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退敵
其時天色明亮,已近午時,一個年輕的神秘道士出現在門口,微笑著向大家說早上好,加上山門外吹進來的料峭山風,廟內眾人心中皆是驚疑不定,尤其是權錢幫的眾人,想到外面那麼多的高手居然都無聲無息的不見了,一股寒氣悄悄在身體內升起。
白衣公子柳隨雲好不容易奔到廟門口,雖然也被這神秘道士的詭異出場嚇了一跳,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要是再被權錢幫的眾人纏上可就危險了,因此回過神來後,立刻向這年輕道士攻去,打算逼開道路,逃出生天。
距離大門最近的權錢幫諸位高手,見柳隨雲沖了過去,也明白過來,大聲喊著:“不要這小子跑了!”“讓洒家試試這妖道的斤兩。”只留下兩三個抵住徐天奇他們,其餘都返身殺向了大門。
徐天奇看清楚門口之人,頓時松了口氣,同時嘴角含笑,戲謔地看著那些沖向石軒的人。
旁邊的徐錦衣則低聲問道:“石師兄沒問題吧?”
孟毓瓊、兩位徐家高手和那位魔門女子的戰鬥,在這神秘道士出現後,就緩和了下來,各自退開幾步,密切注意著大門方向的動靜。
“誒,那不是……?”孟毓瓊美目迷離地喃喃自語。
杜禦寒一見這年輕道士,心口直如打鼓,腦海中充滿了恐慌的情緒,手中細劍險些拿捏不住,要不是對面的刀王兆明溪也將注意力放到門口,恐怕就抓住機會,將杜禦寒一刀兩斷了。
李沉帆表面上波瀾不驚,繼續用自己那雙拳頭,一拳拳地轟向戚太沖,招式簡單但卻威力無匹。
戚太沖自然不認識門口那位元神秘道士,但豐富的江湖經驗告訴他,抓住這個機會,趁對手精神不集中的時候,強佔先機,以進為退,以攻代守。誰知道李沉帆也是這麼想的,兩人之間的戰鬥頓時激烈起來。
魔後楚玉妍緊守門戶,防著戚太沖趁機反攻,不過看清楚山門前的詳細情況後,黛眉微挑,似乎松了口氣,接著淩厲的目光狠狠地盯住了那位白衣小姑娘,嚇得這本來笑眯眯的白衣小姑娘悄悄地往年輕道士身後躲去。
徐天奇聽到徐錦衣的悄聲問話,充滿信心地搖著頭:“家裡不是告訴過你,凡夫俗子怎麼能抵擋仙家妙法。不過這柳隨雲心思險惡,居然想拋下咱們自己逃跑。”
他話音剛落,就見石軒搖動著手中妖異黑幡,一道道黑光分別刷向面前眾人。柳隨雲從未見過如此場面,不明就裡地用劍格去,怎知黑光有形無質,略過他的寶劍,刷到了他的身上,頓時覺得頭暈眼花,強行壓制住的傷勢也翻滾起來,接著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沖向石軒的權錢幫眾人自然無力對抗這黑光,一個個暈頭轉向,宛如醉酒,有沖得比較靠前的高手,終於看清楚門外躺了一地的本幫之人,暈乎乎的腦袋邊想著“他們怎麼躺在了地上?”邊向地上栽倒。
石軒輕鬆無比地解決了自己的對手,妖異黑光的出現讓山廟內其餘眾人皆都如墜夢裡,這是做得怎樣的神話之夢。
雖然也被石軒的妖異黑光震撼了一番,但好在早有心理準備,徐天奇和徐錦衣只是略微愣神就反應了過來,趁機將面前呆住的那三名權錢幫高手給殺翻在地。
神秘道士的神秘手法,讓一貫從容的李沉帆也驚疑了起來,他對面的戚太沖和他如有默契般雙雙罷手,向兩旁退去,畢竟這道人是將柳隨雲和權錢幫高手統統刷倒,是友是敵,還很難分清楚。
楚玉妍也是驚訝了一下,不過似乎她對此並不震撼,望向楚綰兒的目光多了幾分柔和,見楚綰兒和這神秘道士相處頗為親昵,念頭急轉,白色妙曼身影優美地飄向另外那位魔門女子處,拉住她的衣襟,點地折向大樑,最後在大樑上再輕輕一點,兩人就飛出了山廟屋頂,遠遠飛馳而去,只留下讓眾人回味的驚鴻般的身影。
楚綰兒剛剛才為娘親變得柔和的目光歡欣雀躍,哪知道轉眼間娘親就消失不見,本來微微翹起的嘴角,立刻垮了下來,可憐兮兮地拉了下石軒的衣角:“師傅,娘親是不是不要綰兒了?”
