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元始無劫，唯情自傷
“明明帝江就是在這裡坐關，怎麼可能離開？何時離開，去了何處？”
南郭仙翁，也既是公冶乾，元道時代的太初天尊，搜尋江南不到，不由皺眉，目光掃過大羅天，隨即向仙界宇宙魔界宇宙中看去，遍掃一切虛空，一切地方，也未能看到江南究竟在何處。
他身形一動，跨步便來到仙界之外，掃視混沌鴻蒙，但是也沒有尋到江南的任何蹤跡。
“道君殿！”
南郭仙翁身形消失，下一刻便來到道君殿中，他避開天妃道尊，神識滲透到道君殿的每一個角落，道君殿中也有著許多隱秘的空間，他身為道君殿的鍛造者，自然知道道君殿的一切秘密，若是江南從大羅天中離開進入道君殿，無論藏身在何處，都瞞不過他。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道君殿的道君大多都被困在通天閣中，只有天妃道君一人，元母也被困在參悟大道盡頭的境界中，而無極天尊的本體則在坐關。
道君殿中，並沒有江南的蹤影。
“不對，不對……”
南郭仙翁搜尋道君殿的後方，也未曾找到江南，心中突然一驚：“莫非是去了史前？”
轟隆！
他邁步走入時光長河，逆溯時光，一個個時代搜尋過去，從仙道時代一直逆溯到元道時代，回到史前時光和空間的奇點，但是還是沒有看到江南。
“帝江到底去了哪裡？難道是在證得道君之後，領悟元始大道的途中，坐化了？如果他坐化的話。應該會化作先天法寶。莫非我剛才檢查大羅天時有所遺漏？”
南郭仙翁走出時光長河。又回到仙道時代的大羅天上，搜尋一番，沒有找到任何疑似江南坐化所化的先天法寶。
證道道君並不危險，危險的是追逐大道盡頭的途中，那是一條險峻異常的道路，只要走錯一步，便會坐化，化作先天法寶、靈寶！
當年元道時代的諸多道君在參悟大道盡頭時。因此而死的道君多達近百位！
後世有的道君自忖無法度過寂滅劫，來到道君殿尋找渡劫的辦法，道君殿的存在便將這個法門傳授開來，於是便有道君主動身化先天法寶，留給自己的親友，讓他們度過時代破滅的寂滅劫，為這個時代留下一點根苗。
但是如果江南坐化，肯定會變成先天法寶出現在大羅天中，定然瞞不過南郭仙翁，而現在他沒有任何發現。說明江南並沒有走上歧途！
南郭仙翁悵然若失，坐在大羅天外。
他懷疑江南是他的故友帝江江太墟。猜測江南證道時，在混沌中傳響了一千多億年的呼喚聲，必定再次響起，因此江南證道道君，他無論如何都要到場。
只是江南這次證道道君，情形實在詭異，封閉的大羅天，就算是寂滅道人、無極天尊這等存在想要攻進來都要花費一些力氣。
而南郭仙翁到來時，大羅天的封印沒有一絲破壞，完好無損，而江南卻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空間中消失了，任何痕跡也沒有留下來，即便是南郭仙翁這等存在，也無法搜尋到江南任何的蹤影！
“這世間無人能夠當著我的面將帝江擄走，也沒有人能夠在沒有任何戰鬥的情況下將他擄走，那麼他到底在何處……咦？大羅天的威力在不斷增強之中，這說明帝江還在這片時空！他的修為提升，反哺大羅天，讓大羅天也在提升！”
南郭仙翁靜下心來，細細推演，過了良久，眼中精芒閃爍，低聲道：“奇怪，為何我推算帝江下一刻就會出現？”
他等了片刻，江南還是沒有出現。
他第二次推算，得到的結果還是江南下一刻就會出現在大羅天中，但是繼續等下去，江南還是不曾現身。
“我的推算能力若是認第二，沒有人能夠認第一了，即便是靈寶道主也比我遜色良多，只是得到我的皮毛。以我的推算不可能有錯，為何每次推算帝江下一刻就會出現，他卻始終不現身？”
南郭仙翁困惑不解，一次又一次推算，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結果，江南會在下一刻出現在大羅天中，但每一次都是失誤！
