蘆葦叢,這片蘆葦叢就聳立在前面不遠的小河邊,項莊不由心頭微動,當即命荊遷取過他的強弓,又點起一支火箭,旋即將火箭扣於弓弦上,對著前方就是唆的一箭射出。(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火箭平平地向前射出,足足飛了數百步才勢竭墜入了河中。
    借著火箭的微弱火光,項莊發現,這是一片極為廣茅的蘆葦蕩,延綿足有數裡,別說三千多人,就是藏下三萬多人也絕對不成問題!唯一讓人擔心的就是,一旦形跡敗露,漢軍甚至不需要費一兵一卒,只需點幾把火,就能讓整支楚軍灰飛煙滅!
    但是,項莊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險了!
    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是死是活,是輸是贏,就賭這一把了!
    當下項莊把桓楚、季布叫到跟前,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遍,兩人連連點頭,又各自點起百余部曲打著火把去了。
    ##########
    小半個時辰後,夏侯嬰、酈商的大軍終於追到了蘆葦蕩邊上。
    這時候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時候,借著士兵手中火把的火光,雖然可以看到左近不遠處有一小片乾枯的蘆葦叢,不過夏侯嬰、酈商並不知道再往裡不遠還有一大片蘆葦蕩!更不知道項莊的三千多殘兵此時就躲在這片蘆葦蕩裡!
    幾乎沒有片刻的停頓,夏侯嬰、酈商的大軍就繼續追了下去。~
    夏侯嬰、酈商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因為就在前面不到五裡外,已經可以看到隱隱約約的火光了,這些火光已經分成了七八股,正在慢慢地往上移動,那肯定就是項莊的“楚軍殘部”了,他們終於還是分兵上山了。
    “哈哈!”夏侯嬰大笑道,“項莊小兒,你跑不掉了!”
    一切都在張良先生的算計之中,楚軍只要分頭進了山,他們就別再想集結了!
    酈商也長長地舒了口氣,氣喘吁吁地道:“夏侯嬰,楚軍殘兵已經分兵上山,敗亡就在須臾之間了,不如你我分頭追殺吧,左邊山上的楚軍殘兵歸你,右邊山上的歸我,至於項莊小兒在哪邊,那就各憑運氣如何?”
    “就這麼說定了!”夏侯嬰說罷,又轉身回頭,沖身後十幾個校尉、司馬喝道,“你們各帶五百人,給我死死咬住左邊山上的楚軍殘部,他們跑到哪裡,你們就追到哪裡,絕對不能放走一個南蠻子,尤其是項莊,給老子殺光他們!”
    “諾!”十幾個校尉、司馬轟然應諾,旋即領命去了。
    那邊,酈商也已經分派好了部曲,氣勢洶洶地追了下去。
    ##########
    十幾裡外,劉邦大營。
    天快亮時,圍剿楚軍失利的消息終於傳了回來。
    聽完郎中夏侯灶的稟報,劉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道:“嗯!?夏侯嬰、酈商兩路大軍,一萬精兵,而且還是夜間偷襲,竟然都沒能擊滅項楚餘孽?”
    夏侯灶有些尷尬地道:“大王,楚軍餘孽防範極嚴,父親及酈商叔父的兩路大軍還沒來得及接近,就被他們的斥候隊發現了。”
    “既便是這樣,在項楚餘孽連續擊潰幸暨、諸鴦兩路精兵之前,為何夏侯嬰、酈商兩路大軍卻遲遲沒能趕到?”劉邦蹙眉不悅道,“不管怎麼說,項楚餘孽要想連續擊潰幸暨、諸鴦兩路精後,至少也要個把時辰吧?這麼長時間,夏侯嬰、酈商幹什麼去了?”
    夏侯灶訥訥地道:“父親大軍被一股楚軍阻在峽谷之內,所以未能及時馳援。”
    “一股楚軍?”劉邦冷然道,“項楚餘孽總共也不過三五千人,竟然還能分兵斷後?你倒是說說,項莊小兒留了多少兵力斷後?”
    “八百……”夏侯灶本想說八百人,可想了想還是老實回答道,“只有五百餘人。”
    “哈哈,五百餘人!?”劉邦拍了拍手,回顧張良、陳平道,“子房,陳平,你們聽見了吧?聽見了吧?夏侯嬰、酈商兩路大軍,一萬精兵,竟然被五百楚兵擋在山谷之內,整整個把時辰沖不出來,這這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說著說著,劉邦的火就騰的上來了,他的確生氣,而且是非常的生氣!
    張良精心籌畫的一次偷襲,竟然就這樣功敗垂成,劉邦能不生氣?能不發火?
    更讓劉邦感到心中惱火的是,這事一旦在各路諸侯中傳揚開來,則勢必會對他的威信造成極大的打擊。
    韓信、張耳估計不會多想,可彭越、英布卻肯定會在背地裡笑他劉邦無能,叛將周殷甚至有可能倒戈!周殷本不願叛楚,只是英布、劉賈以他的名義屠了六縣、城父,逼得他走投無路才勉強投降,一旦情勢有變,周殷的態度殊難預料!
    一旦周殷真的倒戈,則天下大勢恐怕又要生出變故了!
    正因為此,劉邦才會如此生氣,當著夏侯灶的面就訓斥起夏侯嬰來了,可謂一點也不顧及老兄弟的臉面!
    張良惟恐劉邦在生氣之下說出更加難聽的話來,這些話一旦經由夏侯灶之嘴傳入夏侯嬰的耳朵,則難免會傷害夏侯嬰等一干沛縣舊部的感情,當下便上前兩步,輕輕地扯了扯劉邦的衣袖,陳平也在另一邊連連給劉邦使眼色。
    劉邦這人市井無賴出身,沒什麼文化,悟性卻極高!
    看到張良、陳平一個扯他衣袖,一個給他使眼色,劉邦一下便醒悟過來,不過剛才的話已經說出了口,收回是不可能了,劉邦急中生智當即接著說道:“真是豈有此理,項莊小兒竟然練出了如此厲害的一支精銳,這還得了?”
    張良微微一笑,順著劉邦的語氣說道:“大王,看來咱們還是大意了。”
    “唔,大意了!”劉邦點點頭,又向夏侯灶道,“夏侯灶,你這便點起孤的兩千親兵,前去助陣,轉告你父親,項莊小兒及楚軍餘孽已成為大漢的心腹之患,讓他不惜一切代價,務必剿盡殺絕,絕對不能放過一個!”
    “諾!”夏侯灶轟然應諾,領命去了。
    目送夏侯灶的身影出帳而去,劉邦的臉色卻立刻又陰沉了下來。
    張良甩了甩衣袖,在席上跪坐了下來,又向劉邦道:“大王,夏侯嬰、酈隊兩路精兵竟然偷襲失敗,的確讓人扼腕歎息,再者,兩人竟沒能在楚軍餘孽連續擊破幸暨、諸鴦兩路精兵之前趕到,更是令人失望,不過,局面仍在臣的掌控之中。”
    “嗯?”劉邦轉怒為喜道,“子房,項楚餘孽仍在你的掌握之中?”
    “不錯。”張良點了點頭,灑然說道,“楚軍餘孽雖然沒有遭到重創,可他們畢竟是倉皇遁入了山中,夏侯嬰、酈商雖然沒能建功,卻總算咬住了楚軍餘孽的尾巴,有兩人在屁股後面追殺不休,楚軍餘孽就沒時間也沒機會集結,不集結,則各路楚軍就只能各自為戰,就只能倉皇奔逃,則不出三日,必然潰亡山中!”########################################################PS:淩晨加更,求推薦票,求會員點擊,求三江票!!!!本周對於劍客和《楚漢爭鼎》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周,拜託大家了。
楚漢爭鼎

第42章 唯一的機會(急求推薦票,三江票
    天色終於大亮,慘烈而又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了!
    原本死寂一片的蘆葦蕩裡忽然間響起了一陣突兀的沙沙聲,旋即最靠近邊緣的一叢蘆葦無風自動,又被人用力扳開,渾身浴血的高初從裡面彎腰鑽了出來。~
    高初仔細察看了四周一遍,發現方圓數裡之內絕無半個漢軍身影,這才轉身回頭,向著蘆葦蕩深處學了兩聲老聒叫,霎那之間,整個蘆葦蕩裡的蘆葦叢都開始無風自動起來,連綿不絕的沙沙聲中,一個接著一個身影從中冒了出來。
    項莊最後一個從蘆葦蕩裡鑽出來,直到一腳踏上實地,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現在,危機總算是暫時解除了,他項莊還有近四千楚軍殘部的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楚軍殘部就已經安全了,事實上,現在還遠遠未曾脫離危險!
    指揮數十上百萬人的大兵團進行野戰,以韓信最為厲害,可說到用奇計詭謀,設下層出不窮的陷阱,困敵、疲敵、殲敵於無形中,卻以張良最可怕!要想逃出張良設下的陷阱,要想躲過張良的算計,又哪有這麼容易?
    別的不說,只是四周的各個山口要隘,必然都有漢軍把守!
    還有,兩路漢軍追兵雖然已被桓楚、季布給引走了,但最遲到今天中午,尾隨追殺的漢軍精銳就一定會識破真相!那時候,數以百計的斥候隊必然會蜂擁而出,漫山遍野地進行搜索,那時候,楚軍殘部又能躲到哪裡去?
    總不能挖個地洞躲起來,或者飛到天上去吧?
    只怕最後還是要重演昨天的悲劇,一路突擊,直至力竭被追兵追上,敗亡!
    “上將軍,那邊有人過來了!”正在前邊警戒的荊遷忽然大叫起來,“是漢軍!”
    “嗯?”項莊聞言急步登上山梁,果然看到一隊漢軍正向這邊逶迤而來,這隊漢軍人數不多,大約百餘人的樣子,還押著幾十個人,那幾十個人全都背縛雙手,渾身衣甲全被鮮血浸透,也不知道是別人的血,還是他們自己的血。~
    項莊的心頓時就懸了起來,那很可能是被俘的楚兵!
    當下項莊一揮手,近四千楚軍殘兵便又趕緊縮回了蘆葦蕩裡。
    不過這次,項莊卻不敢讓楚軍殘兵往蘆葦蕩深處鑽了,他可不想再冒一次險了,而且從前面逶迤而來的漢軍也不過百餘人,既便被發現,也能在反手之間滅了他們,既便跑掉個把漏網之魚,那又沒啥,反正局面也不會變得比現在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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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遂拖著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挪,艱難前行。
    不斷有殷紅的鮮血從額角的傷口汩汩湧出,又順著臉頰流淌而下,最終又滴落在葛衣戰袍之上,原本應該是土黃色的葛衣戰袍早已經失去了本來的顏色,那一片片的污漬,全都是乾涸了的血跡,有漢軍的,也有他自己的。
    回想昨晚慘烈的惡戰,仿佛已經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昨夜一戰,他一人就砍翻了十幾個漢軍甲士,雙刃大劍都砍折了兩把,還奪了把漢軍長戟,不過最後,他終於還是因為體力不支被兩名漢軍甲士摁倒在地,他被活捉了,恥辱,對於一名老兵來說,被敵人活捉絕對是最大的恥辱。
    公孫遂寧願戰死,也不願意在戰場上被敵人活捉。
    而且,漢軍活捉他們可沒安什麼好心,更不會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最終的命運,必然是在某一次出征儀式,或者在某一次慶功宴上,被嫋首示眾!如果運氣不好,他們甚至有可能會被用來活祭陣亡的漢軍將士。~
    何謂活祭?就是活生生的把你的心臟剜出來!
    在你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你將看到自己的心臟、肺、肝被擺在供桌上,用來祭奠敵軍的陣亡將士,那絕對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事情。
    想到這裡,公孫遂便索性停下來不走了。
    左右都是死,又何必再受這活罪?又何必再貪戀這片刻生機?
    看到公孫遂不肯再往前走,領隊的漢軍屯長大步上前,手中皮鞭不由分說便照著公孫遂劈頭蓋臉抽了下來,公孫遂卻昂著個頭,任由皮鞭抽面,居然愣是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死死地、冷冷地盯著那漢軍屯長,直盯得漢軍屯長心裡發毛。
    “你走不走?”漢軍屯長見鞭子無效,又反手拔出了大劍。
    公孫遂嘴角便不由得綻起了一絲不屑的饑笑,老子求的就是個死!
    漢軍屯長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釁,當即氣得暴跳如雷,舉劍就往公孫遂脖子上斬了下來,然而,不等他的大劍斬落,一枝冰冷的狼牙箭驟然射到,一下就射穿了漢軍屯長的胳膊肘,漢軍屯長頓時殺豬般嚎叫起來,手中大劍也落到了地上。
    下一刻,大路邊的蘆葦蕩裡便暴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旋即數以千計的身影已經揮舞著冷森森的利刃從蘆葦蕩裡蜂擁而出。
    公孫遂先是一愣,旋即目露無限驚喜!
    是楚軍!竟然是楚軍!當先衝殺而出的那身影,可不就是上將軍?
    “上將軍!”公孫遂嗚咽一聲,堪堪搶前兩步,卻終因傷勢太重,僕地摔倒。
    “殺!”項莊舉起橫刀往前一引,近四千楚軍殘兵便已經蜂擁而上,前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百餘漢軍就被斬殺略盡!
    僅有的幾個跑遠了的漢軍,也被高初用強弓一一射殺。
    看到項莊以及突然出現的袍澤,那幾十個楚兵在回過神來之後便紛紛大哭起來,公孫遂被人救起之後更是抱著項莊的大腿不肯放,泣不成聲:“上將軍,我家將軍死得慘,他死得好慘啊,你可一定要替我家將軍報仇哇,報仇……”
    說罷,公孫遂又掙扎著把項莊引到了一具擔架前,掀開上面覆蓋的白布,底下卻是蕭公角的屍體,蕭公角的屍體已經是血肉模糊,幾乎再找不到一處完好的皮肉了,頭顱也已經與軀體分離,只是虛虛地按在上面而已。
    “殺了夏侯嬰,給將軍報仇!”幾十名楚兵也紛紛跪倒在地。
    望著跪倒在地的這幾十個已成血人的楚兵,項莊不禁心頭一凜!
    項莊身後,高初等一眾親兵銳士早已經握緊了拳頭,荊遷更是羞愧欲死,就連一向冷靜的鐘離昧、虞子期在看到蕭公角的人頭後也是怒火燃燒,顯然,蕭公角的死嚴重地刺激了他們,蕭公角和五百部曲本可以不死,他們是為了掩護主力突圍才戰死的!
    古人以信義為重,為了一個義字,往往可以捨棄性命,蕭公角為了掩護大軍撤退,斷後而死,鐘離昧、虞子期他們又豈能無動於衷?
    再環顧四周,幾乎所有的楚軍殘兵都已怒火燃燒。
    項莊卻是冷然搖頭,眼下突圍都來不及,哪裡還顧得上給蕭公角報仇?
    能不能殺得了夏侯嬰先不說,就是真殺了夏侯嬰,有用麼?能改變當下局面嗎?
    蕭公角的不幸戰死,當然讓人痛心,但他的死不正是為了楚軍主力的突圍麼?如果楚軍主力為了給他報仇最終全部戰死,那麼蕭公角和五百部曲的陣亡也就毫無意義了,項莊身為楚國上將軍,身為全軍統帥,是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可是,當項莊無意中看到地上的漢軍屍體時,卻忽然心頭一動。
    這百餘漢軍押著幾十名楚軍戰俘,還帶著蕭公角的屍體和人頭,是準備去哪裡?難不成劉邦大營就在前面?
    這個念頭一跳出來,冷靜如項莊,心臟也開始不急氣地猛跳起來,蕭公角戰死,楚軍殘部怒火填膺,軍心可用,或者這真是個機會!
    霎那之間,項莊的大腦便開始急速地盤算起來,如今,楚軍所面臨的局勢仍然嚴峻,現在的安全和平靜只是暫時的,一旦漢軍追兵發現不對,必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兜頭殺回,那時候楚軍仍將面臨前堵後追,重重截殺的絕境!
    張良、陳平聯手設計的天羅地網,又豈是兒戲?
    楚軍既然已經落入了張陳的算計,再想逃出生天,可謂比登天還難!
    但是,楚軍也並非全無機會,至少現在,楚軍就有一次機會,一次死中求活,險中求勝的機會,也許,這也是楚軍唯一的逃生機會了!#########################################################PS:感謝、恩裡克熱、≌魔術師、兔子米有斯基、劍道始祖、江南飛天鼠、風吹海藍、ぁ淚痕ぁ、青幔、趙同、╆納蘭布衣╅、逍遙十三賤、俯首戢耳、心、剛剛長大、純情小豬豬、MO本是道、流寇起狼煙、純情小豬豬、星空的物語、趙同、★逍遙浪漫★、流浪£風、孤城~萬里殤、飛舞的血花飄、幻想HOP、緣分四月、軒轅ㄨ隕、紫龍遊俠、軒轅月月、星空的物語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另外,本書還差幾張推薦票才能上首頁推薦榜,急求幾張推薦票。
楚漢爭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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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死戰
    聽到前方傳來的號角聲,夏侯嬰就知道壞事了!
    顯然,幸暨的三千精兵沒能攔住楚軍殘兵,這號角肯定就是楚軍的集結號,楚軍殘兵已經打垮了幸暨的軍隊,現在正在集結,馬上就要跑了!
    這一刻,夏侯嬰急得臉都快綠了,楚軍就要跑了!
    可是急也沒用,蕭公角的幾百殘兵就死死地擋在前面,過不去!
    常言道一人拼命,十人難當,五百楚軍殘兵死戰拼命,又豈是兒戲?
    夏侯嬰五千精兵足足猛攻了小半個時辰,付出了數百人的代價,卻愣是無法打垮眼前這支兵力尚不及漢軍十分之一的楚軍殘部!
    酈商的五千精兵早已追了上來,卻同樣被堵在了這裡。.YZUU點om
    這會兒,酈商已經連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這樣,還不如當初就過河繞道呢。
    “夏侯嬰,你是幹什麼吃的?五千人打幾百人,小半個時辰了居然還打不垮?”酈商情急之下,說話也就沒那麼客氣了,“你是怎麼帶的兵,怎麼打的仗?等你打垮了這一小股楚軍殘部,項莊早就帶人跑沒影了!”
    “你能帶兵,你能打仗?”夏侯嬰怒道,“那你來!?”
    “我來就我來,叫你的人閃開!”酈商毫不相讓,旋即又回頭喝道,“上,給老子上,殺光前面的南蠻子,幹掉一個賞一百錢!”
    酈商這一句話,卻頓時點醒了夏侯嬰。
    當下夏侯嬰縱身跳到了山口一塊巨石之上,厲聲大喝道:“都他娘的給老子聽好了,幹掉一個南蠻賞一百錢,幹掉蕭公角,賞一萬錢!”
    話音方落,所有聽到的漢軍甲士頓時士氣大漲。
    “殺光南蠻子,將軍說了,幹掉一個賞錢一百!”
    “一萬錢!?他奶奶的,這一萬錢老子拿定了!”
    “那個蕭公角就是老子的,誰也不許跟老子搶!”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誘人的賞金面前,漢軍甲士頓時一個個都紅了眼,以前所未有的熱情向蝟集一團的楚軍殘兵發起了潮水般綿綿不絕的進攻,杵在楚軍陣前的蕭公角更是成了眾矢之的,遭到了十幾個漢軍小校的慘烈圍攻!
    “呵!”蕭公角大喝一聲,左手持盾撞開兩名漢軍屯長的長劍,右手重劍趁勢毒蛇般刺了出去,一名漢軍屯長猝手不及,頓時被刺了個對穿!
    然而,不等蕭公角拔劍,另一名漢軍屯長已經收回長劍,疾斬而下,與此同時,四枝寒光閃閃的長戟也是同時刺到,戟刃直指蕭公角胸腹要害!