石軒也不明白楚玉妍的意思,不過大概能猜到一兩分,左手摸了摸楚綰兒的小腦袋瓜子,感到秀髮的柔順光滑,隨口胡扯安慰著她:“你娘親見到你心裡高興,這是要回家為綰兒準備午飯。”
綰兒頓時嘟起了小嘴,小小聲:“師傅騙人!這麼低劣的謊話,簡直侮辱綰兒的智商。”這段時間以來,石軒不小心說了些現代詞彙,被冰雪聰明的綰兒一一學會。
見到稱呼石軒為師傅的小姑娘,居然叫魔門魔後為娘親,廟內諸人的心情立刻翻轉了過來,杜禦寒面如死灰,口中自言自語:“我就知道這是個大魔頭,我就知道這是個大魔頭……”左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衣襟內。
那些少俠、俠女們,本來看到石軒刷翻了權錢幫高手,還以為遇到了仙人救命,等下要是表現的好一點,能得仙人指點一二,那終身受用不盡,誰知道這仙人竟然是魔門魔女的師傅,那不就是魔門的隱世高人了嗎,一個兩個臉色都變得蒼白。
刀王兆明溪已經退到了李沉帆身邊,低聲問道:“幫主,這道士到底要做什麼?怎麼兩邊都不放過。”
徐錦衣見石軒和魔門扯上了關係,略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走了上前:“錦衣見過石師兄,一別經年,師兄還是風采依舊。”
徐天奇立刻跟上:“石師……師兄,小弟知你遊歷天下,想不到竟然能道左相逢,真是有緣啊。”本來在石軒面前一貫隨意的他,見到了石軒輕鬆刷倒權錢幫高手的表現,也不由得拘謹了起來。
“啊?”
“呃?”
“誒?”
※※※
除了孟毓瓊有些準備外,其他人都不能自己地發出了聲音,這場面也變得太快了吧,這都是些什麼關係啊。
不過既然自己這邊的人能拉上關係,眾人都稍微松了口氣,臉色也沒那麼蒼白了,只有杜禦寒兩股戰戰,全然沒有平時風範,驚懼之下,大喊了一聲,就運起輕功,向屋頂躍去。
石軒剛要回徐家兄妹的話,見到杜禦寒的作為,嘴角微微抽搐,這廝膚色變得比以前白了,還有,那把大鐵劍也換成了細劍,難道?
