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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衛生兵》作者:陌夕月《全書完》

第三十九章

半個月後,就在徐濤躲在衛生隊養傷之際,沈守國卻徹底傻眼了,看著拿到手裡的退伍名單,沈軍的名字明晃晃的排在第一位,沈守國抬頭看向毛國鋒,「老毛,這是什麼意思?」

毛國鋒搖搖頭,「守國,小軍是上面點名要求退伍的,我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定完了,我打聽了一下,這事還就是那個蒙戰直接找了上面的,我不知道因為什麼讓蒙戰盯上小軍,但現在不退伍是不行了。」

沈守國手裡的名單一下子掉落在桌子上,愣愣的看著沈軍的名字,沈守國後悔,後悔讓沈軍參加大比,要是一直留在野戰,是不是可以在轉了志願兵後留在部隊?毛國鋒看著沈守國滿臉的懊悔與消沉,心裡也是堵的慌,「守國,已經定了,就別尋思了,咱們努努力,小軍沒準能留在S市,只要能分到好單位一樣能混出個人樣。」

沈守國好一會沒有說話,毛國鋒也知道對於沈軍沈守國抱有多大的希望,現在離開部隊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守國,與其在這想些沒用的,還是趁著退伍前的這兩個月給小軍找個好單位吧。」

沈守國抬頭看向毛國鋒,「老毛,你說我是不是錯了?」說話的沈守國神色帶著些許的茫然,毛國鋒看著這樣沒有精神的沈守國,心情也極度沉重。

錯了嗎?或許吧,一直以來沈守國對於沈軍的態度就是一味退讓,沈軍身上的毛病不少,而且為人心胸狹窄,他不是沒說過,但每次沈守國都會說沈軍歲數小,大了會改,對於沈守國的這種心思毛國鋒能夠理解,畢竟沈軍是早逝的沈守強留下的唯一一根獨苗,也是老沈家下一輩唯一的男孩,而沈軍早逝的父親是沈守國心底的疼,對於早逝的弟弟臨死前交代自己一定好好照顧的侄子沈軍,沈守國是全意的呵護疼愛,而沈軍在沈守國面前一向很乖巧,這也造成了固執的沈守國完全看不到沈軍身上那些不好的一面。

這些年他沒少接到各種告狀的電話與談話,但每次沈守國都會說沈軍歲數小,不是有心的,這次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樣的事,跟沈守國有直接關係,畢竟在沈軍心中,沈守國無所不能,雖然沈軍有毛病,但毛國鋒還是認為沈守國要付大半責任,沈軍到了今天都是沈守國沒完沒了擦屁股的後果。

暗自搖搖頭,毛國鋒站起身走到沈守國身邊,拍了拍沈守國的肩膀,轉身離開了沈守國辦公室,這事只能讓守國自己想清楚,慢慢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毛國鋒想了一下,打電話把兒子毛建軍叫來。

比賽後的這半個月毛建軍心情極度低落,指指點點的議論與毫不掩飾的異樣目光讓毛建軍感覺喘不上來氣,雖然是沈軍自己做下的事情,但畢竟他們四個人是一個小團隊,每個人都逃脫不了干係,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看著對面呼呼大睡的沈軍,壓抑的毛建軍真想上去使勁踹沈軍幾腳,自己不想好別拖累別人,對於沈軍,毛建軍是從心底不喜歡,張揚跋扈的每天在醫院內橫行,看在沈守國的面子上,再加上沈軍烈士遺孤的身份,大家都會讓著點沈軍,但滿醫院誰不知道,最不得人心的就是沈軍,好聽點是讓著,難聽點就是不願意搭理。

在一起這幾年,毛建軍光黑鍋就替沈軍背了好多次,每次見到長輩的乖巧和對下的那種仰脖的藐視與高傲讓毛建軍覺得沈軍完完全全是個兩面派,雖然已經盡力藉著忙碌遠離沈軍,但讓毛建軍鬱悶的是,每次問大家誰跟沈軍最好,肯定是他毛建軍。

長出一口氣,毛建軍收起心底那股不滿,走進毛國鋒的辦公室,「爸,你找我?」

毛國鋒擺擺手,「建軍,過來坐,爸跟你說點事。」

毛建軍點頭坐在毛國鋒對面,毛國鋒拉開抽屜拿出一張紙遞給毛建軍,毛建軍接過低頭看了一眼,調令,N軍區特種大隊的調令,毛建軍又驚又喜的迅速抬頭看向毛國鋒,「爸,這是?」

毛國鋒笑著點點頭,「下個月15號之前報導,建軍啊,爸爸就這大能耐了,為了這張調令,爸爸把老臉都舍出去了,到了那裡好好幹,爸知道你是個穩重的孩子,到了那裡以後沒人護著你,只能靠你自己幹了,雖然爸爸也有些老戰友,但建軍你要記住,別人在護著你都是有限度的,能不能出頭完全依靠的是你本身。」

毛建軍又激動又心酸,看著老父灰白的頭髮,心底微微顫抖了一下,「爸,讓你為難了吧。」

毛國鋒呵呵的笑了,伸手摸了摸頭頂,「沒事,對了,建軍,你這兩天收拾收拾先回家待幾天陪陪你媽,你這一去,三年兩年不會有假期,也躲開點沈軍,沈軍已經確定今年退伍了。」

毛國鋒的話讓毛建軍吃驚的同時心底又有些複雜,好與不好,在一起這些年了,戰友情誼還是有,而且一直以來沈守國對毛建軍還是不錯,真正當晚輩呵護著,毛建軍抬頭看到毛國鋒的白髮,壓下心底的那絲異樣,父親快六十了,在部隊也待不了幾年,以後真的要靠自己了,不知怎麼,毛建軍想起那個受傷的情況下衝到第一的徐濤,瘦小的身軀,不放棄的精神,毛建軍深吸一口氣,被呵護這些年該知足了,人家沒有後台照樣衝進那個每個人心目中的聖地,他毛建軍不缺胳膊不斷腿的,有什麼不如人的?

毛建軍站起身,小心的把調令收好,衝著毛國鋒敬了個軍禮,轉身往外走,沉穩的腳步讓毛國鋒心底欣慰的同時又有一些酸澀,凡是有可能,他都舍不得把兒子送那麼遠,以後真的要靠他自己了。

1999年10月25日,上午十點,編號81587部隊大門口,徐濤背著背包提著行李站在大門外,看著緊閉的黑色雕花大鐵門,徐濤的心底有著激動有著欣喜又帶著點點膽怯,夢寐以求的地方,想了念了多年的地方,以後他徐濤奮鬥的地方,壓下心底的複雜,徐濤轉身看向身後的康民、金勝利、趙軍、李建華。目光一一掠過幾個人,徐濤心底有著濃濃的感激,這些年,每一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明理暗裡為了他小小的徐濤做出了本不應該做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大提包,徐濤先走到了康民身前,立正敬禮,「康旅,謝謝!。」

康民滿眼自豪的看著面前的徐濤,徐濤是他任職期間親手送進大院的第一人,代表的不僅僅是地炮旅的驕傲,也是他康民的驕傲,一個小小的旅級單位竟然能夠走出一個考進整個軍隊系統都聞名的特殊部隊的人才,無論是自己的努力還是領導的支持,都是他們地炮旅的驕傲。

拍了拍徐濤的肩膀,「徐濤,好好幹,旅長等你立功的好消息。」徐濤鄭重的點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感激也好,感動也罷,對於老單位,徐濤有著很深的感情,這種感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

徐濤走到金勝利身邊,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感謝,「隊長,謝謝你。」金勝利笑了,「別說謝謝,隊長護著你也有私心,你能夠有今天,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好好幹。」徐濤哎的答應一聲,以軍人特有的方式給金勝利敬禮,金勝利收起臉上的笑,嚴肅認真的回禮。

一個挨著一個,四個人,每一個人徐濤都認真的說出感謝,感謝在他奮鬥的路上幾個人的關心與幫助,感謝在他努力的時候,幾個人對他的呵護與關愛。

提起行李,徐濤深深的看了幾個人一眼,轉身往黑色大門走去,遞上調令,徐濤從側門走進大院。

筆直的水泥路,路兩旁種著筆直的楊樹,高大筆直的樹木好像一個個站崗執勤的士兵默默的守護著這個神秘的大院。

按照執勤士兵的指示,徐濤順著筆直的大路一直往前走著,慢慢左右兩側的場景變了,左側是被鐵絲網圍著的大大的訓練場,場內有著嗷嗷叫著訓練的士兵和突突突的槍擊聲,徐濤掃了一眼,有些詫舌,每一個在訓練場的士兵身上好像綁著什麼負重的東西,邊衝刺的同時,邊跨越一個又一個障礙,而四角的高高直立的好像崗樓一樣的台上突突突的槍擊聲緊跟在跨越的戰士身後,徐濤吧嗒吧嗒嘴,覺得後背有些涼,還好自己不是訓練的士兵而是衛生員,要不然那子彈不得打到自己腳面子?想到自己雖然一直沒有停止過鍛鍊,但跟這些正規軍還是有一定的差距,徐濤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的選擇。

繼續走,右上側是一個大的看不到頭的封閉式水泥房,不說大門的緊密嚴實,就是門邊持槍站立的四個戰士就讓徐濤有些好奇,看了一眼又一眼,連腳步都慢了下來,直到走過水泥房徐濤在房子的側面看到一個大大的槍的圖形,徐濤心裡有些瞭解,槍械庫。

又看了一眼,徐濤加快了步伐,左轉,右轉,一個又一個訓練場,每一個訓練場都不一樣,徐濤匆匆的過了一眼,直接來到了距離門口已經有四十分鐘路程的辦公樓,看到辦公樓時,徐濤微微楞了一下,好破,是真的破,簡簡單單的二層樓,灰突突的,還沒有地炮旅旅部大,徐濤走進,直接來到門口的值班室,把調令遞給了門崗,坐在裡面的戰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濤,「二樓,第三個房間。」

徐濤收回調令直接上樓,邊走邊打量了一下,小樓內部更舊,掉了皮的牆體,水泥地面刷著紅漆,但漆已經掉的差不多,整個地面好像長斑了似的一塊又一塊的。

徐濤上樓,來到第三間辦公室,門上沒有任何門牌,徐濤敲門,「報告。」一聲嘹喨的報告聲迴蕩在發空的走廊,噗嗤一聲,徐濤隱約聽見一聲笑,徐濤沒有在意,聽到裡面傳來進來的聲音,徐濤推開門走進辦公室。

直視看到坐在辦公桌後面穿著軍裝帶著眼鏡,臉上掛著笑容的三十多歲的男子,徐濤上前,在桌子前三步遠的位置停住腳步,敬禮,「報告,上士衛生員徐濤像您報導。」

男人笑了,站起身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小徐來了,等你好長時間了,蒙戰說你受傷了,怎麼樣?傷好了嗎?」徐濤笑了一下,放下手裡的行李,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謝謝隊長關心,好了。」

徐濤回答的時候又站了起來,男人笑了,站起身走到徐濤身邊,「坐下吧,我是隊長周維,以後咱們都是一個飯鍋裡吃飯的戰友了,不用這麼緊張。」

徐濤笑了一下又一次坐了下來,從徐濤一進屋周維僅僅掃了一眼,就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徐濤隨後的表現越發證實了周維心底對徐濤的感覺,老實人,不機靈但不笨,有著自己堅持的東西,但很多時候隨波逐流,好脾氣卻又帶著點骨子裡的倔強。

「小徐,你來之前知道咱們這衛生員是要跟著出任務的吧。」周維給徐濤倒了杯水,親切的問著,徐濤接過周維遞給的水杯,「知道。」

周維想了一下,不知道徐濤的體力怎麼樣,如果徐濤的技能真如蒙戰說的那樣,這樣的人才最好是編在一中隊,雖然一中隊承擔的都是大型任務,但就是因為這樣對衛生員的要求也越發的高了起來,周維不是不相信徐濤的成績,但在他看來,成績是一方面,但臨場跟任務確實另外一方面,遇事慌張,無法正確的處理傷員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最大的難題這樣的人是無法留在這裡也無法肩負使命的。

周維又問了了徐濤的基本情況,通知大院衛生隊隊長過來接人,看著徐濤離去的背影,周維想了一下,拿起電話,通知蒙戰過來。

滿頭汗水的蒙戰叼著煙走進周維辦公室,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拿起放在沙發桌上沒來得及收起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什麼事,我那邊還忙著哪。」

周維哭笑不得的看著蒙戰哪一出,從抽屜裡抓出一條毛巾扔給蒙戰,「你招來的徐濤來報導了,蒙戰,找時間測試一下徐濤的體能。」

蒙戰抓住毛巾擦了把汗,透過蓋住臉的毛巾,「什麼時候來的?」

「剛被張長群帶去衛生隊,看看體能怎麼樣,要是不過關,安排徐濤參加訓練。」周維邊抽出一根菸邊說著,想到現在手裡的這些衛生兵,周維有些煩躁,好兵越來越少了,但願這次招的這三個人能夠快速上手,現在隊裡衛生兵的缺口還是不小,按照正常,應該一個分隊一個衛生員,但現在情況是,他們的這種出任務的概率與任務時的危險,已經走了七個衛生兵了,每一個都是或多或少帶傷要求離開的。

對於要求離開的那些人,周維有不悅卻又有些無奈,畢竟衛生員不同於作戰隊員,無力承擔高危險高負荷的任務也是能夠理解,周維暗自嘆了一口氣,但願這三個能留住吧,周維也煩躁,都以為他們大院好,進不來的恨不得跳牆捅破天也要來,進來的恨不得把牆鑿出個窟窿也要跑。

蒙戰拽下蓋在臉上的毛巾看向周維,「周隊,徐濤要是過關把人分給我吧。」

周維楞了一下,蹭的一下蹦了起來,「你想都不要想,進你們中隊一個跑一個,進你們中隊跑一個,光你們一中隊已經跑五個了。」雖然周維心裡是有這個打算徐濤過關把人給一中隊,但這樣被蒙戰明晃晃的要人,周維一下子想起了跑的那五個衛生員,越想越心疼,培養出一個多不容易,蒙戰可倒好,前前後後罵走三個,受不了任務的艱難跑了兩個,雖然知道那三個確實是把蒙戰氣到了,但對於蒙戰的脾氣周維也是頭疼。

周維承認蒙戰是個尖子是個好隊長好士兵,但這個脾氣,實在太能惹麻煩,前幾天他去軍區辦事,遇見孫剛,被孫剛抓住就是一頓告狀,告的他還的替這臭小子給人道歉,周維想起這茬狠狠的瞪了一眼蒙戰,「你趕緊給我滾出去訓練,徐濤的事,你少插手,要是讓我知道你背後搞小動作,看我怎麼收拾你。」

蒙戰又抓起毛巾擦了把臉,完全不在乎周維的吼叫,晃晃悠悠的往外走,邊走邊琢磨著,傻小子來了,倆人也算熟人,應該去看看,自覺找到理由的蒙戰在路口拐了個彎,直接奔著大院衛生隊走去。

晃悠到衛生隊大門,還沒等進去,蒙戰就聽見一陣囂張的大笑聲,聲音很熟悉,蒙戰走進敞開的大門,看到陳廣發拍著徐濤的肩膀哈哈哈的大笑著,而徐濤則看著有些惱怒,蒙戰帶著絲絲好奇走到徐濤身邊,從陳廣發的大手下把徐濤拽了過來,上下打量一下,「傷養好了?」

徐濤抬頭看見蒙戰,壓下被陳廣發沒完沒了了叫著小矬子的羞怒,扯動嘴角笑了一下,「好了,蒙班長,謝謝你。」徐濤的稱呼讓蒙戰動了下眉梢,蒲扇大的手掌拍了拍徐濤,徐濤喊完就想起喊錯了,有些僵硬的笑了一下,蒙戰彎腰看向徐濤,「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徐濤臉上露出一絲尷尬,試探性的叫了一聲,「蒙匪。」噗、噗、噗,三聲噴笑,蒙戰眯著眼看著臉上帶著詢問的徐濤,齜著牙笑了,「我叫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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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噴笑聲與蒙戰的齜牙讓徐濤知道自己肯定說錯了名字,徐濤心底真的覺得尷尬,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於蒙戰的名字就是記不住,能夠記得姓蒙還是這段時間趙軍絮叨蒙隊長沒有徇私,而匪是想起康旅話裡帶出的老匪,徐濤以為匪會是蒙戰最後一個字,沒想到還是錯了。

徐濤有些喪氣,從趙軍嘴裡徐濤已經知道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沒有丁點的徇私,可自己竟然連人家的名字都記不住,徐濤現在懷疑自己的記憶力是不是減退了。

而徐濤的話讓陳廣發噴笑後湊到徐濤身邊,「小矬子,我們隊長不叫蒙匪叫蒙頭轉向。」說完噗嗤又噴笑起來。

本來就有些沮喪的徐濤被陳廣發再次的稱呼氣的蹭的一下抬起看向身邊哈哈哈大笑的陳廣發,「不是爺們。」徐濤不大但清晰的話語讓陳廣發笑容一哽,指了指自己,「我?」

徐濤點點頭,「我們農村人講究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你不是爺們,我個子小怎麼了,我個子小又沒耽誤事,你憑啥老笑話我個子矮。」

徐濤的話讓陳廣發楞了一下後,嗷的一下跳了起來,挺直腰板拍著胸脯,斜眼低頭看著徐濤,「看看,我還不像爺們,就沒有比我再像爺們的了。」

徐濤鄙視的上下打量一眼高高壯壯的陳廣發,「母豬都比公豬長的壯實。」說完看向張長群,「隊長,我回寢室收拾行李。」說完看到張長群憋笑的點頭,衝著蒙戰點點頭,笑了一下,「首長,我回寢室整理行李。」說完提著行李背著背包轉身離開了衛生隊。

陳廣發看著徐濤背著背包提著兩個大袋子的背影,指著徐濤看向張長群,「啥意思?啥意思?」

張長群噴笑著拍了拍陳廣發結實的肩膀,「真結實。」說完笑著拽了一下憋笑憋的滿臉紅的趙銘轉身往處置室走去。

蒙戰看著陳廣發那傻缺的樣,踢了一腳,「走吧,別再這丟人了。」說完晃悠著往外走,走到門口衝著處置室喊了一句,「老張,明天上午8點讓你們新分來的三個衛生員去第三訓練場。」

聽到裡面的回答,蒙戰帶著陳廣發離開了,邊走邊忍不住好笑,傻小子被惹毛還挺有意思,蹭了下鼻樑,蒙戰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理會身旁陳廣發的碎碎念,邊走邊想著明天早上做什麼測試。

回到寢室整理好床鋪,打量著幹淨寬敞的寢室,徐濤臉上露出了笑容,真好,終於來到了這裡,把所有的衣服疊好放進大櫃子,徐濤喝口水轉身離開了寢室樓,出了二層寢室樓,徐濤回頭看了一眼,嶄新的寢室樓,雖然只有兩層,但卻很大,衛生員不多,都是單人寢室,徐濤有些不解,為什麼隊長辦公樓那麼破,而他們寢室樓卻這麼新,而且已經看到的衛生隊雖然不是新樓但也絕對不是老樓,還是挺新的。

想不明白徐濤也就甩開了腦子裡那點雜念,快速的往前面的衛生隊院內走去,寢室樓與衛生隊是前後樓,相隔不到五分鐘的路程。

循著聲音徐濤直接來到了處置室,敲敲門,徐濤拉開房門,看到裡面站著的張長群和自己一起分來的趙銘、崔延平,徐濤笑了一下,張長群抬頭看到站在門邊的徐濤,點頭示意一下,「小徐進來。」

徐濤哎的答應著,衝著看著自己笑的趙銘點點頭,又沖跟自己擠眉弄眼的崔延平回笑一下,直接走到三人身邊,徐濤看了一眼,張長群手裡拿著的是手術線,有些不解的抬頭看了一眼,張長群繼續剛剛的話題,「你們沒事練習打結,你們不要以為進了咱們五營就沒事了,在咱們這裡衛生員不單單會打針包紮,還要會簡單的手術,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一旦有戰士受槍傷,在來不及趕到醫院的時候,你們必須能夠在任何情況任何地點下執行手術。」

張長群的話讓趙銘、崔延平露出一絲驚訝,而徐濤卻暗自點了點頭,他就知道這裡不是那麼容易留下的,果然,還要會動刀,其實仔細想想隊長說的也對,雖然不瞭解這裡到底執行的是什麼任務,但對於曾經跟過蒙戰一起送過犯人的徐濤來說,還是見識過一次。

張長群把手裡的手術線交給三個人看了一下,「你們在下面衛生隊練習過打結嗎?」

趙銘、崔延平搖搖頭,徐濤想了一下,緩慢的點點頭,張長群微微驚訝了一下,看著徐濤,「你會打結?」徐濤點點頭。

張長群來了興致,把徐濤從側面拉了過來,「會動手術刀?」徐濤又點點頭,張長群笑了,要是按照這麼說,這個徐濤鍛鍊一段時間就可以跟任務了,張長群把手裡的手術線遞給徐濤,「打個結,我看看速度。」

徐濤接過手術線綁在自己的紐扣上,張長群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秒錶,「一分鐘之內,我喊開始,你就開始打。」徐濤點頭,張長群掐住秒錶,「開始。」

徐濤看著有些粗大的手指,快速的翻轉著,完全看不清動作,一個又一個結實漂亮的方結排列下去,徐濤心底默默的計數,「停。」徐濤在張長群喊停的時候,放下快速動著的手指,完全跟張長群的聲音相合。

「多少個?」「94個。」徐濤的答案讓張長群吃驚的把手術線解下,一對對的開始數著,放下手裡的手術線張長群笑了,哈哈大笑著,拍了拍徐濤的肩膀,「不錯,難怪他們說你的手指靈活,就這速度比我都高。」

徐濤呵呵的笑了,撓了撓後腦勺,「我練了近四年。」徐濤沒有隱瞞的答案讓幾個人心底吃了一驚,站在一旁的趙銘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起徐濤,這個人打敗自己,在受傷的情況下在大比中拿走第一,他趙銘不服氣,也不認為自己輸了,心底曾有過進五營在比一次的念頭,但今天,趙銘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個子的徐濤比自己強,同樣五年的時間,自己在同樣練習的時候沒有分過心思,可這個人不但會自己會的那些技能,甚至自己不會的也練習的如此熟練,除了付出比別人多一倍的辛苦,還有什麼?

徐濤近乎靦腆的笑讓趙銘在佩服的同時,在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不服輸,徐濤可以,自己一樣可以,沒什麼理由人家能幹自己幹不了,暗暗下著決心的趙銘以嶄新的目光看著徐濤,而徐濤則在看到趙銘眼中的激賞後覺得有些發糗,又撓了下後腦勺,「這個,是可以練出來的,我當初是因為手指靈活度不夠才學的,而動手術刀是跟著軍醫上手術台學的。」

徐濤說完想起跟在趙軍身後學習的縫合、取闌尾那些基本的手術,心底有著淡淡的感激,雖然當初也是無意中學的,但沒有趙軍的認真教導,自己今天也是跟另外兩名衛生員一樣,只能一點一滴的開始學吧。

徐濤的話與些許的靦腆舉動讓趙銘釋然的笑了,曾經心底的那點自傲好像也在釋然中消失了一樣。

吃過午飯,簡單休息後,徐濤、趙銘、崔延平三個人跟在張長群身後認識了剩下的衛生員,徐濤努力去記住每個人的臉型與名字,回到寢室,徐濤坐在床上,回憶起下午認識在隊的衛生員,突然覺得沮喪,記住名字的記不住臉,記住臉了,又沒記住名字,想到以後要長久相處,要是喊錯或是說不上名字,徐濤皺起了眉頭,站起身往門外走,走出房門敲了敲住在自己對面的趙銘寢室。

剛剛想把髒衣服洗洗的趙銘拉開房門看到站在門邊的徐濤,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笑了一下,「進來。」說完側身讓開,徐濤回笑著走進屋內,看著跟自己一樣的乾淨整潔的寢室,轉頭看向趙銘,臉上有些猶豫。

趙銘有些不解的看著徐濤臉上的猶豫,「怎麼了?有事?」

徐濤點點頭,「趙銘,下午那些衛生員你記住叫什麼了嗎?」趙銘一愣,點點頭,「記住了。」突然驚訝的看著徐濤,「你沒記住。」

徐濤有些發蔫的點點頭,「記住臉的沒記住名字,記住名字的沒記住臉。」

趙銘楞了一下發出一陣大笑聲,這一刻徐濤在趙銘心底被神化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原來這個人也不是什麼都行,笑著推著徐濤坐在凳子上,坐在徐濤對面戲謔的上下打量一下徐濤,「你可真行,滿打滿算,下午才認識9個衛生員,你還沒記住,你把我心目中你高大的形象都破壞了。」說完哈哈哈的笑了,趙銘爽朗的大笑讓徐濤自己也樂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記人有些費勁,好像總是記不住人名或是人臉。」

趙銘好笑的慢慢的仔細的跟徐濤說著幾個人的名字,又把每個人的臉型個子說了一下,詳細的形容讓徐濤眼神中透出佩服,趙銘呵呵的笑著看著對面努力記人的徐濤,暗自搖搖頭,這人還真單純。

不過,趙銘把頭湊到徐濤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臉,「記住我長什麼樣了嗎?」徐濤眨了眨有些迷茫的眼,從記憶中抽出看向趙銘,直到趙銘哈哈哈的發出大笑聲,徐濤才糗糗的揉了揉鼻子,「記住了。」

直到熄燈鈴聲想起,徐濤才驚醒,抬頭看向坐在一旁看書的趙銘,「趙銘謝謝。」

趙銘抬頭衝著徐濤呵呵的笑了,「沒事,你會的我不會,以後麻煩你的地方多了,難道你要我一直說謝謝?」趙銘的調侃讓徐濤咧著嘴笑了,「以後不說了。」說完站起身跟趙銘打聲招呼,轉身離開了,送走徐濤關上大門的趙銘想了想徐濤,忍不住又笑了,這個徐濤啊。

第二天上午八點,徐濤、趙銘、崔延平三人跟在張長群身後,來到大大的訓練場,走進訓練場徐濤有些詫舌,這也太大的?大大的訓練場內,除了左側是低低的鐵絲網做的障礙物,空蕩蕩的,站在場內等候的蒙戰看到三人,衝著張長群點了下頭,張長群用憐憫的眼神看了一眼三人,轉身離開了,落在蒙戰手裡做測試,不死也脫層皮,暗自搖頭的張長群邊走邊尋思。

而站在蒙戰的徐濤第一次發現蒙戰嚴肅中透著一股冰冷的神情,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後脊樑骨有些發涼,等蒙戰衝著身後站立的三個士兵揮揮手,提著負重物走過來的三個士兵讓徐濤心有些沉,被縫製在帆布內的不知道明物體隨著走上前的士兵綁在了三個人的四肢和後背上,綁好後重的有些壓人的份量讓徐濤感覺動都費勁。

隨即塞進手裡的半自動手槍讓徐濤三人都有些傻眼,蒙戰看到被武裝好的三人,指了指訓練場,「二十圈,不准停息,全速。」

簡簡單單的九個字卻讓徐濤感覺腦子嗡的一聲,「出發。」一聲粗狂嘹喨的喊聲響起,徐濤抱著槍,邁著綁著負重物的雙腿衝了出去,第一步好懸沒卡個前趴,徐濤穩了穩身體,邊跑邊找平衡。

蒙戰看了眼跑起來的三個人,轉頭看向身後的隊員宋陽,「去,把車開過來,速度太慢。」

宋陽憋著笑轉身走出訓練場,沒一會,一輛重型吉普車開進訓練場內,蒙戰爬上棚頂,敲了敲車頂,車轟的一下衝了出去,三個人本以為只是跟在身後的車卻在三個人驚恐的眼神中慢慢的加速,「快跑,沒吃飽還是腿軟,想讓車給你們加速嗎?」大吼聲透過大喇叭傳到三個人耳裡,不知道真假的徐濤開始抱著槍悶頭使勁跑著,僅僅兩圈,徐濤的臉上脖頸就都是汗水,而以為嚇唬人的崔延平嗷的尖叫一聲,蹦著使勁往前跑,徐濤被嚇的回頭看了一眼,原來車真的奔著崔延平的屁股去了,也真的撞了一下,徐濤心底越發的沉,低頭跑著,可越來越沉重的四肢好像不聽使喚似的,每一步都需要費好大勁,大口大口的喘氣聲,徐濤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身邊的趙銘、崔延平的,只是透過不斷滴落的汗珠機械的跑著,一步又一步,徐濤不知道跑了多久。

奔跑著的徐濤不知道崔延平、趙銘已經先後摔倒,徐濤不知道此時的他已經完全陷入機械的動作中,而始終跟在徐濤身後的吉普車早就已經停止,徐濤只是不斷的在心底說著,「加油,不能停,加油,不能停!」

跳下車的蒙戰看著抱著槍,始終沒有停止腳步的徐濤,眼底閃過一絲滿意,雖然跑步的速度沒有走著快,但至少沒有停止,當徐濤再次的跑到蒙戰身邊時,蒙戰抓住了徐濤的胳膊,砰的一聲,徐濤跪在了地上,腦門直接撞到了地上,而抱在手裡的槍卻始終沒有鬆手,蒙戰好笑的把徐濤拉起,而徐濤滿臉潮紅,眼神有些迷離,一張一合的嘴唇起了點點白皮,「徐濤、徐濤。」

徐濤恩恩的答應兩聲,蒙戰接過宋陽遞過來的水瓶,順著徐濤的頭頂澆下,冰涼的清水順著徐濤的頭頂灑下,徐濤被激的精神了一下,抬起頭看向蒙戰,呼哧呼哧的喘著,「跑完了?」

蒙戰搖搖頭,還沒等說話,徐濤又抬起腿往前跑了兩步,蒙戰一把抓住徐濤的胳膊,給拽了回來,「跑什麼跑,聽我說完。」

徐濤有些茫然的看著蒙戰,蒙戰指了指坐在一旁地上休息的趙銘、崔延平,「可以了,他們兩個已經下來了。」

徐濤轉頭看過去,眨了眨眼睛,抬起沉重的胳膊想擦了擦汗,後知後覺的感到額頭臉頰砰的一聲,這時徐濤才想起胳膊上還帶著負重哪,收回目光,不管滿臉好像水洗似的汗水,「隊長,可以摘下來了嗎?」

徐濤的那一下,站在蒙戰身邊的宋陽一咧嘴,看著徐濤分不清是熱的還是撞的通紅的額頭與臉頰,在蒙戰的示意下把徐濤綁在身上的負重卸下,身上一輕,徐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蒙戰又把徐濤拽起,塞到吳慶東手裡,「拉著轉兩圈,回來試試俯臥撐。」

徐濤被拽著走了半圈後才感覺喘過氣來,而隨即想起蒙戰說的俯臥撐,徐濤好懸沒坐地上,吧嗒吧嗒嘴,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沉默的被吳慶東扯著往前走。

總算可以休息一會後,徐濤坐在趙銘身邊,看著還是滿頭汗水的趙銘,「沒事吧?」趙銘看著徐濤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而一旁的崔延平則哭喪著臉,「我有事,我屁股疼。」

徐濤是想笑又覺得累的笑不出來,咳嗽了兩聲,「回去擦點藥水。」崔延平點點頭,偷偷的瞪了蒙戰一眼,還沒等三人休息過來,又被蒙戰拽過去,做俯臥撐,這一次徐濤是第一個摔倒的,蒙戰看了下徐濤的俯臥撐的次數,皺了下眉頭,68個,真少,而隨著徐濤的摔倒,趙銘、崔延平也沒堅持多久,但倆人不管怎麼說,總數總算過了100.

除了中午休息了一個小時,一天的時間,三個人分別測試了負重跑、無負重全速、俯臥撐、蛙跳、全速障礙跑、趴鐵絲網。到了下午四點,三個人躺在訓練場的土地上一動不動,只是眼珠子帶著點點恐懼看著一身乾淨輕鬆的蒙戰,而蒙戰則低頭看著手裡三個人的測試成績,想了又想,目光從紙單上收回落在躺在地上的徐濤三人身上,「以後每天上午來這個訓練場參加專門為你們定製的體能訓練,下午是你們自己的時間,是休息還是回衛生隊練習是你們的事。」

蒙戰的話讓三個人面面相覷,彼此傳遞一種信息,完了,要出人命了,休息的差不多,三個人互相攙扶著離開訓練場,走之前,徐濤深深的看了一眼低著頭拿筆不知道劃什麼的蒙戰,收回目光三個人腿腳發軟的離開了訓練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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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2000年2月5日,春節。

清晨五點,起床鈴聲還沒有響起,徐濤爬起床,穿好迷彩服,又把放在角落的負重綁在四肢,和後背,準備好一切,徐濤悄悄的離開寢室,剛剛走出寢室樓,一陣寒風吹來,徐濤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站在門口活動一下身體,頂著點點星光,開始往訓練場走去,越走越快,當來到虛掩著大門的訓練場,身體已經完全活動開。

徐濤一進訓練場,又活動一下,開始繞著訓練場跑了起來,一圈又一圈,汗水順著額頭邊流淌邊冒著熱氣,從第一次參加測試到現在,已經三個多月,當天晚上看到糟糕的成績,徐濤雖然知道自己的成績不可能跟作戰人員相比,但沒想到會差到讓人臉紅的地步,作戰人員全負重五十斤的情況下,二十圈的全速最差的是17分鐘,而他的卻是二十斤的重量半速十一圈的時間是三十九分鐘,全速無負重,作戰人員是最差成績是七分鐘二十圈,而他的卻是十九分鐘,一項又一項清清楚楚詳細到分秒的記錄讓徐濤半宿沒睡著覺。

坐在床邊,徐濤低頭看著自己還在發抖的四肢,心底有些發沉,徐濤想的不是別的,就現在的體能,跟著出任務別說救人,連基本的跟上都費勁,徐濤不知道別的衛生員是什麼樣,但徐濤不允許自己因為體能的原因耽誤救援,想了半宿的徐濤第二天訓練後找到了蒙戰,要了一副負重,不是作戰人員的基礎五十斤,而是最低級的二十斤,從那天起,綁在身上的負重物,除非睡覺,否則徐濤不會摘下,負重晨跑、障礙跑、蛙跳、爬鐵絲網,一天又一天,從開始的手腳發抖,累的吃不下飯,到現在的輕鬆,三個月下來,徐濤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體力在增長,在欣喜的同時,徐濤也堅定了加強鍛鍊的念頭。

「跑幾圈了。」身後傳來的話語讓徐濤回頭,看到同樣負重跑步的趙銘、崔延平,徐濤笑了,「十圈,今天早上起來晚了?」徐濤邊放慢速度邊等倆人。

趙銘點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崔延平,「他,這小子昨晚非拉著我訓練打結,後半夜才睡。」趙銘的話讓崔延平嘿嘿的笑著,活蹦亂跳的竄到徐濤身邊,「徐濤,我告訴你,我一分鐘能打20個了。」

崔延平的話讓徐濤笑了,「不錯啊,比我強我當初半年才打二十個,加緊練習吧,隊長不是說三月就要咱們出任務了嗎。」

崔延平點頭,「我知道,就是因為這樣才加緊練習的。」三個人聊了幾句閉嘴接著跑,徐濤跑滿二十圈後,停住腳步,快走了一圈,才沖倆人揮揮手轉身往寢室走去。

邊走邊想到周維前幾天找三個人的談話,徐濤心底有著絲絲的興奮與膽怯,進營三個多月,徐濤瞭解最深的就是對於五營出任務的頻率,真的高的有些驚人,每一次回隊的作戰隊員都或多或少有些傷痕,這讓得到很好鍛鍊的徐濤也在不斷的激勵自己訓練在訓練。

徐濤知道自己不是個機靈的人,但徐濤明白隨隊出任務的衛生員手裡握住的是什麼,那是人命,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從九八洪水中經歷了死亡到現在親手把握住的生命讓徐濤不敢有絲毫的輕忽,徐濤明白,要是自己無法熟練的掌握各種急救措施,到時候出現意外別說他人,就是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深吸一口冷氣,徐濤抬頭看向還帶著點點星光的天空,人的生命看似堅韌其實卻很脆弱,不是徐濤高看自己,出任務極其自己手裡的握住的不僅僅是人命還有良心,在任務期間,所有的一切依靠的都是自己,無論如何,那怕拼盡一切,徐濤也絕對不允許因為自己的技能而耽誤絲毫的救援。

收回目光徐濤回到寢室,拿著換洗衣服進了二樓最側面的浴室,要說對大隊什麼最讓徐濤滿意,那無疑是寢室樓裡的浴室,第一次知道的時候,是徐濤做測試那天,從那以後,每次訓練完後洗個熱水澡好像身體的疲憊都消失了很多一樣。

出了浴室,徐濤回到房間簡單的休息一下,看了下時間還不到早飯的時候,徐濤拉開抽屜拿出信紙,準備給徐燕寫信,又一年了,當了五年整六年頭的兵了,卻只在家過了一次春節,想到前幾天打給徐燕的電話,知道自己又不能回去,徐燕電話裡的哽咽,徐濤心底有些發澀,這樣的生活會隨著自己當兵的年限增長而越發的平常,從最開始知道自己不復原到後來勉強接受,徐濤知道徐燕心底的不樂意,雖然知道會傷徐燕的心,但軍營是自己的夢想,這身軍裝是自己最大的追求,對於徐燕,徐濤只能悄悄的說著抱歉。

「徐濤,開飯了。」門口傳來的喊聲打斷了徐濤心底的思緒,抬頭看了下時間,露出一絲苦笑,難道因為今天是過年所以想的多了?搖搖頭,徐濤把鋼筆收好,站起身走到門邊,拉開房門離開了房間,看到站在樓梯口一身新軍裝等待的趙銘、崔延平,徐濤笑了一下,快步走了過去,今天是年三十,所有的訓練全部停止,連徐濤也應景的穿了一身新常服。

走進食堂看到難得的連作戰人員都一身常服,徐濤露出一絲笑,不過轉頭之際看到依然一身迷彩的蒙戰,徐濤露出一絲笑容,隊長回來了,想到上個月周維在找自己談話後,知道以後蒙戰會是自己的直屬領導,徐濤雖然有些緊張,但還察覺到緊張之餘帶著點點放心,畢竟比起完全陌生的隊長,蒙戰還算一個比較熟悉的人。

不過徐濤在放鬆後,仔細回想了一下三個多月蒙戰分隊出任務的頻率,心裡有些沒底,三個月出任務5次,相當於每個月兩次,對於徐濤來說頻率有些高,而無意中從張長群口裡知道這已經是一分隊最低的出任務率,徐濤在詫舌後心底的擔憂又增加了一分,而這一個多月張長群對自己的特訓又給徐濤的信心增加了一分。

而昨晚才回到駐地的蒙戰看到一身新軍裝的徐濤走進食堂,眼神閃過一絲得意,總算把這個臭小子要到自己分隊,而從側面瞭解到的徐濤已經完全可以承擔任務期間的救援時,心底得意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總算結束了四處借人的困境,要是徐濤真的能夠跟上任務,那麼怎麼的也要把這小子留在隊裡,一個好的衛生員,配合默契的衛生員對於他們這些人太重要了,而隊裡每一個隊員都是蒙戰的心血,要是緊緊因為耽擱而被迫離開,蒙戰會覺得心疼。

雖然知道自己對衛生員要求高了一些,但蒙戰還是不覺得自己錯了,只有要求高才能讓衛生員發揮最大的潛力,對於要求走的那些人,蒙戰雖然被周維噴的滿臉吐沫星子,但還是輕鬆了許多,不是不夠穩也不是技術不夠好,而是在面對生死的時候,選擇扔下隊員自己先跑這是蒙戰無法原諒的,畢竟每次任務的時候,最先保護好的就是衛生員,可即使是這樣安排好的,也會在很多時候被衛生員自己搞砸。

吃過早飯,徐濤剛剛走出食堂就看見站在一旁叼著煙的蒙戰,徐濤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打聲招呼在離開,想好後的徐濤往蒙戰身邊走去,沒有看到蒙戰看到他那絲猶豫時微微皺起的眉頭,「隊長好。」

徐濤乾巴巴的招呼讓蒙戰皺起的眉頭微微鬆開了一些,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濤,「走吧。」徐濤哎的答應一聲,轉身就走,蒙戰有些無奈的看著轉身就走的徐濤,一伸手抓住徐濤的脖領子,徐濤趕緊脖子一緊,蒙戰手腕微微用力,一個巧勁把徐濤又拉了回來,徐濤拍著蒙戰的手臂,蒙戰鬆開手,徐濤咳嗽兩聲,抬頭帶著些許的不解與惱怒看向蒙戰,「隊長,你幹啥呀,有事喊我別拽領子。」

邊說邊整理了一下衣領,蒙戰看著徐濤皺起的眉頭,露出點點笑意「你跑什麼跑,我有事說。」

徐濤惱怒的看向蒙戰,「不是你說的走吧。」蒙戰抽出嘴裡叼著的菸捲塞進耳朵上,伸出手指彈了徐濤額頭一下,徐濤一齜牙,真是有些鬧不懂蒙戰了,讓人走,走了又拽大脖領,到底要干啥呀?

蒙戰彈完舒坦了,看了一眼徐濤,「跟我走,我找你有事。」徐濤看著晃悠的往前走的蒙戰,突然覺得特別想嘆氣,這人怎麼這樣?

暗自搖搖頭,徐濤在蒙戰回頭看過來的時候趕緊追了過去,倆人直接回到直屬一分隊的小樓,徐濤上下打量了一下,新樓,直接進了一樓右側第二間辦公室,蒙戰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沙發,「坐。」

徐濤坐下,蒙戰坐到自己辦公桌前,打開櫃子拿出一瓶水扔給徐濤,徐濤趕緊接住,蒙戰坐在椅子上,看著坐在沙發上拿著水瓶坐的板板整整一臉嚴肅的徐濤,「別那麼緊張,放鬆點,張長群說你可以跟任務了,怎麼樣?」

徐濤一下子站起身,立正,嚴肅認真的看著蒙戰,「報告隊長,沒有問題。」

蒙戰指了指沙發,「坐下說。」徐濤稍息後重新坐好,蒙戰點點頭,「徐濤,雖然你是我招來的,老張也說你可以跟任務,但我還是要強調一點,進我們一分隊首先要做好的就是服從,完全服從命令。」蒙戰的話讓徐濤點點頭,「明白。」

蒙戰收起臉上的嚴謹微微放鬆五官,「徐濤,我這人脾氣不好,你要是達不到我的要求,我一樣可以把你調出一分隊,我們隊不需要廢物,但同樣的,你要是乾的好,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搶了你的功勞。」蒙戰的話很難聽,至少對徐濤來說是難聽,但徐濤能夠理解,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蒙戰作為隊長,首先考慮的是人員的安全問題,徐濤認真的點點頭,「隊長,我明白,我要是打不打你的要求,不用你趕,我會主動要求調離。」

蒙戰笑了,雖然嘴角扯動的幅度很小,但徐濤還是能看出蒙戰的笑,徐濤微微鬆了一口氣,蒙戰把別再耳朵上的煙點著,使勁抽了一口,從抽屜裡拽出一張紙遞給徐濤,「看一下,這是咱們一隊需要承擔任務的等級,每個隊負責的方面不一樣,回去好好想想,要是覺得自己承擔不了現在就提出,但不要在接受任務後告訴我幹不了,我不接受這樣的答案。」

徐濤站起身走到桌前,把蒙戰放在桌子上的紙張拿起,沒有低頭看而是看向蒙戰。「隊長,我會認真看的。」

蒙戰點點頭,「行了,沒事了,回去吧。」徐濤立正敬禮,轉身離開了蒙戰辦公室,看著一板一眼的徐濤那挺直的背影,蒙戰無聲的笑了,但願這個傻小子別讓自己失望。

除了中午吃飯,徐濤一直在寢室反覆看著蒙戰交給自己的任務等級,看到一隊承擔的任務等級後,徐濤心底有些發沉,那一個個完成的任務等級編號顯示著全部是A級別的任務,徐濤雖然不知道什麼是A級任務,但徐濤多少能夠猜到一些,必然不是那麼簡單,重新收好等級名單,徐濤靜靜的坐在屋內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真的可以嗎?真的可以完成隊裡交付自己的任務嗎?

這一刻徐濤的心底有了一絲的不確定,這不是賣菜不好可以退,這是人命,徐濤閉上眼睛靜靜的緩慢的呼吸著,寂靜的房間內,只有自己緩緩的呼吸聲,徐濤努力的緩解無形中增加的壓力,慢慢握緊的雙拳顯示著徐濤此時不安靜的心,不知道過了多久,閉著眼睛的徐濤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的徐濤,眼底帶著一抹堅定,緊繃的眉眼與緊緊抿著的唇讓平日稍顯柔和的五官透出一股深藏的堅毅,昏暗的屋子裡,徐濤伸出自己的雙手,慢慢的張開,「徐濤,你可以,你一定能夠穩穩的走出..。」低低的呢喃聲出了徐濤沒有任何人聽見,走出,走出什麼,除了徐濤同樣沒有人知道。

重新走出房間的徐濤好像變了又好像還是那個老實傻小子,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慢慢的順著路燈的照射往食堂走去,離的遠遠的,徐濤就聽見食堂內傳來一陣陣的大笑聲,喊叫聲,徐濤臉上的那絲淡笑慢慢的變大,腳下的步伐也加快,衝進食堂,徐濤看到一夥伙的戰友打撲克的,鑽桌子的,踩著凳子攪局的,徐濤四處找了一下,看到衛生隊的幾個人在一起也抽著撲克,徐濤邊走邊忍不住笑了,徐濤看到面對著自己的崔延平滿臉都是紙條,而徐濤剛剛走進,崔延平又在腦門子上沾了一個,笑呵呵的徐濤坐在了趙銘身邊,看了一眼臉上雖然也有但不是很多的趙銘,「延平怎麼貼那麼多。」

趙銘呵呵的笑了起來,「他倒霉,跟誰一夥誰輸,這半個下午都換四波了,每一次贏的,你看的不算多,五點多的時候臉上都沒地方貼了。」

徐濤跟著笑了起來,今天是五營一年中唯一休息的一天,再加上今天是春節,平時見不到的人員基本上都湊到了大食堂,聊天的,打撲克的,幫著幹活的。

熱熱鬧鬧的晚飯後,徐濤跟著趙銘幾個衛生隊的戰友一起順著人群往電視房走去,八點的晚會是徐濤必看的節目,一年中也只有這個時候徐濤能在晚會中感受到年來了。

剛剛走進電視房,找到位置還沒等坐下,徐濤臉上還帶著笑,一聲極其尖銳的鳴笛聲突然響徹整個營區上空,所有的老成員臉色全變了,徐濤不明所以的看著突然往外衝的作戰隊員,「徐濤、趙銘、延平,快點回隊裡準備出任務。」

老衛生員曹少華的一聲大吼讓三個人楞了一下,趕緊跟著老班長的身後往外衝,邊使勁往衛生隊跑,邊看向臉色極差的曹少華,崔延平看向緊皺眉頭的曹少華,「曹衛怎麼了?」此時曹少華的臉色嚴肅,眼神中帶著一股壓抑的擔憂,「出大事了,只有需要全體作戰人員出動的時候整個營區才會發出一級警報,已經三年沒有響過的警報竟然在今天響了,先回寢室換衣服,急救箱值班人員會按照級別給大家准別好,出來後直接在大門集合,這次看來咱們五營整個都要出動了。」

曹少華的話讓徐濤覺得心咯噔一下,看了一眼臉色同樣不好的趙銘,倆人彼此交換了下眼神,點了下頭,徐濤衝回寢室,換好迷彩服衝出了房間,三個人不分先後的回到隊裡,擺放在櫃子上整整齊齊排列好的大型藥箱,讓幾個人臉色有些發白。

徐濤拿起屬於自己的藥箱快速的檢查一邊合上藥箱衝出了值班室,剛剛站在門口,一輛發著轟鳴聲的吉普車衝過來,一個快速的掉頭,站在人群中的徐濤被拽著領子一下子被扯上車,要不是死死咬住牙根,這一驚變徐濤會像女人似的發出尖叫聲,徐濤使勁眨了眨眼睛,看向周圍,看似不大的吉普車內加上自己坐了十個人,九名作戰人員,全副武裝,重型武器緊握雙手,鋼盔、避彈衣、快速的掃射的一眼,徐濤本就有些發慌的心越發的沉重,在人不注意的地方,徐濤死死的握住低垂的右手,徐濤沒有發問,只是靜靜的坐在中間位置,等候著,等候著去瞭解所發生的事情。

車急速行駛了近四十分鐘,轟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讓徐濤眼底閃過一抹驚恐,使勁咬了下舌尖,尖銳的疼痛與空腔內的血腥味讓徐濤甩掉腦海裡的所有雜念,只是看向坐在面前的蒙戰,這一眼讓徐濤發現此時的蒙戰完全像換了一個樣子,只是安靜的穩穩坐著的蒙戰渾身上下好像出鞘的利劍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第四十二章

就在徐濤以為他們駛往爆炸地點時,車卻在一個轉彎處與發出爆炸聲響的方向背道而馳,徐濤雖然有些疑惑,但看到周圍沉默的隊員,徐濤緊閉雙唇,一言不發的抱好自己的藥箱,透過身後傳來的爆炸聲與汽車的轟鳴聲,徐濤看到了專屬於五營的車輛,一台台往爆炸地點駛去,而隨即又跟上的兩台重型吉普車讓徐濤的瞳孔微微緊縮了一下,車繼續前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足足駛出近兩個小時,吉普車沒有預兆的吱嘎一聲剎住了,一個個迅速跳下車的隊員,讓徐濤楞了一下,背上藥箱緊跟其後跳下車,看著已經排列好隊形的八名隊員,徐濤微微停頓了一下,上前一步站在了隊伍的最後一位。

遠遠望去一棟郊外的危房被圍的水洩不通,四周全是持槍武警,而蒙戰正在跟一個不知道什麼級別的警察低低的說著什麼,徐濤微微掃了一□前身後,除了身後有兩排五營士兵,其餘的應該都趕往爆炸地點。

靜靜的站在人聲鼎沸的遮掩地,這一刻徐濤惶恐的心突然靜了,好像周圍的喧囂突然消失了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在耳邊響起,緊緊抓住藥箱的手繃緊蹦出青筋。

從S市警察局長於國強口中瞭解了目前的情況後,蒙戰皺起了眉頭,此次爆炸事件是以靳佔國父子四人為首的影響極其惡劣的大型爆炸刑事案件,靳佔國、男,48歲,曾參加過舉世聞名的中越之戰,後經調查,在中越戰爭期間因其虐殺邊境平民而受刑七年,雖然曾經在戰場上立下個人二等功,但功過不相抵,還是被判刑,此人個性彪悍,對社會對國家有著極度的報復心裡,最主要的是當初從戰場上撤回的時候,丟失了一批武器,調查的結果與靳佔國有關,但無論怎麼審問還是調查,這批武器下落不明。

靳佔國長子靳青,男25歲,Y軍區特種大隊偵察兵出身,一年前因為傷人退伍,與其父在個性上極其相似。

靳佔國次子靳遠,男24歲,X軍區現役軍人,工兵出身,七天前探親歸家,但其走後,工兵營在一個月一次的大排查中發現丟失725斤炸藥。

靳佔國三子靳楊,男22歲,S軍區東北虎特種大隊現役軍人,因失手重傷同寢戰友被轉交保衛部門準備被送上軍事法庭。

靳佔國糾集同期犯事戰友46歲張連海、46歲王國慶倆人與靳青戰友、Y軍區特種大隊狙擊手出身的退伍戰士李材;靳青戰友、Y軍區特種大隊作戰隊員出身的退伍戰士王華等人在三天前押送靳楊路程中擊斃四名押送士兵,帶著靳楊離開。

大批武警、警察與保衛部大範圍搜查了三天,但這八人全部是軍人出身,自身素質過硬不說,反偵察能力極強,每每剛剛發現蹤跡,卻總是晚一步,直到5號下午,建設路曲三支行發生槍擊,大批警察才發現其中五人蹤跡,還沒等有所行動,位於郊區的石化總廠又一次發生特大爆炸,前後兩次的爆炸,死亡人數截止到五營接到消息出動時是107人。

原本沒想動用五營,但沒想到靳佔國等人手段極其殘忍,在追擊圍剿過程沖,武警戰士死亡7人,S軍區保衛部死亡11人,每一個犧牲的戰士都是直擊太陽穴,一槍斃命,而調集過來的狙擊手也沒有阻攔住八人,三名狙擊手,重傷兩人,死亡一人,那一條條逝去的年輕生命讓整個軍區領導震驚憤怒的同時也下決心調集所有五營290名作戰人員出動。

而且根據現場勘察,看似當初X軍區丟失的725公斤炸藥全部動用,但根據傍晚反饋回來的消息,靳佔國在S市又以950元購買了575公斤炸藥,而這部分炸藥被埋藏在什麼地方還沒有確切消息。

蒙戰腦海裡快速運轉著,575公斤炸藥足以把現場所有的人崩上天,而且擊斃那麼多人,足可以證明靳佔國等人彈藥的充足。

仔細思考後,蒙戰走回隊伍前,看向排列整齊的28名作戰隊員,簡單的把事情經過講述一邊,蒙戰沒有去管下面的隊員眼底的震驚,而是開始分配任務。

「狙擊手出列。」隨著蒙戰的話音剛落,以時立軍為首的四名狙擊手走出隊伍,蒙戰看著眼前的四人,「四名狙擊手,分為四角,自己找最佳位置,記住,對方至少有一名狙擊手出身的退伍老兵,不管那個方向,對你們四人的要求只有一個,壓制對方狙擊手,避免造成更大的傷亡。」

四人敬禮,快速的閃開,轉眼間消失在隊伍前,蒙戰繼續分配人員任務,「陳廣發出列。」陳廣發一個大步走出隊伍,看向蒙戰,蒙戰看了下時間,「帶領五名戰士繞到後方,做好一切準備,一個小時後,準備進攻。」

陳廣發啪的一聲立正敬禮,帶著五名隊員走出隊伍站在一旁,一個又一個隊伍分配好任務的隊員走出隊伍,唯一站在蒙戰面前的只有徐濤一人,蒙戰看了眼徐濤,回憶了一下地形,微微皺起了眉頭,「徐濤原地待命,隨時準備救援。」

「是。」徐濤立正回答,對時間、檢查武器,蒙戰與武警交涉,對方撤出,重新回到自己要帶領正面直擊的五人隊伍前,蒙戰靠在了牆上,靜靜的等待著。

徐濤看著武警戰士慢慢的撤離,看著警察小心後退,徐濤看了一眼蒙戰,靜靜的靠在牆邊的蒙戰一臉平靜,好似沒有看到或是聽到撤退的各種聲音一樣,徐濤不知道等下開始進攻時等待這些戰士的是什麼,但徐濤明白一件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對方的武力值絕對不會小,而且還有沒有找到的炸藥,徐濤暗暗的祈禱著汪進的隊伍能夠在發起進攻的時候最快的找到炸藥。

2月5日晚23點20,隨著信號的升起,在黑暗的掩護下,蒙戰打著手勢帶領五名五營作戰隊員直面出擊,徐濤擔憂的看著快速消失的背影,默默的數著時間,突突突的槍擊聲突然響起,徐濤緊張的盯著什麼都看不見的前方,槍擊聲夾雜著悶哼聲,徐濤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轟的一聲左側發出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徐濤感覺腳底的大地都在顫抖,徐濤穩住身形,藉著照耀半個天空的衝天火光快速的看了一眼前方,徐濤心底一顫,突然眼睛眯了起來,左側距離自己不到100米的地方趴著一個帶著鋼盔一身迷彩服的隊員,火光照耀下,迷彩服的顏色暗暗的,好像被血染上了一樣。

徐濤仔細聽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隊員,徐濤仔細打量一下隊員周圍,唯一能作為掩護的只有一個小小的土包,上面好像堆滿了垃圾一樣,徐濤低頭看了自己身上的藥箱,深吸一口氣,彎腰衝了出去,昏暗的火光下,突突兩聲槍響,徐濤瞬間前趴就地滾了一下,右上臂一陣炙熱的疼痛,徐濤感覺脊樑骨嚇出一層冷汗,微微停頓了一下,一手拽著藥箱快速的繼續往前爬著。

先把藥箱放在自己看好的土包下,翻過垃圾堆,爬到趴在地上的隊員身邊,徐濤把人夾在腋下,費勁的拽到土包後,翻過隊員的臉,左胸咕咚咕咚冒著鮮血,徐濤心咯噔一下,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左胸靠近心臟,而且看到冒血的位置,雖然沒有打中心臟,但距離也絕對不遠,徐濤顫抖著把手放在大動脈上,仔細的計算著心跳,三十秒後,徐濤收回手指,又測了下血壓,30/50,讓徐濤心有些發沉,這樣的傷勢絕對等不到救援,也堅持不到醫院,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的徐濤手指發抖,心不斷的下沉,看著還在冒著鮮血的傷口,徐濤抬手砰的給了自己一拳。

被疼痛刺激的徐濤迅速冷靜下來,快速的打開藥箱,拿出強心針、升壓藥,擺放在一邊,撕開衣服,徐濤眼睛突然閃了一下,卡在傷口處的彈片讓徐濤有些驚喜,本以為是直擊體內,沒想到竟然會卡在胸骨位置,血壓心跳的下降,不會是體內傷勢過重,而是失血過多,微微鬆了一口氣。

徐濤拿出麻醉藥,打在傷口周圍,升壓藥直接打上,又拿出手術刀,小心的隔開傷口,用鑷子拽出彈片,隨著彈片的脫離,鮮血大量湧出,強心針直推,清理傷口,穿針引線,進行縫合、上藥、包紮,一項又一項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滿手的鮮血,順著鬢角流淌的汗水,給這個死亡之夜帶去絲絲的生機。

本以為還會手腳打顫的徐濤沒有發現當確定傷勢後,打開藥箱的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眼中除了手下的傷員與手裡的急救藥品什麼都看不見,看不見戰鬥結束,看不見蒙戰走回,看不見因戰鬥結束撤回圍在身邊看著自己急救眼帶期盼的隊員。

所有的一切做好,徐濤抬起右側肩膀歪頭擦了一下汗水,低頭看了一眼傷員,徐濤臉上露出一絲笑,「不錯。」

突然的話語聲,讓蹲在地上的徐濤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慌的抬頭看過去,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所有執行任務的隊員已經回來,徐濤鬆了一口氣,快速掃了一眼,雖然一個個隊員滿身狼狽,但徐濤沒有發現又人重傷,徐濤咧嘴笑了,抓住蒙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站了起來,手裡的點滴瓶還下意識的放低,「你們回來了?怎麼樣?有受傷的嗎?大家都好吧。」

徐濤一個接著一個的詢問讓面前的作戰隊員露出了笑容,昏暗的燈光下,瀰漫著淡淡的煙霧中,彼此之間有了初步的默契,徐濤看到所有人的笑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挺累的,自己話好像多了,抽出被蒙戰握住的手掌,撓了撓後腦勺,這一摸才發現帽子沒了,手上的手術手套還沒摘,徐濤看向蒙戰,「隊長,我帽子沒了。」邊說邊摘下手套。

徐濤從急救的冷靜到現在的發傻讓蒙戰有些想打開眼前這人的腦子看看是什麼結構,指了指地上的傷員,「怎麼樣?」

徐濤點點頭,「沒事,原本以為彈片直擊體內,但幸運的是只是卡在胸骨位置,有些失血過多,需要住一段時間醫院。」徐濤簡單的把傷員的情況說了一邊,看見蒙戰露出滿意的表情,徐濤敘述時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下來。

蒙戰指揮隊員把人抬上車,所有的隊員上車離開,剩下的就是警察的事情,他們這些人只負責把人擊斃,車駛出二十分鐘後,把受傷的隊員交給軍區醫院的軍醫,看到抬上救護車的傷員,徐濤把自己怎麼急救用了什麼藥交代清楚,上車離開了。

這一次的回轉沒有了來時的緊張,晃晃悠悠的車廂內,放鬆後的徐濤感覺到了緊張後的疲憊,靠在車廂,徐濤閉上眼睛休息著,腦子裡卻仔細回想著自己急救時的表現,閉眼的徐濤不知道坐在前排的蒙戰也在想著徐濤做急救時的場景,昏暗中,視線完全模糊的情況下,徐濤的縫合完全沒有一絲的停頓,整齊迅速是蒙戰看到時的第一直觀感受,翻轉的手指極其靈活,上藥包紮速度快不說而且在挪動傷員的時候動作很輕。

蒙戰笑了,暗自點點頭,平時傻點就傻點,但關鍵時刻能夠頂上去就可以了,初步來看,徐濤還算不錯,雖然開始的時候有些緊張,但對於第一次跟任務的徐濤來說,表現還算不錯,可以不用等到三月底,現在就可以把人帶走。

一行人回到駐地,徐濤發現營區內還是空蕩蕩的,那些去往爆炸地的隊員還沒有回來,徐濤跟蒙戰打聲招呼,轉身往衛生隊走去,回到隊裡,把藥箱交給值班的衛生員,笑了笑,回到了寢室,坐在寢室的凳子上,徐濤才聞到身上一股怪味,想到自己爬過的垃圾堆,做過的急救,徐濤憋著氣站起身,拿出換洗衣服和洗澡用品準備洗澡。

路過擺放在一旁的負重物,徐濤突然有些暗自慶幸,要不是今天是春節,自己把負重提前摘下,準備出任務的時候自己絕對想不起解負重物,慶幸的笑了笑,徐濤跑去浴室洗澡洗衣服,收拾利索,回到寢室,徐濤放下臉盆,一下子趴在了床上,拽過被子搭在身上就睡了過去,身心疲憊的徐濤不知道睡著的自己眉眼舒展,臉上帶著淡淡的柔和。

這一覺直睡到八點,徐濤睜開有些發澀的雙眼,坐起身,看了看時間,舒服的使勁抻了抻腰,跳下床收拾好床鋪,穿好衣服端著臉盆走進水房洗漱,重新回到房間的徐濤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皺了皺眉,站起身準備去食堂。

邊走邊看著靜悄悄的營區,不知道昨晚那些戰友回來沒有?走進食堂,看著空蕩蕩的食堂,徐濤揉了揉額角,轉身準備離開,剛剛走到門口,看到晃悠著來食堂的蒙戰、汪進、陳廣發、孫兆全四個人,徐濤眼睛一下子亮了,快步走到四個人面前,「你們吃飯了嗎?」

陳廣發上前一步,拍了拍徐濤的肩膀,「你傻了,吃過飯誰來食堂,裡面有飯嗎?」徐濤搖搖頭,「沒有,空蕩蕩的。」

陳廣發按住徐濤的肩膀轉了個身,「走吧,那些人天快亮才回來,食堂早上就沒開飯,咱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徐濤恩恩的點頭動了下肩膀,「撒手,我自己會走。」說完掙脫開陳廣發快走了兩步,幾個人走進食堂,陳廣發直接竄到了食堂後廚,而徐濤則跟著蒙戰身後找個張桌子坐下,沒一會就看見陳廣發眉開眼笑的回來,一屁股坐在汪進身邊,「等會,給咱們煮餃子,這年過的,好不容易休一天還浪費了。」邊說邊晃悠腿。

陳廣發的話引來一陣白眼,汪進看著陳廣發,「話真多,跟老母雞似的,一大早想多睡一會,走廊裡就聽見你嘰嘰喳喳的,煩死人了。」

陳廣發一把摟住汪進的脖子,「我這是督促你加緊訓練。」汪進一個手刀直接劈在了陳廣發的手腕處,陳廣發一咧嘴鬆開手臂,「越來越狠了。」汪進白了陳廣發看向蒙戰,「隊長,咱們可以休息幾天?」

蒙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等著答案的幾個人,「不知道,你們最好祈禱沒任務,沒事,否則咱們就沒休息時間。」

蒙戰的話得到一陣噓聲,蒙戰也不在意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揉肚子的徐濤,「餓了?」徐濤抬頭看向蒙戰點點頭,「本來以為昨晚能吃年夜餃子,我晚飯吃的少了點,出任務又繞了一大圈,那點食消化沒了。」抬起頭的徐濤讓蒙戰微微縮了一下瞳孔,徐濤右側臉頰有些發青,嘴角也有些紫,只是徐濤皮膚是古銅色,不仔細看看不清,蒙戰想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徐濤一眼沒有發問,蒙戰的這一眼讓徐濤有些疑惑的上下看了自己一下,沒發現有什麼不妥,也就甩開了蒙戰奇怪的眼神。

收回目光的蒙戰,邊擦筷子邊說到,「找時間出去的時候自己備點面,咱們出任務回來是沒有時限的,有的時候半夜回來,食堂不會特意給你準備飯菜。」

徐濤點點頭,要是按照昨晚遇見的事情來看,真沒準自己的給自己備點墊底的食物,想到來這裡好幾個月了,自己還真沒出去過,沒時間不說也是真的沒什麼可買的,進來之前每一樣東西都是雙份的,不過現在也差不多了,應該請假外出備點生活用品了。

吃過飯徐濤跟幾個人分開回到自己的寢室,靜悄悄的走廊裡還能聽見別的寢室傳來的呼嚕聲,徐濤笑了一下回到寢室,先把徐燕的信寫好,又收拾了下屋子,才坐在凳子前繼續練習打結。

一天的時間在徐濤不經意間劃過,直到晚飯前徐濤才看見趙銘、崔延平,看著倆人有些憔悴消沉的臉,徐濤走到趙銘身邊,「怎麼樣?」

趙銘搖搖頭,「沒事。」徐濤看了一眼倆人眼底烏青,「還沒休息過來?」

趙銘露出一絲苦笑,「不是,只是一睡著就看見那些殘肢,徐濤,你沒看見,太慘了,被炸的那些人和那些死亡人員的家屬。」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幕,趙銘閉了閉眼睛,尤其是回來的路上知道製造慘案的有現役軍人,趙銘的心底衝擊極大,軍人是保衛國家的,是人民最忠實的護衛,可今天卻給平民老百姓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死亡238人,那是人命啊,趙銘心底不斷的顫抖著,連帶著低垂的手指都微微顫抖,徐濤沒有說話,從昨天聽到的那一聲聲劇烈的爆炸就知道現場肯定很慘烈,但沒想到竟然讓一向冷靜自制的趙銘露出這種有些傷感的表情。

連總是活潑的崔延平都沉默了,三個人沉默的走進食堂,當崔延平看到端上的葷菜時,突然一陣乾嘔,放下碗筷,快速的離開了食堂,徐濤放下手裡的飯盔趕緊追了出去,站在食堂側面不斷吐著酸水的崔延平讓徐濤有些發堵,到底多麼慘烈的狀況能讓倆人這麼消沉?