    生死關頭,蕭公角毅然棄劍,再雙腳重重一跺,整個人便已經騰空橫起,瞬息之間,四枝長戟便已經貼著他的背脊劃過,鋒利的月牙刃一下就劃開了他的鎧甲戰袍,又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四道深可及骨的血槽,殷紅的鮮血霎時噴泉般激濺而起
    “呃啊……”吃痛之下,蕭公角頓時無比淒厲地慘叫起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但是,遭此重創之後,蕭公角的獸性也被徹底激發,貼著四枝長戟的戟杆順勢橫滾,左手大盾順勢橫掃,兩名漢軍隊率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被大盾鋒利的邊緣切斷了脖子,霎那之間,兩顆頭顱已經拋飛而起,激血更是噴濺如雨。
    “唆!”又一枝鐵戟疾刺而至,鋒利的戟尖一下就刺穿了蕭公角右肋。
    “啊啊啊……”蕭公角越發慘烈地嚎叫起來,右手卻猛然反撩,一下就攥住了背後偷襲的鐵戟,下一刻,只聽得“繃”的一聲,蕭公角竟生生折斷了鐵戟,旋即手執斷戟,順勢反身疾刺,背後偷襲的漢軍軍侯頓時便被自己的鐵戟刺穿了面門。
    趁此間隙,又是一枝大戟橫掃而至,正中蕭公角的右腳脛骨,只聽“喀”的一聲脆響,蕭公角的右腳脛骨便已生生碎裂,蕭公角再站立不穩,慘叫著栽倒在地,幾乎是在他倒地的同時,另外兩把長戟又在他的背上劃出了兩道血漕。
    “受死吧!”一名漢軍司馬踏前兩步,揮劍就照著蕭公角面門刺落。
    然而,不等漢軍司馬手中的大劍刺落,蕭公角手中的那截斷戟就已經無聲無息地刺進他的下腹,漢軍司馬強壯的身軀便猛然頓住,蕭公角再順勢一攪,鋒利的戟刃便將漢軍司馬腹腔裡的器官攪了個稀爛,破碎的臟器便紛紛從傷口裡汩汩流淌而出。~
    漢軍司馬頓時無比慘烈地哀嚎起來,只是才嚎了幾聲便即氣絕身亡。
    看到蕭公角分明已經身受重傷卻還是悍勇驍銳,附近的漢軍甲士及將校無不駭然,一時之間竟再沒人敢上前。
    蕭公角這才以斷戟柱地,掙扎著站了起來。
    夏侯嬰的身影再次出現,以重劍虛指蕭公角,厲聲喝道:“蕭公角,老子念你也是一條好漢,今天不想殺你,投降吧!”
    “桀桀桀。”蕭公角慘笑三聲,旋即無比猙獰地嘶吼道,“夏侯嬰,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在,你他娘的就休想過去,休想!”
    “休想!”
    “休想!”
    “休想!”
    剩下的百余楚軍殘兵山呼回應。
    “死戰!”蕭公角又舉起斷戟,仰天咆哮。
    “死戰!”
    “死戰!”
    “死戰!”
    百餘殘兵群情洶洶,其聲似鐵,其勢如潮!
    夏侯嬰心頭凜然,這真是一群值得尊敬的勇士,蕭公角更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不過,兩軍交戰,對敵人最好的尊敬方式就是親手斬下他的首級,當下夏侯嬰再度揚起大劍大步前沖,一邊厲聲喝道:“蕭公角,受死吧!”
    “來吧,來吧!”蕭公角揮舞著如缽鐵拳,將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膛拍得膨膨作響,一邊又瞠目怒吼,“來吧,讓老子看看你夏侯嬰到底有幾斤幾兩!”
    “如你所願!”夏侯嬰在心底默默嘶吼一聲,雙手持劍猛斬而下。
    蕭公角連受重創,體力也已透支,心下卻毫無懼意,當下揚起斷戟毫無花巧地斬向夏侯嬰的重劍,只聽“鏘”的一聲響,蕭公角的斷戟頓時被蕩了開來,夏侯嬰下手絕不留情,重劍順勢就從蕭公角肩上斜斬而過。
    “噗……”血光崩潰,人頭拋飛!
    蕭公角猛然感到身體一輕,旋即整個世界開始猛烈地旋轉翻滾起來,原本吵雜喧囂的殺伐聲也迅速遠去,耳畔迅即變得死一般寂靜,蕭公角目瞪口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然而,沒等他回過神來,永桓的黑暗就已經將他徹底吞噬。
    ##########
    十幾裡外,近四千楚軍殘兵正向前洶洶急進。
    項莊正奔行間,身後忽然傳來了荊遷淒厲的聲音:“上將軍,上將軍……”
    項莊頓步回頭,只見荊遷帶著百餘親兵正飛奔而來,當下大怒道:“荊遷,你不是主動請纓留下斷後了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上將軍!”荊遷慘然道,“蕭將軍,蕭將軍他……”
    項莊霎時什麼都明白了,當下拍了拍荊遷的肩膀,喝道:“走!”
    “上將軍,前面還有漢軍!”前方斥候隊忽然折返,而且帶回了讓人絕望的消息。
    這時候,近四千楚軍殘兵堪堪轉過一處山腳,果然看到前方兩山之間的峽谷中,全都是星星點點的火光,這一刻,項莊幾乎徹底絕望了,他真想直接下令分兵上山鑽林子,這時候分兵進山鑽林子,他項莊多半可以活命,可楚軍卻必定完了。
    咬了咬牙,項莊緩緩揚起手中橫刀,鋒利的刀尖遙遙指向前方黑壓壓的漢軍,那一聲狂野的咆哮幾欲震碎整個夜空:“沖上去,打垮漢軍!”
    “打垮漢軍!”
    “打垮漢軍!”
    “打垮漢軍!”
    近四千楚軍殘兵山呼回應,氣勢如虹。
    儘管血浸戰袍,儘管氣喘吁吁,卻沒有一人退縮!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楚軍已經沒有退路了,畏戰?退縮?逃跑?投降?那都是死路一條!到了這個時候,只有誓死追隨上將軍,奮勇向前,從正面殺出一條血路,才有可能保住性命!不想死?那就往前沖,往前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
    數十裡外,劉邦大帳。
    張良、陳平正在對弈,劉邦則在一邊觀戰。
    此時,棋局已至中盤,陳平一條大龍已經被張良圍住,陳平接連挑起了數次劫爭,試圖攪亂局勢,卻都被張良從容化解,從旁觀戰的劉邦便道:“子房啊,你的棋力又見長了,這局只弈了百余手,陳平就招架不住了。”
    張良捋了捋頷下柳須,只是微笑不語。
    論棋力,放眼整個天下張良也只佩服兩人,一是範增,再是尉繚。
    早年遊歷淮泗時,張良曾與範增對弈,兩人連弈六局,張良卻只勝了其中一局!至於另一位棋道高人尉繚,張良卻未曾與其對弈,不過聽範增說,尉繚的棋力猶在他之上,範增這話多半是謙虛之言,不過這也足見尉繚的棋力絕對不弱。
    正所謂,對弈如兵爭,棋力強橫,用兵必然也厲害!
    所以,張良很想知道,如果項莊背後的高人果真是尉繚,他又將如何化解楚軍所面臨的危機?要知道,此時項莊的楚軍殘部就如同陳平被圍住的這條大龍,若沒有足以逆天改命的妙手,單憑四處挑起劫爭,已然是回天乏力了!
    陳平冪思苦想好半天,才終於在天元位輕輕拍下一子。
    張良撫須的動作頓時為之一頓,陳平這一手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旁邊觀棋的劉邦卻是眼前一亮,這棋局,竟然又活了!#############################PS:本周是《楚漢爭鼎》正式打榜的第三周了,也是最為關鍵的一周,劍客然望能上雙榜,周點擊以及周推薦,拜託大家了!當然,零點過的時候我會定時發佈一章的,算是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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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仍在掌握(求三江票、推薦票)
    “嗷……”項莊血透重甲,引刀長嘯。.YZUU點om
    回顧身後,高初、荊遷及數百親兵誓死相隨,也全都已經血浸戰袍。
    再遠處,數千漢軍已經完全潰敗,楚軍殘兵困獸猶鬥,爆發出了最後的戰鬥力,漢軍勉強抵擋了半個時辰,便即土崩瓦解!
    不過,楚軍殘兵的兇悍突擊也就到此為止了!
    在經歷了連續兩場惡戰,再加二十多裡路的長途急行軍之後,包括項莊在內,所有人都已經累得快趴下了,全軍將士的體力都已經嚴重透支,如果再不找個地方休整下,楚軍殘兵是絕對不可能恢復戰鬥力了,也絕對經不起又一次的惡戰了!
    說到底,楚軍殘兵是人,而不是不知疲倦、不知勞累的機器!
    可是,漢軍會給楚軍休整的機會嗎?要知道楚軍現在面對的可是張良,是張良啊!像張良這樣的狠人,你能想到的他必定能想到,你想不到的他也還是能夠想到,他又怎麼可能給別人留下餘地?
    指望張良一時疏忽?別做夢了!
    項莊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來,在前方,必定還有更多的漢軍在層層截殺,而在後方,更有大量的漢軍精銳正在窮追不捨!
    窮寇莫追,絕不是劉邦跟張良的行事作風!
    楚軍殘兵既然已經暴露了形跡,漢軍又豈會心慈手軟?
    前有重兵堵截,後有大群追兵,楚軍似乎真的是窮途末路了!
    項莊深吸了一口冷氣,竭力平復了一下快要因為缺氧而爆炸的肺部,腦子裡的思維卻開始急速地盤算起來。
    繼續往前突擊?那是死路!
    以楚軍此時的體能狀態,只怕是很難突破漢軍的第三重堵截了,既便勉強突破了,前邊必定也還有第四重、第五重……甚至更多,楚軍殘兵又能殺透幾重?
    停下來與漢軍追兵決戰?還是死路!
    身後的兩路漢軍追兵可是兵力眾多,雖然當時沒仔細數,但只從聲勢上判斷,每一路少說也在五千以上,而且,這一萬人必然是劉邦麾下最精銳的軍隊,以楚軍殘部現在的兵力及體能狀況,跟這兩路漢軍追兵決戰,那絕對是自取滅亡!
    那麼,分兵上山?只怕這次分兵之後,楚軍殘兵就再不可能集結了吧?
    不能往前走,不能停下來,也不能分兵上山,除了這些,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倏忽之間,項莊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小片乾枯的蘆葦叢,這片蘆葦叢就聳立在前面不遠的小河邊,項莊不由心頭微動,當即命荊遷取過他的強弓,又點起一支火箭,旋即將火箭扣於弓弦上,對著前方就是唆的一箭射出。(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火箭平平地向前射出,足足飛了數百步才勢竭墜入了河中。
    借著火箭的微弱火光,項莊發現,這是一片極為廣茅的蘆葦蕩,延綿足有數裡,別說三千多人,就是藏下三萬多人也絕對不成問題!唯一讓人擔心的就是,一旦形跡敗露,漢軍甚至不需要費一兵一卒,只需點幾把火,就能讓整支楚軍灰飛煙滅!
    但是,項莊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險了!
    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是死是活,是輸是贏,就賭這一把了!
    當下項莊把桓楚、季布叫到跟前,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遍,兩人連連點頭,又各自點起百余部曲打著火把去了。
    ##########
    小半個時辰後,夏侯嬰、酈商的大軍終於追到了蘆葦蕩邊上。
    這時候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時候,借著士兵手中火把的火光,雖然可以看到左近不遠處有一小片乾枯的蘆葦叢,不過夏侯嬰、酈商並不知道再往裡不遠還有一大片蘆葦蕩!更不知道項莊的三千多殘兵此時就躲在這片蘆葦蕩裡!
    幾乎沒有片刻的停頓,夏侯嬰、酈商的大軍就繼續追了下去。~
    夏侯嬰、酈商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因為就在前面不到五裡外,已經可以看到隱隱約約的火光了,這些火光已經分成了七八股,正在慢慢地往上移動,那肯定就是項莊的“楚軍殘部”了,他們終於還是分兵上山了。
    “哈哈!”夏侯嬰大笑道,“項莊小兒,你跑不掉了!”
    一切都在張良先生的算計之中,楚軍只要分頭進了山,他們就別再想集結了!
    酈商也長長地舒了口氣,氣喘吁吁地道:“夏侯嬰,楚軍殘兵已經分兵上山,敗亡就在須臾之間了,不如你我分頭追殺吧,左邊山上的楚軍殘兵歸你,右邊山上的歸我,至於項莊小兒在哪邊,那就各憑運氣如何?”
    “就這麼說定了!”夏侯嬰說罷,又轉身回頭,沖身後十幾個校尉、司馬喝道,“你們各帶五百人,給我死死咬住左邊山上的楚軍殘部,他們跑到哪裡,你們就追到哪裡,絕對不能放走一個南蠻子,尤其是項莊,給老子殺光他們!”
    “諾!”十幾個校尉、司馬轟然應諾,旋即領命去了。
    那邊,酈商也已經分派好了部曲,氣勢洶洶地追了下去。
    ##########
    十幾裡外,劉邦大營。
    天快亮時,圍剿楚軍失利的消息終於傳了回來。
    聽完郎中夏侯灶的稟報,劉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道:“嗯!?夏侯嬰、酈商兩路大軍,一萬精兵,而且還是夜間偷襲,竟然都沒能擊滅項楚餘孽?”
    夏侯灶有些尷尬地道:“大王,楚軍餘孽防範極嚴,父親及酈商叔父的兩路大軍還沒來得及接近,就被他們的斥候隊發現了。”
    “既便是這樣,在項楚餘孽連續擊潰幸暨、諸鴦兩路精兵之前,為何夏侯嬰、酈商兩路大軍卻遲遲沒能趕到?”劉邦蹙眉不悅道,“不管怎麼說,項楚餘孽要想連續擊潰幸暨、諸鴦兩路精後,至少也要個把時辰吧?這麼長時間,夏侯嬰、酈商幹什麼去了?”
    夏侯灶訥訥地道:“父親大軍被一股楚軍阻在峽谷之內,所以未能及時馳援。”
    “一股楚軍?”劉邦冷然道,“項楚餘孽總共也不過三五千人,竟然還能分兵斷後?你倒是說說,項莊小兒留了多少兵力斷後?”
    “八百……”夏侯灶本想說八百人,可想了想還是老實回答道,“只有五百餘人。”
    “哈哈,五百餘人!?”劉邦拍了拍手,回顧張良、陳平道,“子房,陳平,你們聽見了吧?聽見了吧?夏侯嬰、酈商兩路大軍,一萬精兵,竟然被五百楚兵擋在山谷之內,整整個把時辰沖不出來,這這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說著說著,劉邦的火就騰的上來了,他的確生氣,而且是非常的生氣!
    張良精心籌畫的一次偷襲,竟然就這樣功敗垂成,劉邦能不生氣?能不發火?
    更讓劉邦感到心中惱火的是,這事一旦在各路諸侯中傳揚開來,則勢必會對他的威信造成極大的打擊。
    韓信、張耳估計不會多想,可彭越、英布卻肯定會在背地裡笑他劉邦無能,叛將周殷甚至有可能倒戈!周殷本不願叛楚,只是英布、劉賈以他的名義屠了六縣、城父,逼得他走投無路才勉強投降,一旦情勢有變,周殷的態度殊難預料!
    一旦周殷真的倒戈,則天下大勢恐怕又要生出變故了!
    正因為此,劉邦才會如此生氣,當著夏侯灶的面就訓斥起夏侯嬰來了,可謂一點也不顧及老兄弟的臉面!
    張良惟恐劉邦在生氣之下說出更加難聽的話來,這些話一旦經由夏侯灶之嘴傳入夏侯嬰的耳朵,則難免會傷害夏侯嬰等一干沛縣舊部的感情,當下便上前兩步,輕輕地扯了扯劉邦的衣袖,陳平也在另一邊連連給劉邦使眼色。
    劉邦這人市井無賴出身,沒什麼文化,悟性卻極高!
    看到張良、陳平一個扯他衣袖,一個給他使眼色,劉邦一下便醒悟過來,不過剛才的話已經說出了口,收回是不可能了,劉邦急中生智當即接著說道:“真是豈有此理,項莊小兒竟然練出了如此厲害的一支精銳,這還得了?”
    張良微微一笑,順著劉邦的語氣說道:“大王,看來咱們還是大意了。”
    “唔,大意了!”劉邦點點頭,又向夏侯灶道,“夏侯灶,你這便點起孤的兩千親兵,前去助陣,轉告你父親,項莊小兒及楚軍餘孽已成為大漢的心腹之患,讓他不惜一切代價,務必剿盡殺絕,絕對不能放過一個!”
    “諾!”夏侯灶轟然應諾,領命去了。
    目送夏侯灶的身影出帳而去,劉邦的臉色卻立刻又陰沉了下來。
    張良甩了甩衣袖,在席上跪坐了下來,又向劉邦道:“大王,夏侯嬰、酈隊兩路精兵竟然偷襲失敗,的確讓人扼腕歎息,再者,兩人竟沒能在楚軍餘孽連續擊破幸暨、諸鴦兩路精兵之前趕到,更是令人失望,不過,局面仍在臣的掌控之中。”
    “嗯?”劉邦轉怒為喜道,“子房,項楚餘孽仍在你的掌握之中?”
    “不錯。”張良點了點頭,灑然說道,“楚軍餘孽雖然沒有遭到重創,可他們畢竟是倉皇遁入了山中,夏侯嬰、酈商雖然沒能建功,卻總算咬住了楚軍餘孽的尾巴,有兩人在屁股後面追殺不休,楚軍餘孽就沒時間也沒機會集結,不集結,則各路楚軍就只能各自為戰,就只能倉皇奔逃,則不出三日,必然潰亡山中!”########################################################PS:淩晨加更,求推薦票,求會員點擊,求三江票!!!!本周對於劍客和《楚漢爭鼎》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周,拜託大家了。
楚漢爭鼎

第42章 唯一的機會(急求推薦票,三江票
    天色終於大亮,慘烈而又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了!
    原本死寂一片的蘆葦蕩裡忽然間響起了一陣突兀的沙沙聲,旋即最靠近邊緣的一叢蘆葦無風自動,又被人用力扳開,渾身浴血的高初從裡面彎腰鑽了出來。~
    高初仔細察看了四周一遍,發現方圓數裡之內絕無半個漢軍身影,這才轉身回頭,向著蘆葦蕩深處學了兩聲老聒叫,霎那之間,整個蘆葦蕩裡的蘆葦叢都開始無風自動起來,連綿不絕的沙沙聲中,一個接著一個身影從中冒了出來。
    項莊最後一個從蘆葦蕩裡鑽出來,直到一腳踏上實地,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現在,危機總算是暫時解除了,他項莊還有近四千楚軍殘部的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楚軍殘部就已經安全了,事實上,現在還遠遠未曾脫離危險!
    指揮數十上百萬人的大兵團進行野戰,以韓信最為厲害,可說到用奇計詭謀,設下層出不窮的陷阱,困敵、疲敵、殲敵於無形中,卻以張良最可怕!要想逃出張良設下的陷阱,要想躲過張良的算計,又哪有這麼容易?
    別的不說,只是四周的各個山口要隘,必然都有漢軍把守!
    還有,兩路漢軍追兵雖然已被桓楚、季布給引走了,但最遲到今天中午,尾隨追殺的漢軍精銳就一定會識破真相!那時候,數以百計的斥候隊必然會蜂擁而出,漫山遍野地進行搜索,那時候,楚軍殘部又能躲到哪裡去?
    總不能挖個地洞躲起來,或者飛到天上去吧?
    只怕最後還是要重演昨天的悲劇,一路突擊,直至力竭被追兵追上,敗亡!
    “上將軍,那邊有人過來了!”正在前邊警戒的荊遷忽然大叫起來,“是漢軍!”
    “嗯?”項莊聞言急步登上山梁,果然看到一隊漢軍正向這邊逶迤而來,這隊漢軍人數不多,大約百餘人的樣子,還押著幾十個人,那幾十個人全都背縛雙手,渾身衣甲全被鮮血浸透,也不知道是別人的血,還是他們自己的血。~
    項莊的心頓時就懸了起來,那很可能是被俘的楚兵!
    當下項莊一揮手,近四千楚軍殘兵便又趕緊縮回了蘆葦蕩裡。
    不過這次,項莊卻不敢讓楚軍殘兵往蘆葦蕩深處鑽了,他可不想再冒一次險了,而且從前面逶迤而來的漢軍也不過百餘人,既便被發現,也能在反手之間滅了他們,既便跑掉個把漏網之魚,那又沒啥,反正局面也不會變得比現在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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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遂拖著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挪,艱難前行。
    不斷有殷紅的鮮血從額角的傷口汩汩湧出,又順著臉頰流淌而下,最終又滴落在葛衣戰袍之上,原本應該是土黃色的葛衣戰袍早已經失去了本來的顏色,那一片片的污漬,全都是乾涸了的血跡,有漢軍的,也有他自己的。
    回想昨晚慘烈的惡戰,仿佛已經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昨夜一戰,他一人就砍翻了十幾個漢軍甲士,雙刃大劍都砍折了兩把,還奪了把漢軍長戟,不過最後,他終於還是因為體力不支被兩名漢軍甲士摁倒在地,他被活捉了,恥辱,對於一名老兵來說,被敵人活捉絕對是最大的恥辱。
    公孫遂寧願戰死,也不願意在戰場上被敵人活捉。
    而且,漢軍活捉他們可沒安什麼好心,更不會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最終的命運,必然是在某一次出征儀式,或者在某一次慶功宴上,被嫋首示眾!如果運氣不好,他們甚至有可能會被用來活祭陣亡的漢軍將士。~
    何謂活祭?就是活生生的把你的心臟剜出來!