心裡啞然之下,石軒也就沒有出手,看著杜禦寒逃了出去。
李沉帆已經穩下了心情,見此情況,重新恢復了先前那幾分慵懶幾分寂寞的神情,對身邊的刀王笑著道:“這位道長看樣子是來化解恩怨,撮合大家的,有道長在此,咱們也沒什麼機會,走吧。”
說完,對著石軒拱手施了一禮,提上曲寒水,和刀王兆明溪也從屋頂退了出去,對其餘幫眾則連看都沒看一眼。
李沉帆這時候可不敢走正門,畢竟這道士要做什麼只是猜測,要是走正門的時候,他看自己走路姿勢不滿意,順手給自己一下,那就不妙了,從屋頂走,至少雙方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石軒也沒那心思和江湖中人打生打死,又不是和自己有什麼仇怨,目送李沉帆離開後,微笑著對徐家兄妹道:“徐師兄看來武功精進不少,任督二脈想來是打通了。錦衣妹妹,風采依舊。”
徐天奇立刻回道:“還是叫徐師弟吧,這師兄我聽著寒磣。”見石軒沒翻臉不認人,說話也沒先前那麼拘謹了。
“石師兄,人家當初四處打聽你的處所,可惜總有人阻礙,哼。”徐錦衣白了一眼徐天奇,同時好奇地瞧著楚綰兒,這小女孩剛才可是叫魔後娘親啊。
綰兒很不滿意徐錦衣打量的眼光,對著她狠狠地做了個鬼臉,同時用力拉住石軒衣物,潛臺詞是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快去找娘親。
石軒看著自己的衣角被拉得繃緊,對徐家兄妹苦笑著道:“這是師兄收的徒兒,年紀幼小,心思靈動,姓楚叫綰兒,綰兒,來,見過兩位師叔。”
楚綰兒雖然頗愛玩鬧,但石軒的話她還是很聽從的,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清脆地叫了兩聲師叔好,只是趁石軒不注意的時候,又對徐錦衣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敵人都走得一乾二淨,這邊幾位又在寒暄,少俠、俠女們又不敢貿然上前,怕惹惱了不知正邪的神秘道士,只好在後面呆呆徘徊,還是戚太沖有經驗,示意他們去處理那些被刷翻過去的權錢幫幫眾,自己和孟毓瓊、徐家兩位高手走了過來。
石軒正和徐家兄妹隨意說著遊歷天下的一些見聞,見到戚太沖和孟毓瓊過來,就停了嘴,笑著看了過去。
徐錦衣開心地過去挽住孟毓瓊,指著石軒:“毓瓊姐姐還記得石師兄吧?”
孟毓瓊微笑如明月破雲:“上次一見,石師兄的風采就讓毓瓊不敢或忘。”她也不客氣,直接就跟著徐錦衣叫起師兄了。
第五十四章 安排
石軒笑著和孟毓瓊打了個招呼:“孟姑娘別來無恙,貧道還有些私事要交代錦衣兄妹,就不多叨擾了。”主要是看見那些少俠、俠女們都充滿崇敬神色地看著這邊,石軒怕麻煩,加上有些事確實需要私下告訴他們,所以直接就辭行了。
徐錦衣不敢反駁石軒,有些好不意思地看了眼孟毓瓊,收回了挽上去的手。石軒對戚太沖和孟毓瓊打了個稽首,也不等他們回禮,袖袍一卷,就化成一股大風,將徐天奇和徐錦衣兄妹,以及楚綰兒一起卷走。
“仙家人物果然不同凡響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禦風飛翔,實在是太神妙了。”
“可惜,仙長神龍見首不見尾,就這麼走了。”
那些少俠、俠女們見狀感歎起來。
“是啊,真是羡慕那徐家兄妹,仙緣難得,不知他們會有什麼收穫?”
“你們說,以後要是再見到徐家兄妹,能不能從他們那裡學到點仙法?”
“想到不要想,我聽說私傳仙法在仙家是重罪,要是仙長找上門來,你們誰擋得住?”
