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叮咚、叮咚。」
才紅著臉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門鈴就突然晌了起來,嚇得白凌一臉驚慌失措的彈跳了起來,露出一副被人抓奸在床的驚恐表情。
「你幹麼?」涂聖好笑的問,低頭親吻了她一下後,逕自走到門邊從對講機的屏幕上看來人是誰。
「是齊拓和力雅。」他轉頭告訴她,怎知她卻早已不在原位,不知道溜到哪裡去躲藏了,他猜可能是房間。
他微笑了一下,稍微檢視他們倆剛才歡愛的地方,確定沒留下什麼不該留的痕跡後,這才按下對講機上的開鎖鈕,再將大門上的門鎖打開,站在門邊等著那對夫妻大駕光臨。電梯門打開,載來的不只有那對夫妻而已,還有一大堆昨晚他打電話托他們到白凌住處去搬來的行李。
「白凌呢?」溫力雅問他。
「在房間裡。」
他忙著和齊拓兩個人一起將那堆東西搬進屋裡,而溫力雅早已迫不及待的往屋裡走去,逕自亂鑽找尋主臥室。
「抱歉,她很擔心白凌。」齊拓為老婆的亂闖道歉。
「我知道。」他點頭表示不在意,「整理這些東西花了不少時間吧?謝謝你,齊拓。」「東西是力雅、小羽她們幾個女人整理的,我只負責出力把它們搬上車和搬下車而已,你要謝應該去謝她們。」
「我會的。」
把東西全部搬進屋裡後,齊拓坐進客廳的沙發裡,伸手接過徐聖遞給他的沙士。
「白凌她還好嗎?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涂聖坐到他對面的位子,無聲的點了點頭。
「你不是腦外科專家嗎?不能想辦法,例如開刀之類的幫她恢復記憶嗎?」齊拓隨口問道。
「你以為腦部手術很簡單嗎?」涂聖沒好氣的瞪眼。
「對別人而言是不簡單,但對你不是很簡單嗎?」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拿刀子在人的腦袋上切割?那是為了要教人性命,逼不得已。白凌她好端端的,我為什麼要在她身上動刀?」他忍不住挺起身體,瞪著好友咬牙道。
「我又沒叫你一定要替她開刀,你沒必要這麼生氣吧?」齊拓心平氣和的看了他一眼。
涂聖吐了一口氣,重新靠回椅背。昨天在醫院看見她額頭流血,就已經快要把他嚇昏了,他根本無法想像,如果昨天的情況糟到要動刀的話,他有沒有辦法……
不他一定沒辦法親自替白凌動刀,他做不到!
「表情不用這麼凝重吧,聖手?你不是說白凌除了額頭上那個傷口和喪失記之外,並沒有其它更嚴重的傷勢?」齊拓眉頭輕蹙,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涂聖再度吐了口氣,將自己從抑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
「是沒有。」
「沒有不是最好嗎?你幹麼還一臉愁雲慘霧?」齊拓不解的道,「你們倆現在相處得不順利嗎?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他毫不猶豫的說:「結婚。」
齊拓意外的輕佻了下眉頭。
「我想不必問你的結婚對象是誰了,只不過這應該是你單方面的想法吧?白凌她沒意見嗎?你不是說她只有喪失記憶,沒喪失什麼其它例如思考能力或判斷能力之類的嗎?」「別以為我聽不出你的揶揄和嘲諷。」涂聖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齊拓笑咧了嘴,之後又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問:「說真的,你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你覺得我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嗎?」涂聖反問他。
「事情的發展也該是這樣,雖然你一直不願意承認,但是我總覺得你沒有一天真正的忘記過她,或者我該說沒有一天曾真正的不愛她。」涂聖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他說的話。
「你該感謝我。」齊拓突然開口道。
「憑什麼?」涂聖懷疑的看他一眼。
「憑昨天的意外終於讓你當頭棒喝的清醒過來、面對你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你是欠揍才敢跟我提這件事嗎?自己的老婆不好好保護,還得讓我的老婆拚命去保護你老婆,齊大總裁,你真是好樣的!」徐聖咬牙切齒的數落好友。
「話不能這樣說,至少我當時也在現場拚命,而你呢?老婆身處險境卻不知不覺,這樣比較起來,你的f好樣」也不遑多讓呀。」齊拓聳肩,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嘲諷,只要最後自己的老婆是平安無事的,那就夠了。
徐聖瞪著他,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如果他能夠早點承認自己的感情,早點行動將白凌追回身邊的話,那麼一切都將會有所改變,白凌自然也就不會在昨天撞見溫力雅被綁架,並為了救她而受傷,他的確也有責任。
「那是什麼聲音?」齊拓愕然問道.因為他竟然聽見了小孩子的哭聲。
「我女兒醒了。」涂聖轉頭看向臥房的方向。
「你!咳咳!你說什麼?你女兒?!」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哪來的女兒呀?」
「白凌替我生的。」
齊拓張口結舌的瞪著他。
「你……在開玩笑?」但是從臥房處不斷傳來娃娃的哭泣聲,以及白凌哄女兒的聲音,讓他知道好友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說謊,可是……
怎麼會這樣呢?