    在你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你將看到自己的心臟、肺、肝被擺在供桌上,用來祭奠敵軍的陣亡將士,那絕對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事情。
    想到這裡,公孫遂便索性停下來不走了。
    左右都是死,又何必再受這活罪?又何必再貪戀這片刻生機?
    看到公孫遂不肯再往前走,領隊的漢軍屯長大步上前,手中皮鞭不由分說便照著公孫遂劈頭蓋臉抽了下來,公孫遂卻昂著個頭,任由皮鞭抽面,居然愣是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死死地、冷冷地盯著那漢軍屯長,直盯得漢軍屯長心裡發毛。
    “你走不走?”漢軍屯長見鞭子無效,又反手拔出了大劍。
    公孫遂嘴角便不由得綻起了一絲不屑的饑笑,老子求的就是個死!
    漢軍屯長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釁,當即氣得暴跳如雷,舉劍就往公孫遂脖子上斬了下來,然而,不等他的大劍斬落,一枝冰冷的狼牙箭驟然射到,一下就射穿了漢軍屯長的胳膊肘,漢軍屯長頓時殺豬般嚎叫起來,手中大劍也落到了地上。
    下一刻,大路邊的蘆葦蕩裡便暴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旋即數以千計的身影已經揮舞著冷森森的利刃從蘆葦蕩裡蜂擁而出。
    公孫遂先是一愣,旋即目露無限驚喜!
    是楚軍!竟然是楚軍!當先衝殺而出的那身影,可不就是上將軍?
    “上將軍!”公孫遂嗚咽一聲,堪堪搶前兩步,卻終因傷勢太重,僕地摔倒。
    “殺!”項莊舉起橫刀往前一引,近四千楚軍殘兵便已經蜂擁而上,前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百餘漢軍就被斬殺略盡!
    僅有的幾個跑遠了的漢軍,也被高初用強弓一一射殺。
    看到項莊以及突然出現的袍澤,那幾十個楚兵在回過神來之後便紛紛大哭起來,公孫遂被人救起之後更是抱著項莊的大腿不肯放,泣不成聲:“上將軍,我家將軍死得慘,他死得好慘啊,你可一定要替我家將軍報仇哇,報仇……”
    說罷,公孫遂又掙扎著把項莊引到了一具擔架前,掀開上面覆蓋的白布,底下卻是蕭公角的屍體,蕭公角的屍體已經是血肉模糊,幾乎再找不到一處完好的皮肉了,頭顱也已經與軀體分離,只是虛虛地按在上面而已。
    “殺了夏侯嬰,給將軍報仇!”幾十名楚兵也紛紛跪倒在地。
    望著跪倒在地的這幾十個已成血人的楚兵,項莊不禁心頭一凜!
    項莊身後,高初等一眾親兵銳士早已經握緊了拳頭,荊遷更是羞愧欲死,就連一向冷靜的鐘離昧、虞子期在看到蕭公角的人頭後也是怒火燃燒,顯然,蕭公角的死嚴重地刺激了他們,蕭公角和五百部曲本可以不死,他們是為了掩護主力突圍才戰死的!
    古人以信義為重,為了一個義字,往往可以捨棄性命,蕭公角為了掩護大軍撤退,斷後而死,鐘離昧、虞子期他們又豈能無動於衷?
    再環顧四周,幾乎所有的楚軍殘兵都已怒火燃燒。
    項莊卻是冷然搖頭,眼下突圍都來不及,哪裡還顧得上給蕭公角報仇?
    能不能殺得了夏侯嬰先不說,就是真殺了夏侯嬰,有用麼?能改變當下局面嗎?
    蕭公角的不幸戰死,當然讓人痛心,但他的死不正是為了楚軍主力的突圍麼?如果楚軍主力為了給他報仇最終全部戰死,那麼蕭公角和五百部曲的陣亡也就毫無意義了,項莊身為楚國上將軍,身為全軍統帥,是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可是,當項莊無意中看到地上的漢軍屍體時,卻忽然心頭一動。
    這百餘漢軍押著幾十名楚軍戰俘,還帶著蕭公角的屍體和人頭,是準備去哪裡?難不成劉邦大營就在前面?
    這個念頭一跳出來,冷靜如項莊,心臟也開始不急氣地猛跳起來,蕭公角戰死,楚軍殘部怒火填膺,軍心可用,或者這真是個機會!
    霎那之間,項莊的大腦便開始急速地盤算起來,如今,楚軍所面臨的局勢仍然嚴峻,現在的安全和平靜只是暫時的,一旦漢軍追兵發現不對,必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兜頭殺回,那時候楚軍仍將面臨前堵後追,重重截殺的絕境!
    張良、陳平聯手設計的天羅地網,又豈是兒戲?
    楚軍既然已經落入了張陳的算計,再想逃出生天,可謂比登天還難!
    但是,楚軍也並非全無機會,至少現在,楚軍就有一次機會,一次死中求活,險中求勝的機會,也許,這也是楚軍唯一的逃生機會了!#########################################################PS:感謝、恩裡克熱、≌魔術師、兔子米有斯基、劍道始祖、江南飛天鼠、風吹海藍、ぁ淚痕ぁ、青幔、趙同、╆納蘭布衣╅、逍遙十三賤、俯首戢耳、心、剛剛長大、純情小豬豬、MO本是道、流寇起狼煙、純情小豬豬、星空的物語、趙同、★逍遙浪漫★、流浪£風、孤城~萬里殤、飛舞的血花飄、幻想HOP、緣分四月、軒轅ㄨ隕、紫龍遊俠、軒轅月月、星空的物語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另外,本書還差幾張推薦票才能上首頁推薦榜,急求幾張推薦票。
楚漢爭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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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死中求活(求三江票、推薦票)
    這很可能就是楚軍唯一的活命機會,直取漢軍大營,幹掉劉邦!
    既便殺不掉劉邦,也要打得漢軍風聲鶴戾,更要逼使各路漢路紛紛回援,如此一來,則張良、陳平聯手設下的羅網也就不攻自破了,沒有了銜尾追殺的追兵,也沒有了層層堵截的精兵,楚軍就可以鑽進大山從容遁走了!
    當然,機會往往是與風險並存的,這麼做的風險也是無限大的!
    首先,項莊並不知道劉邦大營的確切方位,也不知道確切的距離,劉邦大營也許就在前面不遠處,也許在很遠的地方,也許根本就不在大山之中,如果是後兩種可能,那麼項莊和楚軍殘部絕對是有去無回、有死無生了!
    其次,項莊也不知道劉邦有多少軍隊。.YZUU點om
    劉邦可能有五千人,可能有一萬人,也可能有五萬人!如果劉邦大軍在五千以下,項莊就有十分把握將其擊破,如果劉邦大軍超過萬人,項莊就只有三分把握了,而且既便獲勝楚軍也會遭到重創,近四千人,能剩下兩千就不錯了!
    而如果漢軍的兵力多達兩萬以上,那楚軍就毫無勝算了!
    換句話說,除非劉邦大營就在前面不遠,並且留守兵力也不超過一萬,楚軍才有偷襲成功的可能,否則,楚軍就會一戰全滅!
    所以,這是一次極其瘋狂的冒險!
    也許只有最瘋狂的賭徒,才會做出這樣瘋狂的選擇!
    但是,項莊還有得選擇麼?楚軍還有得選擇麼?不賭這一把,楚軍最終也會在漢軍的前堵後追、重重截殺中全軍覆滅,堵上這一把,最壞的結果也只是全軍覆滅,可一旦賭對了,卻很可能死中求活,從絕境之中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當下項莊大步來到陣前,近四千殘兵的目光便紛紛聚集到了他身上。
    “蕭公角將軍死了!”項莊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厲聲大吼道,“跟他一起留下斷後的五百弟兄也都死了,他們是為了掩護我們突圍,是為了給我們贏得突圍的時間而戰死的,他們就是為了救我們而死的,你們說,能讓他們白死嗎?”
    “不能!”
    “不能!”
    “不能!”
    近四千殘兵紛紛怒吼。
    既便是鐘離昧、虞子期這樣的楚軍大將也是跟著厲聲怒吼,古人素以義字當先,一飯之恩尚且要以命相報,何況是活命大恩?
    項莊悠然舉手,壓下了一眾殘兵的怒吼。
    旋即項莊又道:“你們說,要不要給蕭公角將軍他們報仇?”
    “報仇!”
    “殺光漢軍!”
    “殺了夏侯嬰!”
    近四千殘兵又紛紛怒吼起來。
    項莊再次壓下眾人怒吼,又道:“說的好,蕭公角將軍和五百弟兄是為了救我們而死,這樣的活命大恩都不知道報,咱們還是人嗎?蕭公角將軍和五百弟兄又都死於漢軍之手,如果連這樣的血仇都不知道報,咱們還是男人嗎?”
    “報仇!”
    “報仇!”
    “報仇!”
    近四千殘兵再次山呼回應。
    項莊鏗然拔刀又高舉過頂,楚軍殘兵的吼聲頓時便嘎然而止。
    “對,報仇,這個血仇一定要報!”項莊神情淡漠,鏗鏘似鐵的語氣裡卻透出了令人心悸的殺伐氣息,“可是我告訴你們,夏侯嬰不算個人物,他就是劉邦老兒的一條狗!咱們要報仇,就要找劉邦,咱們得殺了劉邦老兒!”
    “上將軍說的對!”
    “殺了劉邦老兒!”
    “夏侯嬰就是一條狗!”
    “幹死劉邦,給蕭將軍報仇!”
    “還要給大王和垓下的十萬弟兄報仇!”
    項莊這一句殺劉邦,一下就點燃了楚軍殘兵的復仇怒火,一下就把他們心底最原始最狂暴的獸性給撩撥了起來,霎那間,一個個都瞪圓了嗜血雙眸,一個個全都梗起了脖子,一個個全都像狼一樣嗷嗷嚎叫了起來。
    經過半夜休整,又吃了些乾糧,這些殘兵的體力已經基本恢復。
    再加上現在仍在絕境之中,這些楚軍殘兵就格外地激起了拼命的念頭,一人拼命,十人難當,將近四千殘兵拼起命來,所能爆發出的殺傷力絕對是恐怖級別的。(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項莊再以手中橫刀往前一引,近四千殘兵頓時便向著前方洶洶而去。
    項莊又將高初、荊遷叫到近前,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遍,兩人連連點頭,又帶著百餘親兵銳士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了漢軍甲衣。
    ##########
    山中密林,夏侯嬰正帶著五百親兵死死追逐前面的一股楚軍殘兵。
    追著追著,夏侯嬰忽然發現情形有些不對,前面楚軍殘兵的動靜也太小了,看上去似乎只有三五個人的樣子,甚至可能更少!
    晚上打著火把還沒覺得,到了白天卻越追越不對勁。
    心中起疑,夏侯嬰便趕緊派出兩支小隊從兩翼包抄。
    小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在不遠處的一處山嶴裡截住了這一小股楚軍殘兵,夏侯嬰的猜測最終得到了無情證實,這股楚軍殘兵果然只有五個人,也就是說,他們追殺了大半夜的“楚軍潰兵”,就是這五個楚兵虛張聲勢造出來的!
    “不好!”夏侯嬰頓時意識到大事不妙,怪叫道,“中計了!”
    已經追上夏侯嬰的夏侯灶終究還嫩些,不解地問道:“父親,怎麼了?”
    “我們中計了!”夏侯嬰頓腳長歎道,“引著我們往山裡鑽的只是一小股楚兵,項莊的楚軍殘兵主力肯定是在半路上躲起來了!”說罷,夏侯嬰又厲聲大喝道,“回去,趕緊回去,再派出斥候隊,派大量的斥候隊,給老子搜!”
    ##########
    日上三竿,百餘漢軍正沿著山路向前逶迤而進。
    項莊赫然就在其中,他已經脫下他的楚軍戰袍,並且換了一身漢軍戰袍,高初及百餘銳士也都脫掉了楚軍戰袍,換上了漢軍的深紅戰袍。
    在“漢軍佇列”的中間,則是荊遷等五十余名楚軍“戰俘”,包括高初在內,所有戰俘全都是血浸戰袍,而且都被反縛雙手,這個倒是不需要偽裝,原本他們身上的戰袍就都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只需反縛雙手就行了。
    一行百餘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上了路。
    項莊兩世為人,都是殺伐決斷,行事從不拖泥帶水!
    既然決定了要去偷襲劉邦大營,既然決定了要賭這一把,那就沒什麼好多想的了,畏首畏尾從來就不是項莊的作風!
    雖然現在是白天,可誰又規定過白天就不能偷營?
    今天之前,楚軍從來只在晚上出來偷營,可是今天,楚軍卻偏偏要在白天大模大樣地去偷襲漢軍大營!沒准還真能殺漢軍一個冷不防!
    翻過一道低矮的山梁,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道漢軍關卡。
    冒充漢軍軍侯走在佇列最前面的高初便不由得愣了愣,這裡既不是要道口,也不是險隘關口,怎麼會有漢軍關卡?而且這個漢軍關卡設在這裡算什麼回事?阻擋楚軍的話兵力也太少了,就這麼二十多號人,能頂什麼用?
    混跡隊伍中間的項莊卻是大喜過望!
    這個漢軍關卡的出現的確突兀,但是,越是突兀就越說明劉邦大營很可能就在前面,否則,漢軍又何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設置這麼個關卡?不出意外的話,這個關卡就是用來預警,就是用來拱衛劉邦大營的!
    想到這裡,項莊的眼神霎時變得熱切起來!
    劉邦,劉邦老兒應該就在前面不遠了,劉邦就在前面!
    正好高初轉頭往回看,項莊便向他比了個抹喉的手勢,高初點了點頭,嘴角霎即便綻起了一絲殘忍至極的獰笑。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百餘“漢軍”便已經到了關卡前。
    一個隊率模樣的小校便帶著兩名漢兵懶洋洋地迎了上來,漢軍小校和身後的漢兵根本就沒有起什麼疑心,楚軍殘兵潰亡山中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開了,他們又怎麼可能把眼前這支押解俘虜的漢軍跟楚軍聯繫起來?
    高初往漢軍小校身邊站定,喝道:“還不趕緊放行?”
    漢軍小校往後面揮了揮手,二十幾個漢兵便趕緊上前搬開了擋在大路上的鹿砦,高初再一揮手,喬妝成漢軍的楚軍銳士便紛紛通過了關卡,大約過了三十幾個人,漢軍小校忽然發現這隊漢軍很是面生,當下問高初道:“噯,你們是哪個營的?”
    “我們是……”高初皺了皺眉頭,突然間厲聲大喝道,“動手!”
    話音未落,高初和三十幾個楚軍銳士便紛紛拔出了環首刀,不等漢軍小校和二十幾個漢兵回過神來,冷森森的刀刃就已經刺進了他們的胸腔,漢軍小校駭然瞪大眼睛,正欲仰天長嘯時,卻被高初一把掐住了咽喉。
    ###############################################################PS:最近書評區有不少留言,質疑山區中的情節,劍客也都一一看了,今天集中回復下。首先聲明一點,劍客是個熱血流寫手,從來就不是考據流寫手。
    劍客在寫書時追求的是一種一氣呵成的爽快感,為了保持行文的流暢與爽快,有些細微處的交待很可能一筆帶過,甚至不交待,這是因為,如果太過注重細節的話,整個行文感覺就會完全遭到破壞。這裡舉兩個例子,楚軍被夏侯嬰追,在突圍途中連續擊潰兩路漢軍,就有讀者較真,說楚軍分兵後只有四千五,打垮了兩路漢軍怎麼還有四千?我要說的是,兩路漢軍僅僅是潰逃,沒有被全殲,更沒有全部被殺,也許死的人很少,不到五百個,古代戰爭,打到雙方都死傷慘重的戰役是很少的,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一方潰逃……還有,我書裡也從來沒寫確切的說過楚軍還有四千,而是近四千。
    還有讀者說,之前楚軍連續打垮六路漢軍,斬首一萬多,是超人,我要說的是,這裡的細節我同樣沒交待,這一萬多人有可能是被殺了,有可能當了逃兵,跑了,有可能在山裡迷路,還沒來得及歸隊,誰知道呢?我總不能在一仗打完之後,列一個詳細的資料表:漢軍死多少人,重傷多少人,輕傷多少人,失蹤多少人,楚軍死多少人,重傷多少人,輕傷多少人,雙方各有多少步兵、甲兵、輕兵、騎兵、弓箭手參戰,雙方損耗雙刃劍多少把,損耗環首刀多少把,多少枝箭矢,有多少人因為沒有草藥救治,最終死了……我的個天哪,這樣列出一大堆資料,嚴謹是嚴謹了,看上去也的確是更加合理了,可你們會看嗎?公眾章節還好,如果是VIP章節,恐怕有些人又要罵我注水、騙錢了。
    說這些,也不是訴苦,更不是替自己辯解。事實上,有些讀者的建議就很好,有些細節我的確沒考慮到,這些我今後肯定注意,也會加以改進,但有些其實我是考慮到了的,但是沒辦法寫進去,因為我不想破壞整個行文的流暢度。
楚漢爭鼎

第44章 斬殺劉邦(求推薦票,三江票)
    劉邦在天快亮時補了一覺,現在已經起身了。
    當下陳平也是神情一凜,說道:“子房兄,你是說項莊在明知逃生無望的情形之下,會帶著楚軍餘孽來跟大王拼命?”說此一頓,陳平又蹙眉搖頭道,“可是,項莊又怎麼知道大王在這裡?又怎麼可能知道大王身邊兵力不足?”
    “項莊未必知道大王身邊兵力不足,卻應該能夠猜到大王已經進山!”說此一頓,張良又道,“還有,別忘了蕭公角的人頭!大王命夏侯嬰將蕭公角的人頭送來大營,萬一這事被楚軍知道了,以項莊及尉繚之能,又豈能猜不出大王就在這裡?”
    “啥,項莊小兒要來偷襲孤的大營!?”劉邦聞言頓時嚇了一跳,連聲不迭地道,“可哥可,可是楚軍餘孽不是已經潰入山中了嗎?項莊小兒又哪來的大軍?還偷襲孤的大營?孤現在雖然兵力不足,卻也仍有八千精兵呢!”
    說這話時,劉邦難免底氣不足,他這八千人在漢軍裡的確算是精兵了,可跟項莊麾下那幾千殘兵一比,那就差遠了!項莊麾下那幾千殘兵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精銳,那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而他麾下的八千人,卻不過從二十萬漢軍中挑出的精壯漢子。
    張良搖了搖頭,說道:“大王,潰入山中的未必就是項莊的楚軍主力呀,項莊完全可以派出少量兵力虛張聲勢,喬妝主力遁入山中,而他的主力卻在暗中悄悄躲藏起來,當時正是晚上,夏侯嬰、酈商兩路大軍不及細察,很容易就會上當!”
    這種情形其實也在張良的算計之中,在張良看來,既便楚軍殘部真的在半路找個地方躲起來了,那也沒什麼,只等天一放亮,楚軍的行蹤自然就會暴露,到時候夏侯嬰、酈商再引兵反卷,各路精兵再層層截殺,楚軍仍然難逃敗亡的結局。~
    張良幾乎把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楚軍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有可能會反過來進攻漢軍的大營,反過來找漢王劉邦拼命!正所謂一人拼命,十人難當,幾千楚軍殘兵正要是找到漢王拼命,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而且,事情還不僅僅只是這樣。
    項莊真要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那就跟昨天陳平下在天元位的那記妙手一樣,一下就把張良的全盤佈局給攪亂了。
    這可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
    “真要是這樣,可就大事不妙!”陳平凜然道,“一旦大營遭到攻擊,夏侯嬰、酈商、傅寬、靳歙、李左車等各路精兵必定會紛紛回援,到時候,就是大王禁令他們也未必肯聽,如此一來,我軍設下的羅網可就不攻自破了!”
    陳平的擔心絕不是沒有道理,一旦漢軍大營遭到楚軍突襲,劉邦有生命危險的消息傳開,夏侯嬰、酈商、傅寬、靳歙、李左車等漢軍大將肯定要來救援,到時候,既便劉邦派出使者阻止他們趕來救援,他們也未必肯聽,對於這些漢將來說,還有什麼能比劉邦的安危更要緊的?
    而且,劉邦也未必會阻止他們回援!
    相比剿殺楚軍餘孽,劉邦顯然更在意自己的安全,想當初,這市井無賴在遭到楚軍追殺時,為了能夠逃跑得更快些,竟然把自己的親生兒女都推下了馬車,若不是夏侯嬰跳下車又把魯元公主跟劉盈抱了回來,那就沒有歷史上的漢惠帝了。
    “不會吧?”劉邦定了定神,不以為然道,“你們是不是想多了?”