眾人一陣沉默,最後有人嘴硬地反駁:“你又沒見過仙人,如何知曉的?”不過想到自家裡視如珍寶的武功秘笈,洩露出去也是要殺人的,就心裡一陣發虛。
戚太沖和孟毓瓊呆愣在原地,聽到其他人的討論聲才回過神來,見對方也是如此,不由得相視苦笑了一下。
石軒還是第一次帶著三個人施展小有清風遁,遁出一段路程後就有些支撐不住,見得山林僻靜,周圍無人,就重新顯了身形。
“石師兄,這就是道法嗎,真是……真是……”徐錦衣還沒有清醒一般在那裡一臉嚮往地回味著。
楚綰兒頓時有些得意了,用看土鼈的眼神看著徐錦衣,對石軒說道:“師傅啊,今天怎麼只飛了這麼一點路程。”她還沒弄清楚現在這樣和真正飛翔的區別。
你這傢伙,戳到你師傅的痛處了,師傅道行低微啊,石軒心裡數落著楚綰兒,不過也知道她是無心的,只好隨口回答:“我看這裡僻靜無人,正適合說些事情給你們聽。”後半句卻是對著徐錦衣兄妹說的。
徐天奇有些驚訝:“我還以為石師兄你是找藉口,不願與那些人為伍呢,還真有事?”
石軒拿出在赤霞神君處得到的《香火煉金身》書冊,然後遞給徐天奇:“這是我答應了方氏要幫她找的神道功法,正好遇見了你,就麻煩你回家時帶給她。”本來石軒是打算找到道門之後,再找機會送給方氏的,現在遇到徐天奇,那就省了這番功夫。
徐天奇好奇地翻看了下《香火煉金身》,因為今日之事,又讓他起了學道的心思,詢問著石軒:“不知這功法,我可以修煉嗎?”
“呵呵,如果你想變成鬼的話,那就儘管修行吧,這功法沒什麼其他限制。”石軒半開玩笑地說著。
“變成鬼?”徐天奇還沒反應過來,邊上的徐錦衣就大聲叫了起來,而楚綰兒則目光炯炯地打量著這未來的鬼。
“練這功法需要拋棄肉體。你願意嗎?”石軒似笑非笑地看著徐天奇。
徐天奇不敢回看石軒,想起諸般美食、床上滋味,心下猶豫,喃喃回道:“真的需要拋棄肉體嗎?”
石軒歎了口氣:“如果你真想修道,還是重練《歸真經》吧。”說道這裡,看了眼徐錦衣,笑眯眯地問:“錦衣妹妹,你可想學道法?”
徐錦衣立刻眼睛發亮,玉面也似乎多了光澤,猛點了幾下頭:“石師兄你願意教我?”
“這得看你有沒有那個心性和毅力了,等會兒出山之後,找個安靜院子,我先教你些觀想存神的法門,要是能做好的話,再傳你道經。”如果能讓徐錦衣繼承《歸真經》的話,也算了了徐老道的心願。
“好啊!好啊!”徐錦衣一臉的歡喜。
楚綰兒拉了下師傅的衣角,見石軒看過來,仰起臉貌似天真地問:“那她是不是要叫綰兒師姐了?”指了指徐錦衣。
“呵呵,就算要收,我也是代我師傅收,綰兒你得叫她師叔。”石軒一開始就打算帶徐老道收徐錦衣為徒。
綰兒大失所望,把臉側向另外一邊,不看洋洋得意的徐錦衣。
“對了,石師兄,這麼重要的仙家秘笈,我怕路上被人搶啊。”徐天奇將《香火煉金身》放好後,有些為難地看著石軒。
石軒拿出幾張符篆:“這是小有清風遁的符篆,這是金龍護甲咒的符篆,這是金刃神風斬的符篆,這是上清手樞雷的符篆,都是無需靈魂之力激發的,用鮮血就能施展,有這幾張符篆,這江湖上能搶你的應該沒人。”
這些符篆可不是為了徐天奇準備的,而是石軒給自家徒兒楚綰兒精心煉製的,因為要將楚綰兒放在她娘親那裡,等自己找到道門,立下根基才來接她,石軒擔心她沒有自保之力,用了十倍的材質,十倍的精力,才製成這幾張只用鮮血就能激發的符篆,讓楚綰兒在鍛體期也能用。