「力雅從沒跟我說過白凌有女兒。」「她們一定有串通過。」徐聖無奈的說,「你覺得另外三個女人該不會像白凌一樣,有什麼事隱瞞著她們的前夫,沒讓我們這些男人知道吧?」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齊拓遏制不住的瞠大雙眼。
涂聖點點頭。
「打電話給他們,立刻」
兩個男人一個拿起電話,一個拿出手機,開始通風報訊。
「白凌。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臥室裡,溫力雅看著以熟練姿態安撫著哭泣的妍妍的白凌,小聲的問著。
「嗯。」白凌點頭,抬起頭來看若她的臉上只有無可奈何與怯怯的淺笑。
「連妍妍都不記得了?」
「嗯。」
「可是你抱著她安撫的模樣和以前一模一樣。」這就是讓她不得不懷疑的原因;
「真的嗎?」白凌訝然的問道,然後低下頭溫柔的看著微微抽噎.撒嬌賴在她懷裡的女兒。
「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母女天性吧?因為從我第一眼看見她,聽見她嬌嬌的喊我媽媽的時候,雖然我仍什麼都記不起來,但卻連一點懷疑、拒絕或者無法接受的感覺都沒有,直接就接受了她是我的女兒這件事。」她的模樣沒有一絲勉強,對妍妍的喜愛之情與母性的溫柔光輝,是從內心裡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
「你對涂聖有什麼感覺?」溫力雅看了她一會兒後,換個角度試探,怎知卻看見她的臉頰慢慢地紅了起來,臉上還右一抹羞赧、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嗯……」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你果然是真的失去記憶了。」溫力雅歎息的說。
「啊?」白凌輕愣的看著她。
「如果你沒有失去記憶的話,是不可能會靄出現在這種表情的。」
「現在這種表情?」
「有點害羞、不知所措又有點甜蜜,好像墜入情網的表情。」白凌的臉色在一瞬間又變得更紅了一些。
「還有臉紅。」溫力雅又補充一句。
「那失去記憶前的我會霸出什麼表情?」羞窘了一會兒。白凌忍不住好奇的問。
「平靜、淡漠,一副往事不必再提的表情。」溫力雅老實回答。
「真的嗎?」
「嗯。」她點頭。
「力雅,你知道當年我和涂聖為什麼會離婚嗎?」白凌問道。
「不知道,你不願意談過去,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過去的事還提它幹什麼」。
「是嗎?我還以為你知道,可以告訴我一些過去的事。」
「我們重逢後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如果你想知道過去自己和涂聖離婚的事,可以問小羽、芷翎和湛娜,她們和你相處的時間比我長很多。」
「小羽、芷翎、湛娜?她們是誰?」
「可以說是鄰居,也可以說是好姊妹.還有一個共同的身份,就是涂聖的好朋友們的前妻。」白凌眨了眨眼,露出不解的表情,「前妻?」
「我們都是,這就叫物以類聚吧。」溫力雅說著自己都覺得好笑。
「我們?你和齊拓不是夫妻嗎?」
「現在是,但是和你重逢的時候我和他剛離婚,一群離了婚的女人聚在一起,不是物以類聚嗎?現在想起來,不只覺得好笑,還覺得不可思議。」溫力雅微笑道。
「所以你和齊拓結了兩次婚?」
「對,所以你和涂聖也可以。」
「我……」白凌突然害羞得說不出話來。
「對了,你剛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涂聖怎麼樣?帥不帥?性不性惑?有沒有讓你坪然心動、臉紅心跳、一見鍾情的感覺?」看她臉紅害羞的模樣,她就覺得很有趣,於是故意這麼問。
白凌紅著臉,羞得根本就答不出話。
「你的臉好紅喔!」溫力雅以發現新大陸般的語氣笑道。「看樣子不用說,你已經愛上涂聖了,對不對?」她根本無話可說.也不如道該說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愛上他了。但是喜歡是肯定的,雖然他有點霸道又我行我素,但是他的懷抱和吻是那麼的溫柔,凝視她的眼神和表情是那麼的深情款款,讓她全無抵抗能力,可是——
「力雅,我好害怕。」她猶豫的低聲開口,語氣裡充滿了不安。
「怕什麼?」溫力雅輕愣了一下,關心的問道。
「涂聖告訴我,我們當初之所以會離婚,是因為在相處上出了問題,雖然現在的我失去了記憶,但是我還是我,而他也還是他,我怕我們若在一起的話,舊事會重演。」
「不會的。」溫力雅堅定的推翻她的疑慮。