    “大王,小心為上!”張良勸道,“還是趕緊擊鼓聚將,嚴加防備吧!”
    昨夜,二十裡外楚漢大戰,劉邦、張良、陳平固然是一夜未睡,劉邦大營的各營將士集結待命,也同樣一夜未睡,直到天快亮時,各營將士才紛紛解甲休息,現在,只有一小部份將士仍在值守,楚軍殘兵真要是突然殺到,那可糟糕!
    張良話音方落,郎中酈寄忽然入內稟道:“大王,蕭公角的人頭送到了。”
    “啊!?”劉邦聞言頓時大吃一驚,張良也是臉色大變,急向酈寄道,“酈寄,不能讓送人頭的人進來!還有,趕緊擊鼓吹號,召集軍隊!快去!”
    “咦?”酈寄一時沒反應過來,旋即愣愣地轉頭望向劉邦。
    “還愣著幹什麼?”劉邦霍然起身,跺腳怒吼道,“還不快去!”
    “諾!”酈寄這才揖了一揖,轉身慌慌張張地去了,劉邦轉身就要披甲,張良、陳平趕緊搶上前來,手忙腳亂地幫著披掛起來。
    ##########
    漢軍大營外,百餘“漢兵”已經來到了轅門外。
    不得不說,項莊的賭運真是不錯,基本上沒費什麼波折就找到了劉邦大營!
    青天白日的,守衛轅門的漢軍司馬根本不疑有詐,當下命人打開轅門,又讓人放下了簡易吊橋,然後帶著幾名漢兵大搖大擺地迎了上來。
    高初一腳重重踏上吊橋,右手便已經悄然搭上了環首刀的刀柄。
    “人頭呢?蕭公角的人頭呢?”漢軍司馬大步來到高初面前,趾高氣揚地問道。
    “人頭?”高初突然咧嘴一笑,霎時便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漢軍司馬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腳下也本能地後退了半步,下一刻,高初鏗然拔刀,只一刀,就將毫無心理準備的漢軍司馬砍翻在地。
    高初再舉刀向前一引,百餘銳士頓時便潮水般漫過吊橋,衝殺進了漢軍大營。
    幾乎是同時,幾百步外的蒿草叢裡突然間就冒出了黑壓壓的楚兵,當先的楚軍大將揚起長刀往前一引,黑壓壓的楚兵便向著漢軍大營潮水般碾壓了過來。
    守衛轅門的五十多名漢軍甲士很快就被高初的百餘銳士斬殺殆盡!
    不過這時候,漢軍大營深處也已經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還有密集如雨的戰鼓聲,伴隨著沖霄而起的號角聲以及戰鼓聲,一隊隊衣衫不整的漢軍士卒從帳篷裡蜂擁而出,一邊慌亂披甲,一邊開始亂哄哄地整隊。
    項莊一腳踏入轅門,又高舉橫刀遙指前方那頂最為高大的方頂大帳,回頭喝道:“大楚的兒郎們,看見那座方頂大帳了嗎?那就是劉邦老兒的大帳,沖上去,斬殺劉邦!”說罷,項莊即引刀轉身,向著方頂大帳飛奔而去。
    “斬殺劉邦!”
    “斬殺劉邦!”
    “斬殺劉邦!”
    荊遷、高初及數百銳士狼嚎響應,誓死追隨項莊身後,奮勇向前。
    數百銳士身後,鐘離昧、虞子期各率千余楚勇猶如決了堤的洪水,以無可阻擋之勢漫過漢軍大營,又緊緊追隨項莊及所部親兵身後,殺向了正前方的方頂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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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漢爭鼎

第45章 王的號角(求幾張推薦票)
    當劉邦披著黃金鎧甲,戴著束髮紫金冠,在張良、陳平的簇擁下走出方頂大帳時,只見前軍大營裡早已經是沸反盈天了,亂軍之中,只見一員身材長大、體格健壯的楚軍大將正揮舞著一把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長兵,以無可阻擋之勢向著這邊衝殺而來。
    高初的身形猛然拔起,又於空中猛然挽弓!
    由於視野沒有受到任何遮擋,高初一下就鎖定了前方那員身披黃金甲、頭頂束髮紫金冠的漢軍大將,由於距離實在太遠,高初甚至還特意將射角略略抬高了少許,霎那間,慘烈的殺伐聲就從高初耳畔潮水般退走,整個世界便只剩下了那員漢軍大將。
    劉邦老兒,受死吧!高初在心裡默默地念了一聲,旋即輕輕鬆弦,只聽得“甕”的一聲悶響,扣於弦上的狼牙重箭便已經閃電般射了出去!
    ##########
    “大王小心!”
    護在劉邦身側的郎中酈寄猛然看到前方楚軍陣中騰起一員楚將,且正挽弓搭箭,便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劉邦面前。
    酈寄是酈商的長子,跟許多漢軍大將的兒子一樣,都被劉邦召入軍中,授以郎中職,也就是劉邦的禁軍侍衛官,劉邦此舉一是為了拉攏部下,顯示他對勳戚子弟的恩寵,再就是把這些勳戚子弟留在身邊,必要時還可以充當人質來要脅他們的老子。
    酈寄堪堪擋到劉邦跟前,一枝羽箭就已劃破虛空,閃電般射到了他的面門前,酈寄急欲舉劍格擋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噗哧”的一聲脆響,冷森森的三棱箭簇便已經從酈寄面門射入,又直透腦後跟穿出,那巨大的衝擊力道,甚至將他的整個頭顱都射裂了。
    被酈寄護在身後的劉邦只覺一股溫熱的液體猛然噴濺在他的臉上,同時,一股讓人無比煩惡的鹹腥之氣已經透過鼻際徑直沁入心肺,再定睛看時,正好看到從酈寄腦後透出的那枚冷森森的三棱箭簇,上面甚至還串著一小塊碎骨頭!
    劉邦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心想剛才如果不是酈寄擋在身前,那麼此刻被射穿頭顱的就是他劉邦,而不是酈寄了!
    霎那之間,劉邦的臉色變得一片煞白,煞白煞白。~
    自沛縣起兵以來,劉邦還從未遇到過像今天這樣的危險!
    下一刻,酈寄早已喪失意識的屍身便向著後面直挺挺地倒了下來,鋒利的三棱箭簇更是直直地刺向了劉邦胸口。
    這一切全都發生轉瞬之間,再加上所有人都被這一箭之威給震懾住了,當張良、陳平以及其餘的禁軍侍衛反應過來時,劉邦已經被酈寄的屍體給壓倒在地了,若不是劉邦伸手死死撐住了酈寄身體,那鋒利的三棱箭簇很可能已經刺進他的胸口了!
    ##########
    對面,高初擰身落地,又恨恨地揮了揮拳頭。
    剛剛勢在必殺的一箭,竟然讓那一個漢軍小校給擋下了,實在可恨!
    項莊剛才也都看到了,不過他也同時看到了劉邦被壓倒在地的情景,當下心頭一動,旋即揚刀怒吼:“劉邦死了,劉邦死了,劉邦死了……”
    “劉邦死了!”
    “劉邦死了!”
    “劉邦死了!”
    聽說劉邦已死,不明就裡的楚軍殘兵頓時山呼回應。
    項莊再揚起橫刀往前一引,楚軍殘兵頓時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個瘋狂地揮舞著刀戈劍戟,又嗷嗷叫囂著撲向了對面的漢軍。
    正在苦苦支撐的漢軍卻在霎那間陷入了混亂。
    在楚軍殘兵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中,許多漢軍將士的信心都開始動搖,如果大王真的被射殺了,這仗還有打贏的希望嗎?再說,對面的楚軍殘兵也實在是太兇殘了,這些傢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鐐牙畢露的野獸啊!
    混亂很快就演變成了大規模的騷亂,再加上楚軍的攻勢越發淩厲,前軍大營的千餘漢軍勉強抵擋了片刻,便徹底崩潰了。
    說到底,這個時代的士兵都不是職業軍人,而只能算是民兵!
    既便大營裡的這兩千精兵都是劉邦挑選的,那也不過是身體強壯的民兵而已,打順風仗的時候,他們可以異常英勇,可一旦戰局不利,或者突然發生意料不到的變故時,他們就能難保持鎮定了,更不可能像磐石般巋然不動。
    漢軍兵敗如山倒,楚軍殘兵趁機狂飆急進!
    很快,楚軍就踹破了漢軍前營,徑直殺進了中軍大營!那頂極為顯眼的方頂大帳,已經近在眼前,只需再往前突擊百余步,就能殺到大帳近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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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軍侍衛蜂擁而上,終於把驚魂未定的劉邦救了起來。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楚軍竟然就已經打垮了前軍,兵鋒直指中軍大營了,當下張良上前兩步勸道:“大王,常言道一人拼命,十人難當,數千楚軍急了眼要跟我軍拼命,就是五萬大軍也未必抵擋得住哪,這裡太危險,還是趕緊退守後營壁壘吧!”
    “是啊大王,這幾千楚軍可都是虎狼之兵啊。”陳平也惶然附和。
    劉邦早已方寸大亂,當下連連點頭道:“對對對,退守後營壁壘!”
    當下劉邦、張良、陳平便在八百親兵的護衛棄了大營,直奔後營壁壘而來,這後營壁壘原本只是用來囤積糧草的,不想現在卻成了劉邦的避難所!幾乎是同時,漢軍左、右、後各營精兵也已經完成了集結,又紛紛向著後營壁壘收縮靠攏。
    待八百親兵進了壁壘,劉邦遂即下令關閉了壁壘大門!
    左、右、後各軍堪堪收縮到壁壘外時,劉邦的中軍也在楚軍的猛攻下瓦解了。
    劉邦驚魂未定,當下急命親兵收集所有的牛角號,吹號求援,霎那間,悠遠綿長的號角聲便已經沖霄而起,旋即群山回蕩,越傳越遠。
    ##########
    夏侯嬰鐵青著臉,正站在一大片蘆葦蕩前。
    早在半個時辰之前,夏侯嬰就派出了百余支斥候隊,他還給每支斥候隊的隊率都下了死命令,方圓五十裡內,任何一個小山溝,任何一片蒿草叢都不能放過,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楚軍殘部給找出來!
    很快,其中一支斥候隊便找到了這片蘆葦蕩。
    這片蘆葦蕩方圓足有好幾裡,中間許多蘆葦都已經倒伏於地,顯得零亂無比,裡面泥濘潮濕的地面上更是留下了大量的腳印,顯然,楚軍殘部昨晚就躲在這裡!
    這一刻,夏侯嬰真是連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昨晚上在這放一把火多好?只要在這裡放一把火,甚至都不需要廝殺,就能把楚軍餘孽全部燒為灰燼了!
    就在夏侯嬰懊惱欲死時,遠處山谷裡卻突然間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號角聲,聽到這隱隱約約的號角聲,夏侯嬰忽然間臉色微變,這個方向?好像是漢王大營所在的方向?站在夏侯嬰身後的夏侯灶更是失聲大叫起來:“父親,這是大王的號角!”
楚漢爭鼎

三江感言!!!
    首先,照例要感謝五組的主編費大,還有責編洛洛美眉,還有就是三江版塊的總編ZENK老大,各位老大,美眉,感謝你們對劍客的照顧,肯定,幫助,感激涕零中……
    好吧,我承認,拖到今天才寫這個感言,一是因為忘了,二就是想再增加幾個點擊,因為就在剛才,劍客無比雞動地發現,居然超越耳根大嬸,變成新書榜第一了,這一刻,劍客真是內牛滿面啊。~
    最後再說說《楚漢爭鼎》,相比劍客以前寫的書,這本《楚漢》的爭議和批評聲其實已經算是少的了,記得我寫《鐵血大明》還有《馬馬太行側》時,那口誅筆伐才叫厲害。~
    不過,我也知道,絕大多數讀者批評《楚漢爭鼎》其實也是為了此書進步,譬如有個讀者就向建客建議,在熱血之余,還要加強謀略方面的情節,這個就是很好的建議,劍客一定採納,我也在群裡問了問,有個讀者說軍事謀略方面,高月的〈天下〉就寫的很好,劍客已經決定近期開宰了,目的就是為了盡可能地提高謀略較量的層次和水準,如果大家覺的還有更多更好的關於軍事謀略的小說,不妨在書評區留言,劍客一定會去認真拜讀的,不為了別的,就為了把〈楚漢爭鼎〉寫好,就為了盡可能地奉獻給大家一本較為精彩的網路小說。
    好了,說了這麼些,估計可以加幾個會員點擊了,但願明天早上醒來,我還在新書榜第一的位置上,可千萬別是南柯一夢才好……
楚漢爭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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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以命博命(求推薦票)
    顧不上喘口氣,項莊就帶著楚軍向壁壘外完成列陣的漢軍發起了猛攻!
    項莊很清楚,既便已經擊潰了相當數量的漢軍,可楚軍在兵力上仍舊不佔優勢,一旦讓漢軍穩住了陣腳,再加上又有堅固的壁壘可做屏障,楚軍再想在短時間內擊破漢軍,再想斬殺劉邦老兒,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因為,附近山中的各路漢軍也隨時可能馳援!
    時間,對於楚軍來說,現在最寶貴的就是時間!
    楚軍必須分秒必爭,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垮聚集在壁壘外的各營漢軍,然後再攻破壁壘,斬殺劉邦!
    機會就此一次,錯過了也許就永遠錯過了!
    洶洶人潮之中,項莊猛然揚起亂軍中奪來的長戟,仰天咆哮:“攻!”
    話音猶未落下,項莊便橫戟沖了上去,前方,漢軍蝟集一團,猶如洶洶蟻群。~
    項莊身後,荊遷、高初及數百親兵銳士誓死追隨,猶如決了堤的洪水,向著前方漢軍滾滾碾壓了過去。
    轉瞬之間,兩軍堪堪相接。
    漢軍陣前,親軍校尉王起手持大戟傲然肅立。
    王起年方弱冠,可以說是漢軍陣營年輕一輩中的頭號猛將,年紀青青便已經被委任為親軍校尉,足見劉邦對他的器重。
    “死開!”項莊一聲大吼,手中長戟猶如泰山壓頂向著王起當頭砸落。
    王起人雖年輕,卻從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裡,既便是面對曾經斬殺樊噲的項莊,也是夷無所懼,當下怒吼一聲,橫戟硬架。
    電光石火間,兩戟已經狠狠撞在一起。
    只聽“鏘”的一聲暴響,王起只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猛然壓下,當下便雙膝一軟險些跪倒在地,原本還算白淨英俊的臉龐也頃刻間變得一片酡紅,一股讓人煩惡的鹹腥也猛然湧上了喉頭,卻又被王起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一擊,僅僅一擊,自負武勇的王起就受了輕傷!
    不過,項莊更慘,只覺虎口猛然一麻,長戟竟然直接脫手!
    項莊的瞳孔霎時急劇收縮,繼樊噲後,他終於又碰上了真正的猛將!
    當初,項莊之所以能夠陣斬樊噲,靠的不是真本事,而是借助了馬鐙這個利器,現在與王起對陣,兩人卻是毫無取巧的步戰!
    項莊猛然意識到,在斬殺樊噲之後,他的信心有些過度膨脹了!
    說到底,他只是項莊,而不是項羽,單以武藝論,他差出項羽至少一截!
    不過到了這時候,項莊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必須擊敗對面這個年輕的漢將,而且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乾脆俐落地將他擊殺!若不然,他好不容易才在楚軍殘兵心中樹立起來的武勇形象就會大打折扣,楚軍的軍心鬥志也會遭到極大削弱!
    倏忽之間,項莊的嘴角已經綻起了一抹瘋狂的殺機,以命博命,當在今時!
    論武藝,他項莊是拍馬也不及項羽,只怕也不如對面的漢軍校尉,可是說到對人體構造的瞭解以及殺人的技巧,這些古人又有哪個能及得上他?
    “去死!”項莊反手拔出橫刀,大聲咆哮著撲向了漢將王起。
    “項莊,不過如此。”王起森然一笑,也棄戟拔出了雙刃重劍。
    霎那之間,兩人相距已經不到五步,王起手起一劍向著項莊當胸刺來。
    項莊卻只是身形稍稍一矮,便徑直迎向了王起重劍,只聽呲啦一聲,王起手中的雙刃重劍便已經毫無阻礙地從項莊左肩鎖骨中間穿過,又直透左肩胛而出。
    王起一劍刺中項莊,先是一愣,旋即大驚失色,當下急欲棄劍後退。
    然而,就這稍稍一愣,卻足夠致命,王起,終究還嫩,終究還欠了些火候!
    而項莊卻是兩世為人,今世如何先不說,前世卻是個心狠手辣的冷血屠夫,他以重傷為代價換來的先機,又豈會輕易錯失?
    不等王起退開,項莊掩於身後的橫刀已經反手抹了過來!
    儘管左肩被刺,整個左半邊身軀幾乎完全喪失知覺,可項莊還有右手!
    此時,兩人幾乎貼面相對,距離實在太近,王起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冰冷的橫刀就已經把他的脖子整個切開了,殷紅的鮮血頓時如同噴泉般激濺而出,王起那對原本明亮至極的眸子卻在霎那間黯淡了下去。~
    “吼!”項莊又兩刀斬下王起首級,旋即高舉人頭,仰天長嘯。
    “吼!”荊遷、高初揚刀疾進,將項莊死死護在身後,亦自仰天長嘯。
    “吼!”數百銳士亦紛紛響應,旋即又跟著荊遷、高初虎入羊群般突入了漢軍陣中,衝殺在最前面的兩百銳士尤其銳不可擋,那一片冷森森的環首刀,在朝陽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芒,直欲迷亂對面漢軍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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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壘土牆之上,劉邦不禁神情駭然。
    王起如此驍勇,竟不是項莊兩合之敵!
    直到這一刻,劉邦才終於相信,樊噲的確是死在項莊劍下的!
    張良、陳平也都是神情駭然,他們也同樣沒有想到,這個鴻門宴上還曾經為漢王“舞劍助興”的楚軍小將,現在竟變得如此驍勇了?
    張良甚至懷疑,該不會是項羽附體到了項莊身上吧?
    劉邦、張良他們只看到項莊兩合斬殺王起,卻不知道項莊為此付出的代價!
    不知不覺間,劉邦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冷汗,這一刻,他真的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到山裡來,既便要來,也該多帶些軍隊才是,既便只帶了兩萬人,也萬不該讓夏侯嬰和酈商各帶走五千,後來又讓夏侯灶再帶走了最精銳的兩千親軍!
    現在好了,僅有的八千軍隊裡,有四千已經被楚軍給打垮了,現在正像放山野豬般往四下裡落荒而逃,剩下的四千人已在壁壘前蝟集成團,卻無法帶給劉邦一絲的安全感,楚軍殘兵雖然也只有四五千人,可他們是來拼命的,他們都已經殺紅了眼了!
    楚軍殺紅了眼有多可怕,劉邦是很清楚的,想當年巨鹿一戰,項羽就是帶著五萬殺紅了眼的楚軍一舉打垮了秦帝國的二十萬精銳!那可是二十萬精銳啊,而且還是來自于秦帝國所有軍團中最精銳的長城軍團!
    項羽不善謀,卻將“勇”字訣演繹到了極致!
    如今的項莊,驍勇幾不在項羽之下,對勇字訣的運用甚至還在項羽之上哪!
    這一刻,劉邦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既便是當年在鴻門宴上,或者是在彭城被項羽大敗、孤身逃命時,他也沒有過今天這種仿佛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覺。
    深深地吸了口氣,又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劉邦陡然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傳令,各軍各營務必擋住楚軍,不惜一切代價,絕不能讓任何一個楚兵靠近壁壘,只要撐到各路大軍回援,所有軍卒統統賞一萬錢,各軍主將皆封關內侯,不,封徹侯!”
    劉邦可不是項羽,絕不敢像項羽那樣身先士卒,依仗勇字訣來激勵士氣,劉邦真要是這麼做了,只怕一個照面就被項莊斬在刀下了,還談什麼激勵士氣?所以,劉邦唯一能做的就是封官懸賞,以此來激勵漢軍將士的勇氣。
    封官懸賞的效果自然沒有主將身先士卒更能激勵士氣,但好歹還是有點作用的,原本已經被楚軍殺得心膽俱寒的漢軍多少恢復了一些勇氣,終於在將校的喝斥下在壁壘前結成了密集的圓形防禦陣,試圖以此抵擋楚軍的兵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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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崎嶇的山道上,酈商正帶著大隊人馬往劉邦大營方向急進。
    “快,快點,再快點!”酈商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仍舊奔狂不停,一邊更是不斷地催促著麾下的將士,這一刻,酈商直恨不得生出翅膀,一下就飛回大營去,大營,大營可千萬不要失守哪,尤其是大王,可千萬別出事哪!