想不到現在遇到徐天奇,就送了一半出去,看來這幾天來還要多制幾張。
“好了。”石軒拍了拍手,“我們繼續出發吧,有人還等著呢。”說完又化成一陣大風,將三人卷起,向先前觀察到方向遁去。
高高的山岡上立著一座涼亭,周圍草木繁盛,往下延伸則是成片成片的森林,坐在涼亭往外望去,一片碧綠清爽,讓人心曠神怡。
一位身著白紗,臉上也蒙著白紗的女子正靜靜地坐在涼亭中,似乎是在等著什麼人,雖然看不見臉,但那無限美好的坐姿也讓人想入非非。
石軒在涼亭前按下風頭,顯了身形,對著涼亭中的白衣女子施了一禮:“貧道來遲,還勞聖後久候了。”同時示意徐天奇和徐錦衣兄妹在涼亭外候著,自家拉著拼命想將身體變重的楚綰兒,走進了涼亭。
“道長說笑了,您替玉妍將綰兒這不肖女帶了後來,玉妍還不知道如何感激了。”楚玉妍盈盈起身還禮,聲音沙啞,卻有種難以言說的風情,一雙妙目也如水般看了過來。
石軒從容地在楚玉妍對面坐下,將快躲到自己背後的楚綰兒給拉到了身前:“好了,綰兒,快見過娘親。”
“娘,娘,娘親,綰兒,綰兒回來了,我,人家,知錯了。嗚嗚嗚。”一貫精靈古怪的楚綰兒在娘親面前居然說話結結巴巴,到最後還嚇得哭起來了。
楚玉妍歎了口氣:“好了,綰兒,娘本來是想教訓你的,但想到這些日子在外面你也吃了不少苦。”楚綰兒忙不迭地點頭,然後繼續聽娘親說話,“而且還能有一番仙緣,哎,日後娘也無法再教你了。”
“為什麼娘你以後無法教綰兒了呢?”楚綰兒有些不解。
“既然有了仙緣,這江湖淺水再不能容納你了,自然是跟著道長去仙門修行。”楚玉妍還不知道石軒已經收了楚綰兒為徒,話裡話外,想將仙緣給坐實了,只是看著楚綰兒的眼神略微有些淒涼。
“聖後。”石軒打斷了楚玉妍的話。
楚玉妍眉目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道長直接叫玉妍就行了。”
“玉妍夫人,貧道還有其他要事在身,幾年甚至十多年之後才能來接綰兒去修行,不過你放心,貧道會將功法和修煉心得的前面部分留給綰兒的,日後相見時,希望綰兒能修為精進,心性純良,這也算是一番考驗。”石軒稍微解釋了下自己的安排,也有警告的意味。楚綰兒也是第一次聽說,拿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石軒。
“不知道長有何事在身,不能帶著綰兒一起前去。”楚玉妍撩了撩發梢,微微靠近了石軒。
石軒雖然很欣賞這種美態,但還是直說:“這一路前去,不知道多少危難險阻,綰兒還小,還是在家裡先修行幾年吧。”
楚玉妍沉默片刻,像是接受了這個說法,不過一旁的楚綰兒差點哭起來:“師傅,你不要綰兒了嗎?”緊緊地攥住石軒的衣角。
“傻綰兒,師傅怎麼會不要你,過些年就會來接你,你一定要好好修行,到時候要師傅大大驚訝一番,可好?”石軒摸了摸綰兒的小腦袋。
綰兒伸出了自己白嫩可愛的小手,仔細數了數手指:“一年,兩年……”雖然她數得很清楚,但似乎沒真明白幾年或者十幾年到底是多長的時間,“師傅,那你一定要來接綰兒哦!”伸出十根手指,脆生生地說道。
“那是一定的。”石軒有些童心地想和楚綰兒拉鉤,結果楚綰兒這個正牌小孩居然不知道什麼是拉鉤,聽石軒解釋了之後,立刻興致勃勃地和他拉鉤約定,不許耍賴。
楚玉妍在對面美目迷離地看著這一幕,最後才重重歎了口氣:“道長,這就要離開?”
