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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狗]《全球進化》全書完

[咬狗]《全球進化》全書完

《全球進化》
作者:咬狗

[ 本帖最後由 DSA99 於 2013-5-8 04: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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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高考放榜

複讀生的早晨都是起的特別早的。

因為複習學校的早讀,有的竟然六點半就開始了。

夏天的清晨,劉暢睜開惺忪的睡眼,叫醒了打鼾的胖子和昨天徹夜看小說的眼鏡兒,就這麼帶著洗漱用品去盥洗室洗漱了。

至於說好學生劉濤,他早就不見了蹤影。

洗漱完畢之後,劉暢走到宿舍樓門口,第一眼就看到了霧濛濛的天空。

夏天的清晨按理說是較少起霧的,但是近兩年早晨總有霧濛濛的天,而且近兩年的霧氣,總是帶有那麼一絲的粉紅色,會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可是任何奇怪的事情持續的時間長了,就會讓人見怪不怪了。由於兩年來的霧氣都是這種粉紅的,而且天氣預報也介紹說這只是普通的“凝結核”現象,所以,吃慣了地溝油的中國人,沒人去在意這種東西。

走出宿舍樓,劉暢把身體淹沒在了霧氣中,口鼻之中都聞到了甜甜的氣息。

一路穿過霧氣走到教室,開始了一天的學習。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

一早晨過去了,劉暢不知道自己讀了什麼,只記得自己一直在讀。他感覺這種日復一日的生活,乏味到讓他想死,他感覺每個過著重複單調生活的人,都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劉暢渴望點刺激的東西,渴望來點改變。

把眼神看向了窗外,粉紅色的霧氣依舊沒有消散,早飯時間也在發呆中過去。

就這樣,第一節課開始了。

是生物課。

從去年開始,生物就莫名奇妙的被國家規定為必修課程了——不論文理。而且最奇葩的是,生物的高考分數,被國家硬性規定為200分,直接超過了語數外,成為了第一課程。

這點讓所有人都想不到,但高考的硬性規定也同時讓生物課的分量在高中顯得尤其重要。

不過好在劉暢還是比較喜歡生物課的,所以,這第一節課他上得卻不是那麼渾渾噩噩。

“今天再次複習一下高考的必考點——寒武紀生物大爆發。”

“這是這兩年每年都要考的範圍,無論再多複習多少遍都不為過。”

講臺上講話的是昨晚讓劉暢等人睡覺的那個老師,人很年輕,白白淨淨的,戴著一副黑框的窄邊眼鏡,講課的時候話不多,但是很能切入主題。

“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現今科學界的十大謎題之一,那位睡覺同學的同桌,把他叫起來,讓他回答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怎麼一回事。”

生物老師指了指在劉暢,後者一愣,隨後叫醒了正在睡覺的同桌——眼鏡兒。

“老師問你問題呢,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怎麼一回事。”用手肘捅了捅眼鏡兒,劉暢小聲的告訴了同桌老師的問題。

好夢被攪,眼鏡兒不情願的站起身來,扶了扶因為趴伏時間過長而歪斜了的眼鏡,又揉了揉臉上被衣服壓出來的褶皺,這才嘟噥道:“寒武紀生命大爆發,大概就是幾億年前吧,地球生命的一次突然進化。進化速度是之前的幾億倍那麼多吧,好像是說在那之前就沒有高等生命,在那之後突然就有了,似乎地球現有的物種全是那一個時期產生的。”

“幾億年前呢?生命從什麼形態進化為什麼形態?這些都是考點,要記住具體的數字。”老師擺了擺手,讓眼鏡兒坐了下來。

“不過你總結的還是不錯的,但是尤其要記住一點,寒武紀生命大爆發那一段時間,不但所有物種都得到了超光速的進化速度,而且新物種的產生也是以超光速進行的。幾乎所有現在物種的祖先,都是在那一個時期形成的,海綿動物、腔腸動物、鰓曳動物、葉足動物、腕足動物、軟體動物、節肢動物、棘皮動物、脊索動物等等等等,現在,所有的物種都是在那個時代產生的。”

“造物神奇啊!寒武紀的出現,是反駁達爾文進化論的有力證據,達爾文本人也一直疑惑這個事情。”

“老師,你這是在質疑達爾文的進化論嗎?”課堂的一角,傳出了一個洪亮的聲音——是好學生劉濤。

“呃,是的,為什麼不呢?”眼鏡老師笑了笑,說道:“論點的三個等級嘛,亂說——理論——定律,達爾文的進化論僅僅是理論而已,為什麼不能質疑,你也可以質疑嘛,更何況他自己本人也質疑過。”

“既然今天說到這裡了,雖然不是考點,我也順口提一句吧。就是關於寒武紀生命大爆發產生的原因。”

“現在學術界站得住腳的論點也是,當時地球突然產生了大量的自由氧,導致的生物大量、普遍又迅速的進化,但是我感覺這種論點也是漏洞百出的。僅僅是氧氣的話,怎麼能讓生物以光速繁衍進化呢?”

講臺上的老師話剛講到這裡,教室突然昏暗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劉暢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霧氣突然濃郁了!

這就是造成昏暗的原因。

外面那粉紅色的霧氣從早晨就一直沒有消退,到現在竟然是驟然濃郁了起來,一片片巨大的霧氣充斥到了整個外面的世界,如同在整個天地塞進了一大塊棉花一般,阻擋住了所有光線的照射。

也許是因為霧氣太濃郁了的原因,本來粉紅色的霧氣逐漸變成了深紅,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血紅一片。

陽光被徹底阻擋在外,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

或者準確的說是,黑暗中帶著血紅,世界變成了一片黑紅色。

這種怪異的顏色給人帶來一種心悸的感覺,劉暢轉頭看去,發現在現在這個教室的空間中,每個同學的臉都是黑紅一片,而且五官模糊,讓人驚悸。

如果僅僅是黑暗的話,也許還有喧鬧的同學大叫,甚至可能有調皮的男生去趁機摸女生的屁股,但是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卻沒人敢說話。

因為世界一片黑暗,誰都經歷過。

但是世界一片血色,誰也沒有見過。

每個學生都從其他人的臉上看到了驚恐的表情,沒有人敢說話,整個教室一片安靜。

“我去教務處問問,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在這片凝重的氣氛中,還是生物老師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他撂下了這句話,打開教室門,融進了那血色的濃霧中瞬間不見了身影。

“快看,那些霧飄進來了。”霧氣過於濃郁,又帶有顏色,所以,從窗縫和門口鑽進來時,所有人都清晰可見。

坐在劉暢旁邊的眼鏡兒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

“應該沒毒,而且即便是有毒你又能閉得了多久的氣?”劉暢看到紅色的濃霧飄到自己面前,用鼻子嗅了嗅,然後從裡面聞到了濃郁的腥甜氣息。

“有股怪味兒!”教室裡已經由最初的安靜變成了現在的喧鬧,每個人在經過驚嚇期後,都開始就著這奇怪的天氣討論了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血色的濃霧,我估計這外面這一下得出不少車禍吧。”

“霧氣太濃郁了,都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麼!”

“打個電話問問家裡的情況。”劉暢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回應他的是一片忙音——————

“電話打不出去!”劉暢看了看外面的怪霧,感覺沒來由的一陣恐慌:“難道這玩意兒還能遮罩信號不成?”

“我出去看看情況!”劉暢身邊一個膽大的學生,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

而他的這個動作,也引起了所有學員的注意,他走到門外後,所有人紛紛跑到窗戶邊,看著他的情況。

窗外的能見度不足五米,那個膽大的學生剛剛出來沒走兩步,身影就模糊了。

“三兒,別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看不見你了。”一個和他要好的同學,對著窗外大聲喊道。

“哦!好的,外面真紅啊,啥都看不到,連老師辦公室都看不到。”門外的“三兒”也回喊道,他的嗓音透過霧氣,形成了一圈小小的漣漪。

隨後……

空中回應過來了另外的漣漪,一群小麻雀穿過濃郁的霧氣,沖著那音源的方向急速沖了過去。

“唰”的一聲——

平時膽小的麻雀此時如同轟炸機一般悍不畏死,以快絕的速度撞向了“三兒”的面頰。

啪嘰!

第一個麻雀和“三兒”的面部接觸時,發出了仿佛摔爛一個番茄似的奇怪聲響,隨後那“啪嘰”的奇怪聲響就連續不斷了起來。

劉暢睜眼看去,只看到“三兒”在發出第一聲短促的慘叫後,整個面部就被麻雀尖銳的喙啄穿,隨後又被後繼而來的雀群蜂擁而上。不到片刻,他的整個臉就被糟蹋成了一團爛西瓜。

人也被接連的衝擊推倒在地。

可能氣管或者口腔內進了自己的血肉,那躺在地上的“三兒”再也發不出慘叫,只有從喉嚨裡嘔出來的“咯咯”聲。

而那些平時溫順的麻雀,就在這“咯咯”的聲響中,就地啄食起了那些鮮活的血肉來。

教室內這次真正的震驚了,恐懼了,所有學生都嚇傻了。

即使恐怖片中,他們也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情景。

地上剛才還熟悉的同學卻在蠕動著,那平時膽怯的麻雀卻在幹著最嗜血的事情。在這一刻,沒人敢出去阻止那群麻雀,或者說,慌亂的人群中沒有人想得到這點。

所有人都嚇傻了。

直到吃飽的麻雀們飛走,直到地上的人停止了蠕動,才有人回過神來。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站在劉暢旁邊,眼鏡兒嚇傻似的喃喃自語著。

複讀生的早晨都是起的特別早的。

因為複習學校的早讀,有的竟然六點半就開始了。

夏天的清晨,劉暢睜開惺忪的睡眼,叫醒了打鼾的胖子和昨天徹夜看小說的眼鏡兒,就這麼帶著洗漱用品去盥洗室洗漱了。

至於說好學生劉濤,他早就不見了蹤影。

洗漱完畢之後,劉暢走到宿舍樓門口,第一眼就看到了霧濛濛的天空。

夏天的清晨按理說是較少起霧的,但是近兩年早晨總有霧濛濛的天,而且近兩年的霧氣,總是帶有那麼一絲的粉紅色,會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可是任何奇怪的事情持續的時間長了,就會讓人見怪不怪了。由於兩年來的霧氣都是這種粉紅的,而且天氣預報也介紹說這只是普通的“凝結核”現象,所以,吃慣了地溝油的中國人,沒人去在意這種東西。

走出宿舍樓,劉暢把身體淹沒在了霧氣中,口鼻之中都聞到了甜甜的氣息。

一路穿過霧氣走到教室,開始了一天的學習。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

一早晨過去了,劉暢不知道自己讀了什麼,只記得自己一直在讀。他感覺這種日復一日的生活,乏味到讓他想死,他感覺每個過著重複單調生活的人,都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劉暢渴望點刺激的東西,渴望來點改變。

把眼神看向了窗外,粉紅色的霧氣依舊沒有消散,早飯時間也在發呆中過去。

就這樣,第一節課開始了。

是生物課。

第二章黑紅霧氣

複讀生的早晨都是起的特別早的。

因為複習學校的早讀,有的竟然六點半就開始了。

夏天的清晨,劉暢睜開惺忪的睡眼,叫醒了打鼾的胖子和昨天徹夜看小說的眼鏡兒,就這麼帶著洗漱用品去盥洗室洗漱了。

至於說好學生劉濤,他早就不見了蹤影。

洗漱完畢之後,劉暢走到宿舍樓門口,第一眼就看到了霧濛濛的天空。

夏天的清晨按理說是較少起霧的,但是近兩年早晨總有霧濛濛的天,而且近兩年的霧氣,總是帶有那麼一絲的粉紅色,會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可是任何奇怪的事情持續的時間長了,就會讓人見怪不怪了。由於兩年來的霧氣都是這種粉紅的,而且天氣預報也介紹說這只是普通的“凝結核”現象,所以,吃慣了地溝油的中國人,沒人去在意這種東西。

走出宿舍樓,劉暢把身體淹沒在了霧氣中,口鼻之中都聞到了甜甜的氣息。

一路穿過霧氣走到教室,開始了一天的學習。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

一早晨過去了,劉暢不知道自己讀了什麼,只記得自己一直在讀。他感覺這種[奇•書•網]日復一日的生活,乏味到讓他想死,他感覺每個過著重複單調生活的人,都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劉暢渴望點刺激的東西,渴望來點改變。

把眼神看向了窗外,粉紅色的霧氣依舊沒有消散,早飯時間也在發呆中過去。

就這樣,第一節課開始了。

是生物課。

從去年開始,生物就莫名奇妙的被國家規定為必修課程了——不論文理。而且最奇葩的是,生物的高考分數,被國家硬性規定為200分,直接超過了語數外,成為了第一課程。

這點讓所有人都想不到,但高考的硬性規定也同時讓生物課的分量在高中顯得尤其重要。

不過好在劉暢還是比較喜歡生物課的,所以,這第一節課他上得卻不是那麼渾渾噩噩。

“今天再次複習一下高考的必考點——寒武紀生物大爆發。”

“這是這兩年每年都要考的範圍,無論再多複習多少遍都不為過。”

講臺上講話的是昨晚讓劉暢等人睡覺的那個老師,人很年輕,白白淨淨的,戴著一副黑框的窄邊眼鏡,講課的時候話不多,但是很能切入主題。

“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現今科學界的十大謎題之一,那位睡覺同學的同桌,把他叫起來,讓他回答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怎麼一回事。”

生物老師指了指在劉暢,後者一愣,隨後叫醒了正在睡覺的同桌——眼鏡兒。

“老師問你問題呢,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怎麼一回事。”用手肘捅了捅眼鏡兒,劉暢小聲的告訴了同桌老師的問題。

好夢被攪,眼鏡兒不情願的站起身來,扶了扶因為趴伏時間過長而歪斜了的眼鏡,又揉了揉臉上被衣服壓出來的褶皺,這才嘟噥道:“寒武紀生命大爆發,大概就是幾億年前吧,地球生命的一次突然進化。進化速度是之前的幾億倍那麼多吧,好像是說在那之前就沒有高等生命,在那之後突然就有了,似乎地球現有的物種全是那一個時期產生的。”

“幾億年前呢?生命從什麼形態進化為什麼形態?這些都是考點,要記住具體的數字。”老師擺了擺手,讓眼鏡兒坐了下來。

“不過你總結的還是不錯的,但是尤其要記住一點,寒武紀生命大爆發那一段時間,不但所有物種都得到了超光速的進化速度,而且新物種的產生也是以超光速進行的。幾乎所有現在物種的祖先,都是在那一個時期形成的,海綿動物、腔腸動物、鰓曳動物、葉足動物、腕足動物、軟體動物、節肢動物、棘皮動物、脊索動物等等等等,現在,所有的物種都是在那個時代產生的。”

“造物神奇啊!寒武紀的出現,是反駁達爾文進化論的有力證據,達爾文本人也一直疑惑這個事情。”

“老師,你這是在質疑達爾文的進化論嗎?”課堂的一角,傳出了一個洪亮的聲音——是好學生劉濤。

“呃,是的,為什麼不呢?”眼鏡老師笑了笑,說道:“論點的三個等級嘛,亂說——理論——定律,達爾文的進化論僅僅是理論而已,為什麼不能質疑,你也可以質疑嘛,更何況他自己本人也質疑過。”

“既然今天說到這裡了,雖然不是考點,我也順口提一句吧。就是關於寒武紀生命大爆發產生的原因。”

“現在學術界站得住腳的論點也是,當時地球突然產生了大量的自由氧,導致的生物大量、普遍又迅速的進化,但是我感覺這種論點也是漏洞百出的。僅僅是氧氣的話,怎麼能讓生物以光速繁衍進化呢?”

講臺上的老師話剛講到這裡,教室突然昏暗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劉暢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霧氣突然濃郁了!

這就是造成昏暗的原因。

外面那粉紅色的霧氣從早晨就一直沒有消退,到現在竟然是驟然濃郁了起來,一片片巨大的霧氣充斥到了整個外面的世界,如同在整個天地塞進了一大塊棉花一般,阻擋住了所有光線的照射。

也許是因為霧氣太濃郁了的原因,本來粉紅色的霧氣逐漸變成了深紅,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血紅一片。

陽光被徹底阻擋在外,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

或者準確的說是,黑暗中帶著血紅,世界變成了一片黑紅色。

這種怪異的顏色給人帶來一種心悸的感覺,劉暢轉頭看去,發現在現在這個教室的空間中,每個同學的臉都是黑紅一片,而且五官模糊,讓人驚悸。

如果僅僅是黑暗的話,也許還有喧鬧的同學大叫,甚至可能有調皮的男生去趁機摸女生的屁股,但是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卻沒人敢說話。

因為世界一片黑暗,誰都經歷過。

但是世界一片血色,誰也沒有見過。

每個學生都從其他人的臉上看到了驚恐的表情,沒有人敢說話,整個教室一片安靜。

“我去教務處問問,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在這片凝重的氣氛中,還是生物老師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他撂下了這句話,打開教室門,融進了那血色的濃霧中瞬間不見了身影。

“快看,那些霧飄進來了。”霧氣過於濃郁,又帶有顏色,所以,從窗縫和門口鑽進來時,所有人都清晰可見。

坐在劉暢旁邊的眼鏡兒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

“應該沒毒,而且即便是有毒你又能閉得了多久的氣?”劉暢看到紅色的濃霧飄到自己面前,用鼻子嗅了嗅,然後從裡面聞到了濃郁的腥甜氣息。

“有股怪味兒!”教室裡已經由最初的安靜變成了現在的喧鬧,每個人在經過驚嚇期後,都開始就著這奇怪的天氣討論了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血色的濃霧,我估計這外面這一下得出不少車禍吧。”

“霧氣太濃郁了,都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麼!”

“打個電話問問家裡的情況。”劉暢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回應他的是一片忙音——————

“電話打不出去!”劉暢看了看外面的怪霧,感覺沒來由的一陣恐慌:“難道這玩意兒還能遮罩信號不成?”

“我出去看看情況!”劉暢身邊一個膽大的學生,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

而他的這個動作,也引起了所有學員的注意,他走到門外後,所有人紛紛跑到窗戶邊,看著他的情況。

窗外的能見度不足五米,那個膽大的學生剛剛出來沒走兩步,身影就模糊了。

“三兒,別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看不見你了。”一個和他要好的同學,對著窗外大聲喊道。

“哦!好的,外面真紅啊,啥都看不到,連老師辦公室都看不到。”門外的“三兒”也回喊道,他的嗓音透過霧氣,形成了一圈小小的漣漪。

隨後……

空中回應過來了另外的漣漪,一群小麻雀穿過濃郁的霧氣,沖著那音源的方向急速沖了過去。

“唰”的一聲——

平時膽小的麻雀此時如同轟炸機一般悍不畏死,以快絕的速度撞向了“三兒”的面頰。

啪嘰!

第一個麻雀和“三兒”的面部接觸時,發出了仿佛摔爛一個番茄似的奇怪聲響,隨後那“啪嘰”的奇怪聲響就連續不斷了起來。

劉暢睜眼看去,只看到“三兒”在發出第一聲短促的慘叫後,整個面部就被麻雀尖銳的喙啄穿,隨後又被後繼而來的雀群蜂擁而上。不到片刻,他的整個臉就被糟蹋成了一團爛西瓜。

人也被接連的衝擊推倒在地。

可能氣管或者口腔內進了自己的血肉,那躺在地上的“三兒”再也發不出慘叫,只有從喉嚨裡嘔出來的“咯咯”聲。

而那些平時溫順的麻雀,就在這“咯咯”的聲響中,就地啄食起了那些鮮活的血肉來。

教室內這次真正的震驚了,恐懼了,所有學生都嚇傻了。

即使恐怖片中,他們也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情景。

地上剛才還熟悉的同學卻在蠕動著,那平時膽怯的麻雀卻在幹著最嗜血的事情。在這一刻,沒人敢出去阻止那群麻雀,或者說,慌亂的人群中沒有人想得到這點。

所有人都嚇傻了。

直到吃飽的麻雀們飛走,直到地上的人停止了蠕動,才有人回過神來。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站在劉暢旁邊,眼鏡兒嚇傻似的喃喃自語著。

第三章撬棍與老鼠

“麻雀怎麼成了這副德行?”劉暢也看著外面那濃密而不見底的血霧,心中的壓抑無以復加。

“三兒怎麼樣了?”剛才沖外面喊話的那個學生跑了出去,他看起來和那個叫“三兒”的關係很要好,應該是一起過來的複習生。要不然,憑藉這幾天的交情,誰也不會在這一刻還敢沖進濃霧。

可惜這會再去,也沒有用了,人已經死了,一地鮮血。

“我想回家看看,不知道我爸媽怎麼樣了。”看著外面的一地鮮血,劉暢也自語了起來。

“這種情況你還敢出去?”眼鏡兒還沒從嚇傻的狀態中回復過來。

“就是這樣,我才要去看看。”劉暢掏出手機,再次撥通了母親的電話號碼——依然是一陣忙音。

“試試你的手機打得出去不?”放下自己的電話,劉暢又先後試了眼鏡和周邊幾個同學的電話,發現都沒有信號後,沖著幾人說了一句:“我回家看看。”

“別回去了,外面很危險。”胖子擠了過來,說道。

“不回去看看家裡,不放心。”劉暢想了想,撂下了一句話,走出了教室。

進到外面的之後,濃霧更顯得密集了。血色的濃霧甚至想往眼眶裡面鑽,滿世界都是一片黑暗的血色,看不到陽光,能見度不足五米。

劉暢看不到三步外的情景,甚至連學校的大門都看不到,只能低著頭,憑著對地面石磚的熟悉度一點一點的摸索著向前走去。

“石頭縫裡都長出草來了。”因為只能看清自己的腳下,所以人的專注力也就格外強大。

劉暢注意到,在校園路面上的石磚中間,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棵棵小草,而且不只是不是幻覺,那些小草竟然以近乎於肉眼可分辨出來的速度急速竄升著,按照這個速度的話,用不了一個小時,這片路面就會變成一片草地。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鞋底踩過這些頑強的小草,小心翼翼的一路走到校門口,打開校門,外面是一片更加血紅和黑暗的世界。

上不著天,下連著地,就連世界都是一片安靜。

學校門外沒有汽車的喇叭聲,也沒有行人發出的呼喊,只有遠處悉悉索索的聲音,這奇怪的霧氣似乎還能吸收聲音的傳播,讓聲音的波動飛不出多少米外。

在這安靜的血色地獄中,再次靠著對地面青石磚的熟悉,劉暢慢慢尋著回家的方向。

走了幾米,他在路上的中心位置看到了一輛汽車,就那麼橫在路當中,裡面的司機卻不見了身影。

這也難怪,這種天氣的話,駕駛艙裡面的駕駛員的視野只能從艙內看到車頭的部位,根本沒法開。倒是無頭的麵包車可能更好,但是路上全部都是停滯的車輛的話,那就誰也走不動。

劉暢向著空蕩蕩的駕駛艙內看了幾眼,在艙內的方向盤上發現了些許血跡,還有車門上凹陷進去明顯打鬥過的痕跡。聯想到剛才“三兒”遇到的危險,劉暢決定尋個武器防防身。

打開沒有鎖死的車門,劉暢在駕駛艙翻到了一個撬棍——換輪胎的那種。

一頭平平的尖尖的,如同鋒利的小鏟子,一頭是圓的,大約有半米多長,實心鐵棍,在手裡很有分量。

拎著撬棍的圓頭,劉暢繼續前往了回家的路。

北方的小城市,本就面積不大,又都是市區,劉暢家離學校並不是很遠,走路二十幾分鐘也就到了。

一路穿過街道,初始的這裡並不如遊戲中的末日一般,真的毫無人煙世界一片安靜了。每走一段時間,其實劉暢都能看到一些人聚集在一起,有的在街道上,有的在庭院門口,甚至有的人在圍著一個屍體品頭論足。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疑惑,不安,以及恐懼。

劉暢沒有理會這些人,因為整個世界都被外界隔斷了,手機沒有信號,電視應該也沒有,不知道那些用線路做傳輸的設備斷沒斷信號,但是無線電應該是整個癱瘓了。

小心的提著撬棍,劉暢摸索著前進著。

就在這時,路邊突然跳過來了一個野狗,雙目赤紅,呲牙咧嘴。

野狗用赤紅的眼睛盯著劉暢,嘴裡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想到剛才“三兒”的遭遇,劉暢不敢怠慢,握緊了拿著撬棍的手,眼睛盯著野狗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一人一狗就這麼對峙了一會,片刻之後,那條野狗神情一愣,仿佛突然回憶起來了對人類應該有的恐懼,甩了甩腦袋,夾著尾巴跑了。

“呼……”看到野狗離開,劉暢松了一口氣,繼續看著路面,同時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繼續慢慢開始了回家的路。

這次一路上還算順利,雖然地面上的草在這一路上已經長到了寸許長,但是還沒有完全掩蓋住地面,他還能順利的摸到家門。

劉暢的家是一個老城區的庭院式建築,平時還算乾淨。但是此時站在門口,劉暢看到那個熟悉的家已經變了樣子——屋子外面已經長滿了苔蘚類植物,還有一些爬山虎之類的東西包裹住了部分房子,雖然看不清全貌,但是那些植物奇怪的生命力已經侵蝕了這裡。

進到院子,扯掉門把手上的一段藤蔓,劉暢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媽,在嗎?”屋裡的霧氣比外面稀薄了許多,突然進去,讓適應了血色黑暗的劉暢眼睛一陣不舒服。

喊了一聲,之後,屋裡沒人回應。

“爸,在不?”再次喊了一聲,依然沒有得到回應的聲音。

兩次喊叫都沒有人回應,讓劉暢有了不好的預感。

往屋裡面走了一段,他在地上看到了一灘血跡——還有一根手指。

手指是父親的,一起生活這麼多年,誰對誰都瞭若指掌,或者說誰對誰都了到了指掌——那根彎曲的,在血跡中泡著的手指,確實是父親的。

“爸!”看到這團血跡,劉暢心臟猛地一縮,趕緊沖進了裡屋。

可是在整個房間翻找了一周後,也沒找出任何的東西,除了傢俱上斑駁的血跡外,其他連個人影兒都沒有——直到他在床下翻找出來一個巨大的,正在啃食一根人類手指的老鼠。

“我**!”看到這個和貓一般大個頭的老鼠,和它正在吃的食物時,劉暢怒從心頭起,一腳踢翻了床板,老鼠受到驚嚇,也從裡面竄了出來。

速度很快,老鼠本來的速度就不是人類可以企及的,這個個大的老鼠更是如此。龐大的身軀沒有限制住它的步伐頻率,而且讓他步幅大了許多。

一路從床板下面竄出來,它用猩紅的小眼盯著劉暢,一點不在乎雙方的體型差距。

面對這個東西,劉暢已經不能保持住穩定的心態,心裡沒了恐懼,但多了無限的憤怒和仇恨。

上前就跨出一步,一鐵棍砸了過去。

咣!

鐵棍的尖頭砸在地磚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把地磚砸出了一個小坑的同時也震得劉暢手心發麻,險些握不住鐵棍。

而那只敏捷的、巨大的老鼠,卻已經在他落棍的瞬間閃到了一邊。

閃開之後,它沒有逃開,而是伏在劉暢身邊不遠處對著他“吱吱”亂叫著。

而劉暢一棍之後也稍微冷靜了下來,把撬棍改為雙手握著,和這只老鼠對峙著。

嗖!!!

這次先出手的卻是老鼠,他用極快的身形化作了一陣風,一下閃到劉暢的腳邊,張開鋒利的鼠牙,就對著他的腳踝大筋處咬了過去。

劉暢下意識的躲閃,但是相比老鼠的速度而言,慢了許多,雖然躲開了大筋要害,但是收腿不及,還是被扯下了一片皮肉。

扯掉他一塊肉之後,老鼠仍舊沒有離開,張開鋒利的鼠牙,再次沖著他那腳筋處咬去。

“啊!”吃痛之下一個踉蹌,劉暢撬棍趕忙落下,鋒利的尖端沖著老鼠天靈蓋砸去。

仿佛感受到了撬棍的威脅,老鼠放棄了第二次進攻,再次閃身開去。

不過這次劉暢沒能讓他如願,在老鼠準備閃身穿過自己襠下的瞬間,他一腳踩住了老鼠那冗長的尾巴,隨後轉過身軀撬棍狠狠落下,穿過它的背脊,把它釘在了原地。

吱吱!!!

老鼠被刺穿在地上,發出難聽的刺耳的尖叫,四肢短腿在地上奮力的蹬動著,發出了強大的力道。

不過就算它力量再大,畢竟體積還是太小,劉暢一邊握緊撬棍和它角著力,一邊一腳又一腳的沖著它的頭部踹了下去,每一下都使足了力道,每一腳下去,他都奮力的罵一句“**”。

在幾十句“**”之後,老鼠停止了彈動,身體徹底軟了下去。

而劉暢也脫力般的一屁股軟了下去。

“咣當”一聲,撬棍落在地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坐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劉暢再次站起身來,猛然感覺腳踝處傳來一陣陣灼熱的痛苦。

人在情緒激動和激烈運動的時候,腎上腺素激增,往往感覺不到自己的痛苦,但是等冷靜下來了,那些疼痛就席捲而來。

連皮帶肉被撕下來半根指頭那麼長一塊,鮮血涔涔而下,這是劉暢長這麼大受過的最重的傷了。

小時候跟人打架,或者學生時代的鬥毆,都是以出氣居多,誰都不會對誰下死手。而面對那只老鼠時,無論是他還是對方,都是招招致命的。所以,這傷口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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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準備

趔趄著走了幾步,劉暢忍著腳踝的疼痛再次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仍舊沒有什麼別的發現。

還是只有父親的一根半手指——其中有一根被那個老鼠啃掉了一半。

把那兩根手指從地上撿起來,劉暢看著這東西,心裡怎麼也好受不起來。喉嚨裡就一直哽,但怎麼也哭不出來。

和雌性動物不一樣,雄性動物在發洩痛苦方面的能力弱了許多。

不過好在劉暢夠樂觀,他不認為自己父母死了。難過了一會之後,他走到水管那裡,把父親手指上的血跡沖洗乾淨之後,把它們放進了兜裡。

隨後轉過身去,進到了自己的臥室。

打開電腦,他想看看網路還能不能連上。

電腦打開後,劉暢點擊用戶端連結——成功。

“原來有線路的東西還是能用的。”點開電腦,剛連上網路,就是鋪天蓋地的資訊傳遞了過來。

本來那些負責彈小廣告的軟體,此刻統一都改彈出了新聞。

鋪天蓋地的新聞,全是關於“世界末日”的。

點進去新聞之後,除了能看到鋪天蓋地的新聞,還有的就是鋪天蓋地的評論和猜測。

隨手點了幾個最大的新聞網站,劉暢快速流覽了一番新聞和評論,隨後就總結出了幾條重要的資訊:首先,這次紅霧遮天的事件不僅僅是他所在的開封市的,而是全國乃至全球都幾乎在同一時間彌漫起了這種大霧;其次,這種大霧確定是可以遮罩包括衛星信號在內的一切無線信號,只要是通過無線傳播的東西都失去了作用;第三,世界各地的動植物都出現了離奇的變異事件,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變異還在不斷加深。

最後,世界陷入了一片恐慌。

官方沒有出面做解釋,只有最真實的新聞,和那一起起令人髮指的鮮血事件。

全世界的動植物在這一瞬間似乎都變得嗜血恐怖了起來,每個生物都充滿了攻擊性,似乎每個物種都像是在爭奪生存空間似的瘋狂無比,潛意識的怕自己在這競爭的洪流中被淘汰。

正當劉暢在上網搜索著鋪天蓋地的新聞的時候,網頁卻突然打不開了。而與此同時,他在地面上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低頭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片黑壓壓的鐵甲蟲鋪滿了地面,他們似乎是尋著血腥味找過來的,正在爭先恐後的去客廳那邊吞噬老鼠的屍體,和另一邊劉暢父親留下的血跡。

甚至有幾個鼻子靈的,就想往劉暢的傷腳上爬,弄得他一下直立起了身。

“我操!”罵人是下意識的,是驚恐之下的自然反應。

劉暢使勁的抖著自己的雙腿,把幾隻甲蟲從腿上弄下來後,狠狠的踩了下去。

蹦蹦蹦!

腳掌撞擊地面的聲音傳出,劉暢的腳心傳來了踩石子般的硌腳的感覺。那些堅硬的甲蟲在他的一頓猛踩之下竟然只是傷而不死,誰也無法想像,那些鋥亮的黑殼甲胄,有多麼的堅固。劉暢在想,如果不是雙方體積差距太大,自己恐怕連傷到對方都做不到吧。

“屋子是呆不下去了!”

滿地的黑甲蟲,讓劉暢想到了《盜墓迷城》裡面的聖甲蟲。

雖然這些蟲子目前攻擊性看起來遠遠不如聖甲蟲,但是紅霧的世界下,天知道它們到明天會起什麼樣的變化。

看到這裡,劉暢知道自己不能再等父母回家了。

而至於網線斷裂——很明顯,也是這些蟲子的傑作。

走到自己的書房,劉暢拿出了書架上的毛筆和宣紙,在上面最大的宣紙上面寫上了一行字“爸媽,我現在在學校,去學校找我。”

連續寫了三張大紙條,劉暢一張貼到了臥室大門,一張貼到了客廳,隨後走出屋子,把最後一張貼在了庭院門口。

一打開房門,就是鋪天蓋地的紅霧的世界,血色漫天,讓人心悸。

貼好最後一張宣紙後,劉暢又進到了屋子。

先從蟲群中小心翼翼的撿起沾血的撬棍,甩掉上面的蟲子後,劉暢又來到的廚房。

先把撬棍上的血跡清晰乾淨,又沖洗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隨後找到藥箱消毒綁上繃帶後,劉暢開始思考起了現在的狀況。

毫無疑問,現在是末日到來了。

但是似乎和絕大多數書籍上寫的末日不一樣,這裡沒有讓人噁心的喪屍,也不是核彈爆破後一片廢墟的世界。

現在的世界是一片血色黑暗,雖說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似乎除了人類外,其他東西活的貌似都還不錯?現在的情況似乎只是,人類一貫的地球統治地位受到了挑戰——至於食物和生存環境,都還不是那麼緊張。

“不過也許,這個世界的末日,並不是一蹴而就的。”思考了片刻之後,劉暢低頭看見,那些剛才還僅僅只有一個指頭肚大小的鐵甲蟲,在這一會的時間,就足足壯大了一圈。

“也或者,這個末日,會比任何小說中的末日,都要難熬許多,只是現在還沒有顯現出來罷了。”

看到這些以超級速度生長的甲蟲後,劉暢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從衣櫃裡翻出初中時買的一個巨大的書包,隨後來到冰箱前,把一些食物裝了進去,還有醫藥箱裡的一些常用藥品和一把菜刀,都裝進了書包內。

不足片刻,包就被塞得滿滿的,足足有幾十斤重了——再多裝東西,他就背不動了。

做好了這一切,他低頭有看見有幾隻甲蟲順著血腥味爬到了他的腳上,甩開這些堅硬的東西後,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些血腥味可能會給我帶來麻煩。”想到這裡,劉暢轉身又回到了母親的臥室,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瓶香水,對著自己全身上下噴了一個遍。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這香味對動物來說,夠難聞和刺鼻的了吧!”其實劉暢也不知道香水對掩蓋身上的血腥味究竟有多大的作用,但是現在他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噴過香水之後,確定自己沒有遺漏東西了,劉暢就背著那個大書包,一手拎著撬棍,菜刀插在書包一側,離開了家門。

外面依舊是血色漫天,伸手不見五指。

霧更大了。

劉暢低著頭,仔細的分辨著路上熟悉的痕跡。現在曾經熟悉的記號已經越來越少了,路邊的牆壁和房子都被瘋狂生長的藤蔓類植物爬滿了,地上那堅實的路面都被擁有茁壯生命力的小草破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坑洞,而路面的能見度也不足三米了。

看來,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植物類的生長速度,都是比動物快得多的。

那些在屋中的甲蟲已經很讓劉暢驚愕了,可跟外面的這些植物的生長速度一比,就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第五章回校

以前堅實的泊油路現在都有些鬆軟了起來,劉暢怎麼也想不通,究竟是什麼樣的生命力,能讓這些看似柔弱的小草都能鑽破路面。

不過,現在的這個世界已經容不得他想太多的問題。一步一步沿著坑窪的路面向前走著,他不希望自己再碰上什麼岔子了。

一路平安的前行了十分鐘,街上比來時的人群少了許多,不知道那些人們都隱藏在哪裡了。

正當他有些疑惑的時候,一陣打鬥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聲音聽起來像從遠方傳出來的,但是劉暢知道,紅霧有阻斷音波傳音的效果,所以,那看似遙遠的打鬥聲,應該就在自己身邊的不遠處。

慌張的向四邊看去,但是血色的濃霧阻擋了他的實現,能見度只有三米的情況下,誰也不能指望眼睛這個器官,能給你搜集到多少遠處的資料。

劉暢聽到打鬥聲的第一個反應是看熱鬧——這是來自人類,或者說靈長類動物的本能。

但是第二個反應就是遠離打鬥現場——因為來自人類的社會智慧告訴他,現在這個情況再去看熱鬧,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好處。

所以他想尋著聲音的蹤跡遠離音源發出的地點,可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從來不是按照人類的願望改變的——[奇•書•網]打鬥聲急速接近著,最後,只聽“嘭”的一聲,從霧氣深處飛過來一個人。

是個穿警服的人,不過已經渾身是傷。

看到這個情況,劉暢趕忙提著撬棍躲到了一邊——好在霧氣夠深沉,他僅僅跑出兩步,那邊的員警就已經模糊得已經只剩下輪廓了。

躲在一個路邊汽車的背後,劉暢仔細的盯著那邊的情況。

也就在他剛剛藏身好的瞬間,霧氣另一邊,又出現了三個身影——三隻野狗,其中有一隻還是劉暢之前見過的那個。

不過現在那只野狗的眼中,早已經沒有了對人類該有的恐懼,正呲著牙,流著口水,瞪著猩紅的雙眼看著那個倒地爬起的員警。

而後者在站起來後,也小心翼翼的取出了腰間的槍支。

這個員警看起來也是一個對付動物的行家,他雖然受傷,但是動作並沒有慌亂,更沒有因為面前臨著大敵就快速的抽槍。

因為他知道,對付動物的話,身體任何部位的激烈動作,都有可能第一時間招來對方的反擊。

所以他雙目盯著三隻野狗,眼神沒有露出絲毫懈怠的神色,隨後手很緩慢的移動到腰間,輕輕的撥開槍套,慢慢的拿出槍支,並打開保險,抬起手臂,把槍口慢慢的對準了其中的一條野狗。

而也就在野狗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的一瞬間,來自野獸的本能讓它們突然感覺,眼前的這個黑乎乎的洞口會給自己帶來生命的威脅。所以,它們遵循著本能,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砰!

呼呼呼!

槍聲幾乎和野獸躍起的野狗一起發出破空的響聲,三隻野狗之中,有一隻中槍倒地,另外兩隻一次起跳躍過了兩米的距離直接撲到了員警的身上。

隨後就是撕咬的悶哼聲,人的掙扎聲,和野狗的“嗚嗚”聲,以及最後的幾聲槍的空鳴。

那只中槍倒地的野狗,也在槍響後不久加入了兩位同伴的行列——它沒有死。

雖然模糊,但是劉暢還是在車後面看到,那個中槍的野狗脖頸下面的部位在流著血。按理說脖頸下面這種部位,雖然不及頭部和心臟,但絕對也算得上一個致命部位。這野狗這裡中槍了,竟然還不死,可見這東西的生命力和抗擊打能力,已經不是他以前認識的那種脆弱的犬類了。

這讓剛剛萌生上去幫忙念頭的劉暢止住了前進的腳步——這種身體強度的野狗,劉暢自問一個都應付不了,更何況三個。對方有槍還無濟於事,自己這一把破菜刀,一根破撬棍,上去就是送死。

所以,他生平第二次的,目睹了一個活人生生被動物蠶食了的全部過程——第一次是看的“三兒”。

員警在三隻野狗的攻擊下,僅僅堅持了片刻就不再動彈了,隨後,那邊就傳來了讓人牙酸的血肉被牙齒撕裂的聲音。

那是一種類似於“嗤嗤”的響動,非常像人類撕開破布條的聲音,但是比那種聲音更多了幾分的“粘膩”的氣息。

這種聲音過後,就是狗吃食的聲音——“吧唧”“吧唧”的。

劉暢家以前養過狗,對這種聲音並不陌生,但是此刻這種聲音傳出來,卻讓他有一種反胃的感覺。

他躲在車後面,不敢出來,他知道狗的聽覺有多麼靈敏,所以就連呼吸聲都壓到了最低。

不過,劉暢還是小看了動物的敏感度。三隻狗在吃飽喝足了之後,竟然齊頭並進的轉頭走向了他藏身的地方。

原來,它們早就知道劉暢的存在了。

緊緊地攥住撬棍,劉暢手心已經浸滿了汗水,夏天本來就熱,此刻他更是冷汗直流。

想跑,但是理智告訴他——無論是瘋狗還是野狗還是家狗,都會本能的追逐逃跑的東西。

而且最關鍵的是,人——從來都跑不過狗!

所以,逃跑是必死,雖然面對面也幾乎是必死,但是劉暢還是選擇站在了原地。

三條野狗湊了上來,站在離劉暢一米處用猩紅的眼睛看著他。

劉暢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強忍著表情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他看著那三隻野狗淌血的嘴巴,心臟“咣咣咣”的劇烈跳動著。

而三隻野狗不知道是吃飽了還是怎麼的,攻擊**明顯沒有剛才強烈了,就站在哪裡怔怔的看著劉暢。而領頭的那個在遠處嗅了嗅這邊的氣味後,靈敏的鼻子被劉暢身上刺鼻的香水味激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隨後就對他失去了興趣,搖著尾巴轉頭離開了這裡。

其他兩條狗看到領頭的離開,也轉身隱進了霧氣之中。

“呼!”

危險離去,劉暢把淤積在胸口一直不敢喘的那口氣重重的吐了出去,隨後狠狠地深呼吸了幾口之後,走向了那個員警的屍體。

第六章食物鏈

那屍體已經被啃食得面目全非,臉上什麼都沒有了。胸口還有肚子都被破開了一個個的大洞,裡面的血肉也已經不翼而飛。

看著這麼噁心的場面,劉暢強忍住幹嘔的感覺,把地上的那支他不知道是什麼型號的手槍給撿了起來。

和大部分學生一樣,劉暢這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手槍。但是由於手槍構造並不複雜,他站在原地摸索了僅僅一分鐘,就瞭解了保險和彈夾的構造,並且原地試開了一槍——沒用過槍的他,可不想在關鍵的生死時刻出岔子。

一槍之後,他檢查了一下彈夾,裡面只剩下兩發子彈了。

警用手槍無法和軍用手槍相比比——警用手槍一般都是威力很小彈夾容量也很少的,通常只有六七發子彈的容量。剛才被那員警用去了幾發,這又試開一發了之後,裡面的子彈僅僅只剩下兩發了。

再次在那不成人形的屍體上翻找了一番,劉暢仍舊沒有任何收穫。

可是他知道本來中國的員警都是不配槍的,現在碰上這麼一個有槍的,已經是幸運了,所以也沒奢求多出多少子彈來。

而且現在這種情況,這些有效殺傷只有五十米的小手槍根本不能應付外面的情況,有這麼一個手槍,他僅僅是為了以防萬一。現在別說給他一把沒多少子彈的小手槍,即便是給他一把衝鋒槍,面對外面瞬息萬變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也無濟於事。

所以,擦乾了槍上的血跡,劉暢把手槍收進了懷裡,用濃郁的香水味,掩蓋了上面的血腥味,隨後再次踏上了回校的路程。

所有群居動物的本能就是,遇到不可力敵的危險時,總是喜歡跟同類聚在一起。

劉暢也不例外。

再次一路走了十幾分鐘後,他終於摸索到了學校的大門。

而此時的學校門口,已經擁擠來了不少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40多歲的中年男女,應該都是血霧降臨後趕過來的學生家長。

行知本來就是一個複習生的寄宿學校,人少,學校小,而且都是本地生。乍一湧過來這麼多人,擁擠的人群幾乎塞滿了整個校園。

雖然只能看清面前三米左右的距離,但是從遠處“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可以分辨出,此時校園內的人口密度有多麼高。

劉暢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些老人——那些人應該是學生的爺爺奶奶之類的。

抱著心中的一絲希冀,他擠在人群中尋找著可能出現的那兩個熟悉身影,可是足足找了一大圈,劉暢也沒發現自己父母的影子。

摸索著回到自己的班級,這裡也是鬧哄哄的一片。

“喂,眼鏡兒。”進到班裡面,劉暢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室友,“眼鏡兒,看到我媽沒?”

“你媽長什麼樣?”複習學校,開學沒幾天,大家說陌生不算陌生,說熟悉也不算很熟悉,眼鏡兒確實沒見過劉暢的父母。

“唉,算了。”劉暢急得一跺腳,腳踝的傷口處,又傳來了麻麻癢癢的疼痛,“那剛才有沒有人來班裡找過我?”

“沒有。”眼鏡兒搖了搖頭,“剛這一個多小時,來了好多家長,幾乎全校學生的家長都湧過來了,有些老師就用廣播組織家長認領學生,可是不知道怎麼著,話說一半兒那廣播就壞了。”

“應該是被小蟲子咬斷的吧,現在整個世界都亂套了。”劉暢想到剛才僅僅是回家一趟,就碰上三次危險,不由得感歎萬分。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收集點食物?”眼鏡兒看過很多末日書籍,知道食物永遠是末日裡的稀缺資源。

“食物是肯定要的,但是太多了我們也守不住啊。”說著話,劉暢轉頭看向了教室門外,“而且,這個末世裡似乎不是那麼缺食物,外面長了很多很多的各類植物,其實都是可以吃的。”

“也不見得。”兩人說話的空檔,好學生劉濤走了過來,他也看著外面說道:“這些植物雖然現在還和以前看起來一樣,只是生長速度快了些。但是現在血霧降臨才多久?僅僅不到兩個小時而已!天知道它們明天和後天會起什麼變化,更何況這紅霧誰也不知道會持續多久,準備食物的事情,永遠不嫌早。”

“也是。”劉暢心不在焉的點頭。

現在雖說是末世,但是現在劉暢的心思卻不全放在為以後做打算上,他心裡已經被其他事情佔據了。父母親人,永遠是最危險時刻的羈絆。雖然平時嫌他們嘮叨,嫌這個嫌那個,甚至互相看不對眼,但是到危險時刻,最想的就是他們——這點從學校裡那為數眾多的家長身上就能看得出來。

末日,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末日。

“現在怎麼辦?”眼鏡兒轉頭看向了劉濤,“還有,你爸媽呢?”

“我爸媽一直都在北京打工。”劉濤擺擺手,看了一眼站在眼鏡兒身後一直沒有說話的父母。

“現在的辦法就是等了吧。”胖子也從旁邊湊了過來,他身邊只站了一個比他還胖的中年婦女,想來應該是他的母親。

“嗯,現在還不知道這奇怪的大霧多久能消退。”劉濤依然看著外面的大霧,“劉暢,你剛才出去了一趟,外面什麼情況?”

“很危險……”劉暢簡單的把剛才回家的經歷說了一下,“幾乎任何動植物都產生了不可思議的異變,而且異變還在持續。”

“嗯,跟我們來時看到的情況差不多。”眼鏡兒的爸爸也插口說了一句,“只能等軍隊來救援我們了。”

“軍隊會來嗎?”劉暢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劉濤三人,三人回應給他的同樣是“疑惑”。

因為,似乎所有末日類的影視刊物裡面,軍隊從來對平民起到過什麼積極的作用。最終的最終,想活下來的人,還是得靠自救。

更何況在這個紅霧的世界中,人們能見度不足三米,槍支坦克的作用被降到了最低——因為誰也不知道開槍會不會射中自己人,而坐在坦克內的話,就根本連外面的世界都看不清了,濃霧會糊住所有的可視視窗!

至於飛機?你見過霧天能起飛的飛機?

而且,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下一秒會起什麼變化,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

喪屍?蟲族?