    ##########
    二十裡外,梁軍大營。
    劉寇大步走進彭越的大帳,作揖稟報道:“大王,漢王求援!”
    “嗯?”正在伏案大快朵頤的彭越當即放下手中的豬蹄,沉聲道,“漢王求援?”
    劉寇點了點頭,沉聲道:“前面山口飛馬回報,說漢王大營遭到楚軍突襲,漢王正向各路諸侯鳴號求援,請大王立即發兵馳援吧!”
    彭越點了點頭,正欲起身披掛時,忽有親兵進來稟報道:“大王,有位自稱范陽蒯徹的先生前來拜訪。”
    “蒯徹?”彭越愕然道,“他來做什麼?”
    劉寇急道:“大王,救援漢王之事,刻不容緩哪!”
    “也不差那麼片刻功夫。”彭越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去外面候著。”
    劉寇無奈,只得出帳在外面等著,旋即看到親兵引著蒯徹進了彭越大帳,蒯徹是齊王韓信麾下的謀士,劉寇自然認得。
    這一等就是許久,劉寇幾次想闖帳請求彭越發兵,卻都被帳外的親兵給攔了下來,最後劉寇忍無可忍,正打算硬闖時,彭越卻突然走出大帳,冷漠地道:“劉寇,你這便點起三千精兵趕去救援,不過,路上不要太快。”
    “不要太快?”劉寇愕然道,“大王,救兵如救火啊。”
    彭越沒好氣道:“老子怎麼說你怎麼做就是了,哪來這麼多廢話?”
    “諾!”劉寇再不敢多說什麼,當即向彭越揖了一揖,領命去了。##########################################################PS:祝賀物竹成為《楚漢爭鼎》的堂主!感謝:物竹、★逍遙浪漫★、木浩然、碧血劍1、寂寞家族、無常九、紫龍遊俠、學饕餮、ool2046、byj163kevin、親愛的好啊、星空的物語、逍遙十三賤、飛舞的血花飄、寂寞天外客、帝酷love、趙同、習慣穿花內褲、阿更健康就、長風01、姬幸、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麟破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
楚漢爭鼎

第47章 激戰正酣
    漢軍大營,激戰正酣。~
    三千多楚軍殘兵猶如發了狂的野獸,向漢軍發起了無比淩厲的攻擊,守在壁壘前的四千漢軍已經明顯吃不住勁了!
    “突擊,突擊,全軍突擊!”
    楚軍後陣,項莊揮舞著長刀,正瘋狂咆哮。
    身受重傷,項莊已經不可能再衝鋒陷陣了,這會只能留在後陣給荊遷、高初及數百親兵銳士呐喊助威,再大聲激勵楚軍各部加緊進攻,這一刻,項莊也已紅了眼,壁壘前的漢軍已經明顯不支,楚軍只要再加把勁,就能打破壁壘、幹掉劉邦了!
    “斬殺劉邦!斬殺劉邦!大楚的兒郎們,建功當在今日,斬殺劉邦!”
    殷紅的鮮血正透過包紮傷口的綁帶汩汩湧出,項莊卻毫無察覺,只是高舉橫刀,遙向前方壁壘狂呼怒吼,狀如瘋虎。
    “斬殺劉邦!”荊遷瘋狂回應,一刀砍翻了面前的漢軍屯長。
    “斬殺劉邦!”高初一箭射出,漢軍陣中一名軍侯僕地就倒。
    “斬殺劉邦!”數百銳士揮舞著厚背單刃的環首刀,狼嚎向前,在楚軍殘兵越發淩厲的猛攻下,苦苦支撐的漢軍終於土崩瓦解,先是幾個人轉身逃跑,接著是幾十人、幾百人,片刻之後,剩下的三千多漢軍都跑了。
    這些漢軍終究只是蕭何從關中強行徵發的民壯,他們畢竟不是劉邦的親兵,更不像對面的楚軍殘兵,抱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拼命決心,說到底,漢軍只是為了軍功而戰,而楚軍殘兵卻是為了生存而戰!
    為了活命,人是可以拼命的!
    可是軍功,你能掙還得有命去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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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壘高牆上,劉邦急得直跳腳。
    “不許跑,不許跑,回來,統統給我回來……”
    儘管劉邦喊得嗓子都快啞了,卻根本沒人聽到,更沒人理他,望著壁壘下正四散奔逃的漢軍潰兵,劉邦頓時如墜冰窟,完了,這下完了,只憑這座簡易壁壘,只憑八百親兵,又怎麼可能擋住虎狼般兇殘的楚軍殘兵?完了,這下全完了!
    “咻!”淒厲的尖嘯聲中,又一支狼牙重箭破空而來。
    “篤!”所幸一名郎中眼疾手快,扛著一面大盾擋在了劉邦面前。
    驚魂未定的劉邦趕緊將身體整個縮到了大盾後面,又回顧張良、陳平,慘然哀歎道:“張良、陳平,我命休矣,我命休矣!”
    張良、陳平也是神情慘澹,都到這份上了,他們縱然有經天緯地之才,那也變不出十萬大軍來呀,如今能做的,也就是死守待援了,好在警號早已吹響,周圍的各路漢軍以及各路諸侯現在多半都已經得到消息了,援軍,應該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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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崎嶇的山道上,韓信正率八千精兵向前急進。
    “快,加快速度!半個時辰內趕到漢王大營,本王必有重賞!”韓信一邊催馬疾行,一邊大聲呼號,老實說,他很不喜歡在山區裡作戰,因為山區地形太過複雜,不確定因素太多了,當年井陘之戰,也是山區地形,韓信也是靠著行險才最終取勝!
    如今,韓信兵多將廣,卻是再不需要冒這種奇險了,按韓信的意思,劉邦根本就不需要來這蠻荒大山,只需派彭越或者英布領十萬兵守住山口,等到天氣回曖,山中蛇蟲橫行、蚊蠅滋生,楚軍殘部自然潰亡。
    韓信也勸了,可劉邦根本不聽。
    漢王還是心急,他太心急了呀。
    ##########
    英布披掛整齊,正欲出帳點兵時,謀士馬業忽然不請自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大王,你這是準備引兵去救漢王嗎?”馬業揖了一揖,問道。
    英布點了點頭,沉聲道:“漢王大營遭到楚軍殘兵偷襲,漢王都已經鳴號求援了,孤這便盡起大軍趕去救援。”
    馬業道:“可在下聽說,梁王只派了三千人。”
    “咦?”英布愕然道,“彭越他只派了三千人去?”
    馬業點了點頭,說道:“只有三千人,不過是劉寇的虎狼營。”
    “鳥!”英布悶哼一聲,不以為然道,“什麼虎狼營,就劉寇那三千賊兵,老子翻手就能把他給滅了,彭越這老小子只派了三千人,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馬業點了點頭,說道:“在下聽說范陽蒯徹不受齊王待見,目下已經投了梁王,梁王多半是聽了蒯徹讒言,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大王卻不能夠學他,漢王還是要救的,兵力也不能太少,不過,這路終究不好走,大王可不能走得太急。”
    “先生這叫什麼話?”英佈道,“救兵如救火,不快哪行?”
    “大王!”馬業無奈,只好直說,“漢王不可不救,卻也不能真救!”
    “行行行。”英布頓時一個頭比兩個大,連連擺手道,“先生又要編排漢王的不是了,而且來來去去就是那麼點破事,我這耳朵都快聽出繭來了,行了,我也就不跟你多廢話了,這便走了。”說罷,英布轉身就走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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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殷大軍駐紮在五十裡外,所以最晚得到漢王遇險的消息。
    “父親!出大事了!”周桓大步進帳,不及見禮就氣喘吁吁地向周殷說道,“楚軍殘部正在猛攻漢王大營,漢王已經鳴號向各路諸侯求援了!”
    “你說什麼!?”周殷一驚而起,難以置信地道,“楚軍正猛攻漢王大營?”
    “嗯!”周桓以拳擊掌,以莫名的語氣說道,“這個項莊,以前還真沒看出來,領著幾千殘兵竟然就敢去攻擊漢王大營!”
    周殷遂即默然,又緩緩坐回了席上。
    周桓又道:“父親,我們要不要出兵去救漢王?”
    “我們距離太遠,去了多半也趕不上那邊的戰事了。”周殷說此一頓,又道,“不過,去還是要去的,否則萬一漢王躲過此劫,回頭必然記恨你我父子,再加上漢王原本就不怎麼信任你我父子,局面只怕就更糟了,你帶上五千精兵,趕緊出發吧。”
    “諾!”周桓揖了一揖,領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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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項莊引刀長嘯,十名楚軍銳士扛起一根大木樁就沖向了壁壘大門。
    另外十幾名楚軍銳士則高舉著撿來的漢軍大盾,在頭上和兩側疊成了嚴密的盾牆,死死地遮護著扛抬撞木的那十名楚軍銳士,還有十幾名楚軍銳士舉著盾牌跟在後面,一旦前面出現傷亡,他們就隨時準備補上缺口。
    箭矢、滾木擂石從壁壘上紛紛落下,不到片刻功夫,楚軍築起的盾牆上就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也有六七名楚軍銳士被砸中,倒在了血泊中,不過很快,跟在後面的楚軍銳士就頂上了他們留下的缺口,撞木終於沖到了壁壘大門前!
    “轟!”撞木終於重重地撞上了壁壘大門,泥土粉塵頓時簌簌直下。
    “退,退,退……”領軍小校的長號聲中,十幾名楚軍銳士紛紛後退,旋即又在小校淒厲的長號聲中大步上前,沉重的撞木便又重重地撞上了壁壘的大門上,頂在大門後面的十幾名漢軍甲士頃刻間被震翻在地。
    壁壘之上,劉邦疾聲大吼:“倒火油,倒火油!”
    離劉邦不遠處,幾大釜猛火油已經燒得滾沸,四名漢軍甲士應聲上前,抬起兩釜猛火油大步來到了壁壘大門的正上方,伴隨著劉邦聲嘶力竭的怒吼聲,滾燙的猛火油已經從壁壘上猛然傾泄而下,躲在盾牆底下的楚軍銳士頓時被燙得嗷嗷慘叫起來。
    “放火,快放火,燒死他們,燒死他們!”劉邦連連連跺腳,連連大吼。
    十幾枝火把遂即從壁壘上扔了下來,傾倒在楚軍銳士盾牆上還有沾在身上的猛火油頓時便騰地燃燒起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壁壘大門外就完全成了一片火海,負責撞門的三十多名楚軍銳士頃刻間就被熊熊烈火所吞噬。
    看到這慘烈的一幕,項莊心頭幾乎滴血!
    這三十多楚軍銳士,可是精銳中的精銳啊!
    “再攻!”項莊雖然心頭滴血,卻絕不退縮,再次揚刀怒吼。
    “該死的,你你你,還有你,趕緊去把那邊的木樁抬過來!”荊遷一邊怒吼,一邊又向高初怒吼道,“老高,搭盾架,老子直接殺上去,先幹掉他們的猛火油!”猛火油向來是攻城的大敵,不燒掉,要想撞開大門,不知道要被燒死多少人。
    “好!”高初重重點頭,當即帶著幾十名銳士搭起了盾架。
    所謂盾架,其實就是幾十名楚兵舉著大盾在頭上搭起一道斜著向上的坡道,楚兵可以順著這條坡道飛奔向上,最終一躍登上壁壘!儘管盾架的高度還不到一丈,不過腿力過人的士兵還是可以藉此縱身跳上壁壘的,畢竟壁壘也只有不到兩丈高。
    荊遷舉著火把正要往上沖時,身後一名小兵卻劈手奪了他的火把。
    “刀子?”荊遷愣了下,旋即怒極大吼道,“韓小刀,給老子回來!”
    那小兵卻頭也不回地踏上了盾架,一邊大聲怒吼:“軍侯,小人受你兩次活命大恩,無以為報,今天就替你去了,軍侯,逢年過節別忘了在小人靈前澆幾杯水酒!”吼聲未已,小兵已經沖出盾架,再縱身狠狠一躍,一下就躍上壁壘撲向了汽浪襲人的大鐵釜。
楚漢爭鼎

第48章 楚軍退了(求推薦票)
    “噗噗噗噗!”
    四幾枝長戟幾乎是同時刺到,一下就刺穿楚軍小兵將他架在了鐵釜上空。~
    殷紅的鮮血頓時猶如噴泉般激濺而出,又順著幾枝長戟汩汩而下,既便遭此重創,楚軍小兵卻仍未斷氣,只是抬頭淒厲地慘叫著,又單手將其中兩枝鐵戟硬生生從體內拔出,楚軍小兵的身軀頓時失去支撐,又舉著火把重重地摔進了大鐵釜裡。
    “噗嗵!”
    “嘩啦!”
    幾乎是在楚軍小兵落入大鐵釜的同時,已經燒得滾沸的猛火油就猛然飛濺四射,守在附近的十幾名漢軍頓時被燙得皮開肉焦,紛紛慘叫著滾倒在地,下一刻,隨之落下的火把便點燃了四濺飛射的猛火油,熊熊烈火便騰地燒了起來。
    “呃啊啊啊……”一個漢軍小兵渾身帶火,慘叫著掩面狂奔,可是往前跑出沒兩步,就撞倒了另一口大鐵釜,一下掉進了滾沸的油鍋,下一刻,又一團烈火騰地燒了起來,整個城頭頃刻間就陷入了一片火海。
    十幾步外,躲在盾牆後面的劉邦也被火油濺到了。
    “啊,火,火,快滅火!”劉邦一邊慘叫著,一邊撲打戰袍上的火苗,張良、陳平也趕緊上前來,手忙腳亂地跟著撲打劉邦身上的火苗,一邊又趕緊吩咐親兵在劉邦與火場之間築起了盾牆,總算是阻住了火勢的漫延。
    混亂中,張良勸道:“大王,城頭太危險了,咱們還是到下麵去吧。”
    “對對對,下下,到下麵去。”劉邦驚魂未定,連連點頭,剛才,就剛才,那個楚軍小兵悍不畏死,縱身撲進油鍋的場面著實把他給嚇壞了,不是人,這些南蠻子簡直就不是人,全他媽的是野獸,他們全他媽的不拿自己小命當回事啊!
    這城頭,劉邦真是一刻也不敢多呆了,這次躍上城頭的只是個小兵,沒准下次躍上來的就是項莊小兒本人了,以項莊小兒的驍勇,誰能擋得住他?到時候誰能護他安全?劉邦看看身邊簇擁的上百親兵,轉身就下了城頭。~
    下了城頭,劉邦又命親兵牽來了幾十匹快馬,這市井無賴雖然怕死,現在看上去也顯得狼狽無比,可腦子卻始終清醒得很,這壁壘一旦失守,說不得就只能趁亂強行突圍了,至於能不能突得出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
    遠處山上,兩名楚兵正迎風肅立。
    回望身後,隱隱可以看到沸反盈天的漢軍大營,聽這聲勢,楚軍攻打正急,卻不知道戰事進展如何?上將軍是否已經將劉邦老兒斬于刀下了?這一刻,這兩名楚兵真想追隨上將軍鏖戰沙場,可是他們不能,因為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
    倏忽之間,一名眼尖的楚兵手指.前方大叫起來:“漢軍,漢軍援兵!”
    另一名楚兵急回頭看時,果然看到無窮無盡的漢軍就像是洶洶而進的蟻群,正從山那邊洶湧而來,那陣勢,少說也有四五千人!當下兩名楚兵再不猶豫,舉起牛角號便使勁地吹將起來,霎那間,低沉蒼涼的號角聲便已沖霄而起。
    ##########
    “攻!”項莊神情猙獰,再次揚刀咆哮。
    “吼,吼,吼,撞!”荊遷歇斯底里地怒吼著,帶著十幾名楚軍銳士扛著足有近千斤重的撞木,以最快的速度惡狠狠地撞上了壁壘大門,只聽“膨”的一聲巨響,原本就已經殘破不堪的大門頓時冰消瓦解,碎成了漫天殘木碎片。
    “哈哈哈,殺!”荊遷仰天長笑,旋即拔刀沖進了大門。
    “突擊,全軍突擊,殺光漢軍!”項莊也興奮地仰天怒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卻忽然響起了突兀的號角聲,號角聲低沉雄渾,卻一陣緊似一陣,隱帶著淡淡的蒼涼。
    “嗯!?”項莊霍然回首。
    “漢軍援兵到了!”虞子期凜然道,“上將軍,撤兵吧!”
    “上將軍,不能撤!”高初滿臉猙獰地道,“不殺了劉邦老兒,誓死不撤!”
    “上將軍,你帶大軍先撤!”鐘離昧肅然道,“末將只需本部五百精兵,定然斬了劉邦老兒的狗頭,給大王和蕭公角將軍報仇!”
    霎那間,項莊便陷入了劇烈的掙扎之中。
    撤兵?眼看著壁壘大門都已經攻破了,就憑裡面的幾百漢軍,又如何抵擋得住虎狼般的楚軍殘兵?半刻鐘,最多只需半刻鐘,劉邦老兒他就必死無疑了!這時候撤兵,讓項莊如何能夠心甘?他如何能夠甘心?不甘心,絕不甘心!
    可是,楚軍若繼續猛攻,縱然能斬殺劉邦,卻必定也會被蜂擁而至的漢軍給拖住,楚軍殘兵再是驍勇,也已經連續拼殺了這麼長時間,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都已到極限了,這時候一旦陷入重圍,則必然是全軍覆滅的結局!
    單單留下鐘離昧和五百楚軍?顯然不行!
    咬了咬牙,項莊還是放棄了跟劉邦同歸於盡的瘋狂念頭。
    現在,各路漢軍以及各路諸侯只怕都在趕來救援的路上吧?
    既然各路漢軍及聯軍都已經被調開了,張良、陳平設下的天羅地網也就不攻自破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在這裡孤注一擲,跟劉邦拼個魚死網破?真要是擊殺了劉邦,他項莊也是難逃一死,到頭來還不是便宜了韓信、英布、彭越他們?
    這次殺不了劉邦固然可惜,可只要活著,將來總還有機會!
    “啊!”項莊仰天發出了一聲極度憤懣又極度不甘的咆哮,然後厲聲大喝道“傳令,全軍後撤,我們走……”
    話音未落,項莊便口吐鮮血,往後就倒。
    鐘離昧、虞子期、高初見狀頓時大驚,趕緊搶上前來扶住項莊。
    只這片刻功夫,項莊就已經是臉色蒼白,嘴唇發紫了,其實他早就受了重傷,剛才只是憑著一股極為亢奮的情緒在支撐著,所以沒感覺,現在這股亢奮的情緒一旦退走,體力的傷勢立刻就加倍發作了。
    “走。”項莊無力地擺了擺手,“回深山,老營!”
    高初霍然起身,回頭厲聲長號:“走,我們走……”
    一聲令下,正擁擠在壁壘大門外的楚軍殘兵頓時便潮水般退了回來,旋即又抬著項莊以及重傷的百余名楚兵潮水般退出了漢軍大營。
    ##########
    劉邦縮在馬棚的角落裡,已經唬得面無人色了。
    幾十步外就是壁壘大門,劉邦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身材健壯、身披重甲的楚軍小校已經揮舞著長刀衝殺進了大門,七八名漢軍甲兵蜂擁而上,卻居然擋他不住,反被這楚軍銳士連續砍翻了三個,剩下幾個也被蜂擁而入的楚軍給砍倒在地。
    更多的漢軍甲士正從城樓上飛奔而下,試圖守住已被撞開的大門。
    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壁壘失守只在須臾之間,既便最後剩下的這幾百甲兵全都是劉邦的親兵死士,都可以為了劉邦去死,只怕也是撐不了太久了,因為漢軍早已經被楚軍的兵鋒銳氣嚇破了膽,就是劉邦,現在何嘗不也是兩股戰戰,渾身發抖?
    完了完了,想我劉季英雄一世,不想最後竟然死在了這荒山野嶺!
    就在劉邦自忖必死時,壁壘外卻忽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旋即那個楚軍小校轉身就走,已經殺進壁壘的幾十個楚軍銳士就跟著潮水般退了出去,剛剛還在拼死抵擋的漢軍甲士頓時有些發懵,卻沒一個敢去追殺。
    劉邦也有些發懵,楚軍這是咋了,咋就退了?
    就在這時候,張良披頭散髮、連滾帶爬從樓梯上滑了下來,又兩步搶到劉邦面前,劇烈地喘息道:“大王,楚軍退了,楚軍退了!”
    “啥,楚軍退了?真的退了?真退了?”