徐濤輕輕拍著崔延平的後背,直到感覺肚子裡沒什麼東西可吐,崔延平站直身體,擦了擦嘴,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原來自己也不是那麼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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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崔延平轉頭衝著徐濤笑了,可滿臉的苦澀就連徐濤都看出來了,徐濤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只是拍了拍崔延平的後背,希望能夠讓延平感受到來自自己微薄的關心。

收回目光的崔延平靜靜的看著食堂門口墨綠色的松柏,「徐濤,昨天炸死的又兩個孩子,一個五歲,一個七歲。」徐濤眼睛蹭的一下瞪的大大的,轉到崔延平身前,「怎麼會有孩子?」

崔延平有些空洞的目光好像透過鬆柏看向那不斷出現自己眼前的慘幕,「跟父母上班,趕上了,徐濤,為什麼?我想不明白,那些死去的人,那兩個死去的孩子,我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勉強拼裝起來的屍體。」

崔延平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困惑與一絲不相符的傷感,徐濤也不明白一切到底為什麼,靜靜的站在崔延平身邊沉默的低著頭,徐濤想起昨天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隊員,那是彈片卡在了胸骨上,要是直接穿到體內哪?要是直接擊中心臟哪?徐濤感覺心底微微顫了一下,連低垂的手指都跟著顫抖了一下,徐濤使勁搖了搖頭,把那絲不好的念頭甩掉,「延平,你說的問題我給不了你答案,但我只知道一件事,當我穿上這身軍裝開始,我就要對得起我的心,別人怎麼選擇腳下的路我不管,但我會一直走下去,只要部隊需要我一天,我就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一切。」說完徐濤轉身離開了,留下崔延平自己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黑暗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陸續走出的人群高一聲低一聲的議論打斷崔延平心底的困惑時,崔延平笑了,雖然很勉強,雖然笑中帶著淚,但確確實實笑了,轉頭看向食堂門口,暖暖的燈光從敞開的大門斜射出來,崔延平抬起胳膊使勁擦了一下,轉身往食堂走去,坐在自己的飯盔前,崔延平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著,雖然低著頭,但順著眼窩一滴一滴掉落在碗裡的淚還是讓坐在對面的幾個老衛生員看到,所有的人裝作沒看見似的,繼續吃飯,繼續聊天,說什麼?不是每一個當兵都會經歷他們這樣的生活,選擇已經做出,不管你是否願意,只要你還是軍人,只要你還穿著這身綠軍裝,那麼那怕死也要往下走。

回到寢室的徐濤靜靜的坐在床邊,黑暗中,徐濤抬起左手按在了右上臂的傷口上,一陣刺痛傳來,徐濤默默的感受著,疼嗎?疼,怎麼會不疼,雖然不是直擊,但畢竟被彈片擦過,一道傷口還是留在了胳膊上,洗澡的時候徐濤看過,雖然有些深,但並不需要包紮,第一次被子彈掃過的傷口算是紀念嗎?徐濤露出一抹笑,算吧,第一次。

這一夜,2000年大年初一的這一夜有多少人沒有睡著徐濤不知道,但徐濤知道自己沒有一絲睏意,坐在桌子前,拿出抽屜裡的藥品、手術線,不斷的練習著,當時針指向五點時,徐濤站起身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把堆在一旁的負重物綁在了身上,換好衣服,徐濤走出了房間,同時打開的三扇門,徐濤看到了站在房門邊的趙銘、崔延平,雖然還是憔悴,雖然眼底還是烏青,但倆人的氣色卻有了變化,不再是消沉,而是隱隱中帶著一股堅定,三個人對視一眼,笑了一下,一起走出寢室樓,活動身體,快走進訓練場。

不再是平時的二十圈,而是三十圈,一個跟著一個繞著大大的訓練場內鍛鍊著自身體內,天空是點點星光,地面是頭頂冒著熱氣的三個衛生員,每一個人心底憋著一股勁,也恰恰是從這天起,三個人除了任務所有的心思全部用在訓練體能與技能上,狠下心的結果就是三個人在一年後同時轉干,當看到肩膀上上士的軍銜換成少尉時,無論是徐濤還是趙銘、崔延平都笑了,有付出必然有回報,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少尉軍銜他們當之無愧。

慶祝後徐濤回到寢室,小心的把常服脫下,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床上,看著軍裝上一槓一星的少尉軍銜徐濤輕輕的撫摸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一年了,從跟著出任務到現在十三個月,十三個月裡足足跟著出了二十一個任務,不說任務的頻繁率就是這份辛苦也不是常人能夠想像的,天南地北的四處奔波,一個又一個不允許出錯的任務,一道又一道猙獰的傷口,雖然並不是每次都會用到衛生員,但隨隊衛生員就是這樣,不管是否用到你,只要所屬分隊出任務,那麼你就要準備好一切跟著走。

風裡來雨裡去,磕磕碰碰的淤青與小傷口從來沒有消失過,徐濤努力的去跟隨隊伍,盡力去做好屬於自己的本職工作,徐濤用十三個月的時間讓隊員信任自己,放心的把生命交付自己,個中滋味除了夜深人靜自己體會的時候,徐濤沒有跟任何人說起,說什麼?每一個衛生員都是這麼過來的,扛得住,留下,扛不住,走人。

這次能夠回來調整半個月還是因為他們隊連續轉了三個月,有深山訓練,有邊防任務,三天後,他們將趕往雲南,那個有著神秘大山的地界,有著彪悍民族的地界。

站在窗口邊,徐濤看向漆黑的窗外,長長出了一口氣,總算可以留下了,留在這個大軍營,總算這一年的辛苦沒有白費,從進入五營到現在一年半的時間,除了前期的訓練,後期一直跟著出任務,但一直頂著上士的軍銜,徐濤心底始終不落地,隊裡既沒說給轉志願兵,也沒有提轉干的事,徐濤、趙銘、崔延平三人雖然私底下偷偷的討論過,但看著一個個領導好像想不起來的樣子,三人只能壓下心底的那絲恐慌,繼續訓練出任務。

總算在三人心要沉底的時候轉干的消息傳回來了,這時三個人才知道,無論進五營的戰士多厲害,必須干滿一年,才能把轉干名額遞交上去,知道消息的那一刻除了欣喜還有重新放回肚子裡的心。

黑暗中躺在床上抱著掛著少尉軍銜的軍裝,徐濤睡著了,沉睡中的徐濤臉上帶著一絲笑。

2001年4月3日,晨7點,S市總軍區機場,站在隊伍中最後一位的徐濤背著藥箱看向站在他們面前的周維、蒙戰、軍區司令員傅智軍。

此次任務作戰人員32人、指揮一人、衛生員一人,全體34人將在半個小時後登上專機飛往雲南,傅智軍看著面前的士兵,臉上帶著淡淡的親切,「同志們,此次任務是Y軍區從咱們S軍區把你們這24人借過去的,你們代表的不僅僅是你們第五特殊戰隊,也是S軍區,我希望同志們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完美的完成此次軍區交付給你們的任務,我在軍區等你們的立功報告。」

「保證完成任務。」一聲嘹喨的吼聲迴蕩在空中,僅僅34人的小隊,聲音卻好像穿透天際一樣,傅智軍笑了,看向周維,周維上前一步,「注意安全,準備登機,隊裡等你們的好消息。」

一個接著一個走過司令員,敬禮,再見!

飛機緩緩滑行,越攀越高,徐濤坐在窗口位置,看向窗外的白雲,不知道是因為轉幹了,心終於放下了,還是一直不知道疲憊的身體到了負荷,這兩天徐濤始終感覺沒什麼精神,說不出是心累還是身體累,總是想睡覺,但因為要出任務,前期的準備工作還是徐濤徐濤自己去做,一直忙活到昨晚十點,躺在床上的徐濤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有些低燒,吃了點藥睡了過去,五點起床的時候徐濤沒有出操,但感覺身體好了很多,笑了笑提著所有的東西來到食堂,吃了隊裡為送行人員準備的大餃子,但這會徐濤又感覺自己想睡覺了,揉了揉眼睛,閉上眼睛休息著。

身邊的汪進看了眼迷糊的徐濤,只是以為累到了,笑了一下,也靠在靠背上休息著,中午12點,飛機降落在Y軍區飛機場,徐濤跟著汪進身後走下飛機,明晃晃的太陽照射下,徐濤感覺有些暈,使勁眨了眨眼睛,偷偷的摸了摸額頭,徐濤微微皺了下眉頭。

吃過飯,徐濤偷著吃了點感冒藥,趁著蒙戰跟Y軍區負責人瞭解任務情況時稍微休息了一會,一個小時後蒙戰回到隊員休息的會議室,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徐濤皺了下眉頭,徐濤怎麼還睡著了,坐在徐濤身邊的汪進推了推徐濤,徐濤抬起頭看到盯著自己看著蒙戰趕緊坐直,低下眼皮看向放在腿上的藥箱,裝作沒看見蒙戰的眼底的不悅,暗自搖搖頭,怎麼會睡著了,不過仔細感受了一□體,徐濤微微鬆了一口氣。

蒙戰收回目光把手裡的地圖擺放在了身後的大黑板上,指了指靠近中心的位置,「我們這次過來主要是協助Y軍區邊防特警抓捕盤踞在這一帶的毒梟,卡扎,卡扎,42歲,越南人,15年前來到中國,從事毒品生意,可以說,我們中國境內所有的毒品都是此人從國外運進來的,這十年來,前後圍剿十一次,但沒有一次成功,每次卡扎都會提前收到消息,為了這個人,Y軍區特警已經折損27人,這個人數隻是我們軍隊犧牲的戰士,還沒有算武警特警那邊犧牲的人數,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繞道卡紮營區的後身配合圍剿,下午三點出發,急行軍,三天後必須到達指定地點,第四天凌晨Y軍區特警發起攻擊。」

蒙戰指著地圖把詳細情況說清楚後,給大家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然後準備進山,下午三點,34人登上4台y軍區重型吉普車,一路行駛到山邊,再也沒有道路的地方,戰士們一個個跳下車,整理好物品,準備進山。

34人分成左右兩隊,以三二三的隊形開始快速奔跑著,曲折彎曲的小道,兩隊互相呼應著,被護在中間的徐濤緊緊跟在汪進身後,背在身後的急救箱在進山前緊緊的綁在身後,快速行駛了四個小時後,在一個天然形成的樹洞邊,隊伍停止前行休息半個小時後又繼續出發,一直到十一點才在下一個預定的休息點又一次停止前行。

坐在樹根下大口喘著氣的徐濤感覺嗓子眼發乾,眼前有些發黑,喝了口水,勉強吃了一塊壓縮餅乾的徐濤努力平息著急促的呼吸,感覺稍微好一些後,站起身挨個查看了下隊員的身體狀況,十二點二十,徐濤重新回到樹根下,裹了裹身上的迷彩服靠在樹幹上睡了過去,一陣熱一陣冷,徐濤慢慢團起身體,額頭佈滿了汗珠,漆黑的樹林裡,沒有人發現徐濤的不對勁,當預定準備出發的時間快到時,徐濤感覺到一陣輕輕的叫聲,徐濤勉強睜開雙眼,「馬上。」沙啞的聲音因為可以放低的嗓音而被忽略。

徐濤使勁按了按疼痛的太陽穴,扶住身邊的樹幹站起身,摸到藥箱輕輕打開,摸到退燒藥止疼藥塞進嘴裡,不用摸徐濤已經知道自己在發高燒,徐濤不想也不能因為自己耽誤隊伍的前行的速度,把口中的藥片就著吐沫嚥下,從口袋裡拿出一塊壓縮餅乾塞進嘴裡,嚼巴兩下嚥下,又喝了一口水,徐濤背起藥箱走回隊伍,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出發的凌晨四點,「出發。」低低的口令聲下,徐濤又一次跟在汪進後面急速前行。

前進休息,每次休息時,徐濤都會偷偷的吃著退燒藥,始終沒有退去的持續高燒因為臉上的涂彩沒有被身邊的任何人發現,而因為任務的原因,基本上沒有說話的徐濤也避免了因為沙啞的嗓音而被隊友發現身體的不適。

三天的急速行駛總算在凌晨1點到達指定地點,而這時距離發起攻擊的時間不足三個小時,悄悄的坐在被安排好的安全地點,徐濤仔細聽了一下在黑暗中忙碌的隊友,悄悄的拿出針管,配好退燒藥,挽起袖子,直接推進體內,打完針,徐濤鬆了一口氣,擦了擦一直冒著的虛汗,等待著發起攻擊的時間也藉著難得的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來緩解身體上的不適。

4月7日凌晨四點,隨著一陣嘰嘰咕咕的鳥叫聲,茂密的樹林裡四面全部響起高高低低的鳥鳴,四點十分,突突突的槍擊聲隱約響起,直面攻擊正式開始,五營的戰士,樹上樹下,地面地下埋藏在後山撤退的必經之路,把這一條並不狹窄的道路完完全全的堵死,這三個小時,蒙戰帶領著隊員不單單找好了伏擊地點,也設置好了一切障礙。

而被安排在壕溝裡的徐濤只是按照要求等在那裡,什麼時候需要他什麼時候在出現,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槍擊聲越來越近,當天空開始發白時,徐濤已經能夠聞到空氣中瀰漫的硝煙味。

砰的一聲巨響,坐在地上的徐濤一下子站了起來,即使經歷過很多次的任務,每當槍擊聲響起時徐濤都會緊張著,擔憂著。

槍擊聲就在頭頂的平地上,壕溝裡的徐濤躲藏在一個被陳廣發找到的洞內,洞不大,洞口被掩蓋著樹枝,焦急的徐濤聽著頭頂傳來的越來越密集的槍聲,偶爾夾雜著手榴彈的爆炸聲,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徐濤急的想要出去的時候,洞口突然傳來響聲,徐濤緊張的一把抽出別再小腿肚的匕首,悄悄的往前挪動了一下。

「徐濤、徐濤,快點出來,汪進受傷了。」低低的吼聲傳來,徐濤手裡的匕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一把扒開遮掩的樹枝,徐濤看到了被楊世龍背在後背的汪進。

徐濤讓楊世龍趕緊把人放下,平放在地上的汪進腹部中槍,鮮血染紅了軍裝,徐濤一把拽過藥箱,在楊世龍的幫助下解開汪進的衣服,看到傷口時,徐濤有些發懵,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重的傷,腹部一個大洞的汪進,瞳孔在慢慢潰散,但人並沒有失去意識,汪進好像也知道自己傷勢很重,只是勉強的衝著徐濤笑了笑。

徐濤看著汪進的傷勢,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想到他們所處的位置,抬頭看向楊世龍,「還有多長時間結束戰鬥?」楊世龍搖搖頭,「說不好,徐濤,無論如何也要讓桶子堅持到醫院。」

徐濤低頭看著汪進掛在嘴邊的笑,使勁點點頭,轉身打開藥箱,帶上手套拿出手術刀,備好藥品,掛上靜點,把藥瓶塞到楊世龍手裡,「配合我,瓶子拉直,藥瓶在一旁,你只要保證藥別停就行,我現在就動手術。」楊世龍緊張的點點頭。

徐濤把麻藥打上,趴在汪進耳邊,「哥,我現在給你做手術,但需要你配合,你爭點氣,別讓我們這些等待你歸隊的戰友失望,也別讓等在老家的叔叔阿姨失望。」徐濤抬起頭,帶上口罩,開始在這個簡陋的,沒有消過毒的山洞動手術,輕輕割開傷口,小心的夾出子彈,割斷被打爛的腸子,清理創傷面,手術期間,汪進一度失去心跳,強心針,心臟復甦,徐濤在楊世龍的幫助下一項又一項做著急救措施,當終於到了最後縫合的時候,徐濤臉上全是汗水,上藥,包紮,拿出抽血用的大號針管,挽起袖子開始抽血,一滴滴救命血液源源不斷的輸送到汪進體內,二百、四百、八百,徐濤的眼前開始發黑,死死的咬住舌尖,一千,「徐濤,不行,不能在輸血了,已經五袋了。」

徐濤的一袋又一袋輸送到汪進體內的鮮血讓楊世龍心驚,而徐濤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的手指讓楊世龍一把抓住了徐濤的手腕,「用我的。」

徐濤勉強的抬起頭,模糊的雙眼看向楊世龍,「不行,今天來的這些人,只有我是AB型的血,也只有我和汪進的血液是相符的,汪進必須輸血否則失血過多會死的。」使勁咬了下舌尖,徐濤勉力的抽出插在自己血管內的針頭,靠在後背的牆壁上,努力緩解著眼前的陣陣發黑,徐濤知道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到把汪進送進醫院,緩了一會,徐濤從藥箱內摸出葡萄糖,「大龍,幫我打開。」

楊世龍一手拿著藥瓶一手拿過徐濤手裡的葡萄糖咬開瓶口,遞到徐濤嘴邊,徐濤哆嗦的接過,咕咚咕咚的灌進體內,洞口傳來的說話聲讓徐濤露出一抹笑,費勁的轉頭看向洞口,彎腰探進身體的蒙戰看到明顯眼神有些潰散的徐濤,心底微微頓了一下,目光看向楊世龍,「徐濤剛給桶子輸完血,隊長,桶子必須馬上送醫院。」

蒙戰點點頭,徐濤晃悠一下站起身,拿過楊世龍手裡的藥瓶,「把汪進抱出去。」此時已經完全昏迷的汪進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楊世龍擔憂的看了一眼徐濤,抱著汪進半彎腰跟著徐濤一前一後走出山洞。

一步步走出山洞,徐濤感覺腳下像踩了棉花似的,眼前全是星星,徐濤知道自己有些撐不住了,不說輸出的那麼多血液,就是一直沒有退去的高燒也讓自己有些堅持不住,可看到昏迷的汪進,徐濤拿出藥箱中唯一的一支興奮劑打在胳膊上,徐濤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體打上興奮劑無疑是透支,但現在卻不得不用。

徐濤心底苦笑一下,沒想到唯一的一支興奮劑竟然用到了自己身上,又嚼了一塊餅乾,整支隊伍趕往五十公里外的平地,要是平地,五十公里很快,但這是深山,沒傷的戰士四人一組輪流抬著簡易擔架,快速的跑著。

總算在一個半小時後,看到了等候在那裡的大型直升機,汪進被直接抬上直升機,直升機上的一角有等候的軍醫與氧氣,全體隊員都上了直升機後,飛機起飛,徐濤坐在軍醫身邊,把自己怎麼搶救的,怎麼做的手術,期間用了什麼藥,汪進出現過什麼情況,輸了多少血敘述了一遍,而此時徐濤掩蓋在五彩下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但重傷的汪進情況並不好,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徐濤的不適。

一個小時後,直升機停落在Y軍區總院,看到被送進手術室的汪進,徐濤笑了,一直以來的勉強終於堅持不住,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第四十四章

徐濤的怦然倒地讓本就擔心汪進的隊員們心底一驚,蒙戰一把抓起徐濤抱起就往急救室跑去,身後跟著楊世龍、陳廣發,陳廣發邊跑邊大喊著醫生,被緊急送進急救室的徐濤還沒等醫生開始檢查,突然出現抽搐,軍醫在內搶救,護士匆匆跑出問門口等待的蒙戰三人,徐濤用了了什麼藥,可三人沒有一個知道,而楊世龍知道的也僅僅是徐濤一個多小時之前輸了1000C的血液,護士瞪了三人一眼轉身進了急救室。

蒙戰抓下帽子,看看急救室的大門,又看看走廊盡頭的手術室,心底有些煩躁,一個兩個都在搶救。

而重新進手術室的汪進,在總院外科主任俞守煥的仔細檢查又細緻的消毒後,又把傷口周圍的創傷面清理了一下,重新打開了腹腔,當看到整齊的切口、乾淨的清創、漂亮的縫合,總院外科主任俞守煥有些吃驚,俞守煥有些明白為什麼S軍區的人敢只帶一個衛生員就進山,這一手漂亮的刀法就是他們醫院的外科軍醫都不敢保證做的這麼好,而且看戰士的這一身污泥,就知道肯定是在極其簡陋的情況下做的手術,現在只要保證病人度過感染期就不會有事,重新縫合上傷口,交代打上消炎針的俞守煥走出手術室,看到等候在病房門口的一群戰士,「那位是帶隊指揮官?」

潘震轉頭喊了一聲,蒙戰交代一聲楊世龍快速的走到手術室門口,走到俞守煥面前,「我是這次帶隊的蒙戰,請問我們戰士怎麼樣了?」

俞守煥笑了,「沒事,你們衛生員處理的很好,腹腔內清理的乾乾淨淨,不需要我們在多做什麼,現在只要讓病人度過感染期就可以,主要是當時做手勢的條件太差,我擔心病人會出現感染狀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兩天看看。」

蒙戰鬆了一口氣,卻更加替徐濤擔心,雖然知道汪進傷勢嚴重,但蒙戰有把握,對徐濤也有信心,徐濤一定有辦法救汪進,但沒想到救汪進竟然會把徐濤搭進去。

謝過俞守煥,蒙戰交代剩下的戰士,看著汪進進監護室就回駐地休息,說完就轉身快步往急救室走去。

蒙戰蹲在急救室門口,徐濤已經整整搶救了三個小時,連汪進都已經被送到監護室可徐濤還沒出來,蒙戰叼著菸捲心底越發的煩躁,看著在自己面前轉來轉去的陳廣發,抽出一條腿踢了走到自己身邊的陳廣發,「轉個屁,消停坐著,轉的人頭暈眼花。」

陳廣發蹭了蹭頭皮,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抻著脖子往緊閉的急救室大門看著,門外是焦急等待的蒙戰三人,門內是緊急搶救的軍醫護士,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的徐濤,臉色發青,呼吸微弱,隨著時間的延長,總算在徐濤心跳越來越慢的時候,找到了徐濤透支的原因,當檢驗結果回來的時候,看到檢查報告的老軍醫劉振海氣的一把扔開檢查報告,一個又一個口令下達,總算在九點穩住徐濤的情況。

交代留守看護人員後,軍醫劉振海走出急救室,已經急的走來走去的蒙戰看到突然拉開的大門,一步竄了過去,「醫生,我們戰士怎麼樣?」

劉振海看著滿臉黑的蒙戰,臉色發沉「你知不知道你們戰士用什麼了?興奮劑,在高燒與嚴重失血情況下用興奮劑是不是不想活了?這是搶救的快,要是慢點,神仙來了也不管用,好好養著吧,傷身了,瞎胡鬧。」說完劉老醫生背著手邊往外走邊搖頭。

而劉振海的話卻把蒙戰三人震懵了,興奮劑,他們怎麼會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甚至沒有想到徐濤會在那種情況下給自己使用那樣的藥品,徐濤不知道嗎?不對,蒙戰暗自搖搖頭,回想起戰鬥結束後看到徐濤有些潰散的眼神,徐濤知道,而是為了汪進,怕汪進出現意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蒙戰突然覺得心底有些發堵,抹了一把臉,轉頭看向陳廣發、楊世龍,「你們倆先回去吧,我守著。」

陳廣發、楊世龍看了一眼即使被涂彩掩蓋依然能看出的黑臉蒙戰,點點頭,「行,我們先回去,明天早上來替你。」楊世龍說完拽著陳廣發離開了急救室門口。

蒙戰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抽出一根菸點燃使勁抽了一口,愣愣的看著緊閉的大門,蒙戰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感受,生氣?有;懊惱?有;心疼?蒙戰手不自覺按在了胸口,站起身走到窗口邊,看著漆黑的夜晚,蒙戰緊緊皺起了眉頭,什麼時候會覺得心疼的?心疼這個傻乎乎明顯有些缺心眼的傻子?

站在窗口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菸捲,從天黑到天亮,當天空漸漸發白,蒙戰露出一抹淡笑,漆黑的臉龐,一口大白牙,讓趕到醫院準備替換蒙戰的陳廣發不自覺打了個冷戰,看了一眼身邊的於亮,「你說蒙隊琢磨什麼哪?怎麼笑的那麼滲人?」

於亮理都沒理八卦的陳廣發快步走到蒙戰身後,「隊長,你回去休息,我和大廣守著。」

蒙戰掐掉手裡的煙回頭看向倆人,沒說話直接走到急救室門口,趴在門縫往裡看,可惜緊閉的大門下什麼都看不見,蒙戰站直身體,「等等,等醫生來看看徐濤什麼情況。」

蒙戰的舉動讓陳廣發有些想笑,要不是擔心徐濤的心情壓住了那絲笑意,沒準陳廣發就噴笑出來,難得看到隊長有這麼猥瑣的動作,撅著屁股把門縫。

八點,一溜醫生走進急救室,蒙戰看著微微露出一絲縫隙的急救室大門,四處看了一眼,悄悄的推開房門,貼邊溜了進去,小心的在不驚動醫生的情況下,眼睛看著臉色蒼白透著淡淡青卻依然昏迷的徐濤,耳朵裡卻聽著不是很明白的專業術語。

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的徐濤在被子下的身軀越發的瘦小,平時看著古銅色的皮膚已經失去了那種健康的膚色,而是帶著濃濃的病態,即使聽不懂醫生的話語,單看徐濤的臉色,蒙戰就知道徐濤遭大罪了,眼底暗了一下,快速的閃過一絲疼,這個傻子,閉了閉眼睛,蒙戰又看了一眼徐濤,又悄悄的離開了急救室。

等了好一會,昨天負責搶救的劉振海皺著眉頭走出了急救室,蒙戰上前一步走到老醫生面前,「醫生,徐濤的情況怎麼樣?」

劉振海搖搖頭,「不是很好,興奮劑的藥效經過一夜排泄已經減少了很多,病人主要就是嚴重透支而且高燒不退。」劉振海想了一下認真的看向蒙戰,「病人多長時間沒有休息了?」

蒙戰微微楞了一下,「我們這次任務中途休息了。要是細算,20多個小時。」劉振海搖搖頭,「不是,我是問,病人多長時間沒有調休,我覺得病人發高燒主要是身體超負荷運轉的時間太長,隱藏在身體內部的隱患這一次一下子爆發出來所以才會造成持續高燒,雖然1000C 的血液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輸血量,但並不是他昏迷的主要原因,如果我沒有預料錯的話,病人神經蹦的太緊身體承受不住了。」

劉振海的話讓蒙戰沉默了下來,連身後的於亮、陳廣發都沒有說話,好一會蒙戰看向劉振海,「十四個月沒有調休,基本上都是隨隊出任務,徐濤是我們隊唯一的衛生兵。」

蒙戰的話讓劉振海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你們難道不知道衛生員是需要替換的嗎?衛生兵不像作戰人員,你們任務完成了就可以了,衛生員承擔的更多的是來自精神上的壓力,所以作戰分隊每個隊需要兩名衛生員,就是為了給隨隊衛生兵做替換,你們啊,病人現在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嚴重透支,下午病人會甦醒,但高燒會持續幾天,一會病人會轉到普通病房,出院以後讓病人好好休息一個月。」

說完帶著一群醫生轉身離開了,留下臉色有些發沉的蒙戰,醫生的話蒙戰不是不明白,其實何止是徐濤,就是他們這些作戰人員也會疲倦,看了一眼又一次緊閉的大門,蒙戰離開了醫院,慢慢的往臨時駐地走去。

正如劉振海預料的那樣,下午四點多,徐濤總算醒了,透過有些模糊視線,看到站在床邊的蒙戰,徐濤扯動嘴角笑了一下,「隊長,汪進怎麼樣了?」

徐濤沙啞虛弱的聲音讓蒙戰眼神一暗,坐在了病床邊的凳子上,「沒事,你怎麼樣?」

徐濤微微搖搖頭,「困。」蒙戰沒有說話,只是用有些幽深的眼神看著臉色依然蒼白的徐濤,洗掉臉色的涂彩,此時的徐濤臉色蒼白,眼底有著膚色無法掩蓋的烏青,沒有了血色的唇,乾乾的帶著點點白皮,蒙戰拿起一旁的水杯,扶起徐濤摟在懷裡,小心的把水杯放在徐濤嘴邊,「喝點水。」依然有些迷糊的徐濤就著蒙戰的手喝了一口水,搖搖頭,「謝謝。」

蒙戰重新把懷裡的徐濤放回床上,「睡吧,困就睡。」徐濤點點頭,閉上眼睛,沒一會綿長細微的呼吸聲緩緩傳來,蒙戰看著又一次睡過去的徐濤,抬起雙手,皺了下眉頭,徐濤真瘦啊,抱起徐濤的那一刻,蒙戰清晰的感覺到了懷裡的這個傻瓜瘦弱的身軀,隱藏在軍裝下的瘦小身軀第一次直觀的出現在蒙戰心底,原來,這個人真的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強壯。

從什麼時候注意這個人的?第一次的尷尬還是後來的不服輸?蒙戰想不起來,記憶中這個人一直是心底那個有著傻氣的傻小子,對於自己的性向,蒙戰一直知道,進部隊沒多久就發現看到那一身身的腱子肉會覺得興奮,不是沒找過女人,可當光溜溜的女人抖動著胸前的兩坨肉走向自己的時候,原本的挺立突然萎縮了,低頭著蔫耷耷的大鳥,抬頭看向走向自己的所為的純潔女人,蒙戰只有一種感覺,想一腳踹死她,雖然沒動腳,但蒙戰還是一個手刀砍在了女人的後頸,重新穿好衣服離開二哥給找的賓館,看到等在大廳的二哥蒙強,蒙戰的臉有些黑。

雖然暫時隱瞞了,但後來家裡張羅著給介紹對象,也就很光棍的說,雖然把老頭子氣的提著棍子追了半條街,被趕出來,但說出反而輕鬆了,這些年輕輕鬆鬆的沒有家的負擔,雖然沒有刻意去說,但周維還是知道了,只是警告不要惹出別的事,不要動隊裡的人,嗤笑後也就點頭了,對於他來說,隊裡的這些隊員是兄弟不是可以摟在懷裡的愛人,他只是喜歡男人又不是變態怎麼會衝著兄弟下手。

但昨夜那無法忽略的心疼讓蒙戰有些猶豫了,他看的出來,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喜歡男人,甚至可以說還是個沒有開竅的傻子,想到職業特性,想到當初周維的警告,想到徐濤的個性,蒙戰搖搖頭,收起了心底的那絲異樣,站起身離開了病房,交代一聲打水的於亮轉身離開了醫院。

三天後,度過感染期的汪進與持續高燒的徐濤被抬上了飛回S市的飛機,下飛機直接送進了S軍區總院,為了照顧倆人,被總院安排在了一個醫院。

總算躺好打上針的徐濤看了看冒著冷汗的汪進,「哥,疼的厲害?」

汪進緩口氣搖搖頭,「沒事,濤子,哥謝謝你。」

徐濤咧嘴笑了,「謝啥,應該的,我總不能看著你見死不救吧,再說,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能把你扔在Y省。」

汪進看著雪白的房頂露出一絲笑,「濤子,當時中槍我摸了下傷口,我都做好犧牲的準備了,沒想到我還有回來的一天,本以為咱也能成烈士,但你又是搶救又是輸血硬是給我拽回來,我雖然不知道,但Y總院的護士都說了,我傷口處理的非常好,要不是及時手術,我肯定堅持不到醫院,哥欠你一條命。」

汪進輕輕的低語傳到徐濤耳裡,徐濤小心的翻個身,「瞎說,要是我中槍了,你不救我嗎?我們是兄弟,說什麼欠不欠的,睡覺,休息,早點休息好早點出院。」

說完閉上眼睛,汪進轉頭看向躺在自己左邊床鋪背對自己的徐濤,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笑,他是真的感謝徐濤,作為家裡最小的孩子,從小被寵到大,要不是兄長忍受不了自己四處惹禍,扔進部隊,自己今天沒準就是一個為禍一方的敗類,這些年軍旅生涯下來,個性改了多少,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連大哥都說完全變了一個人,雖然早在進五營之前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沒有人真的不畏懼死亡,被擊中的那一刻,一直被隱藏掩蓋的恐懼從心底深處湧上,出現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為了自己操碎心的老娘,模模糊糊中看見徐濤,雖然有著一絲渴望,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傷勢多重,好在,好在傻濤子的技術過硬。

閉上眼的汪進想到楊世龍說的徐濤給自己輸送的五袋鮮血和送自己進手術室後倒地的徐濤,除了感激還是感激,正如他跟徐濤說的,他是真正的知道自己欠徐濤一條命,要是沒有徐濤的急救與鮮血自己就扔在了大山。

徐濤不接受但不代表自己心裡沒數,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汪進會還上徐濤對自己的救命之恩,露出笑容的汪進慢慢的睡了過去,當汪進的小呼嚕打起的時候,背對著汪進的徐濤轉身看向汪進,熟睡中的汪進表情平和,徐濤笑了笑,總算閉上眼真正的休息了。

而帶隊回到營區的蒙戰換完衣服直接找到了周維,坐在周維辦公室的沙發上,接過周維扔過來了的煙,點燃使勁抽了一口,「周隊,給我們隊的任務停下吧,讓我們調整一個月,戰士們受不了了。」

蒙戰的話讓周維皺起了眉頭,看向臉色憔悴的蒙戰,「蒙戰,不是我不給你們調休,而是現在的任務都是指明要你們一分隊,指明要你蒙戰帶隊。」

蒙戰靠在沙發靠背上,仰頭活動發僵的脖頸,活動兩下看向周維,臉色是少有的嚴肅,「周哥,我們一分隊十四個月沒有休息了,我知道我們是軍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以服從命令為第一位,但周哥,我們這些隊員是軍人不假,也知道什麼時候都是軍字在前,但我們是人,也會累也需要休息,徐濤為什麼會住進醫院?就是因為身體超負荷運轉受不了了,咱們隊這些衛生員,那個像徐濤似的連軸轉了十四個月?戰士們休息不過來,任務完成率也會下降,你攔也好,阻也罷,把任務推一推,交給二隊或是三隊,雖然三隊是預備隊,但成績也不是不好,只是任務出的少而已,那個戰士不都是這麼過來的,你看看我們隊的那些戰士,沒有一個沒傷的,有的戰士甚至三四年沒回家一趟,為什麼?不想家嗎?是因為沒時間。」

蒙戰的話周維不是不知道,只是現在他也很為難,現在只要有任務,軍區肯定點名要蒙戰帶隊,使勁抽著煙的周維緊緊皺著眉頭,一根接著一根,足足沉默了近一個小時,周維使勁把煙掐在菸灰缸裡,抬頭看向等待的蒙戰,「安排你們隊員輪流回家探親,我給你們四十天的假期,輪流走,有事我擔著。」

蒙戰笑了,他知道周維為難,周維不是老隊長,來五營不足五年,上層領導哪一個有事都找周維,而周維資格也不夠跟上面叫號,所以更多的是替他們這些下面的人承擔,站起身的蒙戰鄭重的衝著周維敬了個軍禮,周維笑了,「行了行了,我認識你好幾年了,你這可是第一次給我敬禮,回去吧,安排隊員休假,你也回家看看。」

蒙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看著蒙戰的背影與輕輕關上的大門,周維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沉著臉仔細琢磨著怎麼攔住上面,怎麼攔住孫剛的背後捅咕,琢磨了一下午的周維看了看天色和時間,打電話叫車離開了營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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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4月20號,前前後後住了十多天醫院的徐濤總算得到了出院的批准,當拿到出院單的時候,徐濤笑的眼睛都成了月牙,讓來接徐濤出院的蒙戰看的心癢癢的,又一次壓下異樣,蒙戰拍了徐濤頭頂一下,「出院就這麼高興?」

徐濤笑呵呵的點頭,「高興,躺的我骨頭都疼了,我早就好了,就是醫生攔著不讓出院,其實哪有那麼嬌氣,用我姐的話就是身體虛是因為吃肉吃的少,要是我姐在,肯定頓頓給我做紅燒肉。」

徐濤的話讓屋內接人看汪進的人都哈哈哈的笑了,徐濤笑著看向大笑的陳廣發等人,「真的,我告訴你們,在我們農村,有病就是吃肉,大塊肥肉吃上啥病都好,我姐做飯可香了,尤其是大鍋燒的紅燒肉,上面在貼上大餅子。」徐濤想起那幾年種大棚累的直不起腰,趕上徐燕賣菜回來買點五花肉,下面燉肉上面貼玉米面大餅子,徐濤感覺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徐濤臉上的饞樣完全沒背人,看的眾人又是一陣大笑,蒙戰也覺得好笑,彈了徐濤腦門一下,拿出一張休假單遞給徐濤,「回去準備準備,十天假,回家看看。」

徐濤接過假單看到上面的十天假期,眼睛鋥亮鋥亮的看著蒙戰,「真的?真給我假讓我回家?」

蒙戰點點頭,「回去吧,咱們隊輪流休假,你正好出院,跟著第二撥走吧,不過你們家那地方只有你一個人,路上注意安全。」

徐濤嗷的一聲蹦了起來,這可是自己當兵七年來第二次回家,上次還是在老部隊的時候,徐濤樂的衝到躺在床上的汪進面前,把手裡的假單湊到汪進眼前,「看看,看看,我要回家了,我要回老家了。

汪進滿臉羨慕的看著樂的直蹦的徐濤,他也想家想媽媽了,他也有四年沒有回家了,也不知道老娘身體怎麼樣了,汪進臉上的羨慕都要溢出似的,蒙戰知道戰士們心裡想家的念頭都不輕,全隊51人,就沒有一個三年之內回過家的,這次輪休也算緩解下戰士們心底想家的思念之情。

樂的嘴都合不上的徐濤興沖沖的跟著蒙戰坐車回到了隊裡,車到了衛生隊大門,走進院子,徐濤先跟張長群打聲招呼,告知自己回來了,又把要回家的事說了一遍,看著張長群滿臉為自己高興的笑容,徐濤越發的高興,這一年多的相處,徐濤的感觸最深的就是五營的這些人感情真好啊,說是親兄弟都不為過,不過想想也是,一起吃一起睡,一起任務一起經歷生死,什麼樣的感情能比的上戰友情。

跟張長群告辭後,徐濤美滋滋的走出大院,看到停在門口蒙戰開的吉普車,有些好奇的湊了過去,看到坐在車裡抽菸的蒙戰,「隊長,你咋沒走?」

蒙戰看著眼睛亮晶晶的徐濤,指了指後座的行李,徐濤看到嘿嘿的笑了,「我忘了。」

蒙戰好笑的看著徐濤咧著嘴露出的大白牙,「就知道你忘了,交代完了?」徐濤恩恩的點頭,徐濤把煙掐了,走下車,拉開後座提著徐濤的行李捲往後面的寢室走去,徐濤楞了一下趕緊追過去,「隊長,我自己能拿,我有勁。」說完就要搶蒙戰提在左手的行李,被蒙戰一把把手抓住,握在掌心裡瘦骨嶙峋的手掌讓蒙戰心底微微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鬆開手,「怎麼的?寢室髒的下不去腳?怕我看?」

徐濤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瞪大眼睛看向蒙戰,「怎麼可能,我寢室很乾淨的,隊長,你可別冤枉人,我們衛生員雖然沒人檢查衛生和內務,但我也是正經八百新兵營出來的,我的被子疊的絕對高標準。」

徐濤的話讓蒙戰暗自搖搖頭,這個傻子難道連玩笑話都聽不出來嗎?怕自己手癢癢敲徐濤,蒙戰斜眼看了一眼徐濤,提著行李大步往寢室走去,徐濤還在想著怎麼能說自己寢室髒的見不得人哪,也不攔著了,正好也讓隊長看看自己寢室到底多乾淨多整齊。

帶著蒙戰回到寢室,打開房門,雖然近二十天沒住人,但屋內還是整潔如新,徐濤有個毛病,出任務之前可定會把屋內的床和被子找白床單蓋上,還會交給趙銘一把鑰匙讓趙銘每天給自己把窗戶打開放味。

側身讓蒙戰進屋,第一次來到徐濤寢室的蒙戰看著蓋著白床單的被子床鋪,笑了一下,敞開的窗戶,屋內空氣也不錯,徐濤把蓋在床鋪上的床單撤下,招呼蒙戰坐下,又拿著水壺交代一聲出門打熱水去了,蒙戰看著虛掩上的房門,坐在了徐濤桌子邊,順手拉開了抽屜,擺放抽屜內的筆記本、信紙、信件、軍官證,拿出徐濤的軍官證,打開,掉出一張徐濤的大頭像,蒙戰看著照片裡一本正經的徐濤,忍不住笑了,很順手的把大頭像塞進了上衣口袋,又拉開另外一個抽屜,滿滿登登的小藥袋讓蒙戰微微停頓了一下。

知道徐濤刻苦,沒想到連抽屜裡都是藥品,打開一個看了看,小藥袋裡只有兩粒藥,一袋又一袋的擺放的整整齊齊,蒙戰大概看了一下,不下三百種,點點頭,重新推上了抽屜。

打完熱水的徐濤看到蒙戰坐在桌子邊,笑了一下,「隊長抽屜裡有餅乾你吃嗎?」徐濤剛下水壺揉了揉肚子,這段時間在醫院一直喝粥吃什麼清淡食物,徐濤感覺肚子裡一點油水都沒有了,餓的快不說還老是沒勁。

蒙戰看了一眼徐濤,「餓了?」徐濤老實的點點頭,坐在蒙戰旁邊,「這段時間一直就是粥,大米粥小米粥的,不抗餓不說還老沒勁,我覺得我就是油水少了,要是使勁吃兩頓好的,肯定早補回來了。」

徐濤不自覺的抱怨讓蒙戰眼底閃過一抹擔憂,蒙戰知道徐濤老覺得沒勁可不是吃的不好,而是傷身了,想了一下,蒙戰轉頭看向徐濤,「小濤,你打算在家待幾天?」

徐濤有些不解的轉頭看向蒙戰,「來回路程是三天半,當然是在家待到時間到,隊長怎麼了?」

蒙戰皺起了眉頭,敲著桌子開始琢磨起來,徐濤現在年紀小不拿身體當回事,但自己不能不注意,不管這人以後怎麼樣,明知道徐濤身體虧損了,不做點什麼,蒙戰覺得心底不舒坦,想好的蒙戰看向徐濤,露出自認柔和的表情,卻不知道蒙戰自認為柔和的表情卻讓徐濤心底發毛,心底只有一個感覺,怎麼那麼像老家看到的黃皮子?

徐濤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隊長,有啥事你就說,你別這麼看我,像黃皮子。」

蒙戰臉上自認為柔和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微微眯起了眼睛,扯動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像黃皮子?」徐濤點點頭,蒙戰嘴角扯動的越發大了起來,「徐濤啊,能不能告訴隊長什麼是黃皮子?」

徐濤點點頭,「學名叫黃鼠狼。」徐濤的話讓蒙戰呵呵的笑出聲來,突然笑容瞬間消失了,抬起大手一把掐住徐濤的臉頰,「隊長像黃鼠狼?」

這時候徐濤再傻也知道不能點頭,趕緊搖頭,握住蒙戰掐住自己臉蛋子的手腕,「沒有沒有,隊長我說錯了,你不像黃鼠狼,我是黃鼠狼。」

徐濤的迅速改口讓蒙戰哼哼兩聲,暗道可惜的鬆了手指,放下的手指,不自覺的互相搓了兩下,收起臉上的玩笑,「小濤,把你的假條給我,我有用。」

徐濤臉上的表情一僵,覺得蒙戰要假條肯定是不想讓自己回家了,雖然滿心滿臉的不樂意,但還是老實的從口袋裡拿出假單緩緩的遞給蒙戰,蒙戰一把抽出被徐濤死死拿住的假單,什麼都沒說,只是拍了拍徐濤的肩膀轉身離開了,別以為他沒看見徐濤臉上的不樂意,讓你叫我黃鼠狼,有這麼帥的黃鼠狼嗎,蒙戰邊走邊壞心眼的嘀咕著。

拿著假單直接回到辦公室把十天的調休假單改成了二十一天的探親假,看著手裡新鮮出爐的假單,蒙戰晃悠到周維辦公室,看著打電話的周維,自己拉開抽屜,拿出周維的大公章,啪的一下蓋在了徐濤的新假單上,周維看了一眼蒙戰手裡的假單,眼睛騰的一下瞪了的老大,蒙戰嘿嘿的笑了兩聲,趕緊趁著周維無法立馬掛斷電話的這功夫跑了,氣的周維恨不得用眼珠子追出去。

好不容易掛斷電話的周維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一下又一下的敲著桌子,這個孫剛,拿他們五營當什麼?上次是打算塞衛生員,這次竟然敢說直接塞到蒙戰的一隊,他周維雖然調來不足五年,但是不是太好欺負了?連這麼個狗頭臊腦靠媳婦陞官的東西也敢跟他擺譜,周維眯起眼睛,想了想,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傅智軍那裡,也沒說別的,只是說現在進作戰一隊必須經過考核,而且必須先進預備役的三隊,以後要是成績突出才能調換的一隊,又是閒聊又是打諢,繞著圈子把事抖摟了後,周維掛斷電話,露出一絲笑,周維知道,作戰一隊在司令員心裡比什麼都重要,那可是傅智軍一手組建起來的,而一次又一次長臉的榮譽,那可是傅智軍的驕傲,孫剛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司令噴出去的準備。

看似傅智軍是從N軍區調任過來的,但很少有人知道,傅智軍當初可是五營成立之初的大隊長,從無到有建立起五營,經過三十幾年,很多人都忘了,甚至不知道,傅智軍重新回到S軍區,也是因為這邊才是他的根,才是他奮鬥的起點,想動他手裡的王牌,周維呵呵的輕笑出聲,這些很少有人注意到的事情,早在自己來之前,大哥就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而自己的親哥哥,恰好是五營當初的指導員,要不是有這層關係,自己也不會為了擋住上面的要求抖摟出來,而恰好是這層關係的存在,才攔住了上層,要出四十天的假期。

重新拿到蓋完章的假單,蒙戰壞心眼的沒有馬上交給徐濤,而是晃悠到了食堂等著開飯,吃飯的時候看著蔫頭耷腦的徐濤,蒙戰偷偷的笑了,笑的身邊的隊員一個挨著一個的貼邊跑了,出去的眾人互相嘀咕著老蒙中邪了。

吃飽喝足的蒙戰又溜躂的消完食才晃悠著來到徐濤寢室,敲開門,看到站在門被耷拉著腦袋的徐濤,蒙戰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輕輕推開擋住門口的徐濤,走進屋內,關上門,很自覺的拉著徐濤走到桌子邊,自己坐下,慢慢的從口袋裡拿出假單遞給徐濤,「你的假條。」

徐濤眨了眨眼睛,看向蒙戰和蒙戰的手,帶著絲絲的小心接過假單,當看到手裡的假條不是十天而是變成二十一天,徐濤眼珠子都要瞪下來了,一步竄到蒙戰身前,把腦袋湊到蒙戰面前,「隊長,你整的這是啥事?我還以為你不讓我回家了哪。」

蒙戰抬起手臂把徐濤的臉推開,指了指床邊,徐濤坐下帶著不解與疑惑看向蒙戰,「隊長,咋又多給我十一天假?」

蒙戰搓了搓手指頭,「來回路程三天半,你在家待十五天,提前兩天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蒙戰的話讓徐濤皺起了眉頭,「我沒病看什麼醫生?我不去。」蒙戰暗自嘆了口氣,什麼沒病,沒小病,可無論蒙戰怎麼說徐濤就是不同意,腦瓜子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把蒙戰難得的耐心搖沒了,眯著眼睛的蒙戰盯著徐濤不說話,「你是想要十天的假期還是想要二十一天的假期,跟我去看病就是二十一天,不跟我看病,就是十天,你自己選。」

徐濤抬頭看了看蒙戰一臉的嚴肅,「二十一天。」蒙戰滿意的點點頭,「到時候我會去接,你老實在家等著。」說完站起身晃悠的離開了,留下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蒙戰什麼意思的徐濤。

第二天上午,徐濤買完給家裡人的禮物後,被蒙戰送到了火車站,徐濤下車拿下行李,看了看排的長長的買票隊伍,轉頭看向蒙戰,「隊長,你給我看著點行李,我去買張座號。」說完放下行李就打算過去,被蒙戰一把抓住,「回來,票買完了。」說完一手抓住徐濤的手一手從口袋裡拿出臥鋪票遞給徐濤,徐濤看著手裡的車票,有些感動,隊裡真好,連票都給買完了,徐濤接過放在口袋裡,笑呵呵的抬頭看向蒙戰,「隊長,謝謝,咱們隊待遇真好,連車票都給買了。」

徐濤的話讓蒙戰揉了揉額頭,壓下想敲人發癢的手指,他總不能說是他給徐濤買的,只能點點頭,「隊裡待遇一直不錯。」

徐濤樂呵呵的點頭,從知道能回家探親開始,徐濤臉上的笑就沒有停止過,蒙戰陪著徐濤等車進站,又交代徐濤,沒有直達車,買的到省會的車票,下車車站門口有人接,那邊也把票買好了,讓徐濤出門找那牌子的人,而到了縣裡還是有車送他回家,交代來交代去,給徐濤交代的心底這個感動,一個勁念叨隊裡對他們這些戰士真是好的沒得說,把安排好一切的蒙戰鬱悶的直搓頭皮,總算把徐濤送上車,看著遠去的列車,剛剛分開就升起的想念讓蒙戰抹了把臉,暗自搖搖頭,壓下那絲想念,轉身往車場走去。

一夜忽忽悠悠的半睡半醒到了第二天中午,徐濤下了火車,剛剛走出站台就看見一個高大魁梧穿著警服的男子叼著煙舉著大牌子,上面寫著大大的徐濤兩個字,徐濤背著包,提著行李擠過人群,走到男子身邊,「你好,我是徐濤。」

男子拿下菸捲,咧著嘴笑了,「張志軍,五營復原戰士,」男子不自覺露出的親切讓徐濤露出了笑臉,又一次重新介紹自己,「徐濤,五營現役衛生員。」

倆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同時五營出來的,雖然不是同年,雖然不認識,但連接倆人之間的那個有著深厚感情的地方卻讓初次見面的張志軍、徐濤在笑聲中完全沒有了陌生感。

張志軍一把拿過徐濤提在手裡的行李,「兄弟,走,哥送你回家。」

徐濤趕緊搖搖頭,「不用,不用,哥,隊長說你給我買票了,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

張志軍爽朗的笑聲再次響起,扯著大嗓門邊走邊說,「不是特意送你,我正好去你們市裡辦事,給你說捎回去。」

徐濤一聽也就不再拒絕,樂呵呵的跟著張志軍直接走到車跟前,看到一台黑色的越野車,徐濤喜歡的伸手摸了摸,張志軍拍了拍車身,「咋樣?哥這車不錯吧。」徐濤使勁點點頭,「好看。」對車沒有什麼研究的徐濤,只是覺得眼前的越野車大氣好看,張志軍哈哈的笑著打開車門,「上車,咱哥倆吃口飯,就啟程。」

徐濤哎的答應著,拉著徐濤的張志軍邊開車邊跟徐濤聊著部隊,語氣中的懷念讓徐濤心底不停的點頭,不當兵不會瞭解軍營,不進五營不會知道那種深刻骨子的感情,吃過飯,張志軍開車往徐濤家鄉快速駛去,看著有些迷糊的徐濤,張志軍笑了,「濤子,睡吧,蒙大說了,你剛出院,跟哥不用來噓的,累了就睡,哥不用人陪。」

徐濤也是有點堅持不住了,也不裝假,靠在靠背上就睡了過去,看了一眼睡著的徐濤,張志軍笑了笑,把空調稍微調高一些,蒙大千叮嚀萬囑咐的交代一定照顧好徐濤,雖然不知道倆人什麼關係,但徐濤有些發黃的臉色還是讓張志軍有些擔心.

五營出來的,怎麼不瞭解五營的任務量,而且蒙大也說才出院,肯定是傷的挺重,尤其是衛生員,沒有什麼戰鬥力,暗自搖搖頭,雖然苦雖然累,雖然隨時需要把腦瓜子別在褲腰上,但張志軍還是想部隊,想五營,要不是當初傷的太重他說什麼都不會離開,不過現在也不錯,吐出一口氣,張志軍收起了心底那點想念,儘量把車開的平穩,讓疲倦的徐濤好好休息。
第四十六章

  一路疾駛,直到晚上七點多才趕到W縣,而到了這裡距離前水五大隊就已經不遠,從一進縣裡徐濤就有些坐不住了,左看看又看看,徐濤這會感覺眼睛都不夠用了似的,臉上帶著笑,張志軍看了徐濤一眼,呵呵的笑了,「想家了吧。」
  徐濤使勁點點頭,「想了,我當了七年兵這才是第二次回家,上一次還是在老連隊的時候,這都變的不認識了。」
  徐濤的話讓張志軍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你們縣可是很有名的,尤其是你們大隊,那可是咱們省裡都出名的蔬菜基地。」
  張志軍的話讓徐濤驚喜的轉頭瞪大眼睛看向他,「真的?真的是蔬菜基地?」
  張志軍笑的拍了徐濤一巴掌,「哥能騙你嗎?現在各地來你們這學習的可多了,全省各地的冬季蔬菜全是你們這出的。」
  徐濤呵呵的笑了,臉上的驕傲擋都擋不住,徐濤的自豪讓張志軍也跟著樂呵,看著自家兄弟家鄉這麼富裕,當大哥的怎麼會不高興?像他們這樣的人,後方最惦記的親人過的好,才能徹底的安心。
  八點半車停靠在徐燕家大門,看著嶄新的二層小樓,又看了看四周的零散小樓和一棟棟大瓦房,徐濤有些相信了,相信張志軍說的是真的,上次回來的時候,雖然不少人家也蓋了新房,但絕對沒有小二樓,而現在看看周圍,小二樓可是不少,徐濤笑了。
  下車走到門口,徐濤突然有些不敢敲門,明明想家想徐燕想的厲害,可到了門口卻害怕了,害怕徐燕的眼淚害怕徐燕的挽留,站在徐濤身後的張志軍笑了,不回家的時候想的不行,可真正走到家門口的時候,那種膽怯卻好像怎麼也壓不住了似的,越過徐濤,張志軍幫著徐濤砰砰砰的砸著大門。
  一陣狗叫聲響起,沒一會院子裡有人喊著,「誰啊,大晚上的。」
  院內傳來的喊聲讓徐濤眼眶突然有些發熱,「姐夫,我,小濤。」
  徐濤的微微顫抖的大喊聲,在這個黑夜傳的很遠,不單單院子內的王貴柱愣住了,就是站在屋內門口的徐燕也傻了,而徐濤有些哽咽的喊聲卻讓身後的張志軍覺得心底發澀,看了一眼明顯壓抑著的徐濤,張志軍悄悄的走了,上車,打開車窗,發動車以後,「濤子,哥趕著去市裡,過幾天來看你,你進去吧。」
  徐濤趕緊回頭,想攔住張志軍,人家大老遠給自己送回來的,連口水都沒喝上,成啥了,可張志軍卻擺擺手,一腳油門離開了,徐濤看著張志軍的車屁股,無奈的搖搖頭,等過幾天找時間去看看張哥吧。
  還沒等徐濤想明白,院子內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燕兒,別急,我來,你把燈打開。」
  站在門邊的徐濤聽著院子裡傳出的說話聲,心底悄悄的描繪著徐燕、王貴柱的模樣、描繪著記憶中小瑞的模樣,院子燈亮了,大門開了,看著站在門裡的王貴柱,徐濤笑了,眼眶熱熱的笑了,「姐夫,我回來了。」
  徐濤的話讓開完燈著急忙慌往外跑跑的徐燕瞬間傻住了,也讓大門裡看著徐濤的王貴柱愣住了,「濤啊,真、真的回來了?」王貴柱有些不敢相信的話語讓徐濤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沒下來,哎的答應一聲。
  這一聲答應讓王貴柱瞬間回神,一把抓住徐濤的胳膊,死死的抓住,徐濤感覺到手腕一陣用力,人被拽進了院子,抓住徐濤王貴柱就喊了起來,「燕兒啊,真的是濤回來了。」
  噼裡啪啦的響聲再次響起,徐燕跌跌撞撞的跑到門口,看著站在燈下,一身綠軍裝的徐濤,楞了一下後,一下子衝過來抱住,哇的一下哭了,邊哭邊錘徐濤的後背,「你咋才回來,你是不是忘了還有姐,你咋不回家哪?」一下接著一下的捶打伴著哭聲讓徐濤鼻頭酸澀眼眶濕潤,提在手裡的行李一下子掉在地上,小心的抱住徐燕,「姐,我回來了,小濤回家了。」
  徐燕的哭聲,徐濤的哽咽話語讓站在一邊的王貴柱眼眶也紅了,燕兒想小濤想的什麼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逢年過節的時候,燕兒每次都偷偷的躲在屋裡哭,一哭就老半天,絮絮叨叨的念叨著小濤,沒事把小濤的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要說家裡什麼東西最珍貴,肯定是小濤郵寄回來的那幾張照片,燕兒當寶貝似的,誰都不讓碰,又是鑲鏡框又是擦的,可盼了一年又一年,就是等不到小濤回家,本來家裡就他們姐弟倆,這小濤一走就是七年,雖然中途回來一趟,最然經常寫信,但還是讓燕兒想的不行,人家過年初二當媳婦的都回個娘家,只有自家燕兒連個去的地方都沒有,沒爹沒娘,兄弟還遠在外地,王貴柱太瞭解燕兒心底的那份想回家想兄弟的心情。
  抹了一把臉,王貴柱上前把大哭的徐燕拉開,小心的摟在懷裡,「燕兒,咱進屋,進屋再說,這個點趕回來,小濤估計沒吃飯,你給兄弟整口熱乎飯。」
  王貴柱的話讓徐燕趕緊抬頭,瞪著哭的發紅的眼睛看向徐濤,「濤啊,你跟你姐夫進屋,姐給你做飯,你別走啊,進屋。」
  徐濤壓下心酸點點頭,「我不走,姐,我餓了,你給我做碗疙瘩湯就行。」徐燕哎哎的答應著,掉身就往灶房跑,邊跑邊喊,「別走啊,姐馬上就做好。」徐濤哎的答應,「我不走。」
  王貴柱一手抓住徐濤的手腕,一手提著徐濤扔在地上的行李,「走,屋去。」徐濤跟著王貴柱往屋走,邊走王貴柱邊說,「濤,你姐想你想的夠嗆,過年的時候知道你又不能回來,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覺,偷著哭了好幾回,知道你當兵,知道你為國家做貢獻,家裡不拖你後腿,你要是有時間就回來看看燕兒,燕兒啊,誰也不惦記,就是惦記你。」
  徐濤感覺嗓子眼發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甕聲甕氣的用鼻音嗯的答應一聲,走進屋內,被王貴柱直接拉進屋裡,徐濤坐在炕邊看了看屋裡,乾淨,整齊,家裡家電齊齊全全的,徐濤心底微微好受一些,雖然知道徐燕生活的好,但別人怎麼說都不如自己看到來的真實。
  「你是誰,為啥來我家。」一聲清脆又帶著點奶音的聲音響起,徐濤抬頭,看到門框趴著一個小男孩,徐濤有些激動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徐濤的動作把男孩嚇了回去,王貴柱好笑的看著平時跟山大王似的兒子竟然嚇的縮了回去,走過去,從門框邊把男孩拽了出來,領到徐濤身邊,「濤,小瑞,你上次回來才三歲,看看,今年都要上小學了。」
  徐濤蹲在王瑞面前,看著壯實的跟個小牛犢似的外甥,突然覺得時間真快,上次走的時候這孩子還跟個小炮彈似的,出溜出溜的,現在竟然都要上小學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王瑞的頭,「小瑞,我是舅舅。」
  王瑞歪頭看了看徐濤,突然,眼睛一亮,蹬蹬蹬的跑到炕邊,蹭蹭兩下就竄到炕上,打開櫃子拿出一個盒子,又把盒子打開拿出一個相框,看了看相框裡的照片,又看了看徐濤,比照了好幾次,才皺著小眉頭,「有點像,可又不像,舅舅胖,你瘦。」
  徐濤呵呵的笑了,王瑞的話讓王貴柱仔細打量起徐濤,這一打量不要緊,才發現徐濤穿的衣服不一樣,看著肩膀上的肩章好像,「濤啊,你是不是轉幹了?」王貴柱有些不確定的問著。
  徐濤站起身笑著點點頭,「轉了,今年剛轉的,以後就徹底留在部隊了,但不再是士兵,而是軍官了。」
  徐濤的話讓王貴柱驚喜的看著徐濤,伸手摸了摸,哈哈哈的笑了,拍了拍徐濤的肩膀,「好小子,真能幹,你可是咱家第一個國家幹部。」
  徐濤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轉的時候覺得自己絕對的當之無愧,可現在被姐夫這麼一誇獎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咳嗽一下,走到炕邊,坐在王瑞身邊,抱起胖小子,「我是舅舅,小瑞,舅舅給你帶禮物了。」徐濤說完想起給孩子帶的東西,放下王瑞把行李拿過來,打開,半提包的汽車、飛機、還有子彈拼裝的坦克,一個又一個拿出的玩具讓王瑞嗷的一下蹦了起來,抱著徐濤使勁親了一口,「我現在相信你是我舅舅了。」
  說完一掉屁股,開始擺楞起徐濤送的禮物,端著大碗站在門邊看著徐濤看著孩子的徐燕突然覺得家裡人全乎了,雖然不過年不過節的,但就是覺得團圓了,擦了擦眼淚,徐燕端著大碗進屋了,王貴柱把炕桌拽過來,接過徐燕手裡的大碗,徐濤坐在一邊,接過徐燕遞過來的勺子,衝著徐燕笑了笑,低頭稀里嘩啦的快速吃著,坐在徐濤對面的,徐燕看著徐濤覺得怎麼也看不夠,小濤瘦了,小臉蠟黃蠟黃的,徐燕感覺眼淚又要下來,這小濤肯定是沒少遭罪,雖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但咱一個農村孩子在部隊這些年,肯定最苦最累的活都是咱的。
  王貴柱拍了拍徐燕的後別,「燕兒,你看小濤,小濤轉幹了,是國家幹部了。」
  徐燕抽抽鼻子,看了半天沒看明白王貴柱是從那看出來的,紅著眼眶疑惑的看向王貴柱,「你咋知道。」
  王貴柱呵呵的笑著,「你忘了,咱們給小濤當兵找人的時候,人家不就是黃牌牌,上面帶著星星。」
  徐燕仔細想了想,可記憶中怎麼也沒有這段,徐濤快速的把一大碗疙瘩湯吃完,放下碗,把兜裡的軍官證拿出遞給徐燕,「姐,我轉幹了,四月初轉的。」
  徐燕有些激動的接過,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拿起綁在腰上的圍裙擦擦手,打開軍官證,一張徐濤的大頭照,上面寫著,徐濤、男、24歲、81587部隊少尉軍官。
  徐燕手有些哆嗦的仔細摸著少尉軍官幾個字,眼淚又掉了下來,「小濤出息了,小濤吃上公糧了,小濤是國家幹部了。」可恰好是這幾個字也讓徐燕越發的肯定徐濤吃苦了,肯定遭大罪了,要不然沒人沒文化的徐濤咋能轉成國家幹部,死死抓住徐濤的軍官證,徐燕覺得心底揪著疼,嗚嗚的哭了起來。
  徐濤勉強扯動嘴角,握住徐燕的發抖的雙手,「姐,我是國家幹部了,你別惦記我,你好我才能放心的在外面,我姐夫說了,你老偷著哭,以後可不能這樣了,要是把眼睛哭壞了,我還有啥奔頭。」
  徐燕哎哎的答應著,趕緊擦眼淚,「姐,不哭,姐以後再也不哭了,我家小濤有出息了,是國家幹部,我以後不哭了。」
  徐濤笑了,眼眶微紅的笑了,徐燕也笑了,眼眶裡帶著淚笑了,這一刻,在這個寂靜的農家小院,分別多年的姐弟再次重逢,燈光下,倆個人的臉異常的相似,同樣的小小的鵝蛋臉,徐燕的柔和,徐濤的略微帶點剛毅,同樣有些狹長的丹鳳眼,徐燕的嫵媚,徐濤的卻帶著點點平和,相似的面孔卻又有著很大的區別,徐燕更多的是生活幸福留下的舒心,而徐濤的眉宇間則是出生入死留下的剛毅與果敢。
  時間一天天過去,徐濤除了回自家老房子看看,一直住在徐燕這裡,徐燕是調方的給徐濤補,今個紅燒肉,明個大母雞,反正別管吃啥,頓頓是肉,給徐濤吃的小臉一天天見胖,徐燕看著明顯見胖的徐濤樂的嘴都合不上了,更加的四處陶登好吃的,農村有的就不說,還託人給帶鯽魚,鯰魚。
  而徐濤則沒事就天天背著王瑞四處溜躂,徐濤簡直成了王瑞炫耀的資本,走到那裡,王瑞小胸脯挺的高高的,拉著徐濤滿大隊介紹,徐濤好笑的同時又覺得異常的欣喜,娘親舅大,在小瑞身上這句老話真正的體現出來,跟個小霸王似的王瑞,要是做的不對,徐濤只要好聲好氣跟他講,立馬就改,雖然有時候做的不是很好,但徐濤還是很高興,孩子雖然有些小脾氣,但真的是個好孩子,這麼多人護著寵著,除了脾氣有些不好,還真沒有什麼壞毛病。
  在家呆的樂不思蜀的徐濤直到看到站在大門邊的蒙戰,才發現十五天的假期已經結束,眨了眨眼睛,有些發傻的徐濤看向蒙戰,「隊長,時間到了?」
  蒙戰從看見徐濤領著王瑞過來,眼神就一直貪婪的使勁看著笑容滿面的徐濤,白了也胖了,氣色雖然好了很多,但不知道為什麼,蒙戰怎麼看徐濤都帶著些許的病態,心底微微有些心疼,直到徐濤走到自己面前,傻乎乎的問著,才好笑的點點頭,「差不多了,就知道你在家待的不願意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咱們就走。」
  徐濤瞬間蔫吧了,雖然有著濃濃的不捨,但還是痛快的答應一聲,帶著蒙戰進屋了,把蒙戰介紹給徐燕,滿臉親切的蒙戰陪著徐燕王貴柱閒聊,又把帶來的禮物送上,給徐燕鬧的覺得太不好意思,弟弟領導來了,竟然還給帶補品,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看看人家就是客氣,蒙戰的舉動也讓徐燕間接的對徐濤的部隊有了好印象,跟徐濤一個想法,部隊待遇真好。
  第二天早晨六點,徐濤在徐燕滿臉淚痕中離開了想了很久念了很久的老家,再次離開這個生他養他的家鄉,默默的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家鄉,徐濤心底有著濃濃的不捨與眷戀,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徐濤的心有些發澀,希望吧,希望自己有命回來,回來在看看姐,看看家鄉。
  蒙戰看了一眼沉默的看著窗外的徐濤,拍了拍徐濤的頭頂,「轉軍官以後每兩年一次探親假,以後你要是想家了,就請探親假。」
  徐濤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懷疑的看向蒙戰,「隊長,我到是想請假,也要有時間才行。」
  徐濤的話讓蒙戰一哽,想到現在的實際情況,暗自嘆了一口氣,「再說,你要是真想家,我就特批。」
  徐濤呵呵的笑了,使勁點點頭,「隊長,到時候你一定要記得,我想家給我假讓我回家。」
  蒙戰斜眼看了徐濤一眼,有些無奈的點點,心情好轉的徐濤開始有心情四處打量車內,怎麼越看越眼熟,「隊長,這車怎麼這麼眼熟?」
  徐濤帶著點點疑惑的話讓蒙戰又是一陣無奈,「張志軍的車。」徐濤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聲,可不是,自己坐了一路竟然沒記住,又想起張志軍連口水都沒喝就走了,「隊長,咱們回去的時候還去省城嗎?」
  蒙戰點點頭,「去,怎麼了?」
  「張哥送我回來,連口水都沒喝上,我想回去的之前請他吃頓飯。」
  蒙戰壓下心底突然冒出的酸水,「行,正好我也要請他吃飯,一起,對了小濤,你工資發了,我給你領完了,你自己記得回去的時候去我寢室取錢。」
  徐濤有些驚喜的看著蒙戰,「發工資了?不是津貼了?」
  蒙戰笑著點點頭,「不是津貼了,軍官發的都是工資,你這個月是1275.8,咱們每半年有一次軍區給的補助,但都是半年一發,工資少,補助多。」
  徐濤呵呵的笑了,雖然不缺錢,但這可是自己轉干後第一次領到正式的工資,「隊長,回去的時候給咱們隊那些人多買點吃的,這可是我第一次拿到軍官工資。」蒙戰指了指後座一車的食物,「你還買?那麼多吃的都不知道怎麼拿回去。」
  徐濤看了一眼滿後座的各種特產食物,有些頭疼,昨天晚上徐燕就開始準備各種食物,今天早上的時候,他因為心情低落,也沒看都是什麼,但王貴柱一趟又一趟搬東西還是看到了,看看後座的東西,想了想兩個人要是從省會上車應該能拿的了,揉了揉額頭,「怎麼也要買點,要不然就回去請大家吃飯。」
  蒙戰無所謂的點點頭,「行,看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蒙戰完全附和的話語讓徐濤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蒙戰,覺得蒙戰今天怎麼變得特別好說話了似的,撓了撓後腦勺沒想明白,而徐濤的舉動讓蒙戰覺得好笑,裝作沒看見似的哼哼著走調的曲子。
  要說蒙戰與徐濤分開的這段時間有什麼是想明白的,那麼只有一條,堅決要把徐濤劃拉到手,這麼多年,他也就看上徐濤一個,現在發揚風格放走徐濤,誰知道能不能在遇見合自己心意,風格可不能用在這上面,在重要也沒有給自己找個合心意的愛人重要。
  不過蒙戰也知道徐濤不開竅,也沒打算上來就能把人弄到手,蒙戰不相信,以徐濤的心軟自己會不能慢慢滲透找個傻瓜,時間很多,常年在一起,肯定會有好結果,蒙戰琢磨著徐濤回隊後,為了任務的需要,應該讓徐濤搬到一分隊去住,多跟隊員接觸能夠更好的增加默契,越想越覺得自己想法正確的蒙戰打算回去就讓徐濤搬到自己隔壁,反正他隔壁的房間也收拾出來了,打算好的蒙戰,走調的曲子哼哼的更加歡快,完全沒看到徐濤齜牙咧嘴的表情,而此刻的徐濤只有一個想法,想拿點什麼東西把隊長嘴堵上,太難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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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一個美滋滋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一個齜牙咧嘴恨不得跳車趕緊跑回家,終於在忍無可忍的時候,徐濤一把抓住蒙戰放在大腿上打著拍子的手腕,「隊長,你剛才說我發多少錢?」

徐濤憋了半天總算自覺得找到一個能夠打斷蒙戰魔音的問題,著急忙慌的趕緊問,蒙戰停住不成調的曲子,看向徐濤反手握住徐濤的手掌,「笨,1275.8,就是1276,自己發多少錢都不記得,咱們工資少,補助多,補助是按照任務量來的,咱們一分隊最多,我和你說,大家沒有打聽補助多少錢的習慣,你回去以後也別問這事。」

徐濤暗暗鬆了一口氣,微微撇了下嘴,「我知道,我不會問別人發多少錢。」抽出手掌,在大腿上蹭了蹭手心裡的汗漬,「隊長,你血熱啊,怎麼手心還出汗。」徐濤低著頭邊擦著邊問。

蒙戰抽動了下嘴角,「是啊,我血熱。」說完繼續一本正經的看向前方,NND,總不能說我激動吧。

「隊長,血熱手心容易暴皮,你還是找時間去總院看看,開點藥吧。」徐濤微微關心的話語讓蒙戰嘴角又抽搐了一下,「知道了,我找時間去看看。」

徐濤咧嘴笑了,看向前方,「隊長,我們這是去哪?」

「L縣,我家老頭子在哪,我大爺是老中醫,給你看看,你上次不是住院了嗎?」蒙戰換擋加速。

徐濤皺了下眉頭,「隊長,我身體好著哪,不用看,不過,等路過市裡的時候咱買點東西,不管怎麼說還去你家哪,怎麼也要給老人買點禮物,隊長,你家老人喜歡什麼?」

徐濤邊說邊從後面拽過自己的背包,拿出錢包,看看裡面有多少錢,蒙戰看了一眼徐濤,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什麼都行,我家老頭子喜歡喝酒,到時候我帶你去酒廠,給買點高度酒就行。」