NONONO,這裡什麼都沒有!這裡還是以前的地球。

只是一切生物都變了一個樣子,所有的生物似乎都向處在食物鏈頂端數萬年之久的人類,發起了挑戰。

人類要做的,就是捍衛住自己的統治地位。

而劉暢認為自己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我們不如先去佔領一個便利店。”正當劉暢皺眉思考的時候,一旁的劉濤突然小聲說道:“那裡應該有不少的食物儲備,而且店小我們容易守衛,這裡鬧哄哄的一片,也沒有個能主事兒的人,遲早要出亂子的。”

“這想法可以,媽,你怎麼看?”聽了他的話胖子轉頭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我還是感覺回家比較好。”他的母親產生了異議。

“我們同意去便利店。”眼鏡兒的父親在眼鏡兒表態之前就說話了,“人太多容易出亂子,人太少又沒有自衛能力。”

“嗯,我們同意。”眼鏡兒的母親和他也一起點頭。

“那我們也去。”看到大部分人都同意了這個選擇,胖子的母親趕忙喊道。

“劉暢,你呢?”胖子幾人轉頭看向劉暢。

“我在這想等我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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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荒草

“等你爸媽?”劉濤疑惑道。

“是的,剛才我回家看到爸媽不在家,就給他們留了個字條,說讓他們來學校找我,我現在走了的話,恐怕他們就找不到我了。”

“你要等多久?”眼鏡兒在旁邊繼續問道。

“最少要等到天黑。”

“那我們陪你等吧。”胖子介面:“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胖子剛說完這句話,就被她那個更胖的母親給拉到了一邊。劉暢不用想也知道,他被拉到旁邊後,她母親會跟他說什麼。

那是一個充滿了市井氣息的女人,平時沒什麼主見——這點從她去便利店前後態度的巨大反差上就能看得出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對胖子的那份母愛絕對夠真摯,不然也不會紅霧降臨後第一時間趕到這裡。

她不想和胖子落下大部隊,就把他拉到了一邊說些不要等的話。

所以,劉暢看了一眼他們後,別過了頭去。

“其實你們先走也沒關係,我在這等爸媽,要是等到他們了,我回頭去找你們。”劉暢隨口說了一句,但是誰都知道,在這個沒有通訊的濃霧世界裡,兩撥人的分開,就意味著可能永遠不會再相見。

聽了劉暢的話,胖子和眼鏡兒臉上露出了彆扭的神色,隨後被他們各自的父母拉到了一旁。隨後,那兩家大人沖著劉暢露了個微笑:“那我們就先走了。”

隨後,他們就急匆匆的拉著自己家的孩子離開了這裡。

兩三步之後,霧氣隱沒了他們的部分身形,讓人看得模糊,只剩下了一個人留在了這裡。

“我留下來陪你吧。”劉濤在劉暢身邊找了個課桌,坐了下來,“反正我也見不到爹媽了,就在這陪著你吧,出去也沒個認識的人。”

“啊?”劉暢聽了他的話,有些驚訝。

要知道,平時在寢室之中,劉濤是最不合群的一個。因為他每天課餘時間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在看書學習,所以很少和其他人交流,而且由於喜歡賣弄他的知識,相對來說其他三個人都不是太喜歡他。所以,這次選擇留下來陪自己的竟然是他,讓劉暢很是想不到。

“劉濤走嗎?”霧氣深處,傳來胖子的聲音。

“你們走吧,我留下來陪他,等到日落前等不到他父母,我們會結伴離開的。”劉濤沖著兩三步開外的幾個模糊人影擺了擺手。

那邊的人回應了一聲後,離開了這裡。

僅僅一步,剛才模糊的身影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其實你不用留下來陪我的,犯不著。”

“你是想說,我們沒有那麼深的交情是吧?”

“就算交情深,也犯不著幹這種事兒。”

“我只是不想跟那兩家子人在一起而已。”劉濤說著話,伸手對劉暢問道:“有煙嗎?”

“沒,我不會抽,你又不是不知道。”劉暢攤了攤手,“而且,你不是也不會抽嗎?”

“橫豎沒事兒,現在氣氛又這麼壓抑,就想抽一根。我以前不抽煙是捨不得煙錢,現在末世了都,誰還在乎那點煙錢。”

“說的也是。”劉暢笑了笑,從背包裡掏出了幾塊糖遞給了劉濤,“我沒煙,用糖湊合下吧。”

“哈哈哈,糖果可是末日裡最搶手的高熱量食物啊,不怕浪費了?”剝開糖紙,劉濤把糖塞進嘴裡之後,含糊不清的說道:“知道為什麼我不限高跟那兩家子人在一起嗎?”

“為什麼呃?”劉暢也好奇。

“因為我感覺我融不進去,那是兩個家庭,而我是個孤兒……”

“孤兒?”聽了這句話,劉暢心裡一顫,隨後下意識的把手伸進兜裡摸到了父親的那一截半手指。此時手指上的皮膚已經失去了彈性,被他輕輕一捏,就是一個小坑,再也返回不了原來的模樣了。

“嗯,孤兒。”劉濤看著外面血紅色的天,沒有再說話。

兩人就這麼等了一會,直到等到焦急無聊了,劉暢出去又轉一會,查看查看外面的情況,又回來繼續等了。

時間過得說快也快,說慢也慢,這麼折騰了兩三次之後,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劉暢的父母還是沒有如期而至。

“不能再等了,外面的世界變化太快了。”劉濤和劉暢兩人站在學校門口,看著外面荒草遮天的世界。

“這草長得都有半人高了,再等下去,估計就完全看不到路了明天。”劉濤皺著沒頭,“這外面的世界,現在越來越危險了,這讓我想起了危險的亞馬遜叢林。你知道的,叢林法則中,夜晚,永遠要比白天危險十倍。”

“嗯,不等了。”劉暢艱難的點了點頭。雖然他很執著於見到自己的父母,但是理智告訴他,再等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此時的校園人群已經散去了大半,那些人不知道各自找到哪裡作為自己的落腳點了,想在學校過夜的人,幾乎是沒有的。

“走吧,兄弟。”劉濤看見劉暢表情難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走。”後者點了點頭,先一步踏進了外面的世界。

踏進外面本來的公路上,兩人滿目都是陌生的感覺,僅僅半天的時間,整座城市的人文氣息就已經被降到了最低點。

外面此時已經真真正正的是荒草遍地了,不光是荒草,各種各樣的植物,或從土壤或從磚石的縫隙中鑽湧而出,並蓬勃的生長著。那些本來堅硬的水泥路面,在和生命的較量中第一次處於了絕對下風。整個路面完全被植物破碎了開來,並從中長出了各種各樣的植物。

而且街道上也更加安靜了。

劉暢第一次回家時那些看熱鬧或者慌亂的人群都不見了,傻子是沒有的,大家經過了最初的驚恐期之後,看來[奇•書•網]都已經做好了自己的打算。

有的窩在自己家裡,有的在尋求外界的幫助,街面上,已經鮮少看見無所事事的人了。

劉暢兩人的目標,依然是尋找便利店。

其實開封也和所有的城市一樣,街道兩邊的便利店和小超市其實是很多的。幾乎每過幾百米就是一個,但是由於末日剛剛降臨了幾個小時,大部分的人都還活著,而那些便利店的店主,由於得天獨厚的優勢,一般都鎖起了房門自己窩進了那個安樂窩。

所以,劉暢一行兩人,連著找了好幾家便利店,都沒有成功進去。而在路過一家大超市門口的時候,卻聽見了裡面的械鬥聲。

“有人在裡面打架。”紅霧已經升起了幾個小時,霧氣的滲透性很強,現在全世界無論屋裡屋外都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兩個人站在超市門口,看著濃霧後的世界,聽著裡面“叮叮噹當”的響聲,都各自有了不同的想法。

“這超市里的東西不少。”劉濤知道這家連鎖超市,裡面空間大,東西也很齊全,足足能供給上千人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吃喝。

“可是不是我們能吃得下的!裡面至少有數百人在械鬥!”劉暢皺眉。

“嗯,似乎是。”劉濤也皺眉,“那走吧,我們鬥不過他們,就連進裡面渾水摸魚都有危險。”

“好的,走吧。”

再次把自己融入濃霧之中,兩人一路行去,又吃了幾次便利店的“閉門羹”之後,終於找到了一家大門沒鎖的店面。兩人心裡一喜,在剛剛準備進入便利店的瞬間,卻先從裡面出來了一個人。

“誰?”看到有人想闖入,來人抄起一根鐵棒,下意識的呼喝。

第八章細菌

這聲音劉暢聽起來很熟悉,似乎是某個他認識的人。

“別動手,我們沒惡意。”上前兩步,劉暢在走到對方的攻擊範圍之後,才看清對方的面貌。

“李老師,果然是你。”眼前的確是個熟面孔,確切的說,是今天上午剛剛見過的面孔——劉暢那班的生物老師,李輕水。

“你是……劉暢?”看到了劉暢的面貌,李老師也放鬆了警惕,舉著的鐵棒被他立在了一邊。

“還有我,劉濤。”劉濤也上前了兩步,讓李老師看清了他的面貌。

“你倆咋來了?”李輕水讓開了一條道,說道:“進去說吧。”

“嗯。”劉暢二人點了點頭,走到了那同樣昏暗的房間內。

屋裡比外面更黑,由於不見陽光,又紅霧彌漫,再加上電線也被外面的藤蔓植物破壞了,所以,這裡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是眼睛在適應了片刻的黑暗之後,離得近了,人們相互間還是能看清對方的輪廓的。

所以,幾秒的黑暗之後,劉暢在屋裡看到了一屋子的熟面孔——全是他們學校的。

這裡一共有**個學生和十幾個家長,一共二十幾個人。應該是末世來臨之後,學校內自行組建的一個小團體,然後一同找到了這個落腳點。這個小團體的組建者,應該就是那個生物老師。

看來,想到找便利店當落腳點的,不止他們幾個。

走進屋中之後,劉暢在這滿屋子的熟面孔之中又看到了幾個更加熟悉的面孔——胖子和眼鏡。

“劉暢,劉濤?”胖子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撞上的而已。”劉暢笑道:“真是運氣好,老師應該是出門探查情況的吧,想不到就被我們給撞上了。”

“你們沒事兒就好。”眼鏡兒也從父母身邊走了過來,眼中有些愧疚。

“沒事兒,在路面上沒有碰到什麼危險。”劉暢在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緊了緊藏在懷裡的槍。

“那就好。”眼鏡兒點點頭,“這個地方暫時還是安全的。”

“現在的世界,沒有安全的地方。”李老師走了過來,說道:“現在的生物變異速度太快了,這種速度的話,甚至比書上描寫的寒武紀時期還快,周圍生物都以這種速度進化,那麼用不了三天,周圍所有的生物就全會進化為獵食者了。真是奇怪的紅霧,這種紅霧就是寒武紀的‘自由氧’嗎?怪不得近兩年高考生物課被硬性提高了那麼多的分數,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嗎……”

李老師的話語聲越來越小,最後一句話,只有站在他身邊的劉暢聽見了。

“那怎麼辦?”胖子的母親喊道。李老師的一番話,卻是引起了屋內的一陣騷動。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靜觀其變,努力活下去吧。”

李老師歎了一口氣,坐在了貨架旁邊的地上。

而劉暢和劉濤兩人,在跟胖子眼鏡兒說了幾句話之後,也席地而坐了起來。

時間過的很快,片刻之後,黑夜如期而至。

世界變成了真正的一片黑暗。

紅色的濃霧,即便是在豔陽高照的時候,也能阻擋住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光線。而柔和的月光和星光就完全被它阻擋在了人們的視線之外,在沒有任何光線的屋子裡,人們明白了什麼叫做“五指放在面前,也完全看不見”的感覺。

不過面對這種情況,李老師早就有了準備,拿出打火機,借著火光,他點亮了之前擺放好的兩根蠟燭。

“蠟燭要省著點用,而且光線太強了會成為別的生物的攻擊目標的。”燭光驅走了部分的黑暗,給安靜的屋子帶來了片刻的光亮。

坐在燭光之下,劉暢看著被染成紅色的燭光,感覺腦袋暈暈的,腳踝上的傷口傳出了奇癢難忍的感覺。

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劉暢脫下鞋子,借著微弱的光亮,剛剛鬆開纏在腳上的繃帶,就傳來了一股腐屍般的臭味。

“唔!”劉暢被自己身上的氣味兒熏得差點閉過氣去。強忍住鼻腔適應了這股氣味,他看到的是一個比氣味兒更加恐怖的傷口。

傷口全部潰膿潰爛了,血肉變成紅白黃一片,簡直是不堪入目。

“傷口感染了!”李老師的聲音從劉暢背後傳來,他走上前去,扶著劉暢的腳按了按他傷口周圍的部位。

“疼嗎?”

“不疼,很癢!”

“感染了。”李老師扶了扶眼鏡兒,仔細的盯著那塊潰爛的傷口,“你有藥嗎?”

“有。”劉暢拿出自己的書包,裡面放的有一些常用藥片。

“有抗生素類藥物嗎?”李老師看著劉暢書包裡的各種藥品。

“沒有。”

“那吃些消炎藥,多吃點!”再次看了一眼那恐怖的傷口,李老師皺眉道:“這傷口看起來太恐怖了些,跟普通的潰膿潰爛完全不一樣!!!看來這個世界進化變異的不僅僅是大型生物,這些細菌也產生了異變啊!”

“呃。”劉暢拿出藥物,看到消炎藥上面寫著一次一片,就又多倒出了一片,吃了兩倍的劑量。

“再多吃點,不一定有用。”李老師依舊深深皺著眉頭。

“哦。”聽了他的話,劉暢又倒出了兩片藥,就著便利店裡面的礦泉水吞服了下去。

“誰那有酒精或者碘酒?”看到劉暢吃下了藥,李老師對著昏暗中的人群大聲喊道。

結果沒得到回應。

屋裡一片安靜,沒人出聲。

“沒有那麼嚴重吧,僅僅是傷口感染而已,小時候經常潰膿感染的。”

“你小時候還經常碰到老鼠和狗呢,這能一樣嗎?要知道,約簡單的生物約容易產生大的異變,即便是放在平時,細菌異變就很常見,更何況在現在這種情況?”

“事情很嚴重嗎?”聽了李輕水的話,劉暢心裡一沉。如果連平時最溫順的動物都變得殘暴了的話,那平時就很兇猛的致病菌就真的可能更加恐怖了。

“我也不知道,看看吧。”李輕水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屋子又變得安靜了起來。

把腳翹在便利店的板凳上,劉暢不敢再包裹那潰爛的傷口了。可能由於他身上散發的氣味實在難聞,他周圍沒有一個人過來,就連剛才過來的李輕水也走到了裡面,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時間,就這樣在詭異的沉默中,慢慢流逝。

而劉暢就那麼依靠在牆腳,翹著腿,感覺頭越來越暈而且身上也開始感覺越發寒冷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發燒了。

第九章第一夜

由傷口感染引發體熱很正常,其實無論人還是動物,永遠都是死於疾病的最多。就算是在叢林中的那些肉食型動物,除非餓極,一般情況下也是不會把有攻擊性的動物當做他們的獵物的——哪怕對方比他弱小很多也不會。

因為怕受傷。

受傷就有可能感染傷口,就有可能死亡。

因為他們沒有抑制細菌的藥物,大的撕裂性傷口就基本等同於死亡。

而現在劉暢面臨的情況就是如此。

雖說他有藥物,但是似乎根本控制不住變異後的細菌群了,他感覺自己身上越來越冷,腦子越來越疼,眼鏡看東西也模糊了起來。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附近的人已經開始“悉悉索索”的準備食物了,劉暢強咬著牙關湊到人群那邊在櫃檯上拿了個罐裝八寶粥,逼著自己吃下了肚。

他明白,這個世界上沒人可以照顧他,想活,就必須吃東西——哪怕現在一點食欲也沒有。

吃完了八寶粥,劉暢繼續靠在牆邊,身體蜷縮在一起,感覺著周圍的寒冷。

“怎麼了哥們。”看到劉暢蜷縮的樣子,胖子幾個人湊了過來。

“我說你腳可真臭啊!”劉濤也捂著鼻子走了過來。

“喂,按照一般設定來說,末日裡得病死的可不多啊!”眼鏡兒也半開玩笑的走了過來,希望能夠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呵呵,啥時候得病死的都是最多的。”倚靠著牆壁,劉暢歎了一口氣。

“你發燒了?”幾個人湊近之後,這才發現劉暢臉色不對起來。

“沒事兒。”

“吃點退燒藥吧。”幾個人從包中拿出退燒藥喂劉暢吃了下去。

咕嘟!

苦澀的藥片伴隨著礦泉水被吞咽到了腹部,劉暢點頭表示感謝。

也就在劉暢藥片入腹這瞬間,便利店廁所的方向,突然傳出了一聲淒慘無比的尖叫,尖叫聲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強勁的氣流衝破喉嚨撕裂聲帶,然後中途編制被粘稠的血液阻隔住,變成了“咕咕”的聲音。

“媽!”聽到了這個聲音,胖子臉色大變,肥碩的身軀如同一個矯捷的麋鹿一般從地上一躍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了便利店廁所的方向。

其他一些人,同樣因為好奇,跟著胖子走向了廁所的方向。

劉暢也勉強站起身,混著人流的方向,走向了內間。

那裡已經有人點亮了燭火。

隨後,順著光源的方向前進,劉暢一踏進內間回廊,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液的腥味,然後就看到前面的一些人在對著牆壁嘔吐,剛吃過的各式各樣的晚飯化作了粘稠的物事伴隨著胃液的氣息彌漫了整個走廊。

透過攢動的人頭,劉暢看到了同樣讓他胃液翻湧的一幕。

一個殘破的屍體。

屍體除了頭部其他地方沒有一處是完整的,整個趴伏在那裡,從屁股的地方被掏開一個碗口大小的大洞,隨後這個大洞貫穿了她的臟腑前胸,讓那殘破的內臟順著這個大洞流了一地。而除去這個大洞外,她身上的其他部位也有一個類似的洞口,但都沒有這個這麼深。

而且更讓人噁心的是,大概是因為胖子的母親太胖了,地上的碎肉塊中,還流了很多黃橙橙的肥油,黃色的肥油和紅色血漿及內臟肉塊混在一起,任誰看了這個畫面,都會止不住胃部抽動。

不過好在現在劉暢身體虛弱,身體反應也格外遲鈍,倒是忍住了胃液翻騰的感覺。

轉頭不去看這一幕,把視線飄向胖子,他看到了一張悲痛欲絕以及憤怒猙獰的臉。

他知道,這時候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沒有用的。

所以他又倒退了兩步,靠在了牆上。

“呼!”緩緩的噴出了一口熱氣,劉暢腳跟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不過,這時候已經沒有人去注意他了。人們都被那更加血腥的場面吸引住了眼球,除了胖子,人人都露出了一副自危的神色。

“到底是什麼東西襲擊了她?”人群中有人小聲問道。

但是他不會得到答案,也許只有第一個跑進去的胖子,看到了那個襲擊者的身影,但是現在他不會跟任何人說話。

即便如此,這句話不是完全沒有效果的,當人群中有人問出了這句話後,所有的二十幾個人,都開始留心觀察起了周圍的東西。

但是周圍實在是太黑暗了,僅僅憑藉著燭火的光芒,人們只能模糊的觀察到自己周圍的東西——不過如果不是這樣,那剛才嘔吐的人應該會更多。

人們小心的觀察著周圍,誰也不想慘死當場。有聰明的人已經拉著家人默默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們怕血腥味會引來更多奇怪的東西。

一時間,場面十分緊張。

似乎再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在角落蜷縮著的劉暢。

劉暢感覺自己的體溫已經越來越高了,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人進入了一種半昏迷的狀態。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後半夜才被人發現——發現他異常的依然是那個戴著眼鏡兒的生物老師。

他看到蜷縮在牆腳的劉暢,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這得有四十多度了吧!”手剛剛放上去,李輕水就驚呼。

隨後他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個溫度計,放在了劉暢的口腔裡。

五分鐘後,李輕水取出溫度計,放在燭光下仔細看了看——溫度計顯示的是滿格,也就是42度。

“竟然沒死?”體溫計一般來說很少有標注42度以上的,因為人的身體達到四十二度就會心臟衰竭而死了。

而很明顯,劉暢現在的體溫已經遠遠超過這個數字了。

“他怎麼樣了?”模模糊糊中,劉暢又聽到一個人聲接近了自己,聽聲音應該是劉濤的。

“不知道,按道理說應該已經死了,但是現在還是好好的。”李輕水的聲音再次傳出。

“有救嗎?”

“按照這種情況下去,那就是死定了,因為他是傷口細菌感染引起的體溫過高。細菌不殺滅的話,就算他現在不死,一會肯定會被燒死。”

“那怎麼辦?”

“有抗生素類藥品的話,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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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藥品

“這種藥品一般家庭不會有的,這便利店也不可能找得到!”眼鏡兒驚呼,“這可是處方藥。”

“那就去藥店或者醫院找,不然,他絕對絕對撐不到天明!”李輕水伸手再次探了探劉暢的體溫,“現在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現在這種情況,外面伸手不見五指的,誰敢出去啊。”眼鏡兒心有餘悸的說了一句話。

“我自己去吧。”劉暢聽到這裡,勉力的睜開了眼睛,“反正在這也肯定是死,出去還有一線生機。再說現在街上藥店醫院也不難找,離這裡倆路口外不是就有一家醫院的嗎?我自己去,不一定就真的會碰上什麼危險的。”

說到這,劉暢扶著牆站起了身,裂了裂乾裂的嘴唇:“有電筒嗎?”

“我這有。”眼鏡兒從包裡拿出來一個手電筒,遞給了劉暢,“電池滿的,用幾個小時都沒問題。”

“那就行。”劉暢說著話,把背包遞給了眼鏡兒,“裡面有吃的和一些藥品,如果我回不來,這些東西就送你了。”

說完這句話,劉暢重新把撬棍拿回手中,然後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拿著撬棍,腰裡藏著手槍,一搖一晃的走到了門口。

“等等。”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跟你去。”

劉濤趕了上來。

“呵呵,看不出你還挺有英雄主義情節?”劉暢腳步也沒停,繼續往前走著,打開緊鎖的店門,外面一片黑暗。

把自己徹底融入黑暗之中,劉暢僅僅靠著能射出一米多光線的電筒,對著地面摸索著前進著。

地上全是各類的植物,已經長了半人多高了,再加上濃霧的關係,讓劉暢有種靠著螢火蟲去找寶藏的感覺。

太黑了!!!

而且一片安靜!!!

由於濃霧的作用,聲音很難傳出百米開外,融入黑暗中,如同被拋到世界外面一般的冰冷和黑暗。

“嘿嘿,怕了吧,早說讓你等我下。”又一個“螢火蟲”追了過來——是劉濤。

“呵呵,怎麼對我這麼好?你要是個妞,爺說不定這會就愛上你了。”劉暢忍住頭暈目眩的感覺,開了個玩笑:“學習好,長得也不錯,還這麼幫我,可惜了,可惜嘍……”

“可惜個屁,你要是個妞,這會也該以身相許了吧,少廢話了,留點力氣趕路吧!”劉濤說著,推了他一把。

兩個人重新歸於安靜,靠著那盈盈的燈光,向前摸索著前進著。

路途並不遙遠,只有倆路口一公里多的距離,而且都是兩人熟悉的路段。如果放在平時的話,這路程徒步也就是十多分鐘。

但是現在不同了,不光是世界一片黑暗,站在路中間,就看不到兩邊的建築,也無法通過熟悉的路面去辨別方向,地面又是十分難走,本來堅硬的水泥路被破碎得坑坑窪窪,碎石和泥土還有植物的莖幹混合在一起,讓人舉步維艱。

而且,還要時刻提防著隨時可能過來的危險。

這一路走的並不安寧。

好在兩人憑藉著對街面熟悉的感覺,還是摸摸索索的走到了醫院門口。

雖不安寧,但並沒有碰上危險,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知道為什麼我跟你來這裡嗎?”走進醫院大門,劉濤冷不丁的問了劉暢一句。

“反正肯定不是專程過來幫我忙的,我看你腦子還算清醒,應該沒有那麼英雄主義氾濫。”劉暢慢慢的走進了醫院的大門,醫院的院子中也是雜草橫生。

“嗯,因為我身上也有個傷口,同樣感染了。”劉濤在亂草中抬起腿,用電筒照著腳踝處的一個傷口。

那是兩個燈光照去,劉暢在他的腳踝處看到了兩個圓形的傷口,傷口周圍也已經感染潰膿,但是看起來沒自己身上的那麼恐怖。因為傷口面積不大,但那時膿血從裡面流出來,讓人感覺到那個傷口很深。

“怎麼回事?”劉暢抬頭。

“蛇咬的,你回家的時候我被咬到的,不是毒蛇,一開始很疼,後來不疼了也沒在意。知道剛才發現自己發燒了,又聽說了你的症狀,所以,我想咱倆的情況是一樣的。”

“是這樣。”劉暢晃晃悠悠的繼續前行,“但是你看起來沒我嚴重。”

“嗯,我體溫應該還不到40度,但是還在繼續攀升著。”劉濤說道:“所以我也不能再拖了,越拖越虛弱,想活命的幾率就越低。”

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後,劉暢並沒有繼續說話,因為超過42度體溫的他,已經有些無法保持神智清醒了。

他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轉著,腦中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只有咬緊舌根,用疼痛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靈。

“再忍忍,快到了。”看出了劉暢的現狀,劉濤上前拉了他一把。

兩個人,就這麼顫顫巍巍的走進了醫院內部。

“藥劑房就在那邊。”劉濤指了指前方。

“你說這裡會不會有怪物,恐怖片中,醫院不是最常死人的地方嗎?”劉暢仍舊在虛弱的開著玩笑,仿佛這樣能分散他部分的注意力。

“那不好說,不過有怪物也得去,不去我們都得死。”

拖著劉暢,劉濤打開了藥劑科的房門,隨後就聽到了各種響動。

燈光照去,這裡沒有怪物,只有一地的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一地的人。

“咋回事?”先一步進去的劉濤忍不住驚呼,可是沒人離他。

地上的人看起來都很虛弱。

“在這個破世界裡,你不會以為只有我們兩個傷口感染了吧,而如果微生物也異變了的話,那得其[奇•書•網]他病的人也不會在少數。”劉暢努力的呼出了肺泡裡的最後一句話,“你就別操心別人的事情了,快找抗生素和強效退燒藥才是正事兒。”

劉暢說完這句話,在牆腳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靠在了那裡。

而劉濤也趕忙在大堆的藥品中選到了自己需要的藥劑,自己吃了一份,又喂了劉暢一份。

“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撐到明天。”吃了藥,又在傷口上灑了碘酒,劉暢強忍著精神沒有閉眼——他怕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

“應該能吧。”看了眼劉暢現在的狀態,劉濤說了一句沒底氣的話。

“謝謝你。”黑色的瞳仁移動到劉濤臉上,劉暢咧嘴笑了一下,隨後,因為發燒而乾裂的嘴唇,瞬間迸濺出了一絲血液。

“不用謝,我又不是為了你,只是湊巧幫了你的忙罷了。”劉濤也在劉暢旁邊找了個乾淨地方,坐了下來。

“你說為什麼其他生物都變異了,就人類沒有變異呢?如果這種紅霧是某種催化劑的話,人類也應該會有部分產生異變的啊!”劉暢把腿蜷縮在自己胸前,再次低頭看了看腳踝處那噁心的傷口。

“生物課上不是講過嗎?越是複雜的生物,越難產生異變。如果按照這個推理的話,人類作為地球上最複雜的生物,最後一個產生異變也就不奇怪了。”

“是這樣嗎?呵呵……”再次咧嘴一笑,劉暢終於撐不住了漫天的眩暈感,即便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再也架不住眼皮的重量,終於合上了眼睛。

第十一章地球細菌

閉上眼睛,劉暢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自己來到了地球外面,看到了紅霧外面的地球。而這種上帝視角,也給他一種——自己就是地球的感覺。

他看到了那本來蔚藍色的星球,被紅霧籠罩,變成了一片血紅。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劉暢喃喃自語著。

劉暢問題剛出,地球上紅霧就迅速退卻,仿佛為了回答他的問題,時光急速倒流,地球又恢復了一片蔚藍的祥和。他仿佛能看到地球上的綠意,能看到好多神奇的生物在上面攀附移動著。

直到另一群生物的異軍突起——人類。

人類出現僅僅幾百萬年,就完全改變了長達幾十億年的地球生命史。

自人類產生的後期的幾百萬年開始,這群生物就不斷的改變地球地貌,而自從他們出現,其他生命也以極快的速度衰敗著。

他看到,人類如同自己身上的那群致病菌一樣,讓地球迅速發炎潰爛,如果再這麼繼續下去,就再也阻擋不住地球衰敗的步伐了。

直到那紅色的霧出現——紅色的濃霧,就如同遏制細菌生長的抗生素,適時的出現,阻止了這一切。

不不不,與其說是抗生素,倒不如說紅霧如同催生素——它給了其他衰敗生命,一種可以直面人類細菌的機會。

它並沒有針對人類。

在夢境的最後的最後,紅霧經過一段漫長的時光之後散去,地球上的“細菌”被清理乾淨。又恢復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綠地,各種各樣奇怪又神奇的生物在上面居住著。

夢境冗長而奇怪。

第二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劉暢睜開了眼睛,從外面透過的陽光來看,現在已經是白天了。

揉了揉腦袋,讓自己從奇怪的夢境中回歸現實。掏出兜裡的手機,用手機殘存的電量看了下時間——上午9點40分。

“白天了啊。”劉暢坐在地上晃了晃腦袋——已經不暈了。隨後他再次低頭看了看自己腳踝處的傷口,發現那潰膿潰爛的部分已經神奇的結痂,他身體狀態已經恢復到了幾近完美。

“喂,劉濤,醒了啊。”劫後餘生的喜悅,劉暢是第一次體會到,他使勁的推了推坐在自己旁邊的劉濤,把他僵硬的身體推倒在了地上。

“劉濤?”他的身體落在地上,和地板撞擊發出了“咣”的一聲響動,劉暢看著這一幕,心裡湧起了難受的感覺。

上前扶正同學的身體,那身體入手處已經是一片僵硬和粘膩——人死了,而且皮膚處已經開始急速的軟化了。

人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肉都開始腐爛了。

“……”看著同學的屍體,劉暢一陣無言。

要知道,昨天比起發燒的嚴重程度,自己要遠比對方嚴重的,但是世事難料,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死去。

“唉,想不到我睜開了眼,你卻死了。”把同學扶正,但是用力一拉,劉暢把劉濤手臂上的皮膚不小心帶下了一大片,流出了裡面的腐爛肉塊。

“微生物異變,就連屍體腐爛的速度都變得這麼快了!”站起身來,劉暢四處望去,發現昨天在這裡躺著的橫七豎八的人,大部分都沒有站起來。

而有些站起來的,可能已經離開了,現場站著的,只有他和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沒有理他,在抱著一具男屍在哭,哭得聲音很小,但是那背影看起來卻格外悲傷。

“唉。”再次歎了一口氣,劉暢由男屍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於是伸手往兜裡摸去,瞬間感覺一陣粘膩。把父親的手指從兜裡掏出來,發現手指上面的皮肉已經全部融化,手指變成了兩根白骨。

在醫院內找到了一桶酒精,劉暢把父親的手指清洗乾淨,隨後又想了想,徒步走出了這間藥劑房。

“等等,你去哪?”剛走出房間,劉暢就聽到後面傳來了一陣女聲——是那個剛才啜泣的女孩。

“我去骨科或者手術室,看看能不能找到個骨針,把我父親的手指穿起來,我怕放在兜裡,某天會丟了。”劉暢如實相告。

“能不能跟你一起走,兩個人在一起的話,會有個照應。”女孩放下了手中的中年男屍,跟了上來。

“你說的對,一起走吧。”劉暢點頭同意。

畢竟現在世界外面的情況,無論再怎麼說,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安全一些。其實之前劉暢就有提議兩人一起走的想法,只是看那女孩哭得傷心,也就沒有打擾她。

等到走得近了些,劉暢看到這是一個年齡比自己略大一些的女孩,長相一般,身材中上,看起來很普通。

看到她走進,劉暢咧嘴沖她禮貌的笑了笑,昨天乾裂嘴唇的傷口也已經長好了。

對方也回應的揚了揚嘴角。

“你知道手術室在哪邊嗎?”

“前面不遠處。”女孩指了指藥劑房外面你的走廊。

“行,那一起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走廊上,醫院裡面十分的安靜。劉暢不知道那些曾經在這裡工作的醫生都去哪了,也沒見外面有再受傷的人進來。整個醫院仿佛成了一個死域,一丁點聲音也沒有。

穿過濃霧回廊,來到門前寫著“手術室”三個大字的房間,劉暢“吱呀”一聲把門推了開去。

剛打開手術室的門,劉暢就看到滿天的黑色東西撲面而來,伴隨著強烈的“嗡嗡”聲,把他推了出去。(注:這個場景是一個真實場景,我當員警的一個朋友,夏天在屍體現場遇到過的。)

後退幾步,待到劉暢看到把它推出去的是什麼的時候,吐了一地。

那是成團成團的蒼蠅,聚在一起如同烏雲一般,一起受驚發力,竟然能把人給推出去。

蒼蠅飛出之後,劉暢強忍住反胃的感覺,走進了手術室裡面。

裡面不比外面純粹安靜的世界,卻是有聲音的。

“哢吧”“哢吧”的響動聲從手術臺傳來,繞過手術臺,劉暢從上面再次看到了讓他噁心的一幕。

一具屍體,一具被開膛破腹的屍體,一具肚子裡塞滿了蛆蟲的屍體。

“哢吧”“哢吧”的聲音,就是那些蛆蟲傳出來的。

“嘔!”劉暢再次很乾脆的吐了一地。

第十二章怪樹

把胃裡的酸水吐乾淨後,劉暢強忍住胃部的繼續抽動,別過頭不去看手術臺上的情況,而是在手術臺旁邊扒拉起了那些手術工具。

找到了用於縫合傷口的針線後,劉暢又轉頭看向了那些手術用刀。

手術刀是世間最鋒利的割肉刀——沒有之一。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割肉。所以,劉暢絲毫不懷疑這些道具的鋒利。

想到自己背包裡的菜刀,跟這些手術刀相比,無論鋼材還是鋒利程度都相差甚遠,劉暢很乾脆的拿起了幾把看起來型號最大的手術刀,握在了手裡,隨後走出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那個女孩還在吐,劉暢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說道:“別吐了,只是幾隻蒼蠅而已,在這個世界生存,就要隨時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這兩把刀拿著吧,別把自己當女孩,我們要是遇到危險了,就用手中的刀戰鬥。”

說著話,劉暢遞給了女孩兩把手術刀,隨後當先一人又走向了藥劑科。

進到那裡面,劉暢忍住滿地的屍臭味走到了劉濤面前。

“抱歉哥們,得把你丟到這了。”對著屍體重重的來個擁抱後,劉暢重新把劉濤的身體放回地面,拉起他的手臂,用手術刀切下了他的一根手指。

把手指上面已經腐爛的軟肉割掉,再放酒精裡泡了一遍,清洗乾淨後,劉暢用骨針在三個手指骨上面穿了一個洞,然後用結實的縫合線系在一起,做成了一個手指骨樣式的項鍊,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的手指我拿走留紀念了,謝謝你最後陪我過來這個地方。”再次看了一眼劉濤,劉暢叫上了同樣緬懷完畢的女孩,兩人裝了一些“抗生素”和“退燒藥”等最常用的藥品後,離開了這裡。

第二次走出藥劑科,劉暢往醫院院子中走去。

來到了室外,見到了被霧染成紅色的陽光,劉暢感覺視線似乎不是那麼模糊了。

“霧小了?”劉暢把疑問的神色投給旁邊的女孩。他清楚的記得,昨天白天的時候,能見度不足三米,只能看到三步以內的東西。而現在舉目望去,卻能清楚的看到七、八米外的草叢,這讓他很是驚訝。

“霧沒小啊!”女孩眯著眼仔細的辨別了一下霧氣,確認道:“根本沒小,可能還比昨天更濃了一點。”

“是嗎?”劉暢環顧而去,發現自己確實能看到七八米外的東西。

隨後他就心念電轉,各種思路隨之而發了起來。

霧變小的可能性很低,這點他不問女孩也知道。如果霧沒變小,而視野卻開闊了的話,劉暢只能得出一個結論——自己的視力提升了。

“這算不算一種異變?”劉暢在心裡嘀咕著。

隨後他握緊拳頭,原地仔細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變化。

首先,拳頭握緊,指節的皮膚相互摩擦,發出了清脆的“咯咯”聲——他能感受到力量有所提升,但是提升幅度不大。

其次,耳朵能捕捉到周圍氣流流動那微弱的聲響,鼻子能嗅到好幾米外青草散發的氣息——聽覺嗅覺等感官敏銳度倒是大幅度提升了。

“你在幹什麼?”看到劉暢閉目不走動了,旁邊的女孩催促道。

“沒事兒……”收回心思,劉暢問道:“你昨天是怎麼到這個醫院的?”

“被野狗咬傷,傷口感染後過來的。”

“那你現在有沒有感覺什麼異樣?”

“異樣?沒有了,潰膿的傷口已經好了,除了還有些疼外,其他沒什麼。”

“哦。”劉暢點了點頭,“走吧。”

兩人前行幾步,踏入醫院院落那已經快達到一人高的草叢中。

“有沒有感覺很奇怪。”女孩進入草叢中,心裡一緊。

“是很奇怪,按理說這種環境下受傷或者生病來醫院找藥品的人絕對不在少數,但是從今天早晨開始,就沒有一個人進來,這很詭異,你小心些。”

劉暢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就眉頭一皺,感覺耳後生風,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跳,躲過了來自後面的一次襲擊。

咻!

襲擊他的是一個樹枝的藤條,造型有些像柳樹的枝條,但是卻枝條更加粗大,渾身泛著血色的光澤,枝條之上,更是生滿了倒刺,看起來猙獰無比。

躲過了這次襲擊,劉暢聽見了短促的一聲尖叫,隨後就看到身旁的那個女孩被一根來自腳下的藤條卷到了腳脖子,隨後人就被拉倒拖了出去。

“操!”看到女孩被拖走,來自群居動物搭救同伴的本能,讓劉暢根本沒來得及思考就追了過去。

一路追出,來到醫院院落的正中間,視線穿過濃霧的阻擋,讓天一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一顆大樹——大柳樹。

本來應該是栽種在醫院走廊兩邊美化用的柳樹,現在卻長到了七八米高,站在樹下,劉暢一眼甚至看不到樹頂。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這個柳樹上,掛滿了一張張的人皮。

一張張中空的人皮掛在粗壯柳條上的倒刺上,一張張人臉因為面皮的褶皺而變得表情格外猙獰,看起來恐怖無比。這棵柳樹已經完全異變,在他旁邊的那些枝葉茂盛的小柳樹,如同參拜它一般把藤條全部伸向了這裡。

看到這一幕,劉暢不敢再往前追了——他知道,就算追上去也不可能救得了那個女孩。

他不可能是這恐怖怪物的對手。

女孩被藤條拖到了樹下,隨後又是幾條粗壯的藤條捲曲的伸縮了過來,柔軟又鋒利的藤條把女孩身體捆了個結實,隨後上面的倒刺刺入女孩的身體,一邊吸取著鮮血,一邊往裡面注射著消化液。

它整個進食過程不到二十秒鐘的時間,書上就又掛上了一張鮮豔的人皮。

女孩空洞的眼眶臨死還在看著劉暢身在的方向,在找尋著臨死前最後的安全感。

“對不起。”劉暢看著那張新鮮的人皮,心裡默默的道歉。

他救不了那個女孩,沖上去的話,也只能給那血紅大樹上增添一張新的人皮罷了。真正的末日中,哪可能有永遠能拯救別人的主角存在?能自保的,都是主角。

所以,強壓下心頭的那份愧疚感,劉暢站在草叢中不敢動,他仔細的觀察著這棵柳樹,想從中得到一些對方的捕獵資訊。

對方到底是用什麼方式來判定獵物的?氣味,視覺,還是地面的震感,亦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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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道德與生命

在判定這一切的時候,劉暢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壓到了最低沉的狀態,因為他怕自己的任何異動,引來那漫天恐怖藤條的攻擊。

原地調整呼吸之後,劉暢俯身在草叢中,在觀察那怪樹的過程中卻是看到了更奇特的東西。他眼神穿過那血色的藤條跟一根根數值,在柳樹的枝幹上看到了一張人臉——或者,那不算是人臉,似乎像是老樹上面那種獨有的“樹眼”,但是此刻看過去,卻在那一個個樹眼上,看到了仿佛人類眼眶中的“血絲”一樣的東西。

這讓劉暢感到害怕。

“這個世界最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這還不到24個小時,這老樹都能長出眼睛來,如果加以時日,這個世界究竟會出現什麼奇特的變化?”

這個世界帶給他的疑問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力之外了,就如同寒武紀之前的那些單細胞生命一般,誰也沒想到一個短短的寒武紀時期,就能讓世界突然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而和寒武紀之前不同的是,現在的世界已經足夠豐富多彩了,再來一次寒武紀,這個世界該是多麼的絢爛?

這些雜亂的想法在劉暢的腦中一閃而逝,隨後思覺迅速拉回現實,恐懼重新充斥了心靈。

觀察了片刻之後,劉暢給之前自己的疑問找到了答案——那棵怪樹,是通過地面的震感來判斷移動的獵物的。

那怪樹的眼眶雖然已經有了血絲,但是想要真正的擁有“視力”,再快也要幾天後了。

所以,判斷出了這一點之後,劉暢更是壓低了自己的呼吸頻率,用極緩慢的動作在草叢中脫下了鞋子。

“咻”的一聲,他把鞋子使勁丟到了另一邊。

鞋子落在草面上,發出了悶悶的聲響,隨後就是四五根粗壯的倒刺藤條以肉眼難以辨別的速度迅速殺出。

“轟”的一下,藤條割裂草地撞擊進了地面,摧毀了那裡的整個區域。那本來堅實的鞋子,也被瞬間撕成了布片。

而看到這一幕,劉暢終於徹底的判斷出對方的感知方式了,迅速把另一隻鞋子也丟過去,吸引了大樹的注意後,他抓準時機反方向的跑向了醫院的大門。

只需要再跑出幾十米,他就可以躍出藤條的攻擊範圍了。

深吸一口氣,在第二隻鞋子落地,藤條再次出動的瞬間,劉暢拔足狂奔,身上背著的藥瓶子在他背後相互撞擊,發出“叮叮噹當”的聲響,如同亡靈的序曲催促著他前進的腳步。

“叮叮噹當”的響聲後面跟著的是真正亡靈的腳步,另一邊的藤條在第一次攻擊未果之後,離劉暢近的這一邊的血色藤蔓迅速做出反應,想著他奔跑的方向迅速延伸過來。

速度很快,比劉暢奔跑的速度快了至少一倍以上。

不過好在他先行動的那點時間,讓他跑出十幾米的距離。

最終的最終,幾十米開外,那嗜血的藤條馬上就要追上劉暢奔跑的腳步的時候,卻突然再也前進不了分毫了。

因為那些藤條已經伸直,已經達到了它的長度極限。

看到身後的危險已經失去,劉暢還是心有餘悸的再次跑出了十幾米才大口的喘氣了氣來。

直到氣息徹底平順了下來,他才心有餘悸的回了下頭。

可是霧後面,什麼也看不見,那些詭異的東西,早已經隱沒得不見了蹤影,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危險都是幻覺。

歎了口氣,不再去想身後的事情,繼續向前走去,劉暢知道,這個世界的危險,永遠不會只來自於身後,也不會只是那一棵樹的問題。

緩步而去,劉暢赤腳走出醫院大門,隨後就看到了一些圍攏在醫院門口的人。這些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在和身邊的人說話,有的已經昏迷,很顯然都是一些著急拿藥品的人。

站在七八米外的地方,這些人看不到劉暢的存在,劉暢卻能清楚的看見他們在做什麼。

甚至,連他們說的話,都能分毫不漏的聽進耳朵。

“媽,爸快不行了,不行我進去試試吧。”一個三口之家就在劉暢的視野之內,一個十幾歲的男孩背著一個中年男人滿面焦急。

“不行,不能進去。”在這個男孩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中年婦女,她聽了男孩的話搖了搖頭:“從早晨到現在,進到那個地方的人,你見有一個出來了嗎?”

“那不一定代表他們就死在裡面了。”男孩焦急,“再不進去爸爸就真的不行了。”

“要進去也是我進去。”婦女推了男孩一把,說道:“看著點你爹,我進去看看。”

“別進去了,進去肯定活不了。”劉暢從霧氣中現身,走進了那三口之家的視線內。

“你是誰?”婦女和那男孩看到劉暢忽然現身,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不用擔心,我沒惡意。”劉暢擺了擺手,把手術刀藏進了身後,“我剛從裡面僥倖逃出來,現在裡面有個怪物,非常非常恐怖,你們進去的話是很危險的。”

“但是不進去爸爸就活不成了。”男孩焦急,“我爸傷口感染了,我們需要藥品。”

聽了男孩的話,劉暢低頭看到男孩父親手臂有一個恐怖的傷口,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給抓傷的,皮肉已經潰爛,跟自己昨天的情況一模一樣。

“這裡很危險,要想找藥的話,去別的街面上的藥店看看吧。”劉暢再次善意提醒。

“早沒有了,從今天淩晨開始,全市各個街面上全是搶藥品的團體,那些明面上的藥品,早就被一掃而光了。”

“唉。我這裡有抗生素,你們先用吧,不過能不能管用,就不知道了。”劉暢回想到醫院內那些病死的屍體,歎了口氣,從背包中拿出了一盒抗生素遞給了男孩。

隨後他不管不顧的大步離開了這裡。

他不需要別人的感謝,不想當英雄,可是來自固有的價值觀讓他忍不住看到這樣的畫面就想幫別人一下。

可是幫助別人之後,他卻得不到任何的快感。因為他知道,藥品就那些,給別人了,自己受傷時能用到的就少了。

他在用自己的部分生命去換取一些道德感上的補足——這不可取。

第十四章殺人

歎了口氣,劉暢繼續向前走去,儘量不去看周圍那些人痛苦的表情,儘量不去感知周圍人淒涼的聲音,儘量不去關注那一個個即將死去的人們和他們親人的哭聲。

但是越是刻意不去注意這些,劉暢就越是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一張張痛苦的表情進入他的眼眸再印入他的腦海,讓他喘不過氣。

繼續往前走,游離在人們的視野之外,劉暢感覺自己像個孤魂。

“乖,聽話,你去看看醫院裡面什麼情況,這個棒棒糖就歸你了。”在劉暢遊離的時間,他聽到了又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不,我不想去。”隨後傳來的是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去不去?”第一個聲音突然變得嚴厲了起來。

這詭異的對話讓劉暢再也無法保持不聞不問,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他看到了三個短髮的男人。

三個人,一個刀疤臉,一個胖子,一個長著鷹鉤鼻模樣的**。

三個人都是標準的“勞改頭”,硬硬的毛髮秘技的貼在頭皮上,介乎於光頭和有頭髮之間。

這種髮型很少有人去理,街上一百個人中也不見得有一個,而現在三個這樣髮型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們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犯人。

這三個人從外形到形態上都像勞改犯,雖然沒穿囚犯的衣服,但是劉暢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三人的身份。

這三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有傷痕,很明顯是和人鬥毆後留下的。沒猜錯的話,這三個人都是在紅霧降臨之後越獄出來的犯人,身上打鬥的痕跡也都已經潰膿感染。

而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雙方明顯不認識,而且女孩也周圍也沒有家長之類的大人。

“我不去,裡面很危險。”聽到面前人的呵斥,女孩縮了縮脖子。

“危險個屁,就讓你進去看看情況,沒什麼危險的。”鷹鉤鼻**擠眉弄眼的說道。

“裡面很危險……”女孩繼續重複,聲音已經開始哽咽。

看到這一幕,劉暢心裡那種難受的阻塞感再次降臨,不過他不想當第二次好人——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中,這種事情滿世界都是,他管不過來,他不想再次用危險去換道德存在感。

咽了口塗抹,劉暢別臉,轉身向遠處走去。

第一步邁出,他就聽到了身後一個響亮的耳光聲。

“**,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一個憨重的聲音鑽入劉暢的耳膜,刺耳無比。

隨後,就傳出了女孩的哭聲。

劉暢咬了咬牙,再次向前走去。

之後就在後面傳來了彈簧刀出鞘的聲音,再有就是女孩震天的“哇哇”哭聲。

“我操他~媽的!”狠狠的對著地面啐了一口,劉暢重新轉過身去,卻是看到了剛才還白白淨淨的女孩臉上,如今已經多了一道深長的血痕,鮮血已經染滿了她半邊嬌嫩的臉龐。

“我操~他~媽的!”劉暢再次罵出了同樣的一句話,看到了這一幕之後,他自末世以來的第一次無來由暴怒起來,雙手拿出藏在背後的手術刀,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了回去。

濃霧之中,尋常人的能見度是三米。三米的距離是什麼概念?成年人的奮力一躍,或者奔跑中的兩個跨步。

這是極短的距離。

所以,當劉暢手術刀插入那個鷹鉤鼻男人的脖頸的時候,那個人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看清他的模樣。

刀尖刺入大動脈,劉暢順手一劃拉,感受到了手術刀切斷肉筋時產生的那種“崩”的一下的手感,隨後就看到了漫天鮮血噴湧,鷹鉤鼻的男人捂住脖子瞪大眼睛,沒幾秒鐘,就軟倒了下去。

但是沒人關心他,確切的說,是沒人去看他。三個剩下的人,都用驚懼的眼神看向了這個濃霧中突然殺出來的年輕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浴血的右手,和他手中那滴血的手術刀。

劉暢手術刀瞭解了一個生命之後,就那麼緊握著刀柄站在原地,同樣用眼睛緊盯著剩下的兩個人。

“你是誰?”刀疤臉的男人在盯著劉暢看了幾秒鐘後,率先打破了沉默。

“一個路人。”劉暢如實回答。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不是那麼美妙,卻成功調動起了他的情緒。他感覺剛才承受的那些道德壓力在揮刀的那一瞬間得到了釋放,心裡竟有了些空明的感覺。

不過他現在身體卻是激動的,腎上腺素由於激動過多的分泌,讓他身體不由自主的原地顫動著。

“路人?”刀疤臉敏銳的捕捉到了劉暢身體的異動,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神色,“小朋友,是不是電視看多了,英雄不是那麼好當的。”

說著話,刀疤臉手中彈出了彈簧刀,刀刃上還有血——原來剛才割開女孩臉蛋的,就是這個傢伙。

看到這裡,劉暢眼睛眯了眯,也不說話,轉身後退了幾步。

“怎麼,大英雄,現在知道怕了?”看到劉暢隱沒到霧氣中,刀疤臉大聲的獰笑著,“小兔崽子,還雞.巴沒事學人家當英雄,有蛋子兒出現沒種撐事兒啊?**一個!”