白凌怔怔的看著她,沒想到她會毫不猶豫的這樣說。
「齊拓跟我說過,涂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他的問題只在於要不要行動,一旦行動了,他就只許自己成功,不許自己失敗。」溫力雅稍微想了一下,問:「相處這兩天,他有跟你表示過想復合的意思嗎?」她點點頭。
「那麼你就不用擔心,只要相信他就行了。」
「可是如果真像你說的,涂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那麼當初結婚後我們就不應該會走到離婚這個結果才對,除非……」
「除非什麼?」
「他不愛我。」
「他不愛你,又怎麼會想和你復合呢?」
白凌低下頭看著懷中乖巧、安靜聽大人說話的女兒,苦澀的說:「也許他只是想要女兒。」
溫力雅一愣,想起當初白凌要她答應絕不把妍妍的事告訴齊拓或者是那些男人。目的就是不想讓女兒被搶走。當初白凌是抱著不可能和涂聖復合的想法,才會右此以防萬一的決策,是現在情況都已經改變了不是嗎?
「以涂聖擁有的財力和地位,如果他真的只想要妍妍的話,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得到妍妍,不見得一定要和你復合。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
「他真的很右錢嗎?」白凌疑惑的問。
「他是許多中外權貴人士指名要找的名醫,我想應該賺不少錢吧。至少我覺得他若想和你打官司爭妍妍的話,他的錢絕對是綽綽有餘。而且說真的,以你現在喪失記憶的情況,我想他應該很容易就可以勝訴才對,所以他想和你復合的原因絕對不是妍妍。」溫力雅有條理的分析著。
「這件事他也跟我說過。」
「說什麼?!」
「說他想和我復合不全然是為了孩子。」
「喔?那你有問他是為什麼嗎?」
白凌點點頭,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說他仍然愛我。」
「真的?!」溫力雅頓時眉開眼笑的為她高興了起來,「既然如此,那你還有什麼好猶豫、害怕的,他都已經說了還愛你不是嗎?」
「我不知道。」她仍猶豫不決、忐忑不安。
「白凌……」
「也許跟你剛才說的那幾個人見面談一談之後,我這不安的情況會好一點。」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叫她們過來。」溫力雅說著立刻從包包裡拿出手機。
「不用這麼急,等她們有空再說。」白凌急忙阻止她。
「沒關係,她們都很擔心你,只是礙於某種原因不能跟我一起來看你,現在原因確定沒在這裡,我跟她們說一聲,她們一定會立刻跑來的。」說完,她立刻撥了電話給習小羽,她果然在聽說這裡只有徐聖和齊拓兩個男人之後,自動自發的表示她現在就打電話給元芷翎和湛娜,三個人待會兒就到。
大約一個小時後,三個女人風塵僕僕的趕來了,還貼心的帶了一堆晚餐要烹煮的食材。
溫力雅將空間留給她們,走進廚房準備大展身手,怎知齊拓卻搶著進廚房,還把涂聖給拉了進去,叫她只要負責動口,動手的事就交給他們了。
於是在她的連聲驚叫、兩個男人手忙腳亂之中,在房裡的四個女人走出來一探究竟。然後笑成一團後,兩個笨手笨腳的男人終於被趕出了廚房,取而代之的是四個笑不可遏的女人,以及繼續黏在媽媽身上的妍妍,而溫力雅則被霸道的老公以她有孕在身,不能太勞累為由.限制她只能在一旁觀看。
幾個女人聚在一起,即使手邊工作忙得不可開交,嘴巴依然是停不下來。
為了幫白凌更瞭解失憶前的自己,習小羽、元芷翎和湛娜三個人不斷說著過去的事,白凌認真的昕著,涂聖也一樣,因為對他而言,那兩、三年的記憶也是一片空白——關於老婆和女兒的記憶。
晚上送走客人,整理好家裡的紊亂,再將女兒哄睡.行李簡單歸位後,時間已逼近午夜時分。
白凌畢竟還是個病人,洗完澡終於可以躺上床時,整個人已進入昏昏欲睡的狀態,怎知涂聖卻在此時將手腳伸向她,讓她渾身一僵,疲憊的想開口拒絕他的求愛。只是她還來不及說話,他卻先開口了——
「對不起。」
他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她的神志稍微清醒了一些。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她翻身面對他。
「為了過去這幾年你所吃的苦。」他啞聲道。
從習小羽她們幾個女人的對話裡聽說了她的過去後,他才知道那兩、三年的時間她過得右多辛苦,除了要應付一個迷上賭博的弟弟、一個護子心切的媽媽,還要承受一場突如其來奪走兩人性命的一氧化碳中毒事件,這一連串可能連個大男人都無法承受的問題與打擊.她卻一個人獨自撐了下來。