    “嗯,真退了!”張良重重點頭道,“援兵到了!”
    “好,太好了!”劉邦聞言頓時神情大振,當下腿也不顫了,身體也不抖了,原本無比蒼白的臉色也一下恢復了紅潤,定了定神,又翻身坐起仰天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項莊小兒,想要我劉季的性命,沒那麼容易!”
    又過了不到三刻鐘,夏侯嬰終於帶著大軍趕到了。
    “大王,大王在哪!”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夏侯嬰幾乎是爬著進了壁壘,這會的夏侯嬰,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由於連續的急行軍,頭盔也掉了,髮髻也散了,身上的鎧甲居然也反過來了,腳上的靴子也跑掉了一隻。
    看到劉邦安然無恙,夏侯嬰那顆懸著的心才終於落回了肚子裡,又伏地哭道:“臣連累大王遇險,死罪!”
    劉邦劫後餘生,心中無限歡喜,自然是絲毫責怪夏侯嬰的意思都沒有,當下起身上前連連撫摸著夏侯嬰的肩背,不無感慨地道:“夏侯嬰哪,夏侯嬰哪,這回孤能夠不死,還是多虧你了,你可真是孤的福將哪!”##############################################################PS:感謝煙盡人散萬賞厚賜,祝賀煙盡人散成為《楚漢爭鼎》的護法!感謝:江寧飛雪、劍道始祖、寂寞天外客、s疏狂&殤s、lan904849990、平少三三、姬幸、熱的可口可樂、深海小龍魚、星空的物語、碧血劍1、瘋狂書蟲11、阿更健康就、逍遙十三賤、╆納蘭布衣╅、醉一劍、飛舞的血花飄、性感玉米2、風馳雲卷、紅塵若夢、L黎穎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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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以命博命(求推薦票)
    顧不上喘口氣,項莊就帶著楚軍向壁壘外完成列陣的漢軍發起了猛攻!
    項莊很清楚,既便已經擊潰了相當數量的漢軍,可楚軍在兵力上仍舊不佔優勢,一旦讓漢軍穩住了陣腳,再加上又有堅固的壁壘可做屏障,楚軍再想在短時間內擊破漢軍,再想斬殺劉邦老兒,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因為,附近山中的各路漢軍也隨時可能馳援!
    時間,對於楚軍來說,現在最寶貴的就是時間!
    楚軍必須分秒必爭,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垮聚集在壁壘外的各營漢軍,然後再攻破壁壘,斬殺劉邦!
    機會就此一次,錯過了也許就永遠錯過了!
    洶洶人潮之中,項莊猛然揚起亂軍中奪來的長戟,仰天咆哮:“攻!”
    話音猶未落下,項莊便橫戟沖了上去,前方,漢軍蝟集一團,猶如洶洶蟻群。~
    項莊身後,荊遷、高初及數百親兵銳士誓死追隨,猶如決了堤的洪水,向著前方漢軍滾滾碾壓了過去。
    轉瞬之間,兩軍堪堪相接。
    漢軍陣前,親軍校尉王起手持大戟傲然肅立。
    王起年方弱冠,可以說是漢軍陣營年輕一輩中的頭號猛將,年紀青青便已經被委任為親軍校尉,足見劉邦對他的器重。
    “死開!”項莊一聲大吼,手中長戟猶如泰山壓頂向著王起當頭砸落。
    王起人雖年輕,卻從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裡,既便是面對曾經斬殺樊噲的項莊,也是夷無所懼,當下怒吼一聲,橫戟硬架。
    電光石火間,兩戟已經狠狠撞在一起。
    只聽“鏘”的一聲暴響,王起只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猛然壓下,當下便雙膝一軟險些跪倒在地,原本還算白淨英俊的臉龐也頃刻間變得一片酡紅,一股讓人煩惡的鹹腥也猛然湧上了喉頭,卻又被王起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一擊,僅僅一擊,自負武勇的王起就受了輕傷!
    不過,項莊更慘,只覺虎口猛然一麻,長戟竟然直接脫手!
    項莊的瞳孔霎時急劇收縮,繼樊噲後,他終於又碰上了真正的猛將!
    當初,項莊之所以能夠陣斬樊噲,靠的不是真本事,而是借助了馬鐙這個利器,現在與王起對陣,兩人卻是毫無取巧的步戰!
    項莊猛然意識到,在斬殺樊噲之後,他的信心有些過度膨脹了!
    說到底,他只是項莊,而不是項羽,單以武藝論,他差出項羽至少一截!
    不過到了這時候,項莊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必須擊敗對面這個年輕的漢將,而且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乾脆俐落地將他擊殺!若不然,他好不容易才在楚軍殘兵心中樹立起來的武勇形象就會大打折扣,楚軍的軍心鬥志也會遭到極大削弱!
    倏忽之間,項莊的嘴角已經綻起了一抹瘋狂的殺機,以命博命,當在今時!
    論武藝,他項莊是拍馬也不及項羽,只怕也不如對面的漢軍校尉,可是說到對人體構造的瞭解以及殺人的技巧,這些古人又有哪個能及得上他?
    “去死!”項莊反手拔出橫刀,大聲咆哮著撲向了漢將王起。
    “項莊,不過如此。”王起森然一笑,也棄戟拔出了雙刃重劍。
    霎那之間,兩人相距已經不到五步,王起手起一劍向著項莊當胸刺來。
    項莊卻只是身形稍稍一矮,便徑直迎向了王起重劍,只聽呲啦一聲,王起手中的雙刃重劍便已經毫無阻礙地從項莊左肩鎖骨中間穿過,又直透左肩胛而出。
    王起一劍刺中項莊,先是一愣,旋即大驚失色,當下急欲棄劍後退。
    然而,就這稍稍一愣,卻足夠致命,王起,終究還嫩,終究還欠了些火候!
    而項莊卻是兩世為人,今世如何先不說,前世卻是個心狠手辣的冷血屠夫,他以重傷為代價換來的先機,又豈會輕易錯失?
    不等王起退開,項莊掩於身後的橫刀已經反手抹了過來!
    儘管左肩被刺,整個左半邊身軀幾乎完全喪失知覺,可項莊還有右手!
    此時,兩人幾乎貼面相對,距離實在太近,王起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冰冷的橫刀就已經把他的脖子整個切開了,殷紅的鮮血頓時如同噴泉般激濺而出,王起那對原本明亮至極的眸子卻在霎那間黯淡了下去。~
    “吼!”項莊又兩刀斬下王起首級,旋即高舉人頭,仰天長嘯。
    “吼!”荊遷、高初揚刀疾進,將項莊死死護在身後,亦自仰天長嘯。
    “吼!”數百銳士亦紛紛響應,旋即又跟著荊遷、高初虎入羊群般突入了漢軍陣中,衝殺在最前面的兩百銳士尤其銳不可擋,那一片冷森森的環首刀,在朝陽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芒,直欲迷亂對面漢軍的眼睛。
    ##########
    壁壘土牆之上,劉邦不禁神情駭然。
    王起如此驍勇,竟不是項莊兩合之敵!
    直到這一刻,劉邦才終於相信,樊噲的確是死在項莊劍下的!
    張良、陳平也都是神情駭然,他們也同樣沒有想到,這個鴻門宴上還曾經為漢王“舞劍助興”的楚軍小將,現在竟變得如此驍勇了?
    張良甚至懷疑,該不會是項羽附體到了項莊身上吧?
    劉邦、張良他們只看到項莊兩合斬殺王起,卻不知道項莊為此付出的代價!
    不知不覺間,劉邦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冷汗,這一刻,他真的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到山裡來,既便要來,也該多帶些軍隊才是,既便只帶了兩萬人,也萬不該讓夏侯嬰和酈商各帶走五千,後來又讓夏侯灶再帶走了最精銳的兩千親軍!
    現在好了,僅有的八千軍隊裡,有四千已經被楚軍給打垮了,現在正像放山野豬般往四下裡落荒而逃,剩下的四千人已在壁壘前蝟集成團,卻無法帶給劉邦一絲的安全感,楚軍殘兵雖然也只有四五千人,可他們是來拼命的,他們都已經殺紅了眼了!
    楚軍殺紅了眼有多可怕,劉邦是很清楚的,想當年巨鹿一戰,項羽就是帶著五萬殺紅了眼的楚軍一舉打垮了秦帝國的二十萬精銳!那可是二十萬精銳啊,而且還是來自于秦帝國所有軍團中最精銳的長城軍團!
    項羽不善謀,卻將“勇”字訣演繹到了極致!
    如今的項莊,驍勇幾不在項羽之下,對勇字訣的運用甚至還在項羽之上哪!
    這一刻,劉邦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既便是當年在鴻門宴上,或者是在彭城被項羽大敗、孤身逃命時,他也沒有過今天這種仿佛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覺。
    深深地吸了口氣,又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劉邦陡然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傳令,各軍各營務必擋住楚軍,不惜一切代價,絕不能讓任何一個楚兵靠近壁壘,只要撐到各路大軍回援,所有軍卒統統賞一萬錢,各軍主將皆封關內侯,不,封徹侯!”
    劉邦可不是項羽,絕不敢像項羽那樣身先士卒,依仗勇字訣來激勵士氣,劉邦真要是這麼做了,只怕一個照面就被項莊斬在刀下了,還談什麼激勵士氣?所以,劉邦唯一能做的就是封官懸賞,以此來激勵漢軍將士的勇氣。
    封官懸賞的效果自然沒有主將身先士卒更能激勵士氣,但好歹還是有點作用的,原本已經被楚軍殺得心膽俱寒的漢軍多少恢復了一些勇氣,終於在將校的喝斥下在壁壘前結成了密集的圓形防禦陣,試圖以此抵擋楚軍的兵鋒。
    ##########
    崎嶇的山道上,酈商正帶著大隊人馬往劉邦大營方向急進。
    “快,快點,再快點!”酈商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仍舊奔狂不停,一邊更是不斷地催促著麾下的將士,這一刻,酈商直恨不得生出翅膀,一下就飛回大營去,大營,大營可千萬不要失守哪,尤其是大王,可千萬別出事哪!
    ##########
    二十裡外,梁軍大營。
    劉寇大步走進彭越的大帳,作揖稟報道:“大王,漢王求援!”
    “嗯?”正在伏案大快朵頤的彭越當即放下手中的豬蹄,沉聲道,“漢王求援?”
    劉寇點了點頭,沉聲道:“前面山口飛馬回報,說漢王大營遭到楚軍突襲,漢王正向各路諸侯鳴號求援,請大王立即發兵馳援吧!”
    彭越點了點頭,正欲起身披掛時,忽有親兵進來稟報道:“大王,有位自稱范陽蒯徹的先生前來拜訪。”
    “蒯徹?”彭越愕然道,“他來做什麼?”
    劉寇急道:“大王,救援漢王之事,刻不容緩哪!”
    “也不差那麼片刻功夫。”彭越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去外面候著。”
    劉寇無奈,只得出帳在外面等著,旋即看到親兵引著蒯徹進了彭越大帳,蒯徹是齊王韓信麾下的謀士,劉寇自然認得。
    這一等就是許久,劉寇幾次想闖帳請求彭越發兵,卻都被帳外的親兵給攔了下來,最後劉寇忍無可忍,正打算硬闖時,彭越卻突然走出大帳,冷漠地道:“劉寇,你這便點起三千精兵趕去救援,不過,路上不要太快。”
    “不要太快?”劉寇愕然道,“大王,救兵如救火啊。”
    彭越沒好氣道:“老子怎麼說你怎麼做就是了,哪來這麼多廢話?”
    “諾!”劉寇再不敢多說什麼,當即向彭越揖了一揖,領命去了。##########################################################PS:祝賀物竹成為《楚漢爭鼎》的堂主!感謝:物竹、★逍遙浪漫★、木浩然、碧血劍1、寂寞家族、無常九、紫龍遊俠、學饕餮、ool2046、byj163kevin、親愛的好啊、星空的物語、逍遙十三賤、飛舞的血花飄、寂寞天外客、帝酷love、趙同、習慣穿花內褲、阿更健康就、長風01、姬幸、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麟破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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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激戰正酣
    漢軍大營,激戰正酣。~
    三千多楚軍殘兵猶如發了狂的野獸,向漢軍發起了無比淩厲的攻擊,守在壁壘前的四千漢軍已經明顯吃不住勁了!
    “突擊,突擊,全軍突擊!”
    楚軍後陣,項莊揮舞著長刀,正瘋狂咆哮。
    身受重傷,項莊已經不可能再衝鋒陷陣了,這會只能留在後陣給荊遷、高初及數百親兵銳士呐喊助威,再大聲激勵楚軍各部加緊進攻,這一刻,項莊也已紅了眼,壁壘前的漢軍已經明顯不支,楚軍只要再加把勁,就能打破壁壘、幹掉劉邦了!
    “斬殺劉邦!斬殺劉邦!大楚的兒郎們,建功當在今日,斬殺劉邦!”
    殷紅的鮮血正透過包紮傷口的綁帶汩汩湧出,項莊卻毫無察覺,只是高舉橫刀,遙向前方壁壘狂呼怒吼,狀如瘋虎。
    “斬殺劉邦!”荊遷瘋狂回應,一刀砍翻了面前的漢軍屯長。
    “斬殺劉邦!”高初一箭射出,漢軍陣中一名軍侯僕地就倒。
    “斬殺劉邦!”數百銳士揮舞著厚背單刃的環首刀,狼嚎向前,在楚軍殘兵越發淩厲的猛攻下,苦苦支撐的漢軍終於土崩瓦解,先是幾個人轉身逃跑,接著是幾十人、幾百人,片刻之後,剩下的三千多漢軍都跑了。
    這些漢軍終究只是蕭何從關中強行徵發的民壯,他們畢竟不是劉邦的親兵,更不像對面的楚軍殘兵,抱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拼命決心,說到底,漢軍只是為了軍功而戰,而楚軍殘兵卻是為了生存而戰!
    為了活命,人是可以拼命的!
    可是軍功,你能掙還得有命去享受。
    ##########
    壁壘高牆上,劉邦急得直跳腳。
    “不許跑,不許跑,回來,統統給我回來……”
    儘管劉邦喊得嗓子都快啞了,卻根本沒人聽到,更沒人理他,望著壁壘下正四散奔逃的漢軍潰兵,劉邦頓時如墜冰窟,完了,這下完了,只憑這座簡易壁壘,只憑八百親兵,又怎麼可能擋住虎狼般兇殘的楚軍殘兵?完了,這下全完了!
    “咻!”淒厲的尖嘯聲中,又一支狼牙重箭破空而來。
    “篤!”所幸一名郎中眼疾手快,扛著一面大盾擋在了劉邦面前。
    驚魂未定的劉邦趕緊將身體整個縮到了大盾後面,又回顧張良、陳平,慘然哀歎道:“張良、陳平,我命休矣,我命休矣!”
    張良、陳平也是神情慘澹,都到這份上了,他們縱然有經天緯地之才,那也變不出十萬大軍來呀,如今能做的,也就是死守待援了,好在警號早已吹響,周圍的各路漢軍以及各路諸侯現在多半都已經得到消息了,援軍,應該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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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崎嶇的山道上,韓信正率八千精兵向前急進。
    “快,加快速度!半個時辰內趕到漢王大營,本王必有重賞!”韓信一邊催馬疾行,一邊大聲呼號,老實說,他很不喜歡在山區裡作戰,因為山區地形太過複雜,不確定因素太多了,當年井陘之戰,也是山區地形,韓信也是靠著行險才最終取勝!
    如今,韓信兵多將廣,卻是再不需要冒這種奇險了,按韓信的意思,劉邦根本就不需要來這蠻荒大山,只需派彭越或者英布領十萬兵守住山口,等到天氣回曖,山中蛇蟲橫行、蚊蠅滋生,楚軍殘部自然潰亡。
    韓信也勸了,可劉邦根本不聽。
    漢王還是心急,他太心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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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布披掛整齊,正欲出帳點兵時,謀士馬業忽然不請自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大王,你這是準備引兵去救漢王嗎?”馬業揖了一揖,問道。
    英布點了點頭,沉聲道:“漢王大營遭到楚軍殘兵偷襲,漢王都已經鳴號求援了,孤這便盡起大軍趕去救援。”
    馬業道:“可在下聽說,梁王只派了三千人。”
    “咦?”英布愕然道,“彭越他只派了三千人去?”
    馬業點了點頭,說道:“只有三千人,不過是劉寇的虎狼營。”
    “鳥!”英布悶哼一聲,不以為然道,“什麼虎狼營,就劉寇那三千賊兵,老子翻手就能把他給滅了,彭越這老小子只派了三千人,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馬業點了點頭,說道:“在下聽說范陽蒯徹不受齊王待見,目下已經投了梁王,梁王多半是聽了蒯徹讒言,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大王卻不能夠學他,漢王還是要救的,兵力也不能太少,不過,這路終究不好走,大王可不能走得太急。”
    “先生這叫什麼話?”英佈道,“救兵如救火,不快哪行?”
    “大王!”馬業無奈,只好直說,“漢王不可不救,卻也不能真救!”
    “行行行。”英布頓時一個頭比兩個大,連連擺手道,“先生又要編排漢王的不是了,而且來來去去就是那麼點破事,我這耳朵都快聽出繭來了,行了,我也就不跟你多廢話了,這便走了。”說罷,英布轉身就走了大帳。
    ##########
    周殷大軍駐紮在五十裡外,所以最晚得到漢王遇險的消息。
    “父親!出大事了!”周桓大步進帳,不及見禮就氣喘吁吁地向周殷說道,“楚軍殘部正在猛攻漢王大營,漢王已經鳴號向各路諸侯求援了!”
    “你說什麼!?”周殷一驚而起,難以置信地道,“楚軍正猛攻漢王大營?”
    “嗯!”周桓以拳擊掌,以莫名的語氣說道,“這個項莊,以前還真沒看出來,領著幾千殘兵竟然就敢去攻擊漢王大營!”
    周殷遂即默然,又緩緩坐回了席上。
    周桓又道:“父親,我們要不要出兵去救漢王?”
    “我們距離太遠,去了多半也趕不上那邊的戰事了。”周殷說此一頓,又道,“不過,去還是要去的,否則萬一漢王躲過此劫,回頭必然記恨你我父子,再加上漢王原本就不怎麼信任你我父子,局面只怕就更糟了,你帶上五千精兵,趕緊出發吧。”
    “諾!”周桓揖了一揖,領命去了。
    ##########
    “攻!”項莊引刀長嘯,十名楚軍銳士扛起一根大木樁就沖向了壁壘大門。
    另外十幾名楚軍銳士則高舉著撿來的漢軍大盾,在頭上和兩側疊成了嚴密的盾牆,死死地遮護著扛抬撞木的那十名楚軍銳士,還有十幾名楚軍銳士舉著盾牌跟在後面,一旦前面出現傷亡,他們就隨時準備補上缺口。
    箭矢、滾木擂石從壁壘上紛紛落下,不到片刻功夫,楚軍築起的盾牆上就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也有六七名楚軍銳士被砸中,倒在了血泊中,不過很快,跟在後面的楚軍銳士就頂上了他們留下的缺口,撞木終於沖到了壁壘大門前!
    “轟!”撞木終於重重地撞上了壁壘大門,泥土粉塵頓時簌簌直下。
    “退,退,退……”領軍小校的長號聲中,十幾名楚軍銳士紛紛後退,旋即又在小校淒厲的長號聲中大步上前,沉重的撞木便又重重地撞上了壁壘的大門上,頂在大門後面的十幾名漢軍甲士頃刻間被震翻在地。
    壁壘之上,劉邦疾聲大吼:“倒火油,倒火油!”
    離劉邦不遠處,幾大釜猛火油已經燒得滾沸,四名漢軍甲士應聲上前,抬起兩釜猛火油大步來到了壁壘大門的正上方,伴隨著劉邦聲嘶力竭的怒吼聲,滾燙的猛火油已經從壁壘上猛然傾泄而下,躲在盾牆底下的楚軍銳士頓時被燙得嗷嗷慘叫起來。
    “放火,快放火,燒死他們,燒死他們!”劉邦連連連跺腳,連連大吼。
    十幾枝火把遂即從壁壘上扔了下來,傾倒在楚軍銳士盾牆上還有沾在身上的猛火油頓時便騰地燃燒起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壁壘大門外就完全成了一片火海,負責撞門的三十多名楚軍銳士頃刻間就被熊熊烈火所吞噬。
    看到這慘烈的一幕,項莊心頭幾乎滴血!
    這三十多楚軍銳士,可是精銳中的精銳啊!