站在霧氣週邊,劉暢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住了自己顫抖的身軀,臉色冷漠的看著在霧氣深處叫囂的那個刀疤臉。

隨後,腳步慢慢移動,繞了一個小半圓走到了他的身後四五米處——這個距離,他能看得清楚對方的每個動作,對方卻一點也看不到他的存在。

之後的事情非常簡單,仍舊是兩步跨出,劉暢手術刀一刀插進了對方的後脊椎部位,然後在對方慘叫發出的瞬間抽刀走人,只留下了一個在地上痙攣慘叫的身體。

“啊~~啊~~~!!”

脊椎被破壞的痛苦,誰都無法承受,刀疤臉在地上彈動著,身體卻已經無法做到協調一致。

而他的慘叫聲徹底引發了最後一個人的警覺心,讓他終於感覺那個年輕人的兩次殺人都過於詭異。驚慌之下,他做出了一個正確又錯誤的決定。

他抓住了旁邊的小女孩。

第十五章危險數字

“這位兄弟。”把手中的刀子對準女孩的脖子,最後的那個胖子叫道:“兄弟我說,咱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不要因為一點小事情就跟我們大動干戈啊。”

“你如果想要這個女孩的話,就給你,我們兩不相欠,各走各的路,你看這樣行嗎?”

胖子對著霧氣大聲喊著,他不知道對方在哪裡,環顧四周,除了霧氣,還是霧氣。甚至,連用力捕捉對方的腳步聲這種事情都顯得那麼無力。

“喂,你倒是說話啊。”霧氣內只有悶悶的回聲,胖子無力的大喊著:“行不行啊兄弟,給句爽快話!”

胖子喊出這句話後,大汗直流的看著自己的四周,注意著周圍每一絲的風吹草動。

可是,那裡的一切,還是沒有變化,空氣中也沒有傳來回應的聲音。只有地上那個同伴的呼痛聲和慘嚎聲。

這種壓抑的沉默,讓他肥胖的身軀因為恐懼和激動而顫抖了起來。

“操.你媽,你別以為老子怕了你,**要是再不出現,這小女孩就……”胖子大喊著,把手中的匕首貼緊了女孩的脖頸。

但是一聲來自正面的槍響終結了這一切,子彈穿過他肥厚的嘴唇終結了他下面要說的話,而後又進入他的後腦終結了他下面要做的動作。

就這樣,一個肥胖的身軀轟然倒地,空中只傳出了一聲悶哼。

站在四米外,劉暢收起了手中的槍支——雖然他的槍法實在不怎麼樣,但是要在僅僅四米的距離內命中別人的頭部,還是輕而易舉的。

從霧氣中慢慢現身,他來到了那個女孩的面前,看到了對方臉上那道從眉梢一直下延到嘴角的那道傷疤。

女孩看到劉暢,出奇的止住了哭聲,滿面鮮血中,一雙閃亮的眼眸定定的看著那個比她高了兩個頭的身影。

“閉上眼睛,稍等我一分鐘。”仿佛被這雙閃亮的眼眸刺痛了眼睛,劉暢別過了頭去,轉身走向了另一邊那個還在地上掙扎著的身影。

地面上那個人依舊在蠕動著,而且由於脊椎被破壞上下半身蠕動時看起來極不協調,如同一個蛆蟲一般在地上掙扎著。

“知道嗎,你比蛆蟲看起來更噁心。”蹲下身子,劉暢騎在刀疤臉的胸口之上,雙眸盯著對方的雙眼,說出了這句話。

隨後,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把手術刀慢慢的插進了對方的胸腔。

哧!!!

刀口刺穿肺泡,傳出了漏氣皮球一般的聲音,劉暢就那麼看著對方的胸腔慢慢塌陷下去,隨即大口的呼吸著從那裡噴出來的死亡的味道。

是腥甜的。

劉暢舔了舔嘴唇,得出了死亡是“腥甜味”的這個結論。

品了一會這種味道,劉暢拔出了手術刀,在對方衣服上擦乾淨血跡後,又回到了女孩的身邊。

“先把這些藥片吃了,我再給你臉上的傷口消消毒。”劉暢遞給了女孩一些抗生素,又用背包裡的酒精給女孩清洗了傷口。

可做完了這一切後,劉暢卻茫然了。

要帶著她走嗎?

這是他心中產生的巨大疑問。

在這個世界,這個當口。誰敢說自己就一定能自保?這才不到24小時,劉暢就感覺自己在生死邊緣徘徊了好幾次了,這還是沒人拖累他的情況下。

而如果要再加上下面這個拖油瓶的話,這個世界會更糟的。

“你不想帶我走嗎?”女孩吃完藥片之後,小聲的問道,年幼又敏感的心,感受到了劉暢的想法。

“我怕照顧不了你。”劉暢如實相告,“你父母呢?”

“我是SOS兒童村跑出來的,沒有父母家人。”女孩對著劉暢努力的咧了咧嘴角,給了他一個笑容,而伴隨著這個笑容的,是那再次流出鮮血的傷口。

“帶我走吧,我不會拖累你的,我有超能力。”

“超能力?”劉暢皺眉。如果在今天之前有個小孩跟他說這種話的話,他肯定以為對方在跟他鬧著玩,但是今天不同,剛剛體會到身體“異變”後帶來的非同凡響的感覺,他這時候對任何這種詞彙都不敢小視。

“是什麼樣的超能力?”劉暢問道。

“我從昨天開始,就能感覺到很遠地方產生的各種危險氣息。”女孩雙手比劃著,用稚嫩的詞彙組織著語言:“就比[奇•書•網]如,剛才那三個人,他們給我的危險氣息都是這麼大……”

女孩握了握自己的小拳頭,表示出自己所說的是“拳頭那麼大”。

“而你給我的危險氣息就是這麼大……”女孩雙手一環,比劃出了一個成年人拳頭大小的一個圓。

“這樣嗎?”劉暢看了看女孩,知道對方不是在撒謊,隨即問道:“那你能不能感覺到那邊醫院院落裡有沒有危險氣息嗎?”

“有,很大很大。”女孩雙手在空中極力的畫了一個大圓,“比這還大。”

“那好,你跟我走吧。”劉暢拉了拉女孩的手,轉身離開了這裡。

知道了女孩有預警能力,他就放下了心中的顧慮。

他不敢帶女孩走,一是怕照顧不了她,第二個方面還是不想讓對方拖累自己。他不是什麼偉大的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考生——還他.媽是個落榜生。

沒那麼多偉大主義人文情懷,剛才回首已經當了兩次英雄了,但就算是英雄,從來也都是拔刀相向之後不再過問後事的。讓她一直帶著一個女孩這種事兒,他還真做不到。

除非她有超能力。

能預知危險,這種能力再適合生存不過了。不然就算擁有再強大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也總能找到比你更強大更危險的生物去擊敗你,殺死你。但如果能遠遠的感知到危險生命從而避開的話,那活下去的幾率就大很多了。

“既然你能感覺到危險,為什麼還會被這三個人抓住呢?”

“那是因為他們是普通人,我感覺不到什麼危險氣息。”女孩回答道。

“哦。”劉暢點了點頭,明白對方所說的“危險氣息”並不是真正的“危險”,而是一種生命強度氣息,只不過,她可能把那些來自強大生命的壓迫感誤認、成了“危險”。也就是說,她是感覺不到惡意的。

“這樣吧,你跟著我,以後剛才那種的普通男人的危險就按照‘1’來計算,而比他們強大幾倍,你就用幾倍的數字來表示,明白了嗎?”

女孩點了點頭。

“那好,我的危險數字是幾?”

“2和3之間吧。”女孩掰了掰手指,認真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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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去留

一路之上,劉暢一行人繞過了無數的可怕生物,也繞過了部分人群,終於抵達了開封南郊。

這裡駐紮著一支部隊,而且數量還不小——因為開封鄰近鄭州,而且是中原腹地,開封的軍隊數量是很多的。

軍區這裡不同於開封其他地方,已經是人聲鼎沸聚集了很多人了——看來無論什麼時候,傻子都是占少數的,劉暢他們想到了尋求軍隊的幫助,而很多人同樣想到了這點。

這年頭,食物短缺,而且車輛無法通行——半人高的草,能見度三米,地面的坑窪,都限制了人類的移動能力。而且遍地怪物還食物短缺,再怎麼說,軍隊這裡,還是能讓人安心一些的。

這裡聚集了大片的人,雖然受視野限制,所有人都看不到這裡究竟聚集了多少人,但是從貶低人味兒來判斷,這裡也有不下於十萬人之多。

“所有居民注意了,所有居民注意了。”劉暢剛到達這裡,就看到一個人站在吉普車上,拿著一個大喇叭四處嚎叫著。

“所有來這裡的居民注意了,大家不要喧嘩,不要推擠,以免受傷。”軍用吉普車底盤高,而且還可以敞篷,所以,這個人站在車上,司機倒是可以慢慢悠悠的開著前進。

而在這輛車路過劉暢幾人的時候,他們都豎起了耳朵,靜靜的聆聽著這個主事兒的究竟想說什麼。

“大家安靜了啊,大家安靜了。”吉普車上的大喇叭使勁的喊著,意圖讓更多的人聽到他的聲音:“現在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也都瞭解。所以,大家儘量不要擠來擠去,受傷了會產生什麼後果大家想必也都知道,我也不多廢話,只說兩三個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第一個,去向問題。”舉著大喇叭的那個軍人說話做事看起來十分幹練,顯然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而且,大家現在也真的不想聽見廢話。所以,當他說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現場寂靜一片,每個人都在豎著耳朵聽接下來他要說的話。

“關於今後的去向,我們軍隊這方面準備分成兩波人,第一波呢,就是繼續駐紮在這裡,修建一個臨時的防禦工事,儘量給大家打造一個相對安全的生活環境。”

“第二波人,我們準備遷往省會鄭州,去那裡和大部隊會合,甚至有可能北上去京,去那裡尋求幫助,大家可以選擇一個去向。想留在這裡的人群,就往南進到軍區裡面;而想要離開的人群,就待在原地不要動就行了。”

軍人一口氣說了這麼一串話,喘了一口氣之後繼續說道:“第二個問題就是食物問題,現在食物短缺,軍隊也不例外,希望大家的食物儘量依靠自給自足,軍隊分配真的有限!”

他說完這句話,下面安靜的人群突然熱鬧了起來,一個個群眾都露出了群情激憤的神色。

“憑什麼不給我們糧食吃,不是說中國人的糧食就算不種田也夠國人吃三年的嗎?”下麵的人群大聲的喊叫著。

“就是,糧食是我們郊區農民種的,跟你們什麼關係,再說了,我們交稅養活你們,要不吃也是你們不吃才對。”

“憑什麼不給我們糧食,你們是這是比外面的怪物還要兇殘不成?”

……

下面的人大聲的鬧著,好在沒有人過分激動的沖上吉普車——軍隊在民間的威懾力還在,大家不敢動手,但都在用嘴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吉普車上的人看著大家激動的模樣,也不言語,等到第一波言語的浪潮過去之後,他才插口道:“大家不要激動,聽我說一句。都先別說話,聽我說一句。”

他一句話接連重複了兩遍,才算是安撫下周圍的民眾,等到議論聲小了下去,他趕忙說道。

“關於糧食問題,我想跟大家解釋一句,我們糧庫裡的那些糧食,都已經不能吃了。如果大家不信,可以親自去糧庫看看,那裡的小麥和大米全都生蟲黴爛了,糧倉裡已經臭氣熏天,那些食物吃掉會死人的。”

他這句話還是比較有說服力的,果然,說完這句話之後,群眾的情緒平靜了許多。

“所以,我們自己也沒有吃的東西,除了一些軍用的壓縮餅乾和速食麵之外,真的沒有過多的存糧了,所以,在之後的日子裡,希望大家還是能夠自給自足一些伙食。”

說完這句話,拿喇叭的軍人拍了拍司機,兩人離開了這裡,繼續去另一邊做宣傳了。

而留下的劉暢等人,卻開始思考起了自己的未來。

“你想走還是想留?”李輕水等人群安靜下來後,小聲問道。

“我不想走。”劉暢說道:“全世界都是一個鳥樣,跑哪裡不一樣?在這還熟悉點,而且我還想隔段時間再回去看看我媽媽在不。你呢,想走還是想留?”

“我倒是想跟著軍隊上京看看,我感覺他們那裡肯定知道些什麼,但是我完全沒有信心在路上活下來,所以,我也選擇留下。”李輕水自嘲的笑了笑。

“我也想在這,我沒信心活著走出去。”曾經在學校叫囂所有同學都變成喪屍,他也能安然自若的跑出去的胖子,此刻看著滿天的紅霧和腳下的青草,眼中露出了明顯恐懼的神色:“其實如果不是跟著你們,我想我連從市中心走到郊區這裡的勇氣都沒有,我肯定會死在路上。所以,我也選擇留下來。”

“我也留下來。”一直安安靜靜跟在隊伍旁邊的朱琳也小聲說道。

“你呢?”劉暢低頭看了看下麵的小女孩。

“我跟著你。”小女孩沖劉暢微微一笑,臉上的刀傷慢慢綻放開來。

“好,既然大家都選擇留下來,那我們就在這等吧,順便商量一下未來的計畫。”

“我們的計畫就是活下去。”李輕水微微一笑,“而活下去的難題就是,一、食物短缺,二、安全的居住場所。”

“居住場所的話,剛才那個人不是說軍區會開拓一塊地方嗎?”劉暢聽著點了點頭,介面道:“雖說現在軍隊沒有機械化裝備了,但是就目前而言,居住在軍區裡面,應該還不算十分危險吧!”

“那就只剩一個問題了。”

“怎麼得到食物!”幾個人同時介面。

第二十章對峙

“其實現在無論植物還是動物,都生長得這麼快,外面肯定是可以找來食物的。”李輕水看著外面說道:“只是食物沒有保質期,就算找來了大量的食物,在沒有特殊環境的儲存下,也無濟於事。所以,如果要找食物,就需要每天出去。”

“這太危險了。”劉暢點了點頭,“就算我們有小女孩的幫助,但是卻也不可能避開每次危險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也許真空包裝可以讓食物保存的長久一些,但也不能阻擋厭氧類微生物的繁殖,而且,我們也沒真空包裝的條件啊!”李輕水揉了揉腦袋。

“也許抑制微生物的化學製劑能排上用場的?”一直沒有說話的朱琳破天荒的第一次開口了,而她開口內容卻是讓所有男人都震驚的,“那些浸泡屍體的福馬林什麼的,不是有很強的抑制微生物生長,防止腐壞黴爛的效果嗎?”

“吃甲醛?”胖子驚呼道:“你瘋了吧?那是會毒死人的!”

“其實稀釋到一定程度還是能吃的。”李輕水聽了朱琳的話,出奇的沒有反對:“雖然對身體不好,但是稀釋後的福馬林,也就是甲醛,還是可以一試的。起碼可以讓食物保存個幾天不會變質,這可比任何防腐劑效果都要好。”

“再說吧。”劉暢聽了他們的話,介面道:“現在食物還沒有呢,就想著怎麼儲存了,還是走一步說一步吧,看看軍隊那邊給我們怎麼安排。”

劉暢說完這句話,幾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安靜的站在原地等待了起來。

大約三個多鐘頭後,軍方才把所有到來的市民通知完畢——在這個沒有無線電甚至連電都被中斷了的世界,想要通知十幾萬人一個消息,也是一件很費勁的事情。

等到把所有人都通知整合完畢後,這些湧來的居民被分成了兩個隊伍,分別被帶進了軍區大院。

兩個隊伍無需置疑,就是那選擇了不同目的地的兩個隊伍——一個願意留在當地,一個願意跟著隊伍去鄭州。

就這樣,劉暢一行人跟著肯留在當地的隊伍走進了軍區大院的深處。

軍區大院裡面很大,雖然軍隊都是以團為單位分開駐紮的,但是,總共幾萬人眾的軍隊群再多容納十幾萬人也是可以的,所有人都跟著自己前面人的腳步老老實實的走動著,怕掉了隊。

隊伍兩側的軍人全都已經全副武裝,而可能是軍隊的關係,這裡的異變生物已經被第一時間清理掉了,使這兒看上去很安全。

一眾人等被帶到這裡之後,又是一段漫長的等待,這次一直等到了天黑,這些外來人員才全部被安置完畢。

劉暢幾人被安排到了一個士兵的營房,上下鋪那種的,類似于學生宿舍,但比學生宿舍看起來更簡單乾淨。

這次軍方的安排沒有男女之別,是以家庭和組織為單位的,所以朱琳和小女孩和三個男生安排到了一起的。畢竟在這種環境裡,誰都想跟自己的親人朋友在一起,至於說男女之別——在生命和生存面前,卻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軍隊宿舍其實本質上和學生宿舍差不多,這是一個八人宿舍,在軍隊裡,大概就是一個班的數量。這個八人宿舍一共被安排進來了十二個人,除了劉暢一行五人外,還有一個三口之家以及一個四口之家。

那個三口之家是由一個二十**歲的女人帶著兩個將近六十歲的老父母,看起來格外柔弱。

另一個四口之家就看起來強勢了很多,兩個二十多歲看起來長得很凶的兄弟,還有他們看起來僅僅只有五十歲左右還在壯年期的父母。這一家看上去長相都很兇殘,兩個兄弟各個穿著背心打著赤膊,長著一身剽悍的橫肉。

他們一來就搶佔了四個最好位置的床鋪,毫不講理,這讓劉暢有些看不下去了。

“喂,我說哥們,我們一共十二個人,只有八張床鋪,按照道理來分的話,每三個人只有兩張床鋪,你們就算有四個人,就按照你們四個人分三個算,也已經沾光了,再怎麼你們也應該讓出一個床鋪的位置啊!”劉暢說著話,上前了一步,“我們就八張床鋪,分著來,誰也別想佔便宜!”

“唉喲,我說哥們,你挺橫啊!”兩個正在鋪床的兄弟聽到了劉暢的話,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轉頭看向了這裡。

而李輕水和胖子看到這邊起衝突,也都站了過來。

這邊三個青壯年男性,另一邊加上這對兄弟的父親也是三個,而且雙方都不是省油的燈,那一家不消多說,就劉暢這裡,自從他殺了人之後,手上沾了血的人,眼神和氣質就都是不一樣的。

而胖子平時在宿舍的時候就是最流氓的一個,而且自從死了母親,身上更是給添了幾分決絕氣勢。

至於李輕水,雖然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是氣質幹練,也從沒怕過誰。

所以,這場對峙是註定起不了衝突的對峙——大家都只是在爭屬於自己的那份利益而已,而更關鍵的是,誰也不想在這場戰鬥中受傷。

所以,雙方對峙了一會後,那對兄弟的母親,一個看起來老于世故的女人走了過來,笑臉相迎的打起了圓場。

“唉,我說,大家都是過來逃難的,被分到了一個地方都是緣分,小兄弟我看這麼著吧……”老女人說著話,瞥了另一家人一眼後說道:“你看,我們這邊四個人,就退一步,讓出一個床鋪,你們那邊五個,也給你們四個,剩下的那一個就給最後一家人,我看挺公平的。”

說完這句話,老女人笑臉相迎的看向了另一邊:“你說對吧?”

那家人沒有人說話。

“你看,他們同意了,小剛,小勇,老李,拉倒吧,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說著話,老女人把自己的男人和倆兒子拉了回去。

這場對峙就這麼以無果告終——雙方展示武力,達成談判,這不是一場衝突,所以沒有勝利者。或者說對峙的雙方都是勝利者,犧牲的自然就是那遠處弱小群體的利益。

有人的地方,就處處叢林法則。

第二十一章瓶子

看到兩兄弟被人拉走,劉暢幾人也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那塊區域,留下一旁的那個三口之家愣愣的站在了那裡——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出來說一句話。

而劉暢三人,回到自己的床鋪那裡,把東西整理好之後,就坐在下鋪的一個床位上,說起了話來。

“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劉暢瞥了一眼遠處的那個三口之家,小聲說道:“那對老夫妻看起來年級不小了,睡地上估計得生病。”

“床鋪是另一家這麼分的,又不是咱們分的,有啥不地道的。”胖子坐在他旁邊,說道:“你就別想當好人了,我們這兒還少一張床呢,先說說咱幾個怎麼分床再說吧。”

“兩個女孩一人一個床,我們三個男的就輪流睡那兩張,你們感覺行嗎?”李輕水把詢問的眼光投向了另外三人。

“這麼分合理。”劉暢點頭,“正好我們三個男人能輪流守夜,睡地上那個睡覺時不要太沉,注意點周圍的情況,在這人多眼雜的地方,最好還是提防著點。”

“同意。”胖子也點了點頭。

朱琳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但讓大家想不到的是,最後一個反對的聲音竟然是來自小女孩。

“我想和劉暢睡一起。”小女孩說完這句話,看了眼劉暢的表情,小聲說道:“不知道可以不?”

“成。”劉暢點了點頭,“那床位就正好夠分了,警戒還是輪流,我也不用睡地上了。”

“床既然分好了,就都過來吃點東西吧,這都折騰了整整一天了,外面天早就黑了!”李輕水說話之間,打開了背包,掏出了幾個真空包裝的麵包袋,隨即拆開了包裝。

一股黴味,也隨之鋪面而來。

“我靠,這也長毛了!”胖子看著真空包裝裡的麵包,罵道:“媽的,天.朝的密封包裝肯定不合格,如果真空的比較徹底的話,就算在這種環境,也能保存個兩三天的吧。”

“少抱怨兩句吧,至少還能吃。”劉暢接過麵包,把面包皮上的一層綠毛揭掉了之後,咬了一口,皺眉說道:“就是真他.媽的難吃!”

發黴的麵包嚼在嘴裡,有一種沖鼻的陳腐味道,這種味道如同一個放在倉庫多年不曾出來晾曬的被子,讓人如同嚼蠟。

“都吃都吃,多吃點。”李輕水把自己背包裡的食物全拿了出來,“明天想吃這些長毛毛的東西,也沒有了。”

“就是。”劉暢又咬了一口麵包,含糊不清的說道:“明天想吃,就只有毛毛,沒有麵包了!”

“唉。”胖子聽了這話,歎了一口氣,也拆開一個包裝袋,撕掉茸毛後咬了一口,苦笑道:“吃吧。按照末日一般定理來說,我們現在吃著難吃,但是如果我們能活到十幾天後,說不定能再吃一口這種東西,就會感覺無比美味來的。”

“是嗎?”劉暢聽後突然哈哈大笑了一聲,雖後細細的品位起了嘴裡的發黴麵包,露出了一臉驚奇的表情:“誒,還真是呢,仔細品品還能品出點青草的味道呢!”

說完這句,他撕開了一個包裝袋,遞給了小女孩一個,笑道:“你試試!”

“嗯。”接過劉暢遞過來的麵包,小女孩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撕掉黴菌,大口的啃食了起來。

一群人的一頓飯就這麼在奇怪的氣氛中結束了,似乎每個人都明白這種環境下“苦中作樂”的重要性,每個人都在營造一個用謊言編織的美好世界。

“看來新聞聯播這種東西,也不是全無用處啊!”一群人說笑了一陣後,就各自找自己的床鋪躺下了。

“起碼能自我安慰!”

劉暢因為要和小女孩睡一起,怕她上下床不方便,就選了個下鋪。

躺在床上之後,劉暢摟著那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瘦弱女孩,卻感覺到了她渾身的瑟瑟抖動。而這種瑟瑟抖動,代表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了。

“怕嗎?”低頭近距離看著女孩臉上那道又深又長的刀疤,劉暢這才注意到,這個女孩有多麼的堅強——她一直在強忍著自己的恐懼,一個小女孩,沒有親人,被孤身一人撂在了這麼一個恐怖的世界,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不但要面對怪物,還要被人劫持,臉上更是被劃出了這麼一道深長的血淋淋的刀疤。

劉暢突然想到,女孩跟著自己一路行來,竟然沒有呼過一聲痛,也沒有說過一聲害怕,更沒有拖過隊伍的一點行程。他突然想到,如果不是因為感受到女孩發抖的身體,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女孩有多麼害怕。

這女孩該是多麼的堅強!

“怕不?”劉暢抱著女孩,再次問道。

“剛才有點,現在不了。”女孩說完了這句話,身體慢慢停止了顫抖,閉上了眼睛。

劉暢看到這情況,也合上眼準備睡了。

今晚是胖子守夜,他能睡一個安穩覺。

合上眼睛,疲勞襲來。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當外面天色剛剛亮的時候,劉暢就起了身。而隨著他的這個小動作,一屋子的人幾乎在同時睜開了雙眼。

由此可見,所有人都在警惕著什麼,如同一個枕戈待旦的士兵,對周圍的環境隨時保持著警覺。

劉暢坐起身來,懷中的小女孩也跟著起了身,劉暢隨即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這讓他放心了不少。

起床下地,劉暢看到了在昨晚地上打地鋪的三個人——兩個是三口之家的那對父女,一個是四口之家兄弟二人中的一個。

看到劉暢起床下地,那對父女看了他一眼就別過了頭,而那個男人卻盯著劉暢的臉看了老半天,絲毫不掩飾眼中的不滿神色。

不過劉暢沒理他,反而沖他友好的笑了笑,隨後穿上鞋轉身走出了屋子。

“你去哪?”女孩在他背後大聲喊道。

“去廁所!”劉暢哭笑不得的沖身後擺了擺手,隨後大步離開了房間。

他們所住的士兵宿舍是沒有獨立衛生間的,劉暢在宿舍過道裡走過了三個宿舍之後,才發現了一個廁所——是那種供應一層樓士兵使用的大型廁所。

不過站在廁所門前,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後又折回了自己所住的那間房子。

“昨天喝過的礦泉水瓶子還有嗎?”劉暢推開門,沖胖子喊道。

“有。”胖子點點頭,從包裡翻出來了一個隻剩沒多少水的礦泉水瓶,隔空扔給了他。

劉暢接過瓶子,一口把剩下的水喝完之後,拿著瓶子再次出了房門。

而這次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另一個人——那個躺在地鋪上睡了一夜的男人。

“嘿,我說兄弟,去廁所還拿著個瓶子啊?”那人說著話,上前兩步摟住了劉暢的脖子,用的勁兒很大,嗓門更是大:“怎麼,膀胱壓力不夠,怕滴自己腳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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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驚擾

“嗯,我怕尿的太遠,濺你一身了。”劉暢脖子使勁擺動了兩下,甩開了來人的鉗制,皺了皺眉頭,沒有繼續說話。

而那人看劉暢勁兒竟然這麼大,甩開他跟甩開個女人似的,也沒有繼續挑釁。

兩人就這麼並排沉默的走到了廁所。

此時天剛濛濛亮,起床的人還不多,所以廁所這邊也是冷冷清清的。走入廁所之內後,劉暢倚靠在了門邊,脫了褲子拿起瓶子對著瓶口開始小便。

“真他媽傻.逼,還用瓶子接著,想喝不成?”那人看了劉暢一眼,嘟噥了一句,隨便找了個小便位對著便器開始的人生中的一泡晨尿。

尿液噴出,碰撞在便器的瓷磚上,發出了“劈啪”的響動聲,那人臉上也隨即露出了輕鬆的神色。

而劉暢這邊,卻是先一步撒完了尿,來到便器旁準備把尿倒掉——可也就在這同一時刻——在劉暢伸手準備倒尿,那個男人正在舒爽享受的時刻——異變突生!

一根觸手從便器的排水道那裡猛地彈出,直接彈壞了小便器底部的塞子,隨後強大的力道餘勢不減的沖向了正在撒尿的那個男人,在對方意識還沒有到位之前“唰”的一下捅碎了他的生殖器後,插進了他的下腹部。

正準備倒尿的劉暢,看到這一幕嚇得趕忙遠遠跳開,人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了廁所門口,而伴隨著他跑步產生聲響的,是夾雜在其中的那個男人的驚天慘叫。

“啊——————!”

巨大尖銳的慘叫聲驚動了整個樓層,可在聲音傳出的半秒之前,宿舍中的小女孩就猛的從床上一躍而起,迅速的跑向了宿舍門口。

“出什麼事兒了?”胖子在她身後喊道,他怕聲音湮沒在那慘叫聲中,所以音量也格外的大。

“突然探測到一個危險係數12的生物,就在廁所方向!”女孩邊跑邊說,李輕水和胖子等人,聽到她的話,趕忙沖了出來。

出了門後,他們跟著小女孩一路跑到了廁所的門口,這才齊齊的松了一口氣——因為他們看到劉暢正完好無損的站在廁所門外,看著裡面的景象。

“怎麼了?”胖子勾頭想看廁所裡面的情況,廁所內的慘叫,似乎讓他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別進去。”一把把胖子的頭拽了回去,劉暢指著門縫說道:“有怪物。”

順著劉暢手指的方向,幾人從廁所的門縫中看到了噁心的一幕,不過好在幾人視力都不是太好,只能看到血霧彌漫之中,肉塊被粉碎後拉近下水道的情景。

“操.他媽的!”胖子看到這個情景,眼中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是同一種怪物嗎?”劉暢指的當然是胖子母親那天的事情。

“不是,那種怪物顏色比這個深,觸鬚也沒有這麼鋒利,長得也不是太像。”胖子聽了他的話,搖了搖頭,隨後說道:“你沒事兒就好。”

“我沒事兒,我用瓶子接著的。”劉暢歎了一口氣,隨後把手中沒來得及扔掉的“水瓶”扔到了廁所裡面。水瓶撞擊到地面,發出來“嘭”的一聲脆響。

而這聲響也隨即招來了那個正在拖拽肉塊的觸手的反應,隨後在半個眨眼的時間後,那個水瓶就被那強健的觸手粉碎成了一地塑膠。

“唉,幸虧那觸手夠不到這裡,不然我們也得遭殃。”站在劉暢身後的李輕水看到了這一幕,讚歎道:“真是超快的神經反射速度啊,觸手還那麼強健有力,真想看看它的本體是什麼模樣的,普通人被它偷襲的話,估計根本反應不過來吧。”

“是的,那個死的人是感覺到疼痛之後才反應了過來自己被攻擊了。”劉暢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情景,說道:“可惜在反應過來之後沒多久就被扯碎了。”

劉暢話說到這裡住了嘴,因為他看到別人來了——熟悉的人。

是那個死者的家人,他們其實只比李輕水等人出來的晚了一步,因為親人的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聽到死者的慘叫後,他們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這裡。

可是他們畢竟沒有小女孩的感知能力,在這充滿霧氣的世界中分辨了一會聲音傳出的方向,隨後順著聲音摸索到這裡,自然慢了許多。

不過,他們來這裡後,反應卻是比前幾人大了不少。

幾人順著廁所沒關緊的門,也略微的看到了裡面的情景——可是這時候那個怪物已經幾乎把肉塊切割拖拽完畢了,他們只能看到一地的衣服片和鮮血。

不過基於之前的聲音,和對布片的熟悉感,他們還是能想到剛才發生了什麼的。

所以,那個死者的兄弟,第一反應卻是上前一步抓住了劉暢的領子:“你把我弟怎麼了?”

“下水道出來個觸手怪,把他弄死了。”劉暢說著話,推了對方一把,沒有人喜歡被別人揪著領子說話。

輕推了一把後,對方仍舊不鬆手,這讓他非常不滿。本來他對這一家人就沒有什麼好感,現在又被無理取鬧,所以他又加大力氣使勁推了對方一下,意圖讓他鬆開自己的領口。

可是這一推用力過猛,對方拽著他衣領的力氣也很大,一來一回,一下把他的衣領T恤拽破了,露出裡面的手指骨項鍊。

看到項鍊露了出來,劉暢心情更加煩躁了,隨即指著廁所說道:“想給你弟弟報仇,請便!怪物就在裡面,應該還沒走遠,你拽著我算哪門子本事?”

被劉暢一吼,那個兄弟眯眼看到了他脖子上戴著的特殊項鍊,又望了眼廁所的方向——終究還是沒有敢進去。

而劉暢和他這邊鬧,另一邊他的母親卻哭成了一個淚人。

“小剛啊,小剛……”老女人坐在地上,哭得確實情真意切,中年喪子之痛,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

不過劉暢在旁邊看著她,還是心中不快,因為她哭鬧的聲音太大了,雖然感情是真實的,但是把嗓門音量控制到這麼大,就有別的意圖了。

果然,過了不足一分鐘,先前的慘叫聲,加上現在的哭鬧聲,吸引了同樓層的很多人過來圍觀。他們看到老女人坐在地上一臉哭喪的樣子,都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有人在問發生什麼了,有人露出同情的神色,有人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有人則注意到了廁所裡的血跡。

“我們走。”劉暢看到老女人坐在地上哭鬧以及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拉了拉女孩小聲示意其他三人離開。

第二十三章市井小民

劉暢拉著小女孩的手剛想轉身離開,這邊衣服就又被人揪在了手裡。

“你想去哪?”這次揪著他的是“小勇”的爸爸,他揪著劉暢的衣服,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說道:“事兒還沒說清楚的就想走?”

“事兒都說清楚過了,沒我什麼事兒了。”劉暢再次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也提高了聲音,用大部分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道:“事情我已經說明白了,我們一起去廁所方便,他在入廁的過程中,一個觸手怪物從下水道的排水口那裡了鑽出來用一條觸手襲擊了他,這件事情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希望你不要跟我過不去。”

“為什麼觸手怪單單襲擊了他沒有襲擊了你呢?”小勇的爸爸繼續追問。

“那我怎麼知道?這還算個問題?”劉暢被這個問題問得心中積怒更盛了,“它想襲擊誰我還能管得著?我又不是他爹!”

劉暢說話的時候,“他爹”這兩個字音調倒是沒有刻意重讀,但是這兩個字傳入剛死了兒子的小勇父親的耳朵裡,卻格外刺耳。

所以,爭執開始升級。

一家人因為剛死了人,怒火無處發洩,就把所有的不滿傾瀉到了劉暢身上,而後者看沒有了調和的餘地後,也不再保留,放開顧慮爭吵了起來。一時之間,吵鬧聲和周圍圍觀群眾的議論聲交織成了一片,所有人都被捲入到了一場盲目衝突的情緒中。

直到軍方人員聞訊出現。

兩個士兵在一個班長的帶領下,驅散了圍觀的群眾,把劉暢和小勇的父親帶到了一個科室內。

“說吧,怎麼回事兒?”一個連長軍銜的人坐在辦公室上,看著衝突的雙方,敲了敲桌子。

“他害死我兒子。”小勇的父親哭喪著連,一副竇娥的架勢和連長告著冤,神情頗有些“青天大老爺,你可要替小民主持公道”的意思。

而看到他這個神情,劉暢心情就更顯得煩躁了。在末日之前,他就十分討厭這些愛沒事找事兒的市井小民。末日之後,這些人的殺傷力就更強了,這才一會時間,就三番幾次點燃了他的怒火。

不過好在他還算一個理智的人,雖然心中已經積火甚深,但還是強壓住自己的情緒,說道:“首長,事情大概是很簡單一個事情。我和他兒子早晨一起去廁所,他兒子被怪物襲擊死掉,而我沒有收到損傷,這個人喪子情感就變得無處發洩起來,非拉著我說他兒子是我害死的。”

“不信您可以去宿舍廁所那裡探查下現場,從血跡和屍體的碎塊來看,就可以判定出他的兒子肯定是被怪物襲擊的。而我肯定沒有控制怪物的能力,怪物不襲擊我只是因為我運氣好些,比他晚幾步接近才那個下水道口而已。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我真的知道那裡有怪物的話,誰也不會接近那裡的。”

“嗯。”聽了劉暢的話,那個連長點了點頭,隨後問題直接跳過了兩人爭執的事情,轉而問道他關心的話題。

“怪物可以從下水道排水口襲擊人類?”

“是的。”劉暢點了點頭。

“派人通知上級以及下屬臨時宣傳組織部,告訴他們怪物的特殊襲擊方式,讓他們通知群眾注意防範。”說完這句話,連長直接起身,帶人離開了這裡。

很明顯,他是一個非常幹練的人。而作為一個幹練的人,他明白在這種環境下,自己應該做什麼。

在他起身走過劉暢兩人身邊的時候,沖他們點了點頭,也沒有解釋什麼,更沒有看小勇父親眼中的祈求神色,直接從兩人中間穿行了過去。

“不好意思,在這種環境下,在這種局勢中……”等到那個連長走遠,劉暢沖小勇父親裂開嘴笑了笑,口氣中嘲弄的意味已經不加掩飾了:“那些軍隊的長官,可沒有心思管你們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說完這句話,劉暢也轉身離開了這裡——既然已經得罪了對方,他也不怕得罪得更徹底一些。

從機關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宿舍,劉暢看到了已經回來的小女孩等人——所有人臉上都寫著擔憂的神色。

“怎麼樣了?”看到劉暢回來,胖子先一步問道:“沒說什麼吧?”

“沒有,現在四處混亂,軍隊方面光是糧食問題,還有和上級通訊問題都能讓他們忙得焦頭爛額,可沒有心思管什麼家長里短。”劉暢攤了攤手,“而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兒子的死跟我沒關係。”

“真他.媽的一群孫子。”看到劉暢沒事兒,胖子坐回了自己的床鋪上,說道:“自己兒子被怪物襲擊了,卻拽著我們不放手,非要說我們害死的,真不知道什麼人。”

“在這個世界上,這種人多了去了,誰都遇到過。”劉暢歎了口氣。

“但你也不應該徹底得罪他們。”一直沒有說話的朱琳聽到這裡小聲說道:“這樣我們以後更是難得安寧了。”

“也不能這麼說。”李輕水拉了拉朱琳的胳膊,讓她閉了嘴,介面道:“以他們那種小市民的心態來講,從他們兒子死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徹底得罪他們了。我們對他們之後什麼態度,其實已經無關緊要了。”

“你怎麼知道?”朱琳無視李輕水的暗示,繼續問道。

“我太瞭解他們這種人了。”李輕水說了句模棱兩可的答案,隨後轉移了話題:“以後多提防著點就好了,現在我們可不是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

“嗯。”胖子在一旁點了點頭,“我們要討論吃飯的問題,這個問題才是更關鍵的事情。”

“東西都不能吃了嗎?”劉暢聽到“吃飯問題”這四個字的時候,心中那種被人撩逗起來的怒火徹底被他扔到了心臟的一角——現在確實不是想這些事兒的時候。

“東西都不能吃了。”小女孩聽到劉暢的話,擦了下眼角那不太明顯的淚痕,隨後轉身從床上的背包中翻出了幾個袋裝食品和麵包。

第二十四章狩獵

“我靠,真噁心!”接過小女孩遞來的食物,劉暢表情條件反射的就皺在了一起,感受著手中的綿軟粘膩,他皺眉道:“這還是麵包嗎?這是毛線球吧!”

“還真是一點都不能吃了。”胖子看著那些食物,臉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那怎麼辦?咱已經兩天沒正經吃過東西了。”一直以來的精神緊張,加上來回奔走的消耗,本來就容易讓人饑餓,眾人兩天沒有正經入食,都有些疲累和饑餓了。

“軍方應該會送些軍糧過來的,雖然那軍糧庫的糧食全都是不能吃了,但是他們總會有些辦法的。”李輕水倚靠在床上,少氣無力的說道:“先等等看吧。”

“嗯。”幾人點了點頭,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這次他們等待的時間沒有多久,先是小勇一家回來,隨後軍方送糧的人就過來了。

“一人半包壓縮餅乾或者半罐罐頭。一人一份,不能多拿。”送糧的人沒什麼廢話,眨眼之間就按照人頭把食物分配完畢後,就推著車走了。

“這軍用壓縮餅乾能保存的時間果然比超市那些保質時間長得多。”李輕水接過了一包壓縮餅乾後,原地研究起了包裝袋,“這密封技術比超市里的那些餅乾好多了,而且水分也抽得更幹,非常利於保存。”

“罐頭密封的也非常好,沒有接觸外界。”胖子擰開了一個罐頭,聞了聞說道:“雖然也有點酸了,但是還能吃!”

“但是一人就半份,根本不夠分啊。”朱琳坐在床邊,幽幽的說道。

“湊合吃吧。”劉暢咬了一口自己的那半塊餅乾,就著礦泉水,把那觸水膨脹的餅乾沖進了肚子裡。

其實半塊餅乾,或者半份罐頭,一共也就三四口的事兒,每個人又都是饑餓了半天了,吃起來都非常的快。

幾人在分分鐘內吃完了一天的飯量後,各個仰躺在了床鋪之上。

“吃過更餓了,有沒有這種感覺?”胖子揉了揉肚子,裡面發出了“咕嚕嚕”的響聲。

“是不是因為吃過東西胃酸分泌的更多了?”劉暢吃完後也有了更餓了的感覺,不過他躺了一會之後,還是打起精神坐了起來:“雖然餓,但是好歹補充了食物和熱量,身體不會太虛弱。趁著這個勁兒,就出去幹點什麼吧,不然早晚餓死。”

“說的對,我看軍方的食物儲備也不多,而且,就算是現在,一天半塊壓縮餅乾,或者半個罐頭,真的也只是杯水車[奇•書•網]薪。”李輕水說道:“餅乾還好說,罐頭過兩天也不能吃了,到時候就更加窘迫了。我看,咱想活下去就得自己出去找吃的。”

“現在外面雖然危險,但是動植物都生長繁殖得異常繁盛,只要運氣好,還是能找到不少吃食的。”

“嗯,是的,植物莖幹枝葉都能吃,動物的肉也都能治。我看乾脆這麼著吧……”劉暢聽到李輕水說出去找食物,壓低了聲音說道:“李老師你對植物比較熟悉,應該能分辨出哪些植物可以吃。那你就帶著胖子和朱琳在軍區院內或者周邊採集點植物,我就和小女孩看看外面有沒有什麼弱點的動物,看看能不能打來點肉食。我們分頭行動,總能找得到吃的的。”

“你一個人去打獵?”胖子聽到劉暢說的話,搖了搖頭說道:“那不行,太危險了,我也不懂什麼植物,我就跟你去吧。”

“你那麼胖,目標太大,你跟著我不安全。”劉暢聽到胖子想跟過來,開了個玩笑拒絕了他的好意,“你就跟著李老師吧,我這邊有小女孩,不會出什麼危險的。”

“也不一定。”李輕水聽了劉暢的話,也搖了搖頭說道:“你去廁所遇到怪物之前,小女孩不是也沒有感應到嗎?”

“沒有。”聽到李輕水的話,小女孩跟著搖了搖頭:“它的觸手伸出來之後,我才感應到它的存在的。”

“也就是說,這種感應能力和手機信號一樣,是會被遮罩的?”劉暢皺了皺眉,“也沒有什麼大關係吧,土裡鑽著的怪物畢竟還是少數。我們就在這周邊找找,沒有東西也不會勉強,你們就放心吧。”

“我……”胖子還想說什麼,但是被劉暢一口打斷:“就這麼定了吧,別婆婆媽媽的了,我命大,死不了,晚上等著吃肉吧。”

說完這句話,劉暢就拉著小女孩的手走出了屋子。

“走,我們走。”劉暢拉著小女孩,走出過屋子,走出軍營宿舍樓,來到了外面更加紅霧茫茫的世界。

軍營宿舍外面並不是一片寂靜的世界。

因為整個院落塞進去了過多的人,加上是分發食物的時間,所以,此時軍營院落中雖不能說熱鬧,但絕對不是如外面一般寂靜一片。

沒有理會那些正在等待分配食物的人群,劉暢領著小女孩走出了軍營大院。

直接走到軍營大院門口,劉暢看到大門處還是有陸陸續續從城市各處趕來尋求庇護的人們。

“人數還在一直增加,僧多粥少,軍隊也快架不住了。”看著這些擁擠過來的人流,劉暢拉著小女孩走到了一個角落——即便是在這種末日的環境下,不過在人流鼎盛的地方,也還是很難見到變異生物的影子的。

這種一個族群聚集鼎盛,而其他生物就自覺規避的現象,其實歸根結底是一種領地的概念,由動物們先天的自我保護意識產生的,自然界鐵一般的法則。

“我們去那邊沒人的地方找找看,最好不要離這裡太遠,你注意探查一下周圍有沒有危險生物,還有那種大面積出現的生物。”劉暢領著小女孩,邊走邊交代著:“但凡出現危險值過高或者數量過大的生物,你要第一時間先隱藏好自己的身形,然後用拽衣服的方式暗示我,我不會離開你太遠。”

“我們這次的狩獵目標,是危險值在1以下的,落單的生物。知道了嗎?”

“嗯,我懂了。”小女孩使勁的點了點頭。

“那行,我們走吧。”說完這句話,劉暢當先一人走了出去,掏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兩把手術刀握在手中,開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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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等

兩人一路向著北邊的方向走去——軍營在城市的南邊,如果再往南就到那些農民以前的耕地上了。

那裡平時就人跡罕至,現在的話,就更是危險了。

所以,劉暢還是選擇了往相對安全的市中心的方向行進。然後,剛走沒幾步,小女孩就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感受到了兩個危險值0.8左右的生物,正向這邊移動而來。”

“0.8?”聽到小女孩的話,天一拉著她蹲下了身子,潛伏在了茂盛的草叢之中:“運氣這麼好?”

握緊手術刀,天一從草縫中看著外面的世界。

“是正對著的這個方向嗎?”劉暢小心的用手術刀指了指自己的正前方。

“是這裡,它們正在向這邊慢慢的移動著。”

“嗯,好的。”點了點頭,劉暢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因為他知道,對於靈敏的動物來說,就算是輕微的呼吸聲,也足以讓自己暴露目標。而作為獵殺者來說——潛伏,永遠是最重要的一課。

時間過得很有節奏感,劉暢用數心跳的方式來排解獵食前的緊張感。

在他剛好數到第一百次心跳的時候,遠遠的看到了正前方的草叢蠕動,隨後,兩個生物從其中鑽了出來。

“靠!”那兩個生物出現在劉暢的視線之內後,他低低的罵了一聲,從草叢中站了起來:“小靜,別躲了,是倆人。”

“哦。”聽到劉暢的聲音,小女孩也從草叢中站了起來:“是兩個女孩子嗎?”