徐濤點點頭,又看到錢包裡的一沓錢,揉了揉額頭,忍不住露出一抹無奈的笑,蒙戰摸了下徐濤的頭頂,「怎麼了?」

徐濤歪了下頭,白了蒙戰一眼,把錢包遞過去讓蒙戰看了一下,蒙戰看到錢包裡塞的厚厚的一沓錢,怎麼也有個萬把的,有些驚訝的看向徐濤,「怎麼帶這麼多錢?」

「肯定是我姐給我塞的,我家不是有幾個大棚嗎?我姐出嫁的時候,我都給我姐了,我姐給我留出一個,說是給我攢著以後娶媳婦用,這裡的錢肯定是我姐昨晚偷著塞的。」徐濤邊說邊低頭翻著背包,看看徐燕是不是除了錢包裡還藏在背包底下了,完全沒看到蒙戰瞬間變黑的臉色,當翻到最底下的時候,夾在衣服裡的硬包,徐濤嘆了一口氣,把包拽出,包的整整齊齊的一個長方形紙包,徐濤打開,又是一沓錢,徐濤大概看了一眼,「我姐可真是,我又不用錢,她怎麼老偷著給我塞錢。」雖然是小小的抱怨,但話語裡還是帶著濃濃的被關心的喜悅。

蒙戰快速的掃了徐濤一眼,「怎麼?你想找媳婦了?」蒙戰試探的話語讓徐濤楞了一下,錯愕的抬頭瞪著蒙戰,「誰說我要找媳婦了,我才多大?別說我沒那個心思,就是有也沒人看上我啊。」

說完話一直偷偷觀察徐濤臉色的蒙戰本來死板著的臉一下子露出笑容,笑著點點頭,「濤子,你歲數小,不著急找媳婦,再說,就是找也要找個體貼的,能照顧你的,能好好疼你寵你的,現在的女孩子眼光高,看不上咱們當兵的不說,常年分開沒準就背著你偷偷在外面幹什麼哪。」

徐濤贊同的點點頭,「城裡姑娘眼光高,肯定看不上我這個農村出來的孩子,不過。」徐濤帶著些許好奇上下打量一下蒙戰,「隊長,你怎麼那麼瞭解女孩子?再說要是按照你說的標準,我這輩子就得打光棍。」

徐濤說完搖搖頭呵呵的笑了,蒙戰也笑了,「我家兄弟八個,我光侄女就四個,你說我能不知道現在女孩子什麼樣嗎?」蒙戰暗自嘀咕,打光棍才好,打光棍就沒人搶你了,雖然不怕有人搶,但還是很討厭,邊嘀咕邊隱晦的又掃了徐濤一眼。

「八個?」徐濤驚訝的瞪大眼睛看向蒙戰,蒙戰點點頭,「八個,我是老來子,我家老頭子快六十了才有我,我大侄子都比我大。」徐濤驚訝的吧嗒吧嗒嘴,「你家人真多。」

蒙戰贊同的點點頭,「趕上都回家的時候,一屋子人都沒地下腳,吵死人。」說完想起前些年老頭子八十大壽的時候,大人孩子滿滿一屋子人,微微皺了下眉頭。

邊聊邊走,中午在臨近縣裡吃口飯,下午兩點多總算趕到了L縣,駛進縣裡,徐濤四處看了看,下意識的與家鄉對比一下,咧著嘴笑了,兩個縣差不多,老家這些年發展的不錯,左右看完,「隊長,這裡有什麼特色?」

蒙戰笑了,看了看徐濤,「你猜,這裡可是很有名的。」徐濤疑惑的又四處看了一下,沒看出什麼,搖搖頭看向蒙戰,「不知道。」蒙戰放慢車速,「溫泉,L縣有地下溫泉,能養身能治病,等晚上我帶你去泡溫泉。」

徐濤驚訝的看著蒙戰,「溫泉?H省有溫泉嗎?」蒙戰點點頭,「有,就在L縣,晚上你就知道了,泡完在睡一覺特別舒服。」徐濤使勁點點頭,「我還沒泡過溫泉,隊長,溫泉離你家遠嗎?」

「不遠,我家院子裡就有,前幾年自己挖出來的。」蒙戰的話讓徐濤露出有些羨慕的笑容,「真好,想什麼時候泡就什麼時候泡,隊長,你家大爺身體肯定很好。」

徐濤的話讓蒙戰想起自家老頭子,八十多歲的人,大嗓門,一頓兩大碗飯,三兩白酒,走路跟飛似的,打人的時候,腿腳極其利索,尤其追著自己揍的時候,蒙戰又一次抽動了嘴角。

咳嗽一聲,「嗯,身體是挺不錯的。」蒙戰不自覺蹭了下鼻樑,「對了,小濤,前面就是酒廠,咱們先給老頭子買點高度糧食酒。」徐濤哎的答應著,抻著脖子往前看,蒙戰在路口拐了個彎,直奔酒廠駛去。

車停在酒廠大門,蒙戰徐濤下車,蒙戰直接帶著徐濤去找了酒廠廠長,徐濤站在蒙戰後面,看著蒙戰笑著跟廠長打著招呼,又去了地下酒庫,搬出兩大罈子白酒,徐濤趕緊把錢拿出,交了五百塊錢,蒙戰看了徐濤一眼,也沒跟著搶著付錢,笑呵呵的打聲招呼抱著酒罈子離開了酒廠。

又一次發動車啟程,三點多,總算到了蒙戰的家,下車站在大門口,徐濤驚的瞪著眼睛指著眼前有著巨大院子大屋看向蒙戰,「你家?」

蒙戰一手抱著一個酒罈,碰了下徐濤,點點頭,「進去吧,我家人口多,院子肯定大。」

徐濤跟在蒙戰身後走進敞開大門的院子,有些咋舌。都快趕上一個訓練場大的院子,院內種著果樹,樹下襬放著幾張石桌石凳,一條寬寬的紅磚鋪成的道路沿著大門一直伸到大瓦房門口。

徐濤邊走邊打量,邊打量邊吧嗒嘴,真大呀,一溜的大瓦房,形成一個半圓形,大概有十多間,雖然沒有仔細進去看,但單看外形就知道,相連的瓦房完全是獨立的,跟著蒙戰身後一直走進正對著大門的屋子,「死小子,你還知道回家啊,你當你爹是死的,一出門就跟丟了似的?」

一聲大喊讓徐濤嚇了一跳,趕緊從蒙戰身後伸出頭看向前方,站在大大的客廳內的一個個子不高的胖老頭,滿臉紅光,舉著一把掃炕用的短掃帚瞪大眼睛怒視著蒙戰,當看到從蒙戰身後露出腦瓜子的徐濤時,滿臉的怒容突然消失了,瞬間露出親切的笑,把手裡的掃帚疙瘩往身後一扔,衝著徐濤招招手,「誰家孩子,過來過來。」

胖老頭好比川劇變臉似的迅速變化讓徐濤楞了一下,突然覺得好笑,從蒙戰身後走出,「大爺好,我是徐濤,蒙隊長手下的衛生員。」說完彎腰行了個禮,胖老頭蒙黨生蹭蹭幾步竄到徐濤身邊,一歪屁股把蒙戰擠到一邊,拉著徐濤的胳膊上下打量起來,越看越覺得舒坦,老實,絕對是個老實的孩子,隱晦的瞪了一眼蒙戰,蒙戰裝作沒看見似的指了指放在地上的酒罈子,「小濤給你買的,你悠著點喝,你要是敢多喝,我就把你酒罈子都扔了。」

蒙戰威脅的話讓蒙黨生一下子蹦了起來,紅著臉大吼著,「你敢,你要敢扔我酒罈子我就去部隊找你領導,說你欺負老人。」又一次變臉的老人讓徐濤又驚訝又好笑,看了看說完話得意的老人,又看了看無奈的蒙戰,憋了半天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來,蒙戰無奈的揉了下徐濤的頭頂,被徐濤一巴掌拍下,「別老摸我腦袋,男人的頭不能摸。」說完白了蒙戰一眼。

蒙戰的吃癟讓蒙黨生哈哈哈哈的笑了,得意的衝著蒙戰揚了下雙下巴,拉著徐濤就往屋裡走,「走,進屋,不理這死小子。」

徐濤笑呵呵的跟著蒙黨生往屋裡走,蒙戰看著得意洋洋的老頭子和滿臉笑意的徐濤,眼底閃過一絲笑,跟在倆人身後往裡屋走去。

一進屋,徐濤就看到一鋪大炕,炕上鋪著小碎花的地板革,徐濤在蒙黨生的招呼下坐在炕上,四處打量了一下,屋子很大,除了一鋪大炕,和炕上的炕櫃,地上靠窗戶的地方擺放了一溜暗紅色木沙發,沙發前面是個沙發桌,上面放著一個大大的菸灰缸,或許是正房的原因,屋內的採光很好,屋裡亮堂堂的。

四處打量一下,徐濤收回目光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笑眯眯的老人,笑了一下,蒙戰坐在徐濤身邊,看著笑眯眯的老頭子,忍不住想嘆氣,怎麼歲數越大越像小孩了,不過隨即想起這次回來的目的,「老頭子,我大爺在家嗎?」

蒙戰的招呼讓蒙黨生瞬間收起了笑臉,「在家,幹啥?你有病了?」說完有些擔憂的上下打量一下蒙戰,父子倆雖然又吵又鬧的,但八個兒子中,蒙黨生最惦記也最疼的就是蒙戰,孩子出生沒多久老太婆就沒了,上面一堆哥哥嫂子,可蒙黨生覺得把蒙戰交給誰都不放心,六十多的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蒙戰拉扯大,為了給蒙戰謀個好前途,也怕自己看不到蒙戰長大,早早的就把老太婆的弟弟找來,從蒙戰五歲開始教授蒙戰武術,孩子倔,一學就是十年,十六歲特招入伍後,雖然不是沒想過找找以前的老關係,但死孩子硬是不同意,一走就是五年沒回家,這些年靠著自己硬是一步步的走了個好前途,可別以為他歲數大就不知道情況,那些老哥們弟兄沒少跟他說他家小八怎麼能幹,怎麼能拚命,雖然嘴裡打著哈哈,但掛斷電話,蒙黨生恨不得一腳踹死蒙戰,敗家玩意,老爹還活著就敢拚命。

這些年下來,蒙黨生就怕那些老兄弟打電話,雖然沒幾個活著的,但僅有的活著的這些人總是時不時的傳遞點消息過來,讓他是又擔心又驕傲,想著這些年的擔憂與惦念,蒙黨生暗暗嘆了一口氣,他都這歲數了,還能活幾年?幾個兒子都不錯,可在不錯,都有自己的家,自己要是沒了,誰能好好疼自己的小八?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所以當初蒙戰跟自己說喜歡男人,雖然生氣,但歲數在這擺著,揍了一頓混小子也就認了,債,都是欠他的。

蒙黨生眼中的擔憂讓蒙戰心底熱了一下,露出了回家後的第一個沖老爹的笑,「我沒病,好著哪,你別惦記我,我想讓我大爺給小濤看看,他前段時間出任務為了救人傷人了。」

蒙黨生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提了起來,雖然蒙戰沒說,但他可是知道,混小子把人領家來就是存著認準了,讓自己看看的意思,雖然他私底下觀察了一下,對面的孩子沒開竅,但也知道自家混小子什麼樣,最後肯定把人糊弄到手,要是沒大病,蒙戰不會把人帶回來,大哥可是比自己還大三歲哪,多少年都不給外人看病了,蒙戰不是不知道,蒙黨生提著心看向徐濤,仔細看了看神色,微微皺了下眉頭,他雖然不會看病,但這些年跟著大哥,氣色還是能看出,徐濤看似氣色不錯,但眉宇間卻帶著隱藏著的濃濃疲倦,按說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應該有這麼重的疲憊。

蒙黨生蹭的一下下炕,拉著徐濤的手就往外走,「走,去隔壁,讓你大爺看看。」

邊說邊大步往前走,徐濤失笑的看著拉著自己就走的老爺子,回頭看了一眼蒙戰,蒙戰安慰是的跟上,拍了下徐濤的後背,「沒事,就是看看。」

徐濤點點頭,「我知道,其實我沒病,你非要來看看,怪麻煩的。」

蒙黨生回頭瞪向徐濤,「麻煩啥,都是自家人,那也是你大爺。」徐濤有些困惑不解的看了一眼說完話就繼續轉頭拉著自己往前走的蒙黨生,想了一下,自家人?也對啊,自己跟隊長可不就是兄弟嗎?自認為想明白的徐濤也就甩開了那絲怪異,笑呵呵的跟著蒙黨生後面出了大院直接拐進左邊的又一個大院,相連的兩個院子面積差不多,徐濤暗暗吧嗒下嘴,這麼大的院子只是種點果樹,白瞎了。

跟著蒙黨生直接進屋的徐濤看見一個躺在搖椅的老人,滿頭的銀絲,長長的白鬍子,眉毛也是白白長長的,臉上雖然沒有笑,但坐在那裡晃晃悠悠的給人一種悠閒安寧的氣息,慢慢走進,不自覺中心態都變的平和起來,蒙黨生拉著徐濤坐在搖椅邊的凳子上,蒙黨生把頭湊到蒙建生身邊,「哥,小八回來了,帶來個孩子,你給看看。」

蒙建生微微眯著的眼先看向蒙戰,伸手招了招,蒙戰走到蒙建生身邊蹲在一邊,自動的把手腕擺放在蒙建生身邊,蒙建生三指搭在蒙戰手腕,沒一會抬起手,敲了蒙戰一下,「只有一次。」蒙戰點點頭,「知道了。」

蒙建生收回放在蒙戰身上的目光,落在徐濤身上,老人的目光很柔和,但徐濤不知道為什麼不自覺緊張一下,徐濤完全沒有掩飾住的緊張讓蒙建生笑了,「把手給我。」柔和的聲音響起,徐濤趕緊把手伸過去,不像蒙戰是三指搭在手腕,而是一指,半睜不睜的眼讓站在一旁的蒙戰放緩呼吸,緊張的看向蒙建生,好一會蒙建生才把手收回,坐直身體看向徐濤,「累到了?」

徐濤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有點。」完全的實話實說讓蒙建生笑了,「你們這些孩子,年輕的時候不注意保養身體,等到了老的時候就知道難受了。」說完看向蒙戰,「去裡屋第三個抽屜把一個白色帶蘭花的瓷瓶拿來。」

蒙戰答應著轉身往屋裡走去,徐濤看了一眼蒙戰的背影,老老實實的坐在蒙建生身旁,聽著蒙建生絮叨著注意身體,好好保養,鍛鍊身體要適量,精神壓力不要太大,凡事想開,別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之類的話,徐濤乖乖的點頭,讓坐在一旁的蒙黨生有些好笑,知道這孩子老實,沒想到老實到這種程度,人家說什麼他就聽什麼,暗自搖搖頭。

拿著瓷瓶重新回到前屋的蒙戰看到徐濤乖巧的點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走到蒙建生身邊,把藥瓶交給蒙建生,蒙建生接過,放在徐濤手裡,「一天七丸,別停,連續吃二十一天,以後一定要注意身體。」

徐濤哎的答應著,幾個人又聊了一會,蒙黨生才帶著倆人回到自己家裡,看了下時間,站在院子內大喊著餓了,三個人吃過晚飯,蒙戰帶著徐濤轉了一圈,直接拿著換洗衣服去了後院,當徐濤跟著蒙戰來到一個大大的石頭房後,打開房門,霧氣騰騰的屋內讓徐濤有些驚喜,真的有溫泉啊。

蒙戰打開大燈,徐濤看到屋內一個大大的石頭砌成的水池子,水池子不斷的冒著熱氣,徐濤走過去把手伸到水裡,好熱,徐濤笑了,抬頭看向蒙戰,「隊長,真的是溫泉?水還挺熱乎的哪。」

霧氣中徐濤的臉在燈光下帶著點點朦朧,蒙戰的眼神微微縮了一下,笑了,把徐濤的衣服放在一旁的櫃子裡,「小濤,你好好泡泡溫泉,我去前院看看。」說完不等徐濤反應轉身快速離開了,站在門邊的蒙戰好一會才緩緩抬起腳步慢慢離開,心底慢慢的描繪著霧氣中徐濤笑眯的眉眼,長長出了一口氣,蒙戰露出了一絲苦笑,壓下心底那絲驟然升起的欲/望,搖搖頭加快步伐快速的往前走著。
第四十八章

快速回到前院的蒙戰走進屋看到老爹坐在炕上哼哼唧唧的聽著越劇,感覺一陣頭疼,可想想老頭子這些年除了喜歡喝酒也就是喜歡這個越劇,也就自動過濾掉,走到老頭子身邊坐在老頭身後,雙手主動的放在老人的肩膀,不輕不重的揉著老爹的肩膀。

蒙黨生歪頭看了一眼蒙戰,「你先別忙活打溜須,去你大爺那看看,我看你大爺今個當著那孩子的面話沒說全,你去問問怎麼回事。」

蒙戰手上的動作一頓,繼續揉了起來,「我知道,我先給你揉揉,你肩膀發硬了,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活動的少?」說完微微皺起了眉頭,老爹八十多了,身邊除了退休的大哥大嫂都在外面,這些年他們兄弟幾個天南地北的分散在全國各地,不是沒想過把老人接走,但老爹倔強的很,說什麼都不離開,蒙戰知道,一個是這邊待著舒服,再有就是大爺,大爺一個人,幾個堂哥也分在外地,兩個老人全指望大嫂一個人照顧,雖然倆老身體都不錯,但誰知道以後什麼樣?

「爹,你跟我走吧,我雖然忙,但我聽我們隊長說了,部隊今年夠級別的最後給分一次房子,按照我的級別完全可以在大院分到一個小二樓,雖然沒咱家大,但你在我身邊也省著我惦記,你說成不?」

蒙戰邊給蒙黨生按摩邊說著心底的想法,背對著蒙戰的蒙黨生笑了,知道老兒子惦記自己,可自己都這歲數了,給孩子添什麼麻煩,就這樣吧,孩子心意自己知道就行了。

伸手拍了拍蒙戰的手背,「老兒子,爹好著哪,不用惦記,爹就不去了,過去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在這邊住了幾十年,都熟悉了,再說你大爺也在,我們老哥倆還是個伴,你自己好好生活就行,那孩子是個實誠孩子,你要是認準了就好好待人家,爹到了這個歲數也不圖啥了,你幾個哥哥和你大姐都成家立業,生活也不用我惦記,就你這些年始終一個人,還幹這麼個危險的職業,爹原來心裡也惦記,現在看到你領回來一個,別管那孩子通氣不通氣,爹相信只要你認準了,那孩子最後肯定會跟你在一起,但老兒子。」蒙黨生拉下蒙戰的手,轉身面對蒙戰,認真的看著蒙戰,「兒子,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爹雖然不懂,但不是沒見過,你既然認準這條道,也找到了合心意的人,就好好過,無論怎麼樣,你倆要是定了就先跟領導打聲招呼,別等著人家主動找你,那樣你就被動了。」

蒙戰笑了,點點頭,「爹,我知道,你放心吧,我這輩子就認準這麼一個人,我會好好處理的。」

蒙黨生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兒子,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別管缺德不缺德,他是當爹的,只要自己兒子好,自私就自私吧,當爹媽的誰不為自己兒女著想,他蒙黨生的兒子雖然在選擇上跟旁人有些不一樣,但絕對是個負責人的好人,這點他相信兒子,那孩子是個實誠的孩子,以後跟著兒子肯定錯不了,不過,還是趁著自己活著的時候跟老弟兄打聲招呼,能幫兒子一把幫一把,省著自己死的那天沒臉見老太婆。

爺倆又聊了一會,蒙黨生把蒙戰趕到了隔壁,而徐濤足足泡了四十分鐘,感覺腿腳發軟了才滿身通紅的爬出池子,坐在池子邊的,大口喘著氣,被熱氣熏的通紅的臉頰帶著舒服的笑意,緩了一會,徐濤站起身,穿好衣服走出石頭房,使勁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感覺渾身上下這個舒坦。

泡舒坦的徐濤樂顛顛的拿著換下的衣服到石頭房邊上的水池子,把衣服搓了搓,掛在院子內的曬衣繩上,晃晃悠悠的往前院走去。

從隔壁走出的蒙戰站在院子外使勁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心底的憋悶,知道徐濤傷身了,沒想到會那麼傷的那麼重,按照大爺的意思,就是人的身體好比一個雞蛋,現在雞蛋破了一個洞,精氣神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從小小的洞內滲出,好在徐濤年紀小,而且剛剛傷身體,大爺的藥一定要按時吃,二十一天,一天都不能拉下,這些藥就是補身體虧損漏洞的,蒙戰現在無比慶幸自己帶徐濤回來,要是時間長,即使有藥,徐濤的身體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拖垮,甚至很可能疏忽到最後就是早亡。

掏出衣兜裡的藥瓶,蒙戰死死的抓在手心裡,這可是自家傻瓜保命的藥,蒙戰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盯死徐濤,這些藥丸一天不拉的全部吃進去,長出一口氣,蒙戰快速的往院內走去。

從這天開始,蒙戰的眼珠子瞪的鋥亮鋥亮的,每天到了睡覺的時候就去敲門,一天不拉的把所有的藥丸全部塞進徐濤的嘴裡,齜牙咧嘴的徐濤躲都沒地方躲,徐濤到不是怕吃藥,只是這藥不知道是什麼配方,苦的即使不斷的刷牙,嘴裡還是一股又苦又澀的味道,藥味特別沖,這段時間,為了配合這藥,徐濤吃東西都被限制住,每天除了清淡的還是清淡的,給徐濤饞的,可每次剛剛偷著弄點肉吃,蒙戰肯定冒出來,鬧的徐濤只要一看見蒙戰就想翻白眼,而徐濤蒙戰完全一邊倒的鬥法也讓住在一個寢室樓裡的一分隊歸隊人員看足了笑話。

5月30號,蒙戰從衛生隊沒有開燈的辦公室內把躲在裡面練習摸新藥的徐濤逮到,徐濤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藥丸,忍不住使勁的抹了把臉,苦著臉看了一眼蒙戰,接過藥丸一把塞進嘴裡,順手接過蒙戰遞到自己手裡的溫水,使勁喝了一口嚥了下去,又喝了大半杯水才感覺好點,把手裡的水杯很自然的交給蒙戰,徐濤抽著臉看著蒙戰,「隊長,還有多少才能吃完,我饞肉了。」

蒙戰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完事了,今天是最後一次。」蒙戰也知道這段時間把徐濤饞的夠嗆,徐濤是標準的肉食動物,喜歡吃肉,這二十多天每次看到別人啃肉吃魚,徐濤恨不得流口水,但這藥就是這樣,完全戒葷腥,為了徐濤身體好,蒙戰每天把臉板的死死的,一句話不說,看著徐濤老實吃完轉身就走,就怕自己一個心疼,在耽擱徐濤的病。

蒙戰的話讓徐濤的眼睛刷的一下變的鋥亮鋥亮的,「隊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吃肉了?」

蒙戰點點頭,「可以,不過,三天以後。」徐濤臉上的驚喜吧嗒一下消失了,蒙戰好笑的看著蔫耷耷的徐濤,伸手揉了下徐濤的頭頂,微微彎□體,「堅持三天我給你買燒雞吃。」

徐濤刺溜一下吸了口口水,「兩隻。」蒙戰笑著點點頭,「行,走吧,九點多了,回寢室休息,明天再練。」

徐濤看了下手裡新到的藥品,想了一下,收起臉上的笑容,搖搖頭,「隊長,你回去吧,我今晚住辦公室,我在多練習一會,這些藥都是新來的,好多我都不熟悉,我探親的這段時間隊裡還來了不少新器械,雖然回來的這段時間大概摸了一遍,但我覺得手感不對,我不能因為自己因為摸不準藥品或是用不熟練器械耽誤隊員的救治,而且。」

徐濤猶豫了一下,抬頭看向蒙戰,「隊長,咱們的假期是不是徹底結束了?咱們要出任務了吧。」

蒙戰臉上的輕鬆隨著徐濤的話語慢慢消失,直到徐濤問出任務,蒙戰才點點頭,「是,再訓練一個月後,咱們就要出去任務,不過這次不是別的,是七大軍區對抗賽。」

徐濤皺著眉頭,帶著點點疑惑看向蒙戰,「七大軍區對抗賽?以前有這樣的比賽嗎?」

蒙戰搖搖頭,「沒有,你先練習吧,我回去了。」蒙戰也沒在多說什麼,只是衝著徐濤笑了一下,伸手摸了下徐濤的頭頂,在徐濤發火前趕緊拿下,笑著離開了。

走出衛生隊的大門,蒙戰臉上的笑消失了,緊緊皺起的眉頭顯示出蒙戰此時心情並不是很愉悅,想到今天在周維辦公室看到的A級通知,蒙戰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會弄出一個七大軍區對抗賽,而且完全是隱秘性質的,最奇怪的是,這次的對抗賽完全分為三大部分,沙漠、密林、高山,蒙戰想到通知上只有簡簡單單的大概意思,連具體怎麼回事都沒詳細說,心底帶著濃濃的疑惑的蒙戰已經琢磨一整天。

蒙戰心底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而且還有一個人員限制,無論是算上單兵對抗還是團隊對抗,人數不得超過二十人,每隊基本配置人員是指揮官一名,但不允許出賽,衛生員一名,作戰隊員十八人,蒙戰怎麼想都透出一股古怪,今天跟著周維討論了一天也沒鬧明白。

蒙戰雖然想不明白上面下達這麼個通知是為什麼,但心底卻開始計算著人員的分配,這次人數全部給了一分隊,別人有沒有意見,蒙戰沒那麼多心思去琢磨,只是著卡的死死的十八人有些難辦,完全不知道以什麼樣的形式出賽,只是有那麼一個大的範圍,人員定製上就要很嚴謹,而且現在最主要的是他們從來沒有進駐過沙漠訓練,高山、密林對於隸屬於S軍區的他們來說,雖然有難度,但這些年各個A級別的任務已經讓他們這些人鍛鍊出來,蒙戰相信他手下的這些戰士無論拽出哪一個都是呱呱叫的。

但沙漠,別說隊員了,就是他這個隊長也沒有見識過,緊緊皺起眉頭,蒙戰沒有回寢室,而是直接拐彎回了辦公室找到了所有有關沙漠的文字資料。

看著手裡好不容易才找到有關沙漠文字資料的一本資料夾,蒙戰皺著眉頭翻開,可憐巴巴的三張紙讓蒙戰的臉有些發黑,忍不住低低罵了一句,讓他們隸屬於平原地區的S軍區參加沙漠對抗,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誰不知道各個軍區因為轄區、防禦重點的不同,而由此延伸的訓練和作戰方式、武器的配置都有著很大的差異,北部是廣大的戈壁和平原地區,而S軍區又是以平原綜合作戰為主,這樣算下來,三場大比,他們S軍區實際上是沒有一項佔優勢的,要不是這些年,他們五營因為過度的出色而被各地借調,接觸了不同地域的作戰方式,這次大比,他們S軍區肯定是墊底的。

合上資料蒙戰微微眯起了眼睛,怎麼有種這次比賽叫上他們是為了湊人數的感覺?是不是他們太好欺負了?蒙戰知道,這些年因為五營的出色,各大軍區其實早就在按照他們的訓練方式訓練隊員,每次借調他們過去,其實有著隱瞞自己王牌的想法,而他們五營因為名聲早就打出去,在盛名之下,很多時候不得不出去,要不然他們一分隊只要面對管轄範圍內的任務,根本不會累個癟茄子色。

那麼這次就是為了把各個軍區的王牌亮出,也有著用他們五營做梯子的意思,蒙戰笑了,輕輕的低低的笑聲迴蕩在屋內,敲著桌子,蒙戰眼神蹦出一股精光,五營的榮譽是那滿滿一山頭的烈士用生命與鮮血染紅的,他蒙戰雖然不是什麼人物,但他絕對不允許五營的榮譽在他的手裡丟掉。

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漆黑的夜,蒙戰臉上露出一股平時隱藏在平和表象下的彪悍與銳氣,這一刻的蒙戰,匪王的名號顯露無疑。

第二天清晨,蒙戰來到周維辦公室,倆人嘀嘀咕咕商量一通後,蒙戰把訓練計劃交給了陳廣發,隻身一人離開了大院,這一走就是四天,當第五天午夜風塵僕僕的蒙戰回到營區的時候,臉上雖然有著無法掩飾的疲倦,但氣色卻帶著一股淡淡的輕鬆。

回到寢室樓,路過徐濤寢室的時候,門縫底下透出的光線讓蒙戰微微皺起了眉頭,抬頭手腕看了下時間,十二點四十,蒙戰想了一下,輕輕的敲響了徐濤的寢室房門。

一陣輕微的凳子聲響起,蒙戰站在門外想著屋內的徐濤,分開五天,蒙戰突然覺得想的不行,心底慢慢的描繪著徐濤的眉眼,臉上神情不自覺的放緩,當房門拉開,站在燈光下的徐濤讓蒙戰心底刺痛了一下,門內的徐濤滿臉憔悴,嘴邊一溜透明的大水泡,眼底烏青,眼睛裡全是血絲。

蒙戰緊皺眉頭看著幾天沒見瘦了一圈的徐濤,輕輕推了一下徐濤的肩膀,「進屋,出什麼事了?」

徐濤看到蒙戰的這一刻,壓抑的沮喪與膽怯怎麼也隱藏不住,完全外漏的低落情緒讓蒙戰心底微微抽搐了一下,拉著低著頭不說話的徐濤走進屋內,把徐濤按坐在床上,自己拉過凳子坐在徐濤對面,「怎麼了?」低低的沙啞的詢問聲響起,讓徐濤心底的膽怯好像找到宣洩口一樣,壓在心底的恐懼完全洩露出來。

「周隊讓我代表軍區參加七大軍區的衛生員大比,咱們軍衛生員代表只有我一個,隊長,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自己知道,我不機靈應變能力也不是很好,這次不是本軍區內部比拚,而是七大軍區大比,我自己輸了不要緊,但我代表的不是我徐濤自己,而是咱們五營咱們整個S軍區,我丟的起人,但咱們五營丟不起人,咱們S軍區也丟不起人。」

徐濤乾啞著嗓子把心底的想法毫不保留的說出,蒙戰看著情緒極其低落的徐濤,暗自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本想著等自己回來找徐濤好好談談,在他看來,徐濤絕對是最優秀的衛生員,但通過這一年多形影不離的瞭解與自己的細心觀察,蒙戰知道徐濤不是個衝勁特別強的人,雖然很執著,但徐濤對於生活沒有太大的追求,他不像別的隊員那樣喜歡追求立功那一刻的喜悅,徐濤更多的是保守,謹慎的抱著小心無大錯的想法,而且,徐濤對自己沒有太大的信心,從他從沒間斷的練習中就可以看出,徐濤有些過於的裹足不前了。

伸出雙手按住徐濤的肩膀,蒙戰直視著徐濤,「小濤,抬起頭看著我。」

低著頭的徐濤好一會才抬起頭看向蒙戰,滿臉胡茬的蒙戰眼窩有些塌陷,雖然看著有些狼狽,但神情卻意外的柔和,蒙戰先笑了一下,「徐濤,你知道嗎,在我們這些一分隊的隊員心中,你徐濤是當之無愧的王牌,大家都有一種信念,有徐濤在,無論多重的傷都能把命留住,你知道這是多大的信任嗎?」

徐濤滿臉驚訝與錯愕愣愣的看著蒙戰,蒙戰笑著點點頭,「不要不相信,不管你最終比賽的成績如何,你在大家心中就是我們這些出生入死的戰士心中的保護者,榮譽很重要,五營也好,軍區也罷,這些榮譽是要靠你徐濤用雙手去爭取,沒有比賽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行?你記得嗎?你一個小小的衛生員,卻有著一手漂亮的被人稱讚的刀法,你忘記了嗎?就是你徐濤曾經拿過軍區衛生員大比的第一名,從一個旅部衛生隊走出的你,不再是那個默默隱藏在人群的你,而是一個慢慢走進戰士視線的傳奇,徐濤,我相信,我相信你徐濤總有一天會成為整個衛生兵的傳奇。」

蒙戰的話煽動性很強,卻有著無法掩飾的真誠與讓人相信的鼓勵,徐濤突然覺得鼻頭髮酸,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這麼的相信過他徐濤,相信他徐濤能夠成功,一步步的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他靠著自己的努力得到的,酸甜苦辣個中滋味,這些年一點一滴的壓在心底,好像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繭,無論是好是壞,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是一個人背負著。

不是沒有傾訴的欲/望,而是經年累月形成的背負已經讓他失去了那份去講述的欲/望,甚至可以說,很多時候,他不知道怎麼去說,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習慣,習慣了失敗了獨自去添傷口,成功了一個人默默的鼓勵,即使有著異樣的經歷,但這份經歷除了讓他比別人更加刻苦外,沒有給他笨拙的大腦增加一絲的容量。

看著對面帶著暖暖笑容的蒙戰,徐濤憋在胸口的郁氣悄悄的緩緩的吐出,一點一點扯動嘴角,露出一絲笑,「隊長,我會努力的,我一定會努力去爭取。」

說話的徐濤語氣平和的好像只是再說「你吃飯了嗎」,但坐在對面的蒙戰卻看到了隱藏在徐濤眼底的點點火光,蒙戰笑了,本就不大的眼睛第一次笑的完全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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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靜靜的坐在昏暗的房間內,看著自己模糊不清的雙手,徐濤臉上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送走蒙戰後,徐濤一直坐在凳子上,靜靜的坐著,徐濤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信任的那種來自心底的感動,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一個完全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這麼的信任自己,這種信任是曾經的自己無論怎麼追求也沒有能夠得到的。

微微的酸澀慢慢的擴散開,讓整個心底好像被侵泡了一樣,眼眶的炙熱讓徐濤輕笑出聲,慢慢的握緊拳頭,越握越緊,曾經隱藏在心底的光芒在這個無人的夜晚第一次顯露出來,站起身活動一□體,徐濤走到床邊,躺在床上,閉上眼,嘴角帶著笑,慢慢睡了過去,五點鐘,徐濤睜開眼睛,笑了一下,快速的爬起床,收拾床鋪,整理內務,雖然僅僅睡了不到三個小時,但或許心底的壓力減輕了,雖然睡眠不足,但徐濤的精神狀態卻極佳。

穿好衣服,背上負重,徐濤悄悄的離開了寢室,剛剛走進訓練場,徐濤看到在訓練場內奔跑跳躍著的熟悉身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活動開身體,徐濤開始勻速跑了起來,當同時奔跑在訓練場內的徐濤、蒙戰跑到一起後,對視一眼,笑了一下,徐濤繼續按照自己的速度跑著,而蒙戰卻在繼續不斷的加速,在加速中特意越過一個又一個障礙。

蒙戰矯健靈活的身影讓徐濤有些羨慕,但徐濤也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達到蒙戰的那種水平。

六點鐘訓練完的蒙戰、徐濤一起離開訓練場,蒙戰邊走邊看著拿著脖子上白毛巾擦汗的徐濤,「小濤,周隊只是說讓你參加大比,有沒有說別的?」

徐濤想了一下,搖搖頭,「沒有,我記得是沒有,當時周隊跟我說的時候,我有些懵了,後面說什麼我不太記得。」

徐濤的話讓蒙戰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人哪,敲了徐濤一下,徐濤呵呵的笑了,使勁抹了把臉,「隊長,你別覺得我發傻,從小到大,我就沒遇見一次這樣能出彩的事,你說我曾經拿過大比的第一,但自家人知自家事,我自己知道我那個第一是怎麼拿的,但這次不一樣,比賽的時候肯定不可能是固定的模式。」此時的徐濤晨光照射下,臉色平和,少了昨日的徬徨多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堅定,這樣的徐濤讓蒙戰欣喜的同時卻又了多了一份喜愛,在蒙戰心中,徐濤不是個怯懦的人,或許有著不自信,但成長的環境造就了徐濤的個性,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徐濤付出了多少常人無法體會的艱辛?

蒙戰看著走在身側的徐濤,露出一絲笑意,徐濤即使不說蒙戰也知道大比會是什麼樣,轉頭收回落在徐濤身上的目光,看向遠方天際露出半張笑臉的太陽,「那又怎麼樣?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假的,徐濤,從今天開始,每天上午跟著隊員進行沙漠模擬訓練,下午你去軍區總院跟著外科主任上手術台,雖然你的技術在衛生兵中已經是拔尖的,但不夠。」

徐濤使勁的點點頭,「我知道,我會努力。」蒙戰停住腳步看向晨光中還帶著點點汗水的徐濤,「不,不是努力,而是一定行,徐濤,學會相信,相信自己,相信身邊的戰友,你要記住,你的後背無論到什麼時候都可以放心的交託給我,我會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看著迎著朝陽面對自己平靜敘述的蒙戰,平靜的話語中有著最真摯的支持與鼓勵,徐濤笑了,帶著自信的笑,帶著慢慢學會相信的笑,衝著蒙戰伸出了自己的拳頭,蒙戰笑著同樣伸出自己的右拳,砰的一聲輕響,從這一刻起,背靠背的兩個人相互依靠著走過了今後的所有風風雨雨。

對視著的蒙戰徐濤,收回拳頭,哈哈哈的大笑聲響起,蒙戰上前一步,使勁抱了一下徐濤,「加油。」

徐濤死死的咬住牙關使勁的點了點頭,眼神蹦出士為知己者死的執念,而恰好是從這一刻起,蒙戰在徐濤的心底重重留下一筆任何人都無法抹殺的墨彩。

吃過早飯,徐濤回隊跟隊長打聲招呼,背著沒有拆除的負重來到寢室邊上的第二訓練場,剛剛走進,看到訓練場內已經站了一個整齊的二十人小隊人員,每個人身上都是全副武裝,徐濤走進,站在汪進身邊,「隊長不是說訓練嗎?你們都站著幹什麼哪?」

汪進看了一眼低低的跟著周維說話的蒙戰,轉頭看向徐濤,「咱們今後的這一個月要在第七訓練場進行模擬訓練。「

第七訓練場?對於這個訓練場,徐濤其實有些好奇,五營一共有十一座訓練場,其餘的十座全部是露天的,徐濤都進去過,只有這個第七訓練場徐濤從來沒進過,只是知道是一個全封閉是訓練館,徐濤不知道里面有什麼,甚至不知道具體位置,別看徐濤來五營也有近兩年的時間,但五營內除了經常去的臨近的訓練營和衛生隊、寢室、食堂,別的地方徐濤還真的不是很瞭解。

徐濤帶著一絲好像看著汪進,「哥,你進去過第七訓練場嗎?」汪進皺了下眉頭,「進去過,我們上次進去還是三年前哪,當時只是為了模擬熱帶雨林作戰方式進去一次,那個訓練場是咱們五營最值錢的地方,裡面全是一些高科技,連槍支彈藥都是最先進的。」

徐濤有著詫舌,不過想到不到一個月就要開始的大比,徐濤明白為什麼動用一直不輕易用的第七訓練場了,七大軍區,看似和諧,但私下的比鬥一直都沒斷過,畢竟對於軍人來說,榮譽高於一切。

「你也別多想,反正衛生員一個軍區只有一個,七個軍區七個人,憑你的技術怎麼也不至於墊底。」徐濤臉上的微微驚異讓汪進趕緊轉換話題,徐濤幾天的低落與嘴邊一溜的大水泡大家不是看不到,而對於已經接到正式參賽的人員來說,徐濤要面臨的問題誰也幫不上,這種時候,必須徐濤自己去想清楚,自己去排解壓力。

汪進安慰的話語讓徐濤笑了,知道這幾天的丟人表現讓戰友們擔心了,帶笑的眼睛看向汪進,「哥,我沒事,我想開了,我徐濤雖然不敢叫號說自己是第一,但我也是經過刻苦訓練走出來的,我一定能行。」

徐濤第一次這麼堅定的說出自己能行的話,這樣帶著外漏的自信讓汪進笑了,使勁拍了一下徐濤的肩膀,「濤子,哥相信你能信,你徐濤是這個。」說完伸出大拇指,徐濤笑著點頭,「我是。」

汪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促使徐濤改變,但這樣帶著點點自信的徐濤卻讓汪進感到一陣欣喜,這樣的徐濤是以往沒有見過的,平靜的外表掛著自信的微笑,不愧,不愧是他們私下叫著的王牌,帶著自信的徐濤已經初步有了王牌的氣勢。

而跟周維商量好細節的蒙戰抬起頭看到徐濤帶著自信的笑意跟汪進說著什麼,而汪進回答後伸出了大拇指,蒙戰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好樣的汪進。

又看了一眼徐濤,收回目光,蒙戰收起臉上那絲絲輕鬆,看向自動站好的隊員,目光一一掃過所有隊員,「大家已經知道我們接下來需要做什麼,第七訓練場內已經準備好一切,今後的二十天內,我會加大訓練量,不光是你們,還有我這個隊長,對於沙漠,大家都是一樣的陌生,但陌生不是我們退卻的理由,我們是軍人,我們是五營的軍人,用我們的名譽做保證,我們是最強的中**人。」

回答蒙戰的是一陣嘹喨的吼聲,「我們是最強的中**人。」

跟著隊伍直接繞過所有的營房,來到了徐濤從來沒有走過的地界,一直知道五營大,但直到這一刻,徐濤才知道五營到底大到什麼程度,直接坐著吉普車過來的他們,在車上還坐了二十分鐘,雖然車速不快,但怎麼也是汽車。

跳下吉普車,徐濤看著一個外表灰突突完全不起眼的大房子,確實是大房子,大到什麼程度,至少比他家近三畝地的院子還要大,徐濤沒有繞這個訓練場走過,不知道具體面積,但大概的目測能有兩個半自己院子那麼大,徐濤真的有了濃濃的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

吱嘎一聲,徐濤看著被拉開的大鐵門,跟在隊員身後走進鐵門內,又是一道大門,不過不是外面的那種封閉的鐵門,而是一個防盜門,周維拿出鑰匙打開防盜門,徐濤又一次走進,這一次第七訓練場內的場景暴露出來,看著眼前的這個訓練場,徐濤驚訝的瞪大眼睛,空的,完完全全的空的,即看不到汪進所說的那些高科技,也看不到任何訓練場所必備的設備障礙之類的東西,徐濤帶著滿臉的疑惑轉頭看向汪進,回答徐濤的卻是汪進好像要掉出的眼珠子,徐濤碰了一下汪進,「哥,高科技哪?」

汪進嚥了一口吐沫,搖搖頭,也滿心的疑惑,「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裡面好多各種儀器,怎麼都沒了?」

徐濤從來沒有進來過,只能搖搖頭,目光直視,落在了蒙戰身上,蒙戰拍了拍手,「好了,大家不用好奇,這是特意給大家準備的沙漠模擬訓練場,檢查個人裝備,準備進場。」

雖然一個個隊員滿心滿眼的疑惑,但還是聽從命令整理各自裝備,跟在蒙戰身後走進場內。

本以為還要等口令的眾人,剛剛走到場中間,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響起一陣嗚嗚嗚的轟鳴聲,滿訓練場內開始四處飛舞著沙塵,突遭變故的隊員們,被迎面襲來的沙塵迷住了眼睛,而原本腳下平坦的直線,在被迷住後,你撞我,我撞他的情況下,突然像是被裹住雙腳了一樣,每一步都是那麼費勁,而徐濤在雙眼被迷住後,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後,一下子摔倒在地,但一陣柔軟,徐濤心底微微動了一下,小心的眯起眼睛看向手下,黃色的土地下,竟然不是什麼硬土,而是沙,帶著點點濕潤的沙土,徐濤有些明白為什麼這裡突然邊的空蕩蕩的了。

沙塵嗚嗚的不斷飛舞著,越來越多,眼前的視線完全被糊住了,而慢慢的,徐濤感覺到溫度越來越高,沒一會汗水順著鋼盔下流淌下來,徐濤聽著蒙戰的大吼聲,慢慢的摸索的往前走著,也沒走多久,徐濤就感覺雙腿特別累,每一步好像都使不上勁似的,而且鞋裡像是進沙子裡似的,有些磨腳,

雙眼被沙迷住以後有些疼,自然流出的眼淚讓抬手揉了下,但揉過的眼睛反而更加難受,不知道過了多久,跌跌撞撞中,風沙停止了,有人在自己手裡塞進一瓶水,倒出水沖洗了一下手心,開始清洗眼睛,當總算睜開被沙迷住又被揉完發紅的雙眼時,徐濤發現站在隊伍前面黑著臉的蒙戰。

蒙戰側面站著周維和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所有的人睜開雙眼,自動的重新站好隊伍看向蒙戰,而蒙戰心底也有些火氣,知道隊員們沒有見識過沙漠,但沒想到僅僅是沙漠中常遇見的沙暴就會讓隊員們完全失措,一個個好像沒頭蒼蠅似的,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沒有一個人重新歸攏隊伍。

雖然知道這是必然要經歷的過程,但蒙戰無法忍受自己的隊員的應變能力如此的差,滿臉陰沉的看著下面頭臉灰突突的隊員,「陳廣發出列。」

陳廣發上前一步,站在了蒙戰面前,蒙戰黑著臉看向陳廣發,「你的職責是什麼?」

陳廣發挺直腰板大聲回答,「沒有指揮官的情況下,我就是指揮官。」

陳廣發的回答沒有讓蒙戰火氣消退,反而越發的上升,「你是如何做的?」

明顯降了兩個聲調的問題讓陳廣發眼底閃過一絲羞愧,「回答。」蒙戰一聲大吼讓陳廣發揚起微微低下的頭,「完全失去一個指揮官應有的應變與組織隊伍脫離險境。」

蒙戰盯住陳廣發,「三十圈全負重、兩千俯臥撐、一萬米蛙跳,歸隊。」說完對陳廣發的懲罰,蒙戰目光落在汪進身上,「汪進出列。」

陳廣發歸隊,汪進上前一步,「你的職責是什麼?」

「對軍事目標的偵察。」汪進的回答讓蒙戰怒瞪雙眼,上前一步,「你是如何做的?」

「完全失措。」汪進大聲的回答,讓蒙戰的眼睛有些發紅,「身為隊伍中唯一的偵察兵,你不僅僅沒有擔負起一個偵察兵應有的職責,反而在遇見突發情況下完全失措,這只是模擬,要是真的在任務中遇見這種情況,隊員的安全能夠交給你這樣的不合格的偵察兵嗎?。」

汪進臉上帶著愧疚,沒有躲閃的直視蒙戰,「三十公里武裝越野、10000米障礙.」說完對汪進的懲罰蒙戰壓下心底的火氣,收回落在汪進身上懾人的目光,一一落在一個個狼狽不堪的隊員身上,「你們是軍人,在面臨突發情況下,首先想到的不是尋找出路,以最快的速度改變自己所面臨的劣勢,而是一個個像沒頭蒼蠅似的手足無措,這樣的你們能夠完成祖國交給你們的任務嗎?能夠擔負起保衛祖國的重任嗎?」

蒙戰的大吼聲迴蕩在密閉的訓練場內,一個個臉上帶著羞愧,眼神卻迸發出凶悍堅毅目光的隊員讓站在蒙戰身邊的周維和請來的專家楊修亦露出一絲激賞的目光,戰士怕的不是犯錯,而是沒有血性。

周維走到蒙戰身邊,露出親切的笑,拍了拍蒙戰,蒙戰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周維,死板著臉色依然黑沉著,但並沒有阻止周維,而是微微後退一步。

周維看向站的筆直的隊員,笑了一下,「大家也不要灰心,沙漠的情況所有人都不瞭解,現在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咱們五營特意在K大請回來的專家楊修亦教授,你們不要小看楊教授,楊教授曾經四次隻身出入各大沙漠,可以說,在咱們國家對沙漠瞭解最深的就是楊教授。」

楊修亦走到隊員面前,笑了一下,「沒有周隊長說的那麼厲害,沙漠是個迷,沒有人可以完全瞭解,也可以說沙漠是多變的,我只能把我的經驗傳授給大家,但那些都是紙上談兵,真正進駐沙漠的時候,會遇見什麼情況,還是需要你們自己去理解去摸索。」

接下來,楊修亦詳細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沙漠的常識全部緩慢的敘述出來,因為按照時間來算,隊伍進駐沙漠的時間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楊修亦針對性的講解了會面臨的高溫、如何飲水、對付小飛蟲草蜱子、夜行曉宿、沙漠動物、辨別方向、求生等一系列會出現的問題。

兩個小時的時間隨著楊修亦的講述飛快駛過,當楊修亦停住話語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這些就是我的經驗,但具體會面臨什麼,還是要靠你們自己去克服。」

當楊修亦的話音落下後,一陣掌聲響起後,感激尊敬的軍禮齊刷刷的對準了楊修亦,楊修亦笑了,轉頭看向周維,「應該有隨隊的軍醫吧。」

周維看向徐濤,「徐濤過來。」徐濤快步出列走到周維面前,周維指了指徐濤看向楊修亦,「這是我們這次隨隊的衛生員。」

楊修亦看了一眼徐濤,從放在地上的背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徐濤,「這裡有一些我記錄好的如何處理緊急病症的詳細記錄,你回去好好看看,在沙漠中最怕的不僅僅是那些動物和小蟲,還有高溫帶來的各種對身體的傷害,這裡是我遇見過的一些情況。」

徐濤接過,鄭重的敬了一個軍禮,「謝謝楊教授。」放下手臂的徐濤輕說說著感激,這個詳細記錄對於他來說太重要了,楊修亦笑了一下,搖搖頭,「不用,對於你們這些戰士來說,國家培養你們不容易,我只是盡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

送走楊修亦周維,蒙戰下達了繼續訓練的口號,一次次的模擬訓練,一直持續到中午十二點,離開訓練場的隊員,滿頭滿臉的沙塵,在食堂邊簡單的清洗一下,吃過午飯,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蒙戰把徐濤送到軍區總院,親手交給了外科主任陳朝軍,臨走時,蒙戰拉著徐濤走到一邊,看著臉上還有淡淡灰塵痕跡的徐濤,「認真學,別緊張,只要盡力就好,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只要記住你是最優秀的就行。」

徐濤笑著點點頭,「我知道,隊長,你回去吧,我會好好學的。」蒙戰笑了揉了揉徐濤的頭頂,徐濤歪頭躲開,蒙戰收回手臂笑著離開了,看著蒙戰挺拔的背影,徐濤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第五十章

  6月30日,晚上九點,滿身疲倦的徐濤跟在陳朝軍身後走出手術室,摘下口罩,露出一臉的倦容,徐濤跟著陳朝軍直接回到主任辦公室,先給陳朝軍的水杯裡蓄滿了熱水,把水杯遞給陳朝軍,「主任,喝點水,休息一會吧。」
  關心的話語讓陳朝軍露出一絲笑,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徐濤啊,坐下休息一會,站了七個多小時累了吧。」
  徐濤呵呵笑了,點點頭,「是有點累了。」徐濤的實誠讓近六十的陳朝軍笑了出來,「傻小子,讓你休息你還不願意。」
  徐濤坐在陳朝軍對面,捧著一杯熱水搖搖頭,「主任,後天就要啟程了,難得遇見一次開胸手術,我怎麼也要堅持下來。」
  徐濤的話讓陳朝軍臉上的笑淡了很多,認真打量起對面的徐濤,對於徐濤,陳朝軍最深的印象就是,雖然不聰明,但絕對的刻苦,這近一個月的時間,徐濤跟著老護士老麻醉身後,抓緊一切機會學習,最早的時候回去都是十點,晚點的時候甚至熬到後半夜,徐濤的一點一滴都看在自己眼裡,當初院長說派一個五營的衛生員過來跟自己學習的時候,那時候對於號稱S軍區第一把刀的自己來說是不願意的,自己帶出的那些個學生哪一個最低學歷都是碩士生,而一個小小的衛生員,別說是五營出來的,你就是國務院出來的,不行就是不行。
  但當知道是為了參加大比來學習的,想到那神秘的比賽,為了不讓軍區丟人,勉強接受的陳朝軍第一個星期內根本沒有管過徐濤,但徐濤只是靜靜的跟在自己身後看著,當結束手術後就會跑到老護士長身後學著一些手術應急急救處理。
  僅僅一個星期的時間,陳朝軍就看出徐濤是個什麼樣的人,想了一下後,在第二個星期開始讓徐濤站在了助手的位置,可沒想到這孩子雖然不聰明,但對於器械卻極其熟悉,眼裡有活不說,而且對於手術後續把握的特別好,每一次遞交到自己手術器械都是及時準確的。
  一個星期的接觸,陳朝軍暗自點頭,開始認真的帶著徐濤,可徐濤的刻苦也讓他這個近六十歲的老頭子有了一絲激賞,那是真正的認真在抓緊一切時間在學習,一個月的時間,徐濤的進步是用眼睛能看見的,但徐濤的快速消瘦也是能清楚表露出來的,臉頰已經塌窩,陳朝軍不是沒想過讓徐濤暫時先住在總院寢室,但徐濤笑著搖頭,寧可來回跑也不住在這邊,陳朝軍好奇的問了一下周維才知道,徐濤上午要參加體能訓練與模擬訓練,知道的那一刻,陳朝軍終於明白,為什麼徐濤會消瘦的那麼快,暗自嘆氣後,把所有自己需要做的手術全部排在了下午,甚至是晚上,雖然幫不上什麼大忙,但還是希望徐濤能多學點是點。
  收回思緒,陳朝軍認真卻又帶著點點溫和的看向徐濤,「徐濤,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
  徐濤楞了一下,他知道主任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句話,仔細想想,徐濤看向陳朝軍,「知道,主任,我最大的缺點是自信不足。」
  陳朝軍笑了,點點頭又搖搖頭,徐濤皺起眉頭,有些不解的看向陳朝軍,「主任。」
  「徐濤,你覺得你的技術怎麼樣?」陳朝軍沒有理會徐濤的不解,而是繼續問著,徐濤微微鬆開緊鎖的眉頭,「很好。」這一刻,徐濤可以自信的說出自己的技術很好。
  「那你在怕什麼?」陳朝軍的輕語好像炸雷一樣讓徐濤瞬間呆住了,怕什麼?徐濤想說「我不怕」可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好像卡在嗓子眼似的,怎麼也說不出口,死死壓在心底的那絲惶恐慢慢升了起來,徐濤的額頭出了一層汗珠。
  陳朝軍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徐濤,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衛生員,無論是在處理緊急情況的應變反應還是單憑技術來說,你都是最頂尖的,你到底在怕什麼?」
  好一會,徐濤露出一絲苦笑,像洩氣的皮球一樣,彎下了一直挺直的脊背,「主任,我對自己的技術有信心,但光有信心是不夠的,這次大比,三場不同場地,無論是沙漠還是密林、高山都是我所不熟悉的,我出任務的時間太短,見識到的特殊場景也太少,固定模式下我徐濤是頂尖的,但大比的三場比賽都是機動性極強的考核,我怕因為瞭解的不夠深而失去最佳時機。」
  說完話的徐濤長出一口氣,感覺心底的疲憊怎麼也壓不住了,趴在了桌子上,看著沮喪的徐濤,陳朝軍暗自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親切,「徐濤,不要妄自菲薄,你不熟悉,相對的別人也不熟悉,站在同一個起點的你們都是相同的,把心放開,把所有的雜念都甩開,認真去比賽,主任相信你一定會是最棒的。」
  徐濤抬起頭看向陳朝軍,陳朝軍眼裡帶著鼓勵與支持,徐濤笑了,打起精神,重新坐直身體,「主任,我會的,我代表的不僅僅是我徐濤,還有咱們整個S軍區醫療隊的臉面。」
  陳朝軍站起身走到徐濤身邊,徐濤站起身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頭髮花白的老軍醫,「主任,我回去了,明天我就不過來了,等我回來,我會來看你。」
  陳朝軍笑了笑,拍了拍徐濤的肩膀,「加油。」徐濤點點頭,帶上帽子,鄭重的敬了一個軍禮,放下手臂,轉身離開了陳朝軍辦公室。
  慢慢的往醫院大門走去,低著頭的徐濤心底有著感激,徐濤從不覺得自己不幸運,相反,徐濤覺得從走進部隊的那一天開始,自己所遇見的都是好人,每一個自己身邊走過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給過自己幫助,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這份榮譽,徐濤都不允許自己輸,站在醫院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徐濤露出了笑容。
  「小濤,想什麼哪,回去了。」從車上下來的蒙戰看著站在醫院大門傻笑的徐濤,好笑的招呼了一聲。
  徐濤低頭看著距離大門不遠的吉普車邊站著的蒙戰,揮揮手,打聲招呼快步走了過去,蒙戰接過徐濤手裡提著的軍挎,看了一眼滿臉疲倦的徐濤,「回去吧,後天就出發了,明天好好休息一天。」
  徐濤點點頭,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置,蒙戰坐好看了一眼徐濤,發動車緩緩駛離了軍區總院,徐濤回頭看了一眼三樓陳朝軍的辦公室,亮燈的窗戶口站著一個人,徐濤把頭伸出,不管主任看的見看不見,使勁揮了揮手,收回手臂,徐濤重新坐好,緩緩吐出一口氣,「隊長,主任今天問我在怕什麼。」
  徐濤的低語迴蕩在小小的車廂內,讓蒙戰把住方向盤的手使勁的握緊了一下,看了一眼徐濤,低頭的徐濤完全看不清神色,蒙戰放緩聲音,「怎麼了?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是我表現的太明顯了吧,隊長,我確實害怕了,比賽的時間越近,我越害怕,我害怕給咱五營丟人,害怕自己所不熟悉的大比場地,害怕因為對情況的不瞭解而耽誤救援,可這些我自覺害怕的東西卻又不是主要的,最後繞了一圈我才發現,是我自己的問題,是我自己對自己沒有信心,是我自己怕丟人。」
  說出心底的糾結後,徐濤抬起頭看向蒙戰,「隊長,其實我還是自私的,我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磊落。」說完話的徐濤轉頭看向窗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把自己的私心暴露出來後,徐濤有些害怕,害怕蒙戰眼底的鄙視,害怕蒙戰心底的輕視。
  沉默後,一陣低低的笑聲想起,徐濤蹭的回頭看向蒙戰,昏暗的車廂內,蒙戰的大白牙有些閃閃發光,「小濤,說你傻你還不信,你是真傻,不是假的,誰沒私心,我告訴你,別說你了,你出去問問這次咱加比賽的這些人哪一個沒有?司令員的話都放在這了,只要進前三個人三等功是跑不了了,要是能把第一搶回來,每個參加比賽的隊員都是板上釘釘的二等功一個,提前升一級,而且每個人還有兩萬塊錢的獎勵。」
  徐濤的臉上隨著蒙戰透漏出來的消息而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蒙戰斜眼看了一眼徐濤,伸手掐住小傻子又一次瘦沒了的臉頰,「缺心眼,你不知道?」
  徐濤愣愣的點頭,「沒人跟我說。」回答徐濤的是蒙戰的哈哈哈大笑聲,「你呀,誰敢跟你說,你看看你這段時間熬的,知道你有壓力,周維估計是特意交代了,就怕你自己給自己壓力,行了,別把咱們這些人想的那麼高尚,你以為大家這段時間這麼拚命為什麼?固然有為了榮譽的原因,但這些只能佔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為了那些獎勵,老傅精明著哪,要像馬兒跑的快,就要給馬兒吃的飽,獎勵大大的。」說完呵呵的笑了。
  好一會,徐濤才慢慢收起臉上驚愕的表情,使勁揉了揉臉頰,開始琢磨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傻?琢磨來琢磨去,徐濤肯定的點點頭,好像是,算了,只要知道不是自己一個人這麼自私就行了,想明白的徐濤呵呵的笑了。
  徐濤難得的笑臉讓蒙戰悄悄的鬆口氣,這個傻子啊。
  2001年7月2日,晨6點,S軍區飛機場,此次大比的全部人員站在了傅智軍的面前,傅智軍看著滿臉輕鬆卻又精氣神極佳的隊員笑著點點頭,「不錯,就是這種狀態,一個比賽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咱們五營的軍人還怕這種小比賽,這次我和政委會跟著大家一起趕過去,所以不用擔心,我會一直跟在大家身邊,看著你們去拚搏去努力,我相信S軍區第五特殊戰隊是當之無愧的王牌,出發。」
  隨著傅智軍最後的一聲口令,所有的人整裝登機,直到所有隊員登機後才被告知此次去往的地方是這次大比的第一站,Y省基諾山,聽到的地名讓所有的隊員面面相覷,完全一個陌生的地名讓每個人心底有了一絲異樣。
  而坐在第二排的蒙戰卻快速的皺了下眉頭,基諾山?這個地方,蒙戰微微眯了下眼睛,眼底劃過一絲銳利,轉頭看了一下坐在自己身邊的周維,而這時的周維也微微皺著眉頭看向蒙戰,倆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收回目光的同時,周維在算計怎麼去爭取最大的利益,這次各軍區首長只能看不能參與,而唯一能去爭取的只有帶隊的指揮官,而五營這次大比的指揮官就是周維,只有圓滑像泥鰍一樣的周維才能為自己的隊員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而這次帶隊指揮官是完全不能下場的,也正好適合動嘴動腦能力極強,但動手能力只能一般的周維。
  上午十點,飛機降落在Y軍區飛機場,一個個滿臉輕鬆但渾身上下帶著一股彪悍之氣的隊員跟隨著傅智軍身後走下飛機,徐濤第一次看見身邊的戰友在沒有任務的時候露出這種銳氣眼神閃過一絲笑意,雖然也想有那種外洩的銳氣,但徐濤知道自己洩露出來的沒準就是洩氣,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保持原樣就好。
  當走下飛機看到站在機場等待的一個個將星,徐濤眼神閃過點點精光,看了一眼滿臉笑容的傅智軍、羅錦山,再次肯定了自己是個普通人。
  靜靜的站在隊伍中,看著領導們說著自己理解不了的話語,徐濤隱晦的看著,慢慢的琢磨著,可惜直到隊伍登上來接的大客車也沒想明白兩方領導說的是什麼意思,徐濤臉上的點點疑惑讓看到的蒙戰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坐在徐濤身邊,「琢磨什麼哪?」
  徐濤轉頭看向蒙戰,「隊長,你聽明白首長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徐濤的沒有降低嗓音的問話讓身前身後傳來一聲聲的噴笑,坐在前排的陳廣發轉身順著縫隙看向徐濤,「濤子,你的理解能力是越來越差了,求哥,求哥哥告訴你。」
  徐濤白了一眼得瑟著的陳廣發,偷偷的拿出早上蒙戰給自己準備的香蕉,悄悄的拽下一個,突然順著座位縫隙杵了齜牙咧嘴笑話自己的陳廣發一下,連皮都塞進陳廣發裂開的大嘴裡,嚇了一跳的陳廣發,叼著大香蕉,瞪大眼睛的樣子讓看到的人發出一陣哈哈哈哈的大笑聲。
  隊員們的輕鬆讓坐在第一排的傅智軍羅錦山對視一眼,露出笑容,這種輕鬆何嘗不是一種實力的表現?
  下午一點,大客車把隊員們送到了此次第一場大比的臨時駐地,基諾山腳下的營房,周維連口水都沒喝就趕到指揮部去開會。
  直到晚上九點,滿臉倦容,嗓子乾啞,眼神卻帶著沒有收起的銳利回到蒙戰的房間,看到坐在床上看著資料的蒙戰,周維拿起蒙戰放在一旁的水杯,把一茶缸涼白開咕咚咕咚喝了,坐在蒙戰面前,「老蒙,有麻煩了。」
  蒙戰從周維一進屋就看出周維臉上隱藏在倦容下發過火的無力,蒙戰心底有種不好的感覺,看向周維,「怎麼了?」
  「別的軍區準備的都是雙保險,雙衛生員,只有咱們是單數,要是這樣的話,徐濤準備參加的比賽不是三場,而是六場。」
  周維乾啞的嗓音說出的話讓蒙戰心底咯噔一下,騰的一下站起身 ,「怎麼回事?」
  「比賽是完全分開的,衛生員單兵大比與作戰人員的團體比賽是完全不同時間,但作戰人員進場的時候,隊伍中必須有一個衛生員的人員配置,別的軍區都是雙保險,但咱們卻只有一個,現在沒搞明白是咱們收通知的人員搞錯了還是有人故意,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兩場比賽時間相隔兩個小時,徐濤必須上兩次。」
  相隔不到兩個小時,蒙戰心有些發沉,緊皺著眉頭看向周維,「調衛生員過來。」
  周維搖搖頭,「不行,時間不夠了,而且,就是臨時調過來的衛生員也沒有辦法參加這次比賽,人員名單已經定好了,現在已經不能更改或是添加,再說,時間上也不夠了,衛生員單兵大比,明天早上五點出發,第二日凌晨三點之前必須到達指定地點,而五點,團隊比賽開始,時間上完全錯不開了。」
  蒙戰氣的咣的一聲踹在了桌子上,一把解開領口,來回走著,兩圈之後蒙戰停住腳步,眼神陰沉的看向周維,「通知徐濤吧,我相信他,相信他一定能堅持下來。」
  周維沉重的點點頭,「現在只能這樣了。」周維坐在屋裡大喊了一聲住在隔壁的徐濤,徐濤咚咚咚的跑過來,一進屋看到兩張明顯發黑的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倆人,周維擠出一絲笑,「徐濤,過來坐。」
  徐濤走進屋內,擔心的看了一眼臉色好像鍋底黑的蒙戰,坐在了周維身邊看向周維,「周隊出什麼事了?」
  周維看著對面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徐濤,使勁抹了一把臉,臉上的笑堅持不住,收了起來,有些低落的把事情說了一邊,聽完事情經過的徐濤覺得心底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抬頭看向蒙戰,而蒙戰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他,眼神帶著一如既往的信任,信任鼓勵的眼神讓徐濤笑了,收回目光看向周維,「隊長,我行。」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透出了徐濤的堅持,周維看著對面一臉平靜的徐濤,扯動嘴角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徐濤,準備準備,明早五點出發。」
  徐濤點點頭,站起身衝著蒙戰周維笑了一下,挺直著腰板離開了房間,看著徐濤瘦弱卻挺直的背影,蒙戰閉了閉眼睛,壓下心底的酸與疼,眼神快速的閃過一絲狠戾,重新歸於平和後看向周維,「周隊,放心吧,徐濤說行就一定行。」
  周維緩慢的點點頭,「只能這樣了。」說完話站起身離開了蒙戰的房間,當蒙戰輕輕關上房門,轉過身的時候,瞬間佈滿血絲的眼顯示出蒙戰心底的不平靜與那壓抑的嗜血。
  2001年7月3日,晨五點,基諾山腳下,一身迷彩服背著自己藥箱的徐濤一臉平靜的在隊員的注視下,在起點出發,按照自己規定的路線快速的往茂密的樹林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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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徐濤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連綿起伏的山巒的那一刻,蒙戰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周維一把抓住蒙戰的胳膊,蒙戰回頭看了一眼周維,這一眼讓周維的心咯噔一下,蒙戰幽深的眼神中有著完全沒有掩飾的深情,死死的抓住蒙戰的胳膊,「相信徐濤。」

周維低低的吼聲讓蒙戰閉了閉眼睛,怎麼放心?怎麼能夠放心?那是大山,那是有著中國最古老民族的大山,那裡完全是沒有開發甚至受到保護的地界。

基諾山,方圓六百公里,無量山餘脈,連綿起伏的山巒中,沒有雄偉山峰,境內最高的亞諾山,海拔1691米,其他許多山谷的海拔都在900米左右,年最高溫度高達39℃,常年高溫、多雨。

基諾山的深山密林裡住著基諾族,中國最後一個被確認的民族,那裡還保留著原始氏族社會痕跡,處於從原始社會末期向封建社會過渡階段,那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自己的小傻子對人真誠,沒有一絲的防備心,在這個受到保護的地界,遇見任何事情全部都要依靠自己,沒有人替他出頭,沒有人替他擋住淅淅瀝瀝下著的小雨,沒有人在他困難的時候拉他一把,甚至有可能在他摔倒的時候會被同行的競爭對手踹下山谷,那裡植物繁茂,石崖縱橫,河道彎曲,小傻子所走過的每一步路都要依靠自己。

後退一步,沒有人知道蒙戰退後的這一步下了多大的決心,密林、高山、沙漠,三場大比,等待徐濤的會是什麼,蒙戰心知肚明,低垂的眼簾擋住了那絲炙熱,「我知道。」

蒙戰低低的聲音響起,可這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周維心底有些發酸,看向茂密的樹林,「蒙戰,相信徐濤,相信徐濤的韌性,別看他比誰膽子都小,但真正到了關鍵時刻,最能堅持的就是他。」

蒙戰抬起眼簾看向大山,眼神中有著濃濃的擔憂,心底默默的給那個獨自衝進大山的小傻子鼓勁,深吸一口氣,蒙戰收回目光,看向等待在身後的隊員,「出發,去終點。」

說完大步往停靠在山腳下的越野車走去,急促的步伐,顯示出蒙戰此時心底的不平靜與擔憂,收回目光的看向蒙戰背影的周維卻覺得心有些發沉,事情超出了周維的預想,周維知道,自己沒有看錯,蒙戰對徐濤起了心思,壓下心底的思緒,快步走向下一輛車,車緩緩駛出,沿著如同羊腸小道的公路緩緩走著。

而此時走進大山的徐濤看著手裡的地圖,地圖上清晰的標誌出的三十二個紅點,就是此次路線必須考核的項目點,徐濤不知道這三十二個點等待的是什麼,但徐濤進山一個小時後,遇見的第一個難點已經擺在自己面前,收起地圖,徐濤已經確認自己沒有走錯路,那麼眼前這個只有三十釐米寬,近百米長的小搖橋就是自己能夠繼續往下行走的唯一通道,看著晃晃悠悠的吊橋,橋下深不見底的山谷,徐濤額頭佈滿了汗水。