當初她拿到的贍養費,全拿去還弟弟的賭債了,而媽媽的房子也因為繳不出房貸而遣受法院查封。
湛娜說,當時第一次見到白凌的時候,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兩隻手又提又拖了一大堆行李的模樣差點把她嚇壞了,生怕她隨時都會動到胎氣而早產。
她是第一個和白凌相遇的人,然後是元芷翎、習小羽,最後加入她們的則是溫力雅。而在溫力雅加入之前,她們幾個根本不知道她們的前夫都是相識的好朋友。
緣份這種東西,只能說真的是很奇妙。
生下妍妍後.白凌為了賺錢養家.白天只能將妍妍托付給陳太太照顧,晚上下班後才把女兒接回家自己照顧。
習小羽說.女人一邊工作一邊帶小孩的辛苦.是男人永遠無法體會的,白凌真的很了不起。
她說這些話時語氣充滿了佩服.但他卻昕得好心痛,不懂她當時為什麼要這麼逞強,這麼I苦毒」自己、她只要來找他不就好了嗎?他有可能會棄她或自己的女兒不顧嗎?
然而說到底一切都該怪自己,如果他懂得體貼,不要這麼自私的話,當初他們也就不會離婚,而她也不必經歷這麼多辛苦了,即使她弟和她媽的事是不能改變的宿命,至少她當時也能有他陪在身邊幫忙處理後事或安慰她,不是嗎?
其實現在想這些都太遲了,往事已矣.來者可追,重點在於從今往後他該怎麼做。
「白凌。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嫁給我嗎?」他誠懇的問道。
「涂聖……」
「不要拒絕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是要拒絕.我只是很害怕。」白凌掙開他的擁抱,從床上坐起來看著他。
「怕什麼?」涂聖也跟著坐了起來,並轉頭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兒,怕兩人的動作會驚醒她。
「怕過去的事可能會重演。」她低下頭來,低聲說:「我一直無法忘記你說的那句話,相愛容易,相處難。」
「也許是我沒把話說清楚,這個相處難的問題完全是出在我身上,只要我願意承認自己所犯的錯,那麼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你這樣說我真的聽不懂。」她看著他,緩緩地搖頭。
涂聖像是投降,又像是決定要豁出去般的吐了一口氣。
「你知道男人都愛面子,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愚蠢的,即使所有事實都證明自己真的很愚蠢。」他尷尬的笑, 「我從小到大都被人稱為天才,被說久了,連我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是個不可能會犯錯的天才,所以習慣我行我素的,把別人說的話當耳邊風,對你也是這樣。
「我們的相處難就出在我太過自私自利了,從來沒有認真的把你的話聽進心裡,才會讓你心灰意冷的離開我。我很笨,過了很久以後才想通你離開的原因,更笨的是我竟然還死要面子的不願意主動去找你,求你原諒,求你回到我身邊,以至於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甚至連自己有了個女兒都不知道。我真的是愚蠢至極。」
「涂聖……」聽他這樣懊悔的責備自己,白凌覺得很不捨也很難過,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過去的你要是聽到我說這樣的話,恐怕會被嚇呆吧?然後會急忙跑到我面前,關心的繞著我,問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生病了嗎?否則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涂聖自嘲的輕扯著唇瓣,但看著她的眼神卻充滿了溫柔與愛意。
「白凌。過去的我是個很自私的男人,只會接受卻不懂得付出,所以才會失去你。但是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讓自己愚蠢的失去你。所以你願意再相信我一次嗎?我發誓我一定會帶給你幸福的。」他深情款款的凝望著她,然後緩緩地朝她伸出手,手心朝上等她的回應。
面對他真情流露的眼神與真誠的態度。她心裡雖然仍有些猶豫,但卻無法阻止自己將手伸出去放在他手上。
「好。」她點頭。
涂聖滿心喜悅,激動得握緊她的手,然後信誓旦旦的再次向她保證,「我一定會帶給你幸福的,相信我。」白凌深深地看著他,然後堅定的說: 「我相信你。」
第五章
怎樣的生活才叫婚姻生活呢?