“嗯。”劉暢看了看遠處兩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女,很顯然,他說話的聲音嚇到了那兩個女孩,但是由於她們的視力只能看到三米內的距離,所以卻是看不到劉暢的。

“誰,有人在那裡嗎?”看不到的東西才是更讓人害怕的,兩個女孩站在原地,四處張望著喊道。

“嗯,我們是個路過的行人而已,不用擔心。”劉暢站在霧氣外回話道。

“走了。”喊完那句話,劉暢拍了拍小女孩的頭,也沒有理會對方的回應,拉著她再次離開了這裡,繼續開始了狩獵之旅。

可是狩獵的過程,並不順利,此後又過去了足足三個小時的時間,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在這三小時之內,他們一共碰到過17次人類,探測到過15次危險值在5以上的生物,還躲過去三次大規模昆蟲群的遷徙,可沒有一次碰見想要的獵物的。

“唉,都過了中午了,還是什麼都沒有。”坐在馬路邊綠化帶的一個臺階上,背靠著那早已經長到三米高下的綠化帶植物,劉暢歎了口氣,稍事休息了片刻。

“累嗎?”他揉了揉女孩的頭髮,問道。

“嗯,不過還能挺得住。”女孩點了點頭,臉上的刀疤在空中畫出了一條弧線,“跑了這麼久,叔叔餓嗎?”

“哈哈,別叫叔,我還年輕,剛畢業的學生而已。”劉暢聽到女孩的話,失笑出聲:“我長得不算老,一般你這麼大的女孩叫我哥就行了。至於問我餓不餓,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非常餓!”

“是嘛,幸好我藏了一塊吃的。”女孩說著,從衣服兜裡拿出了小半塊餅乾:“我剛沒吃完剩下的,你一會還得跟野獸搏鬥,就吃了補充下體力吧。”

“哈哈哈……”看到那小半塊餅乾,劉暢再次笑出了聲音:“那麼半塊餅乾你還真難得留了一塊,別跟我說你當時吃飽了,我不信你不餓,自己吃了吧!”

“呃……”看到劉暢沒接自己的餅乾,小女孩愣了一愣,臉上露出了委屈,但是遞餅乾的手卻倔強的沒有縮回去。

“算了,既然是你的好意,那哥就吃了它。”看到小女孩的表情,劉暢第三次笑出了聲,一把把餅乾拿了過來,填進了自己的嘴裡。

隨後,壓縮餅乾特有的堅硬口感和蔥油氣就在口中彌漫了開來。

“真他.媽香啊,餓了吃什麼都好吃,謝謝你啦!”吃了餅乾,喝了口水,劉暢又站了起來:“走吧,現在吃你一塊餅乾,晚上賠你一大塊肉!”

“嗯。”聽到劉暢的話,女孩使勁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笑。

兩人再次踏上旅途……

下午之後,也許是因為餅乾的關係,他們的運氣突然好了起來。

兩人這次轉了僅僅十幾分鐘,讓過了一波人類,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標——一隻野狗。

這條野狗是條落單的大型犬,雖然因為紅霧關係身體有些微異變,但是並不是太強壯。

小女孩給出的危險數字是“1.5”,也就是說,這條狗比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體素質高不了多少,但是由於犬類天生的習性,卻也要比普通人類難對付的不少。

是以,劉暢在看到它之後,趕忙輕輕蹲下,連話都不敢說——他可知道犬類的聽覺有多麼的靈敏。

在草叢之中,劉暢手掌下壓,示意小女孩待在一邊,隨後屏住呼吸,利用草叢的掩護,慢慢接近了那個大型犬。

可是事與願違,他雖然已經謹慎到了極點,但是鞋底壓下草根,還是發出了輕微到無以復加的“咯吱”聲。

隨後,那條大型犬就被驚動了。

它靈敏的聽覺馬上告訴了它劉暢身處的方向,一對腥紅的眼睛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準確的找到了已經接近它到了三米內的劉暢。

“嗚嗚~~~!”

看到陌生人接近,那條狗面孔皺在了一起,露出了自己的尖牙,喉頭湧動,發出了犬類特有的威脅聲。

不過現在的劉暢已經不是幾天前末世剛剛降臨時的他了,作為人類中少有的變異者,他身體素質雖然沒有得到飛躍式的提升,但是卻也不是這小小的犬類可以嚇到的了。

攥緊了手中的手術刀,劉暢站在原地和那條狗對峙著——他不想率先出手。因為他知道,根據動物的習性,和人類的站姿等問題,率先出手很難達到預期的成果。

人比狗高,而且狗四肢著地更靈敏,他想要率先攻擊的話,就要完成下蹲,彎腰,衝刺,揮刀等一系列的動作,而且彎腰向下方攻擊會使人的身體平衡變差,一擊不成很難繼續攻擊。

與其這樣,反不如等對方首先撲擊。撲擊——是根據哺乳動物的天性來說的,來自哺乳動物的獵食本能讓它們面對敵人時會首先想到攻擊敵人的頸部繼而造成窒息——或者說,它們不是想到攻擊敵人的頸部,而是本能驅使他們這麼做。

劉暢相信動物的本能。

所以,

他在等!!!

第二十六章廝殺和逃跑

雙方的對峙時間很長,哺乳動物無論貓科還是犬科,其實都是非常謹慎的。在這漫長的對峙中,劉暢一直保持著最佳的攻擊起手式,精神高度緊張,就等待對方撲擊的那一刻。

他把手術刀刀尖對準自己的斜上方七十五度處,隨時準備好在對方撲擊到自己的那一瞬,把手術刀插入對方的腹腔。

他知道,狩獵絕對不是比武,對峙的時間也許會很長,但是真正決定生死的,只有一瞬間。廝殺的雙方,有時候甚至連第二招都難以出手,要麼成功,要麼死亡。

所以,他盯著野狗的雙眼,野狗也盯著他的雙眼,一人一狗就那麼站在那裡足足有十分鐘沒有動彈。

最終的最終,野狗的耐心還是沒有比過劉暢。在後者手臂都舉得有些僵硬了的時候,那條野狗終於跳了過來。

由靜到動,從地面到空中,野狗一躍就輕鬆跨越了兩米多的距離,騰空到了和劉暢脖子平行的高度,顯示出了它非同一般的彈跳力和身體素質。

而劉暢也沒有讓自己失望,他強大的視網膜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這個動態圖,圖片資訊通過脊椎神經回饋到腦中後他迅速做出了第一反應——身體迅速後仰,握刀的右臂順勢上捅,完成了躲避和攻擊一氣呵成的一連串動作。

噗嗤!

劉暢上捅過程中感覺到了一絲阻隔,隨後握刀的拳頭一熱,他就知道——自己的手術刀已經刺進了那個野狗的腹中了。

而野狗前沖的動力卻沒有因此消減,所以他又刀鋒向前,順勢一劃拉——手上的熱氣和粘膩的感覺就更濃烈了。

他知道,他的攻擊成功了。

可也在他欣喜的同一瞬間,一股劇痛從左胸口傳來——他雖然躲過了野狗的致命處撕咬,但這種正面迎敵的方式還是讓他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傷害。

“嗚~~!”

“嗯!”

他的悶哼聲和野狗的哀鳴聲同時傳來,隨即一人一狗都因為慣性都摔倒在了地上。

而劉暢因為姿勢後仰,加上慣性衝擊,結果後腦勺先著地,摔在地上之後,眼前一黑,腦中混沌了大約半秒鐘。

野狗雖然傷勢更重,但是因為著陸姿勢更好,卻是先一步站起了身子。

但是腹部的傷勢已經讓它完全失去了兇殘的本性,來自動物的求生本能驅使它站起身子後直接“嗚鳴”著跑向了遠處。

“媽的。”半秒鐘時間的停頓,就發生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劉暢躺在地上,看見野狗鑽進了草叢,趕忙一躍而起,追了過去。

剛才那驚鴻一瞥,其實他已經看到自己對野狗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腹部一條長達十釐米左右的傷口,雖然沒有達到剖腹後腸子內臟能流出來的效果,但也絕對是個致命傷了,跑不了多遠的。

站起身來後,劉暢順著血跡追了進去。

“哥哥,不要追過去。”劉暢剛剛起身,身後就傳來了小女孩的叫聲。

“怎麼了。”他也沒回頭,沒停下腳步,繼續順著血跡追著。但是,追出了十幾米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犬類的奔跑能力——即使那條野狗受了傷,也不是他兩條腿的人類可以追上的。

不過這時候的劉暢已經不太急迫了,那十釐米的傷口太深太長了,那條野狗就算跑出再遠,地上的血跡也會毫無保留的暴露它的位置的。

所以,追出了十幾步之後,他停在了原地——離小女孩太遠了,他也有點不放心。

原地等了幾秒鐘後,小女孩從後面“呼哧呼哧”的跑了過來,喘著粗氣說道:“哥,哥……別追了!”

“別追了?什麼意思?”劉暢皺眉問道。

“他跑的方向過來了一個危險值8的生物。”女孩指了指血跡延伸的方向。

“8?”劉暢皺眉。

“是的,而且移動速度很快,肯定是大型動物。”女孩閉上眼睛,默默的感受著腦中的畫面。

“怎麼就過來了?剛才不是還沒有呢嗎?”

“嗯,是的,剛才應該在百米外的不遠處,我感應不到,而且它奔跑的速度很快,霎時間就闖進了我的感知範圍。”小女孩睜開眼睛,拉了拉劉暢的衣角說道:“我們走吧,危險值8的生物太強大了。”

“不行,我不能走,弄不到吃的,這麼虛弱下去,過幾天也是餓死。而且這才第一天,我身體狀態還是最好的時候,如果這麼餓下去,過幾天估計連打獵的力氣都沒有了。早晚也是死,我不甘心,一天不能就這麼白忙活了,說什麼也得去看看。”

眼看要到嘴的肉如果就這麼跑了,任誰都是不甘心的,所以,劉暢原地想了三秒鐘後一跺腳說道:“不管怎麼說,我也得去看看。”

“可……”

“沒事兒,我思覺靈敏,就站在遠處看看情況,它發現不了我的。”說完這句話劉暢鑽進了草叢,“在這呆著,別跟過來,一會我來找你。”

順著地上的血跡,劉暢一路追了過去。可他剛跑出沒多久,就聽見血跡的正前方發出了一聲“嘰嗚”的哀鳴聲,這種聲音犬類獨有,當它們受傷的時候統一都會發出這種聲音來。

可是這次的聲音卻短促無比,剛剛發出就戛然而止,劉暢知道——自己的獵物,已經死了。

不用再辨別地上的血跡,劉暢順著聲音沖了過去,然後在幾十米外的地方,看到了那條野狗。

它已經死了,被一隻大白貓叼進嘴裡,紅色的鮮血染紅了大白貓雪白的鬍鬚。

“好大一隻貓啊!”站在已經不能稱之為貓咪的貓咪七米外,劉暢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口水。

這是一隻目測三四米長的純白色大貓,比一般的老虎還要大上三分,而且尾巴更長,毛茸茸的尾巴捲曲在自己身上,如同一條雪白的柱子,看起來十分好看。

“也不知道是哪家孫子養的貓啊,都長這麼大了也不管管,這次沒戲了。”看到這只大貓咪後,劉暢就對自己的獵物徹底放棄了。因為貓科動物不比犬科,貓科要更靈敏而且更靈活,靈敏的前肢更是對付小型動物的殺傷利器。更何況看這貓的體型,加上異變效果,就算搏鬥幾隻猛虎都綽綽有餘,劉暢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以身犯險。

所以,他眼睜睜的看著這只大貓叼著死狗的屍體,一躍而跳上了遠處的一棟房子,徹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

自然界爭搶獵物的鐵律,也終於驗證在了他的身上。

第二十七章傷口

“我操.你媽。”看到自己的獵物連同危險一同遠去,劉暢對著那處的天空狠狠的吼了一聲,用來紓解心中的憋悶之氣。

狠狠的喊了一聲之後,心情果然輕鬆了不少,精神隨之放鬆了下來,剛才那因為緊張而壓抑住了的疼痛也就顯得格外尖銳了起來。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劉暢看到了幾道很長的血痕——是野狗抓破的。

好在這血痕看起來雖然很長,但抓痕都不深,雖然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痛難忍,但是卻不是什麼致命傷。

不過他站在那裡,身體卻還是有種被掏空的感覺。饑餓狀態下的高負荷運動和精神的短暫高度緊張,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格外的虛弱。

“唉。”一屁股坐進草叢中,劉暢看了眼下面野狗留下的血跡,想到這血腥味可能引來其他的危險,休息了一會後,起身趕忙往回趕了過去。

原路返回幾十米後找到了那裡站著的小女孩。

“你沒事兒吧?”女孩看見劉暢從草叢中鑽了出來,臉上露出了笑。

“沒,不過獵物被搶跑了。”劉暢眼中露出頹喪的神色。

“你沒事兒就行,趕快離開這吧。”女孩拉著劉暢,往一個方向走去。

“又有怪物接近這邊了嗎?”劉暢跟著女孩一路前行,問道。

“嗯,也不是怪物,就是大群危險值0.003左右的密集生物接近了,估計是什麼蟲子之類的吧。”女孩答道:“還是小心點好。”

“好吧。”跟著小女孩走出了這塊區域,劉暢兩人來到了一間空了的民居內,他找了個盆子洗了洗沾滿血漿的手,隨後又在那房間中,找來了香水和啫喱水等有強烈味道的香料掩蓋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做完這一切後,劉暢才算放鬆了一些。

“我們還繼續嗎?”女孩坐在劉暢的旁邊,疲憊的身軀蜷縮在沙發的靠背上,問道:“你受傷了,不需要回去消毒吃藥嗎?”

“沒關係,人類的抵抗力和細菌病毒永遠是一對勢均力敵的競爭對手,如果一方占上風一次卻沒有徹底摧毀對方,那麼下次的較量中就會處於被動了。既然上次的感染我沒有死,這次就不會再因傷口感染而死了。”劉暢拍了拍胸口,“保險起見,雖然還是要吃點抗生素,但是也不是那麼急,晚上回去再吃。”

“那我們還要繼續嗎?”女孩揉了揉自己的腳,繼續了剛才的問題。

“嗯,今天我們倆的狀態還算好,如果今天打不到獵物,明天後天就更加困難了。”劉暢仰頭看向了天花板:“我現在已經餓得有點頭暈眼花了,照這種情況下去,估計明天我的戰鬥力和行動力都要銳減一半,那樣更難打到獵物了。”

“可是,李輕水老師和胖子他們不是有去採摘植物嗎?”小女孩說著話脫掉了鞋子和襪子,揉起了自己的小腳。在她小腳的腳底和四周,此時已經長滿了血泡,這讓劉暢看得一陣難過。

連續行走六七個小時,這不是一個十來歲身體瘦弱的小女孩能夠承受的,更何況走的還不是平坦的公路。現在外面世界,已經如同荒原森林的路邊一樣坑窪難走了,甚至猶有過之。起碼森林荒原中,不會滿地硌腳的水泥塊,也不會有水泥釘什麼的工業化廢渣。而現在外面的公路被破壞,地面滿是這些東西,別說小女孩,就連劉暢自己,走起來都覺得疼痛難忍。

“不行你就先回去吧,已經忙了大半天了,我自己在這周圍轉轉。”劉暢又看了眼她滿腳的血泡,歎了口氣。

“我不能先回去,你自己在這亂逛,很難找到獵物的,而且,萬一碰上了什麼危險……那……”女孩揉了揉腳,又穿上了鞋子,裂開嘴再次讓那刀疤的劃痕綻放了起來,笑著說道:“走吧,我們再轉轉,我還能忍。”

“嗯,行,再轉轉!盡人事,聽天命吧!”劉暢點了點頭,一把抱過小女孩,放到了自己的背上:“抱緊嘍,遇見獵物時在我耳邊暗示下!”

“嗯。”趴在劉暢的背上,小女孩先是本能的掙扎下,隨後就四肢纏繞,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背。

看到女孩摟了個結實,劉暢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這已經被植物攻佔的破爛民居的房門,再次把自己融進了霧氣之中。

可是……

又是一下午的狩獵,又是一下午的一無所獲。

天色就要黑暗下去的時候,劉暢背著小女孩,拖著疲憊饑餓的身軀,回到了軍隊大院,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宿舍。

“下來吧。”到了宿舍門口的時候,劉暢把小女孩放下了地,後者腳掌接觸地面時,明顯全身一震——這應該是血泡被擠壓產生疼痛感的自然反應。

而劉暢放下小女孩後也是稍微輕鬆了點——他雖然現在身體經過異變已經強大了一些,不缺力量。而且小女孩非常輕,也就幾十斤上下,但是畢竟他現在身體虛弱,能少背點重量,還是能給他減少不少負擔的。

放下小女孩後,劉暢推開了自己宿舍的房門,隨後就看到了一地淘洗乾淨的各種植物。

“我們回來了。”劉暢推門的聲音驚動了正在給植物分類的三個人,他們齊齊轉頭看向門口。劉暢給了幾人一個微笑,攤了攤手表示自己身上空無一物,隨後自嘲道:“一無所獲。”

“這沒關係,其實你來之前李輕水老師就說你們想狩獵會困難重重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受傷了?”正在給植物分類的胖子看到劉暢胸前幾道鮮紅的血痕,站起來從背包裡拿出了酒精和棉布。

“傷口不深,沒啥事兒。”接過胖子遞過來的酒精棉布,劉暢直接就把酒精澆灌在了自己的傷口之上,隨後就是一股火燒火燎般的陣痛。咬緊牙關,等到陣痛完畢,劉暢用棉布蘸了蘸傷口上浸出的血水,隨後就拉過了小女孩。

“把鞋子脫了。”劉暢拉過小女孩坐到了床邊,幫她把鞋子脫掉後看到了一雙同樣浸出了鮮血,並且已經結成了硬痂的襪子。

“估計腳泡破了,腳和襪子粘在一起了。”看到女孩襪子外面的硬血痂,劉暢轉頭看向了李輕水:“老師,這種和衣服粘連到一塊的傷口怎麼處理。”

“先用鹽水把衣物泡開。”李輕水站在劉暢身後,拿過了一個小盆子遞給了在他身後還在整理植物的朱琳,說道:“去弄點水來,咱沒生理鹽水了,用食鹽代替吧。”

“哦。”朱琳抬起頭,應了一聲,也沒有看女孩的雙腳,就這麼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不要在一樓的衛生間找水!”李輕水看到她出去,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要去去高層取,那裡下水道怪物的觸手夠不到。”

“知道了。”過道裡傳來了一聲回應。

片刻之後,朱琳取來水,李輕水在水中加了點食鹽,劉暢捧著小女孩的腳把它放進了鹽水之中。

“嘶!”女孩腳進到鹽水裡,渾身一陣顫抖,倒吸著涼氣本能的就想把腳抽出來,卻被劉暢死死的摁住了腳脖子。

“忍著點。”劉暢用貌似嚴厲的口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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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吃屎

“稍微忍著點。”劉暢歎氣說道。

傷口上撒鹽有多疼,此刻小女孩泡在鹽水中的傷腳就有多疼。而且因為足底末梢神經多,她此刻的痛苦更是普通“傷口撒鹽”痛苦的好幾倍。

不到片刻,小女孩就疼得小臉慘白,不過劉暢卻沒看她的表情,只是盯著她的腳看。

鹽水中,本來結成了硬痂的襪子開始慢慢軟化,和傷口的粘連處也慢慢開始鬆動了起來。片刻後,劉暢抬起了女孩的雙腳,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襪子一點點的剝了下來。

“擦上酒精,不用包紗布,讓她腳晾著就行了。”李輕水看到女孩的襪子脫下來後,繼續在後面指導著劉暢。

“哦。”點了點頭,劉暢按照老師的指引給小女孩處理好傷口後,把她的腿架在了床的護欄上。隨後在包裡翻出了抗生素,自己吃了一片又喂給了女孩一片。

“唉。”處理完這一切,劉暢疲累的躺在了床上。

“今天怎麼樣啊?”看到劉暢處理完畢,李輕水再次回到了那堆植物前面,開始了分工細類。

“難,打獵很難。”劉暢躺在床上看著上鋪的床板說道:“獵物都太警覺了,還沒接近他們,就被發現了。”

“打獵不難古代獵人就不會有那麼多餓死的了。”李輕水聽了輕笑一聲說道:“要不然古代來說,一個大型獵物皮毛和骨肉換來的錢,就足夠一個獵人月余甚至幾個月的生活開銷了,如果他們天天能打到獵物,豈不都成了富翁?”

“但是事實上,獵人從來都是一個饑一頓飽一餐的職業,優秀獵手餓死的也不在少數。”李輕水邊整理著東西,邊說道:“而且不光是獵人,就連大自然中那些食物鏈頂端的頂級獵手,想要捕獵也是十分困難的。就拿哺乳動物來說,所有陸地哺乳動物中,捕獵成功率最高的是獵豹,但是它的捕獵成功率好像也只有不到七分之一。而且每次捕獵後,無論成功失敗,它的身體都會因為高速奔跑的超負荷,造成一段時間的不能進食。”

“所以,它的捕獵成功率雖然最高,但是也經常被搶食物。”李輕水說著話,從植物堆中抽出了一根奇怪的草,一邊嗅著一邊繼續道:“所以,就算優秀的獵人和頂級的獵手,想要在大自然中取得食物,也是千難萬險的。那些沒有逃生能力和生存能力的獵物,早在數億年的進化中被淘汰掉了。想要找吃的,哪有那麼簡單?明天捕獵我跟你去,反正這些植物也夠我們吃一段時間的了。”

“哦,好的。”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劉暢恰巧看到了李輕水嗅植物的這個動作,隨即問道:“老師,這些東西能吃不?”

“不知道,應該能吃吧。”李輕水眼中露出了懷疑的神色,“這些雜草野菜紅霧降臨前是肯定能吃的,都是可食用的植物類別,但是現在看來,它們似乎也進化出了自己的獨特能力。”

“什麼獨特能力?”劉暢皺眉。

“不想讓人食用它們的獨特能力。”李輕水走到了劉暢跟前,把手中的植物擠出了汁液,笑道:“你聞聞。”

“嘔!”植物濺出的汁液噴在劉暢的臉上,讓他一陣反胃:“這啥味兒啊,比屎還臭,能吃嗎?”

“應該能吃!”李輕水也被這臭味嗆得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說道:“成分應該沒變,就是臭了點,多煮煮就能吃了,總比餓死強!”

說著,他就拿起了一捆植物,站起了身:“我去軍隊伙房煮這些東西了,有人跟我來沒?”

“……”

下方一陣沉默,沒有人接他的話茬。

“沒人跟我去我自己去。”李輕水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房間。

一個小時後。

一鍋散發著惡臭味的蔬菜濃湯被他從外面端了進來。

“噢,我聞到了下水道的味兒。”一鍋濃湯被端進來,一屋子的人包括另外兩家人同時捂住了鼻子。

“下水道味兒都比這湯的味兒好聞。”胖子捂著鼻子走到了李輕水的面前:“老師啊,你確定這玩意兒能吃?”

“哈哈,能吃,不信本座先給你們驗驗毒。”李輕水把鍋找個凳子放在了上面,隨後挑起一根鍋裡的青菜放進了嘴裡,只咀嚼了一口就囫圇的咽進了肚子裡,臉上隨即綻放出了苦澀的笑容:“味兒真正宗啊!”

“是嘛?”劉暢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蔬菜湯。溫熱的湯汁入口,一股煮熟的糞便味道霎時間充斥了他的整個口腔,並在瞬間席捲了他的所有味蕾,受到這強烈的氣味刺激,讓他胃部連續湧動了好幾下,直到他在喉頭感覺到酸水的時候,才奮力的捏著鼻子把這口湯汁給咽了下去。“糞湯兒”入腹,劉暢霎時間被嗆得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出來。

“正宗下水道的味兒,嘎嘣脆!”劉暢流著眼淚沖胖子豎起了大拇指。

“都吃點吧,別矯情了,吃這個總比餓死強,雖然氣味兒不好,口感差了點,但畢竟本質上還是蔬菜,能吃的。”李輕水說著,又從宿舍裡拿來了幾個事先準備好的碗,給幾人一人盛了一份這種蔬菜湯。

“都吃了吧,別剩下。已經多少天沒好好吃東西了?再不吃點,要不了三天,咱們中間就得有人死!”

“這麼嚴重?”劉暢捏著鼻子又灌了一大口蔬菜湯,用噴著臭氣的嘴巴問道:“不至於三天內就會有人餓死吧,一天半塊餅乾,躺床上不動的話,還是能撐十幾天的!”

“不是餓死,是饑餓的造成的併發症而死。”李輕水又吃了一大口青菜,又是沒嚼幾下就囫圇吞進了肚子裡,說道:“外面是什麼世界?所有生物都在瘋狂進化的世界,可幾百萬年來,微生物和人類的抵抗力從來都是一對旗鼓相當的對手,現在它們得到了瘋狂進化,相反的,如果我們不但沒有進化,反而因為饑餓而導致抵抗力大幅度下降,那結果就是各種病症席捲而來,到時候普通的一次呼吸都可能變成呼吸道的嚴重細菌感染。”

“那照老師這麼說,這裡過些天是要死人了?”劉暢又吃了一口“屎”,環顧著四周的環境,仿佛他已經在那裡看到了幾天後遍地餓殍的情景了。

“不是要死人,是要死很多人!”李輕水歎了一口氣,遞給了朱琳一個碗,“趕緊吃吧,這些植物在進化,現在是屎味兒,過幾天,我們連屎都吃不到了。”

第二十九章人欲

“連屎都吃不到,那還真是一個不可想像的世界啊!”劉暢聽了李輕水的話,端起了一個空碗給小女孩盛了滿滿一碗。

“來吧,為我們現在有屎可吃,乾杯!”

“你這玩笑還真是惡俗。”胖子站在一旁低聲歎口氣,隨後也給自己盛了一碗。

之後三人先後拿過了自己的碗,又先後聞了聞那蔬菜湯的味道,隨後同時皺起了眉。

片刻之後,小女孩先鼓起勇氣喝了第一口湯,隨著濃湯入口,她本來煞白的小臉兒就變得全無血色了起來,不過她還是顫抖著雙腮咽了下去。第一口下去之後,她品出了味道,隨後就如同那些吞服中藥的病人一般,捏著自己的鼻子,連湯帶菜大口大口的吞咽了下去,希望把痛苦的時間縮到最短。

看到小女孩這樣喝湯,朱琳似乎也想模仿一下,先捏起了鼻子,然後深吸一口氣,閉上氣門之後狂飲了幾口蔬菜汁。可也就在她菜湯大口入腹的同一瞬間,她的碗就“啪啦”一聲掉在了地上,隨後就是強烈的嘔吐聲。

“嘔!”剛喝進去的蔬菜汁伴隨著胃液從她嘴裡和鼻腔中噴湧而出,讓本來就難聞的宿舍味道更加奇怪了起來。

“對不起。”朱琳嘔吐完,擦了擦嘴角的殘留,投給了其他四人一個歉意的眼神,隨後人就虛弱的扶著胃部拿起宿舍內的掃把開始清理自己造成的“殘骸”了。

“唉。”看了眼其他兩人的反應,胖子對著湯碗鼓了幾次勇氣,小口品嘗了一口之後,也放棄了。

“不行,我嗆不了。”胖子把自己的碗放到一邊,表示不會再吃了。

“真是脆弱的人們啊。”李輕水看到他們倆的反應,也沒有勉強他們繼續吃,把自己碗中的食物吃完之後,他放下了碗筷閉目沉思了起來。

而劉暢也沒有說話,默默的吃完了自己碗中的食物後,又連同鍋裡剩下的蔬菜湯一起吃完了。

隨後,腹中就產生了奇怪的溫熱感覺,口中的臭味似乎也不是那麼濃郁了——人類的痛苦,無論是何種痛苦,在忍過陣痛期後,就都算不上痛苦了。因為人類的身體已經進化的很完善了,過度的痛苦當量會引發大腦自主切斷與身體的聯繫,也就是所謂的暈倒了。而人如果在特殊狀況刺激下,無法暈倒的時候,陣痛期過後的痛苦就會逐漸變淡,甚至於有些人在痛苦達到了極點之後,大腦會幫他們把痛苦轉變為另類的快感。

所以,人真的是很神奇的生物。

劉暢也是。喝了一肚子臭水之後,現在唯一可以感覺到的就是肚子中的溫暖,這讓他感覺不再饑餓,感覺很舒服。

“你怎麼能吃得下這麼多的東西?”看到劉暢把一鍋湯水全部吃光,朱琳臉色慘白中透出一股佩服,“我一口都吃不下。”

“忍過去第一口,就不是那麼難吃了。”劉暢如實回答。

“可我一口都忍不過去。”

“有什麼忍不過去的,我能打賭,三天,或者要不了三天,你肯定能吃下這些東西,而且還肯定會感覺很美味。”聽了朱琳的話,李輕水睜開了眼睛,笑道:“人類從來都不是嬌氣的動物,對食物的**,會壓倒一切的。”

“我不信,我死都不會吃這些東西。”朱琳反駁道:“讓我吃這些我寧願去死。”

“你不願吃這些東西,是你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嘗試過真正的饑餓,經歷過饑荒的人,才知道人對食物的**有多麼的可怕。性.欲是人的繁衍欲衍生出來的,食欲是求生欲衍生出來的,而繁衍欲也是求生欲的分支,所以,食欲是比性.欲剛一個當量級的存在,人饑餓起來的痛苦,是饑渴時痛苦的一千倍。”

“一個真正饑餓的人的**,是相當於一個被喂了烈性春藥的人性.欲的十倍——後者是只要有異性,就不會放過,而前者卻是,只要能被塞進胃裡,就一往無前。古代饑餓年代那些吃樹皮,吃泥土的人,比比皆是,人到餓時,哪怕前面是毒藥,也會先要填飽肚子再說。”李輕水說著話,躺回了自己的床上,閉上了眼睛:“所以,今天你們不吃這些東西,我不會催你們,明天,或者最遲後天,你們肯定是要吃的。”

說完這句話,李輕水又閉上了眼睛,很顯然,他是一個很會節約身體能量的人。

而劉暢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在李輕水說話期間,他就躺回了女孩身邊合上了眼睛——雖然他現在吃了一肚子的青菜湯,但是畢竟也只是灌了個“水飽”,沒有碳水化合物,沒有蛋白質,他身體所需要的能量根本沒有彌補上來。

所以,對於體力,那是能節省一點,就要節省一點,這是保證生存的根本。

隨著李輕水和劉暢兩人閉上了眼睛,小女孩蜷縮在劉暢的身邊沒有說話,胖子和朱琳因為李輕水的一頓說教也不再出聲,房間裡,他們這塊區域,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

而在這宿舍的其他兩家人,也自始至終默不作聲著。一家是因為剛剛死了人,“伸冤”又無門,除了時不時的向劉暢他們這塊區域投過來一個惡毒的眼神外,沉悶壓抑的氣氛讓他們開不了口。

至於另外一家,就更加悲慘了。他家的兩個老人似乎生病了,饑餓加上睡地板再加上精神高度緊張以及年紀過大,讓兩個老人的臉上都掛上了病態,女兒讓出一張床鋪讓他們擠在一個單人床中間,在旁邊默默的照看著他們。

而睡在他們腳頭的劉暢,顯然早就知道這一幕,但是他依然沒有讓出床鋪的打算。在這樣的世界裡,他真的已經感覺到自身難保了,獵物和吃食究竟有多難找到,他今天算是徹底領略到了。現在,躺在相對柔軟的床鋪上,是唯一一件對他回復體力有幫助的事情了。而體力就意味著生存,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生存幾率讓給別人——即便那一對奄奄一息的老人著實讓人看起來難過。

就這樣、

三個“家庭”,十一個人,一個房間。

陷入了沉默。

天色也在靜謐之中徹底黑暗了下來——熟知叢林法則的人都知道,黑夜裡的叢林危險時白天叢林的十倍,所以,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出去。

最後睜開眼看了下窗外那黑紅色的世界,劉暢閉上眼睛,摟過了懷中的小女孩,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明天老師會陪我去狩獵嗎?”

“嗯。”

這是靜謐的房間中的最後一句對白。

第三十章準備

第二天一早,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把黑紅的霧氣點亮成血紅色的時候,一屋子的人又如期睜開了雙眼。

一夜過去,饑餓的人更饑餓了,虛弱的人也更加虛弱了,劉暢睜眼看到,似乎滿屋子的人在睜開眼睛之後,眼底都發出了綠油油的光——這是餓的。

劉暢起床之後也感覺胃部空落落的,昨晚的“稀湯掛水”早就消化了個一乾二淨。這種饑餓的感覺非常不好,如同腹中平生生的生出了一個黑洞,在他腹腔之中發出強大的吸力,想把他的所有內臟以及注意力都引向那一個原點。

所以,劉暢決定做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

“今天軍隊會送吃的過來嗎?”劉暢坐起身子,一邊穿鞋子一邊問道。

“應該會吧,但會比昨天的份額更少。”李輕水也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看著劉暢的腳突然問道:“你如果不穿鞋子在外面走,能受得了嗎?”

“什麼意思?”劉暢放下了手中的鞋帶,把自己的腳掌從鞋子裡面脫了出來,揉了揉腳底板思考著,以現在他的身體強度,能不能受得了外面的那些碎水泥塊的傾軋。

“今天不是說要一起狩獵的嗎?”李輕水從床上光著腳走下了地面,說道:“因為我們要面對的很多動物,聽覺都會無比敏銳,就比如一條普通的小狗,聽覺都是人類的十六倍,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對它們來說太大了,不利於我們接近獵物。”

“是這樣。”劉暢也把腳掌踩進了地面,冰涼的感覺霎時間從那裡湧了上來,“長時間跋涉的話,我的腳應該承受不住,但是短時間內,估計能行。”

“那就好,鞋帶系松一點,發現獵物後,你就脫掉鞋子。”李輕水點了點頭,穿上了自己的鞋子,轉頭對其他三人說道:“你們在這裡等軍方的食物,我們出去做個武器。”

“武器?”胖子一臉疑惑。

“是的,合適的武器能提高三成左右的狩獵成功率。”李輕水說著話,背上了背包,轉頭對劉暢說道:“先穿好鞋子吧,我們去弄把矛來。”

“好。”點了點頭,劉暢穿上了鞋子,跟著李輕水走出了宿舍,走到了軍營大院。

隨後的兩個小時裡,兩人在軍營的周圍找到了一個殘破的院落圍牆,這種圍牆在小城市很常見,是那種帶鐵柵欄的圍牆。鐵柵欄由一個個鋼筋條和鋼筋棍焊接而成,頂部是一排排尖銳的沖向天空的矛狀鐵棍,用來防止外人攀爬。

那種形狀似矛的鐵棍,是再好不過的製造武器的原材料。兩人就這麼圍著殘破的圍牆邊轉了一圈,抽出了一根鬆動的鐵矛,劉暢打磨鋒利矛頭之後,李輕水又小心翼翼的在茅身上包裹上了綠色的植物,使它看上去和周圍環境的顏色更加的貼近。

兩個小時後,一個成型的綠色鐵矛就出現在了劉暢的手裡。這個矛,大約有一米六左右長短,只比普通成年男人的身高短小一點,實心,有人的兩根手指那麼粗,握在手裡大約有十來斤,雖然纖細,但是很有分量。

“用這個捕獵要比用刀子好得多,一是因為這個武器夠長,捕獵時最困難的是近身獵物的階段,用矛可以縮短你和獵物的距離;二是這種東西方便你和較大型的獵物進行搏鬥。”李輕水看著劉暢手握長矛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是這樣,如果昨天遇到那條狗的時候,手裡有這個東西,估計就不會受傷了吧。”劉暢點了點頭,顯然很同意李輕水的想法。

“回去吧,擺弄了兩個小時這種東西了,軍隊的食物應該也送來了。”

“嗯。”劉暢點了點頭,和李輕水兩人一起,向著自己宿舍的方向行去。

一路行去,由於軍營大院裡面人口密集,所以兩人行進間遇到了很多人,他們看見劉暢拿著鐵矛的奇特造型的時候,都露出了關注的眼神。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看一眼就不再關心,但是所有人都能猜到,劉暢製作這個鐵矛的目的。

為了食物。

因為饑餓,所有人的大腦都已經被胃部掌控了,別說劉暢這個狩獵造型比較明顯,即便是再隱晦的東西,在這群饑餓的人眼中,只要和食物有丁點的聯繫,他們都能聯想到一起。所以,看到有人出去打獵,當即也就有人萌生了同樣的想法。

但是和之前的劉暢一樣,一直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不可能知道,在這一片血紅色的世界裡,打獵究竟有多難。

“其實獲取獵物最困難的階段是尋找獵物的階段,它的困難程度占整個狩獵過程總困難程度的百分之五十。”李輕水一邊走著,一邊和劉暢交流著一些現階段最有用的知識,“可以說,尋找獵物比捕捉獵物更難。不過好在我們有小女孩,這最困難的第一關,反倒對我們來說比較容易了。”

“嗯。”劉暢點了點頭,瞥眼看了一眼其他的人群。他當然知道李輕水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因為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是在說,“不用擔心這些城市中的人會影響你狩獵,因為他們根本發現不了獵物。”

“但是參與狩獵的人多的話,總是會被他們攪擾的。”劉暢品出了李輕水話的意思,介面道:“而且,如果我們狩獵成功了,也要防備這些人來爭搶。他們發現不了東西,自然會眼紅我們的東西。”

“所以,我們要做好隱蔽措施。”兩人說話間,就來到了宿舍門口,隨後很有默契的同時閉嘴,推開了房間的門。

“你們回來了!”房門開合的聲響,吸引了屋內人的注意力,小女孩看到劉暢回來,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那些食物已經送過來了,比昨天少了一些,似乎沒有罐頭了,只有一個人小半塊壓縮餅乾。”

小女孩說著話,一瘸一拐的跑到了劉暢面前,炫耀似的拿起一大一小兩塊餅乾在他面前晃了晃,說道:“這是你的那份。”

“這似乎不是小半塊。”劉暢看著手裡的兩塊餅乾,皺眉道:“你又沒吃完?”

“我個子那麼小,吃不完,拿著吃吧。”女孩笑道。

“可……”

“你就拿著吃吧,今天狩獵,你是主力。”李輕水打斷劉暢的話,面無表情的勸說道:“女孩今天我負責背著,她的腳還不能走動,再走動就有爛掉的危險。我背著她,不會讓她消耗太多的體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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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藝術

“那你呢?”劉暢聽了兩人的話,也沒有過多爭辯,他知道,這時候矯情就是無視大局觀的“小善良”,是絕對不可取的行為。

“你背著小女孩,體力消耗會很快吧。”

“我沒事兒,我知道怎麼節約自己的體力,而且,我也不是戰鬥的主力,甚至可能都不會參與戰鬥。”說著話,李輕水走到胖子面前,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份餅乾,就這冷水吃進了肚子裡。

而劉暢看到事已至此,也不再廢話,走到床邊拿起一杯水,也把一塊餅乾添進了嘴裡。

僵硬乾燥的餅乾在口腔中遇到冷水,膨脹彌漫開來,霎時間,強烈的香味充斥了他的整個喉嚨和鼻腔,三秒鐘之內,劉暢就吃完了自己那小半份餅乾,整個短暫的過程如同一次強烈的“性.**”,在吞吃這餅乾的這一刻,由於強烈的滿足感的刺激,致使他的腦中一片空白,進入了短暫的無意識狀態。

“真好吃!”幾秒鐘過後,劉暢大腦回檔,心中發出了由衷的讚歎:“我這輩子從來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吃完這口東西,劉暢看了看手中剩下的更小的那半塊餅乾,隨後又看了看小女孩,心中情緒十分複雜——吃過餅乾他才瞭解,究竟小女孩剛才有著怎樣的毅力,才能在那種狀態下還能剩下來一些食物。

因為瞭解,所以珍視,他盯著手中的最後一小塊餅乾還有女孩的臉頰足足好幾秒種,才吞下了這塊食物。

“今天保證給你打來肉吃!”吃完嘴裡的東西,劉暢沒有說什麼煽情的話,只是揉了揉女孩的頭髮。

“嗯。”女孩的回應也和上次一樣——

微笑,點頭。

“走吧,時間不多,今天不成功,明天我估計我們就不行了。”看到劉暢吃完東西,李輕水那邊也已經收拾好了一個背包。

他把背包反著背在了胸前,隨後走到房子角落抓了一把昨天沒吃完但是已經有些不能吃了的青菜,最後走到了小女孩跟前,讓她跳上了自己的背。

“走吧。”小女孩在李輕水背上有些不適應,劉暢看得出來,所以,他走到了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穩定住她的情緒後,跟著李輕水離開了這裡。

“運氣好了我們天黑前就能回來。”三個人關門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可是關上門後,又從門縫中擠出了劉暢的下半句:“運氣不好,我們就回不來了!”

最後一句黑色幽默後,三人走出宿舍,走出軍隊大院,再次來到了外面紅霧繚繞的世界裡——外面的世界比起裡面安靜了許多,也荒涼繁盛了許多,再也不會有人出現在劉暢周圍三米之內,也不會有人看見他現在奇怪的裝束了。

“老師,你拿著那些臭味很重的青菜幹什麼?”來到了外面的世界,劉暢說話也不用刻意壓低聲音了,他站在血紅色的濃霧中,和李輕水放心的交流著。

“為了掩蓋你身上的氣味。”李輕水說著,把女孩放在了地上,隨後蹲在地上,用石塊把青菜磨成了醬,塗抹到了自己的身上,“你之前用過香水來掩蓋自己身上的味道,我聞得出來,但是那樣畢竟還是破綻太大。”

“所以你就想用這些青菜代替?”

“是的,因為在動物的五感體系中,嗅覺是要比聽覺更加靈敏的存在。如果說狗的聽覺是人類的十六倍的話,那你知道它們的嗅覺是人類的多少倍嗎?”

“不知道,一百多倍?”劉暢隨口猜測著。

“是一千二百倍。公狗在一千五百米外就能聞到母狗的氣味,你能在多遠聞到女孩身上的氣味?”李輕水邊說著話,邊把自己塗抹得臭氣熏天,隨後又把沒用完的醬汁抹到了女孩身上。

“女人不噴香水不用洗髮劑的話,站在我面前我都聞不出來。”劉暢第一次聽說犬類的嗅覺是那麼靈敏,驚訝之餘,也不忘效仿李輕水,把惡臭的醬汁塗抹到自己的身上。

“嗯,所以,你還是多弄一些吧,這樣更容易接近獵物。獅子在捕獵前,也會在犀牛或者大象的糞便中翻滾身體,來掩蓋自己的體味的。這種菜味道濃烈,而且是大自然的產物,是最適合不過的掩蓋工具,比那些人工合成的氣味要強上百倍。”

“嗯,知道了。不過話說犬類不是自然界中嗅覺的佼佼者嗎,其他動物不會鼻子也這麼靈敏吧?”劉暢塗抹完畢醬汁後,重新拿起了鐵矛。

“犬類在自然界中只能算中等,貓都不比它差,老鼠更是它的十倍。只是其他的動物不為人所用,所以人們瞭解的少罷了。”整裝完畢,李輕水重新背上了小女孩,“走,邊走邊說。”

“好。”劉暢說著話,向著南方,城市的方向步行而去。

“所以我們狩獵過程中,要注意的三點防範,依靠重要程度排名依此是,嗅覺第一,聽覺第二,視覺第三。視覺的話,你身上有綠色的醬汁,濃霧和草叢都是你很好的掩體。動物只對動靜比對色彩比較敏感,你潛伏的時候它們一般不會發現,所以,你只要行動的時候注意些就行了。如果發現它們警覺了,就第一時間屏住呼吸停止移動,等到它們警惕心放下再行動作。”

“聽覺的話,你要儘量壓低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以及腳步聲。只有你的心態保持平靜了,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臟跳動的音量。”說到這裡,李輕水突然咧嘴一笑,“也許這就是武俠小說中所說的殺意吧,看來一個好的獵人,也就會是一個好殺手。”

“至於氣味,我雖然幫你掩蓋好了,但是還是要萬分小心。你接近獵物的時候一定一定要先測試風向,接近獵物前就要繞到風的下風口處,逆著風伏擊,這樣才能保證你的氣味不被獵物發現。還有……”李輕水話剛說到這裡,卻被劉暢出聲打斷。

“老師,聽了你說這些我突然有一個感想。”

“什麼感想?”

“比起狩獵來,殺人,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兒啊!”

第三十二章這才是狩獵

“是的,人類是一個大腦比較發達思覺無比遲鈍的奇怪動物,如果你能做到伏擊動物,那殺人對你來說再簡單不過。”李輕水沒有反駁劉暢的話,反倒繼續了這個話題,“現在是亂世,你能掌握一門潛伏技巧也是非常好的。亂世難免和人爭鬥,這也許就是咱們以後生存的資本。”

“嗯。”劉暢點了點頭。人,他已經殺過幾個了,對於人的思覺有多遲鈍,他已經深有體會了。

人的視力在動物裡還不算差,但是其他感覺就上百倍的遲鈍了。在這種濃霧的天氣裡,視力的作用已經被降到了最低,劉暢猶記得幾天前殺那幾個監獄在逃犯的時候,利用濃霧的掩護,殺他們簡直如同割茅草一般的輕鬆。他們聽不到你的腳步聲,更嗅不到你的氣味,失去了視覺——人類遲鈍得如同木魚。

“你是不是身體也產生異變了?”走著走著,李輕水突然轉換了話題,“像小女孩那樣的異變,只不過她是腦域,你是思覺?”

“是的。”劉暢點頭,“你怎麼知道的,我不記得我說過自己身體的事情?”

“不知道,這兩天感覺腦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了,很多很久以前的記憶都能被我挖掘了出來,甚至連嬰兒時代那些我從來沒記起過的東西都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而且分析事物的能力也越來越強了。”李輕水慢慢說道:“就比如,剛才在我們一起走動的時候,你突然往左側移了一點,又走過四米過後,我卻在你之前行進的路徑上看到了一顆大樹,這看起來很怪。所以我得出結論,你的視力最少要比我好一倍以上。”

“如果是以前,我不會注意這些小細節的,可是現在這些細節如同白麵上的蒼蠅一樣讓我一目了然。我還注意到了你每次抬腿的速度都要比我快上三分,呼吸比我更均勻,這些細節都說明你身體比我強健。所有這些細節組合在一起,那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出結論——你的身體產生變異了。”

“對不起,我一直沒有跟你們說我身體的事情。”

“沒關係,畢竟兩天前,我們還只是普通的老師學生的關係,你不說是正常,說了才是腦子有問題。”李輕水繼續走著,抬頭看著外面濃霧重重的世界:“現在我們生死與共了,就一起面對這個世界吧。人類在進化出想像力,也就是真正的智慧之前,就是靠著團結,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

“嗯。”劉暢點了點頭,隨後問道:“我們一行五個人中,我們三個都產生不同程度的異變了,那人類是不是要進入突變期了?”

“差不多吧,人雖然是地球上生物結構最複雜的生物,理應最後產生異變。但是實質上,人比貓狗真的沒有高等多少,在數十億年的時光中,只早了數萬年(一說有十萬年)進化出‘想像力’,這種智慧的源泉罷了。其實實質上,人比貓狗的複雜程度真的有限。所以,也該產生群體突變了!”

“難道每個人都會產生突變式的進化嗎?”劉暢問道。

“是的,所有人都會產生不同程度的突變,但是,突變程度可能會天差地別……到時候優勝劣汰,又是新一輪的達爾文理論。”李輕水歎了一口氣後,突然先知先覺般的低頭看向了腳下:“等等,這兒有一坨新鮮的糞便,我查看一下。”

說著話,他就蹲了下去,在糞便周圍,仔細的分辨著泥土上沾染的那些腳印和毛髮。片刻之後,他抬起頭:“往西南走,有一條狗,體型不大。”

“又是狗?”劉暢低呼。

“不然能是什麼,城市裡最多的就是貓狗和老鼠了吧。”李輕水說著,稍微加快了步伐,“小靜,注意仔細探查周圍一百米的動靜,有情況第一時間報告。”

“嗯。”小女孩點頭。

五分鐘過後。

“前面出現了三個生命體,兩個危險值在1左右,一個危險值有8。”女孩一生輕語,兩個男人同時止住了腳步。

“媽.的!”

“操!”