從來不知道自己暈高的徐濤,看著面前的吊橋和山谷,徐濤覺得眼前一陣陣眩暈,汗水順著鋼盔流淌下來,沿著脖頸滑落在衣領上,使勁吸了一口氣,「徐濤,你行的,過。」

徐濤咬著牙踏出第一腳,一陣晃悠,徐濤臉色開始發白,額間的汗水流淌的更快了,用力抓住吊橋兩旁的繩索,手背上青筋都蹦了出來,不敢低頭的徐濤眼睛死死的盯住對面的大樹,一步又一步的在搖晃中,總算用了半個多小時走過吊橋,剛剛踏上平坦堅實的土地,徐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低垂的頭掉落在地上的汗珠,讓徐濤露出一絲笑,努力平緩急促的心跳,徐濤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搖晃著的吊橋,站起身看了下時間,6點50分,徐濤抬起胳膊擦了擦汗水,開始快速的奔跑起來,過吊橋耽誤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徐濤要盡快把浪費掉的時間趕上。

一個小時後徐濤趕到了第一個紅點處,仔細尋找了半天,等待徐濤的只有陣陣鳥鳴聲,徐濤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開始仔細傾聽慢慢的尋找著,在近百米的範圍內,徐濤總算在一個隱蔽的樹洞內找到了第一個考核人員,看著躺在樹洞內滿臉涂彩衝著自己笑的傷員,徐濤笑了一下,按照正常的程序,把人小心的抬出,開始檢查起來,左側腳踝扭傷,徐濤拿出消腫用的藥水,噴射好,綁上繃帶,把人扶靠在樹幹上,「腳踝有些腫,但沒事,回去的時候用涼水敷一下,別不當回事,腳踝真要是成了老傷,會經常扭到的。」

前後不到三分鐘,徐濤說完背起藥箱快速的離開了,靠在樹幹上的考核軍醫劉玉波看著又一次奔跑著的背影,露出一絲笑容,直到背影消失,才抬頭看向樹頂,「我說,你打算什麼時候下來?」

聲音落下後,一個人影順著樹幹蹭蹭的爬到樹下,走到劉玉波身邊,收起手裡的攝像機,蹲在地上,「怎麼樣?」劉玉波點點頭,「相當不錯,在看看下面的考核項目吧。」

穿過溪水,爬過山谷,九點、十點、十一點、十二點、徐濤一個又一個處理著等待中的傷員,靈活的雙手,快速的處理方法,溫和的語氣是徐濤處理過的七名傷員對徐濤最大的評價,坐在一個小溪邊,徐濤吃著壓縮餅乾,拿出地圖查看自己所在位置,已經走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徐濤收起地圖看了看時間,十二點四十,還有不到十五個小時,徐濤站起身,檢查一□上的裝備又一次出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路上,徐濤趟過了一個又一個河道溪流,走過一個又一個山谷,下午六點,天已經發暗,徐濤已經走了近半的路程,看到擋在自己眼前的峭壁,徐濤真想罵娘,怎麼分發給自己的路線全是這樣的道路,徐濤不知道別人是什麼路程,但徐濤卻知道自己的是什麼。

時間不允許徐濤過多的耽擱,仔細觀察了眼前的峭壁,徐濤知道自己必須在天完全黑透的情況下越過這個障礙,否則等待自己的只能是失敗。

觀察好後,徐濤微微鬆了一口氣,這個峭壁或許也不完全是正常的峭壁,在峭壁的外圍是有一條小道的,只是道路很窄,人通過的時候,必須緊貼山壁,雙手抓住上面的凹出的壁沿。

徐濤把藥箱固定好,沿著看好的路線,爬上了峭壁最邊上的小道,緊緊的貼在山壁上,徐濤把藥箱挪到身前,雙手緊緊摳住壁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速度越來越快,天色越來越暗,總算在天黑透的時候,徐濤越過了這個不大但陡峭的峭壁,坐在山邊,徐濤解下綁在胸前的藥箱,打開藥箱內的小手電,仔細查看了一下手指,雙手摳住壁沿的手指佈滿了一道道口子,徐濤清洗一下,撒上藥粉,抓出兩塊紗布按在了手指上,但卻沒有包紮,只是雙手握緊,保證不再出血就可以。

收拾好行裝,徐濤看了看時間,7點,徐濤拿出壓縮餅乾,邊吃邊看地圖,越過這個峭壁,徐濤突然發現自己的路程好像縮短了,一個又一個畫著圈圈的紅點,讓徐濤露出進山後的第一個笑容。

抬起頭看了一眼完全被茂密的樹林擋住的天空,徐濤知道雖然看似路程縮短了,但黑暗中行走難度也增加了,還有不到八個小時了,徐濤緊了緊藥箱,用自己適應了黑暗的雙眼,快速的往前走,銘記於心的紅點讓徐濤時不時的打開手電看一下前路。

到了十二點半,徐濤前面只剩下最後兩個紅點,滿臉劃痕的徐濤打開水壺喝了一口水,靠在大樹下拿出了最後一塊壓縮餅乾,進山前,每個衛生員給了一張地圖、三塊壓縮餅乾、一壺水、一個信號彈、一個指南針。

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徐濤覺得雙腿好像灌鉛了似的又疼又重,滿身的汗水完全侵透了身上的軍裝,嘴唇乾裂,添添嘴唇,徐濤站起身,邁著腫脹的雙腿繼續往前趕著,邊走邊看了一眼什麼都看不到的天空,氣壓有些低,而且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潮濕味道,徐濤不知道是要下雨還是又接近水源,徐濤祈禱別下雨,要是下雨真的就更難走到終點了,已經走到現在,徐濤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因為大雨耽擱的失敗。

一點半,大雨中打著手電的徐濤在雨中急速的跑著,摔倒了重新爬起來,原本一直沒有開手電的徐濤在大雨下起的時候卻想起被雨阻擋的動物們,這一路上,徐濤雖然沒遇見大的動物,但小動物如野雞之類的還是沒少見,但徐濤始終覺得沒遇見並不代表沒有,一路小心謹慎的走到現在,還有不到十公里的路程就是終點,而還有最後一個紅點就在前方,徐濤打開手電邊照明邊加快腳下奔跑中的步伐。

不到中午就趕到終點的蒙戰一直站在山邊橫線外等待著,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那一片茂密的樹林,從天亮等到天黑,從晴空萬里等到瓢潑大雨,蒙戰抹了一把臉看了下時間,兩點了,距離結束還有一個小時,但別說徐濤了,七個參賽衛生員除了兩個被蛇咬了發出求救信號的,剩下的一個都沒有回來。

想起看到傍晚和午夜十一點被救回的衛生員,心底那無法壓抑的恐懼,蒙戰露出一絲苦笑,原來他蒙戰也有害怕的時候,那兩個被分別抬回駐地衛生員讓蒙戰心底的擔憂好像溢出的泉水一樣,層層疊疊的不斷拍打著心間,心底不斷的叫囂著,衝出去衝出去,找到徐濤找到徐濤。

蹭的一下握緊拳頭,蒙戰有些忍耐不住,雖然相信徐濤,雖然不斷的告訴自己傻人有傻福,徐濤肯定不會有事,但蒙戰還是怕了,怕那小傻子犯了傻氣,受傷了也不肯發出求救信號。

就在蒙戰焦急的等待中,徐濤卻遇到了麻煩,一點五十分,趕到最後一個紅點的徐濤處理完傷員還沒等收拾好藥箱,身後傳來一陣咚咚咚的奔跑聲,徐濤沒有回頭,只是繼續手上的動作,砰的一聲,徐濤回頭看了過去,一個模糊的身影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徐濤打著手電看了一下,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身影讓徐濤皺起了眉頭,站起身,徐濤快速的衝了過去,看到躺在地上昏迷衛生員,徐濤眼神快速的閃爍了一下,微微猶豫下,徐濤蹲在了衛生員身邊,開始仔細檢查,微微發紫的嘴唇讓徐濤感覺不對勁。

發紫?徐濤突然想到資料上寫著基諾山自有的一種毒素不強但隱蔽的極深的一種蛇,中毒?徐濤快速的脫下昏迷衛生員的上衣、外褲仔細檢查著,終於在小腿肚的位置看到了兩個小小的牙印,找到位置,徐濤沒有耽擱的快速打開藥箱,拿出專用血清,推進傷員體內,拿出手術刀,把傷口劃出十字花,用力的擠著,暗紫色血液一點一滴的擠出,到最後再也擠不出時,徐濤拿出一卷紗布,使勁綁在了小腿傷口的上三釐米處,趴在傷員腿上,使勁吸著,當血液的顏色終於變成紅色的時候,徐濤笑了。

給昏迷中的傷員重新穿好衣服,徐濤給自己打了一支血清,活動一下漲的受不了的雙腿,勉力的背起比自己高大了許多的傷員,衝著靠在石頭邊看向自己的病號點了下頭,咬著牙快速的疾走著,此時距離出口已經不足五公里,可比賽結束時間已經不到半個小時。

兩點半、兩點四十,徐濤已經能看到遠處的燈光,裂開嘴笑了一下,徐濤把背後還沒有清醒的傷員往上託了一下,背著傷員繼續往前走,兩點五十,徐濤已經看到了終點線,看到了站在線邊等待的蒙戰。

汗水合著雨水一滴滴地的掉落在腳下的地面,「徐濤加油!徐濤快點衝啊。」耳邊傳來一聲聲的鼓勵,徐濤笑了,憋著一口氣,加快步伐,身後隱約傳來咚咚咚的奔跑聲,徐濤心底有些著急,但徐濤只是緊了緊雙手,繼續往前衝。

蒙戰靜靜的站在線外,聽著身邊不斷傳來的大吼聲,看著小傻子背著一個大號傷員跌跌撞撞的往前衝,蒙戰的心底微微顫抖著,死死握住雙手,壓下想要衝出去的欲/望。

近了,越來越近了,滿身泥濘,滿臉的涂彩無法擋住的劃痕,順著手指掉落在地上的鮮血讓蒙戰眼底有些發酸,看著勉力到脖子額頭蹦出青筋的徐濤,看著趴在徐濤後背雙腿拖地的傷員,蒙戰眼底發熱,這個小傻子。

五十米、三十米、馬上就要到達終點的徐濤腳步越發的沉重,身後的跑步聲已經清晰的傳來,徐濤瞪大雙眼,死死咬住牙關,憋住氣啊的一聲大吼,硬是背著傷員第一個衝過了終點,砰的一聲,背著人拼著最後一股氣衝過終點的徐濤連自己帶身後的傷員一起摔倒在了泥濘的水坑中。

蒙戰衝到徐濤身邊,一把掀開壓在徐濤身上的傷員,扔給了衝過來的急救人員,快速的翻過趴在水坑裡的徐濤,托住徐濤的後背,咧著嘴滿臉淤泥的徐濤讓蒙戰笑了,「隊長,我回來了。」

低低沙啞的聲音在蒙戰耳邊響起,看著滿臉淤泥狼狽不堪但眼睛閃閃發光的徐濤,蒙戰哎的答應一聲,「回來就好。」

乾啞著嗓音微微有些顫抖的說出話語的蒙戰心底酸澀不已,這一天一夜徐濤是怎麼過來的蒙戰不知道,但這一刻,眼睛裡好像藏著星星的徐濤讓人看著心動不已,眼眶有些發熱,蒙戰一把抱住徐濤低低的笑了,笑聲越來越大,衝過來的陳廣發等人擠開蒙戰一把抓住徐濤,嗷的一聲把疲憊不堪的徐濤扔在了半空中。

周維帶著笑看著被扔在半空中滿臉笑容的徐濤,驕傲、自豪在照明等下顯露無疑,而所有軍區的首長站在帳篷內看著歡呼中的戰士,都露出一絲笑意,不管那個部隊贏,但這一刻,這第一個衝回終點的衛生員向在場的所有人證明了什麼是我們穿著同樣的綠軍裝。

這邊是歡呼雀躍,距離徐濤不遠處是被壓抑的低氣壓,與徐濤緊緊相隔不到十米衝回終點的B軍區劉建陽滿臉陰沉的看著滿臉笑容的徐濤,微微眯起的眼睛閃過一抹陰狠,深深的看了一眼歡呼中的五營隊員,劉建陽轉身越過為自己慶祝的隊友,心底是壓抑的怒火,只差十米,他劉建陽竟然會輸,壓下心底的怒火,低頭擦了擦雨水,再次抬起頭的劉建陽露出笑容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指揮官,「康隊,我輸了。」

康友新笑著搖搖頭,拍了下劉建陽的肩膀,「沒事,這才是第一場,還有兩場比賽,誰輸誰贏還沒最後定,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劉建陽笑著點點頭,轉身往營房走去,走到營房前,走進漆黑的屋內,劉建陽臉上的笑消失了,透過敞開的帳篷門看到站在人群中咧著嘴笑的傻乎乎的徐濤,劉建陽輕笑出聲,「還有兩場。」有些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帳篷內響起,收回目光,劉建陽脫下濕漉漉的迷彩服,換好衣服躺在了行軍床上。

笑鬧了一會,周維把隊員們趕回自己的帳篷內,帶著徐濤回到了專門留給徐濤的帳篷,看著滿身濕噠噠的徐濤,周維皺了下眉頭,「徐濤,趕緊換衣服休息一會,五點出發。」

徐濤點點頭,看著周維離開,換上乾淨的衣服,剛剛癱在床上,蒙戰端著兩個大碗走進帳篷內,看著躺在床上哼哼的徐濤,眼底閃過一抹心疼,「小濤,起來,把薑湯喝了,省著感冒,喝完吃點面條,再睡。」

徐濤歪頭看向蒙戰,笑了一下,勉力爬起,接過薑湯咕咚咕咚喝了進去,熱乎乎帶著甜味的薑湯進到胃裡,冰冷空空的胃裡感覺到一陣舒服,放下大碗,接過蒙戰遞給自己的大碗麵,稀里嘩啦的快速的吃著,連湯帶面一大碗迅速消滅,放下碗,徐濤抹了把嘴,砰的一下躺在了床上。

渾身上下一陣痠疼讓徐濤皺起了眉頭,吃飽喝足睏意升起,徐濤迷糊的看了一眼蒙戰,「隊長,我睡一會,到時間叫我。」

蒙戰伸手揉了揉徐濤的頭頂,「睡吧。」低低的有些沙啞的聲音讓徐濤露出一絲笑,不自覺的在蒙戰掌心蹭了下頭皮,沒兩分鐘小呼嚕就響起。

看著熟睡中的徐濤,蒙戰小心的撫摸著徐濤臉上一道道的劃痕,收回放在臉上的手指,輕輕的拿起徐濤放在腹部的雙手,翻開後,看到手指上一道道劃開的口子和指尖上掉落的手皮,蒙戰眼底有著無法掩飾的心疼。

站起身拿過藥箱,小心的清洗,上藥包紮,弄好一切,拽過被子蓋在了徐濤身上,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徐濤傷痕纍纍的雙手,蒙戰從徐濤清晨離開就提起的心在這一刻終於落下了。
第五十二章

7月4日,4點40分,掀開門簾彎腰走進帳篷內的周維看著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蒙戰,緊皺了下眉頭,「蒙戰,到時間了,準備一下,二十分鐘後出發。」

蒙戰輕輕的答應一聲,周維深深的看了一眼蒙戰的背影,轉身離開了帳篷,站在帳篷邊,抬頭看向遠方,周維的心情有些沉重,這不是小事,一個鬧不好,倆人要雙雙退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帳篷,周維大步離開了,無論是蒙戰還是徐濤周維都舍不得。

周維不知道徐濤是怎麼想的,但還是決定暫時壓下,回去找蒙戰談談,要是只是蒙戰一個人起了心思,那麼只有把徐濤捨出去,倆人必須分開,雖然捨不得,但只有這樣,倆人的事才能摀住,才能留在部隊,走到準備出發的隊員帳篷內,看著裡面嘻嘻哈哈毫不緊張的隊員,周維沉重的心有了一絲鬆動。

周維離開,蒙戰看了下時間,還有不到二十分鐘就要出發了,蒙戰輕輕的拍打著徐濤的臉頰,「小濤、小濤,到時間了。」

徐濤聽到耳邊傳來的喊聲,壓下心底的那絲不願,費勁的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抓住蒙戰的胳膊,強迫自己坐了起來,一陣痠疼讓徐濤緊緊皺起了眉頭,雙腿又漲又疼,抬頭看向蒙戰,徐濤使勁眨了眨乾澀的雙眼,「隊長,到時間了?」

蒙戰眼底快速的閃過一抹疼,笑了一下,「到了,怎麼樣?」

徐濤伸出雙手搓了搓臉,點點頭,「沒事。」放下手才發現受傷的雙手已經被包紮著,徐濤抬頭看向蒙戰,「隊長,你給我包紮的?」蒙戰點點頭,徐濤呵呵的笑了,把發硬的雙腿放到地上,「隊長,你先幫我把藥箱領回來吧,我洗把臉,精神精神。」

蒙戰點點頭,擔憂的看了一眼坐在床邊還有些不是很清醒的徐濤,徐濤笑了笑,「隊長,我沒事,你快去吧,別耽誤時間。」蒙戰揉了下徐濤的頭頂,快步離開了帳篷,看著蒙戰消失的背影與放下的門簾,徐濤臉上的笑消失了。

按住行軍床,勉強的站起身,一陣陣針扎似的疼痛從雙腿雙腳傳來,徐濤深吸一口氣,快速的蹲下起來蹲下起來,不斷的活動著,幾分鐘後,徐濤的額頭出了一層淡淡的汗水,感覺總算不那麼難受了,徐濤走到水盆邊,洗洗毛巾擦了把臉,拍了拍臉頰,徐濤臉上掛著笑,瞪著還滿是血絲的雙眼離開了帳篷。

走出帳篷看到站在門邊的周維,徐濤臉上的笑頓了一下,「周隊,你什麼時候來的。」

看到徐濤在屋內的一切表現,周維壓下心底的酸澀,笑了,「剛來,我還想問問你準備的怎麼樣?能行嗎?」

徐濤咧著笑著拍拍胸口,「行。」周維拍了拍徐濤的肩膀,「準備一下,五分鐘後出發。」

徐濤哎的答應一聲,快步往隊伍方向跑去,看著徐濤的背影,周維心底有些複雜,心底對於捨去徐濤這個決定,周維突然覺得是不是太過草率?暗自嘆了一口氣,甩開亂七八糟的思緒,周維也快步走向隊伍方向。

2001年7月4日。晨,5點整,隊伍準時出發。

再次走進大山,徐濤的心情與第一次又不一樣,上次是孤軍作戰,但這次,徐濤看看圍在自己周圍的戰友,偷偷的笑了一下。

這次團體比賽人數十二人,時限三天,七支隊伍,可以互相攻擊,第一個搶到亞諾山山頂的紅旗並帶回終點的隊伍為贏,每個戰士除匕首一把,空心彈三發外,不允許帶任何東西進山,沒有食物沒有水,一切靠自己。

雖然條件看似苛刻,但對於常年在野外出任務的隊員們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就連徐濤都已經不再排斥吃生肉這類的事情,雖然時限只有三天,但全速行駛,達到山頂只需要半天時間,但七支從不同方向進山的隊伍,想要搶到紅旗必須解決掉其他的隊伍,否則即使搶到紅旗也是白費。

研究好地圖的蒙戰帶著隊員按照事先看好的路線不緊不慢的跑著,兩個小時後,到達第一個預定的地點,安排好徐濤,蒙戰指了指楊世龍,楊世龍點點頭,帶著程守義離開了隊伍,徐濤看了一眼離開隊伍的倆人收回目光坐在樹幹下,碰了□邊的陳廣發,「你說那些人在那哪?」

陳廣發看向密林,嘿嘿笑了兩聲,「無非等著阻攔別人唄,不過濤子,遭遇戰打響時,衛生員肯定是第一個被消滅的人員,你一定要藏好。」

徐濤白了一眼陳廣發,「我有槍。」說完美滋滋的摸了摸跨在胸前的自動步槍,雖然是空心彈,但徐濤還是覺得挺美,這次跟隊進山衛生員也給配發了槍支,徐濤拿到槍的那一刻,心底都要樂開花了,第一次啊,第一次衛生員也給配發武器了,太不容易了,這一路上,因為槍支的原因,徐濤感覺疲憊都減輕了許多。

徐濤丟臉的樣讓陳廣發低低的笑了,「我說你能出息點不,在隊裡你也沒少打槍,至於嗎?」

徐濤又摸了摸,瞪了陳廣發一眼,「你別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這還是第一次出任務帶槍哪,那次任務給我槍了?每次都是把我往洞裡或是坑裡一藏,給把匕首就拉倒了,你們就不怕萬一我遇見敵人的時候,就我著兩下子,匕首好使嗎?」

徐濤說完拉倒了,但站在一旁的蒙戰卻皺起了眉頭,開始仔細琢磨徐濤的話,想想這一年多的任務,蒙戰突然覺得脊樑骨出了一層冷汗,徐濤說的完全有可能,在隱秘的地方也會又暴露的危險,要是真遇見徐濤說的那種情況,悔死都晚了,蒙戰看了一眼美美的徐濤,決定結束比賽回去找領導商量商量,不能配發機槍,配發小口徑也是可以的。

吃過早飯,野生魚片,隊伍繼續出發,行進的速度並不快,只是每一個走過的地方,蒙戰都會或多或少的設置一些隱蔽的障礙,不傷人,但比較麻煩,晚上十點,第一個夜宿地點到達,一個不大的樹洞,樹洞周圍全是高大茂密的樹木,隊員們分撒開,既能照應到又不會聚在一起,徐濤鑽進樹洞內,半靠在樹幹上,把藥箱抱在懷裡,沒一會就是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濤被一陣陣低低的說話聲和光速吵醒,睜開眼睛,看到打著手電看地圖不時低低的說著話的蒙戰、陳廣發,徐濤一下子坐直身體,「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蒙戰回頭看到燈光下徐濤還是發紅的雙眼和眼底的烏青,露出一絲笑,「沒事,你繼續睡。」

徐濤活動一下靠的有些發僵的後背,挪到倆人身邊,看了一眼地圖,一個黑色的圓圈畫在地圖上的一點,徐濤看了下位置,不近,帶著些許不確定,「你們打算偷襲?」

蒙戰點點頭,陳廣發低低的笑了,「行啊濤子,不白在咱們這待這麼久,這都看出來了。」

徐濤沒有理會陳廣發的調侃,只是看向蒙戰,微微皺起了眉頭,「沒問題嗎?我也去。」

蒙戰搖搖頭,「沒事,你留下,唐衛華跟你一起留下,剩下的人我帶走,一個小時肯定回來。」

徐濤看著蒙戰雖然帶笑卻毫不掩飾的拒絕,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下,「你們小心點,什麼時候出發?」說完看了下時間,三點了。

「馬上出發,那邊的隱藏點距離咱們有三十分鐘的路程,很快,你繼續睡。」蒙戰邊說邊收起地圖,關掉手電筒。

適應了一下黑暗,蒙戰陳廣發鑽出了樹洞,徐濤跟在倆人身後鑽出,看到陸續爬下大樹的模糊身影,徐濤眼底有著擔憂有著一絲絲的羨慕,隊伍在一聲特殊的口令下出發了,嗖嗖嗖的聲音響起,徐濤心底微微一緊,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站在樹洞邊,好一會才回神,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唐衛國,「大唐,隊長他們沒事吧?」

唐衛國拉了一把徐濤,「進去說。」

倆人鑽進樹洞坐在乾枯的樹葉上,「濤子,你別擔心,沒事,隊長出去查看好才回來的,那邊的是L軍區的人,對於密林陌生的很,隊長仔細勘察過了,連他們吃過的野雞毛都找到了,放心吧。」

徐濤點點頭,「我知道。」雖然知道沒事,但還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擔憂,唐衛國呵呵的笑了,拍了一下徐濤的肩膀,「你先睡一會,第一天沒事,從明天晚上開始就熱鬧了,其實這些軍區,唯一麻煩的就是B軍區的人,他們白熊成立的時間不短。」

徐濤扯動嘴角輕輕的答應一聲,靠在樹幹上,瞪大眼睛看向樹洞口,豎著耳朵靜靜的聽著外面的動靜,一會看一下手錶上的時間,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徐濤覺得時間過的特別的慢,自己感覺好長時間過去了,但一看表卻只有十分鐘。

四點十分,預定的一個小時沒有回來,徐濤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鑽出洞口,伸著脖子往遠處看,「大唐,你說怎麼還沒回來?」唐衛國有些哭笑不得看著擔憂的徐濤,「沒事,一會就回來了,你別擔心。」

唐衛國的話音剛落,徐濤就聽見一聲鳥叫,細細低低的鳥叫讓徐濤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瞪大眼睛使勁看想漆黑的前方,嗖嗖嗖的衣服摩擦聲再次響起,徐濤往前踏了一步,等所有人回到樹洞口後,徐濤焦急的衝到離自己最近的蒙戰身邊,「怎麼樣?有人受傷嗎?還好吧?都解決了嗎?」

低低的笑聲在徐濤周圍響起,蒙戰好笑的拍了拍徐濤的後背,「沒事,沒人受傷,又不動槍又不動刀的,誰能受傷,我們只是按照規定在致命點敲一下,按照規定是不允許有人傷亡的,要是真傷了對方,那麼我們就輸了。」

蒙戰的話讓徐濤一下子想起這是比賽,不是實戰,徹底鬆了一口氣,呵呵的笑了,「我忘了在比賽。」

徐濤的話又惹來一陣笑聲,蒙戰踢了身邊的陳廣發一腳,「各自找地方休息。」說完推著徐濤,「去再睡一會。」徐濤哎的答應一聲重新回到樹洞,再次坐在干樹葉上,放鬆的徐濤靠在樹幹,再次睡了過去。

兩個小時後,所有的隊員每人吃了兩個生鳥蛋幾個不知明的野生果子,算是把早飯解決了,再次出發後,徐濤慢慢的發現隊伍每行走十五公里左右就會在隱秘的地方設置蒙戰自己發明的陷阱,徐濤微微皺了下眉頭,再次停下設置陷阱的時候,徐濤走到蒙戰身邊,「隊長,為什麼設置這麼多?」

蒙戰轉頭看了一眼徐濤,「這是咱們回程的路,明天凌晨搶旗,搶完之後順著這條道返回,你仔細看一下地圖,這不是咱們原定的路線,介於兩個隊伍中間的位置。」

說完把地圖遞給徐濤,徐濤接過,打開地圖時微微楞了一下,隨即仔細看著,看好路線徐濤笑了,抬起頭看向蒙戰,「隊長,這是不是你們昨晚偷襲那支隊伍的地圖。」

蒙戰點點頭,「對,我把兩張地圖整合了一下,設置了咱們回程的路線。」徐濤呵呵的笑了,把地圖交給蒙戰,站起身活動活動身體,抬頭往山頂看去,地圖標示他們其實離山頂並不是很遠,徐濤原本以為會看到紅旗,可惜,看到的只是樹木,收回目光,徐濤重新蹲在蒙戰身邊看著蒙戰拿著籐條不斷的編著藤網。

一天的時間就在不斷的行走設置陷阱中度過,早早休息的隊員,在凌晨兩點整理裝備準備沖頂,急行軍半個小時後,隊伍停止前進,蒙戰看著跟在隊伍中的徐濤,走到徐濤身邊,「會上樹嗎?」

徐濤輕聲嗯了一聲,蒙戰四處看了一下,拉著徐濤拉到左側的一顆大樹下,「上去,聽到口哨聲在下來。」

徐濤猶豫了,心底有著一絲不願,他想跟著隊伍沖頂,雖然知道自己武力值不高,但徐濤還是希望能夠參與行動,徐濤的不吭氣讓蒙戰微微楞了一下,轉念一想明白了小傻子是想跟著上山,黑暗中蒙戰笑了一下,伸出右手準確的摸到徐濤的頭頂,微微彎腰,「聽話,上去,黑燈瞎火的,動起手沒輕沒重的,沖頂搶旗肯定會動手,要是被踢到會受傷的,你忘了,接下來還有還幾場比賽哪?咱們可就你一個衛生員。」

徐濤一下子想起沒有後備這事,緩緩的點點頭,「我知道了,隊長,你們出發吧,小心點。」說完把藥箱背到後背,呸的一口吐了口吐沫,抱住大樹的兩側,蹭蹭蹭的往上爬,雖然速度不快,但總算在蒙戰他們出發時,爬到了樹枝上坐好。

靜靜的坐在黑暗的大樹樹枝上,徐濤一動不動的等待著,徐濤從沒想過自己的隊伍會輸,雖然對於沒有參與行動有著絲絲的遺憾,但徐濤明白自己的責任是什麼,要是只有這一場比賽,徐濤說什麼都會跟著上去,但正如蒙戰所說的那樣,沒有後備的五營,只有自己一個衛生員,接下來的四場比賽無論如何都不能缺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徐濤時不時的看看表,但始終坐在樹上沒有動,也沒有發出一聲響聲。

四點、五點、天空已經開始發白,透過茂密的枝葉,徐濤看向山頂方向,隊伍已經出發兩個多小時了,但一點動靜沒有,徐濤心底有些焦急,扶住樹幹站在粗大的樹枝上,使勁抻著脖子看著,仔細傾聽著,除了嘰嘰喳喳的鳥鳴聲,沒有屬於五營特有的呼叫聲。

五點半、六點,就在徐濤急的眼睛有些發紅的時候,一陣陣細小的好像幼鳥要食的叫聲響起,嘰嘰、嘰嘰嘰嘰,兩長四短的呼叫聲讓徐濤眼底快速的閃過一絲驚喜,抱住樹幹蹭蹭蹭的順著樹幹快速的下滑。

距離不到三米的時候,徐濤鬆手跳到柔軟的草地上,往前跑了兩步,徐濤首先看到飛舞的紅旗,臉上露出笑容,成了,可隨後看到一個、兩個、五個、七個人影快速往自己方向奔跑著,徐濤臉上的笑僵住了,心底咯噔一下,少了四名隊員,徐濤衝到跑在最前面的蒙戰身邊,「隊長。」

蒙戰抓住徐濤的肩膀,「大楊。」蒙戰吼了一聲,楊世龍竄到徐濤另外一側,與蒙戰一起,一人抓住徐濤的一個肩膀,一下子把徐濤提了起來,蒙戰一手抓住徐濤,一手微微用力,把陳廣發甩了出去,「先走。」

還沒等徐濤反應過來,幾個人奔跑的速度突然加快,繞過一個又一個陷阱,徐濤剛想問,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憤怒的罵娘吼叫,徐濤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身後追著人哪,看著飛揚的旗幟,徐濤明白了,現在的他們就是活靶子。

徐濤看向蒙戰,「隊長,把我放下來,我能跟上隊伍。」說完微微掙紮了一下。

蒙戰看了一眼徐濤,搖搖頭「你速度太慢。」說完看向楊世龍,突然露出一絲笑,回應蒙戰的是楊世龍突然變的鋥亮的眼神,倆人的啞謎讓徐濤有些迷糊,看看蒙戰看看楊世龍。

突然蒙戰大吼了一聲,「一二,提速。」幾名剩下的隊員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徐濤目瞪口呆的看著邊跑邊往下摘腿上負重的戰友們,看到那一個個扔出的帆布袋,徐濤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一直知道隊員們有負重,但不是出任務都會摘掉嗎?這、這是?

沒有了負重的隊員們好像撒歡的野馬,速度再次提升,徐濤這次知道為什麼蒙戰會說自己速度太慢,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在身邊的這群戰友面前,下山的道路好像不再崎嶇似的,一個個奔跑跳躍的身影靈巧矯健。

「哥哥你大膽的往前衝啊、往前衝,小弟弟在身後追啊追。」突然扛旗的陳廣發扯著大嗓門開始邊跑邊唱了起來,原本緊張的氣氛瞬間被走了十萬八千里的音調全部破壞,這一刻,徐濤再也忍不住,跟著隊友們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身後是陣陣怒罵的吼聲,身前是陳廣發大嗓門的高歌,愉悅的情緒瞬間佈滿心間,什麼緊張,什麼氣氛全部消失,在這個充滿清新空氣的山林,徐濤扯開嗓子配合著陳廣發大聲吼著,臉上的笑閃閃發光的眼,無不顯示著徐濤愉悅輕鬆的心情。

僅僅不到三個小時,徐濤已經看到了山下終點的紅線,突然蒙戰、楊世龍同時鬆開徐濤的肩膀,蒙戰反手抓住徐濤的胳膊,帶著突然變化差點摔倒的徐濤往前衝,徐濤看了一眼拽著自己的蒙戰,呵呵呵的笑了,突然前方扛旗的陳廣發歌聲變了,「團結就是力量。」陳廣發的變歌讓徐濤眼底閃過笑,但沒想到原本一直聽著陳廣發唱歌的隊友們,也跟著邊跑邊唱,當距離終點不足五十米的時候,徐濤看到了被歌聲吸引出來的所有人,徐濤看著挺直著腰板一臉自豪的周維和別人那好像看到怪物的眼神,徐濤從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驕傲,這是五營的榮譽,這是五營的專場,無論在多麼惡劣的情況下,五營都是當之無愧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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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2001年7月20日,塔克拉瑪乾沙漠,維吾爾語意「進去出不來的地方」,人們通常稱它為"死亡之海"。

凌晨一點,燈光下整裝待發的徐濤站在戰友面前,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蒙戰、周維,露出笑容,「周隊,哥,我要出發了,你們別擔心,我一定會走出來的,我不會給五營丟臉,不會給咱S軍區丟臉。」

蒙戰看著面前的徐濤,心底有著無法抑制的恐慌,三天,三天之內徒步穿越「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直線距離90公里,實際徒步要110公里左右,在這個一年中最熱的季節,不說遇到沙暴的幾率大的驚人,就是白天高溫也會讓人受不了。

蒙戰隱藏在背後的雙手微微顫抖著,透過滿臉的笑容蒙戰看到了徐濤隱藏在眼底的膽怯,蒙戰使勁攥了下拳頭,上前一步,按住徐濤的肩膀,「濤子,記住,一旦遇到危險,不管你是否願意,都記住以安全第一為主,三顆求救信號,無論如何都不能掉,受不了,扛不住的時候一定要發求救信號。」

徐濤臉上的笑容微微頓了一下,輕輕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認真的看向蒙戰,「哥,我一定會走出來的。」

「徐濤,這是命令。」一聲隱藏著恐懼的大吼讓徐濤臉上的笑消失了,低下頭看著腳下的黃沙,緩緩的點了點頭,「是,堅決執行命令。」

出發的哨聲響起,徐濤抬起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戰友們,義無反顧的轉身往起點走去,徐濤的這一眼讓蒙戰臉色一沉心底咯噔一下,以蒙戰對徐濤的瞭解,蒙戰知道徐濤這是抱著必死之心走的,快速上前一大步,一把抓住徐濤的胳膊,徐濤回頭看向蒙戰。

蒙戰抹了把臉,露出一抹苦笑,微微彎腰盯住徐濤,「濤子,哥求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哥在終點等你,假如遇見危險,一定要發求救信號。」

死死扣住的胳膊,蒙戰眼底流露出的濃濃擔憂與意味不明的閃爍讓徐濤笑了,使勁的點點頭,「好,哥,我要出發了。」說完使勁抽出手臂快速的跑了起來,跑動間徐濤的眼眶微微紅了一下,沒有人知道這一刻徐濤的心底驟然升起的不捨。

從五號結束第一場比賽後,轉戰到位於Y省西部的橫斷山脈,休息三天後,開始了第二場比賽,雖然再次毫無懸念的贏得比賽,但卻比第一場艱難了很多,徐濤僅僅比第二名的B軍區的劉建陽早了十分鐘,別小看這十分鐘,徐濤是沒有任何耽擱的一直往前趕,但劉建陽卻在中途救回一個徒步行走大山的旅客,雖然贏了,但徐濤知道,要是沒有救人這件事,最後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而團體比賽。卻折損了六人,比上一場多了兩個人,在接下來的第一場的偵察兵單兵對抗,狙擊手單兵對抗中,雖然汪進、於亮、唐衛國、陳寧出賽,但張瑞武、黃文、萬海龍、夏凱卻被淘汰,雖說淘汰的四人是候補人員,但卻間接的說明了各個部隊參賽人員狀態已經調整的很好。

比賽越來越激烈,從幾個參加團體比賽戰友的臉上身上的淤青可以看出,徐濤隱約的發現各個部隊之間已經打出火氣,尤其是偵察兵單兵與狙擊手單兵大比中,僅有的一場兩項大比兩個第一全部落在五營手裡,哪一雙雙冒火的眼睛,徐濤知道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站在起點,第二聲哨響吹起後,徐濤檢查好自身攜帶的裝備,頭也不回的出發了,三天穿越直徑90公里的沙漠,看似距離不長,但徐濤知道,如果中途耽擱,很有可能等待自己的就是失敗,已經走到最後一步,無論如何,徐濤都要堅持走出這個茫茫戈壁灘。

從大河沿出發,獨自背著負重五十公斤的行李,徐濤一步一步往前行走著,徐濤知道自己必須在最熱的時候趕到預定的休息地點,躲開高溫,否則等待自己的只會是嚴重的曬傷和熱衰症,休息的這幾天,徐濤不斷的研究資料與路線,徐濤知道三天的時間其實對於他們來說還是有些困難,不說一路上的所必須面對的高溫、枯燥、乾旱的茫茫沙漠,就是三天內需要尋找到指定的三名傷者就夠為難,雖然看似三名傷者都在預定的地點,但徐濤知道,預定地點是指範圍五百米之內,徐濤不相信在這個高溫達到六、七十度的天氣有人會在太陽底下等著他出現,肯定會找好隱蔽處。

適應了沙地行走後,徐濤加快速度,徐濤知道必須趕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儘量的多趕路,悶頭努力的前行著,每隔一個小時含上一口水,每兩個小時,小口喝兩口,徐濤不斷調整行走速度的同時控制自己的飲水次數與飲水量,時間一分一分的快速劃過。

當天空開始發白的時候,徐濤打開地圖看了一眼,計算了一下距離,徐濤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收起地圖繼續行走著,五點,當太陽慢慢的露出點點晨光時,徐濤皺了下眉頭,剛剛露出一點點太陽的沙漠,明顯的比夜晚溫度高了一些,徐濤停住腳步,站在原地休息了十分鐘,吃了一塊壓縮餅乾,喝了兩口水,又含了一口出發了。

七點、八點、九點、十點,徐濤滿臉漲紅的總算看到了第一個預定的休息點,徐濤快速的按照習慣的步伐衝了過去,當總算衝到沙窩下後,徐濤接下背包,活動了一□體,坐在了地上。

摘下帽子,徐濤拿出一張紙,小心的倒了了點水沾濕了紙巾,輕輕的按在了外露的臉頰上,微微眯起的眼睛顯示著徐濤這一刻的舒爽,紙巾從臉頰拿下,徐濤把沾濕的手紙又按了按脖子和動脈位置,弄好一切,徐濤小心的把已經變的發污的紙巾放回背包袋裡,靠在沙窩後的沙壁上閉眼休息著。

沙窩外的氣溫不斷升高,即使躲藏在沙窩裡,徐濤依然感覺到一陣陣熱浪襲來,徐濤把身體又往裡縮了縮,靜靜的看向漫漫黃沙,寂靜、乾枯是徐濤對沙漠最直觀的印象,抿了下乾裂的嘴唇,徐濤忍耐著高溫下的乾渴,三天六升水,徐濤必須把自己的飲水量控制在最精確的數量內,否則,等待自己的只有嚴重缺水失去比賽資格。

對於這次的三天沙漠之行,徐濤有著對未知的恐懼,徐濤知道資料研究的在透徹,但真正面對的時候確實另外一回事,徐濤自知不是一個膽大的人,但徐濤同樣明白他是軍人,軍人的使命感與榮譽感不允許他退縮,否則,不說外人,就是他自己也無法原諒穿著軍裝卻在困難面前退縮的自己。

就在徐濤停留在沙窩休息的時候,從麻扎塔出發的劉建陽也到達了預定的休息點,同樣孤身走在茫茫戈壁的劉建陽,在這個只有孤獨的自己一個人奮戰的地方,排解寂寞一樣回憶這這次已經完成了四場的比賽,對於連輸兩場的比賽,劉建陽不服,他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同樣十六歲入伍的劉建陽,今年只有25歲,但近十年的軍旅生涯,卻因為業務的出色與自身的努力榮立過個人二等功一次,這樣的功勞對於衛生兵來說並不多見,劉建陽家世優越,但他自認這些年,所得到的一切榮譽都是靠著自己的雙手掙回來的,順風順水的劉建陽沒想到會在這次的大比中被一個不起眼的黑小子打敗,甚至是連續兩場,劉建陽直到第二場比賽全部結束才知道打敗自己是的S軍區徐濤,一個不單單參加了單兵大比還參加團體比賽的鐵人。

深吸一口氣,劉建陽眼神蹦出一股不服輸的光芒,他劉建陽不會輸,只有在最艱苦的地方,最惡劣的條件下才能真正體驗出一個軍人的價值。

看了下手錶,劉建陽拿出餅乾,大口吃著,吃過後,喝了兩口水,劉建陽收拾行李,準備啟程,四點,雖然外面的溫度依然很高,但劉建陽卻依然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出發,這次大比不單單看救治傷員的結果,還有時間的限制,時間用的越短,綜合成績越高,已經連輸兩場,劉建陽不允許自己再輸第三場。

劉建陽頂著高溫出發了,徐濤卻依然躲在沙窩裡,六點,徐濤吃過晚飯,背起行囊再次出發,被烈日曬了一天的沙地,即使穿著高梆鞋依然在行走幾分鐘之後感覺到了炙熱,徐濤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慢慢降落的太陽,緊緊皺起了眉頭,徐濤的行進速度並不快,在保存體力的同時,徐濤只想著能多走一點是一點,在太陽徹底降落時才會加快步伐。

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徐濤已經行走了一個小時,七點,徐濤拿出水瓶,含了一口水,抹了把汗,休息了幾分鐘,繼續前行,太陽落山了,氣溫雖然依然沒有降下多少,但總算比太陽沒有降落時好了很多,徐濤加快腳下的步伐,邊調整速度邊不斷的看著指南針。

晚上十點,徐濤坐在一個沙丘上休息,揉了揉發沉的雙腿,抬頭看向沒有一顆星星的天空,徐濤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為什麼,發沉的天空讓徐濤覺得心有些沉。

看了看天空,想了一下,徐濤背起行囊,加快速度往前趕,徐濤決定加快速度趕到第二個休息點,而第二個休息點同樣是第一個傷員標誌的範圍。

7月20日,晚十一點,就在徐濤在茫茫戈壁獨自奮鬥的時候,沙漠總指揮部卻是燈火通明,一群指揮官與各個軍區的首長,坐在地圖前低低的討論著,十點半接到通知,一股巨大的沙暴將於明晨6點在塔克拉瑪乾沙漠上空形成,這個消息讓所有參賽的部隊指揮官與首長驚呆了,參加衛生兵單兵大比的七名衛生員,除分別在第一場第二場比賽受傷退出比賽的四名衛生員,剩下的三人已經進駐沙漠,按照路程計算至少已經走了三分之一或是近半的路程,雖說中間因為設置障礙的關係,每個方向有著三個據點,但按照氣象發回圖片與衛生員行進的速度來看,三名衛生員很有可能會處於沙暴中心位置。

而這樣的位置,別說對沙漠完全陌生的衛生員,就是當地的嚮導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從左右同時出發,全速行駛,按照衛生員行進路程,在沙暴形成之前找到進駐沙漠的衛生員,把人帶到最安全的地點。

但困難的是,僅有不到七個小時,派誰去?能不能找到,如果在預定的時間內沒有找到在折損更多的人是不是得不償失,一群指揮官討論著是現在出發還是等沙暴過去在出發?

從接到突然開會的通知到得知消息開始,周維從開始的震驚到快速的運轉大腦,說句自私的話,別人他不管,但徐濤必須找回,這一刻,什麼心思不心思周維都顧不上,四場比賽下來,徐濤帶給五營的不僅僅是榮譽,還用自己瘦弱的身軀像他和所有人證明了什麼是軍人的使命什麼是榮譽。

看著還在扯皮的各個指揮官,尤其是沒有比賽人員的四個軍區指揮,周維眼中蹦出怒火,砰的一聲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站起身的周維瞪著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睛看向愣住的指揮官與首長,「先別說得不償失的問題,你們知道進駐沙漠的是什麼?那是人命?是一個個年輕的生命,為了榮譽與軍人的使命感,他們沒有猶豫的走進戈壁灘,我相信無論哪一個,遇到危險的時候,想到的都不會是自己,只會是對方,在他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在他們等待救援的時候,我們這些做領導的卻在這裡討論救與不救的問題,那麼我想問,假如真的遇難了,犧牲了,烈士的家屬來到這裡,各位打算怎麼回答?因為不想犧牲更多的人所以拒絕救援?」回答周維的是一陣沉默。

「周維,通知蒙戰準備出發,我們S軍區的人不能扔在這裡,部隊培養一個優秀的軍人不容易,雖說軍人為了國家捐軀義無反顧,但不是在這裡,不是因為人為的忽略而葬送士兵們的生命。」

傅智軍站起身看向周維下達了大比中作為一個軍區司令員的第一個命令,周維鄭重的敬禮,轉身快速離開會議室,傅智軍看向臉色有些訕訕的沒有人員參賽的軍區首長和指揮,露出笑容,「你們繼續討論,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在沙暴形成的時候有一個各位都滿意的答案。」說完傅智軍帶著笑轉身離開了,走出帳篷,傅智軍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心底對於那些持反對意見的人有著濃濃的失望,傅智軍是老派人,對於父輩經歷過戰爭的傅智軍來說,每一個士兵都是國家的財寶,可..傅智軍搖搖頭。

「老傅,去我那裡聊聊。」身後傳來帶著淡淡笑意的話語,傅智軍轉頭,看到站在自己身後B軍區和N軍區的司令馮友貴、張鳳新笑了,「行,走吧。」傅智軍錯了□,看到匆忙往駐地跑去的兩個軍區的指揮,有些失望的心慢慢的有了一絲暖意,總算還有救。

蒙戰臉色漲紅的看著說完話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周維,閉了閉眼睛,緩緩吐出憋在胸口的悶氣,讓自己冷靜,再次睜開眼睛的蒙戰,臉色的漲紅微微消退,但眼睛卻有些發紅,「周隊,我會把徐濤帶回來,不用去那麼多人,我帶著唐衛國、陳廣發進沙。」

「行,準備一下,十分鐘後出發,嚮導我會準備好,車也會加滿油。」周維說完轉身離開了蒙戰的帳篷,看著周維消失的背影,蒙戰突然晃悠了一下,一把抓住帳篷桿,閉眼緩了一會,睜開眼睛的蒙戰徹底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眼神蹦出一股懾人的光芒,看著漆黑的沙漠,「小濤,等我,一定要等我。」

收回目光,蒙戰提著行囊快速的往旁邊的帳篷走去,走到陳廣發、唐衛國身邊,低低的叫了一聲,倆人快速的坐了起來,「準備一下馬上進駐沙漠。」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隊長,是不是濤子出事了?」蒙戰的話讓陳廣發心底一沉,馬上想到進駐沙漠已經一天一夜的徐濤,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然不會這個時間讓他們趕去沙漠,而且看看直叫起自己和老唐。

蒙戰的腳步一頓,沒有說話,快速離開,站在帳篷外,蒙戰手裡的行囊一下子掉落在地上,伸出右手按住心臟,一陣陣的疼痛襲來,蒙戰臉色越發的沉重,不、不會,小傻子一定會沒事。

「隊長,我也去,我是偵察兵,進駐沙漠我更有優勢。」身後傳來一聲急促的話語,蒙戰沒有回頭,微微皺了下眉頭,「隊長,我也去。」「隊長我去,我體力好。」

一個個聲音傳來,蒙戰笑了,轉身看向一個個爬起來穿好衣服的戰士,「留守,陳廣發、唐衛國跟著我進去,其餘的人原地待命。」

「隊長。」「這是命令。」蒙戰大吼一聲打斷了所有人的話語,提起地上的行囊快速往駛過的越野車走去。

汪進微眯眼睛,看向蒙戰的背影,什麼都沒說,只是衝回帳篷,抓起行囊衝了出來,陳廣發一把抓住汪進的胳膊,「桶子。」

汪進眼睛裡好像帶著刀子一樣看向陳廣發,「撒手,我一定要去,我汪進這條命是濤子救回來的,現在我兄弟有難我必須去。」

陳廣發看著汪進好像利劍一樣的緊繃氣勢,暗暗嘆了一口氣,「換鞋,你還穿布鞋哪。」

汪進低頭看了一下,重新衝回還上高梆靴,拿著行囊直接沖上車,唐衛國、陳廣發同樣提著行李,坐在駕駛位置的蒙戰看了一眼汪進,什麼都沒說,收回目光,一腳油門駛出營地,手拿地圖的當地嚮導邊看地圖邊拿出紙筆快速的計算著,邊算邊問徐濤的腳程。

車子急速的在漆黑的沙漠中行駛,而徐濤也背著行囊沒有停留的加快步伐,邊快速行走邊不斷的看著天空,氣壓越來越低,微微的風從兩點開始颳起,越來越大,風的阻力讓前行的步伐邊的有些困難,徐濤心底有些著急,從颳起的風速與天空的低氣壓,徐濤感覺到了危險,徐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大風形成之前趕到預定地點。

從走到跑,徐濤邊跑邊不斷的調整著方向與速度,三點、三點半、四點,當天空應該濛濛亮的時候,卻依然是發沉的天空讓徐濤知道遇到麻煩了,沙暴,這個季節最常見的沙暴,徐濤不知道這場沙暴多大,但徐濤知道如果不盡快找到安全地點,自己會有危險。

站在沙丘上四處看著,連一個小小的斷壁都沒有,徐濤拿出地圖仔細看著,地圖上顯示在自己左邊距離不到三公里的地方應該有一個斷壁群,但這個地點完全偏離的預定路線,來不及多想,徐濤收起地圖頂著大風快速的往斷壁群跑去,四點半,大風已經形成,徐濤步伐越來越慢,視線變的模糊不清,但隱約的斷壁群已經看到,四點四十,四十五,總算趕到斷臂群,徐濤拿出一張紙扔到天空,看了下風向,急速的衝到斷壁群中的一個小窩口,快速的解下背包,抓出睡袋把背包塞進窩口裡,把睡袋裹在身上,背對著窩口貓在了裡面。

剛剛做好一切,背對著沙漠的徐濤沒有看見巨大的風速已經形成,風速越來越快,滿天的黃沙飛舞著,天與地已經完全變成了沙的世界。
第五十四章

躲在斷壁小窩口的徐濤聽到呼嘯的大風和不斷拍打在後背的沙塵,臉色有些發白,真的遇到了,徐濤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走出沙漠,從嚮導和資料來看,沙暴真是很可怕的東西,自己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這一刻徐濤首先想到的是徐燕,不知道姐接到自己犧牲的消息會怎麼樣?徐濤感覺鼻頭有些酸,這些年聚少離多的生活,讓徐燕跟著自己操了不少心,可為了心底的那份執念,刻意的忽略掉徐燕渴望自己回家的眼神。

從那時候突然的變化到當兵走,相依為命的倆人,只有彼此,在徐濤心裡徐燕比任何人都重要,徐濤也相信在徐燕心底自己的地位是相同,想到上次回家姐夫說過的話,徐燕只剩下自己了,要是自己犧牲了,那麼徐燕真的在沒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娘家了。

不、徐濤使勁搖了搖頭,不行,不能把徐燕自己扔下,要不然徐燕會瘋的,使勁咬了下舌尖,讓自己不要沮喪不要放棄,一定要想辦法離開,疼痛的刺激讓徐濤有些茫然惶恐的心慢慢的冷靜下來,吧嗒一下嘴裡的血腥,徐濤微微眯了下眼睛,抖動身體,把壓在背上的沙子抖掉,避免被沙土把自己掩埋。

又往裡縮了一下,徐濤開始細細的思量著,小窩口雖然不大,但完全可以讓自己安全躲過這次沙暴,雖然暫時偏離了正常路線,但有指南針與地圖,水與食物也完全可以讓自己支撐到終點,仔細考慮後,徐濤有些惶恐的心慢慢平復,裂開嘴笑了一下,這麼一算,自己的優勢還是不少的,只要堅持挺過沙暴就可以了。

刻意忽略掉後背的疼痛,徐濤苦中作樂的回憶起跟徐燕在一起的生活,從一雙鞋到一件衣服,從一雙五毛錢的襪子,到後來一沓偷偷塞到背包裡的錢,徐濤的心越發的平靜,重新恢復冷靜的徐濤收回思緒仔細傾聽著風聲的同時用已經疼的發麻的後背細細的去感受風力,結合記憶中對沙暴的描述,徐濤越發的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絕對不是處在沙暴中心位置,否則,無論自己躲在那裡,就自己瘦弱的小身板都肯定會被大風吹走。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徐濤感到耳邊的風聲漸漸地弱了下來,再次抖掉後背的沙子,徐濤小心的把身上裹的死死的睡袋打開,微微露出一絲縫隙,慢慢的轉過身體,看向外面,昏黃還有些發黑的天空已經有了一絲絲的光亮,徐濤呵呵的笑了,笑聲越來越大,過去了,沙暴過去,又挺了一會,聽到風聲越來越小才慢慢的後退的站起身,站起身的瞬間,徐濤忍不住咧了下嘴,後背好疼,把披在身上的睡袋摘下,看到拿在手裡的睡袋,徐濤有些詫舌,裹住自己的睡袋,後背位置已經被大風颳的一道道劃痕,甚至已經有了幾道口子,這可是最好的睡袋啊。

徐濤記得陳廣發曾經實驗過,雙手使勁都沒有撕裂開睡袋,陳廣發雖然平時不正經,但在五營絕對是頂級高手,除了蒙戰沒有一個人能打敗他,那時候大家雖然不斷的笑鬧著陳廣發閒的,但足可見這次給分發的裝備有多好。

又等了一會,徐濤看到天空越來越亮,收拾行囊,背著行李再次出發,躲過沙暴,徐濤感覺渾身好像充滿了力量一樣,邊看著地圖邊往正常行駛的路線行走著。

而此時同樣躲過沙暴的蒙戰臉色卻越發的沉重,雖然按照嚮導的說法,沙暴絕對不是從他們這邊形成的,而是路過捎帶上了他們這條線路,但蒙戰還是擔心,沒遮沒掩的大沙漠,徐濤在既沒有駱駝又沒有嚮導的情況下,怎麼躲過這場沙暴,親身經歷了這一切的蒙戰只要想到在這條路上,被掩埋的徐濤等待著自己救援就覺得心底一陣陣的揪痛。

同樣見識到沙暴威力的陳廣發、汪進、唐衛國都沉著臉看向窗外,即使車速已經到了極限,但幾個人還是覺得太慢了,可看著眼睛里布滿血絲,鬍子拉碴的蒙戰明顯黑透的臉色,幾個人既沒心情也沒有興趣去說些什麼,只是暗暗的祈禱著。

再次出發的徐濤決定趁著溫度不高加快速度,看了看時間,快八點了,放下手腕,徐濤計算著,要是速度快點,今天沒準能趕兩個傷員駐點,逃過災難,心情極佳的徐濤,越想越高興抬起大步踩著沙子蹭蹭蹭的加速行走著。

也不知道是心情好的事還是自己運氣來了,一個小時後,徐濤一下子在一個沙丘後,把沙窩裡的躲涼的傷員找到,看到躲在裡面喝水的傷員徐濤一下子笑了,「怎麼樣?用檢查嗎?」

看著美滋滋的裝病號的中尉,徐濤有些好笑,前兩場比賽的傷員多少都帶點傷,但這個明顯就是心情好而且自得其樂的戰友。

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徐濤,翹著腿的劉玉波呵呵的笑了,一下子坐直,指了指自己對面,「坐下休息一會,你怎麼樣?遇見沙暴了吧。」

徐濤呵呵的笑著點頭,「遇見了,我找了個斷壁群躲過去了。」

劉玉波翹了下大拇指,「幸運,徐濤,沒準你小子這次你還能拿第一。」

劉玉波的話讓徐濤楞了一下,指了指自己,「你怎麼知道我叫啥?」

劉玉波噗嗤一下笑了,「誰不知道?你不認識我?」

徐濤上下打量了一下劉玉波,好像見過,不過又好像沒見過,徐濤臉上的疑惑讓劉玉波翻了個白眼,「我說兄弟,你兩場單兵大比第一個傷員都是我,你不記得了?」

徐濤嘿嘿的笑著搖搖頭,「我記人不行。」劉玉波白了徐濤一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臉,「沒眼光,這麼英俊的臉記不住,得了,我是N軍區的劉玉波。」

徐濤笑著伸出右手,「我是S軍區徐濤。」劉玉波拍了一下徐濤,「知道,你出去問問現在有幾個不知道你的,S軍區的鐵人。」

徐濤收回手看了看外面,還不是很熱,徐濤站起身,「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劉玉波擺擺手,「走吧,一會有人接我,加油,等你好消息。」

徐濤揮揮手,「會的。」說完轉身繼續上路,徐濤走後不到半個小時,蒙戰開著的車總算一路搜索一路尋找的找到了第一個傷員救治點,看到坐在沙窩裡看書的劉玉波,陳廣發打聽到徐濤剛剛離開半個小時。

得到準確消息的蒙戰壓下心底的急切,衝著劉玉波點了點頭,一腳油門踹了下去,越野車轟的一聲衝了出去,汽車轟轟的疾駛著,不到十分鐘,幾個人就看到了背著大行李好像小烏龜似的徐濤,看到徐濤身影的這一刻,蒙戰的心突然砰的一下,好像炸開了似的。

而徐濤也被身後傳來的轟鳴聲吸引的回頭看過去,太陽光的閃爍下,徐濤沒有看清車內的人是誰,但還算知道是部隊的車,徐濤停住腳步看過去,當車帶著黃沙一下子停靠在他身邊時,徐濤傻住了,瞪大眼睛張著嘴看著跳下車一把抓住自己的蒙戰,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看不到的時候感覺很多話要說,但真正看到平安的徐濤,蒙戰突然覺得什麼話都說不出,活著,只要活著就好,蒙戰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笑了,從低低的笑聲到哈哈的大笑,徐濤瞬間回神,看著緊緊抓住自己兩個胳膊的蒙戰,激動的反轉手臂抓住了蒙戰的手腕,微微顫抖的手掌顯示著徐濤激動的心情,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只是干巴巴的說出一句,「你們咋來了。」

突然後脖領一下子被人扯了過去,一把被摟住大脖子的徐濤聽到大笑聲和陳廣發激動的有些發顫的話語,「小矬子,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徐濤咧嘴笑了,使勁點點頭,第一次沒有因為陳廣發叫自己小矬子而生氣,勉強的從陳廣發的大體格下掙扎出,看到了激動的眼眶發紅的汪進,看到了滿臉笑容的唐衛國,看到了帶著笑柔和的看著自己的蒙戰,徐濤心底好像被大錘重重的撞擊了一下,開始顫抖了起來,他們來了,自己的兄弟來找自己了,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不再是一個人奮鬥,徐濤笑了,笑著笑著,徐濤眼眶紅了,掙開陳廣發的胳膊,上前一步走到蒙戰身前,「哥,我活著。」

蒙戰壓下心底的酸澀有些發堵的哎的答應一聲,徐濤看著臉色平和,但眼神中明顯激動的蒙戰,心底有著委屈有著後怕有著眷戀,「哥,我活著。」

蒙戰又答應一聲,大手一伸摟住徐濤,拍了拍徐濤的後背,「活著就好,我相信,我相信你一定沒事。」摟住徐濤瘦弱的身軀時,蒙戰突然覺得心底有股暖流流淌過一樣,冰冷了一夜的心慢慢升溫,自己的小傻子活著,在大沙暴中活著,夠了,這一刻,蒙戰突然覺得自己傻,比小傻子還傻,活著才是希望,人沒了,自己再有心思也是枉然,使勁眨了眨有些發澀的眼睛,低頭看了一眼傻笑的徐濤,蒙戰露出一絲不自知的溫暖。

徐濤有些鼻音的嗯了一聲,嘴裡又低低的嘟囔了一句,「我活著。」

好久,徐濤才勉強壓下心底的激動,往後退了一步,看看蒙戰,看看汪進、陳廣發、唐衛國,看著看著,徐濤呵呵的笑了,大喊一聲,「我活著。」

說完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喜悅的笑聲好像會感染一樣,來尋找徐濤的四個人同時發出一聲聲喜悅的大笑,在這個茫茫戈壁灘,在這個滿是黃沙的需要尋找綠洲的大沙漠,五個一身綠軍裝的傻大兵,這一刻就是著茫茫戈壁的綠洲。

蒙戰上前一步解下徐濤背在後背的行囊,拉著徐濤直接上車,徐濤有些猶豫,「咱這就回去了?不比賽了?」

蒙戰又好笑又心疼的看著傻呆呆的徐濤,敲了徐濤一下,「比什麼?大沙暴來了,領導們都擔心你們出事,各軍區尋找各軍區參賽戰士,直接回駐地。」

徐濤一想也是啊,呵呵的笑著撓了撓發癢的頭皮,活蹦亂跳的跳上車,坐在越野車的座位上,徐濤感覺說不出的舒坦,呵呵的笑著,一會摸摸座椅,一會摸摸身後的靠背,興奮的感覺一直沒有消退,而坐在一旁和駕駛座位的蒙戰等人看到徐濤難得的孩子氣,都露出善意的笑。

「濤子,你怎麼躲過去的?」坐在徐濤身旁的汪進看到徐濤總算消停了才有些好奇的問著。

徐濤嘿嘿笑了,「我看天色不對,按照地圖的提示跑到斷壁群了,斷壁群那裡又小窩口,我躲在裡面把睡袋裹在身上躲過去的。」

蒙戰抬頭看了一眼後車鏡,露出一絲笑,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我說濤子,你點夠好的,沙漠斷壁群可是很少,這都讓你找到了。」陳廣發大嗓門的嚷嚷著,徐濤附和的點點頭,「我也覺得我點好。」

徐濤的附和讓大家都笑了,沒有了走時的擔心,原路返回的幾個人邊說邊聊,聊著聊著,大家突然發現徐濤沒有了聲音,看過去才發現不知道什麼團成一團的徐濤張著嘴呼呼的睡了過去,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笑了一下,都噤聲讓疲憊的徐濤好好休息,雖然徐濤看著精神狀態不錯,但眼底的烏青與神色間的疲憊還是很明顯。

蒙戰放慢速度,儘量讓車在沙地上平穩的行駛,讓疲憊的徐濤好好睡一覺,這一覺睡過去,徐濤一直睡到回到營地。

車停在駐地的時候,等候在駐地邊的周維看到下車的蒙戰滿臉的輕鬆,提著的心一下子落地了,笑著快步走到車邊,透過車窗看到呼呼大睡的徐濤周維笑了,轉頭看向蒙戰,「怎麼樣?」

蒙戰笑了一下,搖搖頭,「沒事,徐濤點好,找到了一個斷壁群躲過去了,而且嚮導說我們走的那條路不是沙暴中心位置,應該是捎帶上的。」

這下周維算是徹底放心了,呵呵的輕笑出聲,看了一眼徐濤,「傻人有傻福,你們是第一波回來的,其餘的那兩個還沒找到哪。」

蒙戰點點頭,確實是有福氣,那麼大的沙暴即使是捎帶上對於見識沙暴威力的蒙戰來說也是很驚人的,而且對於能那麼快找到徐濤,蒙戰真的覺得很幸運。

「我看這次下面的比賽進行不下去了,對了,蒙戰,你知道為什麼大張旗鼓的弄這麼一個大比嗎?」周維看了眼四周,低低的說著,蒙戰微微皺了下眉頭,「周隊,去你屋吧,你哪有面吧,給我們幾個弄點吃的,餓了。」

周維忍不住笑了,拍了蒙戰一巴掌,「你惦記我帶來的口糧哪。」蒙戰呵呵的笑著點點頭,「這個點肯定沒飯了,正好去你那裡混點熱乎飯吃,徐濤可連著吃了兩天乾糧了。」

周維挑動了一下眉梢看向蒙戰,蒙戰毫不躲閃的任由周維打量,到了現在這步,蒙戰根本就不想在去隱瞞自己的心思,雖然不會弄的滿城風雨,但至少周維這關必須過,收回目光的周維看了一眼被汪進叫醒還坐在車裡迷糊的徐濤,「他知道嗎?」

蒙戰搖搖頭,「不知道。」周維看了一眼蒙戰,「回去再說。」蒙戰點點頭,「我知道。」

周維點點頭,「走吧,去我那裡,我跟你們幾個人說說怎麼回事。」說完周維背著手往自己帳篷內走去。

蒙戰站在原地看向周維的背影,「隊長,你看什麼哪?」下車的汪進看了看周維又看了看蒙戰,蒙戰收回目光搖搖頭,「沒事,走吧,周隊那裡有熱乎面吃,咱們去蹭飯。」

汪進眼睛一下子亮了,已經十點多了,這時候炊事班什麼都沒有,本以為會餓到明天早上,沒想到還有熱乎面吃,趕緊回頭招呼徐濤、陳廣發、唐衛國趕緊走,下車的徐濤被小風吹著精神了,聽到有吃的,瞬間笑眯了眼睛跟著幾個人往周維帳篷跑去。

五個人一個挨著一個,除了蒙戰,剩下四個都笑嘻嘻的衝進帳篷,看到笑嘻嘻的幾個人,周維原本有些發沉的心突然輕鬆了,看到沒心沒肺笑著的徐濤,看著完全不在乎的蒙戰,周維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這倆人明顯弧度不在一起,與其操心倆人能不能成還不如先把道路打開。

像他們這樣的兵種,別說找媳婦了,有對象的都很少能堅持結婚,常年出任務,一走就是小半月,別說大姑娘小媳婦,就是自己家老婆子都受不了,蹭了蹭頭皮,周維又看了一眼嘀嘀咕咕的幾個人,瞪了一眼蒙戰,算是暫時不管了。

看著泡好面稀里嘩啦的吃著熱面的幾個人,周維突然覺得怎麼這麼餓?聞著方便麵的香味看著吃的滿頭汗的幾個人,周維站起身走到自己的面箱子,一看一箱子面就剩兩盒,周維哼哼兩聲,趕緊把兩盒面拿出,撕開兩盒折成一盒,泡上,面好,湊到幾個人中間,跟著湊熱鬧吃著。

一陣接著一陣稀里嘩啦的吸面條聲,總算十分鐘後全部結束了戰鬥,抱著肚子靠在凳子上,陳廣發揉了揉肚子,「沒吃飽。」說完看向慢悠悠喝湯的周維,「周隊,你晚上都吃飯了,跟我們幾個沒吃飯的搶什麼?要不然我肯定能吃飽。」

周維大口把最後一口湯倒嘴裡,擦擦嘴,白了陳廣發,「你們餓著,我也沒吃多少,就一箱面,一個個跟飯桶似的,多少能夠,行了,別扯淡了,跟你們說點正事。」

周維話音剛落,陳廣發把大腦袋湊了過來,「周隊,什麼事?」

周維拿起水壺給幾個人倒上熱水,「傅頭今個找我談了,這次弄這個大比是為了參加02年8月的愛納爾國際特種兵大賽,要求,帶隊指揮官一名、偵察兵兩名、狙擊手兩名、衛生員兩名其中有一名是後備、作戰六名,人員名單後天會下來,現在定下的人員只有蒙戰、汪進、唐衛國,徐濤待定。」

周維的話讓幾個人愣住了,陳廣發蹭的一下站起身看向周維,「隊長,憑啥沒有我?憑啥濤子待定?」

周維瞪著眼睛看向陳廣發,「坐下。」一聲低吼讓陳廣發臉色漲紅,喘著粗氣看向周維,梗著的脖子帶著一股股的怒火,蒙戰踢了陳廣發一腳,陳廣發砰的一下坐在了凳子上看向周維,周維使勁瞪了陳廣發,「只有十二名參賽名額,能都給咱們嗎?現在傅頭正在爭取,但都知道這是出彩的時候,那個軍區能退讓,現在就看傅頭怎麼做工作了。」

蒙戰看了一眼有些聽到消息瞬間打蔫的徐濤,「周隊,徐濤為什麼待定?」

周維看向聽到蒙戰話語突然抬頭眼巴巴的看向自己的徐濤,露出一絲苦笑,「上面有一個內定名額,所以徐濤待定。」

周維的話讓徐濤的心有些發沉,知道是一回事,但真正的瞭解不是因為自身而是因為外力不能參加國際大賽,徐濤心裡有些發堵,但看著明顯壓抑怒火的蒙戰和為難的周維,扯動嘴角勉強笑了一下,「隊長,你們別為難了,我知道,這事明顯就是立功的事,肯定有內定,我徐濤技術也不是真的比別人高出一大截。」

最後一句的自嘲讓蒙戰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看向沮喪的徐濤,站起身拉起徐濤,看向周維,「周隊,你早點休息,我們也回去休息了,明天在討論這事吧,不是沒有最後定嗎?」