她雖然之前曾經和涂聖結過一次婚,但是由於喪失記憶的關係,已經完全不記得當時的情況了,但是她相信絕對和現在自己所過的生活不一樣,否則和徐聖離婚的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因為現在他對她真的是好到無話可說。
登記結婚那一天,徐聖不只送了她一顆大鑽戒當結婚戒指,還帶她和女兒去逛街,狂買了一堆衣服給她們母女倆,擺明了就是想將她們寵壞。
第二天,他在詢問過她的意見後,替她辭了工作好安心在家休養,並想為妍妍找個保母,以防她自己帶小孩會太累,但被她搖頭拒絕了。他尊重了她的意見,卻將原本每週來打掃一次的阿桑改成兩天來一次,免除了她還要做家事的辛勞。
第三天.想盡辦法和女兒混熟的他,終於如願以償的可以幫女兒洗澡,然後從此以後,只要他在家裡,幫女兒洗澡便成了他的工作,再然後連哄女兒睡覺也成了他的工作。
他喜愛女兒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但是每天幫女兒洗澡和哄女兒睡覺卻是體貼她、愛她的表現,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每天去醫院上班之前,他一定會和她們母女倆Kiss goodbye,每天下班回到家的時候,也會對她們又親又抱的,現在妍妍只要有爸爸在,就不要她這個媽媽了。
結婚後的第一個週末假期,天氣晴朗.他帶她們去淡水漁人碼頭逛逛,妍妍第一次坐在草地上玩耍,還把她爸爸當馬騎,簡直就是玩瘋了。
她坐在一旁微笑的看著他們父女倆,感覺好幸福。
「白凌?」
突然問.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反射性的回頭,卻不知道出聲叫她的人是誰,因為眼前沒有一張是她熟悉的臉。
「好巧,你也到這裡來玩嗎?」一個男人帶著親切的笑容走到她面前。
「呃,你好。」根本不認得他是誰.她有些尷尬的朝對方點了點頭。
「怎麼了,看你的表情好像不認識我一樣。」男人笑道。她是不認識呀。白凌在心裡苦笑著回答。她不確定對方和自己是什麼關係,有必要交淺言深的告訴他自己失去記1Z的事嗎?
她正在為難時,還好對方自己轉開了話題。
「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我有這個榮幸可以當你的護花使者嗎?」男人興匆匆的問,凝望著她的晶燦雙眼寫著明顯的意圖,他喜歡她。
面對對方赤裸裸的熱情。白凌顯得有些尷尬與不知所措,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時,涂聖的聲音突然從後方晌起,救了她一命!