聽到危險值有8這幾個字,劉暢和李輕水同時低聲謾駡了一句。

“誒,等等,那個危險值8的好像走了。”小女孩閉目感受著,“離開我的感知範圍了。”

“走遠了嗎?”劉暢聽到這話,心中一喜。

“不知道,完全感受不到了。”

“我們接近看看。”

“嗯。”女孩和李輕水點頭,又往前行進了十幾米。

“好像確實是走了。”小女孩搖頭,表示還是沒有探測到那個危險值8的動物的行跡。

“再等等,也許只是在周圍,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李輕水說著話,腳步移動,以女孩探測的方向為原點,繞著這片區域走了個大圓。

“還是沒有。”幾人繞了一圈,又等了十幾分鐘,那個恐怖的生物還是沒有回來。

“不等了。”聽到這裡,劉暢慢慢的在草叢中弓起了身來,從地上抓了一把沙土,“你們在離那裡九十米左右的地方等著,不要驚動了獵物,我先走進去看看情況。”

說完這句話,劉暢輕輕的把沙揚向了天空,風沙飛起,劉暢順著沙土飛揚的方向,找到了下風口的位置。

隨後劉暢脫掉了鞋子,輕輕把腳放在地上,讓腳掌接觸了硌腳的隨時地面,讓它慢慢適應了那些微的刺痛後,人就一溜煙的鑽進了草叢裡。

一路悄無聲息的繞到下風口的位置,劉暢迎著風,放慢了腳步。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鑽過草叢的縫隙,繞過碎石瓦礫,片刻之後,他終於找到了獵物的位置。

那是草叢中的一片空地,兩隻狼狗靜靜的臥在那裡,雖然碩大,看起來也比紅霧降臨之前強壯不少,但是體型並不誇張。劉暢鐵矛在手,絲毫都不怕它們。

不過他還是不敢輕易接近獵物——在聽說了犬類那恐怖的嗅覺聽覺系統後,劉暢可不認為這是一種好接近的生物。

蹲伏在草叢之中,劉暢迎著風向默默的深呼吸了幾口,腦中想著大海天空等能讓他平靜的實物,努力的壓制著自己因為過度興奮和緊張而逐漸律動起來的心跳聲。

一次深呼吸……

兩次深呼吸……

第三次靜默又悠長的呼吸之後,劉暢總算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心臟跳動變緩,身體也不再因為腎上腺素的激增而顫抖,他總算進入了一個相對平靜的狀態。

第三十三章追擊

握緊手中的鐵矛,劉暢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像叢林中的獵豹,潛伏在雜草之中,靜靜等待,只等獵物放鬆警惕的那一刻。

這次他的運氣還不錯,僅僅在草叢中潛伏了片刻,他就迎來了第一次不錯的攻擊機會——兩條狼狗相互打鬧著,同時轉身向了另一邊,把黑色的背部和粗壯的尾巴留給了他。

“好的獵人懂得蟄伏,更懂得抓住每一個稍縱即逝的進攻機會。”

在這一刻,李輕水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劉暢再不猶豫,利用這個契機,從七八米外的草叢中再次用最小心的步伐接近了兩條狼狗三四米,隨後大喝一聲,腿部發力,把自己的加速度開至極限,用最快的速度一躍而起。

“哈!”劉暢的一大喝驚得兩條狼狗同時趴伏轉身,竟然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逃跑——這也是動物的自然反應,獅子老虎捕獵之前發出的吼叫聲,也是為了起到驚嚇獵物的效果。

劉暢的一聲大喝讓自己得到了最佳的攻擊時機,躍到空中的他不再猶豫,挑了兩隻狼狗中較肥大的一隻,鐵矛從上到下穿刺而下。

“噗”的一聲悶響,這凝聚了劉暢全部體重和所有力量的一擊,讓他的鐵矛直接刺穿了狼狗的皮毛,穿破了它的內臟,隨後又從狼狗身體底部的肚皮上透出矛尖把他牢牢的釘在了地上。

“嗚~~~~~~!”被釘穿的狼狗發出慘叫,在鐵矛下麵本能的瘋狂反擊,張著噴血的大嘴就要咬劉暢的腳踝。

困獸之鬥,尤其可怕,劉暢趕緊棄矛後躍,把那條受傷的狼犬留在了原地。而拉開和它的距離後,劉暢不再看它,而是摸出身上的手術刀,盯向了另外的那條狗。

“唔汪汪!!!”那條未受傷的犬類,看著劉暢跳遠,並沒有追擊,而是站在同伴旁邊狂吠著,試圖用這威脅的音調驅趕走侵略者。

可是這個侵略者早就知曉了這它的實力,絲毫不受這威脅的影響,只是握著手術刀在想怎麼樣把這個獵物也奪取到手中。

仿佛看懂了劉暢眼中的意味,狼犬在威脅的狂吠了幾聲後,看了眼同伴,竟然跑了。這讓劉暢格外驚訝,放棄同伴逃跑,這不像犬類的習性。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過多的肉食他吃不完也只會腐爛掉。天氣這麼熱,微生物還這麼厲害,肉質腐爛,也就是兩三個小時的事情。

這已經被他獵到的狼狗就有百十來斤,絕對夠他們五個人吃的了。

所以,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喜,來自對肉食的**讓他暫時忘記了一切,他拿著手術刀走到了那個因失血過多而有些虛弱了的狼狗身邊,隨後把尖銳的刀頭刺進了那狼犬的頸部。

一秒鐘,兩秒鐘……三十多秒鐘後,狼犬窒息而亡,並沒有流出太多的血液污染劉暢的手臂。

而也就在他做完這一切之後,李輕水背著小女孩,也趕到了現場。

“剛才,小女孩跟我說除你之外的一個生命體離開,而另一個生命體消失了,我就知道你成功了!”李輕水趕到後,把小女孩放到了地上,從背包裡掏出了一個大塑膠袋,隨後接過了劉暢的手術刀,說道:“來,我來解剖下,你一會把肉裝袋子裡,注意別把血液弄身上了。”

“好。”劉暢說著話,拿起塑膠袋,看著李輕水熟練的把一條狼狗肢解成了幾段大塊的血肉。李輕水肢解狼狗的整個過程時間很短,更神奇是他的整個過程竟然都沒有浪費一絲血液。

“趕緊裝袋子裡,這血腥味太濃了,我怕引來危險。”肢解完畢後,李輕水擦了擦汗。

“哦。”讚歎了一聲李輕水的技術,劉暢把一塊塊殘肢裝進了李輕水帶來的巨大黑塑膠袋裡,隨後兩人把這塑膠袋塞進了後者背著的背包中——塞了慢慢一包裹。

“來,跳我背上!”做完這一切,劉暢用旁邊的植物汁液擦洗了下手,拿起鐵矛,讓小女孩跳上自己的背之後,三人心懷喜悅的離開了這裡。

“想不到今天運氣這麼好。”回軍營的路上,李輕水劉暢還有小女孩,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真的運氣很好。”李輕水說道:“我沒想到第一次跟你狩獵,就這麼成功,這麼多份的肉,我們吃不完。餓了這麼久,暴飲暴食會弄壞身子的。”

“可是,不吃的話,兩三個小時就會壞掉,就不能吃了。”劉暢感覺很可惜。

“嗯,沒辦法,沒法冷藏,不然還能多保存個兩三個小時。不如回去我看看能不能用肉塊跟軍方換些餅乾,那個容易存放。反正他們人多,也不擔心吃不完。”李輕水說著話,捏了捏下巴,眼中露出了深度思考的神色。

“跟軍方換東西的話,他們會盤查很多的,麻煩嗎?”民間的人,不得已之下,一般不喜歡跟官方的人打利益方面的交道的——因為弱勢群體和強勢群體做利益交換的時候,總會是吃虧的一方。

“我儘量避免麻煩吧……”說完這句話,李輕水陷入了沉默,顯然在思考怎麼樣“避免麻煩”。

三人就這麼再次沉默的走了一段,步伐很快,在離軍區越來越近的時候,劉暢背後的小女孩突然劇烈的彈動了起來。

“不好了,有東西追過來了,速度很快,一個危險值8,呃,後面跟著個一個危險值1的,正沖著我們這邊的方向而來。”小女孩聲音急促的說完這段讓人心悸的話,讓劉暢等人心中一驚,正想加速逃跑,可她話音剛剛落下沒多久,劉暢就聽到了身後草叢翕動的聲音。

一個人的百米速度有多快?末日之前,就有人能跑到10秒以內,末日之後,肯定不止這個數字。

一條狗的奔跑速度有多快?末日之前,肯定就不止10秒,末日之後,五六秒鐘的百米速度,絕對正常。

所以在小女孩聲音落下,劉暢剛剛準備加速逃跑的時候,只感覺天上一黑,一條碩大無比的狼狗就從他背後躍向了他前方的地面。

前路被封死,劉暢趕忙止住了腳步,拿著鐵矛仔細的端詳起了這個追過來的敵人。

這是一條大狗。

但是究竟有多大呢?

四肢而立,比巨熊還要大上三分,可能因為同體積下貓科動物要比犬科動物更厲害的緣故,這條狗比曾經劉暢碰到的那只大白貓更加巨大,面目猙獰無比,四肢粗壯有力,呲牙而立,根根牙齒都有劉暢的手指那麼長。

一眼望去,劉暢就知道,自己如果跟這條狗對戰——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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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膿醬

在劉暢觀察那條巨犬的空檔,草叢中又鑽出來了一條狼狗,它一沖出來,就不停的對著劉暢犬吠著,聲音急促短暫,把那條巨犬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原來是尋仇來的。”瞥眼看了下那條“小狗”,赫然認出了這是之前逃跑的那一隻——原來它不是逃跑,只是去搬救兵了。

“你去李老師那,這條狗沖我來的。”輕輕的弓下身子,讓小女孩從自己背上跳下來,劉暢緊握著鐵矛,仿佛那是他生命中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女孩很聽話,她知道自己在劉暢身邊只會是個累贅,所以跳下他的背後,一路小跑到了李輕水的身邊——整個過程,絲毫沒有引起那條巨犬的注意力,那條巨犬竟然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劉暢的身上,一點沒有理會一旁的李輕水和小女孩。

“你們走吧,咱三個加起來,也不夠這條狗一巴掌的。”劉暢握著鐵矛,心中湧現出了一股悲涼,隨後由於明知是死,這股悲涼就慢慢化為了悲壯,所以,他做出了平凡人生中第一件富有英雄主義色彩的事兒。

“你倆先走吧,我來斷後。”劉暢喊了一聲。

“好。”李輕水過於簡單的回答完全破壞了他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英雄主義色彩,隨後,李輕水看也沒有再看他一眼,抱起小女孩就跑離了這裡,隱沒進了濃霧之中。全然不管還在悲壯著的劉暢和在她懷中哭喊的小女孩。

“這股永遠理性的決絕勁兒,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怕啊!”看到李輕水的背影消失在了霧氣深處,劉暢心中歎了一口氣,隨後竟是不自覺的感覺整個天地的血色變得空前濃烈了起來。

“要死了嗎?”劉暢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對著他呲牙咧嘴的狼狗,握著手中的鐵矛,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逃跑還是應該戰鬥——跑,肯定跑不過那個百米五六秒的怪物;打,好像也打不過這個體型如同巨熊的怪獸。

在死亡的前一刻,他突然面臨了一個選擇題,而且兩條選項他都不想選!

不過好在上帝沒有玩弄他一個“將死之人”,艱難的選擇他最終還是沒有讓他做出——因為對手先他一步給出了答案。

狼狗沖過來了!

徹底放下了腦中究竟該進攻還是該逃跑的問題,劉暢面對沖過來的黑影,直接就舉起鐵矛架在了自己的胸前。

當!!!

鐵矛架住了巨犬的第一次撲擊,可也被對方那巨大的前肢力量直接擊打成了“V”型,天一的身體也受不住這種強大的反震力道,雙臂一麻,那鐵矛就脫手飛出,人也被這巨大的力道打得淩空飛退了三四米遠,跌滾進了草叢之中。

他人剛剛落地滾落而出,後面那條小狼犬就也撲擊而上,死死的咬住了他的小腿,鋒利的犬齒撕裂了他的褲管和皮膚,深刻的印進了他的筋肉之中。

“操!”劇烈的撕咬痛苦讓劉暢本能的反擊著,他用更加強大的力道一腳踹開了那條小狼犬,卻看到那巨大的怪物卻已經破開草叢第二次追擊了過來。

“你媽!”巨型怪物從而下再次撲擊過來,劉暢翻身躲過的同時掏出手術刀劃拉了一刀他的前掌,雖沒給它帶來太大的傷害,但卻引來了它更大的憤怒。

怪物嚎叫著把那巨口咬向了劉暢,看著那血盆大口襲來,劉暢知道如果自己被它咬到了,一定不會出現如同電影那樣主角被怪獸咬著甩來甩去甚至丟飛撞牆還不死的情況。

因為按照一般動物變大後那種成級數增長的咬合力來算,劉暢知道,如果被這個巨犬咬到的話——必死無疑!到時候骨斷筋折內臟穿孔,死得不能再死!

所以,他如同一隻面對貓的老鼠一般在草叢中鑽來鑽去,他的身體素質不弱,而且那怪物因為體型大和草叢影響視線的關係,片刻之內竟也沒有抓到他——但因為兩者絕對體力的差距,抓住他絕對只是時間問題。

在死亡線上不斷掙扎其實是一件很勞心勞力的事情,時刻想著自己要死,又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會死,很累!但是不去掙扎又絕對不可能,這是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疲勞!

可是,就在劉暢爬來爬去狼狽到無以復加的時候,上帝卻再次給他伸來了一雙援助之手——他在翻滾中看到了一個路面上下水道的窨井蓋,這窨井蓋不圓,中間有點凸出,顯然是被從裡面破壞掉的。

有窨井蓋就說明有下水道,劉暢慌亂之中四下看去,果然在那鐵蓋的旁邊的亂草叢中看到了一個黑影兒。

那黑色的曙光此刻是那麼的耀眼,讓劉暢不顧一切的想投入它的懷抱!急迫之下,他冒著被那條小狗又咬了一口的危險,連爬帶滾的一頭鑽進了那個下水道裡面,“噗通”一下的掉進了惡臭的池水中。

一頭紮進了下水道裡,那巨大的狼犬也隨即追著把頭卡了進去,可是由於身體過於巨大,根本鑽不進去,只能在上面焦急的怒吼著。而它身旁的那條小狗也在怒吼著,不過它怒吼歸怒吼,卻顯然沒有跳下來的勇氣,而且就算它跳下來,也對劉暢造不成威脅,所以,他暫時是安全了下來。

知道了自己安全後,劉暢從惡臭的池水中爬起身來,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黑暗。

無比的黑暗。

外面的世界,因為紅霧的關係,能見度本來就極低。而在原本世界就十分黑暗的下水道,就更加黑暗了。黑暗到即便是以劉暢的視力,也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了。

唯一的光亮來自頭上下水道入口處的那一圈光暈,可惜那微弱的光暈根本點亮不了這黑暗的世界,劉暢站在光暈下方,聽著外面的犬吠以及下水道水流的涔涔聲,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人在黑暗中總是容易恐懼的,站起身來後,劉暢腦中的第一反應就是那些下水道裡的怪物。

怪物的印象閃過之後,他又想到了蛆蟲,想到了蒼蠅,想到了各種各樣的寄生蟲,同時,他注意到自己身上有傷口在往外冒著血漿。

隨後,這所有所有的一切,被他整合到了一起——他身上冒著血漿,血漿的血腥味很濃,然後在這黑暗的下水道中,這濃重的血腥味如同一盞熾亮的明燈在指引著那些怪物。再之後,他很正常的被一個怪物襲擊了,屍體被弄成好多塊吞食掉,剩下的殘渣遺落在這裡,被變異的蒼蠅叮咬後生出了蛆蟲,變成了一片膿醬。

當這些資訊被他自己整合到了一起後,劉暢深深的打了一個冷戰,而且思及此處,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理其實很靠譜。

第三十六章恐懼天堂

所以,劉暢又猶豫了。

人人都恐懼死亡,但是人們對不同的死亡方式的恐懼程度卻天差地別——很多人可以接受安詳的老去一把火被化為飛灰,但是誰也不想被在惡臭的下水道中,被噁心的觸手怪弄成碎片,然後被蒼蠅弄得滿身是蛆後化為膿醬而死。

如果是這種死亡方式的話,那劉暢寧願被外面那條巨犬給吃掉——起碼聽起來不那麼噁心!

所以,他又面臨了一道選擇題,是比剛才那個出戰還是逃跑更加艱難的選擇——他在想是爬上去讓巨犬吃掉,還是在這裡等著變成一灘膿醬。

他想選擇爬上去,但是面對死亡,誰也不能坦然——更何況劉暢根本不想死!

所以,他看了看頭頂的光暈,又看了看幽暗的下水道,再次看了看頭頂的光暈……最後,陷入了深深的矛盾。

面對死亡的恐懼和選擇死亡方式時的矛盾,這也許是人類最難過的情緒了,這就好像在問一個死刑犯“你是想被槍決還是砍頭?”

恐懼在侵襲,黑暗之中,每一滴水的聲音都能在劉暢心中掀起軒然大波,頭頂犬類那劇烈的叫聲更是讓他頭昏目眩。

他甚至不敢深入下水道之內去尋找另一個出口,因為裡面是真的黑暗無比,那濃重的能湮沒人的黑暗仿佛就是生命的盡頭,裡面潛伏著無數的觸手怪獸——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所以,劉暢選擇怯懦的抓住了頭頂那一絲光亮,依偎在光暈下方,而且和所有臨死前的人一樣,不自覺的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

他突然想起了高考,想起了高考前的高三生活,繼而想起了自己的整個學生和孩童時代。

玩耍,打遊戲,看小說,看動漫,偶爾的學習……

吃過的魚香肉絲,打過的籃球,擼過的管子……

安安穩穩的生活,上過的黃網,和朋友們一起深夜看球……

父母的催促,家裡的氣味兒……

劉暢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清晰明瞭的知道——原來自己以前一直生活在天堂裡!在天堂裡抱怨天堂,在天堂裡百無聊賴,在天堂裡自怨自艾的玩著現在想起來無比噁心的矯情……

想到以前因為不想看書跟父母吵架,想到因為不想看書離家出走,想到因為不想看書站在古城牆上感歎人生悲涼……

“有什麼啊,不就是多看會書嗎?”劉暢蜷縮在亮光下,不知道為什麼就哭了起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挺堅強的人,末日之中,比大部分人都要堅強。可是在這黑暗中,回想起了曾經的生活和父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鼻頭酸動。

時間就這麼在他混亂的思緒中變得渾渾噩噩了起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聽到頭頂的犬吠突然劇烈了起來,同時井蓋外面響起了槍聲。

“劉暢!!”

“劉暢~~~~~~~!!”

槍聲過後,劉暢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人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上一驚而起,看著頭頂的那圓形的光暈發呆。

“得救了?”

“劉暢哥哥!!!”外面再次傳出嘶喊的聲音,這次聲音他認了出來——是小女孩的。

犬吠已經不在,而自己熟悉的人就在光明的另一端。

不再猶豫,劉暢一躍而起,從下麵抓起窨井蓋下麵的鐵扶梯,用最快的速度從黑暗的世界一步步爬向了光明。

一步又一步……

“我在這!!!”頭剛剛冒出來,身體還在下水道裡,劉暢就迫不及待的對著四周喊道:“我在這!!!”

爬出窨井蓋後,已經有人順著聲音摸了過來——小女孩,胖子,李輕水。

大家都在。

“我沒死,哈哈,我沒死!”沖出窨井蓋,劉暢一路小跑,一把把小女孩抱進懷裡兜了個圈子,喊道:“我竟然沒死!”

“哈哈,沒死!”小女孩也被劉暢的喜悅所感染,一臉的焦急瞬間變為喜悅,臉上童真歡快的笑容,讓她臉上的深長刀疤咧成了一道弧度深長的彎曲弧線。

“哥們,你沒死,太好了。”胖子也走過來重重的拍了他兩下肩膀,隨後他小眼亂瞥,竟然注意到了劉暢紅腫的眼眶,“你哭了?”

“老子會哭?哈哈哈……”劉暢大笑:“是下水道裡面太臭了,這是給熏的。”

“你是從下水道裡爬出來的?”李輕水站在一旁,一邊思索一邊拿出了酒精和藥片,納悶道:“你能在巨犬搏鬥過程中鑽進窨井蓋裡,還真是夠厲害,我本來以為你死定了的。不過,這也不應該啊……”

“不應該什麼?”劉暢接過酒精,傾灑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你不應該沒死啊!”李輕水的話讓劉暢的手一抖,酒精灑歪了一片,“什麼叫不應該沒死,你很希望我死啊!”

“不是,我這一去一回,時間都過去一個小時了,你傷口流著血又是在下水道這種地方,按照道理,怎麼也應該死了吧?”李輕水搓著下巴,“你不死,不科學!”

“管他科學不科學呢,也許是運氣好吧,反正我活下來了不是嗎?”劉暢手舞足蹈,“我從來沒感覺,原來活下來是那麼值得慶倖的一件事兒。”

“可還是不科學,不行,一會我得下去看看。”李輕水說道。

“別介,別一會我沒死,你跳進去倒死了,那多冤啊!”清洗完自己的傷口,劉暢吃了藥片,隨後把僅剩的酒精塞回了李輕水的背包,“對了,我還沒問你們呢,你們怎麼趕跑那只大狗的啊?”

“用了三十斤狗肉換來了六七個持槍的軍人,他們手裡有軍用的大威力步槍,剛才就是他們鳴槍驚走了那條大狗。”

“那他們人呢?”劉暢環顧四望,沒看到其他的人。

“去追趕那條巨型犬了,在他們看來,那頭巨犬就是一塊大肥肉,好幾百上千斤重的傢伙,他們整個連隊都吃不完。”李輕水指了一眼幾人追擊的方向,補充道:“可惜他們不可能追得上,即便是追得上,也不一定有用。雖然是大威力步槍,但是他們幾個體力太差,那條巨犬拼命的話,我感覺死的會是那幾個士兵。”

“靠,你說巨犬會不會殺個回馬槍?”劉暢說著話就想收拾行裝走人,想早點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不會,那槍聲已經嚇走了它,而且你認為那幾個士兵跑得過它?放心吧,我們再這等一會,他們就會回來了。”

李輕水說話之間,劉暢就聽到了鞋子踩在草叢上的沙沙聲,隨後,幾個扛槍的士兵就一臉悻悻的從草叢中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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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樹根

“讓它給跑了。”幾個軍人出來之後,沖著李輕水聳了聳肩。

“呵,沒辦法,獵物很難抓到的。”李輕水也回以微笑。

“嗯,是的,而且我感覺就算它不跑,我們也會很難對付。”軍人中一個看起來較為成熟穩重的說道:“跑得那麼快,身體那麼強壯,這種突擊步槍的子彈穿透它的皮毛之後能給它造成多少傷害還不一定呢!而且霧氣那麼濃,我們根本不敢開槍,怕傷著了自己人。”

“也是。”其他幾個軍人點頭,“只能看到兩三米的光景兒,說真的,那巨犬站在我面前,我甚至都看不清它的全貌。被它偷襲了就完了。”

幾個士兵你一言我一語交談了起來,隨後臉上悻悻之色盡去,繼而轉變成了後怕之色。

“幸虧沒追上,不然我們幾個人還不一定能活著回來呢!”還是那個成熟的軍人做了總結性發言,隨後沖著李輕水幾人笑道:“還是你們厲害,竟然在這裡都能打獵。我們軍方也出動過人打獵,卻根本絲毫碰不到動物們的影子。那些家養的東西在變異之後似乎都回復了野性,警覺性高得離譜,根本看不到影子呢,就跑得沒影兒了。”

“嗯,是啊,這種濃霧天,怎麼能找得到獵物?我們也是靠運氣才找到了獵物,這不,我們的人還因此差點死掉了一個。”李輕水指了指劉暢,表示“我們也不容易”。

“你們要營救的就是他啊!”幾個軍人上下打量了劉暢一番,“人沒事兒太好了,就受了點輕傷,這任務比我們想的還要簡單啊!”

“是啊,連長說出任務的人都給分一斤肉,媽的老子多久沒吃肉了……”

“咕嘟!”一個士兵咽了一口口水說道:“其實也沒幾天,關鍵這幾天內,就幾乎沒怎麼吃過東西!”

幾個士兵說到肉食,一個個興高彩烈了起來。很顯然,這些軍人平常的“飲食待遇”雖然肯定要比平民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雖然有力氣活動,但一個個也都餓得眼底發綠了。

李輕水趁他們幾個說得興高采烈的空檔,找其中一個人借了一個軍用手電筒這種夜間巡邏常規裝備,隨後把劉暢拉到了一邊。

“陪我去下面看看吧?”李輕水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看了眼濃霧後面那下水道的方向。

“你真要下去?”劉暢皺眉,“這不吃飽沒事兒撐的嗎?”

“我想看看下面到底什麼情況。”

“哪來那麼多的好奇心?”劉暢繼續皺眉,“這不像你的作風啊?規避危險不才是理性人士的選擇嗎?沒事兒鑽那下麵幹什麼?”

“預知危險才是最好的選擇,我就想下去看看。”

“要去你去,我是不去了。”剛從那黑暗絕望的世界出來,劉暢絕對不想再進去了——而且這次進去顯得是那麼的沒必要。

“那行,我一個人去!”李輕水說著,走到了下水道前面,順著鐵扶梯慢慢的爬了下去。

“他去幹嘛了?”看到李輕水隱沒在了霧氣中,胖子走過來問道。

“進下水道裡去了,不知道怎麼想的。”劉暢搖頭,死盯著下水道的方向好幾分鐘,見人還是沒有出來,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我也得下去看看。”

“那我也去。”聽到劉暢說去,一直站在他腳邊不說話的小女孩趕忙說道:“你去哪,我去哪。”

“去什麼去,老實在這呆著。”劉暢說著話,把小女孩推倒了胖子身邊,說道:“看住她,我去把李老師叫出來。”

“嗯。”胖子點了點頭,拉住了要跟上來的小女孩。

劉暢也就順著那幽暗的黑光,一頭鑽進了下水道裡。剛一進到地下,劉暢的眼睛就已經被黑暗所籠罩。

裡面的世界還是那麼的黑,所以,李輕水手中拿著的那道電筒的光芒在這裡看起來是那麼的尖銳刺眼,劉暢爬進地底世界後,第一眼就看到了李輕水手上發出的那束光芒。光芒通過電筒激射而出,印刻在黑暗的牆壁上,照映出了一片龐大植物的根須。

不過再次來到這個讓他恐懼的世界,劉暢可沒有心思看什麼植物根須,腳不及地的扒拉著最後一根鐵扶梯的架子,劉暢沖著光源處喊道:“李老師,趕緊上來。”

“這裡沒危險。”李輕水沖劉暢微微一笑,讓這笑容因為電筒的光芒顯得格外恐怖,“你來看看,這裡的景象[奇•書•網]太奇特了。”

“有什麼奇特的,不就是一些植物根須嗎?”劉暢仍舊腳不及地。

“不,這是一片盛大的世界!”說著,李輕水手中的電筒光芒輕輕一動,讓那道微弱的光束順著他的手臂掃遍了整個地底的世界。

隨後,劉暢就看到了這片世界是多麼的盛大繁華!

滿滿的全是植物的根須,有的貼在牆壁上,有的貫穿整個下水道,有的深入到地底,仿佛這龐大的植物根莖已經佔據了整個城市的地底世界,燈光所能及處,目力所能及處,就全是這種粗壯的根莖,這種奇特的景象,讓他忍不住就想到了神話傳說中的——世界之樹。

“這……這是什麼玩意兒?”看到這奇特的景象,劉暢不自覺的就從扶梯上走了下來,撫摸上了身旁一個比他腰身還要粗壯好幾倍的根須,問道:“這是哪個樹的根啊?”

“不知道,根本不在這片區域,是從遠處延展過來的。”李輕水說著,打掉了劉暢在撫摸植物根須的手,繼續道:“別亂摸,上面有酸液,小心手被腐蝕掉。其實,我懷疑這些根莖是有攻擊性的,只不過它現在似乎在休眠,沒有動我們罷了。”

李輕水話音未落,果然,劉暢看到幾條細小點的根莖在燈光的照耀下在細微的蠕動著,仿佛一個熟睡的人那微弱的呼吸——並不是如一般植物那樣,是靜立在那裡一成不動的。

“怪不得這裡沒下水道怪物,全被這植物給吸收了啊?”看到這些蠕動的植物根須,劉暢腦中突然就想到了它們鋪天蓋地席捲過來包裹住自己注射消化液後吸收了的場景,隨後不由的打了個冷戰,“趕緊走吧,一會它醒過來了我們都玩兒完。”

“我想採集一點樣本再走。”李輕水說著,用衣服上拽下一塊破布,包裹住左手後右手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刀子,“唰”的一下割掉了一段細小的植物根莖。隨著他的這個動作產生,站在一旁的劉暢嚇得渾身一抖,叫道:“你幹什麼?”

第三十八章肉和武器

“別擔心,它那麼大,割掉這麼一小段就如同在一個人身上割掉一根寒毛似的,感覺不到的。”李輕水說著話,把那段被割掉了的根須趕忙用包裹著破布的掌心接住,隨後電筒照上去,兩人就看到那條根須如同壁虎被切掉的尾巴一般在那裡彈動掙扎著,四處噴濺著腐蝕性粘液,把那破布燒焦了一大塊。

“好神奇的植物。”仔細的盯著這個彈動的根莖,李輕水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至寶。

“好了好了,趕緊走吧,我感覺你現在越來越像瘋子了。”說著劉暢走到李輕水面前,把他強拉到鐵扶梯那裡叫道:“趕緊出去,指不定下一分鐘那巨樹就醒過來了呢!”

“嗯。”這次李輕水沒再反駁,收好刀子包好彈動的植物後,他順著鐵扶梯爬了上去。

“瘋子。”劉暢歎口氣,也從下面鑽了上去,再次來到了紅霧繚繞的世界。

“走吧。”鑽出下水道,兩人找到了等候在那裡一臉焦急的胖子和小女孩,找到了另一邊在拽著地上青草的士兵。

“那東西不能吃。”李輕水看了幾個在那裡拔草的士兵,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那種草吃了你們會拉肚子的,到時候連腸子都有可能被拉出來。”

“哦。”幾個士兵聽了李輕水的話,將信將疑的丟掉了手中那長得很像“小白菜”的青綠色植物,遺憾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回去吧。”

“好。”劉暢率先點頭同意,他再也不想待在這個地方了。

隨後就是一路無話,劉暢和李輕水幾人,在士兵的陪同下回到了軍區,隨後又在幾個士兵的帶領下,走進了一個類似辦公科室的地方——那裡有一個軍人,早就恭候他們多時了。在仔細打量了這個軍人後,劉暢發現自己竟然見過他——這人赫然就是上次小勇父親告狀沒告響的那個幹練連長。

“首長好。”因為上次對他印象不錯,所以進來後,劉暢主動的打了個招呼。

後者在看到劉暢進來後,也是愣了一下,顯然他也還記得這個年輕人。

“你好,都坐下吧。”連長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方凳,說道:“事兒不多,一是感謝你們給軍方提供了食物,二是想問問食物的來源,也就是說,你們獲取食物路徑的方法。”

連長說著話,從下面提起了一個包裹,說道:“這條狗一共七十斤,有十幾斤不能食用的部分我已經命人切除,現在還有五十多斤可食用的骨肉,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們就把這十幾斤不能食用的部分全部拿走,然後再拿二十多斤骨肉,剩下的三十斤給你們。或者,反過來也行。”

“當然,如果你們能提供給我們有效率的狩獵方法的話,這些骨肉我們一分不要,還會再提供給你們一些餅乾,你看怎樣?”連長說著話,望瞭望李輕水和劉暢,顯然在徵求這兩人的意見。

“其實經驗也沒有什麼,就是多注意獵物的嗅覺和聽覺就好了,這些書上都有寫,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看到連長眼神投向自己,李輕水說道:“其他的就是靠運氣了,沒其他的了。”

“真的沒了?”連長的眼神從小女孩、胖子、劉暢身上一一飄過,隨後說道:“你們中間有異變者吧?”

“嗯?”幾人心裡一驚。

“不要做出那種表情,異變者幾天前就開始出現了,我們軍隊那麼多人,自然也有異變人員,雖然數量很少,但是也有。”連長敲了敲桌子,“有沒有想過為軍隊服務?”

“我們只是運氣好罷了。”李輕水低語,面無表情。

“隨便吧,你們想好了可以隨時來找我。這個話題我不再繼續了,說說肉怎麼分吧?”

“我們只要能吃那部分就行了。”劉暢搶先道。

“好。”連長點頭,把那三十斤肉推給了劉暢:“吃的時候不要引起騷亂,現在外面的人是什麼情況你們都知道,軍隊廚房借給你們一間,秘密食用,注意別引起騷亂。還有,現在距離這條狗死亡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肉都有點味道了,再不吃就要壞掉,所以不要存放!”

“嗯,我們知道。”接過肉,聞到上面散發出來的腥味,劉暢饑餓的胃部突然抽搐了起來,但是他並沒有急於離開,而是原地問道:“能不能用肉換你們一杆槍?”

“換槍?”連長皺眉。

“是的,換一杆槍,用於以後的狩獵。”劉暢捧著肉說道:“這裡有三十斤骨肉,我們一頓也吃不完,而吃不完的東西就會壞掉,就浪費了。所以我想用十斤肉換一杆能打獵的軍用大威力步槍,便於以後生存……”

“換槍不行,我沒有這個許可權!”劉暢話沒說完,就被連長一口打斷。正當前者失望不已,想改口用肉換餅乾的時候,連長卻再次說話:“槍不行,但是用於打獵的話,軍用突擊弩會是更好的選擇。”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給劉暢身旁的士兵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了離開了這裡。

片刻之後,士兵拿過來了一個綠色的十字弩放在了連長的桌面上——這弩很有軍隊的色彩,弩身是野戰軍軍裝那種的綠色斑點色,便於叢林隱藏,結構屬於十字弩,橫著有成年男人的一個小臂那麼寬,豎著比橫著長一倍,金屬材質很好,放在那裡看起來鋥亮無比。

“怎麼樣,這種軍用突擊弩是一種很優質的武器。你野外狩獵的時候,這種東西使用便捷,沒火光,沒響聲,利於偷襲。而且中近距離下,射出的弩箭比一般的突擊步槍的子彈威力還大很多,雖然有射速慢彈道不好的缺點,但是你又不是用於掃射和殺人,這種武器再適合狩獵不過了。”連長摸著士兵拿過來的武器,說道:“怎麼樣?十五斤骨肉再附送你七根大型弩箭和十根小型弩箭。”

“成交!”劉暢看著那軍綠色的突擊弩,眼裡閃出了火花——憑藉這個武器和他的視野,以及小女孩的感知和李輕水的經驗,他相信,以後再狩獵的話,就不會像這次這麼艱難了。

“很好。”看到劉暢同意,連長又從他那裡拿走了一半切割好的骨肉的,而劉暢等他拿走東西後,也拿回了自己的東西——這次和軍方的交易,就算徹底完成了。

“沒別的事兒的話,你們就先走吧。”連長看了看桌上已經散發出味道的骨肉,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顯然,他也不想浪費時間。

“好的。”收起自己的東西,劉暢幾人揮手離開。

“最後再提醒你們一句,吃東西的時候千萬別引起騷亂,饑餓的人群是很可怕的,而騷亂這種東西,是會傳染的。”

第三十九章肉香

“放心吧,我們明白。”劉暢幾人點頭離開了這裡。

“你知道連長分給我們的廚房在哪嗎?”出門之後,劉暢抱起了一瘸一拐的小女孩。

“知道。”

“那就好。”

“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李輕水問道。

“沒事兒,那小狼狗的咬合力不強,傷著皮肉沒動著筋骨,疼是疼了點,但是不影響行動。”劉暢低頭看了看自己腿上的傷痕,說道:“而且我感覺我現在的傷口愈合速度比以前快一些,明天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捕獵這件事兒,一天都不能落下。”李輕水看了看劉暢手中的弩箭說道:“雖然你現在傢伙也有了,吃完這頓肉也補充好體力了。但是畢竟人需一日三餐,而食物又保存不了,要有危機意識才是。更何況狩獵這種東西,運氣成分永遠占到成功率的百分之五十,所以,不能大意啊。”

“我知道。”劉暢點頭,看向了窗外紅色的天空:“在這個世界裡,我從來沒有大意過。”

“嗯。”

一路閒聊,李輕水就帶著劉暢等人來到了一間廚房,站在廚房門口,劉暢發現這件廚房很小,並不是給部隊做大鍋飯那種廚房,裡面全是小鍋小灶,應該是給領導首長之類單獨做飯的地方。

“就是這了,胖子,你去把朱琳叫過來,我們一起吃一頓。”

“好嘞!”得到李輕水的吩咐,胖子一溜煙的就跑了過去,速度輕快,一點也不像末世裡一個餓了好幾天的人。

“呵呵,說到吃,都來精神了。”劉暢笑道:“走吧,李老師,我們進去開始做飯。”

“嗯。”李輕水點點頭,把他那短袖而且已經被他撕爛了一塊的襯衫挽到了肩膀以上,隨後拎著肉就走了進去。

接下來就是一陣豐富的料理工作——劉暢在家很少做飯,有父母在的孩子永遠都是懶惰無比的。但是雖然沒吃過豬肉,他還是見過豬跑的,所以大致也知道怎麼做,就索性先把弩箭放在了一邊,和李輕水來兩人把肉擺在案板上,好生切片料理了起來。

“哈哈,我跟你說過,今天給你打來肉吃!”把懷中的小女孩放在地上,劉暢拿起一片肉炫耀似的在手中晃了晃說道:“你看,果然就有的吃了!”

“嗯。”小女孩看著肉食,吞咽了幾口口水,重重的點了點頭。

而在他倆說話這空當,胖子也把朱琳叫了過來,兩人隨後也加入了烹調的行列。

而處理食物時,面對著幾乎用生命換回來的食物,劉暢甚是珍之重之,每一刀下去,他都思索再三,生怕破壞了這鮮血淋漓的——美好事物。

對於這些骨肉,李輕水也本著“營養不外泄”的原則強烈要求清燉——按照他的說法就是,清燉了,湯水也能喝掉補充身體能量,而且這種烹調方法本身也不容易流失食物營養,要比其他的烹調方法更適合生存。

他的這種無可反駁的說法當然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可,所以片刻之後,一大鍋狗肉湯就放在了五個人的面前。

煮熟的肉食,濃香四溢,五個人陶醉的聞著這味道,圍在鍋前,甚至不忍下口。

“我終於知道古代人為什麼吃飯前要祈禱感恩了!”劉暢拿起一雙筷子,雙手合十:“我現在吃飯時都有種被恩賜的感覺!”

“哈哈,那就感謝天之恩惠,賜予我們食物!”胖子說著話就拿出了一個勺子,一勺滾燙的肉湯他沒吹兩口就喝進了肚子裡,隨後發出了長長的“哈——”聲,感歎道:“感謝上蒼,這才是人生啊!”

“嗯,比昨晚吃的那屎味兒濃湯好喝了何止一萬倍啊。”劉暢也舀了一勺,放進嘴裡,濃香的味道從他的味蕾一直綿延到他的大腦,一口湯之下,渾身的毛孔都張了開來。

所以,他也不由自主的跟著胖子說了一句“感謝上蒼”。

“別提那菜了,今天上午我跟朱琳實在忍不住餓了,就吃了點你們昨天剩下沒煮的那臭菜,真難吃。”胖子說著,又是一大口肉塞進了嘴裡。

注意到身邊的小女孩一直沒有動筷子,劉暢也給她夾了一塊肉,笑道:“吃吃吃,趕緊吃,這肉可是有你一半兒的功勞呢!別拘束,今天一個人連骨頭帶肉三斤呢,放開吃!”

“不夠吃了,明天我再打給你!”

“嗯。”小女孩看了劉暢一眼,放下顧忌,如同一隻流浪的小貓那樣大口的吃喝了起來。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這片刻的幸福之中……末日偷得頓飯閑,這是絕望中的天堂,所有人都在享受著這幸福的時刻,不再言語,房間陷入了片刻的安寧——整個房間只剩下了人類吞咽食物時那最原始的聲響。

直到進餐接近尾聲……

“一會吃完飯,你練習下那把弩的使用方法吧。”還是李輕水率先破壞了這安寧的氣氛,他放下手中空空的碗筷後,對著劉暢交代道:“多練習才能熟練些,關於射箭方法我也不懂,你自己多摸索下就行了,這是個熟練工。還有,那把弩太新了有點反光,一會抹上點灰去,這樣便於隱藏。”

“知道了。”劉暢點頭,把自己碗中的最後一塊肉塞進了嘴裡。

一頓飯的幸福時光匆匆而過。

一大鍋的肉湯,連湯帶肉帶骨頭,只要是能嚼碎的東西全都進了五個人的肚子裡,吃飽喝足之後,幾個人相繼離開了這個只有調味料而沒有了食物的廚房——其他四人回到了宿舍,而劉暢則孤身一人來到了軍隊大院的一個無人角落,研究起了弓弩的使用方法。

站在濃霧繚繞的草叢中,劉暢看著自己手中的吃飯傢伙,先是研究起了它的構造——和大部分冷兵器一樣,這弩的構造很簡單,和他電視上見過的大多數弓弩的構造沒有什麼兩樣,弧形的弓身兩端各綁著一根金屬線,弓身後是一個長長的托把,弩身的前端下面有一個橫裝的槽,槽裡面插著大小十七根弩箭,弩箭箭頭的方向和人體身為呈一個十字型,這種構造旨在方便人在射擊過程中取箭,以及防止人在高速移動過程中箭頭紮傷自己。

弩身的旁邊有一個拉弩弦的小把手,劉暢試著拉了拉弩弦,發現勁兒很大,一般沒有鍛煉過的人連上弦都困難無比。

不過這對劉暢來說不算難事兒,用力拉上了弩弦,取出箭槽中的一根長弩箭,劉暢瞄準幾米外的一棵大樹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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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背叛

嗖!

箭支在金屬弩弦的強大作用力下破風而出,發著撕裂空氣的輕微尖嘯,黑光一閃之下,箭頭的前段就深深的紮入了樹身之內。

看到這種情況,劉暢趕忙跑上前去檢查起了自己的戰果——只見四十釐米長短的弩箭沒入樹身足足有三十公分長,只有弩箭尾部還露在外面。上前一隻手抓起箭尾,他努力了足足幾十下,才算一點一點的把弩箭從樹身中拔了出來。

“好大的勁兒!”劉暢看著樹身上那深深的孔洞,以及裡面流出來的汁液,感歎道:“比那警用手槍的威力大得太多了,如果算上品質的話,這弩箭的威力在三十米內還真比軍用步槍子彈的威力大!”

“可惜,彈道真的差了點。”劉暢檢查的樹身上的孔洞,發現這射入的地方比自己瞄準的地方略微低了一點——這說明弩箭的彈道軌跡是弧形的,因為弩箭本身的重量過重,它們的彈道軌跡比子彈的更難把握。而且同樣由於重量的關係,雖然中近距離下,的確比步槍子彈厲害,但是當弩箭飛躍超過五十米,威力就會大幅度下降了。

不過好在在這紅霧繚繞的天氣下,即便是劉暢自己,也很難看到八米開外的東西——所以五十米外的問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測試弩箭的屬性,以及熟練弩的操作,同時鍛煉下自己近距離射擊獵物的準頭。

所以,一下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他一下午的經歷讓那棵大樹的樹身上多出了無數的孔洞——當然,如果那棵大樹進化出攻擊性的話,造成這一切的禍首劉暢,早就被憤怒的它給撕裂了。

可惜,它在進化的路途中慢了那個紮根在整個地下世界的可怕同類好幾拍——沒有變成那種巨大恐怖的怪物,它還是那棵樹,只是比以前粗壯了一些。

這一下午的測試,讓劉暢收穫不少。他現在已經能熟練的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弓弩上弦了,也明白了長弩箭和短弩箭彈道和威力上的區別,對於十米以內的射擊距離,也能大致把握了——一切顯得那麼的順利。

天色漸漸黑暗下去後,濃霧中的劉暢視野距離越來越短,當視距縮短到三米以內後,劉暢果斷的離開了這裡,收起弩箭打道回府了。

一路穿過黑紅色的世界,周圍的霧氣從他身邊慢慢流過,劉暢如同湯鍋裡的老鼠一般攪動著四周的濃霧,一路穿行著到了宿舍的室內。

回到一樓自己的房間門前,劉暢靈敏的鼻子從房中問道了一絲熟悉的屍臭。隨後,他心中一緊——有屍臭就說明有屍體,有屍體就說明有人死了,而死人的又是自己屋子的。

那死的是誰,劉暢大概已經猜到了。

推門進屋,他果然在三口之家那唯一的一張床鋪上看到了一個白床單蓋著的屍體,一個老人的屍體,床單蓋著她的大部分身體,只留下了頭部敞露在空氣之中。屍體旁邊還躺著同樣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他呼出的微弱氣息不比旁邊那個毫無生氣的屍體強健多少,是真真正正的“奄”“奄”“一”“息”。

在兩個老人旁邊守護著的,是那個從來沒有說過話的單身女子——她此刻如同木偶一般跨坐在床的最邊緣,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也沒有流淚,也看不出悲傷,只有時不時的替另一個老人擦擦他頭上的虛汗。

她臉上雖無悲傷,但她散發出的氣息卻已極盡悲傷之能事。

“唉。”歎了一口氣,劉暢走進了這散發著濃重臭味的屋子,走過老人的屍體,坐到了屍體旁邊自己的床上,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在心中升騰而起。

他昨晚還在猶豫要不要給兩個老人騰出一張床鋪,今天兩個老人中的一個就不在人世了。劉暢心中不禁有些後悔的想到,如果昨天給兩人騰出一張床鋪來,雖然不能阻止虛弱的他們死去的命運,但會不會能給他們人生在終點之前帶來最後的一點溫暖。

可是他又轉念想到,如果昨晚自己沒有休息好,今天面對巨犬時還能不能躲過那無數次的“生死一線”,甚至陰差陽錯,自己能不能見到巨犬打到獵物?能不能最終活著坐在這裡?

如果給自己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會不會改變當初的選擇?所以,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進入了一個邏輯上的怪圈。

也就在這時,一張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暢抬頭——是李輕水。

“走,出去陪我抽根煙。”李輕水說道,隨後從屁股兜裡拿出了一包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皺巴巴的煙盒,從裡面抽出了一根遞給了劉暢。

把煙草拿在手裡,劉暢看到就連乾燥的香煙在這可怕的世界中都已經有些黴爛,原本潔白的煙紙已經發黃髮綠,如同那個躺在床上的老人。

“走吧。”

“好。”

兩人沒有多說話,拿著香煙,一前一後離開了宿舍。

走到過道中,倚靠在床上,劉暢接過打火機點燃了自己的香煙:“知道我上次點煙是什麼時候嗎?”

“不知道。”

“劉濤死的時候。”劉暢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手指骨項鍊,說道:“紅霧降臨第一天的時候,他跟我要煙抽,我沒有。後來我們因為身上傷口感染一起去醫院找藥,然後……然後我們找到藥吃掉後,我活了下來,他卻就死了。我醒來後,就給他的屍體點了一根。”

說完這句話,劉暢狠狠的抽了一口香煙。

“那家的老人死了,你是不是有些難過?”李輕水沒有接劉暢的話茬,而是看了他一眼,問向了別的問題。

“是有點吧,不過不能叫難過……”吐出肺中的煙草味,劉暢想了想說道:“應該叫難受吧,畢竟我和她也沒有過什麼交集,只能算同情。”

“同情這個詞兒用的好,我把你拉出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的。”李輕水抓住了劉暢的一個話茬,說道:“我來就是想跟你說,最好不要有同情這種情緒,這會影響你的生存積極性。”

“為什麼?”劉暢不解。

“因為同情弱者,本質上其實是對自然的背叛。”李輕水片刻的沉默之後,說出了讓劉暢一陣愣神的話。

隨後他似乎感覺自己語氣不夠強烈,又補充道:“現在是什麼樣的世界?不再是以前的人類社會世界了,我們回歸到了最原始的自然人狀態。物競天擇,你昨晚做的選擇絕對是正確的選擇,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以後你對生存的判斷力。下次,你千萬不要被同情心影響,做出錯誤的選擇!因為那些要被淘汰的,終歸要被淘汰,不要因為你錯誤的判斷,讓你這不該被淘汰的,也被淘汰掉!”

“……”

李輕水的一番話,讓劉暢陷入了沉思,過道裡迎來了片刻的沉默。

“謝謝你……”片刻之後,劉暢抬起了低著的頭顱,苦笑一聲說道:“但是連同情心都沒有了,那豈不是對人性的背叛嗎?”

“不要想人性這麼複雜的東西,那樣你會陷入哲學的怪圈的。你只要好好活下去,就不是對自己和家人的背叛,也不是對我、胖子和小女孩的背叛。更不是對自己生命的背叛!”