周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擺擺手,「回去吧。」蒙戰點點頭,看了陳廣發幾人一眼,拉著徐濤離開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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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陸續走出帳篷的幾個人直接來到徐濤帳篷,剛剛走進帳篷陳廣發就炸鍋了,在帳篷內來回走,邊走邊破口大罵,原本心情低落的徐濤看著滿臉漲紅罵的吐沫星子滿天飛的陳廣發突然覺得想笑,心底的那點失落也慢慢消失了。
  長出一口氣,坐在床邊,看著罵的嗓子都啞了還沒停口的陳廣發,徐濤心底有著感激,其實對於這種情況,徐濤能夠接受,雖然有些失落,但對徐濤來說,現在的生活已經比以前好了太多太多,以前在部隊不是一樣什麼好事都輪不到自己,至少現在自己不再是志願兵而是軍官,至少他徐濤是國家幹部,吃著公糧,只要自己不犯錯,未來的路只會越來越寬。
  看著大口喘氣的陳廣發,徐濤輕輕的笑了,站起身走過去拉住還在磨地的陳廣發,「大廣,別轉了,沒事,我不在乎,只要我知道在你們心中我徐濤是王牌就行了。」
  徐濤的話讓原本有些停止大罵的陳廣發一下子蹦了起來,指著徐濤氣的使勁拍著徐濤的額頭,「傻子,這次要是去了,個人二等功准跑不了,你個大傻子,憑啥把機會讓給別人,要真是咱技術不如人也就算了,可你徐濤是當之無愧的王牌,憑啥?再說了,這次咱們蒙大也去,要是因為衛生員不順手輸了怎麼辦?」邊說邊使勁拍著徐濤的腦門子,給徐濤拍的一個勁往後仰脖。
  原本還想讓陳廣發給徐濤開開竅的蒙戰看著因為激動而口無遮攔的陳廣發和徐濤明顯變紅的腦門,站起身走過去,一腳把陳廣發踢開,把徐濤拉到自己身邊,按坐在凳子上,蒙戰彎腰看向徐濤的額頭,伸手輕彈了一下,「疼不?」
  徐濤嘿嘿笑了,點點頭,「挺疼的。」
  蒙戰回頭使勁瞪了陳廣發一眼,陳廣發嘿嘿乾笑了兩聲,收回目光的蒙戰轉回頭看向徐濤,「小濤,你跟哥說你想去嗎?」
  徐濤猶豫了一下,使勁點點頭,「想去,我知道我肯定不會拖後腿。」
  蒙戰笑了,拍了拍徐濤的頭頂,「想去就行,收拾一下睡覺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徐濤不解的看向蒙戰,蒙戰站直身體轉身看向汪進幾個,「都回去休息,明天再說。」
  汪進一看蒙戰微微眯起的眼睛,一下子樂了,拽住陳廣發就往外走,唐衛國也呵呵的笑著出去,一個跟著一個離開,留下滿頭霧水的徐濤,看著空空的帳篷門,徐濤揉了揉被陳廣發點疼的額頭,想了想,沒想明白,洗洗躺在了行軍床上。
  這次的事情,要說心底沒點想法是不可能的,但徐濤一直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背景,正如以前一個老兵曾經說過的話,後台也是實力的一種,其實很多時候徐濤明白,部隊不是不講究人情和關係,只是作為完全沒有背景的農村孩子的徐濤來說,那些離他太遠太遠。
  靜靜的躺在床上,徐濤不知道怎麼想起以前參加大比被人頂替的事件,那時候徐濤就明白,他徐濤從來不是獨一無二的,雖然現在已經有所改變,但徐濤從來不敢忘記,不敢忘記他徐濤除了努力去拼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後台,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努力,緩緩吐出壓在心底鬱悶,徐濤閉上眼睛,默默的悄悄的安慰著自己,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濤覺得心底總算舒服了,才翻個身睡過去。
  而離開徐濤帳篷的蒙戰直接來到傅智軍的營房,敲門推開門看到坐在書桌前看材料的傅智軍,蒙戰笑了,「司令員。」
  傅智軍看著走進自己屋內的蒙戰有些好笑,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坐,我就估計你快來了。」
  蒙戰笑了一下,走到傅智軍對面坐在了椅子上,看向傅智軍,也沒有繞圈子,直接問出想問的話,「司令員,我想知道內定衛生員是誰。」
  傅智軍呵呵的輕笑著,收起資料,往後一靠,「你說說你覺得是誰?」
  蒙戰看著傅智軍輕鬆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周維說的在爭取的架勢,微微皺了下眉頭,仔細想著傅智軍這人,要說傅智軍是絕對的老派人,平時的時候很好說話,但到了涉及到他手下的士兵時,那是敢拿槍頂腦門的人物,有實力有人脈甚至還有功勞。
  以蒙戰對傅智軍的瞭解,這次傅智軍要是沒有得到最大的好處,蒙戰絕對的不相信,但就是不知道這個好處是不是有自家小傻子一份。
  想到這裡,蒙戰突然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傅叔,我家老頭子想你了。」
  蒙戰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傅智軍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一把抓住桌子上的資料夾直接砸上蒙戰,蒙戰抬手一抓,把傅智軍扔過來的資料夾接住,嘿嘿的笑了,傅智軍看到沒打到蒙戰,站起身伸手使勁敲了蒙戰一下,「威脅我是吧,老班長前幾天給我打電話問我你小子表現咋樣。」
  蒙戰嘿嘿笑著就是不說話,傅智軍瞪了蒙戰一眼,重新坐好,「內定是咱們徐濤,這次名額其實在第一場結束就跟上面定完了,主力是你們,後備是B軍區和N軍區這次大比選撥出來的,讓你們參加這次大比的一個目的也就是想讓那些自覺手裡有王牌的人看看,咱們S軍區的人比他們高出多少。」
  蒙戰臉上露出一絲理所應當的表情,而這表情讓說完話的傅智軍看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拉開抽屜抽出一條煙扔給蒙戰,「行了,知道消息滾蛋吧,我告訴你,小八,這兩天你少給我惹事,老實在駐地待著,不許出去。」
  蒙戰點點頭,把煙往腋下一夾晃晃悠悠離開了,看著蒙戰晃蕩的身影,傅智軍搖著頭笑了,這個臭小子。
  知道確切消息的蒙戰直接晃悠回到帳篷內,洗漱完躺在行軍床上,蒙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想到傅智軍剛剛說過的話,蒙戰大概能估計出肯定是傅頭做扣了,要不然能這麼輕鬆的說出主力是他們,其實對於其他幾個軍區,蒙戰有著對於那些刻苦訓練士兵的敬佩,但敬佩只是對於他們的刻苦,對於想搶功勞的領導,蒙戰嘲諷的哼哼兩聲,這兩年部隊這種事情越來越多,要不是老傅資格夠老,他們五營實力夠硬,最後沒準連他蒙戰都會被頂替下去。
  蒙戰不是不圓滑,也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而是對於蒙戰來說,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假的,別的地方他不敢說,但在S軍區,他蒙戰就是NO1,無論是後台還是個人實力和功勞,他蒙戰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十幾年的軍旅生涯,那一個個榮譽,都是他蒙戰用身上那一道道傷疤換回來的,而且五營能有今天的榮譽也是那一山頭的烈士用生命染紅的。
  這些年他們五營他蒙戰為了其他幾個軍區還少出任務了嗎?多少次出生入死,現在明擺著出彩的事,立功的事,想把他們甩出去,那有那麼好的事,好處你的,功勞你的,辛苦是我的?誰都不是傻子,傅頭估計也是看準這些才會設計這麼一個套,除了對他們這些參賽人員有信心以外,也是間接的告訴眾人,什麼叫做真正的實力。
  對於傅智軍,蒙戰認識的時間很長很長,好像從有記憶開始,這個人每隔幾年就會出現一次,雖然每次待的時間都不長,但也算看著自己長大,當初參軍,之所以直接來S軍區,也是老頭子默許的,別以為老頭子不說,他就不知道,這些年,自己所走過的每一步老頭都清清楚楚,到了後來,傅智軍重新從外地調回S軍區,老頭子更加放心,按照老頭子的話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其實蒙戰也知道這些年因為脾氣,傅叔其實沒少替自己擔待,雖然有著實打實的功勞,但蒙戰同樣清楚的知道,在部隊,上面的人真想壓著你,你無論有多大本事都是枉然,好在自己實力有功勞也有,這才造成了今天這個他蒙戰是王牌的局面。
  想到傅智軍說的內定人員是徐濤,蒙戰長出一口氣,露出一絲暖暖的笑,蒙戰對徐濤有著絕對的信心,正如周維曾經說過的,看似最好欺負的徐濤其實是最有韌性的,蒙戰不需要過多的去做什麼 ,他只要走在徐濤面前,替徐濤把準備壓著他的大山推開就可以,徐濤是一個有韌性有毅力的人,蒙戰相信總有一天,徐濤會走出五營走出S軍區,真正的成為一個傳奇。
  7月23日,上午八點,沙漠指揮部內,周維看著遞交到自己手裡的人員名單,忍住想大笑的激動,「啪」的一聲衝著總參謀長和所有軍區首長敬了一個軍禮,「請各位首長放心,81587部隊保證完成任務。」
  放下手臂,周維壓下心底的些許激動看向傅智軍等待指示,而傅智軍則看了一眼身邊的總參謀長谷慶軍,谷慶軍笑了,「咱倆不用來那噓的,讓小周通知下去就行了,我馬上回去,直升機在外面等著,要不是因為這個名單我不會過來。」
  傅智軍笑了,知道老夥計是為自己來的,畢竟這次參賽名單是自己強硬的定下的,雖然早在消息傳回來就已經跟上面溝通好,但老夥計這是怕大家有意見,想到這裡,傅智軍點點頭,「行,走吧,送你過去。」
  谷慶軍哈哈哈的笑了,與所有人打聲招呼,在眾人的護送下登上了一直等待的直升機,轟隆隆的螺旋槳的聲音和帶起的黃沙中,直升機慢慢消失。
  傅智軍帶著淡淡的笑收回目光看了一眼B軍區司令馮友貴、N軍區張鳳新,三個人傳遞了一下消息,一起走回指揮部。
  傅智軍坐在凳子上看向周維,「通知吧,五分鐘後所有人員集合,把這次大比選撥的結果通知下去。」
  周維立正敬禮,轉身離開了指揮部,傅智軍喝著茶水哼哼哈哈的跟剩下的四個軍區司令打著太極。
  五分鐘後所有參賽人員全部站在了指揮部外的大場地,周維站在前面,手裡拿著一個大喇叭,沒有廢話直接先把主力和後備人員名單按照人名和所屬軍區喊出。
  而站在下面人群中的徐濤,聽到自己的名字時都傻了,要不是汪進在後面使勁掐了他一下,沒準真要在眾人面前丟人了,強行壓下心底的激動與疑惑,徐濤跟隨蒙戰等人身後走出人群,站在了一旁重新組織好的隊伍中。
  準備出征的人員名單唸完,人員也重新組織好隊伍,周維跟身邊B軍區的人交代一聲剩下的人解散,直接走到眾人面前,看著明顯都心裡有數的這群士兵,露出了笑容,「大家都知道了這次的選撥是為了參加明年愛納爾國際特種兵大賽,按照比賽的規定,12名參賽主力,12名後備,你們這24人就是此次出征的全部參賽人員,第一排是此次參加國際大賽的主力,第二排是候補,所有人回各自營房收拾行李,下午直接坐直升機去S軍區,你們有為其一年的集訓,下午出發,解散。」
  周維看了一眼聽到解散低低議論開的戰士們,笑了一下,轉身離開,直奔指揮部走去。
  而從聽到名單中有自己名字開始,徐濤就有些發懵,不是有內定嗎?自己不是只是待定嗎?晃晃有些發懵的腦袋,徐濤轉頭剛想找蒙戰問問,一抬頭卻發現五營的這些人圍著自己好像在看熱鬧,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沒事啊,滿臉疑惑的徐濤帶著不解看向眾人。
  轟的一陣大笑聲響起,陳廣發一把摟住徐濤的大脖子,邊笑邊拿拳頭揉著徐濤的腦頂,「濤子,你可太有意思了,你迷糊不?這半天光看你沒完沒了晃悠腦袋了,還沒想明白?」
  徐濤是真有些迷糊,本來已經做好沒有自己的準備,現在突然發現自己成主力了,而且還是唯一一個主力衛生員,雖然有後備但不是自己而是別人,這麼大的一個餡餅砸頭上,徐濤覺得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不落底。
  抬起頭下意識的看向蒙戰,蒙戰呵呵的笑了,把徐濤從陳廣發胳膊下扯出,順腳給了陳廣發一腳,「你輕點吧,本來就不聰明,在給揉傻了。」
  蒙戰開玩笑的話引的大家又是一陣大笑,徐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沒那麼傻。」
  蒙戰笑著拍了徐濤一下,「你不傻,走吧,回去再說。」徐濤點點頭,跟著大家一起直接去了蒙戰帳篷。
  剛剛坐下徐濤就迫不及待的看向蒙戰,「隊長,到底怎麼回事?周隊不是說我是待定,怎麼現在我成主力了?」
  徐濤的急切讓蒙戰輕笑出聲,知道不解釋清楚,小傻子肯定會睡不著覺,「其實,早在第一場大比結束後就已經定下咱們是主力,周隊說的內定名額就是你徐濤。」蒙戰停住話語看了一眼汪進,使了個眼神,汪進點頭,站起身走到門邊,輕輕靠在了支撐的鐵棍上。
  蒙戰笑了一下,看向徐濤,「小濤,你不懂,別看各大軍區看似關係很和諧,但這種和諧是對外,但對內其實各大軍區之間競爭很激烈,從武器裝備,到軍費後勤,所有的一切都在爭,只是這些跟咱們這些下面的士兵關係不大,B軍區人數最多,S軍區實力最強,N軍區武器裝備最先進,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以這三個軍區為主,你沒看到這次參加比賽主力是咱們,後備是B軍區和N軍區的人。」
  隨著蒙戰的闡述,徐濤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就是上面的領導爭來爭去,便宜自己了,收回思量,徐濤抬頭看了一眼明顯帶著笑意的戰友,心底突然微微動了一下,板著臉認真的看著蒙戰,鄭重的點點頭,「我知道,隊長,用我們老家話說就是兩頭豬拱地,一不小心拱出個金溜子,金溜子飛出去掉我身上了。」
  噗、噗、咳咳,徐濤的話音剛落,噴笑聲,喝水嗆到的聲音在小小的帳篷內響起,看到一個個噴笑嗆到的戰友,徐濤露出一絲帶著小小狡猾的笑,真以為自己傻呀,讓你們欺負人,嗆迷糊你們,其實徐濤不是不明白人情世故,也不是不懂得什麼叫做朝中有人好做官,只是這些東西離自己太遠,徐濤沒有想那麼多,誰沒有私心,既然已經知道名額到手,徐濤就不會想那麼多,與其去煩惱名額怎麼到手的,不如去努力增加自己的實力像所有帶著質疑目光看向自己的人證明,他徐濤是真正的實力派。
  下午一點收拾好行李,所有參賽人員先登上直升機飛到Y軍區,又到飛機回到了S軍區飛機場,下飛機上汽車,直到晚上八點多才回到營區,遠遠看到寢室樓,徐濤臉上露出笑容,走了大半個月,徐濤想自己的單人床了,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心底就惦記比賽的事,現在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雖然明天上午開會,但至少回到自己的地盤了。
  徐濤笑呵呵的下車,跟著參加比賽的隊員一起往寢室樓走去,一路上跟著出來迎接的戰友打著招呼,回到寢室,簡單的收拾一下,徐濤一下子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這一刻徐濤才感覺是真正的放鬆下來。
  第二天上午八點,所有參賽人員集合到大會議室,周維站在台上,直接把幻影燈打開,先給大家看了一段一些發達國家參加大賽的紀錄片,30分鐘紀錄片結束後,原本因為能參加大賽興奮的戰士們沉默了。
  早在昨天晚上瞭解到詳細情況的周維心情也有些沉重,知道大賽的情況會很殘酷,但沒想到會殘酷到這樣的程度,記錄中,那一個個傷殘的戰士讓周維的心有些發沉,長吸一口氣,看著下面沮喪沉默的戰士,「同志們,這次是咱們國家第一次參加國際特種兵大賽,剛剛的資料片你們也看到了,只有付出常人無法想像的辛苦,才能代表國家走進那個充滿戰火的賽場,資料一會會發給你們,休整兩天,第三天開始正式集訓。」
  周維喘口氣,看了一眼下面的戰士,繼續說道,「負重50公斤武器裝備和生存物資,在毫無補給,有千餘假設敵前面堵截,後邊「追殺」的激烈戰鬥中,4天3夜連續奔襲近200公里,需要完成複雜水域划舟、搶灘登陸、通過雷場、懸崖攀登、戰場救護、步槍和手槍射擊、與假設敵對抗和敵情偵察等19個正式比賽課目和3個表演課目,從後天開始,所有正式參賽人員與候補人員全部參加集訓,你們這24人必須熟練掌握飛車捕俘,攀登絕壁,擒拿格鬥,無人區生存,傘降、泅渡、駕駛汽車、傘降、坦克和掌握各種武器這些技能,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現在拿著發給你們的資料回去好好研究,也做好一切心裡準備,蒙戰留下,剩下的人解散。」
  周維看著陸續離開會議室的戰士,衝著蒙戰招招手,「走吧,去我辦公室。」
  邊走邊快速翻看資料的蒙戰坐在辦公桌旁的凳子上,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晃了一下手裡的資料看向周維,「周隊,這些訓練科目對於衛生員來說難度太大了,而且只有一年的時間,根本不夠。」
  周維也知道現在的實際情況就是這樣,但不管難度多大,既然上級把任務交給了他們,不行也得行,想到這裡,周維嚴肅的看向蒙戰,「蒙戰,不行也得行,對於軍人來說,沒有什麼是不行的,無論如何,徐濤必須透過所有訓練科目的考核。」
  蒙戰看著周維,想了一下,緩緩的點了點頭,「保證完成任務。」蒙戰說完拿著資料離開了周維辦公室,看著蒙戰有些發沉的背影,周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榮譽,榮譽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第五十六章

2001年11月7日,立冬,晚上十一點。

蒙戰背著徐濤快速的衝回到寢室樓,凍的臉色發青渾身直打冷戰的徐濤趴在蒙戰後背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從7月底開始集訓到現在三個多月時間,基本上每天結束訓練後的徐濤都是被蒙戰背回去的,從開始的不好意思,但現在的完全沒有一絲的羞澀。

直接衝進浴室的蒙戰,打開噴頭,把水調成溫溫稍微有些涼的溫度,拽過放在一旁的凳子,放下徐濤,拔下徐濤那被汗水陰濕已經有些凍了的外套,把人按在凳子上,看著靠在凳子靠背微微閉上眼的徐濤,蒙戰彎腰輕拍了徐濤黝黑乾瘦的臉頰,「小濤,你坐住了,別睡著了,我給你拿乾淨衣服去。」

徐濤微微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水流順著噴頭從頭頂灑下,徐濤分不清臉上流淌的是水還是淚,太累了,從集訓開始到現在三個多月的時間,徐濤已經完全到了極限,身體的疲憊,心底的壓力,讓徐濤真的有些受不了了,可每次看到默默陪著自己加練,一次次把趴在訓練場上動不了的自己背回來的蒙戰,徐濤只能咬著牙堅持,徐濤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徐濤也不知道剩下的九個月要怎麼過,有的時候徐濤真想趴在場地再也不起來了,但每當自己爬不起來的時候,蒙戰和戰友們的喊聲都會不斷的傳來,徐濤不能,也無法辜負蒙戰與戰友們對自己的期望,堅持、只能是不斷的堅持。

拿著幹淨衣服和洗漱用品回到浴室的蒙戰,看著閉著眼任由水流不斷沖洗自己的徐濤,鼻頭有些酸,默默的走到徐濤身邊,拿著毛巾慢慢的清洗著徐濤瘦骨嶙峋滿是青青紫紫的身體,三個月的時間,為了讓徐濤盡快達到比賽標準,每天十六個小時不間斷的訓練,一個又一個外請的教官,從開始的完全不適應但咬牙堅持到現在的憑著一股精神力支撐,徐濤所走過的每一步蒙戰都清清楚楚的看到。

不是不心疼,而是不能,對於已經看過內部資料的蒙戰來說,國際特種兵大賽太殘酷了,為了活命,為了在大賽中帶著眼前的這個放在自己心頭的小傻子闖過鬼門關,那怕現在再累再苦,蒙戰也咬牙忍著,蒙戰寧可徐濤現在累爬下,也不願意看到徐濤走出賽場的時候是一枚烈士勛章。

摸了摸徐濤微微回暖的身體,蒙戰把水溫調高,拿出洗髮水,站起身輕輕的給徐濤洗頭,按摩頭皮,洗好頭,任由徐濤在水流下衝洗,蒙戰快手快腳的把徐濤換下的作訓服洗乾淨,掛好衣服重新回到浴室的蒙戰,看著好像睡著的徐濤,眼底有著心疼,輕手輕腳的關掉水龍頭,拿出乾毛巾把徐濤身體擦乾,又套好幹淨衣服。

一把抱起睡過去的徐濤回到寢室,把徐濤放在床上,蒙戰打開抽屜拿出徐濤抽屜裡的針頭坐回床腳,把徐濤的右腳抬起,看著腳底那一個個大紫泡,蒙戰輕輕的摸了一下,小心的把泡一個個挑開,把紫泡裡的水擠出,又把藥水點在乾癟的紫泡上。

處理好腳上的紫泡,蒙戰扔掉針頭,又拿出櫃子裡的藥酒,小心的把徐濤翻過,掀開衣服,把藥酒倒在手上,搓熱後塗抹在徐濤後背哪一個個青紫的大印子上,蒙戰用力揉著,徐濤疼的即使在睡夢中也哼哼的掙紮著,蒙戰用胳膊肘按住徐濤,身上的青紫必須揉開,否則會更疼。

後背、雙腿、胳膊、前胸,一個又一個青紫的大印子全部被蒙戰用藥酒揉開,重新把徐濤的衣服拉下,被子蓋好,蒙戰出去洗洗手,回到徐濤寢室,拿用熱水洗好的毛巾給徐濤額頭疼出的汗水擦乾淨,輕輕的摸了摸徐濤的額頭,蒙戰站起身關掉檯燈,轉身離開了。

輕輕的關門聲響起,徐濤緩緩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感受著身體各處被藥酒揉搓著的熱量,聞著屋內瀰漫的藥酒味,徐濤慢慢的坐了起來,看著窗外的點點星光,徐濤有些費勁的伸出顫抖著的雙臂,透過撒進屋內的月光,徐濤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突然哭了,一滴又一滴掉落的眼淚,順著徐濤乾瘦的臉頰流淌著,徐濤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心底偷偷的數落著自己,「真窩囊啊徐濤,不像個爺們。」

知道自己哭咧咧的很丟人,但徐濤就是覺得心底憋的慌,徐濤知道所有人都對自己抱有很大希望,畢竟頂著內定的名額拿下衛生員參賽資格,徐濤不是不努力,也不是想放棄,可每次趴在地上的時候,看到哪一雙雙充滿鼓勵的眼神,徐濤得到的不是激勵而是壓力,徐濤從來不是一個高看自己的人,徐濤也太瞭解自己,對於徐濤來說現在訓練的這些科目難度太大,他不是看不到教官那一次次緊皺的眉頭,也不是看不到那些後補人員充滿懷疑看向自己的目光,可有的時候光有努力真的是不夠的,這一刻徐濤對自己充滿了懷疑與自我否定。

勉強伸出的手臂吧嗒一下掉落在身側,徐濤把頭埋在了雙腿間,現在的訓練成果完全達不到計劃中的標準,徐濤知道時間越長成績落下的只能越多,按照自己看到的計劃大綱中所規定,自己必須掌握的技能連三分之一都無法達到,甚至連最基本的戰地救護也會因為體力的原因而達不到標準。

而且最難的傘降、泅渡兩項科目,過完年就要開始訓練,可前期的訓練計劃自己都無法完成,徐濤真的懷疑自己就這樣的成績自己能夠衝進賽場嗎?即使衝進去能夠做到自己說的那樣不拖後腿嗎?

徐濤不斷的問著自己,可即使自己不願面對,答案依然清清楚楚的擺在自己面前,徐濤害怕了,是真正的害怕,要是因為自己拖累了所有隊友,徐濤無法原諒自己,一年的努力付之東流,五營的榮譽因為他丟的乾乾淨淨,他怎麼去面對?

「小濤。」就在徐濤自我否定時,頭頂輕輕的撫摸與耳邊傳來的低低呼喚聲,讓徐濤悄悄的在膝蓋上蹭了蹭眼睛,微微抬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屋坐在自己身邊的蒙戰。

徐濤扯動嘴角苦笑一下,「隊長。」

昏暗的屋內,團成一團坐在床上的徐濤讓蒙戰有些心底發澀,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的蒙戰想起回來時徐濤陰濕的衣服,重新站起身想偷偷看看徐濤有沒有發燒,但悄悄打開房門後卻發現徐濤坐在床上把頭埋在了雙腿間,蒙戰心底暗暗嘆氣,其實這段時間徐濤的訓練他仔細研究過,或許跟不上進程,但卻很踏實,無論是教官還是領導對於徐濤穩步上升的成績都算滿意,畢竟衛生員不同於作戰人員,但教官同時也點出徐濤壓力太大,尤其是這半個月,徐濤要把自己逼瘋了,蒙戰也琢磨著是不是讓徐濤休息一天,畢竟一百多天高強度訓練沒有一天休息,別說徐濤,就是有的時候他們這些作戰人員也無法承受。

徐濤的苦笑讓蒙戰皺起了眉頭,蒙戰不喜歡,不喜歡徐濤露出這樣的笑容,可蒙戰同樣也看到了徐濤有些發紅的眼眶,嘆了一口氣,蒙戰脫鞋上床,大手一伸把徐濤撈過來,拿被子裹巴裹巴抱在了懷裡,往後蹭了一下靠在牆壁上,坐好後低頭看了一眼明顯沒反應過來的徐濤,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等著小傻子回神。

徐濤遲鈍的大腦從蒙戰上床把自己撈過去就慢了半拍,直到自己被裹住,被抱在懷裡,蒙戰穩穩的又有些悠閒的靠在牆壁上徐濤都沒反應過來,等徐濤反應過來倆人這是什麼姿勢後,遲鈍的大腦轟的一下好像炸鍋了一樣,從小到大記憶中就沒有人這麼抱過自己,連父母都沒有,但現在卻像個孩子似的被蒙戰抱住了,徐濤掙紮著在被子裡動著,什麼達標什麼成績不理想,這會全沒了,徐濤只想趕緊從這丟人的姿勢中解脫出來。

蒙戰收緊手臂,低頭看著動來動去,臉上沒有了苦澀的徐濤,低低的笑聲在寂靜的屋內響起,蒙戰壞心眼的任由徐濤發洩似的使勁動著,慢慢的等徐濤額頭出了一層汗珠,臉色也不是剛剛的有些蒼白,神情也因為生氣羞澀變的漲紅時,蒙戰一手緊摟徐濤一手啪的一下拍在了徐濤後腰上,「別亂動,你以為你輕啊,跟小豬似的。」

徐濤簡直要氣炸鍋了,誰是豬?有這麼瘦的豬嗎?再說誰讓你抱來著,自己一個大老爺們被人抱來抱去的像什麼樣子?訓練成績欺負人,回到寢室想休息一會,你還欺負人?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掙扎,低頭看著的蒙戰看到徐濤眼睛裡真的已經有了怒火時,微微鬆了下手臂,但卻沒有完全鬆開,只是雙手鬆松的環住了徐濤,「小濤,你是不是想放棄?不想參加比賽了?」

徐濤充滿怒火的大腦這會反應極快,聽到蒙戰對自己的懷疑,騰的一下抬頭,瞪著滿是怒火的眼睛,「你放屁,我啥時候說不參加比賽了?我啥時候說放棄了?」

徐濤低低的吼聲只是讓蒙戰斜眼看了徐濤一眼,「不放棄你大半夜不睡覺裝什麼憂鬱哪?」

「你才憂鬱,我啥時候憂鬱了,我只是睡不著坐起來活動活動後背。」徐濤吼完後覺得這話怎麼這麼彆扭?可看著蒙戰明顯不相信的表情,徐濤忍住突然升起的心虛強撐著瞪大眼睛盯著蒙戰表示自己的話是真的。

看著徐濤瞪大眼睛,眼神裡帶著點點心虛,蒙戰低低的笑了,低頭撞了一下徐濤的額頭,抵住徐濤額頭不允許他逃避,「小濤,咱倆認識多久了?你一抬屁股拉什麼糞蛋我會不知道?還活動活動後背,是不是覺得自己不行?是不是覺得自己扛不住了?是不是覺得教官對你不滿意?其他戰友看你的眼神充滿了懷疑?連帶著自己都懷疑自己會拖後腿。」

蒙戰一個又一個沒有停留空隙的問題讓徐濤想要張嘴反駁,但到了嘴邊卻無法出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徐濤突然發現自己的強裝透著一股可笑,不行就是不行,到底在裝什麼?自己的訓練成果大家都看的到,自己確實不行。

突然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的徐濤,沮喪的靠在了蒙戰胸前,低著頭看著洗的發白的被面,「隊長,我累,很累,有的時候我真想趴在地上不起來了,可每當你們鼓勵著讓我站起來的時候,我就會想不能讓你們失望,可我真的不行,無論我怎麼努力還是跟不上進度,我害怕,害怕真的走進賽場的時候拖累大家的腳步,隊長,我知道我不是個聰明人,也知道自己的底子在這擺著,隊長,說句沒良心的話,你們越是鼓勵我,我越害怕,有的時候我甚至想,累死算了。」

最後一句的哽咽讓蒙戰心疼了,蒙戰知道訓練大綱上的訓練科目對於徐濤來說太難了,甚至可以說完全不能完成的任務,蒙戰安慰似的輕拍著徐濤後背,聽著徐濤囔囔著說著心裡話,腦子卻快速轉著,衛生員參賽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就是戰地救護,只要能夠跟上隊伍,盡到一個衛生員的責任就夠了,蒙戰突然發覺他們所有的人都走進一個誤區,力求把徐濤訓練成一個作戰隊員,卻完全忽略了徐濤的職業性質。

想到這裡的蒙戰低頭看著低頭的徐濤,伸手抬起徐濤低垂的頭顱,徐濤睜著紅紅的眼眶看著蒙戰,蒙戰笑了一下,微微低頭,輕輕撞了一下徐濤的額頭,「小濤,要是所有的訓練科目全部停下,只是讓你鍛鍊體能,你覺得比賽的時候,你能堅持四天三夜200公里的全速突襲嗎?」

徐濤楞住了,雖然不明白蒙戰這話什麼意思,但還是認真的去想,去衡量,好一會,徐濤緩緩的點點頭,「能,要是只鍛鍊體能,我能堅持下來四天三夜的比賽。」

蒙戰笑了,拍了拍徐濤的後背,「小濤,我們都傻了,其實衛生員的職責只有一個就是戰地救護,比賽的時候你只要能跟上隊伍就行,那些訓練科目,真正用到的不多,細數隻有三項,攀岩、傘降、泅渡。攀岩、有安全繩索,我們會帶著你過岩壁;而傘降你只要敢跳下去就可以;至於泅渡、有衝鋒舟,划船不用你,但你要學會游泳;你看,其實真正需要你做的並不多,剩下的就是200公里突襲,這些需要的就是你的體力必須跟上,但我相信你的體能完全沒問題。」

隨著蒙戰輕聲的解說,徐濤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來,掙脫出雙手,抓住蒙戰的手臂,有些急切的看向蒙戰,「隊長,可以嗎?」

蒙戰認真的點點頭,「可以,我明天就去找領導溝通,我們都走進誤區了,把你的職責特性忽略了,你是衛生員不是作戰人員,根本不需要訓練那些科目。」

徐濤有些激動的看著蒙戰,雖然他也覺得蒙戰說的有道理,但同樣明白最後做決定的不是蒙戰也不是自己,領導們能同意嗎?

但不管同意不同意,對於這一刻真心為自己考慮的蒙戰,徐濤有著感激有著溫暖還有著不知名的異樣,徐濤愣愣的看著蒙戰,腦子裡突然出現在一起後所發生的一幕幕,從初識的尷尬,到茫茫沙漠中的尋找,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每當自己抬頭的時候,看到的都是這個人精瘦但挺直的脊背,好像老母雞一樣護著身後的所有人。

蒙戰臉色平和的任由徐濤呆愣愣的看著自己,手臂慢慢的悄悄的收緊,把小傻子瘦弱的身軀緊緊束縛在懷裡,手掌有意識的輕輕的撫摸著小傻子瘦骨嶙峋的後背,等徐濤從記憶中回神發現自己又靠在了蒙戰懷裡時,突然沒有了最初的羞怒,反而自動調整了一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徐濤的舉動讓蒙戰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低頭看向閉眼的徐濤,又一次收緊手臂。

「哥,我累,你陪我呆一會吧。」徐濤低低的聲音中有著沒有掩飾的疲倦,蒙戰低頭,把下巴放在徐濤的頭頂,「睡吧,我陪著你。」

低頭的徐濤扯動嘴角,緊閉的雙眼微微彎了一下,心底悄悄的告訴自己,「徐濤,就這一次,就放縱這一次,隊長不是你的擋箭牌,隊長不是你的圍牆,可以暫時的休息卻不能成為依靠,否則。」徐濤心沉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那對不負責的夫妻,甩開突然冒出的那對夫妻,徐濤沉下心慢慢的數著耳邊傳來的心跳睡了過去。

緊緊抱住徐濤的蒙戰低頭看著懷裡沉睡中的徐濤,心底有著欣喜有著微微的激動,收緊手臂,蒙戰小心翼翼的偷偷的把唇貼在了徐濤的額頭,重新抬頭頭的蒙戰臉上有著無人看到的溫柔與眷戀。

第二天,徐濤第一次沒有在鬧鐘的吵鬧中驚醒,睡到自然醒的徐濤睜開眼看到窗外的白光,心底一驚蹭的一下坐起來,趕緊穿衣服,連被子都來不及收拾,急衝沖的拉開房間衝了出去,剛剛跑到拐彎處,砰的一聲,徐濤一下彈了出去,被人一把抓住,順勢摟在懷裡。

徐濤嚇的抬頭看過去,蒙戰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徐濤趕緊拍著蒙戰環住自己的手臂,「隊長趕緊撒手,我起晚了。」說完往下一出溜,蹲□體從蒙戰手臂中鑽了出來,就要往外跑。

蒙戰一把抓住徐濤,「你今天休息。」徐濤愣住回頭看向蒙戰,瞪大眼睛帶著驚訝與不解,「我休息?為什麼?」

蒙戰呵呵的笑了,拉著徐濤直接回到徐濤寢室,徐濤滿臉的疑惑心底還有些微微發沉,是不是因為成績太差所以取消了自己的參賽資格?

蒙戰拉著徐濤回到寢室一回頭看到徐濤臉上的疑惑與擔憂,敲了徐濤一下,「瞎想什麼,我跟周維談過了,周維也認同我的觀點,又跟教官們討論了一下,你的訓練計劃重新定製,明天開始新的訓練大綱,今天給你放假,讓你好好休息。」

蒙戰只是把結果告訴了徐濤,卻沒有說這個結果是怎麼來的,早上六點蒙戰從被窩裡把周維拉出,倆人針對徐濤的訓練大綱展開了討論,拍桌子指鼻子,倆人吵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把所有的教官找來,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徐濤可以更改計劃,但蒙戰立下軍令狀,在比賽期間,徐濤的一切蒙戰負責,而且,如果因為徐濤這次大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那麼蒙戰就等著脫下軍裝退伍吧。

這一切蒙戰沒有說,對於蒙戰來說,過程不重要,只要達到自己的要求就行,徐濤達不到訓練標準,但蒙戰可以,還有九個月的時間,蒙戰需要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次提高現有成績。

但這些蒙戰並沒有打算告訴徐濤,只要看到徐濤驚喜的面孔就夠了,帶著笑,看著徐濤一百多天第一次露出的燦爛笑容,蒙戰覺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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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2002年2月11日,春節。

晚上七點半,坐在視聽室徐濤四處看了一下,所有留守的戰友都在,唯獨沒有蒙戰,以為蒙戰有事,徐濤又等了一會,可到了八點晚會開始徐濤依然沒有看到蒙戰的身影,皺了下眉頭,徐濤站起身彎腰走了出去,到了門邊位置拍了一下前排的汪進,「桶子,看見蒙大了嗎?」

汪進回頭看了一眼徐濤搖搖頭,「沒有,估計有事沒來吧。」徐濤扯動嘴角笑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擔憂,「我出去找找。」

說完轉身離開了,汪進看著徐濤的背影,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不是不知道蒙戰在那裡,但蒙戰曾經鄭重的警告過他們這些人,不允許任何人跟徐濤說他晚上加練的事情,雖然蒙戰沒說,但這兩個多月蒙戰所有訓練項目突然是隊員的三倍,而徐濤的加練卻停止,只是變成有針對性的體能訓練,這發生在身邊的事情,即使蒙戰沒有解釋為什麼,他們這些朝夕相處的戰友還是明白了。

收回看向門邊的目光,汪進想起昨天半夜不小心上廁所看到的蒙戰那很大一塊掉了皮的肩膀,心底有些說不清是什麼滋味,總覺得有些怪異。

搖搖頭甩開那絲怪異,汪進重新把目光放回了電視上,一掃而過的目光,汪進看到了後補衛生員劉建陽,眼神微微眯了一下,這個人不簡單。

離開視聽室的徐濤先回了寢室,敲門推開蒙戰的寢室,看著空無一人的寢室徐濤轉身離開,又去了辦公室,可依然沒有,站在辦公樓大門,徐濤緊緊皺起了眉頭,心底突然覺得有些發慌,好像有意識的快步往訓練場走去,腳步越來越快,徐濤跑到第一訓練場,沒有,第二訓練場,沒有,第三、第四、一直跑到最後一個離他們寢室最遠而且比較偏頗的第十二訓練場,徐濤傻住了。

訓練場內,肩膀上扛著圓木,身上全負重的蒙戰在進行快速衝刺,快速奔跑中身影跳躍著一個又一個障礙,而站在場中間的陳廣發大聲喊著,「加速加速,時間超了。」

徐濤回神,衝進了訓練場一把搶過陳廣發拿在手裡的訓練大綱,藉著場地內的燈光快速翻著手裡的紙張,一個又一個翻倍的訓練計劃讓徐濤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徐濤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這兩個多月總是看不到蒙戰,為什麼無論白天還是黑夜蒙戰的寢室總是空著的,即使是吃飯的時候也是急匆匆。

徐濤感覺心底騰的升起一股怒火,轉頭充滿怒火的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陳廣發,「這是蒙戰的訓練計劃?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訓練計劃比別人的超出那麼多?」

徐濤的帶著怒氣的質問讓陳廣發憋了好久的火氣驟然升起,「為什麼?要問為什麼得問你徐濤啊,你徐濤沒本事堅持訓練,只能把你缺失的部分補到蒙大身上,畢竟大家都知道參加大比的時候衛生員必須參賽,可你不行,這就需要有一個人專門負責帶你闖過各種阻攔,你徐濤..」

「陳廣發。」一聲喘著粗氣的怒吼讓陳廣發住嘴,而清清楚楚聽到陳廣發回答的徐濤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眼前一陣發黑,渾身上下好像被澆了一盆冰冷的涼水,從頭涼到腳,使勁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臉上沒有了怒火沒有了剛剛的那絲激動,轉頭看向衝過來的蒙戰,「隊長,陳廣發說的是真的吧,我的訓練大綱之所以停下就是因為進賽場的時候你負責我的安全,同時帶著我闖關。」

蒙戰看著徐濤平靜到了極點的語氣與表情,心底有些發沉,把身上的圓木扔在地上,深吸一口氣,「不是,周隊和教官我們研究後認為衛生員的職責只有一個,就是戰地救護,只要你盡到你的職責就夠了,那些多餘的訓練沒有必要。」

徐濤看著喘著粗氣說出解釋的蒙戰,又看了一眼臉上明顯帶著反駁的陳廣發,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回想著,回想著從停止訓練後自己忽略的一切事情,徐濤突然想起每次在食堂遇見劉建陽時,劉建陽那帶著些許嘲諷的眼神和偶爾結束訓練離開訓練場,路過後補人員訓練場地時,一掃而過的訓練內容,那時候的劉建陽在幹什麼?徐濤沉下心靜靜的去想,訓練,劉建陽在加練,加練那些自己完不成的任務。

這一刻徐濤明白了,原來享受這種特殊待遇的自己不是因為隊裡認同了蒙戰的觀點,而是蒙戰頂替了自己,原來蒙戰做出了帶自己闖關的決定,所以才有了自己只是針對性的訓練體能,所以才有了自己停下訓練大綱的悠閒。

想明白一切的徐濤感覺轟的一聲,心底好像炸開了一樣,長出一口氣,深深的看了一眼蒙戰,徐濤轉身往訓練場外走去。

「小濤。」蒙戰一把抓住徐濤的胳膊,徐濤平靜的看了一眼蒙戰,露出一絲笑,「蒙隊,我沒事,我累了,我回去休息。」

說完低頭看了一眼被蒙戰抓住的胳膊,徐濤的那一眼讓蒙戰心好像沉到了谷底,手指微微鬆開,徐濤笑了一下,抽出手臂轉身離開了,看著徐濤依然挺直的脊背,蒙戰心底有些不好的預感。

「蒙大。」耳邊傳來一聲平靜的喊聲,蒙戰壓下心底驟然升起的怒火,回頭看向陳廣發,「你是不是受刺激了?小濤什麼樣你不知道還是不瞭解,要是有一點希望他會比任何人都狠得下心,前期三個多月的訓練你沒看到還是眼睛瞎了?」

陳廣發皺起了眉頭,「隊長,濤子什麼樣我不比你瞭解的少,可不行就是不行,咱們在一起朝夕相處那麼久,我不想他出彩嗎?我不想他立功嗎?可不行,真的帶了徐濤上比賽現場,一個疏忽,濤子會死在那裡的,我寧願濤子現在瞭解真實情況,也不希望你糊弄他讓他參賽死在賽場。」

蒙戰深吸一口氣,死死的盯著陳廣發,陳廣發沒有躲閃的任由蒙戰死死盯住,對於蒙戰這段時間超負荷的訓練陳廣發一直不同意,別說他自私,蒙戰對於他來說要比徐濤重要的多,說句難聽點的話,要是蒙戰和徐濤同時掉懸崖,他陳廣發只會先伸手抓住蒙戰。

蒙戰的執意與隱瞞陳廣發不會主動說,但不主動不代表機會擺在面前的時候他不把握機會,而且這段時間他特意看過後補劉建陽的訓練成績,不可否認,劉建陽確實比徐濤更適合參加比賽,徐濤的底子太差了,而這個差距根本不是短時間內能彌補的,對於今天說出的話語陳廣發並不後悔,早晚都要知道,與其欺騙,不如趁著比賽沒開始,徹底讓徐濤看清楚。

蒙戰收回目光轉身之際看了一眼陳廣發,這一眼透出的冷淡讓陳廣發楞了一下,「蒙大。」

陳廣發下意識的叫了一下,蒙戰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轉過身看著陳廣發,「你覺得你做的很對?你覺得你為我伸張了正義?你說你瞭解徐濤,你覺得現在告訴徐濤,徐濤早點明白早點退出至少留住了性命,可陳廣發,你真的瞭解徐濤嗎?徐濤寧可死在賽場也不會想要你那一絲自以為是的憐憫,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們都看過研究過劉建陽的訓練成績,不可否認,確實比徐濤好的太多,甚至都達到了普通作戰人員的標準,參賽的這些人有不少都認為劉建陽更適合參加比賽,既然你們這麼認為,那麼通知吧,通知所有參賽人員進山,進山進行為期三天的野外生存,你陳廣髮帶隊,明天早晨六點出發,衛生員。」蒙戰停頓了一下,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劉建陽。」

說完轉身離開了訓練場,蒙戰的話讓陳廣發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好一會陳廣發收回思緒,收起手裡的大綱離開了訓練場,回到視聽室,把所有參賽人員找回了寢室,坐在寢室內,陳廣發把事情說了,話音剛剛落下,「砰」的一聲,陳廣發感覺右側臉上一疼,迅速伸手擋住了汪進再次掄起的手臂,「你他媽的幹什麼?」

陳廣發大吼了一聲汪進,一甩胳膊把汪進推開,汪進瞪著有些發紅的雙眼怒視著陳廣發,「你他麼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指手畫腳的認為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徐濤付出多少努力你他媽的瞎,看不到,劉建陽那麼好,你為什麼不申請自己帶隊參加比賽,你陳廣發是誰啊,今天決定這個可以上,明天決定那個可以上?我告訴你陳廣發,徐濤付出的比你們看到的多的多。」說完汪進轉身咣噹一聲摔門走了。

陳廣發揉著臉看著被汪進摔的直晃悠的門板,氣的咣噹一聲踢了一腳櫃子,來回走了兩圈,突然停住腳步看向楊世龍、唐衛華、於亮,帶著些許不確定,「你們也認為我錯了?」

幾個人沒有說話,好一會於亮抬頭看向陳廣發,「大廣,你為什麼認為徐濤不行?」

陳廣發揉了揉臉,坐在了凳子上,往後一仰,「不是我認為徐濤不行,在一起時間也不短,徐濤表現的怎麼樣我不是看不到,但比賽科目在那擺著,四天三夜200公里突襲,別說時間和路程,就是這一路上所遇到的阻攔和追兵,你們認為徐濤行嗎?鬧不好要出人命的。」

「其實我也覺得劉建陽成績要比徐濤好的多。」「我不同意,跟濤子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從濤子跟出任務開始就沒出個任何差錯,劉建陽訓練成績是不錯,但訓練成績不代表配合上能夠完全默契。」同意的不同意的,小小的寢室內,參賽的除了蒙戰、汪進剩下的人開始了爭論。

離開訓練場的徐濤,沒有回寢室,而是直接貼著圍牆邊慢慢的走著,陳廣發的話不斷的迴蕩在心底,徐濤覺得心底好像火燒似的難受,低頭看著腳下的步伐,一步又一步,走到今天,他徐濤沒有一絲取巧也沒有什麼捷徑,所走過的每一步都是他靠著自己努力得到的,唯一的一次掉餡餅確實這種情況,徐濤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樣的人注定沒有捷徑可走,是不是他這樣的人必須腳踏實地去爭取去努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濤在心底認真的把自己和劉建陽擺在一起仔細衡量了一遍,儘管不想承認,但徐濤卻不得不去面對擺在自己面前的事實,劉建陽確實比自己更適合也更能完成這次任務,抬起頭看向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空中飄飄灑灑飛舞著的雪花,徐濤長出一口氣,壓下心底那絲不甘與酸澀,露出一絲笑意。

收回目光,徐濤慢慢的往寢室樓走去,推開寢室門,徐濤看到了坐在床邊的蒙戰,徐濤腳步頓了一下,走進屋關上房門,走到蒙戰身邊坐了下來,「隊長,回去休息吧,訓練一天也累了。」

蒙戰沒有說話,拉住徐濤冰冷的雙手握在了自己掌心裡輕輕的搓著,徐濤看著交握中的雙手突然覺得心底有些痠疼,扯動嘴角笑了一下,抽了抽手掌,微微的疼痛傳來,徐濤感覺到蒙戰用力的掌心,「隊長,鬆手,兩個大男人手拉手像什麼樣子。」

蒙戰抬起頭看向徐濤,徐濤只是靜靜的任由蒙戰打量,蒙戰嘆了一口氣,「小濤,是不是決定了?」

徐濤笑了,抽出手掌,身體往後蹭了一下,靠在了牆壁上,「隊長,我仔細考慮了,同時也把我和劉建陽放在一起對比了一下,不管我是否願意,事實就是事實,我確實不如劉建陽,不可否認,我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這次比賽是代表國家代表咱們軍區,難道因為我徐濤一個人拖累整個隊伍嗎?」

蒙戰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徐濤,看著徐濤臉上那隱藏在笑意下的悲傷,蒙戰伸出手按在了徐濤的眼睛上,被擋住半邊臉的徐濤,繼續說道,「隊長,不能與你們一起並肩作戰是我的遺憾,但同時,作為一個軍人,我明白什麼是榮譽,我不是不想參賽也不是想當逃兵,而是我不能自私的裝作看不見自己的差距,不能若無其事的當做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

說出這些話的徐濤壓著心底那做出放棄決定的疼痛,疼,真疼,但誰也不能掩蓋事實,想到這裡,徐濤低低的笑了,隨著笑聲還有順著蒙戰指縫流淌出的熱淚,軍人,一個現役軍人,做出一個逃兵的決定,對徐濤來說,對一直以來把橄欖綠看的比命都重要的徐濤來說,是無法承受的疼痛。

掌心傳來的熱流讓蒙戰眼底慢慢的湧上怒氣與那從心底升起的疲憊,這個傻子,怎麼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那自己這段時間做出的努力是什麼?

緩緩吐出壓在心底的那絲怒火,「小濤,對你來說什麼最重要?」

蒙戰有些沙啞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徐濤抽了下鼻子,「這身軍裝最重要,我姐最重要。」

徐濤的答案讓蒙戰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的蒙戰眼底有著一絲瘋狂,「我哪?那麼我對你來說是什麼?戰友?大哥?兄弟?還是領導?」沙啞的有些發澀的聲音再次響起,徐濤頓住了。

蒙戰的問題讓徐濤不明白,是什麼?他從來沒有想過蒙戰對他來說是什麼,蒙戰說的那幾個角色好像都有,但又好像缺少了點什麼?

徐濤的沉默讓蒙戰心底沉了沉,眼神一暗,收回擋住徐濤眼睛的手掌,抓住徐濤的雙臂,把頭湊了過去,死死盯住徐濤,「小濤,你知道對於我來說你是什麼嗎?」低沉了許多的語氣帶著沒有隱藏的危險與那絲瘋狂。

一向遲鈍的徐濤這一刻突然有些恐慌,他有預感,蒙戰說出的答案一定會改變些什麼,使勁抽出手臂,推開蒙戰,「隊長,我要睡覺,你回去休息吧。」

說完有些慌張的拽過被子就要藏起,蒙戰一把把被子甩出,一下子把徐濤掀翻在床上,壓在徐濤身上,雙手固定住徐濤的頭,低下頭帶著怒氣與那絲壓抑著心意的瘋狂吻在了徐濤唇上。

蒙戰的舉動讓徐濤徹底傻住了,瞪大的雙眼完全反應不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十分鐘,徐濤一下子驚醒開始劇烈的掙扎,想要講話,可嘴巴被堵得死死,掙脫不開的徐濤眼神中慢慢的充滿了怒火。

比想像中味道還要好的觸感讓蒙戰心底那絲怒火慢慢消退,理智也隨著唇舌交纏慢慢回籠,睜開眼睛看著身下徐濤滿是怒火的雙眼,蒙戰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與堅定,微微抬起頭,還沒等徐濤開口,再次低頭含住了徐濤的唇,邊吻著,邊用舌尖在口腔內來回掃著,趁著身下的徐濤眼神微微有些潰散之間,捲住徐濤的舌尖帶回口腔,輕輕重重的來回吸著。

徐濤被吻的腦子有些缺氧,完全不知道用鼻子呼吸的徐濤感覺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算什麼?徐濤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因為他自己對這方面完全是空白一片,腦海裡突然閃過李建華與陸建波,徐濤打了個冷戰,一下子推開蒙戰,騰的一下坐起身跳下床連鞋都沒穿的徐濤還沒等跑就被瞬間反應過的蒙戰一把抓住,死死的抱在了懷裡。

徐濤害怕了,心底有著壓抑不住的恐懼,這不對,這不是自己能承擔的起的,越是明白,徐濤越是害怕,曲起胳膊砰的一聲用胳膊肘使勁的撞擊著蒙戰的肋下,蒙戰微微皺眉,死死抱住徐濤任由徐濤掙扎卻怎麼也不松手。

蒙戰有種感覺,如果這時候自己鬆手,那麼等待自己的絕對是自己不願意也接受不了的結果,蒙戰瞭解徐濤,只有一次把徐濤制服讓他不能逃避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越是疼痛越是清醒的忍耐著肋下傳來的疼痛與一下一下的撞擊。