最終，他也沒有了辦法，只能繼續等下去。
時光如同長河飛瀉，一日一日的駛向未來，將未來變成了過去，將未知變成了已知。
漸漸的，風雲變幻，日月變遷，星空鬥轉，又是十多萬年過去，期間媞軒薇和江雪晴、鴻道人等人回來幾次，看到大羅天至今未開，也就離開了。
南郭仙翁攔下媞軒薇幾次，詢問得知，蘆蓬的威能也在不斷提升，如今已經接近了純正的先天法寶。
還有不少天君前往大羅天朝聖，也是一無所獲。
又過了些許年，伏咜和丁靈前來獻書，遇到南郭仙翁，將這兩冊仙書展開，仙書開後沒幾日便自動焚毀，伏咜和丁靈二人拜謝離去。
歲月匆匆，這次悟道，江南卻感覺不到任何時間的流動，歲月的流逝，他的心中只有無窮無盡的道和理，不斷構造，不斷交織，不斷悟出新的道和理，直通大道的盡頭，直通元始。
他仿佛跨越了時光和空間，在他身邊有著一場場毀天滅地的劫數降臨，但任何劫數也無法近身，在無知無覺中，他便歷經萬萬劫而不滅。
他仿佛可以一念開天一念滅世，但這只是證道入道的附帶效果，對於力量，他已經不再追求，他追求的是大道，無窮無盡的大道。
他仿佛在沿著一條看不到終點的道路前行，執著的前行，要達到這條道路的終點，站在大道盡頭！
他仿佛經歷了無盡的歲月。又仿佛只是一瞬間。這種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感覺無法形容。每一刻他領悟的道和理都妙不可言，玄秘深奧。
他心中只有歡喜，無窮無盡的歡喜。
終於，這一日，他感覺到前方的道路漸漸不再是無窮無盡，而是有了盡頭。
大道的盡頭。
元始的境界！
江南長嘯，起身！
他張開雙眼時，宇宙為之動盪。一切都在顫抖！
他的嘯聲，傳遍無盡的時空，充滿了無盡的喜悅！
從元道時代至今，從未有人踏足過的大道盡頭，從未有人完成過的壯舉，他終於完成，終於走到了大道的盡頭！
然後，他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混沌，死寂死寂的混沌，死沉死沉的混沌空間。沒有任何氣息，沒有任何生命的景象。甚至連混沌中的寂滅天火也黯淡無光，即將熄滅。
江南愕然，在他腳下，是無比巨大的宮殿銅柱，斷掉了一大半，他放眼看去，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他認得這些建築的遺跡，這是大羅天。
破碎後的大羅天！
大羅天的殘垣斷壁上還隱隱有著寂滅劫的氣息，應該是毀於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劫之中！
“人呢……”
江南身軀顫抖，向下方的仙界看去，仙界消失，只有無邊的混沌，魔界也消失不見，一切都沒有了。
“人呢？人在哪兒？”
江南雙手微微抖動，仰頭喃喃道：“現在是什麼年代？我閉關了多久？”
他突然大叫一聲，踉踉蹌蹌向仙魔二界所在的方位而去，死寂的宇宙響起一個受傷的叫喊聲：“軒薇，晴兒，姐姐！你們在哪裡？”
“鴻兒，鈞兒，計都，你們在哪裡？”
“席大哥，洛師，壺天，道王！”
“乾元！玄都！萬象！你們都去哪兒了？”
“無極，你出來啊！”
“寂滅，還沒死吧？快給我出來！”
“仙帝，仙尊，你們又躲在何處？”
“道君殿呢？道君殿何在？”
“南郭仙翁，公冶乾，你躲到哪裡去了？”
……
混沌中空空蕩蕩，只有他的聲音在不斷震盪，不斷迴響，沒有人回答，沒有任何生命存在這片混沌之中。
過了良久，他看到了一株倒塌的世界樹，世界樹已死，枯萎了，樹下有道君化作灰燼留下的痕跡，如同骨灰。
曾經有不少道君被這株世界樹庇護，但是劫數一到，世界樹也死亡了。
江南踉蹌奔行，他又看到了一朵破破爛爛的鴻蒙青蓮，青蓮也枯死了，沒有一絲道韻，有些道君躲在這裡，也化作了灰燼。
“還有人嗎……”