李輕水說完這計畫,一口把剩下的香煙全部吸掉後,把煙屁股狠狠地仍在地上後一腳踩滅,隨後轉身推門進入了宿舍。

第四十一章死亡與突變

這是劉暢第一次見到李輕水有如此情緒化的動作,用如此強烈的口氣去說話。以前的李輕水,總是和他名字一樣,一副風輕雲淡平靜如水的模樣,他用如此激動的情緒在說話,劉暢就感到他的這些話絕對不光是說給別人聽的,而更像是對自己的一種情緒催眠。

“看來,他也在承受著道德的壓力啊。”劉暢歎了口氣,扔掉煙屁股也回到了宿舍。

打開房門,穿過過道,劉暢再次坐回自己的床上,休息了不到片刻,宿舍的門就再次被人打開——這次進來的是兩個士兵以及小勇的媽媽。

後者進來後,就指著劉暢旁邊的那個床鋪叫道:“喏,就是那,人都死倆多小時了,都臭了,也不管!我讓她把屍體埋掉,她不還願意。你說說,這人死了哪有不埋掉的道理?放在這臭氣熏天不說,萬一再滋生個什麼傳染病之類的,誰還敢在這屋子住啊?”

聽到小勇的媽媽叫喊,劉暢抬起了頭,看了看旁邊的那個青年女子,只見她聽到這話後身體一顫,終於說話了。

“我只是想再陪陪我媽媽。”女子說著話,再次看了一眼那已經開始“起泡”了的屍體。

“這位小姐。”兩個士兵進來後,其中一個歎了口氣說道:“我們很能理解你想多陪陪家人的心情,但是現在我們真的已經顧忌不了那麼多了,請把屍體交給我們處理吧。您也知道,‘大災之後必有大疫’的道理,屍體堆放真的很容易造成瘟疫的。”

“關於最近幾天軍營裡到處死人的情況,我們已經接到上級指示了。這些屍體都是要強制火化的,希望您能理解。”兩個士兵說完,看著那個青年女子,等待她的動作。

可是等了將近兩分鐘,他們看對方還是沒有起身讓開的打算後,其中一個人上前把女子架到了一邊,而另一個人就上前拖動起了她媽媽的屍體。

“嗚……”女孩在那個士兵懷中並沒有掙扎,可是卻出聲哭了起來,聲音嗚咽,音量並不大,但是深陷的眼眶中卻淌出成串的淚水。

而另一個士兵也沒有過多的看她,也沒有過多的言語,走上前去就用帶著橡膠手套的手,抓住了那屍體的腳脖子,一抽一拉就把屍體橫移到了床的一側,顯得很專業——顯然最近幾天內,他處理了不少類似的事情。

可是就在他用熟練的手法把屍體抬起來準備搬走的時候,屍體另一邊的那個男性老人突然動了。

他的身體一抽,轉臉看向了那個要抬走他老伴兒屍體的士兵,隨後眼珠轉動,死死的盯著她老伴兒的身體,眼裡也流出了淚水。盯了片刻之後,他的嘴巴大張,喉嚨裡發出了常常的一聲“啊——”聲,這聲音格外洪亮,而且氣息綿長。

聽到這聲音,劉暢知道他也要死了,這是死人生前的最後一口氣,等氣息泄盡,人也就不行了。

果然,等到老人氣息吐到最後,發出了一聲打嗝一般的聲響,隨後頭一歪,人也徹底斷了氣息。

兩個士兵看著這樣的情況,也是愣怔了好幾十秒,隨後駕著青年女子的那個士兵把她放到一個床邊後,上前探了探那個老人的脈搏,沖女子搖了搖頭後,幫助另一個士兵把兩具屍體先後都抬了出去。

“這就是末日嗎?”看到這一幕,劉暢不知怎的就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不敢再看那個青年女子的表情,躺倒在床上,手裡攥著父親的手指骨,思緒混亂飛揚。

他不敢看女子的表情是因為怕看到未來的自己——瞭解到這個世界的狀況,劉暢知道自己父母活下來的概率其實是很低的。但是他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所以就絕對不想去看女子的表情。

可人真的是一種想像力很豐富的動物,你越不想去想一件事情,那這件事情就會越會容易出現在你的腦海,而且出現的方式千奇百怪,用各種方式各種形態去騷擾你。閉上眼睛後,劉暢由對方父母的死亡想到了自己父母的死亡,又由死亡這個詞兒想到了屍體,最後由屍體想到了喪屍。

他在以前看過不少的喪屍小說,有時候也會想為什麼人會害怕喪屍這種東西。他現在在這一刻,也總算明白了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人會害怕喪屍甚於怕老虎,可能只是因為大家都怕見到自己死亡後的樣子。

承載著這混亂的思緒,劉暢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入了睡眠的狀態,混沌混亂又危險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在這一天之內,他饑餓過,尋找過,差點死過,哭過,笑過,吃飽過,難受過……似乎這末日的一天,就能抵得上過去十年的情感經歷,他從來沒有發現,人在面對死亡時,會迸發出這麼多濃烈的情感。

而接下來的幾天中,這種濃烈的情感仍舊持續著……

接下來的幾天,劉暢白天出去打獵,晚上回來就能看到一具具的屍體被扔進軍營大院中那個臨時搭建起來的大型火葬爐。僅僅幾天的時間,這軍區內的人類死亡數量已經過半——這片人類的營地終於因為饑餓和疾病開始出現大面積的死亡了。

頭兩天是老人和小孩首當其衝,前者是因為身體老化虛弱,後者是因為免疫力系統沒有成年人強健,幾天之內,軍營中絕大部分的老人和孩子就相繼死去,一具具或蒼老或幼小的屍體就伴隨著他們親人的哭聲被扔進火焰中化成飛灰。

之後的三四天內,死亡之手在殺光老幼後繼而光顧起了成年和年輕人。那些身體不太強壯的成年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也相繼死去,而活下來的人在這三四天后,逐漸適應了環境,鍛煉出了不一樣的能力——首先是消化系統的大幅度完善,以前那些不能吃的植物,有輕微毒素的,過於堅硬的,營養成分不容易吸收的,都已經能被這些人強健的胃部所接受了。

所以說,剩下的這些人雖然每天仍舊饑餓,但是已經從死亡線上稍稍掙扎了出來。

而隨著消化系統一起進化的是他們的免疫系統,活下來的人中很少再去生病,出現傷口感染的幾率也降到了最低,軍區的最後一天,已經不再因疾病而大面積的死人了。

在“物競天擇”的強大定律作用下,死去的人在最短時間內失去,活下來的人變得強健無比,成了一個個自然塑造的強大生物。

所有人的身體都產生不同程度的進化,骨骼變得更加堅韌,肌肉變得更加強壯,極少數人還因為突變,進化出了這樣那樣的能力。

在這將近一周人類“死亡突變”時間內,劉暢的身體也跟著大家一起進化了一次,變得更加強健了,突變出來的感官能力也得到了小幅度的再次提高。而在將近一周的時間裡,他每天出獵,可一共就打到過兩次獵物,第一次是一種大型的田間水蛇,第二次,也就是這次,是一隻雞——是的,是一隻雞,以前的那種家養雞,只不過現在變得有半個人那麼大了。

拎著這只雞,劉暢來到了廚房,找到了那個軍方負責糧食的小頭目——毛逸軒。

第四十二章腦域

毛逸軒這個人是前幾天“大死亡時期”劉暢結識的一個人,以前似乎是在軍隊管炊事班的,專門給領導燒火做飯的一個小頭子,現在特殊時期也因職務之便在軍糧管理組那邊任職了一個小頭目。

劉暢結識他的過程很簡單,就是幾人在廚房燒蛇肉的時候,被來拿東西的他看到了。隨後因為各有目的,幾人閒聊之後,達成了一個食物交換的共識——當時劉暢用吃不完的蛇肉跟他換了十幾塊餅乾。

得益是雙方的,劉暢他們得到了易於保存的食品,而毛逸軒也得到了肉食,這是一個雙贏的項目,可在交換的過程中,劉暢也吃了點小虧——這些他也能理解,對於不交換就要壞掉的肉食而言,這種迫切需要交易的商品絕對是會貶值的,而對方又沒有過于壓價,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厚道人了。

一個厚道的山東大漢。

所以,有了第一次交易之後,這次劉暢主動的找上了他。

“嘿,哥們,這次看我弄到了什麼?”劉暢走到廚房後,用誇張的表情跟毛逸軒說著話,妄圖抬高自己商品的價值,“雞啊,雞肉啊,你有多久沒吃過雞肉了?這放在以前都是正經的肉食了,可不是上次那種蛇肉什麼的,這次的雞肉能多給我換些餅乾了吧?”

“呵呵,雞肉啊,好,好!”山東大漢看著劉暢拎著的那只大公雞,眼睛發綠的連說了兩聲“好”,隨後誇讚道:“你還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啊,這才一星期的時間就弄到兩次肉食了,這在全軍營也沒幾個人能做到!”

“運氣罷了,怎麼樣,這只雞也有五十斤上下了,分你三十斤,給我換十斤餅乾就好了!”劉暢把公雞放在灶臺上問道。

“十斤?你也太貪了點吧。要知道,你這雞子雖然毛重有五十斤,但能吃的部分能有多少?更何況,你這肉也不能保存,想換能保存的食糧,肯定不能二比一這麼換的啊。餅乾的話,軍隊方面也不多了。”山東大漢用憨厚的表情說著討價還價的話,態度看起來格外誠懇。

但是,劉暢卻不吃這一套,要知道,這肉都是用命換來的,而且,都是用來換命的——

“扯吧你,軍隊那些餅乾我估摸著就算防腐處理做得再好也該壞了吧,頂多再保存個兩三天,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換給我呢!”劉暢皺眉,擺出了他以前很討厭的那種老太太上街買菜時的神色說道:“再說了,就算三十斤雞子,能吃的地方也有二十來斤了。而且畢竟是肉啊!你也聽說了吧,吃肉之後的人漲力氣比那些整天挖野草吃的人力氣長得快得多!這就是蛋白質的強大作用啊!”

“更何況,你說的食物不利於保存的話,更是扯淡!你們軍方那麼多人,別說二十斤,二百斤也瞬間能吃光了吧。所以,不利於保存這點對你們來說完全就是扯淡。怎麼說你們這也是一筆穩賺不賠的交易,用十斤吃的換二十多斤肉,我不想多說了,不還價!”

“唉,算了,算了。”毛逸軒看了看灶臺上的公雞,笑道:“算了,看在是雞肉的份上,這次就多給你換點吧。你等著!”

說著話,他就離開了廚房。而他前腳剛走,小女孩就帶著李輕水和胖子幾人來到了這裡。

“小靜跟我們說了,你們今天打到肉食了。”李輕水來到這裡後,看了看灶臺上的雞肉,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

“換些餅乾,剩下的吃掉,跟上次一樣。”劉暢答道。

“哦。”李輕水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剩下的人也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幾人燒上一大鍋熱水後,都靜靜的等那個人的到來。

片刻之後——毛逸軒就搬著小半箱餅乾走了進來,沖幾人笑了笑之後,端出已經滾燙的熱水就開始給公雞去毛放血。

做完這些之後,他用秤把公雞放在上面稱了稱,按照之前說好的比例取走了自己的那份。

“對了,剛才我去取餅乾的時候,上面問我情況了。我如實回答後,他們似乎對你們感了興趣,隨後查閱了你們的資料,似乎你們以前還和軍方的別人用肉換過東西吧?看來你們打到肉不是一次兩次了,剛才上面領導說了,非常希望你們加入他們,提供打獵的方法。”把雞肉裝進塑膠袋裡,毛逸軒繼續道:“還說,你們其中如果有腦域突變的人的話,可以把你們安全送到省城的那裡。我們部隊這兩天已經和省城的人取得聯繫了,似乎他們對腦域突變的人格外有興趣。說是,如果有腦域突變的人去到省城,他們可以提供安全的住所和充足的食物。”

例行公事似的說完這句話,毛逸軒揮了揮手說道:“話我帶到了,也就那麼一說,這是上級的例行安排,你們也不用太在意。因為我知道,似乎腦域突變的人很少,我們整個部隊好像就一個,所以,你們可以多想想提供打獵方法的那件事兒。”

說完這句話,毛逸軒也不想多待,拎起塑膠袋就離開了這裡,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幾個人。

腦域突變?

劉暢思索著這個詞彙,把眼神瞄向了一旁的小女孩和李輕水。前者能感知外界的生命,後者有強大的記憶力和計算能力,都絕對算得上是腦域的突變。

所以……

“大家都當不知道這件事情,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李輕水用高亢的音量打斷了眾人的思路,說道:“每次能吃到肉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難得的放鬆,不要因為別人的話而破壞了我們原有的氣氛。”

“是啊,是啊。”胖子笑道:“我們首先應該慶倖活著,其次還比別人過得好。不關自己的事情,就不要想那麼多了!”

胖子說著話看了看小女孩。

而小女孩接觸到他的目光後,轉頭看了看劉暢,說了一句“我哪也不想去”後,就拽著他的衣角選擇了沉默。

只有朱琳,看了看李輕水,又看了看小女孩,什麼都沒有說。

不過好在這沉默只是片刻的,眾人在胖子第二次叫喊“開吃”的時候,重新熱鬧了起來。似乎肉食的吸引力讓人們暫時忘卻了這件事情,劉暢也笑了笑,摸了摸女孩的頭,開始另一次“清燉肉食”的過程。

一頓飽餐之後,劉暢仰頭看著天花板,回味著嘴裡殘餘的肉香,而李輕水則走到那箱餅乾旁邊,查看起了包裝袋。

“似乎真的放不了多久了。”李輕水說著話,丟給了劉暢一包餅乾,說道:“你鼻子靈,問問裡面有味道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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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第一次週期

“嗯。”淩空接住餅乾,劉暢把它放到了鼻子前仔細嗅了嗅,說道:“倒是沒啥黴味兒,可連餅乾原有的味兒都沒有了,估計也是快壞了。”

“看來我們確實要想別的辦法了。”李輕水看了眼那箱餅乾,說道:“軍方的食物也快不能吃了,而且他們已經注意到了我們,看來換餅乾的這條管道徹底斷了。”

“最近不是聽說有人要嘗試種植糧食嗎?”聽到要斷糧,胖子焦急的說道:“外面那些植物長得那麼茂盛,有人就建議種些以前的糧食品種。按照外面其他植物的生長速度算的話,糧食的產出週期完全可以縮短到10天以內啊。”

“沒那麼簡單的,以前能吃的很多東西現在都不能吃了,你就能保證糧食能吃?要知道,它也是植物的一種,也是會進化變異的。”李輕水說道:“而且就算能吃,這十天內怎麼辦?你難道也希望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樣去吃樹根野草嗎?”

“那怎麼辦?打來的東西不吃就壞,就算有一噸肉,我們一頓吃不完也是扔掉!”胖子焦急的叫道。

而他的話,也引來了這裡片刻的沉默。

“看來只有用那個辦法了。”片刻之後,劉暢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他看了眼朱琳,說道:“只有用以前她說過的那個方法了,給肉類進行更強大的防腐處理!”

“你是說……”李輕水經過劉暢一提醒,馬上想到了十來天前朱琳提過的一個建議,“你是說用那些浸泡屍體的福馬林?”

“是的,有福馬林的話,就算是現在,肉也能保存個兩三天吧。只要肉能保存,我們打來的肉食就有價值,我們就不會徹底斷糧。”劉暢微眯著眼睛說道。

“去哪裡找福馬林?”胖子再次發出疑問。

“醫院多得是。”劉暢不由的想到第一次去醫院找藥品的情景,“只不過醫院這種地方,聽起來有點恐怖罷了。”

“這個辦法是有可行性。”李輕水說完這句話,從小板凳上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說道:“走,天色晚了,我們邊走邊說。”

李輕水站起來後,劉暢幾人也跟著他站了起來,然後就著這個問題一邊討論,一邊收拾乾淨廚房後離開了這裡,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們幾人的宿舍此時比剛來的時候看起來寬鬆了許多,軍營裡一個個人的死去,讓原本擁擠的營房都變得空閒了起來。

本來劉暢這個宿舍是八人間,但是住了三家一共十二個人,床鋪根本不夠分。可是僅僅過去了這十來天的時間,床鋪卻一點也不搶手了——因為除去劉暢一夥人外,其他的兩家人都死亡過半了。

四口之家的小剛,住進來的第二天就被觸手怪物分屍了。而前幾天的大死亡時期他爸爸也沒抗住細菌的侵襲,又死了一個,現在只剩下小勇和他媽媽了。

至於那個淒慘的三口之家,早在“死亡時期”到來之前就僅僅剩下那個不愛說話的女青年了。而且這個女青年自從父母死亡以來,精神也幾近崩潰,每天靠著野草和樹皮生活,雖然已經被折磨到不成人形,但是卻出奇的活了下來。

看到她活了下來,就連李輕水也不得不感歎——人類生命之“堅韌”。

而時至此時,在死了四個人之後,這個八人宿舍的床鋪終於夠分了。甚至由於小女孩喜歡和劉暢睡在一起,這宿舍還多出了一張床鋪——在這裡,關於床鋪的問題,再也沒有紛爭了。

不過雖然沒有了床鋪的紛爭,但這裡的氣氛卻沒有輕鬆多少,反而比以前更加壓抑了許多——因為死人和極度的饑餓,讓這裡的空氣變得如同水銀一般凝重,詭異的氣氛讓這裡如同太平間一般死氣沉沉。如果是一個沒經歷末日之前的人類進到這間房子,肯定會被這凝重的氣氛壓得胸悶反胃。

而進到房門裡後,劉暢一行人也和幾天前一樣選擇了沉默——他們這五個人的小團體,是從末日到現在以來,十分罕見的那種“全員無傷”的小團體,由於沒死人,所以氣氛顯得格外輕鬆,和其他的人看起來那麼的格格不入。

所以,他們一般回到這裡後,也會入鄉隨俗般的選擇沉默,以免刺激到其他的人員。

五個人會默契的各自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後在黑暗籠罩大地的時候同時入眠。

……

又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在第一縷陽光點燃血色的濃霧的時候就又同時睜開眼睛,而在睜開眼睛之後第一時間又為了生存而從床上坐起身來。

劉暢和小女孩是永恆不變的打獵組合。

而胖子和朱琳則也永遠跟著李輕水在找能食用的各種植物——這些植物在劉暢沒打到肉食的時候就是保命的東西,在打到肉食換來餅乾之後則變為可食用的配菜——它們的存在意義,某種意義上不比劉暢打來的肉差。

所以,明確的分工後幾人就頂著清晨的第一縷光線又融入了自然的懷抱,仿佛那些古代的原始人一般,為了食物和生存掙扎著。

“傳說中好運和厄運都會成雙成對的出現的,這也是好運連連和禍不單行的道理。”走出宿舍,李輕水拍了拍劉暢的肩膀說道:“你昨天運氣很好打到了一隻雞,今天我就祝福你再下一城!”

“借您吉言!”聽到李輕水的祝福,劉暢“哈哈”一笑,蹲下身子一把把小女孩拎了起來放在了脖子上,沖眾人揮揮手後,就徹底融入了那深刻的血色之中。

走出軍區大院,穿行于茂密的草叢中,劉暢馱著小女孩,腳步不但穩健,速度也是極快——身體的第二次進化,讓他力氣更加巨大了許多,小女孩在他肩上已經輕若無物,寬廣的視線也把周圍十五米內景色盡收眼底——十五米的視距,讓他從來沒有感覺濃霧的世界裡看東西是這麼的清晰。

“小靜,這兩天你的感知距離又增加了多少?”劉暢手握著軍用長弩,一邊潛行一邊問道。

“大約有一百三十多米了吧,這兩天增長速度已經放緩了下來。”

“嗯,李老師說人類的第一次大範圍突變週期已經過去了,下次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我現在的危險數值有多少?”

第四十四章牛蛙

“大約有三到四之間吧。”小女孩說道:“普通人也進化到了二左右,比以前足足強壯了一倍。有些個體,甚至達到了八以上的數值,單論身體素質的話,比起曾經的那條巨大野狗還精壯。”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有什麼特殊的能力沒有。”劉暢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自己身上例行公事的擦起了味道濃烈的臭草。

“應該沒有吧,李老師不是前幾天得出結論,說身體進化強度和突變出來的能力關係不大嗎?那些人身體進化得那麼快,如果還有特殊的能力,那就太可怕了。突變人是極少數的,那種超進化的人種也是極少數,這種小概率事件相乘的概率就更小了。你看看,比如說我和李老師,雖然都有突變出來的能力,但是身體素質卻和普通人差不多嗎?”小女孩說道:“你能有不錯的身體數值,還有特殊能力,就已經很值得慶倖了。”

“說的也是,也之所以因為這樣,我也才更容易得到食物一些。打起精神吧,我們今天弄來點新的食材來!”輕笑了一聲,劉暢不再說話,小女孩在他頭上也閉上了最合上了眼睛,開始探測起了周圍的情況。

劉暢一進入了狩獵的狀態,精神高度集中下,他腳步踩在地上的聲音就越發輕微了,毛孔不由自主收縮閉合,不再散發出人類濃烈的氣息,這麼多天的打獵生涯,已經讓他完全適應了捕獵時的節奏,身體也向著這方面做著相應的改變性進化。

“長頸鹿脖子長是因為它想吃到高處的樹葉,一代代進化下來,就變得脖子頎長無比了。”這是達爾文曾經說過的話。

之前的世界,一個物種想要改變,需要經過一代代的淘汰和演變,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可現在的世界,在強大的紅霧世界中,一個個體想要“吃到高出的樹葉”,基因就會因為大腦的想法做出方向性的進化,這種上億倍的進化速度,才是光速一般的進化——也只有這樣的世界,才是能匹配得上“絢爛時代”四個字。

劉暢腳步輕微,草地和碎石只發出了微弱的“沙沙”聲,他如同一個幽靈獵手一般在這裡四處遊蕩著,只為了食物和生存。

一上午的時間,劉暢和小女孩碰上過七次生命體,可不是因為過於強大,就是群居的昆蟲動物,都不是他們的狩獵目標——直到最後一次。

“劉暢哥哥,前面有一個危險值5的單個生命體,在你右側斜前方大約一百一十多米的地方。”

“危險值5?”正在四處搜索尋找的劉暢停住了腳步,“可以試試。”

“嗯,如果偷襲成功的話,就有機會。”小女孩點頭,“不過你要小心,正面力敵,你不是它的對手。”

“放心吧。”兩個人一周內的配合狩獵,已經有了很大的默契,小女孩瞭解到了劉暢行事的謹慎,也不再如同前幾次一般喜歡勸阻。

探測到這個生命之後,她就從劉暢的身上跳了下來,讓自己隱沒在了草叢中——她的工作就是探測,剩下的狩獵和潛伏,她就完全幫不上忙了。

所以,在狩獵階段,她能做到的就是不添亂——不添亂就是最大的幫忙。

蜷縮在草叢中,用草葉包裹住身體,小女孩屏住呼吸不再動彈,看著劉暢脫下鞋子後慢慢的前行。

找到下風口的方向,脫掉了鞋子的劉暢仿佛一個靈貓一般,腳上的肉墊能遮罩一切的聲響,貓著腰測試了下風向後,就進入了狩獵的區域。

行進過程中,劉暢把軍用弩上弦安裝上弩箭,一路小心翼翼的繞到下風口,隨後按照女孩之前所說的地點慢慢前行著。按照目標地點繞行了幾百米後,蹲伏在草叢中,劉暢終於看到了自己要找的獵物——一隻牛蛙。

是的,是牛蛙。

不是以前那種普通意義的牛蛙,是牛一般大小的一個青蛙。造型和早年間那種普通青蛙差不多,灰綠色的皮,大大的眼睛,趴伏在草叢中腮幫鼓動。大致上和以前一樣,可也不盡相同。

這只巨大的青蛙除了個頭十分巨大外,背上青綠色的皮外還覆有如同犀牛角那種的“角質物”,就這麼整整的一個披在身上,如同穿著一件盔甲,厚實無比,看起來擁有很強的抗擊打能力。

“這玩意兒不好對付啊!”劉暢握著軍用弩,心中計算著雙方的實力差距,“我有武器,而且處於偷襲方,可對方的危險值比我要高出一個多點。這也就是說,我如果一擊之下沒有給它造成重大傷害的話,我這次狩獵就算失敗了。”

面對比自己稍微強大些的獵物,如果一擊之下沒有成功,很有可能反被獵物所制,更有可能讓獵物受驚逃跑。所以,面對這些,要謹慎更謹慎。

手握著軍用弩,劉暢小心的尋找著這蛤蟆的弱點。可是看來看去,也沒有能在它身上找到什麼很明顯的弱點——它全身都覆蓋著角質物,而且那角質物的厚度,劉暢心中估摸著就算能用軍用弩箭射穿,也插不進內臟裡,造不成什麼巨大的傷害。

所以,趴伏在那裡的青蛙只有下顎處和眼睛才是能對它造成巨大傷殘性傷害的地方。隨後,劉暢看著青蛙那特有的水靈靈的大眼睛,心中稍微有了主意。

“就射眼睛吧,說不定還能一擊致命呢!”劉暢心中想著,往前細細的挪動著腳步,“青蛙的動態視力很好,靜態視力很弱,沒有嗅覺,慢慢接近的話應該不會被發現。”

一步一步的挪著腳步,劉暢接近了牛蛙十米以內,隨後端起軍弩,瞄準了它那飯碗大小的巨大的眼球。

十米**那麼大的目標,劉暢還算比較有信心,確認瞄準後,他扣動了扳機。弓弩一聲響,弩箭隨後就撕裂空氣化作一道黑影向著那濕潤明亮的地方捨身而去了。

嗖!

弩箭的飛行速度很快,以劉暢的動態視力只能捕捉到一抹黑光,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了。

而也因為那黑光速度極快,所以不到半個眨眼的時間,它就飛向了巨蛙的眼球,一切都是風馳電掣。可正當劉暢欣喜自己沒有瞄歪的時候,那巨蛙卻突然張開了嘴巴飛快的彈出了舌頭,擊打向了那只黑色箭影兒。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一切都是飛快無比。

青蛙彈動舌頭的速度有多快,劉暢不知道,弩箭飛射的速度有多快,他同樣也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了一個結果——那猩紅的舌頭,竟然在半空中成功阻攔到了飛行的箭矢,雖然因為弩箭的威力過大沒有徹底擊飛它,但也稍微改變了它的飛行方向。

“噗”的一聲,被改變方向的弩箭劃破了巨蛙的舌頭,空中一個對折,深深的紮到了它的腦門上的角質物裡,痛得它“咕哇”亂叫著。

第四十五章燒傷

看到這樣的情況,劉暢一愣,趕忙給弓弩上弦,準備第二次射擊。他不選擇一擊不中即可遠遁是因為見識到了這牛蛙動態視力的可怕——就連飛射出的弩箭都能成功攔截,那他再躲避也是沒有用的。

而且他也聽過民間傳聞說青蛙只有動態視力很好,靜態視力是很差的,所以隱沒在草叢中,劉暢用最平靜的速度給弓弩上著弓弦。

可是他錯了。

青蛙的靜態視力很差是前時代,在紅霧降臨的時刻,這只變異了的青蛙其他方面明顯也得到了相應的進化。

所以,就在他剛剛拉上弓弦放上弩箭的時候,一條猩紅的舌頭就如同箭頭一般從草叢的縫隙中席捲而來,速度絕快。

劉暢根本沒有躲避的時間,就被這可怕的長舌頭給卷住了腰間,隨後一股巨力從那裡傳來,他百多斤的身體如同蚊蟲一般被對方卷了過去,淩空飛躍中,劉暢努力的使自己保持身體的平衡,然後看著那舌頭回縮的過程中,自己越來越接近對方的那更加猩紅的大嘴,同時心裡默默計算著兩者之間那急速縮小著的距離。

三米,兩米,一米……

嘭!

劉暢終於撞到了他的嘴巴邊緣,只不過早有準備的他一手高舉,雙腳分開而立,用自己的四肢卡主了青蛙巨大嘴巴的上下顎,用強大的力量和對方的舌頭角著力。

一個危險值5,一個危險值接近4,其實雙方力量差距並不是很大。劉暢卡在青蛙的巨嘴邊緣,用手腳撐住他的上下顎,雖然感覺腰間的力量越來越強,但還能勉力支撐。而與此同時,他抬眼看去,卻在對方的口腔內壁中看到了奇怪的粘液。

粘液成青綠色,散發著刺鼻的氣味,不是有毒就是有強烈的腐蝕性。同時他低頭看到,自己的腰間那猩紅的舌頭中也分泌出了這種粘液,身上的T恤接觸這粘液後發出了“吱吱”的聲響,隨後一股灼熱的氣息從那裡傳來。

“這青蛙能分泌酸液?”感受到疼痛後,劉暢心中大驚。

時不待我!

千鈞一髮之際,劉暢雖然心中慌張,卻沒有完全慌亂。他知道想用單純角力的方式掙脫束縛顯然不可能,所以他選擇了另外的方法——單手用全部力氣撐起青蛙的上顎,隨後右手下移,把弩箭用最快的速度對準了巨蛙的口腔,再次扣動了扳機。

嗖!

弩箭輕響,這次沒有了角質盔甲的阻礙,它輕鬆的劃破空氣,刺破了青蛙的口腔內壁然後帶著巨大的力道繼續一路前行,如同一個鑽地鼠一般一路深入到了巨蛙的腹腔之中。

“噗”的一聲,弩箭就已經深深的插進了巨蛙的身體。

而它因為受傷,也從條件反射般的口腔中噴出了大量的青綠色酸液,酸液如同暴雨一般席捲了劉暢的身體,隨後他身上各處傳來了“吱吱”的聲音。灼熱的燙感從整個前半面的身子傳來,即使是以劉暢的意志,也忍不住燒傷的痛苦,強烈的抽搐了起來。

不過好在抽搐歸抽搐,酸液灼傷了他的神經,卻沒有灼傷他的意志。疼痛之下,劉暢第一時間扔掉了手中的弓弩,隨後用最快的速度掏出了褲子邊的手術刀,對著腰間那猩紅的舌頭一割而下。

噔~!

鋒利的手術刀在他強大的力道作用下,一刀下去就割斷了青蛙的半根舌頭,舌筋斷裂,登時發出了琴弦崩斷一般的聲響。

吃痛之下,青蛙本能的縮回舌頭,而劉暢也得以從他口腔邊緣落回到地面。

雙腳著地,劉暢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後退,而是繼續握緊手術刀,從下往上,對著青蛙下顎處那稚嫩的皮膚全力刺了上去,隨後使勁一劃拉,在它咽喉部位製造了半米長的一個巨口子。直到鮮血如瀑布般從天而降,劉暢這才抽身飛退,飛退的過程中他又順手撿起地上剛才扔掉的軍弩,站在痛苦掙扎的青蛙幾米遠處,再次給弩箭上弦。

嗖!

第三次箭弦輕響,這次弩箭達成了它第一次未完成的目標——深深的插進了那巨蛙的眼睛。

放完了這一箭,劉暢可以確定巨蛙肯定跑不了了。腹腔內部和眼睛部位同時中箭,而且還是穿透力極強的軍用弩箭,而除此之外,下顎咽喉部位更是有著一道致命傷口,它就算生命力再強也是活不成了。

果然,青蛙在地上掙扎了一會,來回跳動了幾下,隨後就一躍幾米高後背心著地,四腳朝天的渾身抽搐著,明顯是不行了。

而看到獵物終於倒下,劉暢繃緊的神經這才徹底的鬆懈了下來,隨後剛才被壓抑住的疼痛也鋪天蓋地的席捲而出——人在極度激動的時候是感覺不到疼痛的,可放鬆下來後,麻木的神經會加倍的回饋這種痛苦。疼痛之下,劉暢趕忙脫掉了自己徹底燒焦的上衣,隨後查看起了自己的傷勢。

低頭看去,他發現自己整個上半身一直到鼻子下的臉部都大面積的被燒傷了,皮膚起泡後皺在了一起,全身醬紅,並迅速的變黑[奇•書•網]著,火辣辣的疼痛整個上半身傳來,強烈的疼痛讓他發出了從剛才起就一直忍耐在心中的慘叫。

“啊——!”慘叫淒厲,灼傷是人類最痛苦的受傷方式,劉暢感覺整個上半身的神經都燃燒了起來,疼痛之下不由自主的抓撓著受傷的部位,導致了大面積被燒焦的皮膚脫落了下來。

“哥哥,劉暢哥哥……”幾十米外傳來的小女孩的聲音,她從剛才就感到了那個危險值5的生命不斷的衰弱著,同時感覺劉暢的生命體也強烈的波動了起來,她就猜到了這邊大概的情況——肯定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所以,她飛奔了上百米的距離後,終於跑到了這裡,隨後看到了渾身焦黑猩紅的劉暢。

“啊!!!”酸液燒傷是那種一開始不致命,但是引發的後續併發症極度恐怖的傷。剛才還能戰鬥的劉暢此時就倒地慘叫著,上身燒焦的部位殘留著的那青綠色的粘液使勁的灼燒著他的皮膚。

“哥哥你怎麼了?”剛跑過來,小女孩看到劉暢的慘狀,急得立刻哭了起來,“你怎麼了,怎麼了?”

“別碰我,我身上有酸液,快給我拿點水。”劉暢說著話,就一把奪過了小女孩腰間挎著的水壺,這是他們平時捕獵時一貫帶著中途補充水分用的。他搶過來後,一把把那冰涼的水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壺水順著脖子倒下去,酸水中和,劉暢身上不再冒煙起泡,傷勢不再惡化。他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了起來。

“哥哥,你沒事兒吧?”看著躺在地上大口喘氣卻仍舊缺氧的劉暢,小女孩也大聲的哭叫了起來,“劉暢哥哥,你怎麼了?”

“呼……我沒……事兒……”劉暢躺在地上,燒傷導致的後續併發症讓他肌肉開始不自然的痙攣了起來,他如同一個癲癇患者一般在地上抽搐著喘息著,不過還是咬緊了牙關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我……呼……感覺有些……站不起來了,你快回去……呼……告訴李老師這裡的情況……告訴他……我被燒傷……”

“而且……這裡有好多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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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牽掛

“嗯,我這就去!”小女孩看著劉暢喘息的樣子,根本不敢耽誤時間,擦了擦眼淚轉身就向著南郊的方向跑了過去,速度飛快。

而劉暢則繼續在地上感受著痛苦。

小女孩走後,他身體抽搐症狀持續了三四分鐘後恢復了平靜,只是呼吸仍舊急促,呼出的氣息也帶出了點尿液的氣味兒。

感受著身體的痛苦,劉暢瞥眼看了看遠處的獵物,心裡自嘲的想道,這是近些天出獵後的第二次等待救援了。

第一次是在下水道中,感受著死亡的恐懼,這次是躺在這裡渾身焦疼。一共四次打獵成功,就危及生命過兩次,這該是多麼高的危險係數!不過這次雖然渾身燒傷呼吸急促,但是劉暢卻比上次心情好了許多。這次有這麼多的獵物,而且暫時還沒有危險——如果救援到來之前青蛙的血腥味沒有吸引到其他獵手的話,他就是安全的。所以,他雖然躺在地上渾身赤紅焦黑呼吸抽搐,看起來慘不忍睹,但是他的內心相對上次還是無比平靜的。

他甚至在總結這些天來狩獵的經驗了。

獵物難打,肉食難存放,這一切讓都有了深刻的體會。即使是現在的他,想要在這危險的世界中打到食物,也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所以出門打獵這種事情,能減少就最好減少。而且這次打到了牛蛙,這麼幾百近乎上千斤的巨大獵物,讓他感覺如果有存放措施的話,這肉足夠幾人吃很久的了。

劉暢在心中一邊計畫,一邊呼吸慢慢的平靜了下來,雖然仍舊氣促,但是已經從缺氧狀態中掙扎了回來,腦子也逐漸清楚了。

恢復了呼吸功能和部分行動力後,他並沒有立刻坐起身來,身子骨那強烈的虛弱感仍在,他就索性繼續躺在地上一邊等待著人來,一邊休息著。

這次的狩獵點離軍營很近,劉暢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過來的——而果不其然,僅僅等待了二十多分鐘,他就看到了小女孩帶著李輕水胖子還有同宿舍的那個父母雙亡的青年女子走了過來。

在小女孩強大感知力的作用下,幾人很容易的就找到了躺在草叢中雜草蓋著的劉暢,而後者看到幾人到來後,也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看向那個年輕女人沖幾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是個醫生,我也是剛知道的,用三包餅乾把她請了過來。”李輕水解釋完,隨後轉頭看向了那個年輕女人說道:“黃醫生,以前的事兒不提,今天就請你看看我朋友吧。”

“嗯。”女人還是和宿舍裡一樣的那種一臉麻木的神色,她點點頭蹲下身子後,就開始查探起了劉暢的身體情況——她先是嗅了嗅劉暢鼻子裡呼出的氣息,又檢查了下他全身那血肉焦糊的傷勢,隨後沖幾人說道:“症狀是水電解質代謝紊亂,應該是大面積燒傷導致的急性腎衰竭引起的。”

“急性腎衰竭?這麼嚴重?”李輕水聽到女人嘴裡說出的話,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雖然不是醫生,但是也知道急性腎衰竭是臨床重症,是可以下病危通知的急性致死病,很難治癒,所以不得不開口問道:“沒得治了嗎?”

“本來按照現在的醫療條件,沒有器械和相關藥物,這根本就是死症。”女子繼續蹲在劉暢身前探查著他的身體狀況:“不過你們不用過於擔心,因為按照道理說,就算是急性腎衰竭,一般最短也要幾個小時後才會出現水電解質代謝紊亂的症狀,他的情況很特殊,這大概是現在人類身體變化造成的,現在的人的身體素質比著以前不可同日而語。所以,他肯定不會死,而且就目前來說,我感覺他的身體也在急速自我修復著。”

女子一邊說著話,一邊小心的揭下了劉暢身上的一塊焦皮,觀察著說道:“他的身體自我修復能力很強,而且衰竭的內臟似乎也在恢復著活力。呼吸漸趨平穩,呼出氣體中的異味也逐漸變淡,這是代謝功能變好的趨勢。所以你們不用擔心,如果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的話,要不了多久,他的身體就會自主恢復的。”

“那就好,那就好。”一開始聽了女子給自己判定為“急性腎衰竭”的時候,劉暢也是心中一緊,也沒敢繼續說話打斷。直到對方話說完,得出結論後,他才算松了一口氣。

“還好,只是燒得變醜了點,人還沒死。”劉暢說著話,摸了摸自己下巴部位那些強燒傷造成的血痕。

“你先休息會不要動,等到呼吸徹底平穩了再起身。”女子按了按劉暢的身子,讓他恢復躺姿後,不再說話。

而劉暢心中放下危機感後,腦中的所有想法也就全部回歸到了食物身上,所以,他雖然身子躺著,但是嘴巴卻沒有閑著。

“李老師,你看到那邊我打的獵物沒?”

“嗯,很大,而且看色澤應該能食用,我再去看下先。”李輕水聽到劉暢沒有生命危險,也把注意力放到了別的地方,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自顧自的走到了那牛蛙的面前,從身上掏出了一些曬乾的植物粉末掩蓋了這遍地的血腥氣息。

做完這一切後,他把胖子也叫到了身邊。

“我讓你帶的東西都帶齊沒?”

“帶齊了,我聽到小女孩說有很多肉的時候就帶上了。”胖子說著話,把手上的斧頭和大刀子仍在地上,又掀開T恤從腰間抽出了別著的編織袋,看著那青蛙的屍體犯了愁:“這麼多肉啊,一頓要不吃完就會壞掉,真他媽的浪費。”

“不會浪費的,我去找福馬林。”李輕水指著地上的刀斧給胖子吩咐道:“你和朱琳在這裡給這巨蛙分成幾份,裝在袋子裡。裝不完就帶腿肉等比較好食用的地方。切割的時候注意它的口腔,應該有分泌酸液的腺體,不要碰那周圍的地方。我和小女孩去趟市人民醫院,我去弄點福馬林來!”

“知道了。”

“嗯。”胖子和朱琳點頭。

說完這通話,李輕水又回到了劉暢這裡,沖著那個醫生女子笑了笑說道:“那黃醫生,我朋友就拜託你了。”

“嗯。”女子點頭。

“你要去找福馬林?”劉暢從地上坐起了身。

“嗯,你休息會,我去去就來。當然,為了避免危險,小女孩得跟我一起走一趟。”李輕水看了看守在劉暢身邊的小女孩,沖她笑了笑後蹲在了她的面前,“來,今天換我背你。”

小女孩冀靜看了看蹲在自己面前的李輕水,又看了看渾身焦紅的劉暢,咽了口吐沫說道:“哥哥等我。”

“嗯,路上小心。”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劉暢看著她跳上了李輕水的後背,隨後又目送兩人隱沒在霧氣裡,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你還有值得牽掛的人,真好。”女子看著這一幕,木訥著臉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第四十七章超級生命

“是真好。”劉暢笑了笑,再次看了一眼李輕水和小女孩離開的方向。

……

李輕水和小女孩的目的地是市第四人民醫院,這家醫院是離這裡最近的一家大型醫院了,在那裡肯定能找到兩個人想要的東西。

背著小女孩,李輕水兩人一路上也沒有說話,行走了大概將近半個小時的路程後,終於來到了一家醫院門前。醫院院落門前有一個碩大的匾額,湊近了看會清晰的看到那用霓虹燈組成的一行大字“開.封市第四人民醫院”。

“就是這了。”李輕水放下小女孩,看了看那已經不亮了的霓虹燈,又看了看冷清的醫院門口,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探查出什麼危險生命體了嗎?”

“沒有。”女孩搖頭。

“那有些奇怪啊。”李輕水搓了搓下巴,繼續問道:“那有人類的氣息嗎?”

“也沒有。”女孩也再次搖頭。

“這就更不對了。”李輕水四處查看著周圍的環境,說道:“按照道理說,醫院裡面有藥品,就算現在已經過了死亡時期,但是也不應該這麼冷清的。而且,你說連怪物的痕跡都沒有,這不是太怪異了點?”

“我也不知道,反正小心些就是了。”小女孩閉上了眼睛,仔細感受了一下周圍的氣息後,確定的搖頭道:“真的什麼都沒有。”

“那行,你的探查能力還沒有出過錯,我們小心些,慢慢前進,一有情況立刻折身返回!”

“嗯。”

兩人打定了主意後,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挪進了醫院大門,走在院落中,兩人幾乎每挪動幾步,小女孩就仔細的探查一下周圍的動靜——但是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而李輕水由於視力和普通人無異,所以也只能看到三米左右的東西,在他的世界中,周圍一片血紅,除了腳下那小片兒地兒,依然是什麼都看不見。

不過沿著地面那碎石鋪就的痕跡,兩人即使視力不好,也依然不會走錯方向,就這麼沿著醫院院落中的“道路”一步步前行著。一路毫無阻礙,很安靜,很安全的兩人就走進了院落中心部位——順利得近乎有些詭異。

“不行。”走到了院落的中部後,李輕水停下了腳步,“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裡太安靜了,我們回去。”

“嗯。”小女孩很聽話,“那東西怎麼辦?”

“換家醫院,市里醫院多的是。”李輕水說著話,就轉身準備拉小女孩走。

可也就在他抬腳的一瞬間,卻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重若千鈞再也抬不動了。驚恐之下低頭看去,李輕水看到地上突然生出了很多根須似的藤蔓,悄無聲息又極為迅速的眨眼之間就包裹住了他的腳,正向他的小腿上攀爬著。

二話不說,李輕水趕忙抽出腰間的小刀,就躬身割藤蔓,但是幾刀下去,卻毫無建樹——那看似柔軟的藤蔓竟然如同鋼筋凝成的繩一般的堅韌。

僅僅三四秒鐘的時間,瘋狂的藤蔓就包裹住了他的下半身,隨後不再生長,和旁邊的小女孩一起,把他倆固定在了原地。

“怎麼回事?”李輕水神色慌亂的看向了小女孩。

“不知道啊,我完全感受不到這藤蔓的生命氣息。”女孩表情更是驚恐萬分,而精神探查的失效,更是讓她在驚恐之餘感到了幾分異樣。

直到一個聲音的出現,讓這裡異樣的氣氛得到了徹底的昇華——

“你好,人類。”

一句很普通的話,如同外星人入侵地球時慣用的語句,聲音很蒼老,如同樹洞裡的迴響。音調是漢語普通話,讓在場的兩個人能清晰聽懂他所表達的意思。

“誰?”李輕水環顧四周,隨後在自己正面的面前看到一個巨大的虛影。

虛影參天而立,以李輕水的視力根本看不到他有多高,有多寬,甚至連長什麼樣他都看不到。如果不是虛影過於巨大,遮擋住了他頭頂那穿透濃霧的陽光,他甚至連這個影子都看不到。

“你好人類,我是一棵樹。”巨大的虛影移動起來卻全無聲響,等到完全立在李輕水面前的時候,已經徹底遮擋住了他頭頂的陽光。而在他站定後,也再次開口說話了:“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我是一棵柳樹,異變了的柳樹。”

“柳樹?”李輕水突然想到了一周前在下水道看到的那巨大的植物根莖,那貫穿了整個地底世界的植物根莖,那讓他想到了“世界之樹”一詞的植物根莖,那讓他對這個新生的世界產生了更多疑惑的根莖。他當時還切下了一塊帶回去研究,甚至,現在那條細小的根須還在他的褲帶裡。

“是的,一棵柳樹。”那巨大的虛影再次說話,“你應該見過我,你身上帶有我曾經的根莖。”

空洞的聲音繼續迴響著,隨後李輕水看到一根柳條從空中慢慢延伸了過來,延伸到了他的視線之內,然後穿過包裹住他的藤蔓鑽進了他的褲袋裡,隨後卷出了那條已經乾枯了的根須。

“這是我以前身上的東西。”虛影說著話,柳條一卷一裹,那段根須就已經被它粉碎,“不過我現在已經不需要它了。”

“你真的是一棵樹?”看到那堅韌的根須如同人類的手指一般靈活,又聽到了虛影這極具人性化話語聲,即使是對生物有所研究的李輕水,即使經歷了這“大進化時代”已經見怪不怪的李輕水,也是完全無法相信這一事實。

“是的,我是一棵柳樹,這點沒有必要騙你。”空中的聲音顯得很有耐心。

“那你為什麼會說話?”李輕水大叫道,仿佛想用竭斯底裡的聲音,來掩蓋這更加竭斯底裡的事實,“就算是進化出了智慧的物種,也不可能這麼短就完全學會人類的語言,就算學會了,也不可能如此深刻的理解每個詞彙的含義。你說話的語氣和音調,可完全不像一個初學者。”

“就好像……就好像一個活人一般!”

“因為,本質上,我的智慧就是人類的智慧,而我的語言自然也是人類的語言。”虛影說著話,再次從高處伸下來了一個枝條,只不過這次的枝條比剛才的那根粗了好幾十倍,精密程度更是那條的上萬倍——那是一個由無數的細小枝條纏繞組合而成的精密儀器一般的藤條組合。

在這個藤條組合中,粗的有人的手指那麼粗,細得比人的頭髮絲還細,就這麼纏繞包裹著一個透明的大碗公大小的樹脂薄膜,而在這透明薄膜中間包裹著,卻是一個人類的大腦。

大腦鮮活,腦中的根根血管似乎還在流淌著血液,和無數比頭髮絲還細小精密的如同血管似的鮮紅柳樹枝條連接在一起,不停地運轉著輸送著血液和能量。

作者的話:

(書過十萬字,從這章開始,整個全球進化的序幕才算是正式揭開了一角。看到這章之後請不要疑惑,關於柳樹這個超級生命,書中後文會有解釋的。書寫到這裡,其實我腦中的世界才僅僅展現了很小的一部分,大家給我點時間,我會在後文中給大家展現一個真正宏大的世界的。

由於小說寫作的先後次序上的問題,其實這個新生世界的很多疑惑並沒有揭開。比如為什麼以前性格溫和的動物會吃人,關於食草動物和植物以及肉食動物的食物鏈新體系怎麼建立,關於人類未來的進化方向,這些有很多認真的讀者都在書評區提出了疑問。我只能說,不是沒想到,只是還沒寫到,這些都會有的。就如同書評區一開始有人問我為什麼人類不會進化,看到現在,相信他也知道為什麼前幾章人類不會進化了。所以有些疑問,我會慢慢在書中給大家回答的。

因為我要描述的,是一個真正的世界!

所以,真心謝謝各位的書評區留言,這些鼓勵和啟發對我很有用。昨天其實我就是在一個讀者的啟發下,才在晚上徹底完善了我腦中的生態系統的。還有一些很認真的讀者,也指出了書中寫錯的地方。比如前幾章中“長頸鹿理論”我寫的是達爾文說的,但那理論卻是拉馬克說的,這點我也已經更正,同時謝謝那位叫“黑暗妖精”的指錯同學。)

第四十八章想像力

“這……這是……”李輕水看著自己眼前那樹脂包裹著的東西,仔細辨認著其中的腦部紋路,隨後眼睛睜得巨大,眼神之中露出了極度不敢相信的神色。

“這是人類的大腦。”雖然親眼所見,但李輕水仍舊不敢相信,因為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徹底顛覆了他對以往生物學的認知,“這大腦,還是活的嗎?”