「老婆,你在幹麼?是認識的朋友嗎?」他抱著女兒緩緩走到她身邊。
「老婆?!」男人忍不住驚愕的脫口叫道,然後迅速的看向白凌,「你結婚了?」
「對。」她對他點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連一點消息都沒聽到?」白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你好,我叫涂聖,是白凌的老公。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涂聖替她解圍,主動向對方自我介紹並友善的伸出手。
「李立東。」男人伸手和他握了一下,然後再度看向白凌,有點受傷的道: 「當初你說這輩子結過一次婚就夠了,不會再結第二次,所以才會拒絕我的追求,沒想到你竟然會再婚。」
涂聖得意的解釋,「她沒有再婚,只是和我復合而已。」
「復合?」李立東愕然的看向他,「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沒錯,我曾經是她的前夫,而這個可愛的小天使則是我們的女兒。」涂聖搔女兒的癢,逗得小傢伙咯咯亂笑,伸直了手傾身向媽媽求救,白凌立刻伸手將女兒抱進懷中,躲避孩子的爸爸的逗弄,一家三口和樂融融。
看見這樣的畫面,李立東還能說什麼,只能黯然的轉身離開。
「那傢伙是誰?」他一離開,涂聖立刻佯裝不經意的問老婆。
「不知道。」白凌搖頭。
「他說他追求過你。」
「嗯,他剛才好像這樣說過.點印象都沒有。」
「他長得還不錯。」
「嗯。」
「身高也很高。」
「嗯。」
「體格也不錯。」
「嗯。」
「身上穿的全都是名牌。」
「好像是喔。」
「哼!」涂聖倏然冷哼一聲,白凌呆愣了,看著一臉不爽表情的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在吃醋!她發現了這個驚人的事實。
「你長得比他還帥。」她說。
「哼!」
「身高也不輸給他。」
「哼!」
「體格雖然沒他魁梧,但卻勁瘦有型。」
「哼。」哼得小聲了點。
「而且我比誰都知道,你不僅擁有穿名牌的本錢,也能讓老婆和女兒擁有一樣的享受。」
「……」
「最重要的是,我愛你。女兒也愛你.我們都愛你。」聽到這兒,涂聖哪裡還氣得起來,他立刻伸手將老婆和女兒一起擁進懷裡,佔有而且激動的緊抱著。
「再說一次。」他沙啞的要求。
「什麼?」
「再說一次。」
「說什麼?」她的目光閃了閃,嘴角壓抑著笑意,「你比他還帥、身高不輸他、體格雖沒他魁梧,但卻勁瘦有型?還是——」
「老婆!」涂聖收緊環抱她的手勁,不滿的叫道。
她倏然輕笑出聲,然後將額頭輕依在他肩上,以有些羞怯卻是發自內心的嗓音低聲向他告白,「我愛你。」不管過去他們倆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那對現在的她都已不復記憶,也不重要了,她只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愛他的,愛他的溫柔、愛他的體貼、愛他吃醋的模樣、更愛他對他們女兒的疼愛。
涂聖閉上眼睛,激動得無以復加。終於又聽見她說愛他了,他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聽到她說這句話,以為自己已經失去她,也失去她的愛了,可是現在……
「我愛你,老婆。」他感動的說。
「我知道。」她微笑。
「這輩子我們都要在一起。」
「好。」她柔柔地應允。
白凌和溫力雅約了喝下午茶,她帶著女兒出門、不知是不是在出租車上搖得太舒服了,妍妍上車沒多久就窩在她懷裡睡著了,直到她下車走到約定的咖啡館坐下來,妍妍還是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妍妍唾著了?」
「嗯。」
「每次看到她,我都覺得她像個天使。」溫力雅無限疼惜的看著妍妍的睡臉。
「再不久你也會生出一個天使的。」白凌將目光移到她隆起的肚子上,微笑的說道。
「這一點我就不能保證了,因為超音波照出來的結果是個男的。」
「怎麼這樣說呢?男寶寶也能像個天使呀,你不喜歡生兒子嗎?」
「不是我不喜歡。」
「那是齊拓不喜歡嘍?」
「他也沒說不喜歡,只是在看過你懷裡的天使之後,他一心期盼我肚子裡的是個女兒.沒想到結果卻是男孩,他難免會感覺到失望。」溫力雅無奈的輕歎。
「那你回去告訴他,涂聖現在已經開始煩惱,要怎麼防堵那些想追他女兒的臭男生,他的心情也許就會轉好了。」她的眼底儘是藏不住的笑意與幸福。
溫力雅微笑看著她,突然說:「白凌,你很適合婚姻。」
「為什麼突然這樣說?」白凌輕愣了一下,好奇的問道。