第五十八章

  連驚帶嚇,徐濤掙扎的越發厲害,撞擊到蒙戰肋下的手肘也越發的用力,蒙戰有些齜牙的低頭看著在自己懷裡掙扎的滿頭汗水的徐濤,心底發狠,打定主意就是不松手。
  砰砰砰的撞擊聲在這個不大的寢室清晰的迴蕩著,徐濤也不知道撞擊了多少次,只是知道手肘的撞擊力度越來越小,感覺到不斷流失的力氣,徐濤做出了讓自己後半輩子想起就覺得臊的慌的事,低頭一口咬住蒙戰的胳膊不說,還抱著咬住的胳膊使勁仰頭往後撞了一下,一聲悶哼聲響起,沒有鬆開的手臂反而越發的收緊。
  徐濤的舉動讓蒙戰先是覺得好笑,可這笑意剛剛升起,緊接著鼻子一陣痠疼,蒙戰下意識的收緊手臂,隨後感覺鼻子好像出血了,抽著鼻子無奈的看著不再掙扎的徐濤,強行抽出被咬住的手臂,按了下鼻子,當看到有血跡時,微微用力一手把徐濤夾在腋下,跳下床拉開桌子下的櫃門拿出手紙,撕下一塊,捲了卷塞到流血的鼻孔。
  重新坐在凳子上的蒙戰把徐濤翻轉過來,按坐在自己腿上,面對面看著滿臉汗水眼睛還帶著些許怒火與惶恐的徐濤,蒙戰無奈的笑了笑,「小濤,氣消了嗎?」
  徐濤喘著粗氣看著對面的蒙戰鼻孔裡塞著的粉色衛生紙,突然覺得好笑,心底僅有的那點恐懼與怒火也消失了,不僅僅是怒氣,這麼鬧了一頓,連先前心底的那點不甘與心疼都沒有了,長出一口氣,徐濤放鬆緊繃的身體點點頭,「消了。」
  徐濤的話讓蒙戰笑了,蒙戰這一笑,塞在鼻孔裡的手紙也跟著動了動,本就忍住笑意的徐濤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伸出手碰了碰蒙戰塞在鼻子裡的手紙,「大象。」
  蒙戰笑著搖搖頭,抱起徐濤放在了凳子對面的床上,徐濤坐在床上盤起腿帶著沒有消退笑意看著重新坐回凳子的蒙戰,「為什麼?」
  徐濤臉上帶著笑眼底卻有著認真,蒙戰收起臉上的笑容認真的看向徐濤,「因為喜歡因為愛,不僅僅是戰友情、兄弟情,更多的是喜歡是愛。」
  徐濤皺起眉頭看向蒙戰,「為什麼喜歡我?我們之間有戰友情有兄弟誼,這些已經比其他感情深厚的多。」
  蒙戰笑了,彎腰身體前傾握住了徐濤的手,「因為貪心,貪心的想要更多,想要你的目光與心思全部停留在我身上,小濤,喜歡也好愛也罷,我只想把你留在身邊,長長久久的留在身邊。」
  徐濤看著認真的蒙戰,壓下心底的異動與絲絲恐慌想了一會,搖搖頭,「隊長,你說的喜歡和愛我不懂,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說話的徐濤眼底有著疑惑有著淡淡的惶恐還有些自己所不知道的懵懂,蒙戰露出笑容,使勁握了一下徐濤的手,「沒事,不懂就不懂,只要你不拒絕就可以,剩下的我來,我會帶著你。」
  蒙戰的話讓徐濤心底微微動了一下,有些澀澀的感覺,但不懂就是不懂,兩輩子加起來徐濤也沒喜歡過誰甚至連暗戀都沒有,想不明白徐濤也就暫時放下了,而對於蒙戰來說,徐濤只要不拒絕就可以,他相信時間是最好的辦法,只要有心鐵樹也會開花。
  不過感情的事不急,蒙戰收起臉上的那絲輕鬆,「小濤,不要輕易放棄,其實讓你直接訓練體能固然有我的私心,但更多的確是從實際情況考慮的,我雖然希望你出賽,但要是真的不行我不會拿這事開玩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瞭解嗎?我什麼時候輕易的做出過草率的決定?」蒙戰停頓了一下,看向皺眉的徐濤。
  蒙戰的話讓徐濤收起心底那點小心思認真的聽著,但徐濤並不認可,不行就是不行,說的再多也掩飾不了他完不成訓練科目的事實,想到這裡,徐濤搖搖頭,「隊長,你不用說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清楚,我看過劉建陽的訓練成果,確實比我強太多了。」
  蒙戰搖著頭笑了,「你們呀,小濤,你認為比賽什麼最重要?體能?身體素質?技術?還是那些訓練科目?」
  蒙戰的話讓徐濤愣住了,什麼最重要?體能?素質?技術,好像都很重要,但又好像缺少些什麼。
  徐濤仔細想著,眉頭越皺越深,徐濤的深思讓蒙戰偷偷的笑了,不怕徐濤想,就怕徐濤連想都不想一條道走到黑。
  好一會徐濤抬起頭看向蒙戰,有著些許的不確定,「隊長,應該是技術最重要吧?對於我們衛生員來說技術才是最重要的。」
  蒙戰呵呵的笑了,坐直身體使勁抻了下腰,「明天早上陳廣髮帶隊進山進行為其三天的生存訓練,等他們回來,我帶著你們出一次任務,把劉建陽帶上,你們就都知道我為什麼不同意劉建陽當主力了,你也別多想,該訓練訓練,該幹什麼幹什麼。」
  蒙戰的神神秘秘讓徐濤翻了個白眼,伸直雙腿,「我睡覺了,你回去睡覺。」
  蒙戰站起身,把扔出去的被子撿回,抖摟一下,放在床位,趁著徐濤不注意,快速的在徐濤嘴角親了一下,嗖的一下竄到門邊拉開門跑了。
  徐濤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關上的大門,頂著有些發燒的臉頰脫衣服躺在了床上,躺在被窩裡,徐濤想著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討厭?不討厭,噁心?也不噁心,捨得?捨不得,可捨不得也不是,徐濤也鬧不明白對蒙戰是什麼感覺,但蒙戰說的喜歡和愛,徐濤並不瞭解那具體是什麼樣的一種感情,翻來覆去想到三點多也沒想明白,嘆了一口氣,徐濤把頭蒙在了被子裡,不想了。
  等徐濤起床,陳廣發已經帶隊離開了,徐濤笑了一下,吃過早飯直接來到訓練場,繼續自己的訓練,雖然說著放棄,但訓練並沒有停止。
  三天後,陳廣髮帶著隊伍回到了營區,完成一天訓練的徐濤回到寢室摟看到了蔫頭耷腦的陳廣發和滿臉怒火的汪進,帶著好奇和不解徐濤跟著倆人身後走進了蒙戰寢室,看著難得回來早的蒙戰,徐濤先衝著蒙戰笑了一下,直接走過去坐在了床頭位置。
  看了一眼互相不搭理的倆人,徐濤碰了碰蒙戰,低低的問著,「怎麼了?」
  蒙戰拍了拍徐濤的頭頂,「一會聽他倆說。」臉上卻有著早就預料到的笑意。
  徐濤歪了下頭,瞪了蒙戰一眼,蒙戰收回手臂坐在了徐濤身邊,看著沉默中的汪進、陳廣發,「知道結果了?你們告訴我,什麼最重要?」
  陳廣發蔫耷耷的不吭聲而汪進卻騰的一下站起身,指著陳廣發,「你不是把劉建陽誇的上天了嗎?你不是認為劉建陽最適合?適合你媽,你個傻鳥,還適合,差點連命都丟了。」汪進吼完陳廣發,喘口氣轉頭看向徐濤、蒙戰。
  「蒙大、濤子你們不知道,進山三天,劉建陽開始第一天還好,第二天我們去抓野雞,劉建陽完全忘記了作為一個衛生員的職責,根本沒有留在駐地,跟在我們幾個後面就去了,你去就去,踩禿嚕了,掉坑裡之前還順手把這個傻子也拽下去了,好傢伙,咱陳廣發陳少校給人家劉衛生員當了一回墊背,風格多高尚。」汪進連諷刺帶比劃的把事情說了,徐濤有些詫舌的看了一眼低頭不說話的陳廣發,收回目光看向汪進,「可能順手了,他可能是想抓別的東西,沒注意是大廣。」
  汪進撇嘴嘲諷的笑了,「要是真的是這樣就好了,你們知道嗎,這個傻鳥發燒哪,我跟楊世龍把倆人拽上來,才發現這個傻鳥後背是濕的,原來底下有水,上面凍著,下面是沒凍,這倆人掉下去把冰砸出個窟窿,水溢出來把大陳衣服陰濕了,回駐地後半夜這傢伙就發燒了,找劉建陽,人家睡的那個死,招呼半天才醒,黑燈瞎火的說扎針要有人配合,那咱就配合唄,又是給打手電又是給遞藥的,針扎的到是快,一針進去,不到兩分鐘滾針了,不說自己扎的不對,說大廣血管不好,你媽的,水管子好,你針頭能進去嗎?這一路上你分不清他是衛生員還是作戰隊員,跑的比兔子都快,一整還沒影了,話多不說還老想指揮。」
  隨著汪進的講述,徐濤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汪進說完是又好笑又好氣,踢了一腳發蔫的陳廣發,帶著些許調侃的說道,「要不你在找你欣賞的劉衛生員給你打一針退退燒清醒清醒腦子?」
  「滾犢子,不氣我能死啊。」陳廣發抬頭大吼了一句,三個人看著臉色有些黑紅,大鼻涕還沒來得及擦的陳廣發哈哈哈的笑了,徐濤邊笑邊拉開抽屜拽出一捲紙遞給陳廣發,陳廣發接過使勁擤擤鼻涕,抬頭看向徐濤,突然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徐濤打了個冷戰,「有事說事,你可別這麼笑,人高馬大的,笑的跟個小姑娘似的。」
  陳廣發老臉一紅,站起身,「濤子,哥對不起了。」說完好像後面有狗攆似的跑了,看著陳廣發快速消失的背影,幾個人又是一陣大笑,汪進重新坐在凳子上,搖搖頭,「也就大廣這個傻鳥沒看出來,劉建陽太傲了,除了對是指揮的大廣有點好臉色,對待其他普通作戰人員都是仰著頭說話,要說技術,包紮也好,跟進,打針都不比濤子差,但就是這個自作主張不配合是真要命。」
  還有一點汪進沒有說,這一路上,劉建陽拐彎抹角的跟陳廣發打聽蒙戰打聽徐濤,打聽為什麼蒙戰沒來,徐濤立過什麼功,又不小心的透漏出自己曾經立過二等功一次,汪進不知道劉建陽的二等功是怎麼立的,但功勞對於他們這種出生入死的作戰人員是很平常的事,只要是他們這種一線作戰,隨便拉出一個人身上都有功勞。
  而隨著汪進的講述徐濤有些明白蒙戰問過的什麼最重要,而始終注意徐濤的蒙戰也看到了徐濤臉上那絲絲的醒悟,露出笑臉拍了徐濤頭頂一下,「明白了?」
  徐濤抬頭看向蒙戰,笑著點點頭,「隊長,配合最重要。」
  蒙戰笑著點頭,「比賽也好出任務也罷,最重要的就是配合、默契與信任,這次參加比賽的這些作戰隊員,至少在一起待了五年,像我和桶子、大廣、大唐已經在一起七年了,而你雖然來的時間短,但咱們是一直在一起出任務,已經有了默契與信任,軍隊是講究團隊合作的地方,個人英雄主義在這裡行不通,而且,你徐濤除了體能稍微差些單憑技術來論已經是頂尖的,只要你能跟上隊伍,剩下的有我們來做,你只要盡到你衛生員的職責就行。」
  徐濤笑了,雖然沒有說什麼,但神色卻多了一絲往日沒有的輕鬆,蒙戰微微鬆了一口氣,收回看向徐濤的目光看向汪進,「準備一下,接替二隊初七的任務,咱們帶著劉建陽再出一次任務,否則,劉建陽永遠不會明白什麼是作戰一線的衛生員。」
  汪進笑著點點頭,「確實應該讓他見識一下了,要不然總以為濤子搶了本屬於他的名額。」
  蒙戰笑著沒有說話,幾個人又聊了一壺,汪進回寢室休息,蒙戰則拉著徐濤陪著他去做加練。
  初七蒙戰帶隊出了一次小任務,而就是這次小任務竟然讓徐濤受傷了,回到駐地看著徐濤腫的老高的手腕,蒙戰臉色陰沉,拉著徐濤去軍區總院拍了片子,好在只是挫傷,只要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
  走出醫院,坐在車上,看著一路上不說話拉著臉的蒙戰徐濤有些無奈,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這麼大氣性,拍了拍蒙戰的胳膊,「行了,傷都傷了,再說只是挫傷,彆氣了,你那一腳差點沒把劉建陽踢死。」
  蒙戰沉著臉沒有說話,只是發動車一腳油門踹下去,吉普車轟的一下駛出,對於這次意外,徐濤也是很無奈,徐濤完全沒有想到劉建陽會不聽指揮。
  按照正常程序,徐濤劉建陽躲在了蒙戰事先看好的隱蔽地點,沒想到劉建陽竟然因為看到犯人往他們這邊跑後衝出去,衝出去就衝出去還順手把徐濤也帶出去了,徐濤知道自己的水平什麼樣,還沒等退回去,劉建陽就動上手了,打起來不要緊,把踹出去的犯人一下子踹到了還沒等退回去的徐濤身邊,徐濤雖然快速閃開,但還是被掃到,直接摔在了地上,等蒙戰他們前後腳衝過來時,徐濤已經重重的摔倒,為了躲開玻璃碴子,徐濤只能左手使勁把自己摔出去的身體錯開,也不知道是力氣用的不對還是錯身的方式不對,徐濤站起後,左側手腕已經腫了起來。
  而所發生的一切被趕過來的蒙戰看的清清楚楚,蒙戰起的直接一腳把劉建陽踹翻出去,沒等犯人也押走,蒙戰就火了,把擅自行動的劉建陽狠狠批了一頓,但徐濤想到劉建陽不服氣的眼神,暗自搖搖頭,白說了,劉建陽壓根就沒覺得自己錯。
  回到駐地,把徐濤安排好,蒙戰轉身離開了,直接來到周維辦公室,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畢竟不管怎麼說,徐濤受傷了,雖然傷的不重,但還是影響了訓練,聽到事情經過的周維也很無奈,看著依然冒火的蒙戰拍了拍肩膀。
  「坐下吧,行了,你也給劉建陽踹的夠嗆,劉建陽要求住院哪,你看看這才多長時間,人家上面電話都打過來了,我抽調N軍區的毛建軍過來了,正好把劉建陽替下吧,你也是,怎麼還動手了。」周維沒好氣的瞪了蒙戰一眼。
  蒙戰抬頭看了一眼周維,「住院就住院吧,這人不行,個人英雄主義太強,而且完全不聽指揮,真要帶著他出任務,不定死多少人哪。」
  蒙戰的偏見讓周維忍不住失笑,指了指蒙戰,「你呀,行了行了,回去吧,對了,徐濤的傷不要緊吧。」
  蒙戰搖搖頭,「沒事,我回去訓練了。」周維擺擺手,蒙戰轉身離開了,看著蒙戰的背影,周維搖搖頭,這人呀!
  雖然事件最終以劉建陽住院離開五營落下帷幕,但蒙戰每次想起徐濤腫的老高的手腕就氣的牙癢癢覺得自己踢輕了,好在徐濤在修養半個月後開始了正常訓練,但這一次徐濤沒有了之前的徬徨而是真正的收心認真的訓練體能。
  2002年8月2日下午五點,結束一天訓練的徐濤站在教官邊聽教官說著自己需要注意的事項,再次開始訓練後,從開始的負重三十公斤,到現在的八十公斤,徐濤的體能經過鍛鍊已經完全能夠達到比賽標準,而最後這兩個月的軍區測試中,四天三夜的突襲,徐濤始終沒有掉隊,甚至高標準的完成了自己衛生員的職責,當優異的成績擺在所有領導面前的時候,領導高興不高興徐濤不知道,但蒙戰卻笑的嘴都要裂到耳根子。
  「濤子,走了,後天要出發了,今天就到這裡了。」徐濤答應一聲,把身上的八十公斤負重解下,放在了訓練場邊的櫃子裡跟教官打聲招呼快步往門口的汪進走去。
  回到寢室樓徐濤拽出一條毛巾擦了擦汗,端起臉盆裝好洗澡用品就往浴室走去,推開浴室門,熱氣騰騰的浴室內嘻嘻哈哈的大笑聲傳來,徐濤笑了一下,一聽就是陳廣發的大嗓門,徐濤把臉盆放下,把作訓服上衣脫下,剛把腰帶解開,浴室門被砰的一下推開,徐濤轉頭看到站在門邊的喘著粗氣的蒙戰有些驚訝,「出什麼事了?」
  在訓練場沒找到徐濤,從教官嘴裡知道剛剛跟汪進離開,蒙戰緊趕慢趕總算趕在了徐濤脫光之前跑了回來,這段時間兩邊人訓練的進程不一樣,所以洗澡時間也是完全錯開的,自從跟徐濤說開後,蒙戰就把徐濤劃在了自己的羽翼下,雖然沒直說,但堅決把兩撥人的洗澡時間岔開,但今天是最後一天訓練,沒在半路上攔截到徐濤的蒙戰就怕徐濤光溜溜的身體被外人看到,雖然知道自己矯情,但蒙戰就是不願意。
  好在,看著徐濤穿著白背心作訓褲蒙戰鬆了一口氣,衝進換衣間抓住徐濤的胳膊就拽出了洗澡間,徐濤不明所以的跟著蒙戰進了蒙戰寢室,「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蒙戰只是笑卻沒說自己不願意讓人看見徐濤光溜溜的身體,拉著徐濤坐在凳子上,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大西瓜,「我藏西瓜了,你先吃,等他們洗完你連西瓜皮都搶不到。」
  徐濤呵呵的笑了,又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接過蒙戰塞到自己手裡的一牙西瓜吭哧吭哧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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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2002年8月4日,星期天,早八點。
  五營大門口,蒙戰再次查看完所有出征所需設備與槍支彈藥後,招呼參賽隊員把行李搬上車,看了一眼裝車的槍支與設備,蒙戰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周維,「周隊,昨天傳回的資料我看了,這次是第一次邀請咱們國家參賽,我總覺得沒好事。」
  一身大校軍裝的周維笑了,「這次比賽難度肯定很大,蒙戰,你們隊員紙條都留下了吧。」
  蒙戰點點頭,「留下了,都在小會議室桌子上擺著哪。」周維點點頭,「那就好。」
  蒙戰笑了一下沒再說話,只是看向站在一旁與汪進說話的徐濤,昨天晚上,五營最後一次的動員大會後,按照慣例,所有參賽人員留下了紙條俗稱遺書,徐濤寫了什麼蒙戰不知道,但蒙戰的紙條上卻告訴老父,如果他犧牲了,希望把他葬在能看到徐濤看到五營的山頭上。
  「蒙戰,出發了。」周維的招呼聲打斷了蒙戰的思緒,收回目光蒙戰轉身看了一眼招呼自己的周維,點點頭,大步走向隊伍。
  軍綠色的大客車前,蒙戰帶領此次參賽的十一名隊員站在了送行的戰友面前,「敬禮。」一聲嘹喨的喊聲,齊刷刷的軍禮獻給了準備出征的戰士們。
  蒙戰看了一眼站在對面送行的戰友們,敬禮,收回手臂,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轉身第一個登上了大客車。
  此次出征十二人,隊長蒙戰;衛生員徐濤;偵察兵汪進、於亮;狙擊手唐衛華、陳寧;作戰陳廣發、楊世龍、何遠波、高振生、李永軍、張祥國;一個跟著一個登上大客車的戰士們,拉開窗戶,衝著車下的戰友們揮揮手,在鞭炮聲中客車緩緩駛離五營大門。
  下午一點,從S軍區坐飛機直達B軍區的蒙戰等人走下飛機,直接進駐了軍區警備區進行休整,準備坐第二天上午十點半的專機飛往愛沙尼亞參加此次的國家特種兵大賽。
  下午五點吃過晚飯,徐濤回到營房,拿起放在桌子上沒有看完的資料繼續看著,晚上八點蒙戰跟周維總算把事情定好,回到營房看到皺著眉頭看著資料的徐濤,蒙戰陰沉的臉色慢慢回轉,坐在徐濤身邊,把徐濤手裡的資料抽出,「小濤。」
  徐濤抬頭眨了眨發澀的眼睛,衝著蒙戰笑了一下,蒙戰伸手放在徐濤眼皮上輕輕的揉了揉,輕聲道,「別看了,眼睛不舒服了吧。」
  徐濤呵呵的笑了點點頭,拉下蒙戰的手臂,自己揉了揉,放下手,徐濤看向蒙戰,「商量好了?」
  蒙戰點點頭,但原本有些回暖的臉色又沉了下來,蒙戰的臉色讓徐濤皺了下眉頭,有些擔憂的看著蒙戰的臉色,「怎麼了?」
  蒙戰吸口氣壓下心底的厭惡,握住了徐濤放在桌子上的手掌,搓著徐濤的手指,眯了下眼睛,「小濤,我看見劉建陽了,他也跟著一起去,是作為觀察員過去的。」
  徐濤楞了一下,「什麼是觀察員?」
  蒙戰有些不確定,「觀摩比賽設立的這麼一個職位?」蒙戰也不是很瞭解,蒙戰的不確定讓徐濤呵呵的笑了,「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哪?」
  徐濤的笑臉讓蒙戰心底對看到劉建陽時的厭惡消失了,露出笑容彈了一下徐濤的額頭,「我又不是神哪能什麼都知道,不過小濤,離劉建陽遠點,那是個小人。」
  徐濤笑著點點頭,「我知道,我去參加比賽,他是去觀看,應該沒什麼接觸。」
  徐濤的不在意讓蒙戰暗自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但卻在心底給劉建陽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勾,徐濤沒有看到,但蒙戰卻看到劉建陽見到他那一閃而過的怨恨與臉上絲絲的得意,看了一眼沒什麼心眼的徐濤,蒙戰決定還是找時間跟汪進打聲招呼,讓汪進幫著照看一下徐濤。
  8月5日上午十點半,一行人登上了飛往愛沙尼亞的專機,除了主力十二人後補十二人,還有帶隊總指揮谷慶軍、副指揮S軍區傅智軍、擔任參謀一職的S軍區周維、B軍區侯軍、N軍區劉成、觀察員B軍區劉建陽、B軍區於書海、N軍區張良偉、N軍區蔣軍、隨隊軍醫張鐸、軍醫胡建華,除此之外,還有18人的警備區警衛排戰士、五人的炊事班、三人的後勤採購等著一共九十多人。
  而從上飛機坐好後,汪進就開始仔細觀察劉建陽,原本以為蒙戰多心,但劉建陽一眼又一眼看似不經意看向徐濤的眼神卻讓汪進的臉色沉了下來,這人絕對沒起好心思,看向徐濤的眼神中帶有濃濃的惡意與掩飾不了的妒恨。
  再次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的汪進收回冷淡的目光,看了一眼蒙戰,蒙戰微微點點頭,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暗暗的起了警惕心,收回目光之前,蒙戰看了一眼劉建陽,眼底閃過一絲冰冷,如果這人起壞心思..。
  不提蒙戰汪進之間打的啞語,從飛機起飛後,徐濤心情就有些激動,這可是自己第一次出國,雖然是參加比賽,但他徐濤也算他們屯第一個出國的人了,想著要是比賽結束後有時間能給徐燕帶點東西就好了。
  想到這裡徐濤碰了一下坐在身邊的蒙戰,「隊長,咱們比賽完了有調整時間嗎?」
  蒙戰有些好笑的看著徐濤臉上沒有掩飾的興奮,「有,怎麼了?」
  徐濤嘿嘿的笑了,雖然覺得有點丟人,但還是四處看了一眼小聲的說道,「隊長,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出國,我想著要是有時間調整我想給我姐和我外甥買點東西。」
  蒙戰笑了,拍了徐濤頭頂一下,「行,到時候比賽結束後我帶去你給姐買東西。」
  徐濤興奮的點點頭,越想越美,出國啊,他一個泥腿子出身的農村孩子也有機會走出國門了,最重要的還是不用自己花錢,要不然他那點工資連張飛機票都買不起,這下好了,吃住都不花錢,連機票都有人給報銷,省錢了。
  徐濤嘀嘀咕咕的把自己那點小摳心思說給蒙戰聽,給蒙戰樂的夠嗆,蒙戰可是知道徐濤不缺錢,就他的工資和補助錢都有幾萬了,而且在部隊除了生活用品還真不需要在買什麼,基本上錢都存下了。可沒想到這小傻子還這麼摳。
  不過細說小傻子也不是真摳,去年他們五營開始資助貧困山區的孩子上學,小傻子把自己一年的工資都拿出來了不說還給湊了個整數,足足兩萬塊錢讓隊裡的人都瞪大了眼珠子,蒙戰細想了一下,發現這傻瓜只是對自己摳門,但要是戰友家有事或是誰有急用,他還真不摳,笑著搖搖頭,蒙戰伸手彈了一下徐濤的腦門,給徐濤彈的愣頭愣腦的不知道蒙戰什麼意思。
  蒙戰只是笑卻什麼都沒說,徐濤踢了蒙戰一腳算是過去了,聊天看資料睡覺,第二天早晨六點飛機降落在愛沙尼亞機場。
  剛剛走出飛機,一陣陣熱浪襲來,徐濤微微皺了下眉頭,這裡的溫度要比國內高的多,看著飛機下來歡迎的友方領導,徐濤只是站在隊伍中保持著該有的冷靜,雖然對那些漆黑高壯的老外很好奇,但徐濤明白站在這裡的這一刻起,他們代表的就不再是自己而是國家。
  不知名的歡迎曲咿咿呀呀的響著,直到感覺迷彩帽下的頭皮全是汗這場在機場內的歡迎儀式才結束。
  走出機場,直接登上大客車,徐濤看了一眼周圍,這輛車內坐著的都是Z國軍人,徐濤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慢慢鬆弛下來,抬起胳膊擦了擦順著鬢角流淌出的汗水,徐濤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汪進,「桶子,知道咱們去哪嗎?」
  汪進也在抹臉,搖搖頭,「不知道,應該不會讓咱們在這裡多停留,肯定是直接去比賽現場。」
  徐濤想了一下行程,點點頭,「估計是,怎麼也會讓咱們看看場地。」
  汪進笑了,「夠嗆,這幫人心思多著哪。」汪進的話讓徐濤有些疑惑,「怎麼可能?咱們是來比賽的又不是來查探敵情的。」
  汪進哼哼兩聲,「別以為老外傻,人家鬼著哪,既然說了是國際比賽,肯定不會讓你事先瞭解比賽場地是什麼樣。」
  徐濤皺了下眉頭,仔細想想覺得汪進的話有點道理,這麼一深想,原本輕鬆的心情變的有些沉重,不知道這次比賽會有什麼等著他們。
  「你餓不餓?」還沒等徐濤心底的那點沉重蔓延開,汪進從背包裡拽出兩瓶水兩個面包,塞給徐濤,徐濤接過,打開水瓶大口喝了兩口,雖然不是冰水,但徐濤還是覺得很舒服,徐濤甩開心底的那抹沉重,反正來都來了,不管怎麼樣,也要努力去爭取。「哥,一個不夠。」
  徐濤接過面包打開後大口咬了一口,抬起頭看向汪進,汪進翻了個白眼,「豬,趕緊吃,我包裡有六個,咱倆一人三。」徐濤呵呵的笑著點點頭,快速的把面包消滅掉。
  沒一會三個面包進肚,徐濤拍了拍肚皮,「半飽。」說完打開水瓶大口喝了幾口,徐濤的話把汪進氣樂了,「你別不知足,這是我自己帶的,等會肯定會讓咱們吃飯。」
  徐濤嘿嘿的笑了,可惜事情完全沒有按照汪進說的那樣給飯吃,車啟動後,一直沒有停留的開了六個多小時,直到下午一點,車駛進為了比賽設立的臨時駐地,走下車的徐濤揉了揉空空的腹部,直接走到隊伍中站好,看了一眼陳廣發抽抽的臉,徐濤心底暗暗慶幸還好自己吃了三面包。
  蒙戰簡單交代一下遵守紀律指了指分配好的營房快速離開了,徐濤背著自己的行李,拿好自己的三個大藥箱走到分配好屬於自己的營房前,灰色的鐵皮房,房內兩張單人床,徐濤把走進屋內把藥箱放下,活動一□體,四處打量了一下屋內,房間雖然不大,但設備卻很齊全,洗手間、洗漱池都有,甚至還有一台電視,徐濤看了一下,轉身離開了自己房間。
  來到隔壁的汪進房間,徐濤直接奔著汪進的行李走去,「桶子,我餓了。」
  汪進翻了個白眼,「還有一個面包你吃了吧。」徐濤嘿嘿笑著拉開背包拉鎖,把放在上面的面包拿出,直接坐地上快速吃了,吃完站起身拍拍手上的面包渣,「你怎麼帶這麼多面包。」
  徐濤的話讓跟汪進一個屋的於亮樂了,「桶子以前回家的時候把吃的拉車站了,餓了一路,從那以後,每次出門都會單獨裝幾個面包在背包裡。」
  徐濤哈哈哈的笑了,笑聲還沒有落下,從外面衝進來一個人,「桶子,有吃的嗎?快給哥點。」徐濤抬頭看到陳廣發抽抽著臉衝了進來,汪進指了指徐濤,「沒了,最後一個面包讓濤子吃了,你要是早點來還能添添面包渣,可惜面包渣都被濤子扔了。」
  陳廣發嗷的一聲壓在徐濤身上,「濤子,你咋沒給哥留點,哥要餓死了。」陳廣發的大體格一下子把徐濤壓在了汪進行李上,徐濤被這一下壓的直哼哼,陳廣發氣的使勁壓著,直到蒙戰提著領回來的面包走進吵鬧的營房看到被壓在陳廣發身下的徐濤,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快步衝過去,一把抓住陳廣發的脖領子把人提了起來,沒等陳廣發嗷嗷叫,順手把面包袋塞給了陳廣發,陳廣發瞬間咧著嘴笑了,抱著面包袋坐在汪進床上,快速的撕開大口吃著,邊吃嘴裡邊嘟嘟囔囔著什麼,說什麼沒聽清,但面包渣卻噴的那都是,被汪進一巴掌拍了回去。
  被蒙戰拽起的徐濤滿臉漲紅的瞪著陳廣發,「豬一樣的份量壓螞蟻上,你就不怕把螞蟻壓死。」
  徐濤的話讓於亮汪進哈哈哈哈的笑了,蒙戰也好笑的看著滿臉漲紅的徐濤,拉著徐濤走到床邊,從陳廣發懷裡搶過面包袋遞給徐濤,徐濤拿了兩個,蒙戰把袋子轉給汪進,「還要等一會才能吃飯,給大家分一分,墊墊底。」
  汪進點點頭,拿出兩個,笑著提著袋子出了房間,於亮拿了一個面包撕開吃了一口,「蒙大,怎麼定的?什麼時候正式開賽?」
  於亮的話讓低頭的陳廣發、徐濤都抬起頭看向蒙戰,「9號早晨八點開賽,十二號晚上六點結束。」
  說完蒙戰皺了下眉頭,看向於亮,「燈泡,你去把人都找來,我跟你們說下情況。」
  於亮點頭,把剩下的面包全塞到嘴裡,蒙戰把自己沒吃完的面包塞給了徐濤,「都吃了,咱們採購才出去買菜,晚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哪,領導們都吃完了,咱們只能等炊事班把飯做好。」
  徐濤接過看了一眼蒙戰,蒙戰笑了一下,順手擦了擦徐濤額頭的汗水,「吃吧,我不餓,剛才在周隊那吃了兩個。」徐濤笑了點點頭,把蒙戰吃了一半的面包嚼巴嚼巴吃了。
  沒一會於亮把所有參賽隊員找來,看著擠了一屋子的人,蒙戰也沒有廢話,「一共來了34個國家,參賽的32支隊伍,有兩支隊伍只是參觀但並不參賽,明天會有一個抓鬮,到時候就會知道負責攔截咱們的是哪些國家那些隊伍了,賽場雖然不允許查看,但已經定下來了,就是離這裡不遠的原始森林舉行,對於森林咱們雖然出任務也接觸不少,但這裡不是咱們國家,原始森林裡有什麼我們並不清楚也並不瞭解,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們給我記住了。」
  蒙戰停頓了一下,臉色變的極其嚴肅,「這種比賽雖然不允許死亡,但傷殘卻是完全不違反規定,所以你們每一個人把精神給我打的足足的,只要打起遭遇戰,第一時間幹掉阻攔的敵人,寧可殘的是對方,也不能是你們,別給我提什麼憐憫心,這就是戰場,想要回家,想要立功,就別手軟。」
  蒙戰的話讓徐濤心咯噔一下,整支隊伍唯一武力值不高的只有自己,要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除了跑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徐濤的變了色的臉讓蒙戰語氣越發的嚴厲,「徐濤,衛生員允許實彈,只要你覺得不保準,你就動手,死活不論,有事我兜著,他們既然敢讓衛生員實彈也就是做好了有傷亡的準備。」
  蒙戰的話讓徐濤微微楞了一下,抬起頭看向蒙戰,蒙戰的臉上有著外漏的凶狠,這種凶狠感染著徐濤,徐濤心底一下子升起了一股從沒有過的狠勁,使勁點點頭,「我知道了。」
  蒙戰滿意的點點頭,眯著眼看向所有的隊員,「你們給我記住,真正打起來的時候,別管是死是活,必須一擊必中,四天三夜的突襲只有不到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中間要穿過150公里的死亡線,這150公里的死亡線上,有九個控制點,分別有九個國家控制,還有大量的假設敵進行圍追堵截,誰要是給我拖後腿手軟下不去手現在就說出來,替補就在隔壁。」
  蒙戰的話沒有讓隊員們膽怯,而是一個個露出了隱藏在體內的嗜血興奮,一雙雙閃閃發光的眼神讓置身其中的徐濤心底的那絲狠勁也越發的濃重,這一刻起,徐濤的心底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回家,他要帶著軍功章回到祖國。
  隊員們的鬥志讓蒙戰滿意的點點頭,「就是這種氣勢,輸人不輸陣,我們是中國軍人,代表的是祖國,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活著走回祖國,帶著一身的榮耀回到S軍區。」
  時間很快,簡單的休整很快結束,8月8日晚七點,動員大會結束後,徐濤回到了營房,剛剛打開房間大門,徐濤看到地上的藥箱楞了一下,不對勁,徐濤走進藥箱再次認真的看了一下,突然臉色變了,快速的打開藥箱,一項一項的查看,所有的器械設備藥品全部查看一遍後,徐濤的臉色變的很難看,有人動自己的藥箱了,藥箱內十二支血清少了兩支,配藥用的十支注射器全部不見,還有麻藥也被打碎,手術刀被換,縫合線全部是斷的,看完主藥箱,徐濤打開櫃子查看另外兩個備用藥箱,全部是這種情況。
  徐濤騰的一下站起身,轉身往外衝,直接衝進周維營房,看到坐在屋裡的蒙戰周維,徐濤臉色發沉的看著倆人,「周隊,蒙大,我的藥箱被人動了,裡面的東西少了一些,手術刀縫合線麻藥全都不能用了,還有注射器也不見了。」
  徐濤的話讓倆人騰的一下站起身,驚怒的看向徐濤,「什麼時候發現的?」
  徐濤深吸一口氣,「剛剛,明天要比賽,我又查看了一遍藥箱,但打開就發現裡面的東西少的少壞的壞。」
  徐濤的話讓周維蒙戰怒火騰的一下升起,剛剛發現,那就說明肯定是在開動員大會的時候被人動了手腳,他們瞭解徐濤,徐濤是個仔細的人,自己的東西收的好好的,而且蒙戰清楚的記得,走的時候門是鎖著的,倆人對視一眼,周維壓下火氣,看向蒙戰,「我去後補那裡拿備用,你去看看咱們其他裝備有沒有壞的。」
  蒙戰點頭,拉著徐濤快速的離開了,周維也跟著往後補衛生員毛建軍那裡跑著,蒙戰回到營房,仔細查看了所有的設備,完好無缺?蒙戰心底頓了一下,查看完所有設備後與取回物品的周維嘀咕了一陣倆人分開了。
  回到房間,周維的眼底有著惱怒有著懷疑,這件事絕對是自己內部人做的,賽事馬上開始,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周維也好蒙戰也罷只能暫時把這事壓下去,否則絕對會影響戰士們的氣勢,對於不能馬上抓住這個敗類,周維心底的火氣騰騰往上冒。
  再次把藥箱整合後徐濤提著的心總算放下,看著重新整合好的藥箱,徐濤直接拿到自己的床頭放好,坐在床上仔細想著這次事件,徐濤心底有些想不明白,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要說是內部人做的,但這是國際比賽,代表的是國家,來到這裡的都是軍人,徐濤搖搖頭,覺得應該不會,可要是外面的人做的,可每個國家的營地時分散開的。
  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嘆了一口氣,徐濤洗漱收拾完個人衛生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聽到輕輕的開門聲,徐濤騰的一下坐了起來,「誰?」
  「小濤,是我,沒事,睡吧,明天起早哪。」黑暗中蒙戰的回答讓徐濤提起的心咣當一下落回了原地,重新躺在床上,徐濤長出一口氣,「我還以為又有人來搞破壞了哪。」
  黑暗中蒙戰的臉陰沉了一下,嘴裡卻輕笑著安慰,「不能,快睡吧。」
  徐濤答應一聲,翻個身繼續睡覺,輕聲洗漱後躺在床上的蒙戰臉色卻好像鍋底黑一樣,眼底有著無法掩蓋的冰冷。
第六十章

2002年8月9日,第九屆「愛爾納?突擊」國際特種兵大賽正式拉開帷幕,在這個北緯59度的原始森林,五星紅旗第一次在「愛爾納?突擊」國際特種兵大賽的賽場上飄揚。

迷彩服迷彩帽,全負重四十公斤的徐濤站在隊伍中看向總指揮谷慶軍,谷慶軍嚴肅中帶著淡淡的親和,「同志們,這是一場意志、體能、力量、戰術、謀略的綜合較量,你們在場的各位代表的是千千萬萬的中國軍人,在這場艱苦的較量中,我代表國家等待你們的好消息。」

「保證完成任務。」一聲整齊嘹喨的口號聲響徹天際,是的,保證完成任務,在這場除了不致人死亡,完全等同於實戰的對抗中,在這場被稱為「沒有死亡的死亡」較量中,十二人的小隊,喊出的不僅僅是口號,還有他們深刻骨子裡專屬於軍人的堅毅與一個國家使命。

他們是軍人,他們是中國軍人,為了國家榮譽,為了軍人的傲骨,義無反顧。

「敬禮」一聲口號聲響起,谷慶軍帶領所有後備人員象準備出發的十二人致敬,蒙戰帶領隊員回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禮畢後,蒙戰帶著隊員出發了。

茂密的原始森林裡,潮濕、陰暗卻又帶著一股股硝煙味,中國軍團是第七支出發的隊伍,按照大賽要求,每個隊伍雖然出發的方向不同,但穿越的死亡線卻是相同的,而且在穿越死亡線的同時要攔截其他隊伍,這就意味著任務的難度加大。

已確定的九個控制站全部由特邀參加大賽的M、Y、D三國特種兵監控,想要穿過死亡線,九個控制站是必經之路,比賽第一天,隊伍必須繞過敵人的第一道封鎖線,連過兩個控制站,只有這樣才能按照計劃完成第一天的行進。

八點正式出發,從走進樹林開始,蒙戰帶領隊伍在樹叢和荊棘中潛行4個多小時,總算在一點的時候達到第一個指定的地點,蒙戰安排好隊員,交代剩下的隊員休整吃飯,打了個手勢帶著汪進快速離開,前方不足五里處就是第一道封鎖線,蒙戰必須查看清楚,找出最佳突破點。

躲在半人高的蒿草叢中,徐濤滿臉的汗水,低低的喘著粗氣,從進入密林開始,大聲說話是完全禁止的,到了黑夜甚至連喘息聲都要控制,否則隨時都有可能引來不知名的敵人,微微散開的隊員全部躲藏在草叢中,半人高的雜草叢雖然在行進的時候帶來了很大的麻煩,甚至會讓行進中的速度降低,但不可否認,在躲藏休息的時候確實最佳的屏障。

拿出水壺,徐濤小口喝了兩口,拿出壓縮餅乾大口吃著,連吃兩塊餅乾後,徐濤把口袋扣好,四天三夜的突襲,雖然餅乾不多,但還是完全夠熬過這幾天,只要稍微控制一下就可以,但徐濤想到了蒙戰,蒙戰作為隊長必然要承擔更多的探查任務,消耗的體力也絕對是最多最大的。

徐濤知道自己只要跟上隊伍就行,不需要過多的做什麼,所以徐濤想把節省下來的餅乾留給蒙戰,蒙戰雖然沒說,但在一起這麼久,對於蒙戰的飯量徐濤還是很清楚,徐濤沒心思去想自己的行為代表著什麼,只是在保持住體力的同時節省出蒙戰的那一份。

半個小時後,蒙戰、汪進一左一右貓著腰回到隊員身邊,坐在草叢中,蒙戰快速的拿出筆與一個小小的本子,刷刷刷的在小本子上把地圖畫出,徐濤摸到蒙戰身邊,看著忙碌的蒙戰,拿出水壺遞給蒙戰,蒙戰看了一眼徐濤,直接把頭湊了過去,就著徐濤的手喝了兩口,徐濤收起水壺,又把餅乾塞到蒙戰嘴裡,蒙戰把畫好的地圖交給離自己不遠的陳廣發,一個傳一個看好後,小本子重新回到蒙戰手裡。

蒙戰收起本子,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徐濤,「小濤,一會要繞過第一道封鎖線,封鎖線內有狼狗,我會帶你過關你一定要跟住,封鎖線最佳出口就是爛泥塘,你要記住貼著爛泥潭邊爬過去,速度一定要快。」

蒙戰低低的耳語讓徐濤點點頭,十分鐘後,隊伍再次出發,汪進第一個衝過封鎖線,觀察了兩分鐘後,蒙戰打了一個前行的手勢,一個跟著一個的隊員衝過,重新埋伏在雜草叢中等待著。

蒙戰拉了一把徐濤,帶著徐濤開始潛行,身下是泥濘的爛泥潭,兩邊是不斷抽打著□在外肌膚的雜草,身上是四十公斤的裝備,徐濤緊緊跟在蒙戰身後,用時五分鐘總算穿過第一道封鎖線。

當穿過封鎖線後,看著等待的戰友們,徐濤笑了,可還等徐濤的笑容收起,軍犬的叫聲突然響起,緊接著槍聲大作,腳步聲、喊話聲同時傳來,蒙戰拉起徐濤,打著手勢帶著隊伍採用向左折再向前猛/插的方法往樹林叢中跑去。

這一跑足足快速奔跑了三十分鐘才停止,躲進密林深處的隊員們都喘著粗氣,滿頭滿臉的乾泥與汗水,隊員們休息,蒙戰卻皺起了眉頭,沒道理,要是發現應該早就發現不會都穿過封鎖線後從裡面出來人,一定有什麼是他們忽略掉的。

越想越不對勁的蒙戰把所有的裝備解下來放在了地上,打開後逐一開始檢查,蒙戰的舉動讓隊員們全部反應過來,唐衛國四處看了一眼,快速的上到離此地最近視野也最佳的一棵大樹上,看到已經做好監視勘察的唐衛國,剩下的人擠到了蒙戰身邊,「蒙大,到底怎麼回事,就算濤子水平差點,可你帶著他過來的,沒道理被發現。」

陳廣發低低的問著,蒙戰緊皺眉頭看著裝備,所有的都查看了一遍,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值得驚動封鎖線內的敵人,那他們的行蹤是怎麼被發現的?

蒙戰指了指個人的背包,「全部查看。」所有人全部解開了背包,坐在一旁的蒙戰邊看著邊仔細琢磨著,坐在地上查看自己背包的徐濤,往後蹭的同時,掛在腰上閃著紅燈的無線電求生裝置引起了蒙戰的注意,「小濤,你腰上的是求生裝置?」

徐濤低頭看了一眼,「是,大賽發的,咱們走的時候不是一個人給了一個嗎?我的直接掛在了腰上了。」

蒙戰低頭把塞到衣服兜裡的求生裝置拿了出來,仔細看了看,突然蒙戰眼睛鋥亮鋥亮的,他知道了,封鎖線內一定有捕捉無線電電波的設備,因為這種求生裝置要想使用必須撕開側面的封條,而封條撕掉後,也就意味著這名戰士失去了比賽資格,但按照規定,這個裝置必須帶上。

找到原因後,蒙戰提著的心一下子鬆開了,天黑後要連過兩個控制站,而封鎖線內有的設備控制站內一定也有,現在找到被發現的原因,這樣就減少了晚上的麻煩,蒙戰露出了一絲笑容。

「核桃,處理了。」蒙戰招呼一聲何遠波,把自己的裝置扔給了何遠波,何遠波樂了,接過後上下看了看,想了想抬頭看向蒙戰,「隊長,你是想要他報廢還是想封住無線電波就行?」

「封住無線電就行。」蒙戰低低的把自己的要求說了,何遠波點點頭,開始研究,陳廣發抹了一把臉,「我艹,那個損貨想出的這麼個辦法,還讓咱們帶裝置還設立無線電監控器,這明擺著就是陷阱,還好咱們發現的早,要是晚點,估計怎麼淘汰的都不知道。」

蒙戰點點頭,算是認同陳廣發的意見,算是幸運吧,幸好是在第一個封鎖線就發現了這個小小的意外,否則等到穿過控制站被發現就不會這麼輕易的逃跑。

不過,想到晚上就要正式進入死亡線,蒙戰坐直身體,看向徐濤,「小濤,晚上就要到死亡線了,再次出發不會在停留,除非到第一個控制站,無論如何你都要跟住。」

徐濤笑了,點點頭,「放心吧,肯定沒問題。」蒙戰笑了笑,抬起手擦了下徐濤的順著臉頰流淌的汗水,「我說蒙大,徐濤沒問題,你別跟老母雞似的操心,你關心關心我,我其實也挺柔弱的。」

陳廣發的戲謔的話語讓大家噗、噗、噗噴了,楊世龍抬起腿奔著陳廣發就踢了過去,「我艹,你柔弱,傻大黑粗跟個熊瞎子似的,你還柔弱。」

徐濤低低的笑著,被涂彩掩蓋的膚色有著不為人知的淡紅,蒙戰看了一眼徐濤眼底一閃而過的羞澀,眼底有著淡暖,又伸手擦了擦徐濤的汗水,沒有多說什麼,而坐在倆人對面的汪進卻皺了下眉頭,這倆人怎麼說不出怪異哪?

「蒙大,可以了。」何遠波的話語聲打斷了暫時的輕鬆,蒙戰湊到何遠波身邊,拿過被包裹住的求生裝置,仔細看了看,抬頭衝著何遠波翹了翹大拇指,「把所有人的都處理了。」

何遠波笑著點點頭,「兄弟們,把你們睡袋上的鋁箔條撕下來纏到求生裝置上就可以了。」

按照何遠波說的方法,所有打開背包把睡袋拿出,蒙戰接過徐濤的睡袋撕下鋁箔條纏在了徐濤的求生裝置上,所有的設備全部掩蓋好後隊伍再次出發。

經過八個小時不停的全速奔襲,晚上十點小隊趕到了第一個控制點,直接繞道控制點左側小山包後的密林,所有人全部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八個小時全速奔襲,讓所有人感到了一陣陣疲憊,從早上八點出發至今已經十四個小時,除了中途因為過封鎖線查找洩露點休息了半個小時,十四個小時的緊張奔跑已經讓隊員們有了疲憊。

簡單休息五分鐘後,蒙戰再次出發,十分鐘後,蒙戰隱蔽的接近一號控制站邊緣,蒙戰舉著望遠鏡,把敵人的火力配系、兵力兵器數量牢牢地印在腦子裡後悄悄的後退,徹底離開控制站範圍後,蒙戰從地上爬起來,彎腰快速潛行回臨時休整點,回到休整點,蒙戰拿出軍用地圖開始仔細查找最佳路徑,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結合敵人的武力人員分配情況,蒙戰最終定下從右側突襲的決定,把自己定好的路線指給所有的隊員,設定好下一個集合地點後全員休整。

吃飯休息,十一點隊伍準時出發,汪進、楊世龍、何遠波、陳寧第一波過控制站,以一二一的方式匍匐前進,汪進走在第一位,茂密的蒿草叢中,汪進順著雜草叢中間細小的縫隙靠近鐵絲網,小心的剪開鐵絲網,第一道鐵絲網被剪開後,汪進打了個手勢,第一個穿過,快速的前進,又剪開第二道鐵絲網,鑽出鐵絲網後,汪進又往前爬行了一段路程後,貓著腰往集合點跑去。

緊跟在汪進身後的楊世龍、何遠波第二撥穿過,跟在倆人身後的是陳寧,四個人安全通過。

蒙戰等待了一會後,打著手勢,第二撥隊員出發,依然是一二一的隊形穿越,於亮第一個爬行、跟在身後李永軍、張祥國最後是唐衛國,安全通過。

第三波,陳廣發第一個開始潛行,蒙戰帶著徐濤跟在陳廣發身後最後一位高振生,十五分鐘後,十二名隊員全部通過鐵絲網攔截的第一控制站,所有人趕到集合地點後,繼續前行。

凌晨兩點,在密林穿梭的隊員距離第二控制站不足十五里,奔跑在第一位的於亮突然快速的往左轉,口中嘰嘰的鳴叫了兩聲,所有的隊員快速散開,徐濤被蒙戰推了一把,直接爬上距離自己最近的大樹上。

跑在中間位置的蒙戰沒有停留快速奔跑的腳步,回應著於亮,同時招呼汪進跟上,倆人直接奔著密林邊緣趕去,距離邊緣還有很遠時,一閃一閃的燈光已經讓密林深處的蒙戰汪進看見,倆人湊近嘀咕了兩聲 ,一左一右同時分開快速的往兩側潛行,幾分鐘後再次碰面的倆人後退回到躲藏隊員的密林深處。

靠在樹幹上呼哧呼哧喘氣的蒙戰拿出水壺大口喝了兩口,同時把放在口袋裡的壓縮餅乾拿出塞到嘴裡,腦子裡快速的轉著,自己查看的右側有著與他們相同的參賽隊員,人數相同,想要通過第二控制站,必須先把敵人幹掉。

想到這裡,蒙戰叫了一聲汪進,汪進走到蒙戰身邊,「左側有敵人,不知道那個國家的,人都在樹底下休息哪,估計是被2號控制站攔住了,我艹,這幫人大晚上不睡覺出來幹什麼?」

蒙戰調整呼吸,「肯定是有隊伍通過1號控制站的時候被發現了,否則不會出來這麼多人。」

汪進點點頭,「也不知道那個隊伍這麼孬,這麼快被發現了,拖累自己不說還連累別人,現在麻煩了,不過蒙大,你什麼意思?」

「做掉,只有把兩側的人幹掉咱們才能在想辦法,否則,咱們這邊過,他們聽到聲響肯定會趕來,到時候前後夾擊,咱們犧牲太大。」

汪進點點頭,蒙戰把所有隊員找來,商量好後,帶著全部隊員先趕往左側,按照汪進查看的結果,悄悄潛伏過去後,於亮仔細數了下人數,樹下9人,還有三人,於亮後退,來到隊伍前,「少三人。」

蒙戰看向唐衛國,唐衛國點點頭,「應該在上面,狙擊手只會找制高點。」

蒙戰點點頭,「狙擊手交給你和陳寧,還有一個應該是隊長或是衛生員,不是樹上就是被擋住了。」

蒙戰低低的交代好後,分散開隊伍,打著口號悄悄靠近,十五米、十米、五米、三米、突然一聲尖銳的鳥鳴聲響起,蒙戰一個躍起跨過半人高的雜草直接撲到看好的倆人中間,揮起左拳的同時 ,一腳直接踹到身後敵人的面門,兩聲悶哼聲後,被同時擊到的倆人沒等起身直接倒地。

蒙戰落地的同時再次掄起跨在胸前的槍支,直接削在對面敵人的頭顱,砰的一聲,又一個,一聲聲的悶聲中,短短的幾分鐘後戰鬥結束,蒙戰查看全部被打暈的敵人,一個、兩個、七個、十一個?十一個還差一個,蒙戰眉頭剛剛皺起,砰的一聲響,右側傳來倒地砸出的聲響,蒙戰快速跑過去,看到右側稍後位置的徐濤舉著的搶還沒收起,地上躺著一個老黑,褲子還在腿窩,還沒提上,蒙戰笑了,翹了翹大拇指。

徐濤咧嘴樂了,也是趕巧,按照蒙戰的安排,徐濤走在右側,與隊伍有幾米遠的距離,剛剛潛行過來,徐濤蹲在草叢中除了聽到一聲聲悶哼與倒地聲,還有一聲使勁的哼哼聲,徐濤小心的往前靠近,先聞到臭味才發現離自己不遠的地上蹲著一個蹲坑的,徐濤樂了,把跨在身上的搶拿在手裡,撲過去就是一槍托。

戰鬥快速結束,不過蒙戰還是查看了一下這支隊伍的國徽,看到國徽後,蒙戰有些瞭然為什麼這支隊伍會這麼輕易的被擊倒,T國,非洲的一個小國,估計是來湊熱鬧的,蒙戰甚至在想是不是這支隊伍驚動了1號控制站,不過不管是不是,第一場遭遇戰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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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十五分鐘後,趕到左側,蒙戰壓下隊伍,自己悄悄潛行查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後人數位置後,又看了敵人胳膊上的國徽,當看到國徽時,蒙戰樂了,小日本,這算不算幸運?蒙戰悄悄後退,回到押後的隊員中,「小鬼子,狠狠給我打,死活不論。」

蒙戰的話讓所有的隊員全露出閃閃發光的大白牙,徐濤直接把槍拿在手裡,眼神中帶著絲絲興奮,死活不論,無論是徐濤還是其餘的戰士全笑了,國家的恥辱,人民的血淚在這一刻,在這個特殊的戰場內,讓他們這群中國軍人用自己的雙手去讓這些無恥的敗類償還一些血債,沒有一個人心裡想著和平,什麼叫做和平?在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捍衛尊嚴的鐵血戰士心中,和平就是打死打殘,讓敵人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分配好任務,蒙戰奔跑在第一位,身後跟著興奮的眼珠子都有些發紅的隊員,潛行,靠近,躍起,直接上槍托,砰砰砰的鐵撞肉聲不斷響起,每一個掄起槍托的戰士都用了力氣,打不死你也打殘你,一個個倒地的小鬼子讓眾人笑了。

陳廣發甚至在結束戰鬥時找來了籐條把所有倒地的小鬼子綁了起來,拍拍手,蒙戰挨個看了看結束戰鬥的隊員們,除了於亮右側臉頰被掃了一下有些腫外,全體安全過關,蒙戰低低的笑了,「行了,趕緊撤,都別美了,這兩支隊伍算是比較弱的,別看現在輕鬆解決,後面遭遇的敵人只會越來越強,不能輕敵。」

回答蒙戰的是各位的哼哼聲,蒙戰抹了一把臉,轉身帶隊往密林邊緣跑去,帶著隊伍沿著密林左側的邊緣線,直行了一里地才算看到事先掃到的缺口。

接著月光,在空曠沒有樹木遮擋的蒿草叢中,蒙戰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這個就是下次集合的地點,一個一個過,汪進走第一位。」說完抬頭看了一眼右側近一里地外的十幾束手電煞白的光柱。

所有人記住地點後,開始進行突破,看著一個又一個好像眼鏡蛇一樣快速貼著地面爬行的隊友,徐濤回頭看向蒙戰,「隊長,我最後一個過吧,我的速度慢,要是被發現,你們直接走,別因為我耽誤大家行進速度。」

蒙戰皺著眉低低的呵了一句,「徐濤,我說過帶你過關,就一定會把你帶到終點。」

徐濤笑了,搖搖頭,「隊長,我保證過去行嗎,你先走,你是隊長,別因為我一個人耽誤了。」

「蒙戰,你先過,我押後,我保證把徐濤帶過去,你是隊長,不能有任何閃失。」唐衛華的話讓蒙戰皺了下眉頭,看了一眼徐濤,徐濤眼底閃著著堅持與不放棄的光芒,蒙戰想了一下點點頭,「行,我走後,大唐押後。」

唐衛華笑了,點點頭,「走吧。」蒙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開始快速的往前行進,蒙戰的速度極快,幾個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徐濤眼前,徐濤笑了一下,開始四處查看地形,徐濤記得地圖標誌著,2號控制站側面有一個水潭,位置就在這邊,徐濤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濤子,走吧,我帶著你一起。」看著沒有蹤影的蒙戰,唐衛華收回目光看向徐濤,徐濤點點頭,倆人趴在地上,沿著蒿草叢中穿行,一米、五米、十米、三十米。

就在徐濤微微抬頭看到前方密林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照明彈升了起來,整個戰場亮如白晝,突突突的槍聲響起,嘰裡呱啦的喊聲隨之傳來,徐濤使勁推了一把唐衛華,「走。」說完站起身快速的以之字形往左側跑去,身後是槍擊聲與奔跑聲,徐濤速度極快,邊跑邊把背在身後的背包解下。

徐濤的速度快,身後奔跑聲也快,徐濤邊跑邊仔細傾聽著,本以為是自己和唐衛國被發現,可奔跑起後,徐濤才發現,自己的右後方也有幾個人在跑著,徐濤知道肯定又有隊伍闖關,徐濤暗暗罵了一句,速度再次提升,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氣在奔跑。

按照地圖標誌點,徐濤看到了水潭,沒有猶豫,徐濤抱著背包深吸一口氣直接跳進冰冷的水潭,在徐濤身後追擊的五個敵人,在走出白晝光束下失去了徐濤的蹤跡,敵人也停了下來,觀察地上植物葉上的露水,想從蛛絲馬跡中找出徐濤的行蹤。而此時的徐濤就在他們腳下的水塘裡,正在艱難地憋氣。1秒、2秒、3秒……人生第一次,徐濤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在死神將把他窒息的那一刻,徐濤悄悄的浮出水面,看了一眼遠處從新走進白晝下的敵人,徐濤摀住嘴大口大口的喘氣。

抱著背包下水的徐濤在剛剛下水的那一剎那被背包帶的往下沉了一下,要不是特訓的時候練過憋氣,沒準徐濤也就交代在這個不大的水潭裡,壓下心底升起的一陣陣恐懼與後怕,徐濤調整著呼吸。

緩解急促跳動的心跳後,徐濤悄悄的拽著背包爬上岸邊,把背包背好,沿著邊緣悄悄的小心翼翼的繼續爬行,不知道爬了多久,總算安全來到密林邊,徐濤直到進了密林才站起身,活動一下緊繃的四肢,徐濤抬起腳步就往集合點跑去。

剛剛跑近集合點,徐濤砰的一下就被掀翻在地,「我,徐濤。」

徐濤低低的話語聲響起,下一秒就被拽了起來,徐濤抬頭看到放到自己的陳寧嘿嘿笑了,「我回來了。」

陳寧驚喜的看著滿身濕噠噠的徐濤,「濤子,你怎麼跑出來的?」

徐濤嘿嘿笑了,「我還怕趕不上哪。」陳寧笑了,「沒有,隊長堅持你能過來,要等你半個小時,要是半個小時後你沒來,我們就出發。」

徐濤暗暗慶幸,幸好,幸好趕上了,徐濤拍了一下陳寧,「我先過去,你繼續警戒吧。」陳寧點頭,看著徐濤往密林深處跑,收回目光的陳寧笑了一下,雖然徐濤沒說,但看過地圖的他們只要看徐濤的樣子就知道徐濤躲在那裡,或許真的要重新衡量徐濤了,徐濤比他們想像的要堅毅的多。

從關卡突然大亮到唐衛華隻身一人回來,蒙戰就知道徐濤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拍了拍唐衛華的肩膀,蒙戰什麼都沒說,蒙戰知道,無論是不是唐衛華,徐濤都會做出相同的選擇,雖然知道徐濤的選擇沒錯,但蒙戰絕對不承認徐濤做的對,也完全沒有忽略沒有看到徐濤的那一刻心底的揪疼。

蒙戰說出自己的決定後,不管隊員們營救與撤離的任何意見,只是按照自己定好的時間靜靜的等待著,蒙戰知道如果半個小時內徐濤趕不過來,那麼無論他是否願意,無論有多心疼,作為隊長,他必須帶領隊伍往前走,不回頭的往前走。

而僅僅十五分鐘蒙戰笑了,蒙戰知道自己賭贏了,徐濤沒有讓他失望也沒有讓等待中的戰友們失望,回來了,奔跑著過來的徐濤讓蒙戰心底露出了笑意與暖意,小傻子。

帶著笑的徐濤衝進隊伍接受了隊友們一個挨著一個給自己的擁抱與拳頭,走到蒙戰面前,徐濤笑眯眯的看著蒙戰,「隊長,我回來了。」

蒙戰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濤,壓下心底的激動,提著的心總算落地了,「我知道,休息一下,吃飯,準備繼續出發。」徐濤點點頭,坐在了地上,拿出餅乾水解決出發後的第三頓飯。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奔跑、偷襲、闖關,打遭遇戰,時間在戰士們不斷的前行中緩慢的劃過,到了十二號,距離終點已經不足三十公里,但對於疲憊到了極點的戰士來說,這三十公里路程依靠的只是心底那份執念。

砰的一聲槍響,看到倒地的哀嚎的黑大兵,徐濤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腳直哆嗦,不是嚇不是驚而是累,此時已經是十二號早晨五點,還有十三個小時大賽就要結束,可就是這最後的十三個小時已經到了最難熬的時候。

經過近三天三夜的全速突襲,此時距離出口已經不足三十公里,在這三天三夜,蒙戰帶領的十二人小隊,闖過8個控制站,越過四道封鎖線,阻攔十三支隊伍,全隊上下全部帶傷。

看了一眼全部倒地的敵人,徐濤勉力的站起身晃悠了一下,走到蒙戰身邊,蒙戰扶住徐濤,打了個手勢,帶著隊伍再次轉移,半個小時後,隊伍停留在密林裡的一道小溪邊,直接坐在地上的徐濤開始查看蒙戰受傷還在流血的肩窩,解開衣服,看著一道長長的傷口,徐濤穩了穩還在顫抖的雙手,打開藥箱拿出麻醉,「小濤,不能打麻醉,否則會影響行動。」

滿臉汗漬血跡的蒙戰按住了徐濤準備抽藥的手背,徐濤抬起頭看向蒙戰,「傷口必須縫針,不打麻藥怎麼弄?」

蒙戰扯動嘴角笑了一下,「直接縫就行,我挺的住。」沙啞的嗓音響起,徐濤理智上知道蒙戰說的是事實,但感情上卻接受不了,要是在自己狀態佳的情況下,或許可以快速的解決縫合,但現在,徐濤瞭解自己的情況,如果不是一口氣撐住,早就趴下來,現在的自己手腳都有些發抖,根本沒有辦法快速的縫合。

「來吧,別耽擱了,時間留給咱們的不多,越是到最後,敵人越多,而且咱們還有最後一個控制站與一道封鎖線沒有通過。」

徐濤又看一眼滿臉疲倦的蒙戰,微微點點頭,收起了麻藥,直接拿出了手術線縫合針,帶上手套,消毒後,徐濤直接動手,控制著微微顫抖的雙手,徐濤儘量讓自己的速度加快,不斷縫合中,蒙戰額頭的汗水順著鬢角不斷的流淌著,雖然蒙戰的臉色被血跡、涂彩、淤泥所遮蓋,但微微發白的嘴唇還是讓徐濤心底刺痛了。

一針又一針,足足縫了二十一針,最後一針總算縫好,徐濤長出一口氣,抬起肩膀低頭擦擦汗,把傷口處的血漬擦乾,上藥,包紮又打好針後,打開一瓶葡萄糖遞給蒙戰,蒙戰接過咕咚咕咚的直接喝下,緩了一會,感覺好一些後,蒙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綁住的左肩,雖然疼但並不覺得妨礙自己的動作,蒙戰也就暫時放下了。

處理好蒙戰的傷口,徐濤挨個檢查著滿是傷痕的隊友,該包紮的包紮,該換藥的換藥,所有替換或是用過的紗布、棉球之類的消耗品,裝進袋子裡重新放進背包,徐濤站起身重新把背包背好。

蒙戰拿出地圖仔細研究路線,最後不到三十公里路程,看似很短,但在全員疲憊傷痕纍纍的情況下,蒙戰必須找出一條安全甚至可以避免更大傷亡的路線,那怕路線危險點都沒有關係,畢竟最後的衝鋒,他們這十二人必須游過一條寬80米水流湍急的大河,在負重最少都在二十公斤的情況下,在只剩下毅力支撐的情況下,只有保存僅有的力氣才能安全抵達彼岸,而只有過了這條大河才算真正的結束戰鬥。

原本按照路線,他們可以直穿,但昨天午夜那場同時遭遇三支隊伍的時候,已經被迫修改了路線,不過,蒙戰眼神盯住了有著四星危險標誌的路徑點,想了又想,把所有的隊員找來,指了指地圖上的標點,「沼澤,十公里的範圍,如果直穿,沒有關卡不說,而且敵人不會選擇在這片圍堵,現在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從這裡走縮短一半的路程不說,甚至可以繞過最後一道封鎖線。」

蒙戰說完看向所有的隊員,「隊長,過吧,雖然時間是卡在六點,但時間越早綜合成績也會越高。」「沼澤咱們沒走過能行嗎?」「試試吧,少過一道關卡節省下時間也能在過大河的時候有更多富裕的時間。」

商量了一會後,全體通過了走沼澤的決定,看著統一了意見的隊員,蒙戰收好低頭,帶著隊伍奔著沼澤方向跑去,七點,地圖標誌的四星級危險地帶沼澤橫在了眾人面前,看著眼前這一大片沼澤,蒙戰開始繞著邊緣仔仔細細認真的看著,需找著最佳行徑路線。

足足查看了半個小時,蒙戰才確定行經路線,原地休息十分鐘後,所有的隊員用安全繩連了起來,蒙戰走在第一位,在前面探路,這樣串起來的好處就是誰陷下去就會被戰友們拽出來,看了一眼身後五米外的陳廣發、楊世龍,蒙戰點點頭,踏出了第一步。

一步、兩步、十步、十五步、十七步,噗的一聲,蒙戰半個身子消失在陳廣發、楊世龍眼前,倆人用力抓住繩子,下盤用力,蒙戰沒有掙扎,任由倆人一點一點的把他拽出淤泥中,重新站在堅實的土地上後,陳廣發擺擺手,「蒙戰,不行,換個探路的,你份量太重。」

蒙戰皺了下眉頭,隊裡體型最輕的只有徐濤,但徐濤不是作戰,而且如果徐濤探路,那麼走出沼澤後徐濤很可能會脫力,對於陷過沼澤的蒙戰來說,掉進去的那一剎那不但不能用力,必須快速的放鬆身體肌肉,但緩緩下墜的身體還是會讓人在一瞬間產生恐懼。

「隊長,我來吧,我體型最小份量最輕,在沼澤面前大家都是一個起點。」走在中間的徐濤直接往前它了一步,其實對於蒙戰第一個探路徐濤心底有著屬於自己的不願意,蒙戰肩窩剛剛縫合完,這樣的探路很容易讓傷口裂開。

蒙戰抬起頭看向徐濤,徐濤眼底有著堅持有著淡淡的祈求,蒙戰知道徐濤說的是事實,想到面臨的情況,想到下面的路程,想到即將到來的大河,蒙戰沉重的點點頭。

徐濤挪到第一位,身上的裝備全部卸下交給楊世龍,重新排好的隊伍,徐濤走在了第一位,身後是蒙戰、陳廣發,再往後是楊世龍,雖然想把蒙戰換到後面,但蒙戰只是不說話,雖然蒙戰沒有說,但這一刻一向遲鈍的徐濤突然明白了蒙戰的心思,看了一眼蒙戰,徐濤踏出了第一步。

蒙戰緊緊盯住徐濤腳下的步伐,蒙戰無法把徐濤的生命交給任何人,即使在自己手裡,蒙戰都不放心,走在前面探路的這個小傻子,是他蒙戰這輩子第一個走進他心底的人。

穩穩的步伐一步又一步走著,掉進去,拽出來,掉進去,拽出來,一次又一次,到了後來徐濤自己都不知道掉進去多少次,只是知道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當看到沼澤邊緣的時候,徐濤的身體已經在打晃。

徐濤的狼狽,徐濤搖晃的身體,一一看在身後的蒙戰眼裡,有心疼有驕傲有著想要大聲告訴所有人,那個用自己身體探路的小傻子是他蒙戰的愛人。

當終於從這片爛泥地走出時,徐濤跌坐在地上在也站不起來,雙腿生理性的不停的顫抖,緊跟著徐濤身後跳出沼澤的蒙戰趕緊跑到徐濤身邊,看著坐在地上滿身淤泥狼狽不堪的徐濤,「小濤怎麼樣?」

徐濤勉強的抬起頭,想說沒事,但發抖的嘴唇卻連句完整的話都無法說出,看了一眼藥箱,「糖。」勉強吐出一個字後,蒙戰轉身拿過上岸的楊世龍身上的藥箱,打開後拿出一管葡萄糖,敲開瓶口,摟住徐濤的肩膀,倒在了徐濤嘴裡,濃度50%的葡萄糖緩緩流進徐濤嘴裡。

靠在蒙戰懷裡,徐濤依然不斷的顫抖著,生理性的顫抖即使喝下葡萄糖也沒有那麼快緩解,看著嘴唇哆嗦的徐濤,蒙戰的心好像沉到了極點,事情完全按照自己想像的發展,徐濤脫力了,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穿過這片沼澤用了四個半小時,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半,時間上不允許耽擱,蒙戰轉身背對著徐濤,抬頭看向陳廣發,「大廣,把徐濤放在我背上,咱們出發,於亮汪進前面探路。」

「蒙大,我來吧,你休息。」「我來,我體力好。」「別跟我搶,我體格好,我背濤子。」看著聽著身邊傳來的爭搶聲,徐濤扯動嘴角笑了一下,要不是實在沒有力氣,徐濤真的很想說著謝謝,謝謝戰友們的不拋棄,這一路上,他不是沒有看到受傷被扔下的戰士,可自己的戰友在自己完全脫力的情況下,卻堅持帶著自己過關。

「行了,別掙了,我先來,行進的時候在倒換。」楊世龍推開眾人推開蒙戰,抓起徐濤就放在了背上,背好徐濤看著蒙戰,「隊長,出發吧。」

蒙戰看了一眼趴在楊世龍後背的徐濤,點點頭,「出發。」
第六十二章

按照地圖標誌,走過沼澤就意味著完全繞過了最後一道封鎖線,距離最後的控制站只有十公里左右,過了控制站五里地就是大河。

但越到了最後越不能掉以輕心,無論是時間還是距離都不允許他們出錯,半個小時後,最後一個控制站就在眼前,看著敵人的大本營,蒙戰打了一個手勢,同時指了指右側,蒙戰手勢落下後,跟在身後的汪進竄了出去,而同時身後剩下的戰士全部分散開。

趴在唐衛華後背的徐濤輕拍了一下唐衛華,「大唐,放我下來,我可以了。」唐衛華搖搖頭,「沒事,我背你過去。」

徐濤看著說完話完全不再搭理自己的唐衛華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心底有著感激有著絲絲愧疚,自己的體力還是不行,要不然不會過一次沼澤就脫力,緩緩吐出胸口的郁氣,徐濤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控制站,後面就是大河了,看了看四周疲憊不堪,個個帶傷的戰友,徐濤心底做出了決定。

十分鐘後,遠處傳來了不停的槍擊聲,蒙戰拿出望遠鏡看過去,控制站內煙霧瀰漫,好像有人在闖關?

五分鐘後汪進貓著腰回來了,臉上帶著興奮,「趕緊走,F、D闖關,我看好了,控制站的人已經被那兩支隊伍引到了前面,咱們繞過去,從中間穿過去。」

蒙戰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唐衛華,唐衛華微微點了點頭,蒙戰收回目光,打出二三二的手勢,汪進、於亮一左一右的在前帶路,身後跟著陳廣發、陳寧、何遠波、然後是蒙戰、唐衛華帶著徐濤,依次相隔五米的距離快速的奔著中間汪進已經剪開的鐵絲網洞口跑去,一個挨著一個穿過,走到中間位置,槍聲喊話聲無比清晰,一行人沒有停留,貼著控制站後牆直接穿過。

十分鐘後,十二人全部穿過控制站,回頭看了一眼槍聲大作的控制站,徐濤露出一絲笑容,心底有著慶幸,不管因為誰,輕鬆穿過最後一個控制站,讓傷痕纍纍的隊友們保存了僅有的體力,就是幸運,有的時候幸運也是實力的一種,收回目光徐濤看了一眼前面的蒙戰,眼底有著不自知的柔和與依戀。

雖然知道幸運不可能一直跟隨,但徐濤還是在心底暗暗祈禱著,祈禱不會在遇見敵人,祈禱著安全通過,可惜,徐濤抬頭看到密林邊緣嚴陣以待的敵人,七個大個子把密林邊守的死死的,徐濤收回目光,雙手用力一撐,快速的從唐衛華的後背跳下,雙腿發軟的徐濤直接摔在了地上,就著姿勢滾了一下,「接著。」徐濤伸手接住了屬於自己的機槍和背包,快速的把背包背好,開保險子彈上膛,一切都已經來不及解釋,在他們看到對方的同時,對方也看見了他們。

蒙戰、陳廣發、楊世龍、張祥國、李永軍、高振生同時加速,汪進、於亮卻同時後退,陳寧、唐衛華快速分開,一左一右猛的往兩側深/插。

退後的汪進、於亮一人一把抓住徐濤一側腋窩,「走。」拽著徐濤往左前方跑去,徐濤緊緊抓住緊握在手的機槍,有些踉蹌的跟著汪進、於亮快速的往前跑著,看了一眼已經動起手的幾個人,徐濤收回目光繼續跟著往前跑。

剛剛跑出一里地,前方又出現三個敵人,其中一人手裡拿著槍,徐濤沒有任何猶豫,舉槍點射,突突突,三聲槍響,一槍擊中拿槍人的肩窩,槍掉落在地上,兩槍在大腿,汪進、於亮帶著徐濤沒有絲毫停頓繼續闖關,越過哀嚎的大個子黃毛繼續向前。

看見了、看見了遠處那條水流湍急大河,身後傳來一陣陣的槍響與奔跑聲,徐濤回頭看了一眼,蒙戰跑在第一位,身後跟著隊友們,「桶子,隊長他們上來了。」

邊跑邊回頭看了一眼,咧著嘴笑了,快速結束戰鬥的蒙戰帶著重新集合的隊員直接按照汪進、於亮、徐濤行進的方向跑著,從看到身影到徐濤舉槍射擊,一切發生的很快,蒙戰心底有著驕傲,四天三夜的戰鬥,徐濤用自己頑強的意志力像所有人證明了他是一個合格的戰士,是一個合格的特種兵衛生員。

而就在蒙戰他們快速的往大河邊跑去的時候,身後千米外也衝出一支人數完整的隊伍,與蒙戰他們小隊選擇相同方式的正是M此次參加大賽的M第一特種作戰分隊,同樣穿過了最後的控制站,本以為是第一支衝過的隊伍沒想到卻看到了前方的墨綠色背影,M第一特種作戰分隊隊長此次帶隊的安德森大吼一聲,安德森左右兩側的探查全部看到了前方墨綠色的身影。

大吼著加速往前衝,大吼聲遠遠傳出,前方已經趕上汪進三人的蒙戰回頭看了一眼,當看到人員配置齊全的隊伍時,眼神蹦出一股凶狠,「做好戰鬥準備,楊世龍帶徐濤過河。」

蒙戰的吼聲讓所有人快速的變換著隊形,楊世龍大步往前一竄一把扯住了徐濤的脖領子,用力一扔,直接把徐濤扔到自己後背,半空旋轉之際,徐濤看到了越來越近的敵人,同時看到了舉槍的戰士。

眼前看到的情況不允許徐濤解釋,雙手按在楊世龍後背,往上一竄直接跳下,摔倒的同時徐濤的槍響了。

開槍的敵人倒地,陳寧腿部中槍同時跪倒在地上,徐濤快速的爬起往陳寧身邊跑去,邊跑邊打開藥箱,拿出三角巾、紗布,衝到陳寧身邊,快速的看了一眼,心底有些發沉穿透性槍傷,但卻打穿血管,條件不允許徐濤做過多的處置,撒上藥粉,三角巾綁住傷口,纏上紗布,「徐濤,走。」

徐濤的回轉讓蒙戰眼睛發紅,大吼著讓徐濤趕緊離開,徐濤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依然有條不紊的處置著傷口,單看徐濤的動作,完全沒有問題,但距離徐濤最近的陳寧卻看到了徐濤依然顫抖的雙腿和死死咬住的下唇,咬壞的下唇已經有了血跡,「濤子,別管我,實在不行我發求生信號,跟大龍趕緊走,過一個是一個,只要過了大河就贏了。」

徐濤沒有說話,只是把紗布纏好,扶起陳寧看向楊世龍,「大龍,你跟著隊長,我帶小寧過關。」

說完不管楊世龍的回答蒙戰的大吼,大喝一聲背起陳寧搖晃了一下,悶著頭往前跌跌撞撞的跑著,蒙戰氣的跳腳,雖然知道徐濤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有著自己所不知的理由,但徐濤的體力根本不足以堅持游過大河。

「唐衛華跟上。」蒙戰吼叫著,唐衛華快速的回轉往前方徐濤的方向跑去,背著陳寧的徐濤感覺身後像壓著一座大山似的,陳寧眼睛都紅了,「徐濤,放下。」

邊說邊掙紮著,本就比徐濤高的陳寧這一掙扎,徐濤連自己帶陳寧直接前撲摔倒了地上,徐濤沒有吭聲,再次掙紮著把陳寧背起,晃悠著往前跑,雖然跑的很慢,但再次被徐濤背起的陳寧眼眶卻紅了,「濤子,給哥放下吧,我發求生信號。」

「不行,馬上就要勝利了,小寧,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過關。」邊喘邊說,邊說邊往前衝,唐衛華趕到的時候聽到徐濤的話,心底酸酸的,搖搖晃晃的徐濤一個人過河都夠嗆,卻做出帶陳寧過關的決定。

快步沖上,一把抓住陳寧,挪到自己背上,徐濤突然感覺背上一輕,條件反射的往前衝了幾步,回頭看到背著陳寧的唐衛華,徐濤咧嘴樂了。

而陳寧看著衝過來背上自己的唐衛華,看著咧嘴嘴唇有些發抖的徐濤,又回頭看了一眼在搏鬥的蒙戰等人,閉了閉眼睛,再沒有一絲猶豫,砰的一聲拉響了救生信號。

陳寧的舉動讓所有人愣住了,徐濤愣愣的看著眼眶裡有淚的陳寧,「小寧...」

徐濤嘴裡的呢喃讓陳寧笑了,「濤子,已經到了最後衝刺的時候,別因為我一個人連累大家,你看看隊長他們,雖然你想帶著我過河,但根本不可能,我陳寧能走到這步知足了,你們快走吧。」

說話的陳寧雖然臉上帶著笑,眼睛裡卻有著淚,四天三夜的奔襲,勝利在望之際卻做出放棄的選擇,陳寧的心裡有多難受,即使不說,他們這些朝夕相處的戰友們依然清清楚楚的知道。

徐濤愣愣的看著陳寧,滿臉疲憊,一身的狼狽,陳寧雖然笑著,但順著眼眶流淌出來的淚讓徐濤眼眶紅了,徐濤知道陳寧這是不想拖累大家,深深的看了一眼陳寧,「我知道了。」

徐濤說完直接轉身往蒙戰方向衝去,徐濤心底有著一股火氣,說好的一起走,但現在卻逼得陳寧不得不放棄,徐濤心底的火氣騰騰的往上冒。

而陳寧的無奈,陳寧的選擇讓所有的隊員們瞬間邊的瘋狂起來,陳廣發大吼著,「我艹你祖宗黃毛子。」

說完瘋了一樣輪著負重二十公斤的背包砸了上去,安德森雖然不瞭解對面的軍人說了什麼,但升空的求生信號與突然瘋狂的戰士們讓安德森又驚又怒,自己的隊員完全阻擋不住這群突然變的好像瘋了一樣的軍人。

再次被踹出去的安德森,一把抓起衛生兵的機槍,翻身舉槍,砰的一聲,還沒等手裡的槍射出子彈,安德森聽到砰的一聲槍響,緊接著人就被擊中的撞擊力彈出去,還沒等反應過來,一個小炮彈衝到自己身上。

舉槍衝過來的徐濤看到拿到槍準備對準蒙戰的安德森,腦子裡那根理智的弦啪的一聲斷了,瞬間變的通紅的雙眼,讓徐濤直接舉槍射擊,緊接著人直接衝到安德森身上,舉起手裡的搶砸了過去,「讓你開槍讓你開槍。」

安德森被一瞬間發生的事完全砸懵了,還沒來得及細想,人就被面門的重擊砸暈過去了,徐濤好像瘋了一樣舉著槍托砸著,沒有聽到蒙戰的喊聲,沒有聽到隊友們的叫聲,直到被人從身後一下子摟住掀翻又翻滾出去。

摔出去的徐濤恢復冷靜看到趴在離自己不到三步遠的蒙戰,徐濤楞了一下,瘋了一樣衝到蒙戰身邊,翻過蒙戰,蒙戰額頭全是汗,雙眼緊閉,徐濤抖著手上下摸著,嘴裡不斷的叫著,「蒙戰、蒙戰、蒙戰..」

一聲又一聲的喊叫回應徐濤的只是依然緊閉的雙眼,徐濤騰的抬頭,一把抓住摔倒扔出去的機槍,直接舉起,剛剛扣動扳機,「小濤。」一聲輕微的喊聲,讓徐濤的手哆嗦了一下,子彈射偏了。

徐濤眼睛通紅的低頭看著蒙戰,睜開雙眼的蒙戰臉上有著笑,徐濤手裡的槍一下子掉落在身旁,蹲在蒙戰身邊,「蒙戰。」

徐濤的聲音有著哽咽,蒙戰笑了,「沒事,岔氣了。」

蒙戰一瞬間撲過去又倒地的身影讓所有人心底的怒火再次提升,一個個紅了眼的隊員手下沒有了原有的那一絲絲餘地,下狠手快速結束戰鬥。

沒有理會倒地哀嚎斷胳膊斷腿的敵人,一個跟著一個衝到蒙戰身邊,「蒙戰,傷哪了?」「蒙大,怎麼樣?」「濤子趕緊查查。」

七嘴八舌的詢問讓蒙戰笑了,扶著徐濤的肩膀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忍住後心傳來的劇痛,「沒事,一下子岔氣了,走吧,別耽擱,已經失去陳寧,不能再有任何意外。」

剩下的十一人背好裝備往大河邊跑去,已經等到救援的陳寧看著戰友們衝向大河邊的背影,抬起胳膊摀住了眼睛,壓抑不住的熱淚不斷的從眼眶湧出,陳寧不後悔,不後悔做出這樣放棄的選擇,他相信,他相信他的戰友們,每一個遇見自己這種情況都會與自己做出相同的選擇,他們是團隊,他們是一個集體,為了國家的榮譽,為了維護軍人的驕傲,他陳寧值。

跟在蒙戰右側的徐濤邊抑制住鬆懈後的顫抖,有些踉蹌的跑著,邊跑邊看向身邊的蒙戰,不知道為什麼,徐濤總覺得蒙戰有些不對勁,雖然無論是奔跑的姿勢還是速度,看似都沒有問題,但徐濤就是覺得蒙戰受傷了,但蒙戰的臉色被涂彩與淤泥擋住完全看不到,就是唇色有些發白,不過經過這幾天煎熬,每一個隊員唇色都不好,徐濤甩掉心底的怪異看向前方。

近了,大河的川流聲已經清晰傳來,400米、300米……目標越來越近,總算衝到了大河邊,看著百米外拉起的紅繩,看著對面紅繩外擠滿的人群,徐濤收回目光看向大河。

前面的這條大河,寬80米,由於賽前下了一個星期的大雨,河水暴漲,水流湍急,這是此次比賽最後一個需要度過的關卡,可徐濤知道,就是這條並不寬的大河,阻攔住了自己前行的步伐,徐濤清楚的瞭解自己現在的強狂,如此湍急的水流,自己絕對沒有體力過去。

站在大河前,蒙戰看了一眼大河,收回目光的蒙戰開始解裝備,把所有的裝備卸下後,拿出一根繩子,裝備扔給了陳廣發,「先走。」陳廣發背好蒙戰的背包 ,第一個跳下大河。

蒙戰看著跳下河往前游著的陳廣發,抓過徐濤,把徐濤的背包扔給楊世龍,機槍扔給高振生,「走。」拿好裝備的楊世龍、高振生和剩下的隊員全部跳下河。

蒙戰看向徐濤,徐濤後退一步,「蒙戰,我自己能過。」徐濤的話讓蒙戰笑了,一把抓住徐濤的胳膊,把人甩到身後,甩開繩子快速的把倆人綁在一起,一系列的動作迅速沒有絲毫的猶豫,徐濤就是狀態佳的時候都無法反抗蒙戰,何況是現在基本上殘廢的情況下。

徐濤沒有發現在自己被甩到蒙戰後背的時候,蒙戰的額頭瞬間出了一層汗珠,「小濤,我說過帶你,我就一定會帶著你衝過終點。」

說完蒙戰縱身一跳,跳進大河的那一瞬間一下子被衝出了100多米,忍著劇痛,順著水流慢慢穩住身體,蒙戰開始劃動手臂,從跳到水裡被沖走在到蒙戰慢慢劃動,徐濤只是靜靜的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蒙戰,這一刻,在這個異國他鄉的大河裡,徐濤清晰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心跳。

一米、五米、十五米、三十五米、四十米,徐濤清晰的聽著一陣陣加油的大喊聲,而此時蒙戰的動作越來越慢,眼前一陣陣黑,嘴角慢慢的流出血絲,徐濤抬頭看向已經上岸的隊友,收回目光,看向大河,突然徐濤在蒙戰歪頭換氣的瞬間看到了一抹紅。