“是的,是活的,還可以正常運作。能保持大腦的鮮活,這可以說是我變異以來,最讓我引以為豪的能力了。”柳樹說著話,就把那複雜精密的藤條組合收回了空中,隱沒在了霧氣中。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會說人類的語言了吧?”

“知道了。”李輕水點頭,存在即合理,他慢慢的深吸幾口氣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後,開口問道:“但是,你究竟可以控制多少大腦?”

“目前不多,僅僅有七個。”柳樹說著,口氣中露出了遺憾的意味,“人類大腦中的信息量太複雜了,不但多,而且駁雜無比,在控制第六個大腦的時候,我就感覺這些資訊交匯在一起,產生了衝突和凝結,就好像一團擰在了一起的麻線,讓我很難處理。所以,我在控制了第七個大腦之後,決定暫時不再進行更多的控制,以免信息量徹底凝結,讓我大腦‘短路’。”

“原來是這樣,那你抓住我們兩個人,有什麼意圖呢?”李輕水看著那蒼天的虛影,問道:“本來樹木作為食物鏈中的生產者,你不應該缺乏生長所需的有機物,所以,你吞了我似乎用處不大。而且你自己剛才也說了,根須這種東西對你已經無用了,說明你還進化出了別的營養獲得方式。兩種有機物獲得方式下,你的體內的營養絕對不會匱乏。”

“而如果我的身體對你無用的話,有用的就只剩下腦子了。可是你剛才又說了,你已經容不下更多的信息量了,所以,我想問你的是,你抓住我們做什麼?”

“你好聰明,腦中的知識含量應該也很豐富吧,真想把這個腦子換掉。”柳樹說著話,又從空中伸下來了一個精密的枝條組合,“這個人的腦中全是無用的資訊,**、暴力、和千篇一律的市井家常,真想把他這個位置空出來留給你,可惜,我現在自己斬斷了根莖,暫時不具備這個能力了。”

“呵,這麼說我還是個幸運兒。”李輕水苦笑一聲,繼續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抓住我們的目的是什麼呢。”

“疑問。”蒼老空洞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心中有疑問,不得不解開的疑問。雖然我現在已經容不下更加巨量的資訊流了,但是一兩個問題的話,絕對還是可以接受的。所以,想問你們幾個問題。”

“有什麼好處?”

“答案我滿意了,可以放你們離開,不滿意的話你就只能作為我的營養而存在了。”柳樹說著話,又從空中伸過來了一根粗壯無比的柳樹藤條,這條藤條猙獰無比,和剛才那個精密的藤條組合截然不同,枝條不但粗壯而且上面生有鋒利的倒刺利刃,利刃一字排開,上面掛著幾十張空洞的人皮,“回答不出來問題,你就會像他們一樣了。”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李輕水看著這空洞的人皮,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

“因為你無從選擇。”收回懸掛的人皮,柳樹說道:“你不說,我自然能找到別人,我的生命很漫長,而且我也很有耐心。我不急於知道答案,而且知道答案的人應該也有很多。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立刻化為肥料,也可以選擇相信我賭一把。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好吧,我承認,我別無選擇,而且你說的話很有藝術性,我懷疑那七個人的腦子中,其中有一個是律師。”人在屋簷下,李輕水被柳樹的一通話說得無從選擇,只好回答道:“問吧,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的是,什麼是智慧?”柳樹的空洞的語音中傳出一絲顫抖。

“人類對智慧的一般性定義分為很多種,創新力、發現力、整歸力、邏輯思維能力等等等等,說法不一而足。但我認為,智慧的核心定義就是想像力。”

“怎講?”

“根據你腦中的知識記憶,你應該知道,發現力、整歸力甚至邏輯思維能力這些等等等等,其實很多動物都有,並不是人類獨特的能力。”

“是的,老鼠會給自己的窩整理乾淨,獅子老虎都有發現獵物的能力,猴子猩猩等動物為了吃到高處夠不到的香蕉,可以搬來木箱子踩著去摘取。所以,包括邏輯思維能力在內的你說的所有能力,很多物種確實都有,可它們看起來並不像很有智慧的樣子。那照你這麼說,人類和其他動物的核心區別就是……”

“是的,就是想像力,這是智慧的核心定義。”李輕水介面道:“包括科學公式的推理,各種器具的製造,乃至人文詩歌話劇,人類文明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想像力之上的智慧。”

“我懂了,你的回答我很滿意。”柳樹說完這句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仿佛在“想像”想像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而李輕水也在下面默默的等待著。

片刻之後,柳樹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麼,第二個問題,人類的想像力是怎麼得來的?”

“說法不一而足,但是我認為比較靠譜的說法是,人類對自然災害的假想造就了現在的想像力。”李輕水慢慢回憶著腦中的知識,“看過一個紀錄片,似乎說人類中最先產生想像力的是非洲人。因為他們在雨季的時候能得到豐富食物和水,而在旱季的時候就會因為缺水而大面積死人。所以經過了無數代的演變之後,他們某一代人在雨季逐漸產生了對旱季災難的假像,所以開始在雨季食水充足的時候發明器具儲備水分和食物,所以,這是第一批得到想像力的人類。”

“危機假像嗎?原來是這樣。”柳樹再次陷入沉默。

不過這次片刻的沉默之後,李輕水突然感到纏繞捆綁在自己腰間的根須蠕動了起來,隨後他低頭看去,發現那些藤條開始回縮,從腰間回縮到大腿,又從大腿回縮到腳踝,最後徹底進入了地底。

“你的回答我很滿意,你們可以走了。”空中傳出柳樹的聲音。

“臨走之前,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聽到自己回復自由,李輕水臉上經不出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不過他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繼續說著話。

“可以,問吧。”

“為什麼你已經擁有了人類的大腦,卻還反問我智慧是什麼?”

“因為,我並不具備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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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載體

“不具備智慧?這怎麼可能?”擁有七個不同人類的大腦,就連李輕水在和他的對話中都落入絕對下風,任誰說這棵大樹不具備智慧,都不會讓人信服。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不具備智慧,只是擁有人類大腦的使用權罷了,其實包括我和你現在說話時的語言組織能力,都是這七個大腦發出的信號,而不是我的。所以,我本身是沒有智慧的。”

“你擁有了大腦的使用權,不就是擁有了智慧嗎?”李輕水還是沒想明白柳樹說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不同,我只是個載體。”柳樹又發出蒼老空洞的聲音,“因為我的所有意識都是這七個大腦發出來的,從某種意義上講,我更像是一個換了個身體的人,而不是一棵長了腦子的樹!因為我的思想,我的一切,都是這七個大腦去告訴我的,不是我自主產生的。”

“這甚至算是你們人類種族跨越式的進化,因為大腦是你們的,這些思想都是產生於你們,我只是提供一個更加強壯的身體以及連接這七個大腦的紐帶而已。”

“你們人類科幻小說裡不是有過這樣的幻想嗎?在未來科技發達的時候,把你們大腦移居到一個人造機器中,使你們擁有更強大的生命力和更悠遠的壽命。而現在的我,就好像是這個機器,自從地球突變進化的這是幾天來,我得到的能力是什麼?是吸收和佔有,只是現在恰巧佔有了你們的大腦而已。可我本身呢?還是一棵柳樹。”

“你說的似乎有道理。”李輕水聽了柳樹的話陷入了深思,“可是你終究和機器不同,你在不斷進化著,現在的你已經擁有了自我意識,想必離擁有自主智慧,也只剩幾步之遙了吧。呵呵,到時候,你就不僅僅是佔有別人的大腦了,而是真正轉為掠奪別人的智慧了!”

“我倒真想看看,一個集合了全人類智慧的生命集合體,會能創造出怎樣的世界。”

“你會看到那一天的,呵呵。”柳樹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出奇的加上了感**彩,輕笑過後,他的身影漸漸消失,李輕水頭頂那巨大陰影慢慢變小,那被遮擋住的陽光,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你要去哪裡?”最後的最後,李輕水沖著那將要消失的虛影大聲喊道。

“去南方。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叫韜光養晦,在產生自主智慧之前,我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了。”柳樹說完這句話,陰影徹底退散,世界徹底恢復了清明和鮮紅。

而看著柳樹離去的方向,李輕水卻呆在了那裡,久久沒有出聲。

“李老師,李老師……”直到旁邊的小女孩拽住了他的衣角,李輕水才回過神來。

“李老師,我們走吧,不要再管那棵樹了。”小女孩沒有過多的去想柳樹的問題,因為她的世界沒有那麼宏大,在她的眼中,相比柳樹,卻有著更重要的人和事兒。

“劉暢哥哥他們還在那邊等我們回去呢,再回去的晚了,那個巨大的青蛙就要腐爛了,到時候我們又要挨餓了。”

“是啊,是啊,你說的太對了。”被小女孩叫醒之後,李輕水自嘲的笑了笑,眼光從遠處逐漸收回到腳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現在自身都難保了,隨時有被吃掉被餓死的危險,還去想那麼多問題幹什麼?”又看了一眼柳樹離開的方向,李輕水重新背起了小女孩,“走吧,我們去找福馬林去。”

“這柳樹走了,我們也‘大樹底下好乘涼’一把,現在這醫院裡肯定沒有別的小怪物了。”一路背著小女孩進入醫院,這裡還是如同剛才一般的安靜,李輕水背著她一路毫無阻礙的就找到了醫院化學藥劑存放處,果然沒有再碰上其他的危險。

在藥劑科中,李輕水輕易的就在裡面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有著濃烈刺鼻氣味的東西——福馬林。

看清那醫用塑膠桶上貼著的標籤後,李輕水直接拎起了兩桶,順便又在裡面拿了點便攜的常用藥裝進兜裡,讓小女孩從自己背上下去後,兩人就一路往回趕了回去。

返程的路上還算順利,在小女孩的探查之下,兩人避開了醫院外的危險生物,在半個小時後回到了劉暢原先的狩獵地點。

“怎麼那麼慢啊,這肉都快壞了。”看到李輕水拎著桶回來,胖子擔心的問道:“沒遇上什麼危險吧?”

“遇上危險了,而且極度危險,差一點就沒命了。”李輕水說著話,走到了胖子和劉暢幾人的面前,此時的劉暢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了,顯然是恢復行動能力,除了看起來有些虛弱,身體上半身依舊血紅焦糊一片外,卻也沒有什麼大礙了。

“你們遇上危險了?有小靜在,應該不會有東西能接近你們啊,難道是從地底出來的生物?”劉暢聽到兩人遇到危險,匆忙查看起了兩人的身體,卻發現都沒有受傷。

“不是,今天發生的事兒太複雜了,回去跟你說。咱先處理下這肉食吧,胖子,你們把肉都分割好了嗎?”

“早就分割好了,去皮拆骨全是肉,能裝的都裝起來了。”

“那好。”李輕水走到幾個巨大的編織袋前,打開其中一桶福馬林往裡面每個都均勻的灑了一些,隨後道:“,我先灑上一點,讓它腐爛速度慢一些,我們回去找幾個大桶兌上水,把這些肉都泡上。有福馬林這種強效防腐劑在,我想就算是現在,把食物保存個三五天,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既然處理好了,我們就別在這待著了,多待一會就多一分危險。”看到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劉暢走到那個同宿舍的女醫生面前說道:“今天謝謝你,我們一起回去吧。”

“不用謝我,我也沒幫上什麼忙,是你自己身體強健恢復過來的。”女醫生依舊面無表情,訥訥的說道:“回去吧。”

“嗯。”劉暢點點頭,轉頭就看到李輕水、胖子、朱琳三人一人一個已經把全部的三個裝肉的編織袋都背在身上了。

“能背得動嗎?”劉暢走到朱琳面前。

“以前不能,現在能了,現在就算是女人,力氣也比以前大很多了。”朱琳點頭,“你受傷了,就不要管那麼多了。”

“行。”劉暢笑了笑,招呼小女孩來到自己身邊後,六個人就啟程回去了。

走在植物橫生完全看不到道路的“路”上,劉暢走在六人隊伍的最後面,和小女孩並排走在一起,輕聲的說著話。

“小靜,你剛才遇到危險了嗎?”

“是的,遇到了一棵大柳樹,非常非常大,我完全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看到他站在那裡,能把天空都遮擋住。而且,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完全探測不到他的生命痕跡,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柳樹嗎?”聽到這個詞之後,劉暢皺眉。同樣是醫院,同樣是柳樹,他突然想到了在新生時代的第二天,紅霧降臨還不到24小時的時候,在他去醫院找藥品的時候也同樣遇到過一棵柳樹,吸食人類掛人皮。而且那樹當時的生命指數就高達100以上了,僅僅是第二天,就達到了那種強度,突變程度快的詭異。

其實每天出來狩獵的劉暢知道,即使是紅霧出現後的這十幾天時間裡,每天都在市區潛伏搜尋的他,也很少再碰到過危險值高達30以上的生物。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說明,就算是在這個光速進化的時代,有那棵樹般超級進化速度的,也絕對是少數中的少數。如果兩棵樹又都是柳樹的話,劉暢堅信小女孩所說的那棵柳樹,就是自己曾經遇到過的那棵。

“如果是它的話,你們沒可能活著回來啊!”劉暢抬眼看向了前面李輕水的背影。那背影在背著麻袋,腳步沉重,肩膀佝僂。

第五十章分

從背後看李輕水,劉暢這是第一次見到他駝背,平時的那個人雖然看起來消瘦,但永遠都是一副精幹的樣子。劉暢記得以前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一個平時挺立的人如果佝僂了起來,那不是因為肩膀上扛了太多的重壓,就是心理放了裝不下的事情。”

而百十來斤重的編織袋顯然壓不垮突變後的李輕水,那麼能造成這個人駝背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了——心頭的重壓。

“你們遇到的那棵柳樹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劉暢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樣的生命,能讓這個學生物的老師,露出了這麼無法承受的形態。

“一棵很大很大的樹,會說話……長了七個腦子……”小女孩慢慢走著,把剛才的一切都敘述給了劉暢聽。

而劉暢的眼神,也在隨著小女孩不斷說出的內容而變得越來越震撼,直到小女孩的話說完,他的眼神已經完全由震撼變為了不可思議。

聽完了整個故事,他同樣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並深深的抿緊了嘴唇。

就這樣一路再也沒有說話,劉暢綴著隊伍的末端回到了軍區大院,來到了自己的宿舍。

“吱呀”一聲打開房門,幾人先後進門,李輕水胖子和朱琳三個人滿頭大汗的把三個編織袋給放到了房間的一角。

“胖子,把那兩桶福馬林放到一邊,跟我出去找幾個鐵桶去。不能耽誤時間,東西越放越不好處理。”擦了擦頭上的汗,李輕水拽著胖子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兩人先後回來四趟,每趟回來他們都抱來一個裝著水的軍綠色大鐵桶。四趟下來,兩人在窗邊碼了一整排的軍綠大桶。隨後李輕水給其中的三桶裡注入了均量的福馬林液,讓它和裡面的水混合在了一起。

“這福馬林是百分之四十甲醛溶液,濃度太高了,即便是現在的我們也承受不了,我稀釋下。”一邊往水桶裡注入溶液,李輕水一邊給幾人解釋著自己的意圖。

而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把三個編織袋拆開,把裡面分割好的大肉塊倒進了福馬林溶液中。

“這是什麼?”看到李輕水拆開編織袋,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冷眼旁觀的小勇的母親再也不能保持淡定,虛弱的她立刻從床鋪上站了起來,指著李輕水叫道:“這是肉,你們有肉!”

“叫什麼叫!”胖子聽到小勇母親的話,趕忙沖了過去,在這非常時期,他可不敢讓別人知道他們有肉吃。不然這個消息估計剛傳出去要不了五分鐘,整棟宿舍的人都能湧過來。

“你們竟然有肉,這麼多的肉。”小勇的母親看著倒肉的李輕水,眼中冒出了綠光,“怪不得你們這些天來一個人都沒有死,就連那個那麼瘦小的女孩都沒有死,原來你們有肉吃!”

“我們有肉吃關你蛋事兒,少他媽給這叫喚!”胖子聽到這老女人還在這叫,心中煩躁之下,臉上的橫肉經不住擰成了一團。

而也就在這時,房門再次被人打開,老女人剩下的那個唯一的兒子小勇走了進來,手中還拎著一截相對白嫩的樹根——很顯然,這就是他找來的今天的食糧

“怎麼回事?”小勇一進來,就看到胖子在和他媽對峙著,馬上站在了自己這邊。

“他們有肉!”老女人看到兒子回來,膽氣更壯了幾分,她指著李輕水手邊的鐵桶重複道:“有很多肉!“

“有肉?”小勇瞥眼看去,果然在那裡看到了成桶成桶的肉食。隨後他就和他的母親一樣眼睛發出了綠光,撂下手中的樹根,他就想上前一探究竟。

可是,沒走兩步,就被仍舊一身焦糊的劉暢擋在了那裡。

“我們是有肉,但是關你什麼事兒?”拎著軍弩,劉暢雖然受了傷,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較勁兒的。他站在那裡,裸露著胸前猙獰的血肉,嚇得小勇趕忙止住了腳步。

“怎麼不關我們的事兒?我們好歹也是一個宿舍的!”看到兒子不敢上前,那個老女人又說話了,“咱開封不是有句俗語嗎,見面分一半,見者有份。你如果不分給我們,那你們也別想吃。”

“我渾身整成這樣,燒得臉都花了一半兒才弄到這些東西,我用命換來的,憑什麼給你?”劉暢指著自己猙獰的下巴,眼中露著強烈的不滿。

“那我不管,反正你不給我,你也別想吃。你不給我們吃,我立刻就喊人過來。我相信,我一嗓子下去,別說這整棟宿舍的,就連隔壁摟的人,都能湧過來,你信不信?”說著話,小勇的母親把雙臂交叉抱在了胸前,“不信你試試?”

“操……”看著小勇母親的姿勢,劉暢握著軍弩的食指顫抖似的動了幾下,而胖子也慢慢的把身子堵到了門口。

“怎麼著,你們想動粗啊?”看到劉暢和胖子的動作,小勇母親徹底露出了市井潑婦的神色,昂著下巴側著臉頰一副“敢動我一下試試”的神色說道:“軍隊在前些天的死亡時期出臺的《臨時管理條例》你應該很清楚,為了防止暴.動,軍方可是嚴禁市民爭鬥的。只要市民起了武力衝突,軍方可是沒那麼多閒工夫和人員去充當法官,衝突無論規模大小,衝突的雙方無論對錯都要被驅逐出軍營大院的。”

“呵呵,出了這個院子,想必結果你很清楚。到時候連個睡覺的地兒都沒有,晚上指不定就被什麼怪物從地下鑽出來就弄死了……”

“就像你兒子一樣?”劉暢冷笑介面。

“你!”正在長篇大論的小勇的母親立刻被噎得接不下了話茬,氣氛一時陷入了僵硬。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裝完肉的李輕水從窗邊慢慢走了過來。

“你也別吵了,肉可以給你們吃,單你們必須要遵守兩點規定。”李輕水慢慢走到門口,站在小勇母親的面前說道:“就兩點。第一,不許把肉的事情跟任何人說。當然這點我相信你們肯定能做到,因為你們告訴別人了,我們沒得吃,你們也吃不到。”

“我要說的關鍵是第二點。吃肉的時候,你們要吃生的,不要嘗試去烤它或者煮它,我們宿舍小,燒肉的味道太重,吃熟肉隔壁的肯定能聞到,所以,我們都要吃生肉,這兩點你們能做到嗎?”

第五十一章斗米仇

“能,肯定能,我們一句話都不說。”聽到了有肉吃,小勇的母親和小勇對視了一眼,眼中齊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隨後默契的回到自己床鋪那,一聲不吭的表示自己真的不會再說一句話了。

看到他們母子不再說話,李輕水走到劉暢背後拉了拉他說道:“走,我們出去一趟。”

打開門兩人走到遠處的樓梯口,劉暢和李輕水先後坐在了樓道口的臺階上,劉暢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真的準備把肉分給他們吃?”

“那青蛙的酸液沒燒著你的腦子吧?”李輕水看了看劉暢。

“沒有。”

“那我也沒有。”李輕水看著劉暢的眼神變化了一下,目光中傳遞出了一絲決絕。

“你……”看著李輕水的眼睛,劉暢愣了一下,隨後仿佛看明白了什麼,這才重重的歎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什麼時候動手?”

“晚上吧,夜深人靜,方便動手。”

“軍方那邊怎麼處理?”

“我就是因為顧忌軍方的影響剛才答應給他們肉食的,軍隊現在對民眾武力沖.突很敏.感。他們怕暴.動,怕武力沖.突會給民心帶來不好的影響,因為狂暴這種負面情緒,真的是會傳染的。”李輕水說著話,從兜裡掏出了一根自己卷的香煙,點燃後抽了一口繼續說道:“不過雖然軍方注意的是民眾影響,但也僅僅是注意民眾影響了。”

“至於在不造成影響的前提下,憑空消失了個把人,這卻不在他們考慮範圍內。”

“嗯。”劉暢點頭。

“晚上做事兒乾淨俐落點,憑你的本事,殺他們太簡單了。”李輕水說著話,把那抽了半截的香煙遞給了劉暢,“你嘗嘗,我自己做的,卷的是外面的一種奇特植物的樹葉,味道很好,還有減壓的效果。”

接過李輕水的香煙,劉暢試著抽了一口,果然滿鼻子的清香味道。

“能下得去手嗎?你應該是第一次殺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吧。”看到劉暢不出聲的抽著香煙,李輕水慢慢的開導著他,“殺人總歸來說是一件不太讓人爽快的事情,但是對於流氓和無賴,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升米恩,斗米仇的人太多了,就算今天我們給了他們肉,但是等到我們自己也不夠吃分不給他們的時候,他們仍舊是保不住秘密的。更何況,我們為什麼要給他們肉吃?這些肉還有泡肉的東西我們是怎麼得到的?你全身燒傷腎衰竭一次,我和小女孩被柳樹抓住九死一生一次,三個人三條命換來的東西,他憑什麼就能坐地吃白食?這些肉可不僅僅是肉,是我們三個人的命,我不會平白無故分給任何人的,說我自私也好,什麼也罷,沒有付出,就不要奢望回報。”

“既然他們敢當流氓耍無賴,就要承受得起當流氓耍無賴會帶來的後果!”

“我懂,謝謝你,你說這些話就是想讓我良心上安生些,下手的時候俐落些,我懂。”劉暢苦笑著抽完最後一口那自己卷的香煙,直到燃燒的煙屁股快燒到嘴唇的時候,才把那剩下的一截吐到了地上。

“說點別的吧,那柳樹的事情我聽說了,但是小靜畢竟還是太小,說的有點不清楚,我想聽聽關於他的事情。”

“一個超級生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生命的突變進化速度明顯快於其他物種,屬於個例。”說到柳樹,李輕水的背部又不自然的彎曲了起來,“他能控制人的大腦,讀取人類的記憶和知識,甚至能串聯和溝通不同大腦之間的功能,只是自己還沒有擁有自主智慧。”

“不過已經有了‘自我’意識,想必離擁有自主智慧也不太遙遠了。”

“呵呵,人類經歷了多少年才擁有自主智慧,可僅僅十幾天的時間,就被別的物種掠奪了,真是悲哀啊!你說這個世界上會有多少這樣的‘個例’?”劉暢聽到李輕水對柳樹的評價,心中也是有些壓抑,他深吸一口氣後問道:“世界那麼大,開封只是中國北方的一個小城市,在這裡都能出現柳樹那樣的超級生命的話,那其他地方呢?”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的告訴你,這樣的超級生命絕對不會很多。”李輕水說道:“我們只是湊巧碰見罷了,想想就算其他地方出現超級生命了,但是那超級生命真的就會湊巧進化出如同柳樹那樣的佔有人類大腦的這種功能嗎?那棵柳樹如果不是湊巧擁有了這種能力,會去想到進化智慧嗎?如果他沒有智慧,他僅僅是一棵擁有強大生命力的個體物種罷了,對人類的存在,毫無威脅!”

“一切都太湊巧,所以,他就算在超級生命中,也是個例中的個例了。”李輕水說著話就做出了總結性發言,“超級生命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會不會有,但是這種樹,絕對不會再有了。”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這才僅僅十幾天的時間,世界那麼大,海洋那麼深,你能保證其他地方不會出現這種個例中的個例?而且,就算現在沒有,你能保證以後就沒有?要知道,現在才僅僅十幾天!全球進化,一切皆有可能。”劉暢說完這句話,從臺階上站起了身,隨後伸出手也把李輕水拉了起來,“我們回去吧,這種事情想多了傷腦子,而且這種事情想多了對事情本身也沒有什麼幫助,我們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行了。”

“至於其他的?只能聽天由命!“

“嗯,聽天由命!”李輕水從地上站了起來,和劉暢走進了走廊,回到了宿舍。

宿舍之中,小勇母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吃肉了,看到劉暢兩人回來,倆人就從床鋪上站了起來。

“我們開始吃吧,肉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好的,開吃吧。”李輕水看了兩人一眼,面無表情的繼續交代道:“我讓你們保證的東西,可不能忘啊。”

“放心吧,不會忘,我們守口如瓶。”小勇的母親大大咧咧的保證著。

“你們真準備給他們吃?”胖子看到劉暢回來後,兩人仍舊沒有改變主意,有些焦急了,“這都是你們用命換回來的,真準備讓他們吃?”

“算了,都是一個宿舍的,以後還有相互幫襯的地方。”劉暢走上前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靠,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胖子不滿的撇了撇嘴,“不過肉是你們弄來的,我沒發言權,你要真想讓他們吃,就讓他們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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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輕

“靠,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胖子不滿的撇了撇嘴,“不過肉是你們弄來的,我沒發言權,你要真想讓他們吃,就讓他們吃吧。”

“唉。”劉暢歎了一口氣,用怪異的眼神看了小勇母子一眼,發現自己在決定殺他們之後,他們竟是看著不是那麼的礙眼了。

他招呼了兩人一下,裂開嘴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來一起吃吧。”

“就是嘛,還是這位小兄弟明事理!”聽到劉暢的話,小勇的母親又露出了那種潑婦駡街勝利後的得意眼神兒,他拉著兒子從床上站起來看著胖子說道:“多大點事兒,以後都是一個宿舍的,不就應該相互幫助嗎?”

“呵呵,這會在這說好聽話了,早幹嘛去了?住這這麼多天,除了見你故意找事兒之外,還真沒見你幫過我們。你以後也少跟我說話,我不稀得搭理你。”胖子別過頭去,他的態度自然也招致了那一對母子的不滿。不過好在劉暢適時的打斷了這尷尬的氣氛。

“算了吧,少說兩句,一起吃東西。都餓了吧,我也餓了。”劉暢坐在自己的床鋪上,深吸一口氣,說道:“小靜,去把門鎖上。”

“嗯。”小女孩乖巧的點了點頭去把宿舍的插銷給插到了門閂上。

而李輕水也在一邊默默的把泡著福馬林的蛙肉從桶裡拿出來放到了那個放著清水的桶裡用力的涮洗了一遍,儘量稀釋那些福馬林的殘留後,遞給了一人一份蛙肉。

接到手肉食後,那對母子的不滿立刻煙消雲散,不再說話,低頭狂啃起了這些鮮嫩的物事。而劉暢也拿起手中的肉開始啃食了起來。

生肉這是他這輩子以來第一次吃,味道不算很差,口感比熟肉還勁道些,雖然肉上有福馬林那種刺鼻的氣味兒,但是再怎麼差也比他住進來第一天時吃到的屎味濃湯要好上百倍。

而且看那對母子饕餮般的吃相,劉暢也能判定的出,這肉也同樣比樹根要好吃百倍。

不過不知道是因為燒傷還是什麼原因,今天的他倒是沒有什麼食欲。手中的一塊肉僅僅吃掉了半份,他就感覺吃不下了,把吃剩的肉重新泡回福馬林,劉暢坐在床上愣愣的看著空氣,眼神沒有聚焦。

“你不舒服了嗎?”看到他的這個樣子,胖子關切的問道:“你確定這燒傷好了?看著怎麼還是血淋淋的,要不要讓黃醫生再看看?一會吃點消炎藥吧?”

“沒事兒,除了疼之外,沒什麼其他的感覺,我一會吃點藥過幾天就沒事兒了。”劉暢別過頭去,不再去看那些吃肉的人們。

“我們的吃完了,還有嗎?”可是耳側還是能聽見那對母子的聲音。

“吃吃吃,你們都吃一斤多了,還要吃?”隨後是胖子的聲音。

“讓他們吃吧,應該餓很多天了,吃頓飽的也不容易。”最後是李輕水的聲音,他的話音落了之後,就是在水缸裡撈肉的聲響。

這些聲音讓劉暢思緒有些煩亂,隨後胖子剛才說的那句他沒在意的話不知怎的再次蹦入了他的腦海,他突然想到那個同宿舍的女子醫生也在這裡,所以他又轉過頭去看到了那個木訥的背影。

“黃醫生,今天謝謝你去看我,你不一起吃嗎?”劉暢沖著那麼面牆的背影喊道。

“我不餓。”女子轉過身,警惕的看了這邊一眼,似乎品出了點詭異。

看到女子的眼神,隨後他就是一陣沉默。

或者說是劉暢腦中迎來了一陣沉默,在黑夜徹底來臨前,劉暢腦子裡除了那對母子吞咽食物的聲響,再也沒有出現過其他的聲音,腦中一片空白的他一直依靠在床背上,直到世界變得黑暗了起來。

“小靜,今天我不能摟你睡覺了,我的整個前胸和腹部這裡都燒傷了,碰著疼。”黑夜到來之後,劉暢呼吸了一下冰冷的空氣,起身把小女孩抱到了那張空著的上鋪,勉強裂開嘴露出了一個笑容:“今天你自己睡,不會害怕吧?”

“沒事兒的,哥哥早點好起來。”小女孩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害怕,隨後很聽話的躺了下去,雖然睡不著,但還是閉上了眼睛。

“這編織袋上那麼多血,都臭了,不扔太難聞了這放一晚上,我扔了吧?”臨睡前,胖子發現今天裝蛙肉的袋子上滿是血漬。

“先放那吧,明天我仍。”李輕水制止了胖子,“你上床睡你的覺吧。”

“哦。”胖子也沒多說話,聽話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而李輕水在安置好所有人後,從兜裡掏出了今天去醫院順手拿的藥片,走到劉暢床前遞給了劉暢:“消炎藥和抗生素,不要以為身體壯就可以不用吃藥了,吃了藥,早點休息。”

交代完了這句話,李輕水也爬上了自己的床鋪。

而劉暢看著藥片愣怔了一回,也沒看說明書,胡亂吞了幾片之後躺在了床鋪之上,開始看著窗外那沒有景色的世界。

直到黑夜徹底降臨。

睡不著的人的夜晚總是顯得很是漫長,劉暢在心中一邊默默的數著數,一邊打發著無聊的時間,直到他的生物鐘告訴他時間已近淩晨,直到他的聽覺告訴他周圍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平靜了之後,他才不動聲響的從床鋪走下,摸出藏好的手術刀,赤腳走向了那兩個熟睡的身影。

劉暢的腳步很輕,輕到他自己都聽不見,輕到他可以接近動物幾米之內都不會被發現。所以,在這黑夜的籠罩下,他絲毫不認為自己接近一個睡著的人會有任何被發現的可能。

但是他仍舊很緊張,雖然連日來鍛煉出來的能力已經讓他可以平穩的控制自己的心跳聲,但是口中發酸的唾液還是告訴他——他很緊張。

平靜狀態之中去殺人,他還是第一次。前一次殺人是救小女孩的時候,當那幫惡人用匕首劃傷小女孩的臉頰之後,他忍不住心中的憤怒才去殺的人。殺的時候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快感,因為在憤怒的狀態下,人做任何暴力的事情,都是不會經過大腦的批判的。

但是現在不同,他雖然心情很緊張,但心態卻是平靜的,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用手中鋒利的刀子,去殺兩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

第五十三章殺伐不果斷

輕手輕腳的走到兩人床鋪的後面,站在床鋪和門口的空檔裡,劉暢靜立在那遲遲沒有動手。

不知怎麼的,他的猶豫讓他想到了以前看書時經常看到的“殺伐果斷”一詞。

“呵呵,我如果是放在網路小說的裡,絕對是一個不稱職的主角,連殺個把人都下不去手。”劉暢心中自嘲的笑了笑,隨後自我催眠似的故意去想他要殺這些人的種種惡行,好讓自己稍微果斷一些。

從開始的搶佔床鋪,到誣陷他殺人,到威脅他奪取肉食,到最後他們貪婪吃肉的樣子……

想到這些種種之後,劉暢的心情平靜了許多,不再緊張後,他點起腳尖,把握刀子的手伸進了上鋪床頭支架的空格子裡,隨後憑著小勇枕頭的位置感覺到了他睡覺的位置,隨後劉暢一手捂嘴,一手把手術刀順勢在對方脖頸上就是深深地一劃拉。

殺人不過頭點地。

很簡單的一個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劉暢只感到了四次感覺,一個人就死了。他的第一感覺是握住小勇嘴的時候感覺到的一絲溫熱,與此同時的第二感覺是割斷小勇脖頸筋肉時那種崩斷琴弦似的手感——這種手感他今天在割斷巨蛙舌頭的時候也有過,不過這次要比那次省勁兒多了,這兩個感覺過後,第三感覺就是小勇身體的輕微彈動和抽搐,第四感覺,就是雙手手掌手背上感覺到的溫熱——血的溫熱。

四個感覺,十幾秒鐘,一個人就徹底死亡,還不夠劉暢剛才數數的百分之一的時間。而這十幾秒鐘,也就解決了一個人幾十年時間的壽命。

毀滅永遠比創造簡單十萬倍。

殺了小勇之後,也許是上鋪輕微的彈動影響到了下鋪,小勇的媽媽在朦朧之中,睜開了雙眼。

但是她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只看到了一個面目和上半身都很猙獰的人,隨後就感覺到了脖子一涼一疼,人就呼吸困難了起來。

把手術刀插入這個女人的咽喉之後,由於這次是下鋪,劉暢終於能親眼目睹自己的殺人過程了。

手術刀進去的很順利,刀鋒無可阻礙的就捅進了人那脆弱又致命的部位,劉暢甚至沒有去看自己的刀子,就知道這刀下去,人肯定救不活了。而他沒有去看自己刀子的原因也很簡單,他被這女人的眼神吸引住了注意力——他這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的眼神可以轉變的這麼快。

這一刀紮下去,劉暢先是第一秒鐘在這個女人的眼中看到了迷茫,在第二秒鐘看到了她的驚恐,再在第三秒鐘讀懂了她眼中的不解——而第四秒鐘的時候,這個女人眼神的變化最為複雜。

在這一秒鐘的時間裡,她先是回復了恐懼一瞬間,隨後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把這瞬間恐懼全部拋離,繼而變成了深深的祈求。

她張著嘴,喉嚨裡努力的發著“咯咯”的聲音,四肢彈動,雙手用力向上抓撓著,似乎非常想表達什麼。但是喉嚨裡的刀子和湧出的血流阻止了她的語言,她深深的看著劉暢,只能用眼神和口型來表達自己的所想所望。

可能是被她的眼神所觸動,也可能是第一次平靜殺人精神過度集中的緣故,劉暢竟然不自覺的,就努力的在空中分辨著她的口型。

“求……求……你……”這是劉暢分辨出的前三個字眼,這三個字沒在他心中激起過大的波瀾。

“別……殺……我……”這是劉暢分辨出的中間三個字眼,同樣的,他沒有過多的感受。

“……兒……子……”這是最後兩個字。

整句話組合起來就是,“求求你,別殺我兒子”,把整個一句話組合起來之後,劉暢腦子突然感覺嗡的一下,看的東西也突然模糊了起來,胃部一有些翻湧,他握刀子的手在這瞬間完全的顫抖了起來。

而也就在他意識有些不清楚的時候,女人上鋪他兒子的血也終於滲透了床鋪,滴下了一滴拍打在了她的臉上。

很大的一滴血。

整個糊住了女人的臉。

也染紅了她的眼睛。

“嗚!”當這滴血落進她眼睛裡之後,她的眼神再次變化,注意到了上面染血的床鋪,女人的眼睛不再有哀求,她的瞳孔在這瞬間極度收縮著,身體極力的掙扎著,用盡全力的發洩著自己的憤怒和絕望,就連喉中血液都被她呼出的肺氣整個頂出了口腔,竟讓她在臨死前發出了一聲雖然乾癟無力,但是卻富有感情的慘叫。

“啊——!”

這聲短促而且音量極小的叫聲隨後就被鮮血冒泡的“咕咕”聲取代,女人的瞳孔極度緊鎖之後也隨即開始渙散開來——但是整個過程中,她高舉的雙手卻一直未曾放下。

“哇!”劉暢也隨著這聲慘叫的發出而再也忍不住胃部的翻湧,隨即吐了一地。

他們這一番折騰,宿舍裡所有人也都被吵醒了開來,隨後目睹了這可憐又可怕的一幕。

不過反應過來和最先下床的還是那個一直沒有睡的人,他走到下面,拍了拍劉暢的肩膀,看了看那個同樣被吵醒的“黃醫生”。

“你把她吵醒了,我們……”

“別動我,別再想讓我去殺人了!”“啪”的一下甩開李輕水的胳膊,劉暢把胃裡的胃液吐乾淨之後,頹然的坐在地上,腦子裡滿是那個女人祈求的神色。

他突然想到,那個女人儘管潑婦市井,但也只是個跟自己母親一般大的女子而已,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母親而已,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而她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更是迸發出了人類最偉大的光華,面對死亡,她最大的反應居然不是人類最本能的求生欲——而是母愛。

……

看到劉暢坐在地上不再說話,李輕水打開房門觀察了下走廊的情況,發現這裡的聲響沒有驚動別宿舍的人後,回到屋子把那兩具逐漸冰冷的屍體包裹進了他們睡著的床單裡,隨後把兩具屍體裝進了編織袋兜好後,叫上了小女孩。

“走,跟我出去一下,幫我探查一下院裡哪個地方沒有人,我們把它扔出去。”

“呃。”女孩茫然的點了點頭,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劉暢,又看了眼那個坐在床上嚇得瑟瑟發抖的黃醫生,還是從床上跳了下來。

就這樣,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李輕水一手拎一個編織袋,帶著小女孩,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晚上寫兩章,感覺擠擠還是能多寫一些的,所以高興之下,下周舉辦個活動吧,給自己點動力。今天週六,從明天開始,下周哪天推薦票過600了,第二天就雙更,絕不食言。)

第五十四章坦白

看著李輕水兩人出去,劉暢感覺胃部不再抽搐,擦了擦嘴角的殘留物也從地上站了起來。

清理了自己的嘔吐物之後,他回到了床上。

“別害怕,我不會殺你。”搓著自己滿是血漿的手,劉暢安慰著那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女醫生。

“就是,他不會殺你的。”胖子看到這樣的情況,也早就從床上走了下來,他一邊控制著自己的音量,一邊儘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豪爽:“他們是太賤了,威脅我們才會遭到這種對待的。我就說想不通,今天為什麼讓他們吃肉,想不到啊,你行啊!”

胖子走到劉暢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什麼,很不適應。”晃了晃腦袋,把那個中年女子臨死前的表情徹底晃出腦海後,劉暢走到水缸那裡,清洗起了滿是血漿的手和刀子。

也就在他洗手洗刀子的時候,李輕水也從門外走了進來,把小女孩抱到床上之後,他也走了過來,就著水缸洗起了手。

“剛才的事兒,不好意思,我情緒有些激動。”劉暢沖李輕水勉強裂開嘴笑了笑。

“沒事兒,你比我想像的做得好得多。”洗完手後,李輕水甩了甩手上的水,回了劉暢一個微笑:“不是第一次見血了吧。”

“不是了,第二次。”劉暢用力的搓著手上的血漬,“不過上一次沒這麼平靜,也沒這次想得那麼多。”

“想那麼多幹什麼。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已經做得很棒了!”李輕水再次誇讚。

“可還是把那個醫生吵醒了。”劉暢搓完手指開始搓起了手背。

“在這世道,人睡覺都輕,稍微有點動靜都能起來,你沒可能不吵醒她的。”李輕水笑道:“就算你沒吵醒她,我搬屍體的聲音也肯定能吵醒她了,事兒這麼多,不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音。而在這年頭,估計就連大動脈噴血的細微聲響,都能驚醒一個熟睡的人。不用想那麼多了,你是一個愛多想的人。”

李輕水意有所指。

“不是愛多想,是有些事兒撲到腦子裡了,不得不去想。”劉暢終於洗乾淨了他的手,轉身準備回床鋪了。

“那我只跟你說一句——為了活著!”

為了活著!

不知道怎麼回事,劉暢聽到了這四個字之後突然感覺很安心,比任何大道理都顯得有用。躺回床上,劉暢品著這四個字,也沒管還在那裡跟女醫生談“保密交易”的李輕水,更沒管一直看著他的小女孩,竟然出奇的睡了起來,而且睡的很安心。

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大亮。

睜開眼睛的時候,劉暢發現這是第一次一覺睡到天這麼亮。看外面那鮮紅的霧色,劉暢知道自己這一覺幾乎睡到了中午。

而坐起身來後,他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還是李輕水。

“你醒了?”

“嗯。”

“似乎出事兒了。”

“什麼事兒?”

“那個女的去告密了!”李輕水指了指門口。

“你怎麼知道?”劉暢心裡一驚,從床上彈了起來。

“感覺到的。”李輕水坐在床鋪上,敲了敲手指,“她從昨天晚上起,就有些不太對勁兒,剛笑臉出去之後,我忽然意識到,這些天來,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笑。”

“這絕對是假笑!”李輕水揉了揉腦子,“而但凡有假的東西,就代表著她想掩飾著什麼!”

李輕水話音未落,宿舍的門就被人再次推開,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走了過來——而領他們過來的,果然是那個女醫生。

“有人舉報你們殺人,我們也在院子外面發現了染血碎布片一些頭髮指甲。”領頭的是那個劉暢見過好幾次的連長,他站著說道:“你們也不用辯解人是不是你們殺的,因為我們是軍人而不是員警,更不是法官。人昨天晚上是你們宿舍,我們已經確認了,而今天早晨人就不見也是事實,你們有很大的嫌疑。”

那個連長說著,無奈道:“請見諒,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去調查這種事情,既然你們被人舉報,又有很重大的嫌疑,那麼,我就只能暫時驅逐你們了。你們如果是被冤枉的,也請不要怪我。”

“嗯,我們懂。”李輕水聽了連長的話點了點頭,沒有接他的話茬,反倒轉頭看向了那個女醫生,“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怕你們在我睡覺的時候連我也一起殺了。”女醫生又回復了那種木訥的神情,只是這次面目之上帶上了幾分猙獰。

“我說過,我們不會殺你。”劉暢看著她表示不解。

“哈哈,我為什麼要信你的話?說真的,我一點不信任你們,一點也不信你說的話。”女醫生上前一步,“你們一個比一個會裝蒜,白天還能一起吃肉,晚上就能操刀子殺人,有什麼事情是你們這些人幹不出來的?”

“呵呵,你,叫劉暢是吧?你也別用那麼無辜的眼神看著我,你們都不是什麼好人。從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們不是好人。”女醫生一邊說著話,一邊逐漸把自己的音量放大,仿佛在發洩著自己這連日來的不爽和憤怒,也仿佛僅僅是對自己一種恐懼的宣洩,“從第一天起,你們就搶佔床鋪。他們家四個人,占了三個床鋪,你們比他們更過分,五個人占了四個床鋪。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的床鋪裡,本來有一個應該是我們的。”

“呵呵,五個就占了四個床鋪,還睡得心安理得,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裝好人?我爸媽死的時候,你們有想過讓出一張床鋪讓他們睡睡嗎?”女醫生聲音已經近乎竭斯底裡,“呵呵,你們也許想過,想來想去之後或許用別的什麼理由來告訴自己,不讓床鋪是對的,用自己找出的藉口來彌補自己良心上的空缺。人都是自私的,我不怪你們,所以你們也別怪我會有今天這個決定。”

“我跟你們睡一起毫無安全感,所以我舉報了你們,也許你們出去之後沒地方睡,在第一天晚上就被怪物吃掉,當然,也許以你們的能力能熬過第一天晚上,那第二天晚上呢……”說到最後,女人說話的音量逐漸變小,表情也逐漸回復木訥的理智,“但是你們的結局怎樣,誰在乎呢?我只要在這能睡的安心就好了……”

女人話音未落,門再次被打開,小女孩、胖子、朱琳三人,也被三個士兵從外面給押了回來。

看著這三個人被押回來的樣子,李輕水皺了皺眉頭說道:“連長,能不能繼續讓我們在軍區住,我們有肉,那些肉可以救活別的人,或許可以抵消我們部分的罪過……”

李輕水指了指那三大桶肉,換來的依然是連長冰冷的搖頭。

“那這樣,我們有打獵的能力,你讓我們在這住,我們每月可以給連隊裡上繳部分食物……”

連長聽了李輕水的話眉毛挑動了一下,不過還是堅決的搖了搖頭。

而從他的態度,李輕水也判定出了軍區對“維.穩”這件事,看得有多麼重要,看到這裡,他長歎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好吧,我是腦域異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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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去留

“腦域異變者?”連長聽到這個話皺了皺眉頭,眼神中明顯的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

“是的,判知類腦域異變者。根據你現在呼出這口氣的長度,我可以輕易的計算出你現在呼吸頻率是每分鐘17.5次,你的心跳現在是每分鐘85下,而根據你體表的顫抖幅度,我又能推斷出你的脈搏較之心臟跳動略慢,得出你有輕微的心律不齊症狀的結論。”李輕水依舊站在原地,“這些是我根據你身體表像判斷出來的資料,應該偏差不大,想證明我是不是在說謊很簡單,拉我去測試就可以了。”

說完這句話,李輕水雙手高舉,表示自己不會反抗,而連長在經過了最初的驚愕之後,也讓兩個士兵看著剩下的人,把李輕水押了出去。

“看好他們,不要讓他們逃跑就行了,自由限制在這個房間裡,其他不用管。”留下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連長帶人離開了這裡。

看到連長走了,兩個士兵也放下了端著的架子,持槍的手也鬆懈了下來。因為現在雖然是末日,但是暫時還沒有出現能和國家軍隊力量抗衡的勢力和人。只要沒人能肉抗子彈,就暫時不會有人去捍動軍隊的霸權。

所以看到連長走後,他們放下了偽裝的模樣,腹中的饑餓促使他們本能的看向了劉暢身後的幾個大水缸,喉頭不斷湧動的吞著口水,露出了一副嘴饞的樣子。

“嘿,我說哥幾個,你們挺有本事啊,弄來這麼多的肉食。”兩個士兵有所暗示。

“可惜現在放著也沒有什麼價值了,下一步我們還不知道去哪裡呢。”劉暢聽懂了兩人的暗示,去水缸裡撈了兩塊肉遞給了士兵,說道:“現在大家都不容易,你們軍人每天也是吃不飽吧,不用客氣,這些我們也沒用了,吃點吧。”

“兄弟明是非!”兩個軍人接過肉食,手指都有些顫抖,“我們雖然還有些吃的,但根本不夠分的,每天都餓得兩眼發黑。這東西,我們就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我朋友他跟連長出去沒事兒吧?”