“還有些時日,總要綰兒修行入了門才能安心離開,對了,還有一事,想詢問玉妍夫人。”石軒客氣地問道。
“道長但問無妨,玉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楚玉妍用沙啞的聲音誠懇地回答。
第五十五章 告別
石軒面色如常地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除我之外,不知玉妍夫人可知曉其他修仙者,亦或是一些修仙門派的消息?”
“幾十年前邙山上有個役鬼宗,行事殘忍、強橫霸道,壓榨各個門派很是兇狠,沒有一點道門氣度,後來不知是不是遭了天譴,突然就敗落了下來,現在除了一些江湖老人還有點印象外,就沒多少人知道了,道長不是想問這個吧?”
“這個貧道倒是清楚。”不過石軒有點想不明白,徐老道遊歷天下尋訪道門的時候,正是役鬼宗鼎盛之時,為何他反而沒有去過邙山,甚至連提都沒提過役鬼宗。
“恩,那說起來,玉妍在小時候還曾經見過一次仙師。”楚玉妍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一片迷蒙,似乎在回憶著當時的經歷。
“願聞其詳。”石軒拉住楚綰兒,讓她坐在旁邊的石凳上。
“那是一個繁星點點的夜晚,玉妍在院子裡望著星空發呆,忽然不遠的山上寶光沖天,照得半個天空都是火紅,片刻後就化作一道紅光投射到了玉妍的院子裡,那是一顆豔紅色珠子,整顆珠子晶瑩剔透,裡面則如流動的岩漿。”楚玉妍現在還能清楚地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可想而知記憶有多深刻。
楚玉妍接著回憶:“當玉妍準備撿起這顆寶珠的時候,眼前一花,一個玄衣高冠的三十多歲男子就出現在玉妍面前,嘴上留著兩撇小鬍子,長相平常,笑眯眯地對玉妍說‘小姑娘,地上的東西不要亂撿,要不然會燒壞手的。’然後用手一提,就將寶珠給引到手裡了。”
“師傅,你會不會這樣,咻的一聲,就將地上的東西給吸到手裡啊?”楚綰兒聽到這裡,面帶好奇地詢問著石軒。
“這是很簡單的控物術,師傅還是會的。”石軒想了下,回答道。然後示意楚綰兒接著聽她娘親說下去。
“玉妍當時心裡又興奮又害怕,興奮的是如此前輩高人,若是能結下善緣,得蒙指點一二,那就終生受用不盡,害怕的是這人不知道是好是壞,會如何對待玉妍。可惜那道士對玉妍似乎視若無睹,拿到寶珠之後,只是笑著說:‘道爺搶了小姑娘你一回機緣,日後若有事當可到洛京回龍觀找盜泉子,道爺三五十年內應該還在此處。’說完整個人就如雲被風吹散般慢慢消失在了面前。”楚玉妍講完後,拿一雙美目盯著石軒,“那珠子真會燒壞手?”