    “再攻!”項莊雖然心頭滴血,卻絕不退縮,再次揚刀怒吼。
    “該死的,你你你,還有你,趕緊去把那邊的木樁抬過來!”荊遷一邊怒吼,一邊又向高初怒吼道,“老高,搭盾架,老子直接殺上去,先幹掉他們的猛火油!”猛火油向來是攻城的大敵,不燒掉,要想撞開大門,不知道要被燒死多少人。
    “好!”高初重重點頭,當即帶著幾十名銳士搭起了盾架。
    所謂盾架,其實就是幾十名楚兵舉著大盾在頭上搭起一道斜著向上的坡道,楚兵可以順著這條坡道飛奔向上,最終一躍登上壁壘!儘管盾架的高度還不到一丈,不過腿力過人的士兵還是可以藉此縱身跳上壁壘的,畢竟壁壘也只有不到兩丈高。
    荊遷舉著火把正要往上沖時,身後一名小兵卻劈手奪了他的火把。
    “刀子?”荊遷愣了下,旋即怒極大吼道,“韓小刀,給老子回來!”
    那小兵卻頭也不回地踏上了盾架,一邊大聲怒吼:“軍侯,小人受你兩次活命大恩,無以為報,今天就替你去了,軍侯,逢年過節別忘了在小人靈前澆幾杯水酒!”吼聲未已,小兵已經沖出盾架,再縱身狠狠一躍,一下就躍上壁壘撲向了汽浪襲人的大鐵釜。
楚漢爭鼎

第48章 楚軍退了(求推薦票)
    “噗噗噗噗!”
    四幾枝長戟幾乎是同時刺到,一下就刺穿楚軍小兵將他架在了鐵釜上空。~
    殷紅的鮮血頓時猶如噴泉般激濺而出,又順著幾枝長戟汩汩而下,既便遭此重創,楚軍小兵卻仍未斷氣,只是抬頭淒厲地慘叫著,又單手將其中兩枝鐵戟硬生生從體內拔出,楚軍小兵的身軀頓時失去支撐,又舉著火把重重地摔進了大鐵釜裡。
    “噗嗵!”
    “嘩啦!”
    幾乎是在楚軍小兵落入大鐵釜的同時,已經燒得滾沸的猛火油就猛然飛濺四射,守在附近的十幾名漢軍頓時被燙得皮開肉焦,紛紛慘叫著滾倒在地,下一刻,隨之落下的火把便點燃了四濺飛射的猛火油,熊熊烈火便騰地燒了起來。
    “呃啊啊啊……”一個漢軍小兵渾身帶火,慘叫著掩面狂奔,可是往前跑出沒兩步,就撞倒了另一口大鐵釜,一下掉進了滾沸的油鍋,下一刻,又一團烈火騰地燒了起來,整個城頭頃刻間就陷入了一片火海。
    十幾步外,躲在盾牆後面的劉邦也被火油濺到了。
    “啊,火,火,快滅火!”劉邦一邊慘叫著,一邊撲打戰袍上的火苗,張良、陳平也趕緊上前來,手忙腳亂地跟著撲打劉邦身上的火苗,一邊又趕緊吩咐親兵在劉邦與火場之間築起了盾牆,總算是阻住了火勢的漫延。
    混亂中,張良勸道:“大王,城頭太危險了,咱們還是到下麵去吧。”
    “對對對,下下,到下麵去。”劉邦驚魂未定,連連點頭,剛才,就剛才,那個楚軍小兵悍不畏死,縱身撲進油鍋的場面著實把他給嚇壞了,不是人,這些南蠻子簡直就不是人,全他媽的是野獸,他們全他媽的不拿自己小命當回事啊!
    這城頭,劉邦真是一刻也不敢多呆了,這次躍上城頭的只是個小兵,沒准下次躍上來的就是項莊小兒本人了,以項莊小兒的驍勇,誰能擋得住他?到時候誰能護他安全?劉邦看看身邊簇擁的上百親兵,轉身就下了城頭。~
    下了城頭,劉邦又命親兵牽來了幾十匹快馬,這市井無賴雖然怕死,現在看上去也顯得狼狽無比,可腦子卻始終清醒得很,這壁壘一旦失守,說不得就只能趁亂強行突圍了,至於能不能突得出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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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山上,兩名楚兵正迎風肅立。
    回望身後,隱隱可以看到沸反盈天的漢軍大營,聽這聲勢,楚軍攻打正急,卻不知道戰事進展如何?上將軍是否已經將劉邦老兒斬于刀下了?這一刻,這兩名楚兵真想追隨上將軍鏖戰沙場,可是他們不能,因為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
    倏忽之間,一名眼尖的楚兵手指.前方大叫起來:“漢軍,漢軍援兵!”
    另一名楚兵急回頭看時,果然看到無窮無盡的漢軍就像是洶洶而進的蟻群,正從山那邊洶湧而來,那陣勢,少說也有四五千人!當下兩名楚兵再不猶豫,舉起牛角號便使勁地吹將起來,霎那間,低沉蒼涼的號角聲便已沖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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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項莊神情猙獰,再次揚刀咆哮。
    “吼,吼,吼,撞!”荊遷歇斯底里地怒吼著,帶著十幾名楚軍銳士扛著足有近千斤重的撞木,以最快的速度惡狠狠地撞上了壁壘大門,只聽“膨”的一聲巨響,原本就已經殘破不堪的大門頓時冰消瓦解,碎成了漫天殘木碎片。
    “哈哈哈,殺!”荊遷仰天長笑,旋即拔刀沖進了大門。
    “突擊,全軍突擊,殺光漢軍!”項莊也興奮地仰天怒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卻忽然響起了突兀的號角聲,號角聲低沉雄渾,卻一陣緊似一陣,隱帶著淡淡的蒼涼。
    “嗯!?”項莊霍然回首。
    “漢軍援兵到了!”虞子期凜然道,“上將軍,撤兵吧!”
    “上將軍,不能撤!”高初滿臉猙獰地道,“不殺了劉邦老兒,誓死不撤!”
    “上將軍,你帶大軍先撤!”鐘離昧肅然道,“末將只需本部五百精兵,定然斬了劉邦老兒的狗頭,給大王和蕭公角將軍報仇!”
    霎那間,項莊便陷入了劇烈的掙扎之中。
    撤兵?眼看著壁壘大門都已經攻破了,就憑裡面的幾百漢軍,又如何抵擋得住虎狼般的楚軍殘兵?半刻鐘,最多只需半刻鐘,劉邦老兒他就必死無疑了!這時候撤兵,讓項莊如何能夠心甘?他如何能夠甘心?不甘心,絕不甘心!
    可是,楚軍若繼續猛攻,縱然能斬殺劉邦,卻必定也會被蜂擁而至的漢軍給拖住,楚軍殘兵再是驍勇,也已經連續拼殺了這麼長時間,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都已到極限了,這時候一旦陷入重圍,則必然是全軍覆滅的結局!
    單單留下鐘離昧和五百楚軍?顯然不行!
    咬了咬牙,項莊還是放棄了跟劉邦同歸於盡的瘋狂念頭。
    現在,各路漢軍以及各路諸侯只怕都在趕來救援的路上吧?
    既然各路漢軍及聯軍都已經被調開了,張良、陳平設下的天羅地網也就不攻自破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在這裡孤注一擲,跟劉邦拼個魚死網破?真要是擊殺了劉邦,他項莊也是難逃一死,到頭來還不是便宜了韓信、英布、彭越他們?
    這次殺不了劉邦固然可惜,可只要活著,將來總還有機會!
    “啊!”項莊仰天發出了一聲極度憤懣又極度不甘的咆哮,然後厲聲大喝道“傳令,全軍後撤,我們走……”
    話音未落,項莊便口吐鮮血,往後就倒。
    鐘離昧、虞子期、高初見狀頓時大驚,趕緊搶上前來扶住項莊。
    只這片刻功夫,項莊就已經是臉色蒼白,嘴唇發紫了,其實他早就受了重傷,剛才只是憑著一股極為亢奮的情緒在支撐著,所以沒感覺,現在這股亢奮的情緒一旦退走,體力的傷勢立刻就加倍發作了。
    “走。”項莊無力地擺了擺手,“回深山,老營!”
    高初霍然起身,回頭厲聲長號:“走,我們走……”
    一聲令下,正擁擠在壁壘大門外的楚軍殘兵頓時便潮水般退了回來,旋即又抬著項莊以及重傷的百余名楚兵潮水般退出了漢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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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邦縮在馬棚的角落裡,已經唬得面無人色了。
    幾十步外就是壁壘大門,劉邦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身材健壯、身披重甲的楚軍小校已經揮舞著長刀衝殺進了大門,七八名漢軍甲兵蜂擁而上,卻居然擋他不住,反被這楚軍銳士連續砍翻了三個,剩下幾個也被蜂擁而入的楚軍給砍倒在地。
    更多的漢軍甲士正從城樓上飛奔而下,試圖守住已被撞開的大門。
    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壁壘失守只在須臾之間,既便最後剩下的這幾百甲兵全都是劉邦的親兵死士,都可以為了劉邦去死,只怕也是撐不了太久了,因為漢軍早已經被楚軍的兵鋒銳氣嚇破了膽,就是劉邦,現在何嘗不也是兩股戰戰,渾身發抖?
    完了完了,想我劉季英雄一世,不想最後竟然死在了這荒山野嶺!
    就在劉邦自忖必死時,壁壘外卻忽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旋即那個楚軍小校轉身就走,已經殺進壁壘的幾十個楚軍銳士就跟著潮水般退了出去,剛剛還在拼死抵擋的漢軍甲士頓時有些發懵,卻沒一個敢去追殺。
    劉邦也有些發懵,楚軍這是咋了,咋就退了?
    就在這時候,張良披頭散髮、連滾帶爬從樓梯上滑了下來,又兩步搶到劉邦面前,劇烈地喘息道:“大王,楚軍退了,楚軍退了!”
    “啥,楚軍退了?真的退了?真退了?”
    “嗯,真退了!”張良重重點頭道,“援兵到了!”
    “好,太好了!”劉邦聞言頓時神情大振,當下腿也不顫了,身體也不抖了,原本無比蒼白的臉色也一下恢復了紅潤,定了定神,又翻身坐起仰天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項莊小兒,想要我劉季的性命,沒那麼容易!”
    又過了不到三刻鐘,夏侯嬰終於帶著大軍趕到了。
    “大王,大王在哪!”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夏侯嬰幾乎是爬著進了壁壘,這會的夏侯嬰,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由於連續的急行軍,頭盔也掉了,髮髻也散了,身上的鎧甲居然也反過來了,腳上的靴子也跑掉了一隻。
    看到劉邦安然無恙,夏侯嬰那顆懸著的心才終於落回了肚子裡,又伏地哭道:“臣連累大王遇險,死罪!”
    劉邦劫後餘生,心中無限歡喜,自然是絲毫責怪夏侯嬰的意思都沒有,當下起身上前連連撫摸著夏侯嬰的肩背,不無感慨地道:“夏侯嬰哪,夏侯嬰哪,這回孤能夠不死,還是多虧你了,你可真是孤的福將哪!”##############################################################PS:感謝煙盡人散萬賞厚賜,祝賀煙盡人散成為《楚漢爭鼎》的護法!感謝:江寧飛雪、劍道始祖、寂寞天外客、s疏狂&殤s、lan904849990、平少三三、姬幸、熱的可口可樂、深海小龍魚、星空的物語、碧血劍1、瘋狂書蟲11、阿更健康就、逍遙十三賤、╆納蘭布衣╅、醉一劍、飛舞的血花飄、性感玉米2、風馳雲卷、紅塵若夢、L黎穎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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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漢軍撤了
    見劉邦不僅沒有發怒,反而對自己格外寬勉,夏侯嬰又是羞愧又是感激,當下向劉邦揖了一揖,昂然道:“大王,臣這就率大軍前去追殺楚軍餘孽,這次就是追到天涯海角,臣也一定要親手斬下項莊小兒的頭顱。”
    這會,夏侯嬰是真的恨極了項莊,這小兒實在是太囂張了,面對他跟酈商兩路大軍的追剿,還要面對九路漢軍以及三十幾路聯軍的堵截,他不想著怎麼逃跑,居然還敢反過來偷襲大王的大營,還險些讓他得了逞,真是豈有此理!
    “不用,不用追了。”劉邦卻出人意料地搖了搖頭。
    經歷了剛才的一戰驚魂,劉邦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狗急了是真會跳牆的,現在硬要打固然也能把它打死,卻免不了要被它反咬一口。
    而且,被項莊這野狗咬上一口,真的是很疼啊!
    話說,項莊小兒還真不是一般的驍勇啊,而且足夠狡猾!
    項莊小兒麾下這幾千殘兵更是一群惡狗,簡直就不是人啊!
    劉邦可不想此前的驚魂一幕再次重演了,楚軍倉促之下跑來拼命都已經這般可怕了,如果下次人家有備而來,那還得了?夏侯嬰這次是不早不晚,將將趕到了,可下次他還能這麼及時趕到?劉邦不可覺得他下次還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而且,現在再去追也是晚了,楚軍殘兵只怕早就鑽進林子跑遠了。
    所以,還不如先把這群野狗關起來,先餓上幾個月,等它們餓得沒力氣了,就能輕輕鬆松把它們給收拾了。
    旁邊的張良和陳平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同時面露苦笑之色。
    看起來,這次漢王還真是受到了不輕的驚嚇,看情形,漢王是打算把所有的軍隊都撤出山外,甚至連各路諸侯的軍隊都不打算留下了,毫無疑問,漢王並不相信各路諸侯,更不認為他們會花死力氣去剿殺楚軍,那還不如全部撤出山外,好歹還能節省些錢糧。(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啊?怎麼不追了?”夏侯嬰這莽漢卻不知道劉邦心思,當下愕然地道,“大王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還受了驚嚇,怎能就這樣算了?不行,絕不能這麼放過項莊小兒,更不能放過他手下那群殘兵,大王,不能大意呀!”
    “噯,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沒什麼。”劉邦擺了擺手,又道,“不過,孤可沒說過要放過項莊小兒,還有他手下那群殘兵,只是這策略咱們得改改了,在這深山老林子裡,要對付楚軍不容易,咱們到山外去,把所有路口都堵死,餓死他們!”
    說此一頓,劉邦又道:“還要放火燒,最好能燒死他們。”
    “放火燒山?”夏侯嬰苦著臉道,“大王,這麼多山,這也燒不過來呀。”
    張良微微一笑,說道:“夏侯將軍,能燒多少是多少吧,不管怎麼說,週邊幾十裡的山林是必須要燒掉的,尤其是蒿草叢,必須全部燒光,否則,楚軍就會借著林子的掩護突然殺出來,到時候我軍一個應變不及,就讓他們給跑掉了!”
    又過了片刻,酈商、靳歙、傅寬、李左車等漢軍大將也逐次領兵趕到了,再後,韓信、英布、彭越、張耳、周殷等各路諸侯派出的援軍也紛紛到了。
    彭越麾下猛將劉寇的三千援軍甚至還在半道上遭遇了楚軍殘部,不過因為兵少,再加上劉寇又急於馳援漢王大營,所以沒敢輕舉妄動,楚軍殘部急於突圍,也沒有貿然攻擊,兩軍最終竟是相安無事,擦身而過了。
    劉邦現在卻根本沒心思理會這些,當下讓人收攏被楚軍打散的潰兵,重整大營,然後大擺筵席,隆重招待各路諸侯及大將。
    酒筵一結束,劉邦便命各路諸侯及各路主將盡起大軍,還駐山外,然後就讓夏侯嬰盡出偵騎,開始四處放火燒山,大別山雖說處於氣候濕潤的淮泗大地,山中也以四季常綠的樹木居多,但眼下畢竟是冬季,草木枯黃,山火一旦燒起來,聲勢還是相當之浩大的。~
    ##########
    夜色深沉,楚軍殘部正踏著月色逶迤向前。
    項莊從昏睡中一覺醒來,只覺口幹舌苦,便想找點水來喝,隨行護衛在擔架旁邊的高初便關切地道:“上將軍,你要什麼?”
    “有水嗎?”項莊低聲道,“我想喝水。”
    高初趕緊解下腰間的竹罐,又直接遞到了項莊嘴邊。
    項莊喝了幾口冷水,又問道,“高初,這是到哪裡了?”
    “不知道。”高初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半天只顧著跑路了,哪還記得方位?”說此一頓,高初撓了撓頭又道,“不過,怎麼也跑出上百里了,早就沖出漢軍跟各路聯軍的包圍網了,上將軍你就放心吧,他們追不上來了。”
    “那就紮營吧,受傷的將士也該處理一下傷口了。”
    話音方落,抬擔架的親兵忽然趔趄了一下,躺在上面的項莊頓時便悶哼了一聲。
    “你小子幹什麼吃的?”高初當即在那親兵的後腦勺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罵道,“毛手毛腳的,抬個擔架都不會。”
    這一下趔趄,卻又牽動到了項莊左肩上的傷口,捆在肩膀上的白布裡便又滲出了殷紅的鮮血,說起來項莊的傷勢也是極重的,先前由於逃命,根本就沒來得及認真包紮跟處理,這會由於失血過多,項莊都已經明顯感到頭暈了。
    高初趕緊讓親兵把擔架放下,又派人去傳令。
    命令很快傳遍全軍,原本就是強打精神的楚軍殘兵便紛紛癱坐到了地上,白天跟漢軍拼命時,這些個殘兵一個個都是龍精虎猛,就跟狼似的,可到了現在,卻都是疲態盡顯了,說到底,他們也是人,終究不是機器啊。
    很快,山中便升起了一堆堆篝火,疲憊不堪的殘兵們便紛紛圍攏了過來。
    有的靠著火堆取曖,有的拿出乾糧放在火堆邊燒烤,也有人找來幾根樹枝,然後把從漢軍大營裡撿來的鐵盔架在上面燒熱水。
    百十個略懂醫術的軍漢卻越發地忙碌了起來。
    最先接受治療的當然是項莊,不過,所謂的治療其實就是用燒紅的雙刃劍在胸口以及背後的傷口上各燙了一下,在燙焦皮肉的同時,也破壞了毛細血管,血也就止住了,而且這麼一燙,連細菌也燙死了,還能防止傷口感染。
    項莊被燙得直呲牙,強忍著才沒有慘叫出聲。
    如今的項莊,可是大楚的上將軍,更是楚軍殘兵心目當中的戰神,又豈能在意這點小小的傷疼?
    不過,別的傷兵就沒那麼多顧忌了,他們也沒有項莊的承受力,在被燙烙傷口時,一個個全都殺豬般慘叫了起來,霎那之間,密林裡便響起了綿綿不息的慘叫聲,若是有人這時候從附近路過,肯定會被嚇個半死,這他娘的該不會是進了十八層地獄吧?
    燙過傷口,又重新包紮了下,項莊便掙扎著站起身來,一邊吩咐荊遷分派斥候,一邊又在高初的陪同下開始巡營。
    項莊每到一處,楚軍殘兵便紛紛起身致意。
    既便是剛剛處理好傷口的重傷兵也都掙扎著想站起身來,如今的項莊,在楚軍殘兵中間的威望那不是一般的高,毫不誇張地說,項莊現在就是戰神,所有楚軍殘兵心中的戰神,儘管項莊今天也受了重傷,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的聲望。
    因為項莊在兩合之內斬殺了漢軍大將,這點很重要。
    至於受傷,衝鋒陷陣,誰能毫髮無損?項王不也經常受傷?
    巡視完整個營地,項莊卻不免有些心頭沉重,這次險中求勝,死中求活雖說是基本實現了預期的結果,他項莊也的確帶著楚軍殘部突出了漢軍的包圍圈,但是連番惡戰之下,楚軍殘部也還是損失了大量的精銳老兵!
    剛進山時,楚軍殘部足有五千五百多人!
    連續擊破五路漢軍之後,楚軍殘部也還有四千六百多人,接著就遭到了漢軍的偷襲,蕭公角及五百部曲大部戰死,只有不到五十人被救了回來,在突圍途中又戰死了兩百餘人,最後突襲劉邦大營,雖說殺得漢軍心膽俱寒,卻也損失了足足三百多人!
    到現在,整個楚軍已經只剩三千六百多人了,而且將近一半還帶著傷。
    好在楚軍的損失並非毫無價值,因為漢軍損失更加慘重,算上被殺的,被擊潰後趁機逃跑的,以及跑進深山中迷路失蹤的,全加起來恐怕都已經超過兩萬之數了,這幾乎是楚軍戰損的十倍還不止,劉邦現在不定怎麼肉痛呢!
    而且,劉邦這市井無賴雖說極富政治頭腦,也堪稱是厚黑宗師,卻也貪生怕死得緊,今天親眼目睹了楚軍殘部的兵鋒之後,怕是不太可能繼續留在山裡了吧?