徐濤眼睛騰的瞪的老大,不對,徐濤歪頭仔細看了一眼那一抹紅,蒙戰再次換氣的時候,徐濤看清了紅的是什麼,是蒙戰順著嘴裡流淌出來的鮮血。

徐濤不敢掙扎,但還是感覺到了蒙戰越來越慢的動作和蒙戰已經不穩的身體,徐濤收回摟住蒙戰脖子的右手,身體小心的往右側歪,順著身體的姿勢,抬起右腿,把綁在右腿上的匕首抽出,快速的割開繩子。

繩子被割開的一剎那,徐濤翻身掉在水裡,掉下水的那一瞬間沉了一下,被意識有些模糊的蒙戰抓住了胳膊,升到水面的徐濤順手抓住了水面上的繩子,同時看向蒙戰,這下清清楚楚的看到蒙戰的不對勁,蒙戰的眼神潰散,嘴角不斷的往外淌著血。

「蒙戰。」徐濤喊了一聲,蒙戰聽到了,晃晃發暈遲鈍的大腦看向身側的徐濤,笑了一下,蒙戰看過來的眼神讓徐濤心底發沉,蒙戰受傷了,傷在體內,最有可能的就是肺部。

徐濤抓住蒙戰的胳膊,費勁的把倆人綁住,帶著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的蒙戰快速的劃動著手臂,徐濤帶著比自己高大魁梧的蒙戰,一下又一下劃動手臂。

原本已經完全消失的力氣,在這一刻突然從體內蹦出,而上岸的陳廣發楊世龍等人,已經看清楚水裡徐濤蒙戰的所有動作,從徐濤下水到把人綁住帶著劃動,陳廣發、楊世龍、唐衛華快速的卸下裝備,撲通撲通跳下水,快速的往倆人身邊游去。

最先趕到倆人身邊的陳廣發也看到了蒙戰的不對勁,一把隔開綁住一起的倆人,把蒙戰接過帶著蒙戰快速回轉,跟上的楊世龍抓住蒙戰另外一隻胳膊,倆人帶著蒙戰往回泳,而最後趕到的唐衛華則抓住了徐濤。

很快游到岸邊的幾個人被等在岸邊的隊員拉上岸,沒有停留,楊世龍拿裝備,陳廣發背著蒙戰就往終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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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最後上岸的唐衛華背著徐濤跟在後面,再次脫力的徐濤渾身生理性的顫抖再次出現,但此時徐濤完全顧不上自己緩慢了許多的心跳,只是不錯眼的看向前方,看向那個趴在陳廣發背上的男人,徐濤清晰的看到完全耷拉的頭顱和那沒有水流沖洗湧出的大量鮮血。

早在蒙戰帶領隊員到河對岸時,等候了一下午的周維就看到了,眼底有著驚喜有著激動,一個又一個跳進大河的隊員讓周維激動的踮起腳使勁看著,但當週維看到被背上的徐濤時,周維心底的激動有些消退。

而後來發生的一切更是讓周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已經上岸的陳廣發三人又一次跳回大河裡,幾分鐘後,所有人上岸,周維看到被背上的蒙戰時,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往前踏了一步,被終點守候的士兵攔截了回去。

背著蒙戰快速衝過終點的陳廣發大吼著叫著軍醫,周維衝過來看到蒙戰順著嘴角流淌出的鮮血與緊閉的雙眼,心一下子沉到了極點,等候在人群後的隨隊醫生衝過來,帶著陳廣發來到了臨時醫療點,被放下的蒙戰在躺下的一瞬間突然痙攣性的嘔血,經驗豐富的張澤一眼就看出怎麼回事。

看著完全昏迷的蒙戰,「準備手術,蒙戰傷在肺部了,等不到回營區,就在這裡。」張澤邊快速的交代著主治醫生,此次隨隊的另外一名軍醫胡建華,胡建華點頭,轉身來到白布隔開的小小手術台,準備著手術用的器械。

交代完胡建華,張澤轉頭看向跟在陳廣發身後進來的周維,「周參謀,把衛生員調過來,我需要助手,蒙戰傷在肺部,最好是上過開胸手術的。」

周維點頭,快步走出臨時醫療點,看到等在外面狼狽不堪的隊員,看到等候在側面的後補隊員們,周維大喊一句,「毛建軍。」

毛建軍咚咚咚的從人群中跑過來,周維一把抓住毛建軍的胳膊,「小毛,跟過開胸手術嗎?」

周維急促的話語讓毛建軍愣住了,皺起了眉頭搖搖頭,「看過但沒跟過,只是在後面看過。」

毛建軍沒有隱瞞的話語讓周維心發沉,「隊長,我來,我上過開胸手術。」

周維的話讓被唐衛華扶住的徐濤閉了閉眼睛,使勁咬了下舌尖讓自己冷靜的同時穩住顫抖的四肢。

周維蹭的把頭轉到說話的徐濤身上,可僅僅一眼周維原本提上的心又一次掉地了,搖搖頭,「徐濤,不行,你看看你現在,手腳都在打顫。」

徐濤深吸一口氣,一把搶過身邊楊世龍身上的藥箱,打開,拿出葡萄糖和鎮定劑,敲開,先把葡萄糖快速的喝了,又把鎮定劑直接注射到胳膊上,扔掉針頭,徐濤一動不動的閉著眼慢慢的等待著。

五分鐘後徐濤睜開眼看向周維,眼底有著堅持有著冷靜,同時把自己的雙手伸出,徐濤的舉動讓周維皺起了眉頭,當徐濤睜開眼伸出手臂後,周維突然發現徐濤剛剛還在顫抖的手臂竟然不再抖了,看向徐濤的眼睛,徐濤的眼神有著超出尋常的冷靜,這一刻周維無法在拒絕,沉重的點點頭,「可以,你上吧。」

周維的話讓徐濤扯動了一下嘴角,看了看周圍的隊友,徐濤皺了下眉頭重新看向周維,「周隊,你跟著吧,我需要一個人扶住我的身體。」

徐濤的話讓周維楞了一下,仔細看過去卻驚訝的發現徐濤的雙腿依然在顫抖,甚至站都費勁,但手臂和上身卻完全好像跟下半身份離了一樣,周維眼神複雜的看了依然冷靜的徐濤一眼,「好。」

身體的重量完全靠在唐衛華身上的徐濤轉頭看向唐衛華,「大唐,送我進去。」唐衛華張了張嘴,點點頭,什麼都沒說,背起徐濤走進臨時醫療點。

脫下所有的外套,仔仔細細的消毒,只穿背心大短褲的徐濤在唐衛華的幫助下套上了手術服,走進臨時手術室,光著身體靜靜的躺在手術床的蒙戰,背對著徐濤,有些塌陷的右後心讓徐濤眼底湧上心疼,再次看到蒙戰,徐濤突然覺得疼,很疼,都是自己,要不是因為帶著自己這麼一個累贅,要不是替自己擋住那一下重擊,蒙戰不會受這麼重的傷,要不是帶著自己過河,蒙戰也不會有內出血。

壓下驟然升起讓自己好像要窒息的疼痛與愧疚,徐濤深吸一口氣冷靜的看向張澤,「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雖然徐濤沒有說,但徐濤臉上還殘留的涂彩與眼底的烏青讓張澤突然知道了眼前這個冷靜的小個子是才走出比賽現場的衛生員。

這樣冷靜的徐濤讓張澤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敬佩,四天三夜的游擊戰,能夠堅持下來不說,還要頂替器械助手的角色,收回目光壓下心底的敬佩,三個人快速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

站在徐濤背後的周維第一次看到了這樣的徐濤,沉著、冷靜,有著獨屬於自己的光彩,站在徐濤身後支撐住徐濤身體的周維清晰的感受到徐濤瘦弱的身軀此時此刻蹦出的堅毅,那一個個擺滿了器械台的手術器械在徐濤手下好像長了眼睛一樣,每一把都準確無誤的遞交到主刀手上,一個助手同時照顧兩個主刀,甚至能夠做到在不耽誤主刀動作的情況下把開胸後大量湧出的鮮血處理掉不說還擔任換藥的護士職責。

「周隊,血不夠了,蒙戰是O型血。」徐濤迅速的把最後一袋鮮血掛上,急促的把情況說出,看了下手術的進程蒙戰至少還需要800C的鮮血。

周維看了一眼側身對著自己額頭佈滿汗水的徐濤,「陳廣發、毛建軍。」周維大吼一聲,周維的這一聲大吼讓等待在外的陳廣發等人蹭的一下擠到門口,而在側面的毛建軍也擠上前,「到。」

「毛建軍準備抽血,O型血的人全部出來,毛建軍在做一下測試。」周維大吼著把要求喊出,毛建軍快速的動了起來,剛剛把抽血化驗的物品準備好,面前排了長長的隊伍,「小毛,我是O型血。」「小毛,我是。」「我也是。」「小毛,我是B型血應該也行嗎?」「小毛用我的。」

毛建軍看了一眼擠滿桌前的戰士,有剛從場上下來的,有一直等待的,毛建軍心底有著感動,這就是他們國家最可愛的人,看向擠到前面的陳廣發等人,毛建軍聲音溫和,「只要O型血,後備的先上,不夠在抽你們的。」

毛建軍話音剛落,後備就擠了上來,「我來。」毛建軍看了一眼跟自己一樣是後備的張果,點點頭,快速的化驗抽血,二百CC血液抽出,毛建軍剛想拔出針頭,被張果一把按住手背,「小毛,多抽點,我身體好,別到時候在不夠,咱這O型血的人不多。」

毛建軍看了一眼四個O型血的隊友,點點頭,又多抽了二百,兩袋血液抽出,直接交給等待的汪進,「先送進去。」

汪進接過血袋轉身快速的衝進醫療點,在邊上遞給支撐著徐濤的周維,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張澤、胡建華緊張的進行著,肌肉割開,站在助手位置的徐濤清楚的看到蒙戰斷了三根肋骨的後心,中間肋骨下彎的厲害,處理好斷骨,張澤仔細查看著出血點,當看到下彎的斷骨,張澤有些心急,怕直接刺穿肺部,好在打開後才發現只是劃傷,並沒有直接貫穿,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嘖嘖稱奇,中間折的厲害的那根斷骨好像長眼睛了似的,貼著肺葉劃過,出血點找到後,張澤緊急快速的止住出血點。

沒有大面積貫穿傷,剩下的就好處理的多,四個半小時後,蒙戰的手術已經進行到最後的縫合部分,而此時的徐濤被口罩掩蓋住的臉色完全發青,嘴唇也已經發紫,大量的汗水把整個手術服陰濕,徐濤看了一眼準備開始縫合的張澤,在也忍不住,哆嗦著嘴唇,「周隊、換人。」

四個字說完,徐濤直接砸在了手術台上,徐濤的突然倒下讓三個人楞了一下,周維迅速反應過來,一把抓起徐濤,背到後背,「毛建軍進來。」

抽完血後就沒有在離開門口的毛建軍衝進,看到完全軟到在周維後背的徐濤,驚住的看著,「接替徐濤,現在是縫合..。」「不用,縫合完就可以,小毛先看看徐濤怎麼了?」張澤快速的打斷周維的話語。

周維背著徐濤跑出手術室,直接把徐濤背到白布隔出的外間,把徐濤放在病床上,摘下徐濤臉上的口罩露出徐濤的臉,這一下讓周維有些吃驚,紫的發黑的嘴唇,白中透青的臉色讓周維急了。

而跟在周維旁邊的毛建軍也看到了徐濤糟糕的情況,一把推開周維,測血壓測心跳,這一測壓毛建軍完全驚住了,沒有血壓?怎麼會沒有血壓?毛建軍不相信的又測了一遍,當知道自己真的沒有側錯後,毛建軍騰的一下站起身,「張主任,徐濤沒有血壓了。」

毛建軍的大喊讓張澤的手抖了一下,直接把手裡的縫合交給胡建華,轉身衝出跑到徐濤身邊,帶血的手接過毛建軍手裡的聽診器與血壓測試器,快速的打壓傾聽,當完全聽不到血壓後,「升壓藥,直推。」張澤快速的下達口令。

而毛建軍的那一聲大喊讓等待在門外的汪進等人急了,一個個擠進臨時醫療點,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滿臉發青好像死人的徐濤,「濤子。」「醫生濤子怎麼了?」「周隊,徐濤怎麼了?」

七嘴八舌的詢問聲讓周維壓抑的焦躁立馬爆發出來,「都出去。」大吼一聲後,繼續看著好像連呼吸都看不到的徐濤。

心跳微弱,血壓沒有,上儀器做心電張澤邊一個又一個下達著搶救口令,邊按壓著徐濤的胸口,做著心臟復甦,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徐濤完全沒有反應,張澤急了,左手放在徐濤胸口,右手握拳一拳一拳砸在左手手背。

「滴」的一聲,檢測儀器終於發出等待已久的響聲,額頭全是汗水的張澤、毛建軍感覺要蹦出的心臟砰的一下落回原點,毛建軍臉上露出一絲笑,「小毛,阿托品先打上。」毛建軍快速的把藥品抽進針管直接打進徐濤體內,「糖、鹽水、MAST(軍用(或醫用)抗休克)全部直推,測試徐濤什麼血型,大量輸血。」

一個又一個緊急措施在張澤口中吐出,當最後的鮮血掛上輸進徐濤體內後,所有人提著的心總算落地了,周維看了一眼臉色有所緩和的徐濤,心裡有著欣喜,總算救過來了,收回目光的周維一把握住張澤的手,「張主任,謝謝,謝謝。」

張澤抬起胳膊擦了擦汗水,呵呵的笑了,看著靜靜躺在病床上,有著緩慢呼吸的徐濤,「應該的,徐濤是因為脫水脫力造成的生理性休克,好在搶救的及時,這是咱們的英雄,也是我們軍隊醫療的英雄,早在等待的時候,參謀長就交代過,一旦發生意外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搶救。」

周維笑了,驕傲的挺起被蒙戰、徐濤嚇的彎曲的胸膛,「都是都是,要不是有你們大力搶救,我們隊這兩個人就交代了,都是你們的技術高超。」說完看了一眼做完手術抬出在旁邊病床上昏迷的蒙戰又看了看同樣昏迷的徐濤,臉上有著慶幸有著驕傲。

周維恭維的話語讓張澤、胡建華、毛建軍都笑了,哈哈哈的大笑聲感染了等待中的戰士們,從笑聲中等待中的戰士們知道他們的英雄回來了。

周維看到已經脫離危險的蒙戰徐濤,帶著笑走出醫療點,看到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陳廣發等人呵呵笑了,「沒事了,已經脫離危險,現在都回去休息休息。」

陳廣發等人激動的互相錘了彼此一拳,陳廣發嬉皮笑臉的湊到周維面前,「周隊,讓我們看一眼蒙大和濤子,我們不打擾他們,看一眼,我們就回去,就一眼。」

周維看著面前這群雖然帶著笑,但眼底還有著擔憂的戰士們,點點頭,「看一眼就回去休息。」

幾個人大腦袋點的跟小雞子似的,悄悄的跟在周維身後走進醫療點看了看徐濤蒙戰,再次走出的時候,幾個人臉上的笑消失了,有對蒙戰徐濤的敬佩有對倆人的心疼。

不過不管怎麼說,至少他們活著回來了,一個不少的活著,再次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底的慶幸傳遞給對方,所有人釋然的笑了,於亮使勁抻了抻腰,「休息休息,明天咱們來護理蒙大、濤子。」

說完率先往旁邊的休息點走去,這一放鬆,每個人都感到了抑制不住的疲倦,回到休息點,一個個連衣服都沒脫,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坐在兩床之間的凳子上,看著昏迷中的蒙戰、徐濤,周維突然長長吐出一口氣,一臉的釋然,周維的放鬆讓坐在窗戶邊的張澤、毛建軍、胡建華笑了,周維自嘲的笑了一下,「不瞞你們,我是真擔心,這倆人一個是作戰的尖子一個是衛生兵尖子,那個都是我們隊裡的寶貝,咱不說蒙戰,那是全軍都有名的作戰英雄,立過的功勞估計自己都不記得有多少,咱就說徐濤,徐濤進我們隊不足三年,但從跟隊出任務那天開始,他跟過的隊伍就沒死過人,我們這種單位,你們都瞭解,出任務死人是誰都避免不了的,但徐濤就是有辦法在最艱難的程度下保住戰士的命,像上次去雲南...。」

周維好像發洩一樣,把徐濤做過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講給張澤三人聽,讓張澤三人再次看向徐濤的目光中充滿了敬佩,感觸最深的就是毛建軍,對於徐濤,毛建軍要比另外的倆人熟悉的多,畢竟徐濤是那屆大比的冠軍,同樣是衛生員,同樣是特種部隊的衛生員,可徐濤竟然能夠做的那麼多,毛建軍再次看向徐濤的眼光,有著難言的複雜,有敬佩、有崇拜、有羨慕、還有一絲不自知的羞愧,原本以為自己的刻苦已經趕上了徐濤,心底還暗暗的較勁,但到了今天毛建軍才知道自己的無知,在自己進步的同時,徐濤何嘗不是在努力,在自己驕傲得意的時候,徐濤卻已經遠遠的甩開了自己。

想到這裡,毛建軍心底露出一絲苦笑,這個人是不是生來就是為了打擊自己的?毛建軍想想暗自搖搖頭,忍不住笑了,徐濤一看就不是聰明人,人家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努力,是不畏生死,是一股永不服輸的毅力,長出一口氣,毛建軍釋然的以看偶像的眼光看向徐濤,偶像,是的,徐濤就是他毛建軍的偶像。

到了後半夜,蒙戰先睜開緊閉的雙眼,睜開閉上,當再次睜開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在自己眼前周維的滿臉驚喜的看著自己,蒙戰扯動嘴角,「周隊,完成任務了。」

蒙戰的甦醒讓周維激動的手都有些發抖,「回來就好,好好修養。」乾巴巴的幾個字帶著些許的顫音,蒙戰笑了一下,感到說不出的疼痛,不過對於沒看到徐濤,蒙戰心底有些失望,也不知道小傻子怎麼樣了?蒙戰最後的意識還停留在徐濤下水的那一刻,想到這裡,蒙戰看向周維,「周隊,徐濤怎麼樣?」

周維的驚喜激動的表情僵了一下,這一下讓蒙戰有些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徐濤怎麼了?」

蒙戰騰的瞪大眼睛,身體都跟著半直立了起來,周維一把按住蒙戰,側身讓開,「還沒醒,你肋骨折了,需要動手術,但需要一個器械助手,徐濤跟上手術台了,還沒等手術結束就出現脫水脫力休克,雖然很危險,但好在張主任搶救的及時,現在已經沒事了。」

蒙戰這才看到躺在自己右側的徐濤,臉色蒼白還帶點青的徐濤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蒙戰的眼底有著壓抑不住的心疼,這個傻子,怎麼能上台,別人不知道,蒙戰卻清楚的知道徐濤從走出沼澤就已經脫力了,閉了閉眼睛,蒙戰隱藏在被子下的雙手死死的握緊。

「周隊,你不知道,徐濤早在內場的時候就脫力了,為了躲避敵人過最後一道封鎖線,我們選擇的是通過大沼澤,徐濤作為探路走在第一位,走出沼澤徐濤就已經脫力,完全站不起來。」

蒙戰的聲音沙啞沉重,這讓本以為徐濤只是游擊戰後累的周維、毛建軍驚呆了,毛建軍或許不瞭解,但周維卻知道過沼澤第一位的探路者的艱辛,難怪,難怪徐濤會休克,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的徐濤,周維的眼神複雜,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好一會,周維收回目光,緩緩吐出一口氣看向蒙戰,「會好的,回去好好修養。」

對於不知道經歷過什麼的周維來說,現如今能做的只是蒼白到極點的安慰,蒙戰沒有說話,只是歪著頭看著徐濤,鋪天蓋地的心疼好像要掩埋住整顆心似的,蒙戰眼圈微微濕潤了。

第二天清晨七點,張澤先回到醫療點,檢查了蒙戰後走到徐濤身邊,低低的問著毛建軍,「徐濤醒過嗎?」

毛建軍擔心的搖搖頭,「沒有,始終是這樣,張主任,徐濤不會有別的事吧?」

毛建軍的話讓張澤皺了下眉頭,不應該,按照正常,徐濤昨天晚上就應該醒來,仔細檢查後,張澤有些哭笑不得站直身體,看向三雙緊張的看著自己的眼睛,「沒事,不是昏迷,是睡著了。」

張澤的話讓周維、蒙戰、毛建軍楞了一下,隨即失笑起來,蒙戰柔和的看了一眼徐濤,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陣陣疲倦襲來,蒙戰帶著笑意閉上眼沒兩分鐘就睡了過去。
第六十四章

徐濤的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錯過了頒獎錯過了帶上第一衛生員徽章,甚至錯過了與外國戰士之間的互相交流。

第一天沒有清醒,蒙戰還以為累大勁,但到了第二天晚上徐濤依然沒有醒,蒙戰有些跳腳,找來張澤詳細的查了一邊,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徐濤在達到極限後,人體進入了自我修復狀態,不會有事,讓徐濤睡,最多到第三天晚上肯定醒。

到了15號晚上八點,徐濤依然沉睡著,蒙戰焦躁的情緒已經壓制不住,不錯眼的盯著徐濤,就怕自己一個疏忽,讓徐濤有個閃失,無論周維的勸解張澤的安慰都不能緩解蒙戰越來越焦躁的心情。

九點、十點、十一點,蒙戰的眼神越來越暗淡,靜靜的看著沉睡中的徐濤,蒙戰眼睛有些濕潤,蒙戰怕,怕徐濤再也醒不過來,雖然張澤檢查的結果是進行自我修復,但誰知道會修復多久,這要是一輩子都不醒怎麼辦?

閉上了眼睛擋住了濕潤,蒙戰壓下心底的酸澀,做出一個或許衝動但卻合心意的決定,要是小傻子不醒,他就退伍,帶著小傻子回老家,守著他,守著這個深深紮根在自己心底的傻瓜。

做好決定的蒙戰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雙眼,眼底沒有了焦躁,沒有了幽深,只是平靜,做好決定後的平靜,而蒙戰的平靜卻讓周維心驚,周維不怕蒙戰鬧不怕蒙戰發火,在知道蒙戰對徐濤有多看重後,周維就做好了準備,但蒙戰卻完全出乎意料的平靜,尤其是現在,蒙戰的平靜中隱藏著一股決絕。

十二點半,就在蒙戰心沉到了極點時,「餓。」一聲輕微的喊餓聲在靜的讓人窒息的房間內響起,這一聲餓讓所有等待中的人楞了一下後,騰的蹦起來全部衝到了徐濤床邊,就連蒙戰也忍住疼痛挪到徐濤身邊。

蒙戰緊緊盯住徐濤的眼皮,微微顫抖的眼皮讓蒙戰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一下又一下能看出徐濤在努力的睜著雙眼,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一分鐘又好像十分鐘,就在蒙戰感覺是不是時間靜止的時候,徐濤總算睜開眼,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徐濤衝著眼前的蒙戰笑了一下,「餓。」乾啞的嗓音刺耳卻又帶著讓人無法抑制的欣喜。

「濤子,你終於醒了。」陳廣發大嗓門的嚷嚷了起來,陳廣發的這一聲徹底的打破了屋內的沉靜,所有的人都露出了笑容,徐濤的再次開口讓蒙戰提著的心咣當一下落地了,看著臉色依然蒼白的徐濤,蒙戰笑了,伸手摸了摸徐濤頭頂,「終於醒了。」

徐濤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其實徐濤這會除了感覺頭有些暈身上沒力氣還困外真的沒什麼,徐濤自己心底也多少有些印象是累的,但蒙戰的話又讓徐濤產生一種違和,好像自己出了什麼事似的。

徐濤的清醒讓屋內的氣氛瞬間由沉重轉換為輕快,看了一眼眼神已經逐漸恢復清明的徐濤,毛建軍倒了一杯溫水走到徐濤身邊,扶起徐濤,「徐濤,含著先別喝,你睡了快四天了。」

毛建軍的話讓徐濤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看向蒙戰,蒙戰笑呵呵的點點頭,又伸手輕敲了一下徐濤,「咱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要是再不醒只能抬著你上飛機了。」

徐濤吃驚的看了看蒙戰,又看了一眼都在點頭的戰友們,瘦的有些脫像的小臉蛋瞬間抽抽了,毛建軍忍不住笑了,「徐濤,先含口水,一會再說。」

徐濤扯動嘴角皺著眉頭含住水,小心的陰了陰嗓子眼,看著毛建軍,徐濤知道自己睡的時間有些長,但他不光餓也渴啊,徐濤可憐巴巴的小眼神讓毛建軍呵呵的笑了,搖搖頭,「不行,咱們炊事班給你熬著粥哪,你緩一會喝點溫乎的米湯。」

徐濤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把嘴裡的水吐到了毛建軍拿過來的痰盂裡,「謝謝。」

毛建軍擺擺手,「謝啥,應該的。」

徐濤笑了一下,轉頭看向蒙戰,「隊長,咱們明天就回去了?」

徐濤說話的時候不自覺抽抽著五官,有些愁眉苦臉的,蒙戰一下子笑了,掐了一把徐濤沒有肉的臉頰,「我讓桶子給你買了,你不就惦記給大姐和外甥買禮物嗎?」

徐濤騰的瞪大眼睛使勁點了點頭,「好不容易出一趟國,要是不給我姐和小瑞買點東西不是那麼回事,我是我們屯子第一個出國的,在我們農村別說出國,要是誰去一趟首都那都是了不得的事。」

徐濤的話讓大家好笑的同時又有著無言的感慨,在他們國家,農民的地位實在太低了,難怪徐濤心心唸唸的想給家裡帶點東西,汪進湊到徐濤身邊,「濤子你放心吧,我都買好了,肯定大姐和小外甥會喜歡。」

徐濤笑了,「桶子,謝謝啊。」汪進拍了徐濤一巴掌,「啥話?跟我還說謝謝,找打哪?」

徐濤嘿嘿兩聲,撓了撓頭皮,又揉了揉肚子,不自覺看向門口,心底嘀咕著怎麼還沒人來送飯,徐濤的自以為別人沒注意的舉動讓屋內的人再次發出大笑聲,周維邊笑邊站起身,搖搖頭,「你呀,等著我給你看看去。」徐濤咧嘴笑了,心底嘟囔著,好長時間沒吃熱乎飯了,能不餓嗎?

吃飽喝足,徐濤沒一會又睡了過去,而看著徐濤平和安詳的睡容,蒙戰打了個大大哈氣,跟著打起了呼嚕,看著面對面睡著的倆人,周維、汪進、陳廣發、唐衛華、毛建軍都笑了,不過也知道這倆人是累的和傷的,留下汪進看護,剩下的人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8月16日上午9點,渾身無力的徐濤被陳廣發背上回國的飛機,臨時改出的兩個只相隔一個過道的病床躺著徐濤和蒙戰,一個傷一個脫力沒恢復。

看了看對面飛機起飛後就有些迷糊的蒙戰,又看了看身邊精神狀態雖然不錯,但還是有著倦容的戰友,徐濤感覺心底突然真正的舒展開,回家了,終於要回到祖國了,總算沒有白費心血。

想到獲得的榮譽,徐濤臉上露出了自豪驕傲的笑容,十二人小隊,以總分第一的成績不但獲得「最突出表現隊」殊榮,還捧回了「優勝者」獎盃,而帶隊的蒙戰更是獲得了唯一的一枚「卡列夫勇士」勛章。

就是徐濤也獲得了同樣只有一枚的「金十字勛章」,無論是獎章還是殊榮,徐濤覺得他們當之無愧,那是他們這十二人用自己的努力與不退縮親手贏回來的,雖然沒有看到頒獎現場那一雙雙羨慕的目光,但從陳廣發得意的脖子都要仰到後腳跟的樣子就知道,尤其是陳廣發交流技術大會後打敗M大兵後囂張的大笑,徐濤就知道現場的氣氛有多熱烈。

「濤子,一個人偷笑什麼哪?」說話聲打斷了徐濤心底的思緒,抬起頭看到走過來的汪進和有些瘸腿的陳寧、徐濤笑了,招招手,「沒事,過來坐,小寧沒事了?」

陳寧笑著坐在徐濤腳邊,搖搖頭,「沒事了,濤子,謝了,要不是你提前處理了傷口,我等不到救援,給我做手術的胡醫生說了,傷口處理的很好,雖然打斷了血管,但因為按壓住了出血點,沒有造成失血過多。」

徐濤呵呵的笑了,「小寧,咱們是啥關係?還用說謝,應該的,你是我戰友是我兄弟,我哪能看著你不管。」

陳寧笑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那一路,被扔在半道上的傷員還少嗎,他不是沒看到,可真正到了自己面臨那種情況時,等待自己的卻是戰友們的不丟棄。

「濤子,周隊說回去給咱們一個月的假期,你是回家還是留在隊上修養?」

汪進的話讓徐濤心底微微動了動,一個月假期,他想回家,可今天早晨洗漱的時候他已經看到自己的樣子,完全脫像了,這要是回去,徐燕看到,徐濤暗暗的搖搖頭,不行,不能讓姐看到。

徐濤搖搖頭,「我就留在隊上修養吧,我要是回去,我姐看見能哭死。」

汪進、陳寧仔細打量著徐濤,同時點點頭,「你還是別回去了,你現在實在太慘了點。」汪進的話讓徐濤翻了個白眼,「我知道,所以不回去了,正好趁著這段時間沒任務好好休息休息,你們哪?回家還是在隊上?」

汪進、陳寧都笑了,「我們都回家,到時候你就跟咱們隊留守的混吧。」汪進的話讓徐濤無奈的點點頭,「只能這樣了,你們回來別忘了給我帶老家的特產。」

陳寧呵呵的笑了,「行,我讓我媽給你做炸醬,到時候你嘗嘗。」徐濤甩開心底的那點小難過,樂呵呵的點點頭,「行。」

三個人嘀嘀咕咕的小聲聊著,邊聊邊笑,而背對著三人的蒙戰從徐濤招呼汪進陳寧就沒在睡著,當聽到回去有假期後微眯起了眼睛,既然小濤不敢回家,那麼正好,在隊裡能有什麼好吃的,還是把人拐回家好好養養,想到到時候徐濤跟自己回家,蒙戰偷偷的笑眯了眼。

8月17號凌晨,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依次走下飛機的眾人得到了熱烈的歡迎,在機場足足耽擱了一個小時才離開,吃過早飯,所有的隊員全部被拉到了軍區總院檢查身體,最高級別的待遇讓徐濤感覺渾身上下不自在,總算離開醫院後,徐濤忍不住苦笑一下,有些自嘲的看著對面泰然處之的蒙戰,「隊長,這待遇我還真享受不了,太讓人難受了。」

這次高級別待遇的檢查讓徐濤又一次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就是個農村出身的泥腿子,無論他徐濤做出多大的貢獻,立過多少功勞,他就是他,還是那個走出農家大院的農村孩子。

其實徐濤的不自在大家都看在眼裡,沒有嘲笑沒有輕視,反而覺得心底有些酸澀,入隊三年徐濤還是那個傻小子,要是換一個骨頭輕點的,有徐濤今天這樣的成就早就飄飄然了,但徐濤卻只會感到不自在,汪進往前跨了一步,敲了一下徐濤,「別說你,我們都享受不起,行了,別多想,反正咱們明天就回去了,周隊說了,明天專機回S市。」

汪進的消息讓徐濤驚喜的看向他,「真的?」汪進呵呵笑著,「真的,回去休息休息我就回家了,對了濤子,你跟我回家吧,讓我媽給你好好補補。」

汪進突然想起到時候他們都走了,雖然有留守,但徐濤自己一個人也寂寞,徐濤身體傷的也挺重,跟自己回家老娘還能給補補,徐濤可不是外人,那是自己的兄弟戰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汪進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對了。

汪進的邀請讓徐濤楞了一下,隨即失笑的搖搖頭,「你回家我跟著去什麼去,我有地方。」

汪進皺著眉頭看向徐濤,「你有什麼地方,回不了家,只能在隊裡待著,你看看你瘦的,跟我回去我媽能給你好好補補身體。」

徐濤笑著搖頭,徐濤不敢去,不敢看別人家父母疼愛的幸福,雖說不嫉妒不羨慕,但不代表心底沒有渴望,徐濤眼底一閃而過的傷感讓蒙戰捉到,伸手環住了徐濤肩膀,「去什麼去,徐濤跟我回家,正好我們倆病號一起照顧了,你不用操心了,對了,桶子,你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你家那邊的蘋果。」

蒙戰說完決定迅速的轉換話題,汪進看了看徐濤又看了看蒙戰,點點頭,「行。」

而徐濤卻有些疑惑的看向蒙戰,他什麼時候答應跟著回老家了?蒙戰低頭看到徐濤疑惑的眼神,彎腰,「回去再說,要不你想跟桶子去他家?」

蒙戰的低語讓徐濤趕緊搖搖頭,「沒有,我那都不去。」蒙戰笑了一下,沒在說話,環住徐濤的肩膀,倆人緩慢的登上了等待在門口的專車,看著身邊蒙戰根本沒有康復,一動疼的滿頭的汗水,徐濤皺了皺眉頭,「你也是,人家護士都說拿推車送你,你怎麼不上推車。」

蒙戰呵呵的笑了,擦了擦汗,心想要是上推車怎麼佔便宜,但這話只在蒙戰心底轉了一圈,說實話或許是在S市待習慣了,雖然這裡是首都,雖然醫生強烈要求住院修養也會得到最好的照顧,但蒙戰還是決定跟著大家一起回去,而且,蒙戰眼底轉了轉,上次的事件還沒處理,徐濤的虧不能白吃,恃寵而驕也好,得理不饒人也罷,蒙戰都打算把這事說道說道。

一行人回到臨時安排好的賓館,等待晚上的慶功宴,直接回到自己房間,蒙戰靜靜的等待著周維,雖然周維沒說,但蒙戰知道周維已經在第一時間把事情告訴了傅智軍,只是當時情況不允許他們追究,但現在比賽已經結束,他們也回到了祖國,這事往大了說就是褻瀆生命,往小了說就是為了一己私慾罔顧國家的榮譽,無論怎麼論都不會有好。

按照跟周維商量好的,早在他們啟程進場參加比賽,消息就已經放出,而正如他們設想的那樣,做壞事的人,真的以為被監控器看見了,還沒等他們這頭比賽結束,求救電話已經打回北京,想到這裡躺在床上的蒙戰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官真大啊,甚至直接求到了參謀長身上,。

下午四點周維臉色陰沉的直接來到蒙戰屋內,看著躺在床上臉色平靜一臉早就預料結果的蒙戰,周維苦笑著抹了把臉,「蒙戰,明天直接回去吧,這事會以別的方式背上一個處分。」

蒙戰壓下心底驟然升起的暴怒,深吸一口氣,有些沉重的點點頭,「我知道,還有什麼?」蒙戰從知道誰求情後就知道這事最後會不了了之,但即便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心底的怒火還是一陣陣往上升。

周維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沒有了,蒙戰,咱們動不了人家,人家是總後勤部政委,咱們所有的軍費和武器裝備都在人家手裡攥著,說是明年給咱們換裝備。」

蒙戰沒有說話,好一會突然笑了,抬頭看向周維,「周隊,算了,不能動就不能動吧,路長著哪,誰知道以後什麼樣?」

蒙戰的笑與好像放棄的話讓沒有讓周維放心卻讓周維皺起了眉頭,「我告訴你蒙戰,你可不能胡來。」

蒙戰呵呵的笑了,小心的往上挪動了□體,「我不會,收拾人的方法多了,我不會輕易動手。」

周維看著笑呵呵的蒙戰,心底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在一起這麼久他能不知道蒙戰什麼人?那是惹急了敢跟上將叫號的人,周維嚴厲的看向蒙戰,「蒙戰,你要明白功勞在大,大不過官,官子兩張口,這個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在咱們軍區你蒙戰是第一,但這是首都,。」周維停頓了一下,看著蒙戰依然帶笑的臉,嘆了一口氣,收起那絲嚴厲,「蒙戰,你不考慮別人,你難道不想想徐濤,徐濤心眼可是不多,你在部隊能護著,你要是脫下軍裝,徐濤怎麼辦?」

蒙戰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臉色慢慢發黑,瞪大雙眼,騰的直立起身體,怒視著周維,「難道就這樣算了?那是什麼情況允許他偷著動手,這是提前發現了,要是沒發現,我們這些上場的十二個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們為國家爭光,敵人還沒動手,自己人卻在背後捅刀子?他劉建陽是有後台,難道有後台是他肆意行事的理由嗎?就這樣的人也配穿這身軍裝?他拿人命當什麼?這是徐濤提前發現了,要是沒發現,擔責任的就是徐濤,那時候徐濤最輕也是個處分,嚴重點甚至會脫下軍裝直接送上軍事法庭,徐濤是沒後台沒勢利,可徐濤前前後後立過四次功勞?一個衛生員四次功勞怎麼得到的,別人不知道,我們這些當領導的不知道嗎?」

蒙戰一聲高過一聲的怒吼讓周維沉默了,不可否認,真要是沒提前發現,背處分脫軍裝的一定會是徐濤,可現在的實際情況卻是沒有出任何事情,「蒙戰,咱們沒有證據,即使你知道是他也沒用。」

周維的無奈與話裡的意思蒙戰明白,蒙戰露出一抹苦笑,「周隊,出生入死的結果就是被人捅刀子,這滋味太他媽的難受了。」

蒙戰話裡的苦澀何嘗不是周維的無奈,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蒙戰抹了把臉,「行了,周隊,這事先這樣吧,晚上的慶功宴我和徐濤就不去了,畢竟我們的身體不足以支撐整場慶功宴。」

周維看著滿臉沮喪的蒙戰無奈的點點頭,「行,你好好休息吧。」蒙戰點點頭,周維轉身就要離開房間,剛剛拉開房門,看到了站在門邊臉色發白的徐濤,周維苦笑了一下,拍了拍徐濤的肩膀,「勸勸蒙戰。」徐濤愣愣的看著周維,好一會才緩慢的點點頭,周維搖搖頭越過徐濤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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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門裡門外,蒙戰看著徐濤,徐濤愣愣的看著蒙戰,沒想到竟然會是劉建陽,徐濤本以為會是別的國家,但....。徐濤心裡有些發堵,這到底為什麼?難道一個名額就那麼重要嗎?

蒙戰看著臉色發白髮愣的徐濤,抹了把臉,勉強露出一絲笑,「小濤,進來,別站著,身體還沒好哪。」

蒙戰的招呼讓徐濤有些恍惚的大腦回神,看向坐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蒙戰,慢慢的走進屋內,關上門,走到蒙戰對面坐了下來。

徐濤明顯有些低落的情緒讓蒙戰心底的火氣一陣一陣的往上升,越想越憋氣,越憋氣心底的火氣越大,使勁抹了把臉,臉上露出了只有戰鬥出任務時才有的凶悍,「小濤,沒事,這茬以後咱早晚找回來。」

蒙戰陰沉的聲音讓徐濤有些迷糊的大腦回籠,緩緩吐出一口氣,在心底露出一絲苦笑,早就知道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為什麼還要不舒服,這些年前前後後遇見的這種事還少嗎?搖搖頭,「隊長,你和周隊的話我聽到了,不管因為什麼這事算了,自古以來都有官大一級壓死人的說法,無論咱們有多不甘心,事實就是咱們沒有證據。」徐濤話裡的無奈與低落讓蒙戰心底充滿了暴躁,軍隊再也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純粹。

使勁蹭了蹭頭皮,蒙戰露出一絲不甘心的苦笑,「小濤,我知道你們說的都是事實,但我過不了自己這關,不管怎麼說,這事我一定會要到一個說法,軍隊是保家衛國的地方,不是用級別來壓人的地方,這事不在於劉建陽這個人而是從根本上來講,那是拿十二條人命在開玩笑,別人怎麼想我不管,但我不能容忍發生在自己身上。」

蒙戰的話讓徐濤沉默了,有敬佩有膽怯,敬佩蒙戰永不低頭的精神,膽怯一旦鬧大了,蒙戰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那時候,無論蒙戰有多大的功勞都是枉然,想想這些年一起經歷過的風雨,深吸一口氣,徐濤抬起認真的看向蒙戰,「隊長,你說吧,怎麼做?」

徐濤的認真讓蒙戰微微楞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搖著頭敲了徐濤一下,「你以為我會幹什麼?衝動?我沒那麼傻,為了那麼個垃圾把自己搭上不值得,咱們軍費攥在人家手裡,現在不得不低頭,但一時的低頭不代表一輩子低頭,這事我記在心裡,我會找回來。」

蒙戰的話讓徐濤提著的心本做好無論蒙戰選擇什麼都跟隨的打算一下子卡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讓徐濤翻了個白眼,「隊長,一次把話說全,我還以為你要動手揍他一頓哪。」

徐濤的話讓蒙戰呵呵的笑了,「說你傻你還不信,他劉建陽值得我私下動手揍他嗎,揍他是輕的,我早晚會讓劉建陽脫下這身軍裝,他那人不配穿著這身綠。」

徐濤贊同的點點頭,「確實,劉建陽的人品太差了,對了隊長,我沒鬧明白一件事,就因為一個名額,劉建陽怎麼會做出這麼多小動作,對他又沒有什麼好處?」

徐濤的疑問讓蒙戰僵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盯著徐濤,突然露出一口大白牙,快速抬起左手的敲了敲徐濤的額頭,「傻子,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好處,人家有人有後台,要是在這次比賽中拿到名次,板上釘釘的會陞官,而且至少會提兩格。」

徐濤有些驚訝的看著蒙戰,「兩格?咱們四年長一級,那不是一下子就比別人少了八年時間嗎?」

蒙戰緩緩吐出一口氣,有些無力的靠在身後的床頭,無奈的點點頭,「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劉建陽會這麼做?當初要不是老傅伸手快,你早就不知道被頂到哪去了。」

蒙戰的話讓徐濤笑了,身體往床上蹭了蹭,也像蒙戰似的把後背靠在了床頭,「隊長,其實我覺得我運氣真的挺好的,你看,這麼難得的機會都讓我碰見了,出事了,還提前發現了,得獎了不說,還安全的回來了。」

徐濤的話讓蒙戰低低的笑了,心底的憋氣慢慢的壓下,「你呀,就屬於沒心沒肺那伙的。」

徐濤呵呵的笑了,搖搖頭,「隊長,怎麼活不是活,我是農村孩子,從小我就在知道我什麼都爭不過別人,與其給自己希望把自己憋屈死,不如看開點什麼都不想,人這輩子活著不易,你看看咱們,雖然立功了得獎了,但一個個都帶傷,劉建陽我也氣,可再氣又能咋的?人家還不是該幹什麼幹什麼,所以。」徐濤停頓住話語轉頭看向蒙戰,「哥,算了,至少咱們付出的已經得到了回報。」

蒙戰看著帶著笑平和的說著算了的徐濤,心底卻說不出的難受,蒙戰突然理解了徐濤為什麼沒脾氣,為什麼什麼都退讓,因為過早的瞭解了生活的艱辛,見識到了現實的無奈,而不得不去改變,徐濤今天的秉性固然有天性,但更多的卻是後天的環境造就的。

徐濤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他沒有資格去爭去搶,甚至連保護自己應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無力,蒙戰臉上慢慢的露出溫和甚至可以說是溫柔的笑,「小濤,過來。」

徐濤雖然有些不明白,但還是站起身走到蒙戰身邊,蒙戰輕輕的拉住徐濤的手,微微用力抱住了徐濤,「小濤,累吧!」

徐濤愣住了,累嗎?不、不累,他徐濤是鐵人,怎麼會累,可為什麼眼眶會覺得那麼熱?鼻頭會那麼酸哪?

壓下心底突然升起的酸澀,徐濤搖搖頭,「不累。」可有些發顫的嗓音卻讓蒙戰收緊了雙臂,這個傻子。

好一會,徐濤掙紮了一下,蒙戰鬆開手臂,徐濤坐直身體,低頭看著握在一起的兩隻手,蒙戰笑了一下,「小濤,回去後,咱倆回我家吧,咱們回去泡溫泉,好不容易有一個月假期,你也別在隊裡待著,假期都浪費了,雖然咱們外出有限制,但至少我家那邊有溫泉,沒事還能溜躂溜躂。」

徐濤搖搖頭,「隊長,我不去了,我就留在隊上,你回去好好修養。」

徐濤的拒絕早就在蒙戰心裡,伸手揉了下徐濤的頭頂,「小濤,你看我傷還沒好,又要打針又要吃藥的,說實在的,我還真不願意住醫院,你跟我回去,咱把藥帶上,打針吃藥都不耽誤,順便泡泡溫泉傷勢好的還快。」

蒙戰提起身上的傷讓徐濤心底的內疚升起,徐濤知道,要不是自己,蒙戰不會傷的那麼重,想想蒙戰的話徐濤點點頭,抬起頭看向蒙戰,「行,我跟你回去。」

徐濤沒有一絲猶豫的應答讓蒙戰呵呵的笑了,蒙戰早就知道以徐濤的心軟只要自己提起傷勢肯定能達成心願,心願達成蒙戰的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別管因為什麼,只要把人拐回去就成。

雖然知道徐濤不會反悔,但蒙戰還是直接拿起電話要了外線,找了張志軍後天接一趟倆人,當掛斷電話時,蒙戰臉上的笑擋都擋不住,徐濤好笑的看著蒙戰笑眯眯的樣子,壓根就沒往自己身上想,只是以為蒙戰因為要回家所以才這麼樂呵。

8月18日中午,參賽的一行人回到了S市,回到了五營,走進五營大門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人都感覺全身毛孔都張開似的舒坦,跟身邊的戰友嘻嘻哈哈,跟來祝賀的隊友笑鬧,晚上的慶功宴更是熱鬧到了極點。

休息一夜後,第二天早晨,蒙戰、徐濤離開了五營,走高速穿小鎮,一路不緊不慢,第二天上午8點回到了蒙戰老家L縣,當車停在大門,蒙戰看到等在門口的大哥蒙遠。

從昨天晚上接到蒙戰電話,蒙遠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蒙戰常年不回家,這次突然回家肯定是出事了,惦記了半宿沒睡著的蒙遠天濛濛亮就起來了,又是燒爐子又是招呼老婆子收拾房間,七點多就開始在門口晃悠,直到看到停靠在門口的吉普車和車裡臉色發白的蒙戰,蒙遠的心沒落地反而提的更高,受傷了,肯定是受傷了。

蒙遠一個箭步竄了過去,一把把車門拉開,看著坐在車內看著自己笑的小八,蒙遠是有激動有心疼,「小八,是不是傷了?傷哪了?給哥看看。」

蒙戰一把拉住蒙遠要掀衣服的手,「大哥,我沒事,咱回屋再看。」

蒙遠哎哎的答應一聲,「來,哥背你進去,你說你也是,都快三十的人,咋就那麼不注意身體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爹咋整。」

蒙戰呵呵的笑了,按住蒙遠的後背走下車 ,「哥,我能走,沒事,咱爹起來了嗎?」

蒙遠回頭看了看自己下車站好的蒙戰,上下打量了一下,雖然臉色不好,但狀態不錯,蒙遠一直提著的心微微放下,瞪了蒙戰一眼,「起來了,我還沒跟咱爹說,我看你咋說。」說完又瞪了蒙戰一眼,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徐濤、張志軍露出笑容,「你們是蒙戰的戰友吧,謝謝你們還把蒙戰送回來,你看,我光絮叨了,別見怪,走,家去。」說完拉住徐濤的手腕就往屋裡扯。

而從進入縣城,徐濤就說不出的緊張,徐濤也不明白自己緊張什麼,上次來的時候也沒覺得怎麼樣,但這次卻不一樣,徐濤心底說不出為什麼,尤其是到了家門口看到了等在門口的蒙戰大哥,徐濤有種想跳出跑回五營的念頭。

一臉僵笑的徐濤同手同腳的跟著蒙遠進屋,讓走在後面的張志軍笑的直不起腰,蒙戰也哈哈哈的大笑,邊笑邊按住張志軍的肩膀,「行了行了,趕緊進去吧。」

張志軍擦擦眼淚,「蒙大,這徐濤可太有意思了。」蒙戰呵呵的笑著,扶著張志軍往院子裡走,剛剛走進院子中間,就看見老頭子從屋裡竄了出去,蒙戰笑著揮揮手,「老頭子,我回來了。」

從蒙戰回來蒙黨生就接到電話,知道老兒子受傷了,早上老大忙忙叨叨的他在屋裡清清楚楚,只是沒看到人,只能裝作不知道,可真正看見了臉色蒼白鬍子拉碴的老兒子,蒙黨生這眼淚好懸沒下來,咳嗽一下,粗聲粗氣的喝道,「還知道回家啊,趕緊進屋,在外面站著幹什麼。」

說完轉身背著手往屋裡走,蒙黨生那一瞬間紅了下的眼眶讓蒙戰心底升起一絲愧疚,終究還是讓老頭子擔心了,暗暗的嘆了一口氣,蒙戰跟著往屋裡走,一進屋就讓蒙黨生攆到裡屋躺在了炕上。

蒙黨生坐在炕沿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蒙戰和坐在炕梢的徐濤,真是心疼了,這倆孩子這是遭多大罪,怎麼臉色都這麼孬,「多長時間假期?」

蒙黨生放緩的聲音讓蒙戰心底的愧疚有些壓抑不住,老爹89了,人家這歲數都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可老爹卻還跟著自己操心,扯動嘴角勉強笑了一下,「一個月假期,老頭子,你別擔心,你老兒子好著哪。」

說完挺直腰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蒙戰的動作讓坐在炕梢的徐濤有些皺眉,但看了看明顯擔心不已的蒙黨生,徐濤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父子倆之間彆扭的關心。

徐濤自認為隱藏的很好的渴望讓蒙戰心底一酸,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蒙戰還是知道徐濤沒有父母,動檔案中可以看到,徐濤父母一欄是空的,按說要是父母雙亡應該有顯示,但徐濤檔案中父母一欄卻沒有亡字,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有什麼意外讓徐濤沒有了父母。

隱晦的衝著老爹使了個眼神,蒙黨生轉頭看向徐濤,徐濤眼底沒有收回的渴望讓蒙黨生心底發澀,仔細打量起徐濤,這一打量,蒙黨生心底一驚,這孩子怎麼造成這樣?跟上次來的時候可差遠了,這不是完全脫像了嗎?

收回目光瞪了蒙戰一眼,心底暗暗罵著,「沒本事的死小子,就這麼照顧媳婦的?他老蒙家從祖輩開始,那都是媳婦最大,在眼皮底下能讓人遭這麼大的罪,白活了。」

蒙黨生眼神中的怒罵讓蒙戰不自在的蹭了下鼻樑,「老爹,我大爺在家嗎?」

蒙黨生又瞪了一眼蒙戰,「在家,下半晌回過來,你大嫂給你們做飯了,一會吃完飯都給我躺炕上好好歇歇,這段時間讓你嫂子給你倆補補,看你倆造的那樣,跟難民似的,你爹就是抗日那會也沒你倆這麼慘。」

說完蒙黨生一人給了一巴掌,站起身背著手晃悠出屋了,徐濤愣愣的摸著被蒙黨生拍過的腦門子,心底突然感覺熱乎乎的,這就是當父親給孩子的感覺嗎?雖然打了罵了,但最疼的還是兒女,慢慢的徐濤摸著腦門露出傻乎乎的笑,邊笑邊摸著被打過的腦門子。

徐濤的舉動讓蒙戰又好笑又心疼,這傻傢伙,「小濤,一會吃過飯好好睡一覺,下午讓大爺給配點藥調養調養。」

徐濤傻笑著點頭,還在回味老爺子的一巴掌沒有回神的徐濤完全不知道蒙戰說的是什麼,看著還在發愣的徐濤,蒙戰搖頭失笑的也不再多說。

徐濤傻笑著點頭,還在回味老爺子的一巴掌沒有回神的徐濤完全不知道蒙戰說的是什麼,看著還在發愣的徐濤,蒙戰搖頭失笑的也不再多說。

吃過飯,徐濤乖巧的在蒙黨生的帶領下直接回到安排好的房間休息,蒙黨生坐在炕邊,看著徐濤閉上眼睛才轉身悄悄的離開,直到關門聲輕微的響動,徐濤悄悄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眼底有著複雜,重新閉上眼睛,擋住了突然升起的炙熱,原來父親就是這樣的,細細的體會著從沒享受過的什麼是父親的感受,好一會才壓下那種渴望睡了過去。

從新回到自己屋內的蒙黨生看著半躺在炕上的蒙戰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說吧,怎麼回事?你倆怎麼傷的這麼重,你是外傷可那孩子一看就傷底子了。」

蒙戰苦笑了一下,就知道瞞不住老頭子,把事情說了一遍,蒙黨生開始還挺高興,畢竟孩子立功了,可隨著蒙戰的講述,蒙黨生臉色越來越黑,到了蒙戰把事情全部講述清楚後,無論是蒙黨生還是蒙遠張志軍臉上都露出了怒氣。

「艹他祖宗的,自己人捅自己人刀子,這要是抗戰的時候老子一槍蹦了他,還找人,那臉丟糞坑裡得了,包庇他的也是王八犢子....」巴拉巴拉,蒙黨生站在屋內開始大罵,罵的臉紅脖子粗的,蒙戰看著老爹為自己和徐濤抱不平的大罵,心底那點憋屈慢慢消失了,拉住蒙黨生的手,微微用力,拽到炕邊坐下,「爹,別生氣,你老兒子沒那麼孬,這茬我早晚找回來,我都打聽清楚了,劉建陽那狗東西不是劉元直系親屬,能護住一次不可能次次護住,誰還沒兩個好兄弟,只要他在特種這個兵種裡待著,我就能找到機會。」

蒙黨生喘口粗氣,點點頭,「老兒子,你記住,輕易別動手,但一旦你決定下手的時候就一定直接把人按死,別給自己留籮爛,就跟咱殺豬似的,必須一刀捅心窩子上,否則,沒死的豬會踢傷你,這話雖然糙了點,但話糙理不糙,不管到什麼時候,只要你下決定了就不能手軟,對敵人手軟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蒙戰呵呵的笑了,點點頭,「我知道,爹,你放心吧,你老兒子肯定不會給你丟臉。」

蒙黨生呵呵的笑了,啪的一聲,抽了蒙戰後腦勺一巴掌,「小癟犢子,你爹有啥好丟臉的,行了,別尋思了,誰還沒個溝溝坎坎的,現在的社會越來越亂了,以後啊,凡事多長點心眼,護點那孩子,那孩子是個實誠孩子,沒心眼,你要不護著點瞧好吃虧去吧。」

蒙戰點頭答應著,其實就是老爹不說蒙戰也會護著,但聽著老頭子細細的叮囑,蒙戰還是覺得心底熱乎乎,疲憊緊繃的心也隨著老爹的叮囑慢慢的放鬆,一直壓抑的心情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舒緩。
第六十六章

也不知道是徹底放鬆了還是身體沒回覆,徐濤一覺睡到第二天凌晨四點多,迷迷糊糊要醒不醒之際,徐濤就感覺怎麼整個人好像被綁住似的,渾身上下僵硬不說還特別的累。

使勁動了一下,耳邊一聲悶哼聲讓有些迷糊的徐濤嚇的蹭的一下睜開眼睛,就著昏暗的晨光,徐濤看到了躺在自己身邊睡的呼呼的蒙戰,低頭看了看,徐濤才發現為什麼覺得好像被綁住了,只能側身睡覺的蒙戰把自己整個人抱在懷裡,雙腿還把自己夾住了。

徐濤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好一會回不了神,知道蒙戰對自己感情不一樣,但這算咋回事?

有心想掙開,但看到熟睡中的蒙戰,徐濤到底還是不忍心,畢竟蒙戰還受著傷,微微嘆了一口氣,徐濤小心翼翼的翻了□,面對面看著熟睡中的蒙戰,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睡夢中的蒙戰,但以前都是出任務偶爾能看到,那時候的蒙戰神情是完全緊繃的。

鬼使神差般的,徐濤輕輕的伸出手,按了一下蒙戰微微鎖住的眉頭,這個人,即使在家也是這樣嗎?沒有絲毫的放鬆,徐濤說不清對蒙戰的感情是什麼樣,但徐濤知道對於蒙戰,有著與汪進、陳廣發等人的不一樣,但這種不一樣真的是蒙戰所謂的喜歡與愛嗎?

嘆了一口氣,徐濤收回按在蒙戰眉頭的手指,剛剛準備放下,突然被一隻熱的有些燙人的大手抓住,徐濤微微驚了一下,忽然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羞澀,抽了抽被抓住的手掌,得到的回應卻是收緊的手指。

「睡好了?」沙啞中帶著點點慵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著沙啞的聲音還有淡淡的氣息輕輕的拂過頭頂,徐濤突然感覺臉上火燒火燎的,不自在的動了動,「啪」的一聲,「別動。」

隨著拍在後腰的巴掌還有頂在大腿間硬邦邦的棍子,同為男人的徐濤自然知道那是什麼也知道男人晨起會又什麼反應,徐濤僵硬的繃緊身體,臉上熱的都能烙餅,低低的笑聲傳來讓徐濤越發的緊張。

從徐濤掙扎蒙戰就已經醒來,只是想知道徐濤會是什麼反應,一直按捺著心底那絲異動,當徐濤的手按在眉頭並發出嘆息時,蒙戰感覺心底啪的一聲,好像有什麼衝破枷鎖衝出似的,順著心意開口,順著心意抓住搗亂的手指。

晨光中徐濤通紅的臉頰讓蒙戰愉悅的發出笑聲,雖然徐濤還是有些懵懵懂懂,但對於一直關注徐濤的蒙戰來說,徐濤偶爾不自知落在自己身上依戀的目光與目光中的眷戀還是讓蒙戰察覺。

身體微微後退,蒙戰低頭看著懷裡滿臉通紅的徐濤,一直壓在心底的衝動衝口而出,「小濤,跟哥在一起吧。」

徐濤完全僵住的身體與沉默並沒有讓蒙戰退縮,反而藉著已經衝口而出的話語低頭抵住徐濤的頭頂,「小濤,哥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也不去保證以後會怎麼樣,哥唯一知道的就是只要哥活著一天就會陪在你身邊一天,那怕有一天哥犧牲了,也會站在五營的山頭看著你守著你。」

徐濤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蒙戰微微收緊手臂,把沉默中的徐濤抱緊按在胸口心臟跳動的位置靜靜的等待著。

沉默、一直的沉默讓蒙戰心裡有些失落,暗暗的苦笑了一下,還是不行嗎?本以為徐濤雖然不開竅,但至少有了不一樣的感覺,看來還是著急了,等...。

伴隨著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徐濤緩緩開口,「蒙戰,我從小沒有父母,不是父母去世而是我父母不要我和我姐了,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沒有誰能守著誰一輩子,就連我親身父母都不要我們,還有誰能陪著我過一輩子。」

低低的有些緩慢的聲音響起,讓蒙戰心底一動,驟然升起一股希望,靜靜的沒有打擾緩慢開口的徐濤。

蒙戰一直覺得徐濤沒有安全感,好像總是孤獨一個人似的把自己阻隔在人群之外,渴望人群又害怕走進人群,雖然徐濤看似真誠,也用心去跟戰友們相處真心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但蒙戰還是感覺,徐濤的真心帶著一絲的討好,總怕被拋棄似的,蒙戰那時候只是以為自己感覺錯了,但蒙戰低頭看著懷裡埋首的徐濤,這一刻蒙戰知道徐濤為什麼沒有安全感。

「蒙戰,我不知道對對你的感覺是什麼,雖然知道與桶子、大廣他們不一樣,但這種不一樣真的是你說的喜歡嗎?蒙戰要是我一直都不能分辨出什麼是真正的喜歡,什麼是戰友情兄弟情怎麼辦?」

說完話的徐濤抬起頭看向蒙戰,眼底的茫然與掙扎讓蒙戰露出一絲笑容,低頭看向徐濤,眼底有著真誠,「小濤,我們之間一定要分的那麼清嗎?我們之間有戰友情也有兄弟義,這些情義是我們一起並肩作戰留下的最真摯的感情,但同時拋出這些還有我對你的喜歡,小濤,感情不是單一的一種,單純的愛維持不了多久,隨著時間的推移,愛可能轉換為親情,我們之間彼此信任,有著最牢固的戰友情,這些已經讓我們比其他的戀人從零開始的起點高了很多,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感情只會越來越深。」

蒙戰的話讓徐濤的心亂極了,雖然不否認蒙戰說的有道理,但徐濤還是感覺缺少點什麼,按耐住心底的煩亂,徐濤緩緩吐出一口氣,靜心去整理,仔細去體會,慢慢去回憶。

而就在徐濤靜靜的體會整理時,蒙戰只是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窗外已經大亮時,徐濤長出一口氣,抬起頭看向蒙戰,這一刻蒙戰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好像等待判決的犯人一樣等待著徐濤說出結果。

蒙戰外漏的緊張讓徐濤笑了,抽動被握緊的手指,蒙戰眼底因為自己的動作突然出現的慌亂讓徐濤感覺鼻頭有些發酸,眼底微微濕潤,心底顫抖著,這個男人是真的喜歡他吧,喜歡他徐濤這個一無是處連父母都拋棄的人。

停住抽動的手指,徐濤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輕輕的請了一下嗓子,徐濤壓下驟然升起的羞澀,認真的看著蒙戰,「蒙戰,試試吧,我不瞭解感情也不知道最後是否能夠回應你的喜歡,但至少我知道在愛納爾比賽的時候,我會覺得心疼你的辛苦,在過大河的時候看到你嘴邊的鮮血會覺得心慌,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我也有著與你相同的感覺,但正如你所說的,我們已經有了戰友情有了兄弟誼,蒙戰,我不會說好聽的話,我只是知道只要你對我好,我會十倍償還你的這份好。」

蒙戰傻住了,腦子裡只有一句話來回在迴蕩,試試吧,試試吧,這是不是說明徐濤同意了,蒙戰偷偷的使勁掐了自己一把,疼,疼痛感傳來,蒙戰騰的一下坐起身,齜牙咧嘴的轉頭看向徐濤,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徐濤,試探性的輕聲問道,「小濤,你、你同意了?」

蒙戰的突然舉動讓徐濤本有些徬徨的心忽然變的平靜了,使勁的點點頭,「是。」

蒙戰楞楞的看著徐濤,慢慢的在徐濤眼中,蒙戰咧著嘴笑了,嘴角越咧越大,低低的笑聲傳出,最後變成大笑聲,徐濤眼裡帶著笑,同樣咧著嘴笑了。

蒙戰一把抓住徐濤把人抱在懷裡,帶著無法掩蓋的愉快與激動,「小濤,我會陪在你身邊,那怕你不要我,我也會一直守著你。」

徐濤帶著笑點點頭,閉上眼擋住了眼底突然出現的炙熱,或許他徐濤也會有一個陪伴在身邊不嫌棄他傻、不嫌棄他不出色、不嫌棄他是農村人的親□人吧!

雖然知道他們這樣不對,但徐濤卻知道自己捨不得放棄,捨不得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陪伴,徐濤知道自己自私了,但徐濤捨不得,茫茫人海中,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徐濤只有徐燕一個親人,雖然後來有了姐夫有了外甥,甚至到了部隊後有了親密的戰友,但那些都不是他徐濤可以依靠的肩膀,無論什麼時候,他都要挺直腰板讓自己成為他人的支撐,他徐濤是人,會累,會覺得疲倦,他不是堅強不可摧的,他也希望有一個能讓自己安心休息的肩膀,說他懦弱也好膽小也罷,他想抓住些什麼。

從蒙戰以一種讓他恨不得永遠不抬頭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到後來的並肩出生入死,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最真的戰友情,無論是這種情誼還是他徐濤心底都無法否認的異樣,從這一刻起徐濤都不想鬆手,默默的在心底告訴自己,只有這一次,這輩子只自私這一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濤控制住情緒,輕輕推了一下蒙戰,「你還有傷哪。」

蒙戰咧著大嘴微微鬆開手臂,看向臉色雖然平靜,但眼底閃爍著淡淡羞澀的徐濤,低頭使勁親了一下徐濤嘴角,呵呵的笑著坐直身體,任由徐濤有些手忙腳亂的穿衣服竄出去。

坐在炕上,靠在被跺上,蒙戰心底的喜悅一股一股的往上湧,蒙戰知道其實自己有點趁人之危,藉著徐濤被自己抓住偷襲與晨間□的慌亂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又借助那一刻的鬆懈進而敲開徐濤的裹著硬硬外殼的心。

但蒙戰不在乎,有第一步就會有第二步,只要徐濤答應,蒙戰就有信心真正的完完全全佔據徐濤的心,老話不是說別管黑貓白貓能抓耗子就是好貓,對於蒙戰來說,別管辦法卑鄙不卑鄙,只要能把人抓在自己手裡,就是好辦法。

衝出去的徐濤直接來到水池,打開冰冷的水管,就著晨間的涼水使勁撲了兩把,感覺滾燙的臉頰消退一些熱氣後,徐濤才抬起頭,看著初升的朝陽,徐濤笑了,心底有著羞澀有著輕鬆還有著無法忽略的欣喜,徐濤知道,自己或許是有些喜歡蒙戰的。

洗完臉收拾利索,徐濤臉上帶著淡笑回到屋內,看著坐在炕上雙眼亮晶晶咧著嘴一臉高興的蒙戰,徐濤突然感覺自己的羞澀挺沒意思,別管對不對,既然已經做出選擇,一沒偷二沒搶,為什麼要不好意思?