江南顫聲道：“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還有人在嗎？”他踉蹌而行，不斷的詢問道。
混沌之中只有他的回聲傳來，一聲又一聲的詢問，可惜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江南看到了破碎的道君殿，曾經道君的聖地，如今已經只剩下破磚爛瓦，一朵朵寂滅天火附著在這些殘垣斷壁上，漸漸熄滅。
道君殿也毀掉了。
一根柱子上，還有一些模糊的字跡，斷斷續續的寫著那段歷史，仙道時代的末端，最終的寂滅劫來臨，南郭仙翁也即是太初天尊歸來，與元母殿主、無極殿主率領道君殿的古老存在抵抗，功敗垂成，天妃、無極、元母等人相繼送命。
帝和尊隕落，寂滅道人死在劫中，一切生靈都未能存活下來。
“可惜未能等到帝江。”
南郭仙翁充滿內疚的寫道：“帝江可能真的死了，不過我也將隨他而去……”
“我不信，我不信，這都是幻境，都是夢境！”
江南揮袖一拂，道君殿最後的遺跡化作飛灰，他轉身便走，繼續尋找，沒過多久，他找到了破碎的蘆蓬，一口鐘壁上也有人刻下了字跡。
那是江雪晴留下的字跡。
“最後的寂滅劫將至，父神還在閉關，先天蘆蓬的威能越來越強了，相康建議我們躲在蘆蓬中，就算蘆蓬被毀也可擋下一部分寂滅劫，然後我們化作禁區，埋葬自己，等待下一個時代到來……”
“娘親死了，二娘也死了，她們在大羅天上等待父神醒來，大哥二哥他們也擋不住這場大劫……”
“二哥死了，離開大羅天打算救人的時候被大劫化為灰燼……”
鐘壁上的字跡斷斷續續，沒過多久，蘆蓬出現破損的痕跡，圜太、相康等人被劫數侵襲，一個個死亡，沒能化作禁區。
這場破滅一切的大劫太凶太猛，毀滅了一切。
“蓮兒妹妹去了，蘆蓬中只剩下我一個人，好害怕，爹爹還在閉關，你什麼時候醒來……”
“蘆蓬堅持不下去了，我也要走了……”
……
“不可能，不可能……”
江南身軀顫抖，突然大叫，元始境界的恐怖氣息爆發，席捲混沌，席捲宇宙，如同恐怖無比的漩渦：“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轟
他一拳轟穿混沌，轟穿空間和時間的壁壘，打穿出一條浩浩蕩蕩的時光長河，長河中，時光倒流。他看到了寂滅劫，最終的寂滅劫，毀滅蒼生毀滅一切文明痕跡的那場劫數，連道君殿也沒能抗衡的劫數！
無邊的寂滅劫中，一切都被毀滅，仙帝葉麟元神枯萎，仙尊青蓮枯死，道君殿崩塌，大羅天破碎，所有生靈死的死，亡的亡！
江南看向下方，破敗的蘆蓬中，自己的女兒正在破爛的鐘壁上刻著文字。
“晴兒……爹爹來救你們了，我已經踏足在大道盡頭了，我已經沒有任何一個敵手了，誰也無法從我身邊帶走你，帶走你們！”
江南探手，抓向過去的時光，要將自己的女兒從最後的大劫中解救出來！
轟隆
時光長河震動，史前一個個過去的時代仿佛要爆炸了一般，這一道時光長河聚集了所有時代的力量向江南轟去，將他轟出長河！
江南吐血，倒下，然後又站了起來，再一次轟穿時光，進入過去。
他要憑藉自己的力量，去改變過去！
然後他傷得更重，時光已經流過，改變過去，便會遭到過去的時代所有力量的打擊，即便是他這等踏足在大道盡頭的存在，也無法回到過去，去篡改已定的事實！
轟隆！
他再一次遭到重創，不過元始境界的他是何等強大？即便是時光長河彙聚了從元道到仙道的一切力量，也不能讓他死亡。
不過一次又一次衝擊過去，試圖改變過去，還是讓他連連遭到重創，他的頭髮漸漸雪白，仿佛蒼老了下來！
“元始無劫，唯情自傷。”
突然，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帝江拜見元始天尊！”
江南白髮蒼蒼，循聲看去，只見一位年輕的帝皇如同夢幻般向自己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