“唔,沒事兒,沒事兒。”士兵拿到了肉,可能為了怕連長回來看見他們濫用私權,所以一個個吞吃的很快,肉還沒接到手裡,就大口的往嘴裡塞了起來。當然,在塞的過程中,也沒有忘記自己拿肉後應透漏的消息。

“我告訴你們吧,不用怕,那人如果真是腦域異變者,會被當成寶貝似的供起來的。近些天我們聯絡到省城那邊的人,聽說上級只給下面下發了三個一級檔:第一是維.穩;第二是嘗試新型植物類糧食種植;第三就是這腦域變異者。說是上面很重視這腦域變異了的人,省城研究所那邊似乎說是一個腦域異變者的價值相當於一個軍區的價值。反正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你朋友沒事兒是肯定的了。”兩個士兵一邊吃肉一邊說著這不算十分機密的消息。

“那就好。”聽了兩個士兵的話,劉暢松了一口氣,拉過站在門口的小女孩,又看了一眼那個告密的黃醫生,靜靜的站在屋子裡等待著未來命運的方向。

時間過得不快不慢,在劉暢靜靜的等待了三四個小時之後,李輕水再次出現了,這次跟他一起出現的除了那個連長和士兵外,還有一個軍銜明顯高於其他人的中老年男子,仔細的辨認了來者肩上的袖章之後,劉暢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將近五十歲的男子,是一個師長。

而在開封這麼一個小城市,師長在軍區已經算最高等級的行政長官了。

來的長官是個寸頭,頭髮有些花白,面目黝黑看不出什麼表情,稍微有些肚子但是不十分誇張,一路走來雖說不上龍行虎步,但也還算有些氣場。

“你說的同伴就是他們?”師長來了之後,指了指指了指宿舍裡站著的劉暢等人。

“是的。”李輕水點了點頭。

“那行,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你必須在近日跟我們的人一起去鄭州研究所那裡,這點是強制性實施的,望諒解。”師長沖李輕水點了點頭,說道:“當然,這一路艱險,車輛無法使用,野外更是不比市內安全。所以我會選派專人在路上保護你,儘量保證你路途上人人身安全。我要說的就這麼多,我們在門外等著,你和同伴商量下接下來的去向後,儘快給我答覆。”

師長說完話,帶著士兵和連長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把清淨留給了屋內。

“怎麼說?”看到人都出去了,劉暢開口問道。

“也沒怎麼說,就說讓我去鄭州市的軍區研究所一起進行研究,似乎他們早兩年多,大概從02年年初就開始就開始對紅霧有研究了,到最近似乎對腦域異變的人格外有感興趣,說是想建立一個全球最精英的團隊,一起來探討生命和基因科學。”李輕水說著話,攤了攤手,“當然,這些都是扯皮子的話,具體到那裡後是一起研究科學,還是被他們解剖之後當科學研究了,都是不得而知的。”

“那怎麼辦?”胖子和朱琳同時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沒法辦,除非現在劉暢的身體能再強壯十倍,足以保證我們在軍區外的存活,要不然我們就沒得選,只能聽從他們的安排。”李輕水笑道:“不過他們把我解剖掉的可能性也很低,我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你們不用擔心。”

“那師長怎麼說?”劉暢問了一個關鍵性問題。

“沒怎麼說,意思就是我必須去省城研究所,這是強制性的。而至於你們,如果我配合的話,可以放你們繼續在這裡生活。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跟我一起去,這是我和他的交換條件。”李輕水無奈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有些慌亂的那個黃姓女醫生後,說道:“本來我準備過一段時間再去那裡的,等我手頭有準備了,或者劉暢更強大了……不過沒辦法,現在事兒已臨頭,我沒得選了,你們呢,打算跟我走,還是留下來?”

“我……”胖子想接話茬,可是被李輕水接下來的話給打斷了。

“別匆忙做決定,也不用聽外面那個師長說安全什麼的,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野外十分十分不安全。因為即使是在這個世界裡,城市依然是人類的生態圈,而水泥路面和工業化產物都會嚴重阻礙動植物繁衍生長。可是在野外,這些條件都不會存在,生態會變得複雜無比,生物危險性也是成幾何係數增長的。”

“所以,這次出去我們能有一半兒活命的機會就不錯了,你們仔細想想,是一起走,還是留下來。”

“我跟你去。”李輕水話沒說完,胖子就介面說出了他剛才沒來得及說完的話,“呵呵,我老娘死了,我也沒親人了,我就想跟你們在一起。反正在這破世道裡,死到哪都是死,跟你們死一塊說不定還安心點。”

“嗯,你去,你呢?”李輕水看向了朱琳,“不要被其他人的想法左右,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什麼決定我們都不會怪你。”

“我……”朱琳看了看李輕水的眼睛,又看了看劉暢等人,隨後低下了頭,“我有點害怕……”

第五十六章臨行

“嗯。”李輕水點了點頭,“我懂你的意思了,照顧好自己。”

說完這句話,他上前抱了抱朱琳,隨後把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劉暢等人。

“你去哪?”劉暢沒有自己回答,而是首先問向了小女孩,“雖然你年紀還小,但也應該明白,這是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選擇,仔細想想,是留下來,還是跟他走。”

“你去哪,我去哪。”小女孩上前一步,目光堅定。

“你不用這麼……”

“你去哪,我去哪。”小女孩第一次出聲打斷劉暢的說話,目光依舊堅定。

“好吧。”接觸到她的眼神,劉暢歎了一口氣,把她拉回到自己的身邊,隨後上前拍了拍李輕[奇•書•網]水的肩膀說道:“我們跟你去。”

“想好了?”李輕水目光中稍顯波瀾。

“想好了。”

“好,那我就去跟那個師長說明了,我們一行共四個。”又看了朱琳一眼,李輕水說著話就轉身打開了房門,融入了那群士兵的圈子裡,指手劃腳的說了片刻之後,大半的士兵隨後散去,留下幾個看守房門和窗戶的之後,其他人跟著師長離開了。

李輕水回來後,就給幾人攤了攤手:“搞定。”

“什麼時候走?”胖子問道。

“明天一大早,今天有點晚了。等明天天一亮,我們就順著鄭開大道,一路從這裡走到鄭州。大路沿途大約有75公里,加上鄭開大道周邊的小道,一共是80公里。”李輕水說著話掰著手指,似乎想讓幾個人對這幾個數字有更深刻的概念,“前時代從開封開車到鄭州,一般是一個多小時,我騎過自行車去過,用了接近四個小時。如果是步行的話,這個時間還會翻倍還要多。不過現在白天天長,我們體力又比前時代好,雖然路面不再平坦太平,但是如果一直急行趕路的話,早晨出發,天黑之前應該能趕到目的地。”

“嗯,那我們今天可得好好準備準備了。”聽了他的話,劉暢知道這一路上肯定非常緊張。不但路途危險,而且時間緊迫,如果天黑之前到不了鄭州市區,那他們就有可能都死在路上。

畢竟,夜晚的叢林,太危險了。

“小靜,明天的時候,肯定會有很多軍人跟著我們一起前行,到時候你就跟在我身邊,發現危險了不要聲張,告訴我一個人就可以了,由我轉達給其他人。”把小女孩拉到一邊,劉暢細心的交代道:“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讓別人發現你腦域異變者的身份,因為到了鄭州,我們不一定要面對什麼。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小女孩點頭。

“今天能吃多飽就吃多飽吧,這些東西我們也帶不走,留下來的朱琳一個人也吃不完。”李輕水指了指水桶裡的蛙肉,“今天我們吃點熟食,反正現在已經不用擔心軍方發現我們的了。”

“嗯。”聽了李輕水的話,胖子從水桶裡撈出肉食,包裹起來後幾人就結伴出門準備去廚房了。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時候,門再次被推開,那個熟悉的連長又領了一個軍人走了進來。

“額,我給你們帶來個人。”連長輕咳了一聲,吸引幾人的注意力後,指了指身旁的一個看起來非常精壯的小夥子,“這是師長推薦過來的人,說是整個軍區數一數二的進化者。說是人類大異變之後他的身體進化程度遠超他人,非常強壯。明天師長會派他和你們一路去鄭州,我把人先給你們送來,讓你們可以先相互熟悉下。”

“各位好,我叫申明一。”聽到連長介紹完畢,小夥子沖幾人憨厚的笑了笑,看起來十分誠實可靠。

“哦,那謝謝師長和師部戰士了。”李輕水沖那個小戰士笑了笑,同時給連長點了點頭。

“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你們相互瞭解下,明天也好一起出任務。”

“好。”

送走了連長,李輕水拉著那個看起來很年輕的軍人一起去了廚房——很顯然,他也想跟這個身體進化度很高的人拉近些感情,同時套出點有用的情報——這對保證隊伍的安全,很有好處。

而且更顯然的是,這個戰士絕對的任務也絕對不光是跟幾人拉近感情這麼簡單,他還肩負著監視幾人的重任,所以,幾人也不可能甩得開他——雖然幾人也從來沒有過逃跑的打算。

就這樣,各懷心思的兩撥人,走進了廚房。

“小靜,他的危險值多少?”走在隊伍的最後,劉暢小心的問著小女孩問題。

“9,非常高,那個連長沒有騙我們,他絕對是整個軍區身體進化程度數一數二的人。”小女孩也小聲的回答著劉暢的問題。

“嗯,知道了。”劉暢看著前面那個精幹的小夥子,怎麼也看不出眼前這個精幹瘦小的身體,是一具比他曾經遇到的巨犬更強壯的身體。不知怎麼的,他本能的就拿自己和眼前這人作起了比較——如果現在的他和那個小夥子戰鬥的話,究竟誰能贏?

對方那麼結實的身體,是不是已經能抵擋住普通警用手槍的傷害了?

對方究竟能跑多快,跳多高?

懷著這一連串或許明天就會有答案的疑問,劉暢重新把心中的問題塞回肚子裡,也露出笑容,吃下了他在開封的最後一頓豐盛晚餐。

一頓飯的時間,因為肉食的關係,所有人都吃得其樂融融,而因為氣氛和諧的關係,幾人也瞭解了那小戰士的一些基本資料。

他們面前這個進化幅度很高的戰士,其實只有十九歲,老家是山東淄博一個農村的,來當兵沒多久就碰上了紅霧降臨的情況,到現在槍都使不好。只不過因為身體進化得格外強大,所以才被師部重視,交給了他這個護送的任務。

瞭解了這個戰士的背景後,幾人也對他放下了警惕。飯後,他們一起回到了劉暢那間宿舍一起整理東西後就入睡了——睡前,劉暢仔細的檢查了自己的所有藥品和裝備,隨後抱著自己巨大的弓弩進入了睡眠狀態。

在第二天天沒亮,師部就派人叫醒了睡得並不深沉的幾人,在師長的帶領下,又給送來了二十多個護送戰士。

“這都是師部裡面精挑細選出來的護送你們的。護送這種類型的軍事任務,人數太多效果反倒不好,所以只給你們派來了這些人。但你們放心,他們絕對個頂個的都是精英戰士。”師長把眾人叫出宿舍後,指著走廊裡的一干野戰軍人說道:“這些人身體都比一般人強壯,而且之前就精通槍械和戰鬥,肯定能在路上保證你們的安全。”

“那就謝謝師長了。”李輕水沖師長躬了躬身子。

“不必客氣,這都是上面的命令,你也不用謝我。”師長說著話,掃視了劉暢幾人一眼,“你們的人都準備妥當了嗎,你們還有其他要求嗎?”

“基本準備妥當了,只是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李輕水說著話,回身推開了身後的房門,指著裡面的那個黃姓女醫生說道:“我讓她跟我們一起走,因為我侄女想留在這裡。我們之前跟她有過過節,她在這,我不是太放心。”

第五十七章盛大的世界

聽了李輕水的話,師長反應了幾秒鐘,隨後仿佛想出了其中的關節,點頭道:“可以,保證我們重要人員的家屬安全是軍區應該盡的責任。”

說完這句話,師長沖幾個士兵拜拜手:“帶上她!”

“不。”看到幾個高大精壯的士兵走向這邊,黃醫生使勁的嚎叫著:“你不能這麼做,你這是濫用職權,我沒有犯罪,你沒有權力把我驅逐出軍區……”

女人的嚎叫驚動了整個宿舍樓層的人,一些人從睡夢中被驚醒,警覺的他們打開房門想探查下外面的情況,可所有勾出頭的人在看到黑影中的那些軍裝後,就又都老實的縮了回去。

不過,誰都知道,此時的門後面,已經多了無數隻的耳朵。

“這個女人的室友失蹤,包括你們一干人等在內,所有人都有殺人嫌疑,現在統統驅逐出軍區。”師長用洪亮的聲音,宣告著一個掩人耳目的事實,隨後在他的眼色下,那幾個押著黃醫生的士兵會意的三兩下就把她從房間推到了過道,又從過道推出了宿舍。

“好了,你的要求我都達到了。”師長看了一眼融入進霧氣中的黃醫生,伸出手和李輕水握了握手,壓低音量說道:“也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這是當然。”李輕水點頭,收回握著的手後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封信交給了師長,“這是我前兩天的見聞,是寫我遇到的一個類智慧生命的,希望您能看完它。”

“智能生命?”師長接過信,眼中卻明顯露著不信的神色,“這不可能,才多久,外面的世界就算變化的再快,我也不相信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出現除人類以外的其他智慧生命。”

“呵呵,事實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信。”李輕水說道:“東西給你了,消息我也通知到了,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只是感覺我們人類應該提早知道這件事情罷了……至於你信不信其實無傷大雅,因為在我看來,以開封這個小城市的軍隊,是不可能找得到那個生命的,更不可能對那個生命造成任何的威脅。”

聽到李輕水危言聳聽的話,師長即使不信,還是將信將疑的把那信封放進了口袋。而經過幾人這麼一折騰,外面的天色也慢慢的明亮了起來。

“你們該啟程了。”

“是的,該走了,路上時間緊,一分鐘也不能耽擱。”緊了緊背後的背囊,李輕水率先走了出去。

而劉暢和小女孩也緊隨其後,胖子背著更多的行囊走在最後,幾人穿過走廊,走到了宿舍門口,看向了那剛剛有一絲明亮的黑紅色世界。

“你們,路上小心。”看著幾人的背影,一直在目送幾人的朱琳從後面追了過來,眼眶裡已經滿是淚水。

“你在這裡也要小心。”劉暢回過頭,看向了那個纖弱的不愛說話的女孩。

“要活著。”胖子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

“要活著。”劉暢拉起小女孩也給上前抱住了這同生共死過的親人。

“照顧好自己。”就連一向淡定的李輕水也加入了這個臂膀擰成的圈子,他抱著朱琳的手臂最後交代道:“水缸裡還有肉,夠你吃幾天的,吃不完的就給軍隊,這樣你以後能在這裡過的好一些。以後有什麼事情就堅強點,為了活著,你可以拋棄一些東西,讓我永遠知道,你還活著……”

“嗚……謝謝你……”臂膀包圍中的女孩,已經泣不成聲,“大家,我們還有再見面的一天嗎?”

“我相信有!”劉暢從臂膀中掙脫出來,抱起小女孩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笑道:“你們感覺呢?”

“我感覺也有。”胖子用爽朗的大笑來掩飾喉頭的哽咽。

“肯定有。”李輕水也鬆開了緊抱的手臂,最後看了朱琳一眼,拉著胖子和劉暢一腳踏進了清晨的濃霧中,消失在了她的視線。

隊伍——

終於出發了!

……

劉暢等人走進濃霧,那些士兵也就陸續的跟了上來,一共二十多個人,領頭的是個中年男子和那個叫申明一的超級進化者,隊伍後面還跟著那個被士兵拉拽著的黃醫生。

“明一,先去把後面那個女人打暈,她這麼一直撕扯著太耽誤行程了。一會等上了大路,再把她叫醒就行了,到時候她一個人肯定跑不回來,自己就會跟著我們走了。”一行人剛離開宿舍大樓,那個領頭的就給了本次的“負責人”一個命令。

申明一聽到領頭人的吩咐,也沒有什麼抵觸情緒,很快的執行了命令。

打暈黃醫生後,申明一把那個連日來已經餓得乾癟了的女子扛在肩上,一個人的負重,在他身上如同披一件衣服一般輕鬆,三兩步之下,他就重新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沿。

“喂,我說哥們。”看到申明一走到自己身旁,胖子似乎為了驅除心中難過的離別情緒,平時不太多事兒的他今天也出奇的小聲三八了起來:“你不是這個隊伍的負責人嗎?怎麼聽他的話了?”

“呃,他是本次的副隊長,是我老連長。”申明一小聲的回答道:“說我是隊長,可我一個新兵蛋子,槍都不會使,懂個屁指揮隊伍啊。我這老連長當兵十幾年了,屬於沒什麼文化和背景熬上來的,前幾年還去中印邊界打過仗見過血,讓他指揮,比我強多了。”

“哦,是這樣。”胖子點頭,“他叫啥?”

“趙越。”

胖子這邊小聲嘀咕著,一隊二十多個人走出軍區大院後,那個叫趙越的連長就在隊伍前面打開了一個發著黃光的巨大手電筒,往天上晃了晃亮光吸引了一干人等的注意。

“咱隊伍要出發了,我簡單說兩句啊。”看到隊裡的人都圍了上來,趙越說道:“雖然這次隊伍的負責任是申明一同志,但非常時期我就不廢話了,他年紀還小,我先代理領導一下。大家沒有什麼意見吧。”

“沒有。”一干士兵吼道,顯然,這群兵中,有好幾個原先就是他手底下的。

“好,那我先說下。”點點頭,趙越晃了晃手中的電筒後喊道:“我手裡這個東西是破霧燈,改裝過的,拿著這個東西,一般人能多看個一兩米的距離。”

“當然,這個玩意兒最大的作用不在於能提高我多少的視距,而在於這個東西的亮光能給隊伍後面的你們一個指引。”站在一個石墩上,連長大叫道:“在這大霧裡,我相信大家跟我一樣,只能看到眼前兩三米的東西,站在隊伍中間,根本就看不到隊伍的前面,後面的人就更是不用說了。”

“所以,一會在行進過程中,都給我仔細看好自己身前的那個人嘍,一個跟一個,別跟丟了。要是萬一不小心跟丟了,就喊兩聲,找亮光,千萬別傻愣著。這濃霧有隔音效果,愣那十秒鐘,你就有可能跟隊伍永遠走散!”

“還有,手裡的傢伙都整好嘍,要保證隨時能用!但是千萬記住一點,遇到危險要是再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就別隨便開槍,因為我們的隊伍人挨人走的密,這破天兒還啥都看不見,你一開槍就可能傷著自己人。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開槍。而其他人如果聽到槍聲,就第一時間趴下,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士兵整齊劃一的呐喊,劉暢等人也跟著點頭。

“好,既然都明白了,就出發。”

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趙越帶著隊伍,一邊走一邊在前面繼續給大家交代著什麼,受到他的吩咐,申明一則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默默的保護著整支隊伍。至於劉暢和李輕水等人就走在隊伍的中間位置,受著前後的保護相對安全。而劉暢因為視力的關係,也成為了唯一能看到整支隊伍的人,他小心的照應這隊伍前後,同時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在行進過程中,李輕水也默默的把掩蓋氣息的植物粉末順著風向撒到了每個士兵的身上。

就這樣,一群人走得首尾兼顧,還算十分扎實。這支小隊伍,就這麼一路由南向西前進著。

在城區的一路之上,隊伍倒是沒有遇到什麼危險,走到市中心的時候,隊伍還湊巧路過了劉暢的家。

他那個曾經的家,如今已經徹底坍塌,所有過去的痕跡都被磅礴生長的植物所掩蓋和取代,不敢過分的去看那個地方,劉暢一口吐沫咽化了心中的思念和喉頭的梗塞,一路隨著隊伍,從南郊走到了西郊,再從西郊走出了開封城。

站在開封城外,站在那“開封人民歡迎您”的牌子下方,一群人跨著這人類地界兒的邊緣,目瞪口呆的看向了城區外面那盛大的世界。

“這……這可……真壯觀啊,外面已經成這個樣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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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瘦了

眾人的眼前是一片茂密的原始叢林,雖然所有人都看不見叢林的原貌,但是,僅僅從眼前的那二三人環抱的大樹和大樹上纏繞的各種藤條以及空中那大樹散發的獨有清香就能判定出,眼前絕對是一片巨大的叢林。

這片叢林散發出的天然生命氣息,比地球以往任何地方的叢林都要蓬勃許多,那浩瀚的生命氣息,讓人僅僅是站在它面前,都有一種心馳神往的衝動。

作為人群中視力最好的劉暢,他的視距最是廣闊,所以,他看的也最是長遠——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場真正生命交織的盛宴——

高大的參天喬木上纏繞著的是各類的藤本植物,在喬木和藤本植物下方,是各種各樣誰都沒見過的灌木和低矮灌木,如果再加上地上的各類草本植物和長相酷似蘑菇的腐生植物的話,那這場生命的盛宴真的是上中下三層清晰立體無比的。

“這真是場生命的讚歌啊,沒有鋼筋水泥充斥的地方,已經成這個樣子了嗎?”李輕水從地上拽下了一抹青草,放在鼻子下麵嗅著。

“我們能闖過這片叢林嗎?”站在清晨的霧氣中,伴著叢林深處傳出的“沙沙”聲和蛙鳴,就連隊伍裡面最強壯的申明一都露出了質疑。

“這……地上沒路了啊!”前面的士兵在地上四處探查著,卻完全沒有發現以前“鄭開大道”的所在位置。

“地上有路,看看有沒有那種碎的水泥塊,順著水泥塊的痕跡走,就是以前的路。”領頭的趙越蹲下身子,果然在雜草之中扒撿出了幾塊人工痕跡明顯的水泥碎渣。

舉著自己手中的水泥渣,趙越沖著身後的隊伍喊話道:“以前的那條水泥大陸,被植物和它們的根莖給粉碎了,只剩下了水泥渣,不過好在時日不長,我們順著水泥渣的就能一路摸到鄭州城。”

“原先是水泥路的地方,植物生長的也沒有其他地方茂盛。”李輕水上前一步,走到了隊伍前段,仔細的看著周邊植物的樣貌,“所以,這也是我們找回路徑的一個方法。”

“他說的對。”趙越聽了李輕水的話,一陣啞口,他想不到這個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找出第二種摸出路徑的方法。不過好在他知道這人“腦域異變者”的身份,所以也沒有很是驚奇。

“趙連長……”看著眼前的茂密原始叢林,李輕水皺著眉頭問道:“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請問。”

“從末日以來,你們軍隊和鄭州城的上級聯繫過幾次?”

“三次吧。”趙越回答道:“反正我知道的是三次。”

“怎麼聯繫上的?”

“鄭州那邊組建了緊急臨時通信連隊,專門給各個下屬的各個城市發佈檔和中央資訊。”趙越回道:“這種緊急臨時通信連隊似乎組建了不少,應該都是以前的偵察連或者野戰軍改建的,一個連隊一百人整,專門送信送檔。現在沒有無線電,有線的線路又都被破壞了,所以只能靠這種最原始的方法了。”

“三次啊。”李輕水說著搓了搓下巴,“傷亡情況如何?”

“第一次來的隊伍是十天前,死了十幾個人,第二次過來的連隊死了二十多個,第三次跟第二次時間就差一天,一次是七天前,一次是六天前,死了三十個整吧。”趙越皺著眉回憶道:“相當高的陣亡率了。”

“不,絕對不算高,一百個普通人,真的能穿過這種叢林嗎?”李輕水上前一步,撫上了一棵大樹,眼中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聽出了他口氣中的恐懼,隊伍中的一個軍人也上前了一步,用半開玩笑的口氣說道:“呵呵,怎麼了?高智商變異人也會害怕?”

“是的。”李輕水沒有回頭,而是仔細的觀察著眼前喬木的紋理,似乎想通過紋理來判斷這棵樹的生長週期。

“那我告訴你個更可怕的消息吧,我來那連隊裡有個傳言,說是三天錢其實鄭州那邊又過來一個連隊,一個連隊一百號人,只有二十多個人走出來了,還大部分都是重傷。”這士兵開著玩笑,還拍了拍李輕水的肩膀,“怎麼樣,幾乎百分之百的傷亡率了。”

他開玩笑的聲音很小,但是還是被一旁的趙越給聽見了。他大步上前,一巴掌扇在了士兵的腦袋上喝道:“他.媽的,亂擱這亂扯淡,這是什麼玩笑都能開的事兒嗎?你這玩笑,要是擱到過去,那就是一個擾亂軍心的斬首罪,**玩意兒,滾回去。”

被趙越一通喝,那個年紀看起來很輕的軍人撇了撇嘴被趙越一腳踢回了隊伍中。

“不好意思啊李先生,別聽他胡掰,我這兵年紀小,沒什麼惡意。”趙越也撇了撇嘴,很顯然,這是他很喜歡的一個士兵,不然那人也不會當著他的面開玩笑。

“我知道他沒惡意,這只是他宣洩恐懼的一種方式罷了。看得出來,隊伍裡的人中,他最害怕。”李輕水瞥了一眼那個士兵,眼中仍舊滿是擔憂,“不過我不認為他是在糊掰,這片叢林應該比前些天危險了無數倍。”

“叢林而已,我們有槍,就算裡面的怪物比城區的多些,厲害些,但是我們這二十多個人可不比普通人,都是精選出來的,應該沒啥事。”趙越看到李輕水的神色,也現出擔憂,不過並沒有因此止步不前。“我們儘量小心些就好了。”

“嗯。”點了點頭,李輕水走回了隊伍中間。

“出發吧。”看到隊伍齊整後,趙越在前面揮了揮霧燈,當先走進了這片生命茂盛的叢林。

跟著隊伍一腳踏進叢林之中,劉暢感覺這裡的霧氣更濃了,而且由於各類植物遮擋視野,就連他在這裡都看不了多遠。

把小女孩放在自己肩頭,劉暢小聲說道:“有危險及時通知我。”

“知道。”女孩瑟瑟抖動著身體說道。漫天垂下的藤蔓植物讓她很怕,她縮著腦袋弓著身體,雙手環著劉暢的脖子,整個臉部都貼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一群人就這樣漫步在叢林之中,前面的人在不斷循著碎石的痕跡前進,後面的人一個跟一個的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動靜。剛才和李輕水開玩笑的小士兵就走在劉暢的旁邊,他端著槍臉色蒼白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隊伍行進了幾公里之後,並沒有出現什麼危險,但是人人都不敢放下警惕心,個個繃著臉一邊看著自己身前的人不讓自己掉隊一邊注意著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這群體的危險警覺讓隊裡氣氛顯得十分壓抑。

“喂,我說兄弟,咱倆說會話吧,這氣氛太凝重了,搞得我頭都是暈的。”走在劉暢身邊的那個年輕士兵用手肘輕輕戳了戳劉暢的胳膊,轉過頭來跟他說了一句話。

“呃。”被他驚動,劉暢也轉過頭看向了他,隨後立刻皺起了眉頭,“誒,你怎麼看起來比剛才瘦了?”

“瘦了?”士兵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手指觸去,果然摸到的是他自己那乾癟的臉頰和突出的顴骨。

“怎麼回事?”那人登時嚇得渾身一抖。

第五十九章菟絲子

“誰知道,不但瘦了臉還看起來慘白。”劉暢上下打量著他,也沒發現什麼其他被襲擊的跡象,隨即問道:“你生病了?”

“不可能,要生病我早在大死亡時期就死了,我肯定被東西攻擊了。”士兵慌忙放下槍,脫下迷彩服倉皇的檢查起了自己的身體,片刻之後,他的手摸到身子,感到了皮膚上似乎有些鼓囊囊的東西。

“媽的。”他嚇得大叫一聲,年輕的軍人慌忙的脫下了自己的迷彩服露出了裡面的緊身體恤。

“你的迷彩T恤裡面似乎塞了一些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士兵驚恐下拉開T恤,待到兩人看到貼在他皮膚上的東西後,同時感覺渾身一毛,雞皮疙瘩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

“怎麼回事兒?”前面的趙越聽到動靜,也停下了帶領隊伍的腳步,順著隊伍一路摸了過來,也看到了這奇特的一幕。

“噢,真你媽噁心,這是什麼?”趙越一來,就看到那士兵在慌忙的扯著自己皮膚上的植物須莖——這些植物須莖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如同跗骨之軀一般吸食著他的血液和脂肪。

“看起來像菟絲子。”李輕水也走了過來,看著士兵身上的藤蔓問道:“爬到身上都沒有感覺嗎?”

“肯定沒感覺,要不然這些東西都吃這麼肥了他能不知道?”劉暢看著士兵身上的東西,感覺十分噁心——那些植物吸附在那個士兵的身上,緊緊的包裹住他的皮膚,把身上的毛刺一般細小根莖一根根紮進他的皮膚裡,然後通過吸管狀的小孔吸食著他的鮮血和皮下脂肪,而且看起來貼上去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讓它本來綠色的植物皮下方充斥滿了那士兵紅白相間的脂肪和血液,如同一個個吃飽的蚊子一般看起來肥嘟嘟的。

“他媽的,我說剛才怎麼會感覺頭暈,原來是失血過多了。”把身上的藤蔓扯到地上,士兵一腳踩在上面,踩崩了植物皮之後,裡面的血漿和脂肪“吱”的一聲濺了一地。而被他踩中的那條植物藤條似乎能感覺到疼痛一般,翻滾著就要鑽入低下。

“果然是菟絲子。”李輕水一把拽住了那藤條的“尾巴”,把他從地上拽出來後,放在手中自己的觀察著。

“到底什麼是菟絲子啊?”劉暢一邊問一邊檢查起了自己的身體,結果在自己庫管裡面也找到了一條這種植物。不過好在這植物似乎剛剛鑽入他的褲管不久,還沒有真正開始吸食他的血液。

“菟絲子是一種寄生類植物,成年後沒有根莖,靠寄生在別的植物身上為生,想不到現在就連動物也是他們的寄生對象了。”李輕水拿著手裡的那根藤條,小心的避開上面的毛刺說道:“這種刺應該有很強烈的麻痹作用,就像蚊子的進食器一樣,紮入身體是沒有感覺的。”

“媽的,這麼恐怖。”掏出了自己褲管裡的藤條,劉暢趕忙一腳“踩死”了這幽靈一般的植物,隨後大聲道:“都趕緊檢查檢查自己身體上有沒有這種植物,別一會被吸死了都不知道!”

隨著他的一聲喊,所有霧氣中的士兵都知道怎麼回事了,紛紛慌忙的脫下衣物看向了自己的身體——果然又有三四個士兵在皮膚上發現了這種可怕的須。

“李先生,這種植物有毒嗎?”那個被吸食的最狠臉蛋都塌陷了的士兵拽下了身上所有的“肥”藤條之後,臉上露出了非常明顯的恐懼的神色——這種東西要是有毒,他就小命不保了。

“不知道,應該沒毒吧。”李輕水仔細的看著毛刺的顏色,“有噁心或者肌肉痙攣之類的感覺嗎?”

“沒,就是頭暈。”那人晃了晃腦袋。

“沒事兒,頭暈是失血過多了,應該沒毒。”丟掉手中的那截藤蔓,李輕水沖隊伍喊道:“都小心些,森林裡的潛伏者太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

“哦。”

“嗯。”

隊伍裡傳出了零星的回答聲和穿脫衣服的悉索聲,片刻之後,所有士兵都檢查完身體,聲音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小靜,你為什麼沒有察覺到菟絲子的攻擊?”重新收拾好行裝後,劉暢小心的問向了小女孩,他之前滿以為,有小女孩在,自己這邊就算被攻擊了,也能提早做好準備。可是可怕的森林潛伏者告訴了他,什麼叫真正的偷襲,什麼叫——已經開始吃你肉喝你血了,你還毫無所覺。

“我不知道,我以為是雜草,它們和雜草的生命氣息太接近了,而且氣息十分微弱我完全沒有感覺。”小女孩臉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對不起,如果不是你提早發現,可能你和那個士兵的命都沒了。”

“不用道歉,這事兒不怪你。這破藤條應該是從地下面鑽出來的,你感知不到不奇怪。”挽起自己的褲腿,劉暢把自己的腳脖子露在了自己的視線之內,以保證下次有類似“菟絲子”的寄生植物攻擊自己時,能提早發覺。

“趕緊走吧,這滿地的血漿和脂肪,腥味太重了,一會怕招來肉食生物。”李輕水看了一眼菟絲子被踩爆的地方,又看了眼那個失血過多的士兵,“你還能走路吧?”

“能,沒事兒。”那人使勁的晃了晃腦袋,試圖驅走眩暈感。

“沒事兒就趕緊走,趕緊離開。”這森林的詭異這個連長已經初步認識到有多麼的危險,他揮了揮手,舉著霧燈,也挽起褲腳讓士兵們跟著他繼續前進。

可是天不從人願,他這邊剛剛舉起霧燈,小女孩就發出了警惕的聲音。

“哥哥小心,一百米外的空中飛來了很多危險值0.2左右的生物,速度很快。”小女孩話音未落,劉暢就聽到了大片翅膀拍打的“撲啦”聲,還沒來得及出聲警醒眾人,他就看到了一隻只奇特的鳥飛了過來。

視線之內,這些鳥喙部鋒利,一個個有人的腦袋大小,小眼猩紅,一出現就沖這隊伍俯衝下來,很明顯不是善茬。

“空中有東西,大家注意。”劉暢話音剛出,一隻大鳥就沖著他的頭沖了下來,被他一弩拖砸到了地上。

“操!”大鳥落地,劉暢還沒來得及補上一腳,上面接二連三的攻擊就接踵而至。疲于應付之下,劉暢只好護著小女孩依靠在了一棵大樹上避免背腹受敵。

“往天上鳴槍,驚走它們。”霧氣之中,傳出連長的呼號,“注意角度垂直點,別傷著自己人了。”

他的呼號聲響過,就舉起槍放出了一陣陣的鳴槍之聲,那些大鳥受到槍聲的驚嚇,果然不敢再貿然攻擊了,身體升起,轉而盤旋在了空中——雖然被嚇到了,但明顯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注意,它們還沒有離開!”槍鳴聲歇,劉暢知道眾人看不見頭頂的情況,趕忙大聲的出聲提醒著:“在空中懸著呢,估計不吃到肉是不會甘休的。”

喊話之後,劉暢舉起手中的弓弩,對準鳥群中最肥大的一隻扣動了扳機。

“嗖”弩箭在弓弦的推動下,激射而出,速度飛快,在那只大鳥沒反應之前就一箭穿透了它的身體,羽毛血液在空中齊齊綻放出了絢爛的血花。

而也就在這花朵綻放開來的瞬間,在劉暢嘴角剛剛露出笑容的同時,空中的鳥群聞到了同伴的血腥味,竟是齊齊的向著那裡飛去,在空中爭搶起了同伴的屍體。僅僅三個眨眼的時間,這剛死掉的鳥就被同伴吃得是一乾二淨,讓下面唯一能看到這一幕的劉暢目瞪口呆。

可是他的呆立並沒有持續夠一秒鐘,就被小女孩接下來的話給重新拉回了現實。

“又……又飛來了一群,比這群危險值更高,有0.5。”

“不是吧,這些鳥我們都打不完。”劉暢眉頭深皺,隨後聽到空中“嗡嗡”聲傳出,隨後一大群蚊子模樣但是長著鋒利口器的昆蟲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隨後,他就看到那些鳥兒見到這巨型蚊子後,紛紛逃竄,一些逃竄不及的就被這足有半人大小的巨型昆蟲捉住,化成了它們豐盛的早餐。

第五十九章偽裝

當然,這些肉食的蚊子肯定不光吃鳥,人類這種相較於它們來說,這種更大型一些的生物,顯然也是它們的捕食目標。

不過好在大部分的蚊子的注意力依然在天空中的飛鳥上,相對於“人類”這種它們沒見過的目標,它們顯然對那些食譜中出現過的飛鳥更感興趣,除去極少數零星飛下來攻擊人類的好奇者之外,蚊子們並沒有對這隊伍卻沒有施加出過多的壓力。

“走走走,趁它們打起來趕緊離開這塊區域。”夾雜在空中“劈啪”的激戰聲的是趙越的呼號,他一邊叫喊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破霧燈,給了所有被沖散的人員一個信號提示。

看到他的提示,劉暢趕忙拽起小女孩跑向了那邊,和重新聚攏起來的隊伍一起,有秩序的向前移動撤退著。在他撤退的期間,只有一隻蚊子對他發起了攻擊,但是這可憐的危險值只有0.5的生物,脫離了它的群體了的話,就對人類沒什麼威脅了。

抽出手術刀,劉暢在對方飛向自己過程中一刀就把它的頭給削了下來,和隊伍一起,離開了這片戰場。

眾人直跑到了幾公里外,才算安頓了下來,不再匆忙逃竄,趙越原地清點起了人數。

“一、二、三、四……”拿著手中的霧燈,趙越對著隊伍中的人一一照了過去,燈光每晃動過一個人,他就數一個數,直到最後。

“……二十五,怎麼少了倆。”趙越清點完人數之後,發現少了兩名戰士——這次出行,連帶劉暢一夥,二十二名戰士和四個被護送人員還有被脅迫來的黃醫生,一共是二十七個人,現在還沒走多遠,就少了兩個熟面孔,讓趙越的臉色難看了許多。

“會不會是有人沒跟上?”普通人視距不足三米,除非人跟人,不然很容易走丟。剛才在大鳥和巨蚊的雙重衝擊下,人們一邊抵抗一邊慌不擇路的逃跑,混亂之下難免走失。

“我們等等吧。”有戰士提議道。

“等不到怎麼辦?”

“那不如分頭去找找?”又有人提議。

不過這更加不靠譜的提議在剛出口一秒鐘後就被否決了。

“分頭去找?”有人在隊伍裡喊道:“你瘋了?分頭找就永遠聚合不到一起了,這霧能讓你永遠迷失在這裡。甚至如果不是腳下有這條碎石路的痕跡的話,我們一頭紮進這叢林中,十天半個月都別想出來。”

他的話很現實,可換來的卻是隊伍裡的一陣沉默——因為眾人等也不是,走也不是,找更不是,似乎無從選擇了起來。

“不如讓我去找吧!”劉暢的話打斷了這片刻的沉默,“我沿著碎石路的痕跡往回走走看,我視力比你們好些,也許能找到。”

在這危難的時刻,劉暢也不打算隱瞞自己的特長了,因為森林的危險他已經徹底見識到,大家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死一個人另外的人危險就會大上幾分——如果隊伍只剩兩三個人了,那可能任何一次的危險,都能讓他們再也無法回頭。

“你視力比我們好?”趙越看著劉暢,問道。

“是的,這是我異變得來的能力,我可以去找找人。”

“那好,既然是這樣,讓明一陪你去吧,他身體好,你視力好,你們在一起遇到生命危險的幾率就小了許多。”連長說著話,推了推申明一,“把那女人放下吧,你準備背她到什麼時候,剛才鳴槍的時候,她就醒了。”

“呃。”把黃醫生放在地上,明一沒有理會她“這是哪”的驚恐疑問,拎起一把軍用的開山刀,上前走到了劉暢的身邊。

“半個小時之內回來……”李輕水這時候也走了過來,“半個小時沒找到就不要找了,時間緊迫,天黑前我們如果到不了鄭州,就可能都死在這裡。”

“明白。”劉暢點頭,不再耽誤時間,背起小女孩帶著申明一就原路返了回去。

兩人按照剛才逃跑的路線原路摸索著慢慢的返回,既不想離那“戰場”太近,也不想離開腳下的碎石道,一路邊走邊看,因為眾人跑出的距離並不遠,所以片刻之後,小女孩就注意到了異樣的氣息。

“哥哥,左前方一百米有三個生命體,兩個危險值4,一個危險值2.5。”趴在劉暢耳後,小女孩用連她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呢喃著,音量雖低,但她知道,劉暢肯定能聽到。

“危險值2.5。”聽到這個數字,劉暢心裡一動。

因為2.5這個數字,是這群精英戰士的普遍的生命力數值,這裡離戰場和隊伍所在地都不遠,如果恰巧是危險值2.5數位的生物,倒真的是可以查看一下。而至於那兩個危險值4的生物,劉暢相信有自己還有申明一這個危險值9的人在,就算碰到了,也應該不會有危險。

“申明一,我們去那邊看看。”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劉暢指了指小女孩所說的方向,帶著身後那個強大的人類一同走向了叢林的另一邊。

“別走了,那邊偏離道路了啊。”跟著劉暢走了幾步,申明一看看那叢林深處,發現有些不對勁兒。

“沒事兒,就走一百米,不走遠。”劉暢鼓動道:“放心吧,我保證能找回來的路。”

“那,那好吧。”使勁握了握手中的軍用開山刀,申明一跟著前面的身影走向了叢林深處。

偏離“鄭開大道原址”,叢林深處的樹林明顯更加茂密了。劉暢讓小女孩從自己身上下來,弓身走在最前面,靠著超人一等的視力,果然在行走了幾十米後,看到了一個剛才走失的同伴。

一個中年軍人,正持著槍在那裡東張西望著,滿目都是迷茫和焦急,一看就是一副迷了路的樣子。

看到這個軍人劉暢心中一喜,但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去呼喊那個軍人,因為小女孩口中另外兩個危險值4的生物一直沒有出現,這讓他有些擔心。所以他弓弩上弦,沒有敢大動作,而是蹲在樹叢中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可是愣愣的看了半晌,看到後面的申明一都沒有了耐心了的時候,他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

原地看了十來秒鐘之後,直到落在後面的小女孩都趕了上來,劉暢還是沒有在這叢林中發現任何生物的痕跡。

“你說的那兩個危險值4的生物在哪?”劉暢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邊,小聲的問道。

“那一個。”小女孩指了指軍人身後的一簇青綠色小樹幼苗班的蕨類植物,又指了指旁邊一簇同樣造型的植物,補充道:“那還有一個。”

“又是植物獵手嗎?”劉暢仔細的盯著那兩簇植物,看了半天還是沒有發現任何活動生命的痕跡。

“應該不是植物,漫天植物群中,我對植物的感知不是那麼敏感。”小女孩微微閉上眼睛,一邊感受一邊說道:“能在那麼遠地方就被我感受到,肯定是動物類。”

“動物……”劉暢再次向前移動了兩三米,在10米以內的距離仔細的觀察著那兩株植物,終於的終於,這次讓他在這植物身上找到了動物的痕跡——眼睛。

第六十章螳螂

這雙眼睛隱藏得很好,在這兩株“植物”中如同兩片葉子一般翠綠,而且這奇怪的眼睛連瞳仁都沒有,就那麼和身體連在一起一動不動的,如果不是劉暢事先知道了它們的存在,估計從它們身邊走過,也不會發現這兩片樹葉一般的東西是“眼睛”——更不會發現,這植物一般的東西是隱藏得很好的襲擊者。

而如果從它們身邊走過而沒有發現它們的話,那結局就只有一個——死。到時候不論對方危險值多少,即便是比自己低很多,那在自己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偷襲,也是死。

不過既然現在找到這兩個隱藏的襲擊者,劉暢就不再怕它們了,看到那個軍人同伴迷茫中離它們已經越來越近,劉暢趕忙出聲提醒。

“喂,你小心!”劉暢從樹叢中跳了出來喊道:“背後有襲擊者。”

“什麼?”那個軍人聽到了人類的聲音,臉上擔憂一掃而空,趕忙循著尋著聲源走了過來。

“小心身後,身後有東西。”劉暢再次提醒。

“有東西?”軍人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後,發現除了草叢和樹苗外,並沒有其他的東西,“什麼東西?你在哪?你也是落單的嗎?”

那人邊走邊問,卻絲毫不知自己背後的一株“樹苗”已經動了起來,而且動得迅疾如風,動得悄無聲息。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就是形容那株“植物”的——前一秒還是一株人畜無害的“死物”,後一瞬突然就變成了殺人的怪物。“植物”一動之下,就見一道綠光閃過,那個剛回過頭去的軍人,頭顱就和頸項永遠失去了連結——僅一下,他的頭就被那怪物鐮刀般的手臂砍掉——而也許是被斬首的速度太快,那軍人飛射而出的頭顱在空中竟然還沒有瞬間死去,在這一秒鐘之內,他還能做出一個表情——

一個由原本找到同伴的驚喜,瞬間化為驚恐的表情!

而在這瞬間之後,這個表情也永遠的定格那裡——“噗通”一聲——表情方歇,人頭落地——一具剛才還鮮活的身體,也徹底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操!”看到這一幕,劉暢本能的就一句強感歎詞出口,而比他這句感歎詞更加本能也更加快速的,是他端起弓弩射出的那支弩箭。

嗖!

弩箭疾射,瞬間劃過了那不足十米的距離,一箭釘入了那怪物的身體之中。

噗!

鋒利的箭尖伴隨著強大的作用力穿過怪物樹皮甲胄般的皮膚,鑽入了它的身體,給那怪物造成了一個不小的傷害。

而受到這個傷害,那怪物也第一時間把身體轉向了劉暢這邊,似乎想找到攻擊自己的究竟是什麼東西。而它這一四肢著地移動身體,也就失去了剛才擺弄好的偽裝,讓劉暢得以看清這兩個怪物到底是什麼了。

是兩隻螳螂,兩隻不算十分巨大但是看起來身體線條格外流暢的螳螂。身體四肢著地兩個“刀柄”前張,就算現在站起來了,也還是格外像一株樹苗,而且雖然這螳螂只有大半個人大小,卻看起來格外矯健。

“怎麼回事兒?”站在劉暢身邊,申明一一直跟著他雲裡霧裡的看不清楚狀況。先是看到他和小女孩嘀咕,後又聽到他的叫喊和對面的回應,正當以為找到同伴的時候,卻又聽到他在喊什麼怪物,隨後就是一箭射出。

“有兩個怪物襲擊了那個軍人。”劉暢指著霧氣深處的方向,描述著裡面的情景,“兩個長得像螳螂的怪物,看起雖然來不大,但是應該很難對付,做好戰鬥準備。”

“呃。”

劉暢話音未落,那兩隻螳螂頭上的觸鬚連動,似乎捕捉到了聲音來源的方向,隨後連蹦帶飛以極快的速度掠向了劉暢藏身的地方。

“來了。”看到怪物飛來,劉暢一把推開了小女孩,隨後自己也一頭紮進了樹叢中。

而申明一由於看不到三米外的情景,所以動作慢了一拍,被是野外的螳螂鋪面掠向了頭部。

“我靠!”待到兩隻螳螂進到了申明一的視野之內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柄如同鐮刀一般的巨鉗向自己揮擊而來,他大叫一聲,連忙躲避,以比螳螂快了近乎一倍的速度躲開了這次攻擊,隨後他也本能的揮動手中的開山刀,一刀從下往上反撩上了螳螂沒有甲胄保護的胸腹腔,一刀切開了那柔軟的部位。

切開這螳螂的腹腔之後,申明一隨後一腳補上,伴隨著“哢嚓”一聲脆響順著那劃出的傷口就把那螳螂一腳踹成了兩截,綠色粘液隨即從裡面“呼嚕嚕”的噴湧而出。

“好大的勁兒,好快的速度。”從遠處看到這一幕,劉暢不由的讚歎道。

不過讚歎歸讚歎,他手下的活並沒有停歇,又是一記上膛的弩箭射出,阻止了第二隻螳螂對申明一發起的另一次攻擊。

而得到劉暢這個進攻空檔,申明一再次有時間騰出手來,反手又是一刀把另外一隻螳螂攔腰斬成了兩截——一如劉暢剛才斬殺那只蚊子一般的輕鬆。

生死搏鬥有時候真的就是一瞬間很簡單的事情,生,或者死,都在一瞬間。叢林搏殺沒有武俠小說中所謂的“一招一式”,更沒有演義小說中的大戰三百回合,如猛虎撲羊雄鷹搏兔,拼的就是比你快比你狠的那一下,僅此而已,別無他物。

“還真是厲害,我本想著要有一場惡戰呢。”收起弓弩,劉暢從濃霧中現出身形,走到申明一近前看著兩個還在彈動的兩個螳螂屍體,從裡面摳出了自己的弩箭。

“沒什麼,我比它們反應快,力量也比它們大的多,還有你從旁邊牽制,打它們不難。”申明一看著地上的兩個螳螂屍體,皺眉道:“這些東西倒不是多厲害,但是偽裝技術一定是超一流的。你看,它們長得多像樹苗啊!在前時代就一直聽說螳螂的偽裝技術很好,趴在樹枝上就是一片樹枝,趴在草上就是一片草葉,現在看起來,這怪物比以前的螳螂偽裝技術好多了,就算現在死了,躺在草叢中,我不仔細看也能看花眼。如果一不注意被它們偷襲了,就算比它們厲害再多也得死啊!”

“是的,有時候厲害的人不一定就能打贏戰鬥。”劉暢回想到剛才那個軍人被一“刀”砍下頭顱的情景,心知就算當時換成自己或者申明一,自背後那麼近距離的偷襲,也是躲不過。

“剛才那個軍人呢?”申明一看到地上的兩個不再彈動,隨後問道。

“死了,屍體在那邊。”劉暢指了指那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軍人所在的地點。

“我去看看,周圍沒怪物了吧?”

“沒了。”

“哦。”申明一說著話,就走向了劉暢所指的地點,隨後就在那裡看到了滿地的鮮血和身首異處的屍體。

也許是末日到來的這些時日,他也見慣了生死離別和各種屍體,看到這血腥的一幕他並沒有過多的反應。默默的收取屍身上的食物和彈夾後,又轉身回到了劉暢身邊。

“你認識他嗎?”看到申明一沒有什麼感情波動,劉暢指了指那邊的屍體。

“算不上認識,不一個連隊的,以前見過幾面,似乎叫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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