「因為過去我從沒見過你像現在這樣容光煥發的模樣。」
白凌笑著回道:「雖然過去的事我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不過我也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事?」溫力雅好奇的問。
「你也一樣呀。」[ 一樣什麼?」
「一樣容光煥發。」溫力雅呆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音來。「所以說,我們兩個都很適合婚姻,哈哈……」白凌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久不見。」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人愉快的笑聲在一瞬間停了下來,她們同時抬頭,一樣迷惑不解的看了一眼站定在她們桌前的女人,然後再看向對方,發現彼此都不認識這個女人。
白凌猜想她應該是自己失去記憶前認識的人,於是淺笑回應.「你好,好久不見。」經過這些日子的訓練.她已經愈來愈會應付這種突發狀況了。
那個女人看著她說: 「你的樣子看起來很好。」
「謝謝,你也一樣。」
女人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後將目光移到她懷中妍妍的睡臉上。
「這個孩子是……」
「我女兒。」她保持微笑。
「她幾歲?」
「兩歲了。」
「所以她是涂聖的女兒?」
白凌點點頭,總覺得這個女人好像有點奇怪。
女人沉默了一下又問:「他知道嗎?」
「當然,他們是夫妻,每天同處在一個屋簷下,睡在同一張床上,涂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老婆替他生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天使?他簡直愛死這個女兒了。」覺得情況不太對,溫力雅笑容滿面的插嘴。
女人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移回白凌臉上。
「你們復合了?」
「對。」白凌點頭。
「是嗎?那我要恭喜你。」
「謝謝。」白凌微笑以對。
女人沉默不語的又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就跟出現時一樣突然轉身離開,連一句再見都沒有留下。
「這女人怪怪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溫力雅喃喃自語。
「你也這樣覺得嗎?不知道我在喪失記憶前是不是有得罪過她?」
同樣看著那女人離去的方向,白凌微微地皺眉,「剛才我應該要想辦法把她的名字套出來的,也許回去問涂聖,他會知道我和她有什麼過節。」
「我覺得問題好像不在這裡。」溫力雅若右所思的說。
「什麼意思?」她將目光移到對面。
「我覺得她的敵意好像出在你和涂聖的關係上。」白凌被這個猜測嚇了一下。
「什麼?」
「你沒發現,她知道妍妍是涂聖的女兒時,臉上神情有點震驚嗎?當她昕到我說你們是夫妻,睡在同一張床上時,表情更是難以置信,雖然只有一瞬間的時間。」溫力雅認真的看著她說:「我在想,她會不會是涂聖的前女友?」
白凌聽了雙目圓瞠,突然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涂聖的前女友?
「我覺得她一定是因為自己得不到涂聖,嫉妒你可以嫁給他,所以一直在注意你們夫妻倆的事,當然包括之前你們離婚的事,她一定也知道。
所以難得遇到,她當然要來落井下石一番,怎知你不僅替涂聖生了個女兒,兩人還復合再度結成夫妻。她大受打擊,心不甘情不願的留下一句恭喜,連再見都忘了說就匆匆離去。」她邊說邊點頭,臉上還露出一副很佩服自己的推論的表情。
白凌昕著聽著,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這麼有想像力,力雅。」
「這不是想像力,這是我觀察所得。」溫力雅一本正經的說。
「如果真像你所說的,她是涂聖的前女友,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和她是怎麼認識的?你覺得涂聖——不,應該說男人會把前女友介紹給自己的老婆或現任女友認識嗎?有哪個女人肚量大到可以忍受這種事的?」溫力雅聞言輕愣了一下。她還真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耶,如果齊拓敢介紹他的前女友給自己認識的話,她一定跟他翻臉!