“那應該是傳說中的火靈珠,沒有法力在身,想要拿起,只會引火焚身。”石軒根據一些道門筆記還有《寶錄》上煉器圖的記載推斷著,看來這道士至少是引氣期。這洛京回龍觀先前也聽韓士進提起過,現在又從楚玉妍處得到消息,那確實是目前的頭號目標了。
“恩,那道士果然沒誑我。”楚玉妍似乎是放下了某件牽繞很久的心事。
“好了,貧道先帶綰兒去修行了,一月後午時,玉妍夫人在此等候即可。”石軒說完,化身成風,將楚綰兒一卷,就沖出了石亭,然後再將徐錦衣兄妹卷上,向山外遁走,只留下楚玉妍妙曼美麗的身影靜靜地立在那裡。
石軒在城裡找了處僻靜的小院子,當成這一個月的修行之地。先是傳了徐錦衣一些觀想存神的粗淺法門,讓她自行修煉。自己則手把手地帶著楚綰兒鍛體,讓楚綰兒想偷懶都沒法,只好乖乖地喝藥習練。
徐錦衣果然有些修道的天分和心性,雖然年齡大了,思慮繁多,不如楚綰兒這般純淨,但還是在五天之後入了觀想存神的門,而徐天奇跟著修煉了一陣,依然無法懾服念頭,只能想著以後加倍努力。
既然徐錦衣入了修道的門檻,石軒立刻就擺好了香案,自己代師收徒,讓她拜了徐老道為師,然後將《歸真經》原本傳授給了她,同時也抄錄了前半本給楚綰兒。
《歸真經》本來就是徐老道的,在這些日子觀察徐錦衣,可以看出她心性毅力都很不錯,因此全部傳授給她也是應有之意。而楚綰兒雖然是自己的弟子,年紀小,心性純真,但年紀小同樣帶來心性不定,且自己很長時間無法親自教導她,很難說會不會受到不好影響,心性變壞,所以只傳授前三階段的內容,日後再見時若是心性依然不錯,自然會有後續內容教她,現在也算是種考驗。
接下來的時光,石軒就開始給她們講解《歸真經》裡的內容,將疑難處一點點地講明白,不過這些都需要具體修行到那個階段,才會真正明白,現在兩人只是姑且聽一聽,能形成一個修行的總的理念,有點印象就行了,尤其楚綰兒還是一個小孩子,更是有聽沒有懂。
不過這也沒關係,石軒一邊講解,一邊將這些內容印入書冊,待她們回家修煉時,就有了參考。
不知道是不是了樁心願的緣故,石軒心靈澄靜,修為又有所增長,不再是之前那停滯不前的樣子,這算是意外之喜吧。
在傳授徐錦衣和楚綰兒道法的時候,石軒常常在心裡感歎,尋仙求道真得要講個機緣,像在此之前,世人只要認識了自己,同時有那個誠心去修道,也有那個心性修道,那麼求到自己頭上的時候,自己總會將《歸真經》傳授給他們,而現在心願已了,不是那種天大的關係、緣分,想求自己傳授道法,那是想也不要想。
所以,機緣總是排在天資之前的,心性、毅力亦然。
並不是說機緣第一,而是沒有機緣,連讓人考察心性、毅力、天資的資格都沒有。
一個月的時光轉瞬即過,徐錦衣和楚綰兒都已入了修行大門,接下來自行修煉就不會出什麼大錯了,尤其是楚綰兒,在自己秘制的乾元換髓湯幫助下,鍛體效果是突飛猛進,短短的一個月,居然長高了半個頭。
“石師兄,我們告辭了,你放心,我一定將歸真派發揚光大,不會斷了道統的。”徐錦衣在城門外向石軒行禮作別,對她來說,雖然之前交情並不深,但這一月時間石軒如師如兄,此時告別倒也產生了真情實感的離別愁緒。
“石師兄,我也一定會將這神道功法帶給方氏的。”徐天奇修行不成,現在頗有些悶悶不樂。
“兩位路上小心,遇到危險,不要吝嗇符篆。”石軒這段日子又多製備了不少符篆,除了將給楚綰兒的那套補齊,也送了一些給徐錦衣,要不是這座城池是進洛京的交通要道,南來北往,商貨繁多,還真湊不齊這麼多的材料。這一次下來,石軒從雙頭虎和赤霞神君處得到的財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徐錦衣謝過師兄關心,然後笑眯眯地看著楚綰兒:“小師侄,怎麼不向師叔告別?”