    項莊正想著劉邦呢,忽然看到許多楚兵紛紛起身,正對著遠處指指點點。
    項莊轉頭往回看時,只見東邊好幾座山頭上都已經竄起了烈烈火苗,大火推著滾滾濃煙扶搖直上,幾乎映紅了半個夜空。
    “呸!”高初狠狠地吐了口濃痰,極為不屑地道,“劉邦老兒真是比豬還蠢,大別山這麼大一群山,也想燒到咱們?做夢呢吧。”
    “劉邦老兒不是想燒死咱們,而是要阻止咱們出山。”旁邊的虞子期忽然插進話來,又淡淡地對項莊說道,“上將軍,漢軍撤了,他們撤出山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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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勇戰、謀戰(為碧血劍1掌門賀)
    一夜無話,楚軍殘兵終於得以睡了個囫圇覺。
    次日清早,派出去的斥候隊也順著楚軍留下的路標紛紛趕來匯合了,也帶回來了關於各國聯軍的消息,昨天下午,漢軍以及各國聯軍的確就已經撤兵了,臨走之前還大肆燒山,現在週邊的山頭幾乎全被燒成光禿禿的荒山了。
    開拔之前,最後一支斥候隊也趕了回來,還帶來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年輕人,而且很可能很長時間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整個人顯得面黃肌瘦,眼神黯淡,不過當他看到項莊時卻立刻眼前一亮,又僕地跪倒,旋即嚎啕大哭起來:“三將軍,可算是找著你了,嗚嗚嗚……”
    “你是……蕭開!?”項莊終於認出了這個年輕人!
    蕭開是已故大將蕭公角的族侄,楚漢劃分鴻溝之前,項羽已經深感楚軍兵力不足,軍糧更是嚴重長匱乏,便派大將陳嬰,還有項氏子弟中的項冠、項悍一起回江東募兵籌糧,蕭開也是在這個時候跟著陳嬰一起回的江東。
    “嗯!”蕭開點頭,又紅著眼說道,“三將軍,江東……”
    “噓!”項莊趕緊豎指示意蕭開噤聲,然後摒退了所有人,包括荊遷、高初也被趕到了幾十步外,儘管所有的楚軍殘兵都能夠想得到,江東多半是不保了,可他們能夠想到跟他們知道真相,這完全是兩回事,現在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真相的好。
    項莊又解下自己的乾糧袋和水罐遞給蕭開,說道:“蕭開,你邊吃邊說。”
    蕭開看來是真的餓壞了,看到乾糧袋頓時兩眼冒綠光,一下就奪了過去,又從袋子裡抓起一把炒菽就猛嚼狠咽起來,直到吃完足足半袋乾糧,蕭開又就著竹罐喝了半罐水,最後才撫了撫胸口接著說道:“三將軍,江東已經完了。”
    項莊心頭一沉,低聲道:“蕭開,別慌,你慢慢說。~”
    蕭開點了點頭,又道:“半年前,小人隨陳嬰、項冠、項悍三位將軍回江東,協助募兵並籌集糧草,只短短幾個月,三位將軍便已經募集了五萬精兵,外加大批的軍糧,正當我們準備渡江北上,接應大王時,江北卻傳來了大王兵敗垓下的噩耗。”
    “接著,灌嬰五千騎兵便渡過了烏江,項悍將軍在秣陵被灌嬰打得大敗。”
    “過了沒幾天,周勃也帶著兩萬大軍過了烏江,陳嬰、項冠兩位將軍盡起江東精兵與之對陣,卻連丹徒、曲阿一敗再敗,四萬大軍幾乎折損過半,現在,周勃的大軍幾乎已經席捲了整個江東,浙江(錢塘江古稱)以北二十餘縣大多已經失守了!”
    “那麼,陳嬰、項冠兩位將軍呢?是陣亡了,還是率軍轉進了?”
    “小人聽說,陳嬰、項冠兩位將軍並未陣亡,只是帶著兩萬殘部向錢塘去了。”
    項莊點了點頭,這麼說至少還有半個會稽郡沒有丟,當下又問道:“那麼項悍呢?還有你又怎麼會來這裡?”
    蕭開道:“小人追隨項悍將軍在秣陵敗給灌嬰之後,便退到了丹陽縣,灌嬰率五千騎兵緊追不捨,把丹陽縣圍了個水泄不通,半個多月後,城中糧食吃光,我們正無計可施時,城外的灌嬰騎兵卻忽然間退兵了!”
    說此一頓,蕭開又道:“後來我們經過多方打聽,才終於知道,原來是三將軍在壽春連續大破樊噲、李左車兩路大軍,引起了聯軍的恐慌,所以才把灌嬰的騎兵召回了江北,於是項悍將軍便決定率軍渡江北上,要與三將軍匯合。”
    “哦?”項莊急道,“項悍還有多少軍隊,現在到了哪裡?”
    蕭開便神情一黯,慘然道:“渡江北上時,我們還有四千多人,可因為沒吃的,這一路上跑的跑,死的死,現在已經只剩兩千多人了,剛過安豐,我們便又聽說三將軍在壽春西北的山裡跟聯軍大戰,小人便帶了十幾路斥候,先行探路來了。~”
    “已經過安豐縣了?”項莊大喜道,“這麼說,離這已經不到兩百里了!”
    當下項莊又道:“過不了幾天,漢軍以及各國聯軍就要分兵困鎖大別山了,到時候你們再想進山與我們匯合那就難了,所以,你現在就回去,告訴項悍,讓他立即率軍進山,儘快趕來與我大軍匯合,我會安排斥候隊沿途接應。”
    “諾!”蕭開揖了一揖,轉身就要走。
    “等等。”項莊卻又叫住蕭開,又招手叫來荊遷、高初,把兩人身上的乾糧袋也解下交給了蕭開,說道,“這些乾糧你拿著,記住,路上一定要小心!”
    “謝過三將軍!”蕭開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兩袋乾糧,又作揖致謝。
    項莊擺了擺手,高初卻忍不住提醒道:“不是三將軍,現在是上將軍了!”
    “呃,對。”蕭開撓了撓頭,有些汗顏地道,“在來的路上小人就已經聽說了,大王臨終之前已經委任三將軍為楚國上將軍,小人一時失言,還請上將軍恕罪。”
    “沒事,趕緊去吧。”項莊擺了擺手,蕭開這才領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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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后,劉邦大軍順利出山。
    騎在馬背上回顧身後,茫茫大山已經冒起了沖天大火,推著滾滾濃煙扶搖直上,幾乎遮蔽了半邊天空,而夏侯嬰卻帶著百餘隊偵騎還在到處放火,劉邦相信,這一場大火燒下來,既便燒不掉整個大別山,週邊的山頭卻肯定要被燒禿瓢了。
    由於壽春已經被淹,無法駐紮大軍,所以劉邦並沒有沿原路出山,而是一路向北出了大山,徑直奔著汝陰而來,汝陰地處平原,而且緊挨著鴻溝,從敖倉運來的糧食可以走水路直達汝陰,不像此前,還得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運進山中。
    與此同時,劉邦又命李左車、酈商、靳歙各領三萬精兵分別守住大山以東的曲陽,以南的六縣以及西南方向的安豐,同時還借鑒了楚軍的做法,在各個要道險隘附近的山頭上都設立了臨時烽火臺,一旦發現楚軍蹤影便立刻烽火示警!
    劉邦相信,李左車、靳歙、酈商等人在輕敵大意、吃過項莊一次大虧後,以後肯定會加倍警惕,項莊再想用奇計詭謀擊破他們的大軍,怕是難了。
    如此一來,楚軍殘部要想逃跑就只能向西翻越深山老林了。
    當然,劉邦絕不擔心楚軍殘部真會翻越大山逃進衡山國,楚軍真要這麼做,劉邦可真是求之不得。
    至於韓信、彭越、英布、張耳、韓王韓信等各路諸侯的軍隊,自然全都被劉邦留在了汝陰,經過此前的大別山之戰,劉邦對這些個諸侯是越發的不放心了,尤其是彭越,居然聽信范陽蒯徹的饞言,只派了區區三千援兵,實在可恨!
    不過恨歸恨,現在劉邦卻還得忍著,不能操之過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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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傍晚,精疲力竭的楚軍殘兵也返回了深山老營。
    已經接到消息的尉繚早已經帶人候在老營的轅門外了,一同出迎的還有桓楚、季布以及各自的百餘親兵,兩人在完成誘敵任務後,就各自回營了,這也是項莊的安排。
    秦漁的百余女兵,還有五千多婦孺也已經煮好了熱飯,做好了熱菜,還燒好了熱騰騰的洗澡水,就等著男人們凱旋歸來,最終的結果自然是有人歡喜也有人愁,等回男人的婦孺自然歡喜,死了男人的婦孺則難免黯然神傷。
    尉繚卻向項莊長長一揖,肅然道:“上將軍,請受老朽一揖!”
    項莊急忙上前扶起尉繚,又說道:“軍師,你這又是做什麼?”
    “沒什麼,老朽只是胸中激蕩,有感而發。”尉繚擺了擺手,又道,“自古以來,兵家無非兩派,一曰勇戰派,以已故項王為其中翹楚,一曰謀戰派,以古之孫武、吳起、孫臏、白起,今之張良、韓信為其中翹楚,迄今為止,還從未有人能夠兼得兩派之精髓。”
    項莊聞言不禁點頭,尉繚這話倒是不錯,別說兩漢之前,就是到了明清之後,中國歷史上能夠兼得勇戰、謀戰精髓的兵家也是鳳毛麟角,勇戰有項羽、冉閔等絕世豪傑,謀戰有陳慶之、霍去病等,可真正稱得上兼得兩派精髓的,卻只有兵聖嶽飛一人!
    “可是,如今……”尉繚頓了頓,又道,“上將軍卻儼然兼得兩派之精髓了!”
    項莊淡淡一笑,能得尉繚如此高的評價,心裡自然得意,而且自從野馬原掌兵之後,這一系列的硬仗惡仗,他的表現的確是無可挑剔!儘管中間斬殺樊噲時,借助了馬鐙之利,有投機取巧的嫌疑,但不管怎麼說,這些戰績都是實打實的!
    試問,有幾個人能帶著軍心既散、又無鬥志的三千潰兵,卻在一晝夜間狼奔三百里逃出生天?項羽敗亡消息傳開,楚軍面臨崩潰瓦解時,又有幾個人能夠力挽狂瀾,再趁機煽動楚軍復仇,一戰重鑄軍心?又有幾個人能帶著五千精兵,連戰連捷,打得劉邦五十萬大軍不敢在大山裡逗留?這些,可不是吹出來的戰績,而是打出來的!#########################################################PS:感謝碧血劍1五萬幣厚賜,祝賀兄台成為《楚漢爭鼎》第一位掌門!
楚漢爭鼎

第51章 項氏宗族
    桓楚、季布又分別上前見禮,看到項莊左肩上纏的帶有血跡的白布條,季布不由關切地問道:“上將軍,您受傷了?”
    “嗨,不礙事。~”項莊淡然道,“受了點皮外傷。”
    鐘離昧、虞子期也相繼上前與尉繚見禮,又與桓楚、季布各自寒喧,尉繚略通醫術,當下又關切地問項莊道:“上將軍,要不要老朽看看?”
    “真沒啥大礙。”項莊輕輕聳了聳左肩,淡然道,“吃飯穿衣什麼的,都不成問題,不過短時間內是別想用左手挽弓提刀了。”
    “嗨,老朽也正想跟你說呢。”尉繚道,“上將軍,儘管你武藝高強,銳不可擋,可畢竟是五軍主將,一人安危系著數千楚軍將士的生死存亡,所以,今後再不能身先士卒,衝鋒陷陣了,這種事情荊遷、高初他們完全可以勝任。”
    “軍師,你怎麼把咱老桓給忘了?”旁邊桓楚不高興道,“荊遷這小子武藝是不錯,算是得了先王跟上將軍的真傳,比武切磋也挺像那麼回事,可他終究還嫩些,真要是拼命,可不見得是咱老桓的對手。”
    跟在項莊身後的荊遷自然心中不服,卻又哪敢反駁?
    高初卻從百余女兵中間找到了秦漁,當即拋了個曖昧的媚眼過去,不想秦漁卻還了他一記白眼,根本就不搭理他,高初卻兀自賤笑嘻嘻地湊到了秦漁跟前,壓低聲音說道:“晚上老地方,還教我識字,我再教你連珠箭法。”
    秦漁頓時美目一亮,低聲道:“說話算話,不許耍賴。”
    “哥什麼時候耍賴過?真要是耍賴,就讓你……”高初說到這裡故意一頓,又賤笑兮兮地道,“小魚兒,你懂的。”秦漁卻惡狠狠地剜了高初一眼,又伸手做了個剪的手勢,高初頓時臉色泛白,夾緊屁股灰溜溜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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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豐縣北的崇山峻嶺中,兩千多楚軍殘兵正沿著河谷蹣跚向前。(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從昨天開始,山裡忽然下起了綿綿淫雨,原本就不太好走的河谷地頓時就越發的泥濘難走了,項悍垮著個臉,正沒精打采地往前走。
    項悍三十歲左右,年紀比項羽都大,長相還算英武。
    不過說真的,項悍無論是武藝,還是統兵的能力,都只能算是中下之資,他之所能夠當上西楚國的將軍,靠的是他的姓氏,因為他姓項,是項氏的宗族子弟,所以得到了西楚霸王項羽的破格重用,否則,他根本就難有今日地位。
    看看天色將黑,而前方的河谷道路又實在是泥濘難走,項悍便打算找個稍高點的地方宿營休息,正要下令,親兵忽然帶著蕭開回來了。
    “蕭開!?”項悍頓時大喜過望,急道,“找著項莊沒有?”
    “找著了,已經找著了!”蕭開喘息道,“將軍,找著上將軍了!”
    “上將軍?”項悍聞言不禁愣了愣,旋即又皺眉問道,“誰是上將軍?”
    “呃,將軍,是這樣的。”蕭開急忙解釋道,“大王在戰死之前,已經委任三將軍為楚國上將軍,楚國大軍也一併交給三將軍統率了。”
    “項莊成上將軍了?”項悍皺眉道,“如今他有多少兵馬?”
    “這個小人倒是沒問,不過上將軍現在怎麼也該有萬餘兵馬吧。”
    “項莊也只剩下萬餘兵馬了嗎?”項悍皺了皺眉,又歎息道,“看來,楚國真的是大勢已去了。”
    蕭開無言以對,好半晌後才道:“將軍,我們還是趕緊去跟上將軍會合吧。”
    “也好。”項悍點了點頭,又扭頭喝道,“傳令全軍,所有人都打起精神,連夜趕路,再告訴他們,項莊已經派出斥候在前邊接應,咱們的苦日子到頭了,很快我們就能有肉吃,有酒喝,還有香噴噴的白米飯吃了。”
    “諾!”兩名親兵轟然應諾,分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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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項莊的木屋裡卻是火光通明。
    尉繚還是不放心,剛剛親自給項莊敷了草藥,又用乾淨繃帶重新包紮過了,項莊剛才已經泡了個熱水澡,又吃了熱騰騰的酒肉飯菜,精神氣色已經恢復了許多,再不像剛回時那樣神情萎頓,臉色灰白了。
    尉繚在木盆裡洗了手,不無慶倖地說道:“上將軍,這一劍刺得可真是驚險,若是再往上稍許,恐怕就要割斷筋脈,那上將軍您的整條左臂可就廢了,若是再往下寸許,那就更是兇險了。”
    項莊淡淡一笑,沒有多說什麼,若不是對人體構造有著足夠的瞭解,他又豈敢讓那漢軍小將在自己肩上刺一劍?不過,這一劍卻真不是白受的,那漢軍小校雖然刺了項莊一劍,卻付出了生命作為代價,唯一可惜的是,最終還是沒能殺了劉邦。
    尉繚也不無遺憾地說道:“上將軍率三千殘兵於絕境中完成驚天逆襲,一舉踏破了劉邦大營,真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只可惜未竟全功,若是真能斬殺劉邦,則天下大局立刻就要發生翻天覆地的巨變了,大楚的復興也就指日可待了。”
    “是啊,沒能殺了劉邦,的確可惜。”項莊道,“不過,復興大楚仍有希望!”
    “上將軍統兵作戰之能,已經是天下皆知了,可是……”尉繚說此一頓,又不無憂慮地說道,“可是現在,我軍畢竟只剩三千六百餘人了,僅憑這麼點微弱的兵力,要想長途奔襲敖倉,再迫使各路諸侯回師自救,實在是力有不逮哪。”
    項莊點點頭,忽又說道:“對了,軍師不說我還險些忘了,過不了幾天,也許還會有一支兩千余人的楚軍殘部會趕來這裡會合,這樣一來,我軍就又有五千餘人了,雖然兵力還是稍嫌單薄,但至少已經有了一戰之力了!”
    “還有一支楚軍殘部?”尉繚道,“江東過來的軍隊?”
    “對,是從江東潰敗下來的。”項莊道,“領軍主將是項氏宗族,項悍!”
    尉繚點了點頭,忽又說道:“據老朽所知,你們項氏的宗族子弟中間,也還是頗有幾個能人的,譬如項他,有宰相之才,治國之能幾乎不在漢相蕭何之下!還有項聲、項佗,也頗有將才,可惜不是戰死就是兵敗被俘了,餘下的,卻都是碌碌之輩了。”
    對於尉繚的觀點,項莊還是頗為認同的,項他的確有宰相之才,只可惜他治下的幾個郡時常遭到彭越的襲擾,這也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彭越撓楚”,正是由於彭越的襲擾,使得項他無法展示他的政才,泗水諸郡也始終無法成為楚國的大後方。
    反觀蕭何,由於巴蜀、關中政局穩定,不會遭到大規模的襲擾,再加上劉邦的信任,蕭何才得以施展他的政才,將本就富足的巴蜀、關中治理得井井有條,成了劉邦的大後方,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大後方,劉邦在滎陽屢戰屢敗,卻還能屢敗屢戰。
    正因為此,蕭何最終成了名垂青史的能臣,項他卻是藉藉無名。
    還有項聲、項佗,都具備獨當一面的能力,項聲更是曾經領兵大破英布,雖說當時有龍且做他的副將,但如果項聲沒有一定的能力,或者聽取正確建議的胸襟氣魄,又怎麼可能大破英布?要知道英布可是漢初三大名將之一!
    剩下項冠、項悍、項嬰這幾個,就都是庸才了。
    只可惜,項羽死後,這些項氏宗族子弟也大多凋零了。
    項悍馬上就要領著兩千殘兵前來與項莊會合了,項冠已經跟著陳嬰退守錢塘,項嬰隨龍且伐齊,最後龍且敗亡,項嬰卻是沒了消息,也不知道是戰死了,還是被俘虜了,或者是跑到哪裡隱姓埋名躲起來了。
    項聲作為唯一有聲望也有能力威脅項莊上將軍地位的大將,已經被項羽帶走,只怕是早已經戰死在烏江邊了,至於項佗,受封柱國兼碭郡長,項羽兵敗垓下時並未隨行,現在也不知道是否已經降漢,若沒有投降,也不知是生是死?
    最後剩下項他,卻肯定在彭城陷落時就被齊國大軍給俘虜了,作為項氏宗族子弟,且還是頗有名氣的文臣,韓信肯定不會輕易殺他,現在多半還關在彭城的大牢裡,只可惜項莊現在兵微將寡,根本就無力把他救出來。
    “軍師,不說這些。”項莊很快就從頹喪的情緒中掙脫出來,然後大步走到了懸掛著那幅簡陋地圖的木架前,手指.地圖說道,“咱們還是再議議長途奔襲敖倉的方略吧,我總覺得還是直接翻越大別山,穿過衡山國北上最為穩妥!”
    尉繚欣然走上前,他最欣賞項莊的其實不是他的武勇,也不是他的謀略,而是他的這種永不輕言放棄,永遠相信自己的堅定信念!不管局勢有多難,項莊都不會輕言放棄,不管處境有多麼兇險,項莊也始終相信自己,必定可以化險為夷!
    劉邦在兵力、人才全都不及項羽的前提之下,為什麼能夠最終打敗項羽?就因為他也擁有這種信念,幾次滎陽大戰,劉邦都被項羽打得潰不成軍,但他從未放棄過!而項羽之所以被劉邦打敗,就是因為他缺乏這種永不言棄的信念!###########################################################PS:感謝:劍道始祖、星空的物語、★逍遙浪漫★、小子叼毛啊、s疏狂&殤s、水邊的月、Emily飛兒、木子文龍、逍遙十三賤、藍一天、正是細佬、緣分四月、雲玄漫步者、無常九、冰雕俠、飛舞的血花飄、平少三三、蕭瀟風雨月、煙盡人散等書友的慷慨打賞,萬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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