「就算不是前女友,可是我還是覺得她對你有敵意。也許你們是從一開始就認識的朋友,但是涂聖卻選擇了你做他的女朋友和老婆,讓她至今仍帶著不滿與怨恨,無法給予你們夫妻倆真正的祝一福。」她換個方向猜測。
白凌只覺得好笑.不懂她的想像力怎會這麼豐富,她改變話題問道:「別談這事了,最近你右和小羽她們聯絡嗎?」提到那些好姊妹們,溫力露出了一臉無奈的表情。
「有聯絡,但聯絡不上。」
「怎麼會?」白凌驚訝的問。
「她們好像還在氣我們,認為上回到你家聚餐結束後,在你家門口被她們的前夫逮了個正著,是我們串通好出賣她們的。」溫力雅歎氣, 「我們真冤。」
「我們會失去她們嗎?」這群姊妹是她目前最要好的朋友,她實在不想失去這珍貴的友誼。
「這還不至於啦。」
白凌仍是一臉憂慮的神情,沒她這麼有把握。
「她們現在或許有點氣我們,但是絕不會因此就和我們斷交。」溫力雅笑著安撫她的不安,「至於為什麼不和我們聯絡,其實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躲她們的前夫,誰叫我們倆的老公和那幾個前夫剛好是麻吉呢?」
白凌瞭解點頭,然後忍不住好奇的問:「你知道他們當初離婚,或者是現在不想復合的原因嗎?」她搖搖頭。
「你沒問過嗎?」
「問了也沒用,當初你還不是什麼都不肯說,只有堅持一點,那就是要復合不可能。」
「真的嗎?」白凌囂出一臉訝異的表情。
「真的。」她用力的點頭,「你都不知道當時你的態度有多堅決,還好後來意外讓你失去記憶,否則你現在肯定跟她們三個一樣,不知道在躲什麼。」
「你這說法好像我失去記憶,失去得太好了一樣。」白凌哭笑不得的說。
「我是這樣覺得呀,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是不是應該要拿根棒子把她們打昏。讓她們也跟你一樣喪失記憶,這麼一來大家都可以得到幸福。」說得很認真,白凌卻聽得目瞪口呆、啼笑皆非。
「你別亂開玩笑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想過,只不過我怕這一棒打下去,萬一沒讓小羽她們喪失記憶,卻讓她們變成呆子那就完了,所以只好作罷。」她話還沒說完,白凌便已笑得東倒西歪,完全不能自己。天啊,這真是太好笑了!
她笑得太大聲,終於把懷中的小寶貝吵醒了。
「媽媽?」
「對不起,媽媽吵到你了。」她輕拍著懷中的寶貝歉聲道,但即使如此。依然阻止不了她臉上的笑意。
溫力雅一直等到妍妍窩回媽媽懷中再度入睡後,才一臉無奈的問:「有這麼好笑嗎?」
白凌用力的點頭,依然笑得闔不攏嘴。只差在沒笑出聲音而已。
「那你有什麼好方法可以幫她們的?」溫力雅輕歎一聲,無奈的開口,「看她們這樣。她們不累我都累了。」
「你是想幫「她們」,還是幫「他們」?」
「有差嗎?都是幫他們啊。」溫力雅有氣無力的道。
「當然有差。」她詳述其中的差別, 「如果是幫女字旁的她們,就要幫她們遠離那些前夫們,如果是幫人宇旁的他們,就要想辦法幫他們復合,這兩者之間的結果可是完全不同的,你要幫誰?」溫力雅皺了皺眉頭,無力的趴在桌面上。她其實是比較想幫他們復合,可是這樣做又好像是背叛姊妹們……
「怎麼會這麼煩呀?」她煩躁的歎氣。
『夫妻感情的事,不是我們這些旁人可以插手的,我看我們最好還是靜觀其變吧。」
「這個道理我也知道,可就是……算了。我不管了。」太麻煩,看來她還是放棄好了。
「你懷孕的狀況一切都還好吧?」
「只要我老公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的話,一切都還好。」溫力雅挺起身來.將放到旁邊的蛋糕拉到面前,邊吃邊說話,「他還是這麼小心翼翼的不准你這、不准你那呀?」白凌笑問。
「沒錯!」她用叉子桶著蛋糕,好像在洩憤一樣。
白凌看著她的動作,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應該知道他這樣做是因為關心你。」
「那也太關心了吧?竟然連讓我自己洗個頭都不肯,命令我一定要上髮廊去給人家洗,哪有這種事呀?我現在才懷孕五個月耶,又不是八、九個月或快要生了,他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只莫名其妙,你一定還覺得他很霸道對不對?」
「沒錯!」
「不只霸道,還右神經兮兮。」
「對!」
「還有大驚小怪、誇大其實、腦袋有問題、簡直就是瘋了!」白凌說得好順,順到溫力雅都呆住了。
「呃……」其實也用不著說成這樣啦。
「不過最重要的是,不管他是腦袋有問題還是瘋了,你還是很愛他,也知道他很愛你.不是嗎?」白凌接著說,臉上充滿了揶揄的笑意。
她這才知道自己被笑了,只能摸摸鼻子,不敢再胡亂的無病呻吟,趕緊轉移話題。
「吃蛋糕、吃蛋糕,這蛋糕很好吃喔。」
白凌笑看她一眼,拿起叉子吃了一口蛋糕,心裡突然有所體悟。
和朋友喝下午茶時,討論的話題全是老公有多疼愛自己,這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