楚綰兒的嘴嘟起老高,自從徐錦衣正式拜入徐老道門下之後,小丫頭看見徐錦衣則能躲就躲,見了面也裝傻充愣,到現在也沒叫過一聲“師叔”,現下被當面提起,頓時有些羞惱。
哼,看在師傅的面子上,楚綰兒心裡如是想著,然後期期艾艾地開口:“小~師叔,你走好。”
徐錦衣心滿意足地轉身上馬,和徐天奇一起向遠處馳去,遠遠地,只見身影的時候,還回過身來招手告別。
“呼,終於走了。”楚綰兒長長地舒了口氣。
“好了,師傅帶你去你娘親那裡。”石軒化成一陣旋風,卷起楚綰兒就往越好的山崗馳去。城門外路過的那幾名百姓,都是揉了又揉眼睛,剛才還看到有人的,這不要大白天見鬼啊!
到了山崗時,楚玉妍一身白紗的身影早就等在了那裡,石軒顯了身形,帶著楚綰兒走到楚玉妍身邊,看著山崗下鬱鬱蔥蔥的樹林,呼吸了幾口清爽的口氣,然後微笑著開口:“玉妍夫人,綰兒可是完好無損地帶來了。”忽然心裡醒覺,這話怎麼像綁匪說的。
楚玉妍還是帶著那白色面紗,遮住了人間絕色的嬌顏,眼帶笑意地說道:“道長真乃信人啊。只是不知綰兒能學到道長幾成本事。”同時招呼楚綰兒過去。
楚綰兒這個時候可不敢有什麼脾氣,乖乖地走了過去,任由娘親摸著自己的小腦袋瓜子。
石軒套出兩本書冊,遞給了楚玉妍,楚玉妍伸出了白皙粉嫩的手掌,接過了書冊,再用有妙曼曲線的修長手指輕輕滑過書冊封面,美麗的雙眸帶著疑問看著石軒。
“玉妍夫人,這一本是綰兒修煉的道門真傳,另一本是貧道寫的注解,還請幫綰兒收好了,每日敦促她練功。”楚綰兒這本秘笈,和徐錦衣的還有些許不同,石軒加了些十龍伏魔拳的內容在裡面,還有清風明月照神真法上收束念頭的法門。
“哦,道長就不怕玉妍監守自盜,或是傳授出去?”楚玉妍眉目微展,似笑非笑地問著。
“呵呵,貧道手段如何,玉妍夫人是知道的,貧道自然能一一收回。”石軒對這點還是比較放心的,沒多少普通人擔得起仙師的怒火的。
“好了,綰兒,師傅走了,你要好好修行,師傅十年來後就會來接你的。”石軒微微彎下身子,對楚綰兒道別。
“師傅,你真得要走嗎?”楚綰兒眼淚汪汪地問著。
“師傅還有要事,不得不走。”石軒只好如是說。
楚綰兒眼眶開始紅了,嘟著粉嫩小嘴說:“那你走吧,綰兒才不會想你呢。”
石軒摸摸綰兒的頭頂,轉身舉步欲走,卻覺得衣服被什麼絆住,轉頭一看,楚綰兒緊緊地拉著自己的衣角,晶瑩的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倔強地看著石軒,小嘴咬得緊緊的,就是不說話。
石軒無奈,只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楚玉妍,楚玉妍也俯下身子,安慰著綰兒,綰兒頓時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邊哭邊嚷:“嗚嗚嗚,你走吧,嗚嗚嗚,你走吧。”可是抓著衣角的手卻是一點兒也沒鬆動。
兩人安撫了好久,楚綰兒才抽泣著將手鬆開,然後仰頭看著石軒,可憐巴巴地說:“師傅你一定要來接綰兒哦。”
石軒和她拉了拉勾,摸著她的小腦袋,想說些什麼,可從來沒有和這麼小的孩子告別的經歷,回憶了下前世今生諸般可供借鑒的往事,脫口而出八個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話一出口,石軒老臉微紅,轉身化風而去。
“誒?”楚綰兒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