想到這裡,徐濤呵呵的笑了,搖搖頭,快步走到蒙戰身邊,拉起蒙戰,「洗漱去。」

蒙戰哎的答應一聲,美滋滋的就著徐濤的手勁齜牙咧嘴的故意逗著徐濤站起身,聽到徐濤的笑聲,蒙戰臉上的笑越發的燦爛,站在地上,接過徐濤遞給自己的軍褲套上,看著重新爬上炕的徐濤快速的整理被縟,蒙戰覺得心底暖呼呼的,想到以後每天能看到徐濤賢惠的一面,蒙戰頓時覺得有些激動。

隱晦的看了一眼有些要抬頭的小兄弟,又看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徐濤那細的有些驚人的腰身,蒙戰咳嗽一下,暗暗的鄙視了一下自己,蹭了下鼻樑,「小濤,我去洗漱,你疊完被子看看早晨吃什麼。」

說完蒙戰轉身慢慢的往門外走,「蒙戰,你自己行嗎?」疊被子的徐濤一下子想起蒙戰傷在後心,水池的位置有些低,蒙戰彎腰會疼吧,趕緊轉頭問著。

蒙戰轉念一想就知道徐濤擔心什麼,心底暖暖的蒙戰,背對著徐濤露出了溫柔的笑,伸出左手揮了揮,「沒事。」

說完直接越過門檻離開了房間,徐濤笑了一下,把被子收拾利索,又把蒙戰靠的被跺往上堆了堆,拿著掃炕的小掃帚把炕面掃了掃,徐濤跳下炕,出了房間。

吃過早飯,徐濤陪著蒙戰送走了著急離開的張志軍,重新回到院子,來到正房蒙黨生的屋子,徐濤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擺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中藥湯子,一股股苦澀的味道傳來,讓徐濤皺了下眉頭,轉頭看向蒙戰,帶著一絲同情與一絲看笑話的笑意,「中藥趁熱喝沒那麼苦,你趕緊喝了吧。」

蒙戰咧著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贊同的點點頭,一把摟住徐濤的肩膀,帶到了碗邊端起遞到徐濤嘴邊,「趕緊喝吧,要不然涼了更苦。」

徐濤錯愕的張著嘴看著蒙戰,蒙戰藉著這機會,揪住徐濤的鼻子直接把藥灌了進去,徐濤咕嘟咕嘟連口氣都沒喘就被迫把藥喝了。

等蒙戰把碗拿走,徐濤抬腿踢了蒙戰一腳,「你的藥給我喝什麼,我又沒病。」邊說邊使勁擦著嘴角,抽抽著臉吧嗒著嘴裡的苦味。

蒙戰呵呵的笑了,拿過放在一邊的溫水遞給徐濤,「就是你的藥,昨天你睡著的時候,大爺給你把脈了,你有些傷身,吃點中藥調理一下,不用多,只要吃七副就行,剩下的就是藥補了。」

徐濤邊喝水邊瞪了蒙戰一眼,雖然不樂意,但徐濤也知道自己瘦的有些嚇人,知道大家為自己好,徐濤什麼都沒說,不過,徐濤拿下放在嘴邊的大碗,上下打量了一下蒙戰,「你不用喝中藥?」

蒙戰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雖然只有一下,但還是讓盯住他的徐濤看到,徐濤眼睛一亮,這人不會是害怕喝中藥吧?「蒙戰,你害怕喝中藥。」

蒙戰蹭的瞪大眼睛,看向徐濤,「怎麼可能,我會害怕喝中藥,我是誰呀?我...」

「你是害怕喝中藥,把藥倒了的小混蛋。」一聲大吼讓蒙戰臉上義正言辭的表情瞬間崩塌,僵硬的轉頭,看到端著大碗進屋的蒙黨生,蒙戰不自覺嚥了口口水,往後退了一步,「老頭子,你幹什麼?我有事出去一趟。」

蒙戰說完就要往外竄,蒙戰的舉動嚇了徐濤一跳,一把抓住蒙戰,「你虎啊,傷口還沒好哪你竄什麼竄,當自己是孫悟空哪。」

徐濤的呵斥讓蒙戰乾乾的笑了一下,「不是,小濤,真的,我真的有事。」

「屁事,小濤我告訴你,蒙戰這臭小子害怕吃中藥。」走近的蒙黨生邊說邊輕視的看了一眼蒙戰,「挺大個老爺們,喝個藥娘們唧唧的。」

說完轉頭看向徐濤,蒙黨生露出笑容看著徐濤,「小濤,把藥給蒙戰,這是你大爺特意給你們倆配的,別管難喝不難喝,都是對你們身體有好處的。」

徐濤認真的點點頭,「我知道,我會好好喝藥,也會看著蒙戰的。」徐濤說完端著碗直接遞到了蒙戰的嘴邊,蒙戰看看碗,一臉嫌棄,又看了看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徐濤,無奈的蹭了蹭頭皮,就著徐濤的手乖乖的把藥喝了,看著空空的藥碗,徐濤笑了,不自覺伸手蹭了一下蒙戰額頭,「喝點水漱漱口,一會就好了。」

蒙戰呵呵的笑了點點頭,「我知道,我就是討厭中藥這個味。」「我也討厭,但中藥是好東西,治病不像西醫治標不治本,反正沒幾幅,吃完就好了。」

倆人之間的互動讓站在一旁的蒙黨生眼睛瞬間變的鋥亮鋥亮的,擠眉弄眼的看著蒙戰,「老兒子?」

蒙戰轉頭看到蒙黨生擠眉弄眼的怪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點點頭,「是。」

蒙黨生瞬間樂蹦了起來,一步竄到徐濤身邊,小心的擠開蒙戰,拉住徐濤的手,「兒媳婦。」

蒙黨生突然竄過來,還沒等徐濤反應過來老人有什麼事,就被隨之而來的一聲兒媳婦嚇住了,瞪大雙眼看著笑容滿面的老爺子,徐濤遲鈍的大腦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老人叫自己的是什麼,轟的一下,徐濤被鬧了個大紅臉。

「大、大爺、不、不是,大、大、大叔、蒙大叔、不是、蒙大爹..」徐濤滿臉漲紅,結結巴巴不知道叫著什麼,紅著臉滿眼尷尬的徐濤抬頭看向蒙戰,「隊長,下雨了,我去收衣服。」

徐濤說完抽出手嗖的一下竄了出去,頂著一張大紅臉直接竄回屋裡,留下愣了一下對視一眼後哈哈大笑的爺倆。

擦擦笑出的眼淚,蒙黨生笑著轉頭看向蒙戰,「老兒子,認準了?」

蒙戰認真的點點頭,「爹,就他了,我這輩子就守著他。」

蒙黨生臉上的笑淡了很多,暗暗的嘆了一口氣,「認準就好好待人家,這條路不好走,提前跟領導打招呼,回去收斂點,被弄的滿城風雨,多護著點那孩子,既然決定了,就別讓人跟著你受委屈。」

蒙戰收起臉上的笑容,摟住蒙黨生的肩膀,「爹,我會的,你別擔心,爹,對不起,不能讓你抱孫子了。」

蒙黨生呵呵的笑了,抬頭看著高大的老兒子,從小到大的一幕幕從眼前掠過,「爹能活幾年,最終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爹,而是你喜歡的人,你好好過日子,別委屈自己爹就知足了,等爹死也有臉見你娘了。」

蒙戰心底酸澀看著滿頭白髮的老頭子,使勁點點頭,「我會過好的。」

蒙黨生笑著,沒在多說什麼,只是盤算著趁著蒙戰在家的這一個月把幾個孩子都找回來見見徐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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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竄回屋內的徐濤一上午沒好意思出屋,雖然躲在屋內被打針的蒙戰笑話了一通,但徐濤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心底暗暗犯著嘀咕,這老爺子也太那啥了,徐濤都不知道怎麼去形容,只是覺得自己一個大老爺們被人叫兒媳婦有些難為情。

徐濤臉上一會紅一會白讓半靠在炕上的蒙戰是又好笑又覺得心疼對面的傻傢伙,蒙戰知道老頭子什麼樣,也知道老頭子是真心實意的叫著徐濤,但看著徐濤明顯又升溫的臉頰,暗自搖搖頭,暫時壓下了想要解釋的意思。

抬頭看了一眼馬上要空了的藥瓶,「小濤,最後一瓶了吧。」

蒙戰收回目光看向徐濤,徐濤回神微微楞了一下,點點頭,「最後一瓶,這也就是在家,要是在醫院一天都打不完。」

徐濤說完站起身走到蒙戰身邊,等著最後一點藥打完,蒙戰拉住徐濤的手,呵呵的笑了,「我知道,所以我不願意住院,其實我只要打點消炎針就行,反正大爺會給配藥,大爺配的外傷藥,比醫院給發的好多了。」徐濤低頭看了一眼握在蒙戰掌心的手指,暗暗的自嘲的笑了一下,矯情,以前也不是沒拉過手,忍住了心底的羞澀任由蒙戰握住,收回目光重新盯住藥瓶。

徐濤的舉動讓蒙戰心底偷偷的笑了,雖然能看出徐濤有些不自在,但蒙戰並沒有抽回握住徐濤手指的手掌,蒙戰希望徐濤能慢慢的習慣他的碰觸,習慣他的渴望。

把針拔出,按住針眼,等待了一會,徐濤收回按住針眼的手指,抬頭看向蒙戰,「要去廁所嗎?」

蒙戰點點頭,「去,再不去要憋死了。」徐濤呵呵的笑了,扶起蒙戰,走出臥室,直接來到旁邊的洗手間,打開房門,看到蒙戰進去才背過身等待著,當蒙戰解決完生理問題轉過身時,看到背對著自己的徐濤,露出一絲笑意,走上前摟住徐濤的肩膀,感覺徐濤僵了一下後,才慢慢的放鬆,「小濤,等過幾天我好一好,我帶你去泡露天溫泉吧。」

徐濤有些驚訝的看著蒙戰,「露天的?」

蒙戰點點頭,「對,露天的,而且在山上。」

徐濤帶著絲絲興奮點點頭,「行,我還沒見過哪,第一次見到溫泉還是上次來這裡的時候,到時候咱們把倆老爺子帶上,當溜躂了。」

蒙戰笑呵呵的點點頭,「家裡也沒什麼人,乾脆一起去,大哥大嫂都帶著,等什麼時候家裡人都回來了,咱們組織一次全家旅遊,也不遠走,就是去山上看看,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蒙戰的話讓徐濤興奮的直點頭,全家旅遊,那是徐濤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不過,徐濤臉上的興奮微微退卻了一些,抬頭看了一眼蒙戰,想問是不是他家裡人都知道,徐濤臉上的猶豫讓蒙戰哈哈哈的笑了,使勁揉了一把徐濤的頭頂,摟著徐濤直接回屋,坐在炕上,順手把徐濤抱在懷裡,不管徐濤僵硬的手腳都不知道放哪的不自在,「我家都知道,我不是今天才發現喜歡男人,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自己喜歡的跟別人不一樣,與其被家裡逼著結婚,不如早點說出來。」

蒙戰的話讓徐濤有些驚訝,連那點不自在都顧不上,抬頭看向蒙戰,「你早就知道?」

蒙戰笑呵呵的點頭,「早就知道,剛當兵那會吧。」

徐濤有些疑惑的打量著蒙戰,徐濤不明白這喜歡男人和喜歡女人怎麼能發現,像他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除了對蒙戰有點異樣的感覺,還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徐濤的疑惑蒙戰不是看不到,但蒙戰不想去解釋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蒙戰希望徐濤自己去體會去感受,說出來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後,雖然會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徐濤會少了自己的感觸,那不是蒙戰想要的,蒙戰想要徐濤慢慢的去發現去體會自己對他的感情。

「小八,帶小濤出來吃飯。」院子裡蒙遠的一聲大吼打斷了倆人的閒聊,被蒙遠的一聲大吼嚇了一跳的徐濤拍開蒙戰抱著自己的手臂,跳下炕裝作低頭整理有些發皺的衣服,蒙戰呵呵的笑著自己挪到炕邊,按住炕沿下炕,穿好鞋,摟住徐濤的肩膀離開房間。

來到飯廳看到坐在中間的蒙黨生,徐濤眼底有些尷尬,不過總算經過一上午的緩解,沒有了乍一聽到時的那份濃濃的難為情,徐濤衝著看自己笑眯眯的蒙黨生笑了一下,把蒙戰扶坐好後,快步走到一旁的洗手池洗了條毛巾,重新回到蒙戰身邊遞給蒙戰,蒙戰笑著接過擦了擦手重新交給徐濤。

徐濤回到洗手池邊洗洗手又把毛巾洗好掛上,重新回到飯桌邊坐下,徐濤自然而然照顧蒙戰的舉動讓蒙黨生臉上露出慈愛的笑,眼神柔和的看著徐濤,心底再次肯定老兒子佔便宜了,警告似的看了一眼蒙戰,看到蒙戰微微點頭,蒙黨生收回目光,看向徐濤,「小濤,你大嫂給你倆熬湯了,一會你和蒙戰先把湯喝了在吃飯,這段時間在家好好補補,到啥時候身體都是最重要的。」

徐濤哎的答應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大爺,太麻煩了,我跟著吃飯就行,我瘦就是熬的,不用特意熬湯,讓嫂子給蒙戰熬點湯就行,蒙戰動手術了,而且還傷骨頭了,雖說蒙戰身體素質好,但老話還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讓蒙戰好好補補。」

蒙黨生笑著擺擺手,「什麼不用,一起補,你們這些孩子,別仗著年輕不當回事,老的時候有你們遭罪的時候,聽我的,不過。」蒙黨生停住話語看了一眼蒙戰,眼神帶著一絲詢問,蒙戰看了看徐濤點點頭,蒙黨生笑了,再次看向徐濤,「小濤,跟著蒙戰叫我爹吧,老頭子八十九了,活不了幾年,我想聽到你叫我一聲爹。」

徐濤愣住了,爹?直直的看著蒙黨生,蒙黨生的眼底除了溫情還是溫情,徐濤心底突然湧出一股無言的酸澀,這個老人是真的疼愛蒙戰,進而愛屋及烏的接受自己,不去管不去看世俗的眼光,在他心裡孩子的幸福最重要,重要到只要孩子自己覺得幸福那怕被人歧視也不去理會,同樣身為人父,可自己的父親留給自己的除了給自己一條命還有什麼?

「小濤。」蒙戰有些擔憂的喊聲讓徐濤轉頭看向蒙戰,徐濤眼底的複雜與濕潤讓蒙戰心疼,伸手摟住徐濤的肩膀,低低的在徐濤耳邊輕說說道,「小濤,勉強就不叫,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沒事。」

徐濤點點頭,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濕潤眨掉,轉頭衝著蒙黨生勉強的笑了一下,蒙黨生笑著搖搖頭,「吃飯,多吃點,回家了敞開懷可勁吃,多吃才能長的胖。」

徐濤哎的答應著,孔淑芳端著大湯碗走進小飯廳看到沉默中的三個人,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哈哈的笑了,「咋的,專門等我這湯哪?早知道我在晚端進來一會,讓你們饞著。」

孔淑芳的爽快的笑語打破了飯廳內的沉默,蒙戰笑呵呵的看著大嫂,心底有著淡淡的感激,大嫂一直是個聰明又爽快的人,這些年替下面的弟妹盡孝照顧兩位老人,甚至在他小時候也是大嫂搭手幫著老爹照顧自己,與其說是嫂子不如說替代了母親的角色。

蒙黨生讚許的看了一眼大兒媳,「對,大芳子,來來來、把湯端爹跟前,不給那兩個不聽話的臭小子吃。」

孔淑芳哈哈哈的笑著,真的把湯放在了蒙黨生面前,轉頭看向蒙戰,「小八,這可不是嫂子不給你,是咱爹,趕緊的說點好話把湯要回去。」

端著電飯鍋走進飯廳的蒙遠聽到妻子哈哈哈的大笑聲與說出的話語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又逗倆孩子,「好了好了,爹,趕緊把湯給小濤他倆,你願意喝,晚上讓淑芳給你燉魚湯。」

蒙黨生白了一眼木頭狀的大兒子,裝作可憐兮兮的把湯推給徐濤,「老了老了,不招人待見了,連湯都不給喝了。」

哈哈哈哈的大笑聲又一次響起,徐濤看著擠眉弄眼逗著自己的蒙黨生,心底有著不斷上湧的暖意,徐濤心裡明白老人這是怕自己難受故意逗自己,站起身,徐濤盛出兩碗湯,遞給蒙戰一碗,又把一碗放在蒙黨生面前,「爹,喝湯。」

說完坐在凳子上,低頭快速的扒拉飯,徐濤的話讓蒙黨生臉上的沒有了搞怪,滿眼柔和的看著低頭吃飯的徐濤,伸出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在徐濤碗裡,「爹喝湯,兒子,吃肉。」

徐濤哎的答應著,大口吃著,蒙戰默默的看著徐濤與蒙黨生,眼底有著欣喜、有著激動還有對老爹的感激與對徐濤的心疼。

孔淑芳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直接坐在座位上,拉了一把傻呆呆的蒙遠,把筷子塞到蒙遠手裡,「吃飯。」蒙遠哎的答應一聲,低頭吃飯,直到快吃完,蒙遠騰的一下抬頭看向蒙黨生,「爹,小濤認你了?」

蒙黨生早就知道大兒子什麼樣,也在等著遲鈍的蒙遠回神,現在總算等到,蒙黨生可以得意的仰頭了,蒙黨生哼哼著,「那是啊,像你爹這麼慈祥的老人百年難遇,小濤得意我,自然叫我爹。」

蒙遠呵呵的笑了,「好事,爹,把老二他們叫回來見見小濤,不過,老七就算了,他們兩口子別回來了。」

說完話的蒙遠皺了下眉頭,蒙黨生點點頭,「行,你一會給老二他們打電話,咱家也算添人口了,找時間都回來熱鬧熱鬧,至於小七,讓他自己回來,他家那敗家娘們該幹啥幹啥去。」

蒙遠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孔淑芳一聽老七媳婦張月芝不回來也鬆開一口氣,對於張月芝孔淑芳是真的不待見,瞧不起自家人不說,還總覺得高人一等,孔淑芳心底嗤笑,誰別誰高?不過是個暴發戶出身罷了,真拿他們老蒙家當窮親戚看待哪,他也不想想,老七坐到今天這個地位,沒有兄弟們和老爺子留下的關係能升的上去,老七到是不錯,就是這個怕媳婦真夠嗆。

搖搖頭,孔淑芳甩開老七蒙輝兩口子招呼著徐濤多吃,徐濤兩大碗米飯下去又喝了一大碗湯,撐的直揉肚子,看著還在招呼自己的孔淑芳,笑了一下,「嫂子,我真吃不動了,你看看我這肚子。」

徐濤說完站起身,瘦弱的身體挺出個小肚子,孔淑芳哈哈哈哈的大笑著,指了指徐濤,「好孩子,不裝假,一會嫂子帶你出去溜躂溜躂。」

徐濤呵呵的笑著點頭,重新坐下看著蒙戰還在吃,「蒙戰,活動少,別吃太多,不然不消化。」

蒙戰把碗裡的飯扒拉乾淨,放下手裡的筷子,揉了揉胃,好像沒吃飽,不過媳婦的話要聽,蒙戰點點頭,「我知道,一會我跟你們一起在院子裡溜躂。」

徐濤皺了下眉頭,「你還沒好哪,少活動吧,別在把接好的骨頭弄歪了。」

蒙戰呵呵呵的笑了,伸手彈了一下徐濤的額頭,「沒那麼嬌氣,以前胳膊折了還照樣訓練哪。」

徐濤瞪了蒙戰一眼,認真的看著蒙戰搖搖頭,「不行,這才幾天,你好好休息。」

「對,小八,聽小濤的。」孔淑芳附和的點頭,蒙戰揉了揉鼻子,看了看大嫂又看了看徐濤,惹不起,無奈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一會我去樹底下坐著。」

蒙戰的聽話讓徐濤露出了笑容,「我陪你。」蒙戰收起了無奈輕聲的笑了,握住徐濤的手沒有再說什麼。

時間一天天過去,到了九月十三號,徐濤經過近二十天的修養,小臉見天的長肉,把蒙戰樂的感覺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對調方給徐濤補營養的孔淑芳更是感激的不行,把孔淑芳逗的,逮到機會就哈哈哈的大笑一通。

晚上吃過晚飯,徐濤一手扶著蒙黨生一手扶著蒙戰,三個人在院子裡溜躂,要說這段時間蒙黨生有什麼事最高興,就是晚飯後的遛彎,老兒子老兒媳陪在身邊,三個人有說有笑,是蒙黨生想了很久的事情,現在...看了一眼帶著笑的徐濤,蒙黨生是真正的放心了,他相信,就是有一天他不再了,老兒子也不在是孤單的一個人。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蒙黨生是真的喜歡徐濤,從最初的只是覺得這孩子實在,到現在真正的瞭解徐濤的品行,或許徐濤蒙戰沒有發現,但而從蒙戰口裡知道了徐濤的身世的蒙黨生卻知道,只要自家蒙戰不做出對不起徐濤扔下他不管的事,徐濤這孩子就會一直守著陪著蒙戰,徐濤是個渴望親情的人,也是個感恩的孩子,別人對他的一分好,他都會在心底無限放大,隨著時間的推移,蒙黨生相信蒙戰終會在徐濤心裡佔據最重要的位置,那時候,那怕兒子殘了,傷了,徐濤也能做出不離不棄的陪伴,而正是看到了徐濤的這份不捨棄,蒙黨生才越發覺得蒙戰幸運。

人這輩子能有一個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捨棄你的人陪伴在身邊才是最值得珍惜的,蒙黨生看到徐濤就好像看到了去世的老婆子,那時候窮的,家裡孩子多,連鍋都揭不開,老婆子挖野菜,偷苞米棒子,挖門盜洞的給弄吃的,自己寧可啃樹皮也不讓他們爺幾個餓著。

到了後來,他蒙黨生拍桌子跟紅衛兵叫號,被人把家裡砸的啥也不像,那幫人甚至逼著老婆子跟自己離婚,可一向溫和的老太婆扛著鋤頭揮舞著把人趕走,一把磨的鋒利無比的大鋤頭愣是震住了所有的紅衛兵。

窮日子苦日子過了半輩子,可算到好時候了,可老婆子卻沒等到,扔下不滿百天的蒙戰撒手走了,就是因為心疼老婆子半輩子辛苦,蒙黨生才會捨不得把蒙戰交給別人,寧可自己辛苦也要對得起老太婆死時的一滴滴眼淚。

「爹,回吧,快九點了,早點睡,明天二哥他們不是要回來嗎?」

徐濤輕聲的勸著明顯沒溜躂夠的蒙黨生,這段時間蒙黨生對徐濤的關心疼愛讓徐濤真正拿這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當父親看待,人心都是肉長的,尤其是對於從小缺失父愛的徐濤來說,這份難得的父愛是他想了盼了多少年都沒有得到過的,徐濤只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報老人給予的疼愛與關心,徐濤自知能做的有限,但有限並不是不用心的理由,徐濤想讓老人知道他徐濤是真的拿他當父親當親人。

衣食住行,生活中的一些小瑣碎,徐濤從開始的怕拒絕試探性建議到現在直接接手他在家對老人的所有瑣碎,沒有覺得煩沒有覺得累,而是覺得有一種縈繞心間的溫情。

蒙黨生拍拍徐濤的手點點頭,任由徐濤扶著自己回到屋裡,看著徐濤鋪炕,端熱水給自己擦臉擦手洗腳,徐濤輕柔的動作讓蒙黨生心底暗暗的樂開了花,看著徐濤端水出門,蒙黨生看向蒙戰,「老兒子,爹徹底放心了。」

蒙戰知道蒙黨生說的是什麼意思,點點頭,「爹,你放心吧,我會過好的。」

蒙黨生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路還需要孩子自己去走,只要倆人互相攙扶,日子會過好的。

看著蒙黨生躺好蓋好薄被,徐濤拉著蒙戰把燈關掉,慢悠悠的回到房間,洗漱後,倆人躺在炕上,徐濤低頭看了一眼蒙戰放在腰上的大手,沒有了最初的難為情,而是慢慢的體會身邊傳來的溫暖,「蒙戰,明天二哥他們就回來了。」

蒙戰嗯了一聲,把下巴放在徐濤頭頂,「別擔心,家裡人都差不多,除了七嫂跟事媽似的,其餘的都很好,而且他們早就知道,不管願意不願意,各過個的,誰也妨礙不到誰。」

徐濤輕輕的點點頭,誰說蒙戰說不用去多想,但徐濤不得不去想明天回來的哥嫂姐姐夫們的態度,雖然知道蒙戰不在乎,但徐濤還是希望得到蒙戰親人的認可。

翻了個身,徐濤面對面就著撒進屋內的月光看著蒙戰,蒙戰五官很平凡,除了一對濃黑的劍眉,其他的地方都普通,單眼皮,眼睛雖然不小,但也不大,鼻樑到是很直,嘴唇有些薄,或許因為在部隊笑的時候比較少,嘴角兩側完全沒有笑紋,伸出手輕輕的摸著蒙戰的嘴角,「蒙戰,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吧?」

蒙戰滿眼柔和的看著伸手的徐濤,點點頭,「會的。」

徐濤笑了,其實像他們這種兵種,活著都是一種奢望,但正如蒙戰當初所說的那樣,無論生死都會陪在身邊,徐濤扯動的嘴角吸引著蒙戰,輕輕的抬起徐濤的臉,低頭試探性的親了一下徐濤帶著淡笑的嘴角,抬起頭看了一眼雖然有些僵硬但並沒有躲閃的徐濤,蒙戰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又一次低下頭,真正的吻住了徐濤的唇。

溫柔的不含性/欲的親吻充滿了溫情,唇舌交纏中,徐濤的神色慢慢變的有些迷離,在徐濤被親吻的喘不過氣大腦有些缺氧的時候,蒙戰抬起頭低低的笑了,「傻瓜,呼吸。」

重新把徐濤緊緊的抱在懷裡,蒙戰下半身微微後退,僅僅一個親吻就已經讓小兄弟抬頭,蒙戰心底苦笑了一下,面對徐濤的時候,自制力嚴重下降讓蒙戰知道對於懷裡的人,已經渴望太久太久。

急促的喘息拂過胸前,讓蒙戰心底微微顫抖著,但捨不得,捨不得放開懷抱,這個人是他一步步抓在手裡的愛人,額頭慢慢的滲出一層汗珠,好不容易才把欲/望壓下的蒙戰,輕輕的拍了拍徐濤的後背。

當徐濤終於壓下羞澀抬起頭看向蒙戰時,蒙戰神色中滿滿的知足讓徐濤急促跳動的心跳慢慢的恢復平靜,悄悄的伸出手抱住蒙戰的腰,又一次把頭靠在了蒙戰的胸口,聽著一聲又一聲有力的心跳,偷偷的笑了。
第六十八章

九月十四日吃過早飯,徐濤就有些坐立不安,一會蹭蹭桌子一會擦擦暖壺,把屋內等著大家回來的蒙戰、蒙黨生看的眼花繚亂,爺倆互相看了一眼,搖頭笑了。

孔淑芳端著水果盤走進屋看著徐濤站在窗戶邊拿著掃炕的小掃帚不知道在劃拉什麼,孔淑芳滿臉疑惑的看著偷笑的蒙戰、蒙黨生,「小濤幹啥哪?」

蒙黨生呵呵的笑著,「緊張。」

孔淑芳噗嗤一下笑了,走到桌子邊放下水果盤敲了蒙戰一下,「臭小子,樂啥不把小濤拽回來。」

蒙戰呵呵的笑著,徐濤早晨起床就這樣,一會捅咕捅咕這一會捅咕捅咕那,勸了安慰了,可徐濤還是緊張,蒙戰好笑之餘也不勸了,隨便徐濤,只要徐濤覺得舒服就行。

孔淑芳走到徐濤身邊,把徐濤手裡的小掃帚抽出扔到炕上,「小濤,走、跟嫂子去後院,咱摘點蘸醬菜,中午吃。」

徐濤哎的答應一聲,收起心底的那絲不安跟著孔淑芳身後離開了房間,看著徐濤的消失的背影,蒙戰笑著收回目光看向蒙黨生,「爹,張月芝不會回來吧?」

蒙黨生點點頭,「不會,我告訴小七了,要是那敗家娘們回來,就都給我滾出去。」

蒙戰鬆了一口氣,只要張月芝不回來,其餘的人即使心裡有想法也會維持表面和諧,對於這個七嫂,蒙戰是打心眼裡煩的慌,事多不說,看人總是鼻孔朝天,以前回到老房子不是嫌棄這就是嫌棄哪,這幾年因為老家這邊發現溫泉地價漲了,又惦記老房子,臉皮厚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兒子,假期到之前帶著小濤回老家看看,那孩子也想家,就剩下那麼一個姐姐,小濤照顧不到的地方你多看著點。」蒙黨生想起昨天晚上聊天徐濤說起小外甥時那種不自覺外漏的思念。

蒙戰點點頭,「我知道,我也惦記這事,當初小濤是怕大姐看到他瘦的不像樣心疼沒敢回家,正好現在養的差不多也該回去了,我們走之前繞道去看看。」

蒙黨生點頭沒在多說,只是提點一下別忘了照顧徐濤家人,蒙黨生雖然相信蒙戰不會比自己想的少,但當老人的就是這樣,操心爛肺子。

上午九點同住省城的蒙紅帶著丈夫張大治、蒙德帶著妻子錢秀敏先回到老家,剛剛走進大院,蒙紅就大聲招呼著,蒙遠從廚房竄出,看到先回來的大妹兩口子和二弟兩口子,笑容滿面的迎上去,「二丫、三德回來了,屋去,咱爹在屋裡哪,小八也在屋裡。」

蒙紅一把抓住蒙遠的手,「大哥,小八媳婦你看到了嗎?咋樣?對咱爹好不?對小八咋樣?」

蒙遠一個勁點頭,「好,對咱爹沒的說,晚上洗手擦臉洗腳都是那孩子在干,咱爹你還不知道,要是不得意那孩子能把你們找回來嗎?」

蒙紅雖然沒看到徐濤,但聽到大哥的話提著的心還是放下了一些,剩下的只有看到人才能知道,雖然大哥說的不錯,但誰知道那孩子是不是面上光的人。

幾個人相攜走進屋,看到坐在炕上的爺倆,蒙戰笑著招呼了一聲二姐、二姐夫和三哥、三嫂,蒙紅先看了看老爹才轉頭看向蒙戰,伸手拍了一下蒙戰的頭頂,「臭小子,你媳婦哪?」

蒙戰呵呵的笑著指了指後院方向,「跟大嫂在後院摘菜哪。」

蒙紅點點頭,沒在多說什麼,直接坐到老爹身邊,低低的詢問著,蒙德坐到蒙戰身邊,仔細打量了一下,皺起了眉頭,「是不是受傷了?」

蒙戰點點頭,「嗯,三哥沒事,別惦記。」

蒙德依然皺著眉,「你自己注意點身體,快三十的人了,別那麼拚命,能不能調到二線?」

蒙戰摸了摸後腦勺笑著搖搖頭,「不行,三五年內夠嗆,除非殘了。」說完哈哈哈的笑了起來,蒙戰的口無遮攔,讓蒙德氣的直接給了一巴掌,「混蛋玩意。」

蒙戰知道自己三哥有些一本正,所以最喜歡逗著嚴肅的三哥發火,現在還好些,回來的少,以前小的時候,經常把三哥氣的火冒三丈才算樂呵,蒙德也知道蒙戰什麼樣,雖然總是說著不生氣不生氣,但只要蒙戰一逗還是老樣子,家裡人對於這兄弟倆相處模式已經見怪不怪。

而蒙紅已經從老爹那裡對徐濤有了初步的瞭解,蒙紅可是知道自家老爺子什麼樣,看似和藹其實比誰都較真,張月芝嫁到老蒙家這些年都沒得到老頭子一個笑臉,固然又張月芝自己的毛病,也跟老頭子較真看不上有關,而小八帶回的這個,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能夠讓老爹提起就眉開眼笑的,肯定是人品過關了,蒙紅這下心總算放下了,當初小八回來鄭重其事的把自己的毛病說了,哭過鬧過,甚至動手打過,可不行就是不行,老三甚至帶著找了女人,可垂頭喪氣回來的老三讓蒙紅知道自己弟弟是真的對女人不行。

那段時間蒙紅愁的一宿一宿睡不著,要不是兒子又是找資料又是找醫生詢問知道蒙戰是天生的,蒙紅真恨不得把蒙戰綁起來找個女人留個後,好在鬧過瞭解了,也就徹底放棄了,別人好與不好蒙紅不管,娘死的早,留下小八,怎麼也不能委屈,一沒殺人二沒放火自家人在不理解,讓小八去哪。

大哭了一通後,蒙紅算是被逼無奈的接受了,好在這些年小八一直沒有人,說實在的,沒有惦記,有了也惦記,暗暗的嘆了一口氣,蒙紅騰的一下下炕,「爹,我去後院看看。」

蒙黨生知道大姑娘啥心思,點點頭,「去吧,你悠著點,別嚇到小濤。」

蒙紅翻了個白眼點點頭出門直奔後院去了,繞過房子,直接來到後院,蒙紅一眼看到了個子不高笑的滿臉憨厚的徐濤,蒙紅仔細看了看初步印象不錯,至少眼前的徐濤一眼能看出是個沒心眼的實誠孩子,但到底是不是面上光的人,蒙紅快步走了過去,帶著笑招呼著孔淑芳,「大嫂。」

跟著孔淑芳在後院摘菜又除了草的徐濤總算在忙碌中把心底的那絲不安拋開,樂呵呵的跟著孔淑芳說著以前在老家種菜的事,而孔淑芳也不著痕跡的引導著徐濤,讓徐濤忘記今天家裡回來人,直到看到徐濤滿臉的笑,孔淑芳的心才算放下,好笑之餘反而更喜歡徐濤,孔淑芳知道只有在乎看重才會緊張,不在乎那裡來的緊張?

順著喊聲跟著孔淑芳一起看過去的徐濤一眼看到一個圓臉中等個子的婦女大步走過來,想想喊的是什麼,徐濤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趕緊低頭看看自己渾身上下有沒有什麼不對的,當徐濤看到一褲腿和滿手的泥,徐濤臉色有些不好,雖然不知道來的是誰,但自己這一出,實在是太丟人了。

可這會也沒法躲過去,徐濤下意識的挺直腰板帶著一絲僵硬的笑看著大步走過來的蒙紅,徐濤的一舉一動讓一直觀察的蒙紅暗自點點頭,雖然有點好笑,但這也間接的說明徐濤看重自家人。

「大嫂,收拾完沒?差啥沒整,我來。」蒙紅收回看向徐濤的目光轉頭看向孔淑芳,邊說邊準備接手,對於這個嫂子,蒙紅是從心底尊敬,替他們這些不在家的弟妹盡心盡力的照顧老人不說,對待下面的弟妹不管喜歡不喜歡都能做到一碗水端平,這樣的嫂子不看別的,就單單看捨棄城裡舒適的生活回到農村就值得她尊敬。

「紅回來了?沒活了,小濤都收拾利索了,來,小濤。」孔淑芳一看蒙紅自己過來就知道來幹什麼了,又好笑又好氣的偷偷的瞪了蒙紅一眼,拉過徐濤,指了指蒙紅,「小濤,這是你二姐,家裡就這麼一個姐姐,你想叫大姐也行。」

徐濤趕緊把手裡的小鏟子放下,笑著打了聲招呼,「二姐。」

蒙紅笑了一把抓住徐濤滿是泥土的手,「小濤,二姐可早就聽說你了,小八那臭小子把你藏的嚴嚴實實的,現在可好了,總算見著了。」

徐濤看著被蒙紅抓住滿是泥土的手,有些緊繃的心一下子放鬆了,露出了柔和的笑,「二姐,不是的,應該是我們去看哥姐,可是部隊一直忙也沒有時間。」

徐濤溫和的笑讓外憨裡奸的蒙紅一下子就明白自家蒙戰為什麼喜歡他,笑眯眯的徐濤笑的時候太招人喜歡了,溫溫和和,帶著一股子不符合年齡的安靜,看著就讓人覺得心裡舒服。

蒙紅哈哈哈的笑著,「沒事,知道你們忙,現在也不晚,走,進屋,這會日頭可出來了,別曬壞了。」

徐濤乖乖的點點頭,跟著蒙紅拉著孔淑芳直接奔前屋走去,邊走蒙紅邊旁敲側擊的問一些蒙戰的事,老爺子的事,溫和的聲音中,蒙紅的心底樂開了花,這孩子也太實誠了,蒙戰一天去幾趟廁所,喝多少水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連老爺子晚上燙腳的時候不喜歡一起燙,喜歡一隻一隻的輪著放在水裡都發現了。

滿臉笑的蒙紅拉著徐濤直接衝進屋,拉著徐濤的手,來到丈夫張大治面前,「這個是你姐夫。」徐濤笑著打聲招呼,蒙紅又帶著徐濤轉到蒙德面前,「這個是三哥。」徐濤還是笑著打聲招呼,蒙德一臉嚴肅的看著徐濤,還沒等說話,蒙紅踢了一腳,「笑一笑,嚇唬人哪,小濤又不是你學生。」

蒙德下意識的按照姐的話扯動了下嘴角,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的蒙德瞪了一眼蒙紅,蒙紅理都沒理直接轉頭看向徐濤,「你三哥是當老師的,一輩子都板著臉,不是跟你。」

徐濤呵呵的笑了,「我知道,沒事,二姐,三哥這樣挺好的。」

徐濤的話與臉上自然而然帶著對老師的尊敬讓蒙德五官瞬間鬆弛了下來,坐在一旁的蒙戰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看著臉上帶著笑容的徐濤。

簡單的介紹完,徐濤先回屋換了衣服,洗乾淨重新回到屋內,坐在蒙戰旁邊聽著幾個人閒聊,十點、十一點,陸續回來的四哥蒙安、四嫂張欣榮、六哥蒙平、六嫂宋曉華,經過一上午的認親戚,徐濤已經沒有了最初看見蒙紅時的不自在,帶著笑的打著招呼,少說多聽。

到了晚上六點,除了七哥蒙輝家裡人都回來了,徐濤看著坐了滿滿一桌子的哥姐,心底暗暗咋舌,聽到和看到還是不一樣,知道蒙戰兄長多,可滿滿一桌子人真是太讓人驚訝了。

徐濤仔細觀察了一下,蒙戰的這些兄長,除了四哥和六哥像老爺子,基本上都不像,包括蒙戰,徐濤估計可能是像死去的娘了。

蒙黨生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敲了下桌子,「行了,開飯,不等了。」

說完第一個伸出筷子,老人第一個動筷後,大家跟著吃了起來,邊吃邊聊,慢慢的桌上的氣氛上了起來,徐濤發現四哥不單單長的像老爺子,就連個性都很像,喜歡開玩笑,喜歡大嗓門說話,一個人就把氣氛帶了起來。

說說笑笑中彼此之間的隔閡慢慢的消散,雖然哥姐們都沒什麼,但徐濤還是發現了六嫂宋曉華偶爾看向自己的時候,雖然臉上帶著笑,但眼底卻並沒有笑意甚至還帶著一絲厭惡,徐濤心底微微動了一下,看了一眼蒙戰,笑了一下,隨即把宋曉華甩開,對於徐濤來說宋曉華充其量算個不是陌生的陌生人。

而早就發現六嫂看向自家徐濤眼底的那絲厭惡,蒙戰什麼都沒說,難得的湊到一起,蒙戰不想破壞氣氛,因為七哥沒有回來,老爺子心底已經不高興,沒必要因為沒有出口的厭惡而讓老爹更加的不樂意,而且,蒙戰隱晦的看了一眼老頭子,笑了一下,老頭子要比他們看的清楚的多。

熱熱鬧鬧吃完飯,徐濤一如往常一手扶著蒙戰一手扶著蒙黨生遛彎,只是這次院子內不再是三個人,而是身後跟了一幫,蒙黨生看了一眼徐濤,露出一絲笑,「小濤,爹告訴你一句話,你記在心裡,拿你當人的你同等對待,看不起你的你就拿他當狗屎,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扎人,太遠了傷人,無論是朋友還是親人,真誠對待是好事,但要看明白這個人值不值得你真誠對待。」

徐濤楞了一下,不明白的看了一眼說完話笑眯眯的不打算解釋的蒙黨生,徐濤不明白老爹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段話?轉頭有些不解的看向蒙戰,蒙戰笑了一下,抽出手,拍了拍徐濤的後背,「沒事,有我哪。」

徐濤想了想,心底有些模糊的感覺,又看了一眼蒙戰,眼底帶著詢問,蒙戰笑著點點頭,徐濤笑了,轉頭看向蒙黨生,「爹,我知道了。」

蒙黨生哈哈哈哈的笑了,拉著徐濤繼續在院子內溜躂,而跟在三人身後的哥幾個除了老大基本上都明白什麼意思,蒙德不讚同的看了一眼前方的三個人,又瞪了一眼蒙平,蒙平皺了下眉頭,沒有說話。

第二天上午,蒙平帶著宋曉華離開了,走之前進屋跟蒙黨生嘀嘀咕咕了一陣,蒙黨生笑了什麼都沒說,只是讓蒙平路上注意安全,其餘的人一直留到十五號星期日才陸續離開,送走最後走的蒙紅、蒙德,徐濤拉著蒙戰慢悠悠的往屋裡走。

看著明顯輕鬆了許多的徐濤,蒙戰笑了,摟住徐濤的肩膀,「小濤,後天咱們回你家待兩天。」

徐濤蹭的一下抬頭看向蒙戰,臉上帶著驚喜,「真的?真的回我家?」

蒙戰呵呵的笑著點頭,「假期快到了,雖然回去也不會馬上出任務,但還是要按時歸隊,你當初不敢回去就是擔心大姐看到你心疼,現在也養的差不多了,正好趁著回去之前在家待幾天。」

徐濤算了一下假期,後天走能在家待三天,徐濤呵呵的樂了,使勁點了點頭,「行,正好我想我姐了。」

蒙戰輕拍了徐濤後背兩下,「知道你想大姐了,正好回去看看。」徐濤樂呵呵的說著回去要帶著小瑞買點玩具,給大姐公婆買點禮物。

又陪老爹待了兩天,十七號一大早,徐濤、蒙戰離開了待了近一個月的老家,看著漸漸消失的老房子,徐濤心裡突然有些難受,在這裡他在一個完全跟自己沒有血源關係的老人身上享受到了最純粹的父愛,徐濤心底有感激有難以割捨的依戀,老人快九十了,即使知道長命百歲是種奢望,徐濤還是希望老爹能多活幾年,讓他能盡到一個兒子微薄的孝心。

徐濤臉上的依戀讓蒙戰有些發堵,自古忠孝兩難全,不是不想陪在老爹身邊,但職業的特性注定了他們這樣的人只能辜負親人的殷殷期盼,深吸一口氣,蒙戰只能默默把老爹微紅的眼眶埋在心底,拍了拍徐濤的後心,無聲的安慰著。

蒙戰的這一拍,讓徐濤眼淚好懸沒下來,走的時候老爹微紅的眼眶,眼底的依依不捨一遍一遍的出現在眼前,使勁眨了眨眼睛,眨掉眼底的濕潤,徐濤轉頭看向蒙戰,「什麼時候把老爹和大爺接過去待一段時間吧。」

蒙戰點點頭,揉了揉徐濤的頭頂,摟住了徐濤的肩膀,徐濤靠在蒙戰的肩膀悄悄的蹭了蹭眼睛,徐濤、蒙戰之間縈繞著無人能插/進去情意讓開車的張志軍皺了下眉頭,看向後車鏡看了蒙戰一眼。

蒙戰看了一眼情緒低落的徐濤,抬頭看向張志軍,突然笑了,「志軍,給你介紹一下,徐濤。」

張志軍放緩車速不明白的看了一眼蒙戰,「我知道,我又不是不認識,蒙大你整啥哪?」

蒙戰的怪異讓徐濤抬起頭充滿疑惑的看著,蒙戰齜著牙,「徐濤,我媳婦。」

沉默後,吱嘎一聲急剎車,要不是蒙戰有心裡準備抱住了徐濤,徐濤就竄出去了,張志軍瞪大雙眼轉頭看向抱在一起的倆人,「蒙、蒙大、媳婦?」

蒙戰得意的笑了,扶好徐濤,「我媳婦。」

徐濤反應過來蒙戰說的是什麼後,鬧了個大紅臉,但還是強裝鎮定的看著張志軍,微微提起的心,不自覺握緊的雙手讓蒙戰知道徐濤在緊張。

張志軍看看徐濤又看了看蒙戰,好一會才抹了把臉,露出一絲苦笑,「老大,你整啥事哪?」

蒙戰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伸手拍了一下張志軍,「真事,徐濤真是我媳婦。」

張志軍認真的看著倆人,徐濤眼底的緊張,蒙戰的自然讓張志軍看了半天,好一會才露出笑容,伸出大拇指,「老大,你行,找媳婦都跟別人不一樣。」

蒙戰又是一陣大笑,徐濤緊繃的神經也慢慢鬆弛下來,帶著點點感激看了張志軍一眼,「張哥,謝謝。」

張志軍哈哈哈的笑了,重新啟動車,「得了,咱們這種人,別管男女,只要有個真心陪在身邊的人就行,我倒是找了個女媳婦,可咋的,不照樣跑了,行了,濤子,你跟蒙大要是想好了,就好好珍惜吧,至少你們倆吃住在一起,比我條件好多了。」

最後的一句自嘲讓徐濤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安慰似的拍了拍張志軍,張志軍笑了,「沒事,我早就有心裡準備。」

這麼一打岔,徐濤心底的失落也消失了,瞪了一眼蒙戰徐濤笑了。

中午在臨縣對付一口,三個人繼續往徐濤家趕,下午兩點,車駛進前水五大隊,剛剛拐過彎,徐濤就發現好多人往前跑,人群阻擋著車速慢了很多,徐濤微微皺了下眉頭,心底有些不好的感覺,當車距離徐燕家不足五十米徹底擋住的時候,徐濤拉開車門歪著身體探出去伸脖看過去,突然臉色大變,來不及解釋,拉開車門蹭的一下跳出去,撒腿就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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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徐濤的突然舉動讓蒙戰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趕緊跟著下車,看著急衝人群的徐濤,蒙戰臉色越發的陰沉,跟著往前跑,但沒有完全恢復的身體讓此時的蒙戰根本趕不上飛一樣的徐濤。

推了一把跟著下車的張志軍,大吼著,「趕緊過去。」張志軍答應一聲趕緊攆徐濤,蒙戰、張志軍都沒有看到背對著他們的徐濤此時雙眼通紅佈滿了血絲。

站在車身的徐濤清楚的看到被按在地上被人打的王貴柱和揮舞著大掃把滿頭凌亂的徐燕。

撥開人群,看到按著王貴柱揮拳頭的男人,徐濤衝過去抬腿就是一腳,直接把對著自己的男人踹翻,又一把扯過另外一個人的脖領子甩了出去,緊接著一步竄到徐燕身邊,拉住徐燕的同時,抬手就是一巴掌。

一聲響亮的耳光把所有的人都打楞了,當徐燕轉頭看到拉著自己的徐濤,一直忍耐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手裡的掃把一下子掉落在地,拉著徐濤的手,哇的一下哭了,「小濤,小濤,你咋才回來哪?你咋才回來啊。」

邊哭邊說,邊說邊拍著徐濤的胸口,徐濤雙眼通紅的看著哭的滿臉淚痕的徐燕,伸手摸了一下徐燕紅腫的右臉和破裂的嘴角,「姐,怎麼回事?」

徐濤壓下心底不斷上湧的暴戾,咬著牙問著大哭的徐燕,可徐燕只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徐濤蹭的轉頭怒視著院子內打人的四個男人,而一身軍裝的徐濤的突然出現也讓算計好老王家只有徐燕夫妻二人的幾個人有些心驚,尤其是按住王貴柱的兩個男人,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剛想轉身跑就被人從後一腳踹了回去,「張哥,別讓他們跑。」徐濤的一聲怒吼讓張志軍直接按在了兩人脖子上甩回院子,徐濤拉著徐燕走到王貴柱身邊,看著已經站起身滿臉烏青不斷流著鼻血的王貴柱,徐濤強行壓下火氣,沉聲問道,「姐夫,怎麼回事?這些人是誰?」

王貴柱擦了擦鼻子上血,「咱家買台大車準備拉菜,錢不夠爹娘給墊了點,周淑華不干了,鬧著也要,爹娘沒同意,這不周淑華找來娘家兄弟來搶鑰匙,說是爹娘的錢有她一半。」

徐濤緊皺眉頭,「小瑞爺爺奶奶哪?他大伯哪?」

王貴柱嘆了一口氣,「昨天晚上已經大鬧了一通,小瑞爺爺氣的住院了,這不都在醫院哪。」

徐濤深吸一口氣,沉著臉看向幾個男人,「姐,你去,進屋報警。」

徐濤說完把徐燕交給王貴柱,「趕緊去。」王貴柱徐燕互相攙扶著進屋打電話,徐濤盯著幾個人眼睛裡有著冰冷,幾個人一聽報警,其中一個小個子的男人嗷的大叫了起來,「救命啊,解放軍打人了,救命啊,解放軍要殺人....。」

還沒有等嚎完就被張志軍一腳踹了出去,「我就是警察。」說完直接亮出了警官證,最後趕過來的蒙戰擠過人群,首先看到徐濤滿臉發沉,眼中閃爍著滔天的怒火,蒙戰臉上越發的陰沉,走到徐濤身邊,「怎麼了?」

「搶劫打人。」徐濤沉聲回答,蒙戰看了一眼亂七八糟的院子,「大姐。姐夫哪?」

「打電話報警去了。」蒙戰點點頭,看了一眼張志軍,張志軍點點頭,拿出電話直接找人。

打完電話的徐燕走出房間,看到站在院子中的徐濤眼淚又下來了,徐濤回頭看到站在屋門口哭的直打嗝的徐燕,心底一陣陣心疼,而蒙戰看到徐燕紅腫的臉頰嘴角沒有擦乾的血跡,心底升起一股怒火,難怪、難怪徐濤會這麼生氣,徐燕被打成這樣別說徐濤,就是他看著都心疼。

幾個人還沒等說話,一聲尖銳的哭嚎聲傳來,「徐燕,你個做損的小騷貨,忽悠著騙老人錢不說還欺負我兄弟,我今個跟你沒完。」

伴隨著哭嚎聲傳來的刺耳罵聲和院子內幾個男人跟著附和的大聲辱罵讓徐濤強行壓抑住的最後理智驟然崩塌,滿眼血絲的徐濤一個箭步竄到牆根前,抓起立在牆根的棍子一棍子削在了罵的聲音最大的高個子男人後背,一聲慘叫,高個子男人一下子前撲在了地上,而徐濤手裡的棍子緊接著直奔第二個男人頭頂就去了。

徐濤的動作很快,快的讓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慘叫聲中蒙戰臉色突變嗖的一個大跨步衝過去在棍子剛剛要挨上男人頭頂的時攔住了棍子,一把搶過徐濤手裡的棍子抱住了渾身氣的發抖的徐濤,「小濤、小濤,冷靜、冷靜下來。」

張志軍冷汗都下來了,快步衝到倒地男子的身邊,蹲下把手放在了男子鼻息下,輕微的呼吸傳來,張志軍提著的心咣當一下落地,沒死就好沒死就好,擦了擦冷汗,張志軍看了一眼滿眼通紅的徐濤,嘆了一口氣又打電話叫救護車。

被毆打被辱罵,徐濤的失去理智,倒地男子的生死不明,成了壓倒徐燕心底的最後一棵稻草,徐燕緊緊抿著嘴唇,轉身回到屋裡,直奔廚房,操起菜板上的兩把大菜刀衝出了屋子直奔周淑華衝了過去。

明晃晃直奔自己過來的兩把大菜刀徹底讓周淑華驚醒,媽呀一聲尖叫著往外跑,徐燕提著菜刀憋著氣在後面攆,劃的一刀,砍在了周淑華後背,周淑華衣服劃壞帶著點點血跡尖叫蹦著往前跑,周淑華的尖叫聲讓徐濤失去的理智有些回籠,看到提著菜刀的徐燕,徐濤好懸沒摔倒,掙開蒙戰的懷抱,奔著徐燕就攆,總算在大門口趕上徐燕,一把從身後抱住徐燕的腰,使勁的往後扯,「姐、姐.....。」

徐燕滿臉的淚,看著越跑越遠的周淑華,手裡的菜刀咣當一下掉在地上,慢慢的哭出傳出,一聲比一聲高的哭聲讓徐濤徹底冷靜下來,滿是委屈的哭聲中徐濤眼眶紅了,慢慢的轉過徐燕,抱住徐燕輕拍著徐燕的後背,「姐、沒事,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痛哭的徐燕,平靜到了極點的徐濤,讓站在一旁的蒙戰、張志軍、王貴柱心酸不已,左鄰右舍低低的議論聲中救護車的響聲、警笛聲同時傳來,徐濤拍了拍徐燕,輕輕推開,「姐,沒事,有我哪。」

說完把徐燕交給站在一旁滿臉傷的王貴柱,「小濤。」

徐燕一把抓住徐濤的手,徐濤笑了一下,「姐,沒事,你放心。」

徐濤說完抽出手,整理好軍裝,靜靜的站在大門口等待著,隨著散開的人群還有先走過來的六個警察,沒等徐濤說話,張志軍大步上前越過徐濤的同時順手往後扯了一把徐濤,迎上走在中間的中年男子,「周局,麻煩你了。」

周樹林笑著擺擺手,「沒事,說說什麼情況。」

張志軍嘆了一口氣,「被打了,這是我老戰友家,家裡被砸的什麼都不像,你進去看看,院子砸的亂七八糟,還把人打了,周局,現在都講究軍民一家魚水情,可你看看,人家戰士剛從國外參加大賽回來還給國家爭了光,留守在家的姐姐、姐夫就被打了,人家姐夫還有殘疾,這不是明擺著給咱們縣軍民大合作抹黑嗎?」

周樹林走進院子,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男子,瞬間眯了下眼睛,轉頭看向張志軍,「小張這是怎麼回事。」

「正當防衛,你也知道,我是從那裡退下來的,戰士手稍微重了點,沒死,只是暈了。」張志軍避重就輕的話讓周樹林鬆了一口氣,只要沒死事就好解決,畢竟現在縣裡剛剛開展完軍民魚水情大聯歡,要是真出點什麼事,誰都不好交代。

周樹林擺擺手,招呼著把人先送醫院,轉頭看向站在院子內的蒙戰與徐濤,周樹林暗暗的喝了一聲彩,真精神,滿身的蕭殺氣勢,一靜一動相輔相成。

周樹林招呼著民警拍照、錄製口供,蒙戰看了一眼低低的跟著周樹林說話的張志軍,拉著徐濤轉身往屋裡走,重新冷靜下來的徐濤看了一眼平靜的蒙戰,知道惹事了,但徐濤不後悔,他只有一個這麼一個親人,被打成那樣,是個男人都忍不了。

無論背上什麼處分,那怕為此脫下心愛的軍裝徐濤也不後悔,只是,徐濤看了一眼緊緊拉住自己的蒙戰,只是對不起蒙戰了,徐濤壓下心底的難過,跟著蒙戰直接來到電話邊。

從看到警察趕來,蒙戰腦子裡就快速的轉動著,這事必須通知隊裡,想好對策後蒙戰拿起電話直撥了周維辦公室外線,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邊,重點強調,四個大男人打了徐濤瘦弱的姐姐和殘疾的姐夫,徐濤被逼還手把人打暈了。

蒙戰的電話讓周維驚的騰的站起身,當蒙戰把事情經過說完後,沒等周維開口,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周隊,徐濤只有這麼一個親人,戰士在外保家衛國,親人在後方被毒打,要是都是這樣,咱們軍人還圖什麼?都脫下軍裝回家算了,太讓人寒心了,你是沒看到,兩個大男人追著打徐濤姐姐,一個女人,被打的臉也腫了,嘴也破了,殘疾姐夫更是被按在地上毒打,現在站都站不住。」

聽筒裡傳來一聲砰響,蒙戰知道周維氣的砸桌子了,周維深吸一口氣,「蒙戰,你代表咱們部隊全權負責這事,徐濤是你手下的兵,無論如何也要追究責任,這個事情性質太惡劣了,要是都這樣,戰士們還怎麼安心留在部隊,處理完事情,把案宗給帶回來。」

說完又交代蒙戰讓徐濤別上火,咱們是特種兵,手重點是避免不了的,掛斷電話的蒙戰轉頭看向徐濤笑了,從蒙戰開始敘述到掛斷電話,徐濤臉上就好像調色板似的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要說蒙戰說的不對也不是,姐姐、姐夫確實挨打了,姐夫也確實身體有殘疾,但要是說蒙戰說的全部都對也不是,人是昏迷,但不是失手而是氣急了。

看著衝自己笑著的蒙戰,徐濤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抱了一下蒙戰,「蒙戰,謝謝!」

蒙戰笑了拍了拍徐濤的後背,「沒事,下次可不能衝動,打人不是你這麼個打法,打人的方法很多,回去教你幾招,有些部位敲上後既能讓他疼死還不會查出問題,你這樣很容易把自己搭進去,為了這樣的人不值得,他的十條命也趕不上你一根頭髮重要。」

徐濤笑了,從回到家後露出了第一個笑容,又拍了拍徐濤的後背,蒙戰拉著徐濤重新回到了院子,看著已經被烤走的三個男人和互相攙扶著徐燕王貴柱,蒙戰快步走到倆人身邊,還沒等蒙戰說話,王貴柱一把拉住蒙戰的胳膊,「領導,這事跟我家小濤沒關係,真的,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我家小濤沒錯,都是他們逼的,小濤是錯手,領導,我求你可不能處分我們家小濤,要是有什麼要擔責任的,你說,我來,是我沒本事,護不住媳婦和弟弟,有啥事你們都找我。」

王貴柱的話和徐燕一個勁的點頭搖頭,兩口子急促的說著怪他們,翻來覆去就是沒有徐濤什麼事,徐燕甚至一個勁推著徐濤讓徐濤趕緊走,看著一臉淚和污黑的王貴柱、徐燕,蒙戰暗暗的點點頭,臉色溫和的握住倆人的手,「大姐、大姐夫,沒事,這事我們部隊已經完全交給我了,你們放心,徐濤只是正當防衛,我們只會追究對方的責任,不會讓徐濤有處分的。」

蒙戰和徐濤說了兩遍,徐燕兩口子才停住不停的念叨,徐燕拉著徐濤,邊哭邊問是真的嗎?直到看到徐濤蒙戰肯定的點頭,徐燕又哭又笑的擦眼淚,握著蒙戰的手不斷的說著謝謝。

「蒙大。」張志軍跟周樹林說完話,招呼了一聲蒙戰,蒙戰拍了一下徐濤,轉身快步走到張志軍身邊。

張志軍看了一眼徐濤,「蒙大,這事通知隊裡了吧,是不是由你全面負責?」

蒙戰點點頭,張志軍笑了,「那就好,徐濤就別出面了,你跟著我去一趟縣裡,我剛剛問了一下村上的民警,打人的四個三個是親兄弟還有一個是表弟,受傷住院的是三兄弟中的老大,在村裡一直是大事沒有小事不斷,偷雞摸狗什麼都干,在民警都掛號的,咱瞭解是什麼樣的人就好辦,雖然咱們要淘點住院費,但最後肯定牽扯不到徐濤。」

蒙戰笑了,看著低低說話的張志軍,「志軍,謝謝。」

張志軍噗嗤一下笑了,「蒙大,咱誰跟誰,都是自家兄弟,說這幹什麼?你放心吧,我肯定能把徐濤摘出,現在全省都在開展軍民魚水情的活動,這樣明晃晃的欺負軍屬,肯定會有一個說法。」

蒙戰笑著點點頭,「行,咱們去一趟,我跟徐濤交代一聲咱們就走。」張志軍嗤嗤的笑了,臉上還帶著點點調侃,蒙戰踢了張志軍一腳轉身往徐濤身邊走去。

從張志軍招呼蒙戰開始,徐濤心就提了起來,雖說不後悔,但並不意味著不擔心,自己那一棍子自己心裡有數,怒急出手肯定不會輕,看著倆人低低的說著什麼,徐濤心底有些不安,徐濤不怕自己受處分,但卻不希望牽扯到蒙戰。

蒙戰走到徐濤身邊看到滿臉擔憂的三個人,笑了一下,安慰似的拍了拍徐濤的後心,看著徐濤,「沒事,小濤你留下幫著大姐收拾收拾,我去縣裡瞭解情況,一會就回來。」

說完轉身就要走,徐濤一把抓住蒙戰的胳膊,「我也去。」蒙戰回頭看到徐濤滿臉的倔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徐濤的頭頂,拉著徐濤走到一邊,「小濤,我保證沒事,我去是因為我代表咱們部隊,這個事現在不需要你在出面,雖然你是當事人,但我是你領導,咱們是被害人,怎麼的地方也要給咱們部隊一個說法。」

徐濤抿著嘴不說話,眼底有著擔憂有著懊惱,蒙戰笑了,按住徐濤的肩膀,「傻子,我能吃虧嗎?志軍都打聽清楚了,打人的都是村裡的敗類,沒事啊,人家等著哪,你看大姐大姐夫被打的,屋裡院子都被砸的亂七八糟,怎麼的也要收拾收拾吧,我一會就回來,在家等我。」

說完有揉了下徐濤的頭頂轉身快步走到張志軍身邊,倆人嘀嘀咕咕邊走邊說,看著蒙戰的背影,徐濤心底突然覺得有些後悔,不是後悔打人,而是後悔把蒙戰牽扯進來。

壓下心底的擔憂,徐濤走回徐燕身邊,看著擔憂的徐燕、王貴柱,徐濤扯出一絲笑,「沒事,蒙戰代表部隊出面了,地方會給咱們一個說法。」

王貴柱或許沒看出來,但瞭解徐濤的徐燕卻發現了徐濤眼底一閃而過的擔憂,徐燕覺得心底火燒火燎的難受,連累了徐濤,外人看到的只是小濤陞官了,但徐燕卻知道弟弟是付出很大的代價才有今天的成績,徐燕拉著徐濤的手只是流著眼淚一句話都說不出。

徐濤心底發酸,勉強的露出笑容,「姐,沒事啊,咱們收拾收拾院子和屋裡。」說完快步走到被推翻的柴火垛子,把散落在地上的木頭絆子往上壘。

一個小時後,簡單的收拾完,徐濤攙扶著王貴柱徐燕重新回到屋裡,看著被砸的一道道裂痕的家具,徐濤皺了下眉頭,但看看滿臉傷痕和疲倦的徐燕、王貴柱,徐濤什麼都沒說,只是把倆人扶坐在炕上,轉身走出屋,在門口打了點水,洗洗毛巾,回屋讓倆人擦擦。

重新坐在徐燕面前,徐濤皺起了眉頭,看著靠坐在被跺上的徐燕、王貴柱,「姐、姐夫,咱家在隊上住了這麼長時間,怎麼打仗都沒人來幫忙?」

王貴柱苦笑一下,「誰敢幫?周大海哥三在咱們大隊都出了名了,偷雞摸狗什麼都干,打得過的,哥三一起上,打不過的燒人家柴火垛子,誰得罪他們,不是偷雞就是攆鴨的,甚至往人家豬圈裡扔鞭炮,把要下崽子的老母豬嚇的一窩子豬羔子全憋死了,有證據的報警,沒大事人家就教育教育,出來繼續禍害你,沒證據的打不過,即使有打過的,人家家裡還有一個全鄉有名的老娘,不賠錢不道歉,拿著農藥在你家門口自殺,真是惹不起。」

王貴柱的話讓徐濤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在農村長大的徐濤太瞭解農村的情況,要真是這樣,難怪連個搭手的人都沒有,「怎麼鬧成這樣?你們借多少錢?」

徐燕苦笑著,「借六萬塊錢,不是現在才鬧成這樣,以前周淑華也鬧,尤其是自從前兩年爹不當大隊書記後,更是三天兩頭的鬧,為了孩子大家一直忍著,昨天不知道從哪知道我們買車小瑞爺爺給拿錢了,這就不干了,昨晚從小瑞爺爺那要錢,沒給,當天晚上就把娘家人找來大鬧了一通,大哥要離婚,也被周大勇打了,老爺子連急帶氣昨晚就送醫院了。」

攤上這麼個妯娌和這麼一家沒羞沒臊沒臉沒皮的人,徐濤是真不知道說些什麼,安慰似的拍了拍徐燕的手,「小瑞哪?」

「讓他姑家了,他姑還不知道哪,我們原本想著下午通知她姑,還沒等打電話,這不就來了嗎。」徐燕滿臉的苦澀,看著家裡被砸的亂七八糟,心底難受的要命,家裡這些都是她結婚時置辦的,雖然現在不值什麼錢,但都是念想,擦了擦又出眼淚的眼睛,嘆了一口氣。

跟著趕到縣裡處理問題的蒙戰,在縣裡瞭解完情況後,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縣委書記和公安局局長,蒙戰露出進縣裡後的第一個笑容,「張縣長,周局長,我們是S軍區特種大隊的,徐濤,是我們隊裡的衛生兵,上個月剛剛代表國家參加完國際特種兵大賽,滿身傷的回國,原本想給唯一的親人一個驚喜,但沒想到卻是驚怒,徐濤入隊四年,榮立個人二等功兩次,三等功兩次,集體一等功一次,這樣的功勞別說一個衛生兵,就是我們這些作戰人員都很少有,為什麼?因為徐濤的心裡全是國家全是人民,徐濤是農村孩子,他知道國家代表的是什麼?他安心的在前方拿命拚搏,但咱們縣裡在後方卻連人家唯一的親人都沒照顧好,要都是這樣,誰還當兵?」說話中的蒙戰笑容消失,滿身的蕭殺之氣。

蒙戰的話讓張建強和周樹林動容,尤其是周樹林,退伍兵出身的周樹林更加瞭解特種兵的兵種與那一個個功勞,那真的是拿命在拚搏,倆人對視一眼,看著氣勢驚人的蒙戰,同時露出苦笑,周樹林看了一眼坐在蒙戰身邊的張志軍,張志軍笑了,「周局長,你別怪人家戰士領導生氣,這事攤在誰身上都夠嗆,你是沒看到,打人的戰士回國都是被抬回來的,要不是搶救的及時,沒準就成烈士了。」最後一句話張志軍嘴角抽動了一下,心底暗暗嘀咕,這不是事實嗎,踢我幹啥,可對面坐著人,張志軍也不敢揉被蒙戰踢在桌子下面的腳踝。

張建強露出笑容,「蒙隊長,你放心,這事我們肯定給部隊一個說法,三天,三天之內我們給戰士一個交代。」

蒙戰露出一絲笑,收起外漏的氣勢,重新歸於平靜,站起身啪的敬了一個軍禮,張建強、周樹林趕緊站起身,滿臉的認真嚴肅,周樹林看著對面敬禮的蒙戰,心底驟然升起一股早就消失的豪邁,「蒙隊長,你放心,以後我們肯定會關照好軍屬,堅決不會讓前方的戰士寒心。」放下手臂,蒙戰伸出手,三隻大手握在一起,晃了一下,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三天後,9月20號,徐濤要離家之際,處理結果出來了,打人的四人以暴力、脅迫搶劫私有財物罪名被依法逮捕並遞交檢察院,經過張志軍解釋,徐濤知道了這個罪名最少會被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嚴重的會是十年以上或是無期徒刑,而周淑華的跋扈這次王家人再不想忍耐,王寶柱直接提起離婚訴訟。

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結果,徐濤鬆了一口氣後,總算可以安心的離開,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又哭起來的徐燕,徐濤又心疼又好笑,只能叮囑王貴柱照顧好徐燕,抱了一下徐燕,徐濤跟著蒙戰轉身離開。
第七十章

21號早晨六點,坐了大半宿火車的蒙戰、徐濤走出站台,徐濤把手裡的兩個大提包放在地上,看了一眼蒙戰,「沒事吧?」

蒙戰伸手擦了一下徐濤被擠出的滿頭汗水,皺著眉搖搖頭,「沒事,沒那麼嬌貴。」

徐濤呵呵的笑了,抹了一把臉,「小心無大錯,畢竟傷著哪,雖然修養的不錯,但還是注意點好,走吧,咱打車回去。」

蒙戰點點頭,伸手就要拿地上的大提包,被徐濤一把搶過,瞪了蒙戰一眼,「幹啥?都說了注意點注意點,我自己能拿動。」說完背著大背包提著兩個大提包徑直往外走,蒙戰好笑的看著背著行李好像小烏龜的徐濤,搖搖頭大步跟上去。

雖然知道徐濤是好意,但看著徐濤一個人連背帶拿整三個大包,蒙戰還是心疼,站在道邊攔住一台出租車,幫著徐濤把行李卸下,倆人上車直奔部隊駐地駛去。

一個多小時後,當看到駐地大門時,徐濤露出了笑容,「我想咱部隊了,也想咱隊裡的戰友。」

蒙戰呵呵的笑了,「我也想,在部隊想家,在家想部隊。」徐濤贊同的點點頭,確實是。

倆人在距離駐地大門五十米外的地方下車,有些急切的快步衝到大門,打聲招呼後,直衝大院,直到真正的站在營區內,倆人一起長出了一口氣,同時發出一聲嘆氣,真舒服啊,對視一眼哈哈哈的笑了。

徐濤滿臉的笑容,又聞到了營區內的那種帶著淡淡泥土味的氣息,徐濤感覺渾身毛孔都好像張開了似的透著一股難以言表的舒坦。

提著行李大步往分隊走去,剛剛走到半道,「蒙大、濤子。」身後傳來的一聲大喊讓徐濤、蒙戰回頭,看到跑過來的汪進、楊世龍,倆人都笑了,徐濤把提在手裡的行李扔地上,往前迎了倆人幾步,汪進一把抱住徐濤,哈哈哈的笑了,「濤子,真能待,才回來,我看看,呦、這小臉蛋胖的。」邊說邊大笑的汪進掐了一把徐濤的臉蛋子,被徐濤笑著一巴掌拍掉。

楊世龍好笑的看了一眼汪進、徐濤,走到笑眯眯的蒙戰身邊,上下打量一下,「怎麼樣?」

蒙戰笑著看向楊世龍,「沒事,好著哪。」說完歪頭看向還在哈哈笑著說著的汪進、徐濤,「濤子,先回去放行李。」

徐濤哎的答應一聲,拉著汪進邊走邊問什麼時候回來的,在家幹啥了,楊世龍提著徐濤扔在地上的行李跟在蒙戰身邊,倆人低低的說著。

回到寢室,徐濤指了指行李,告訴汪進那個裝的是吃的後,洗洗臉跟著蒙戰去找周維銷假。

周維看到相攜來到自己辦公室銷假的徐濤、蒙戰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帶著笑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徐濤家裡都處理好了嗎?親屬都安置妥當了吧?」

徐濤笑著點點頭,「安排好了,家裡的事也處理完了,我們走的時候地方上把處理結果也送達到,卷宗就在蒙大那裡。」

周維呵呵的笑了,「安排好就行,徐濤雖說這次是被逼動手,但你畢竟是軍人,回到地方,地方上有監察部分,以後可不能這麼衝動,當然,我不是說你不應該,咱們是軍人,軍人有血性是對的,但不能輕易跟老百姓動手。」

徐濤點點頭,這次的事情,經過幾天的徹底冷靜後,徐濤自己想想也後怕,要不是蒙戰手快攔住了那砸在頭頂的棍子,沒準今天的自己就成了殺人犯了,好在只是把人砸斷了兩根肋骨,錢也賠了,雖然有些不甘心,但畢竟自己動手把人打壞了,事情能夠這麼快得到這樣的解決,徐濤還是很感激張志軍的幫忙與縣裡對自家的照顧。

周維又問了徐濤一些家裡的情況後,徐濤站起身先離開了,看著徐濤的背影消失和關上的辦公室大門,周維臉上的笑一下子消失了,臉也瞬間沉了下來,滿臉發沉的周維緊緊盯著蒙戰,「你給我說說你們倆怎麼回事?」

周維有些咬牙切齒的低呵讓蒙戰收起了臉上的那絲輕鬆,「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對徐濤上心了,我要跟他在一起。」

蒙戰的話讓周維臉上充滿了怒火,砰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騰的一下站起身,「放屁,你要在一起,你要在一起,那是你說的算的嗎?你想沒想過這事一旦曝光你們倆都得滾蛋。」

蒙戰也騰的一下站起身,怒視著周維,「要是有一點能控制的可能,我都不會把徐濤拉進來,現在已經這樣,那怕我脫下這身軍裝也絕、不、放、手。」

一字一句的絕不放手四個字讓周維徹底怒了,滿臉怒火死死的盯住蒙戰,「徐濤必須調走。」

蒙戰看著周維,臉上的怒氣慢慢消退,很快歸於平靜,抬起手刷刷兩下,身上的肩牌快速扯下,往桌子上一放,面無表情的看著周維,「因身體不適合高強度作戰,我要求退伍。」

蒙戰的舉動讓周維氣的指著蒙戰,手指直哆嗦,一把抓住蒙戰放在桌子上的肩牌,啪的一下扔到了蒙戰身上,肩牌砸在蒙戰身上又掉落在地上,「逼我,你他媽的就使勁逼我,那你說怎麼辦啊?是不是鬧的滿城風雨被直接開除你才滿意,你蒙戰是有功勞,但這事是你功勞能抵擋的嗎?難道把你們兩個都毀了才算滿意?」周維滿臉漲紅的怒吼著。

蒙戰一句話不說只是靜靜的看著周維發火,臉上平靜到了極點,周維一把扯開衣領,在屋內來回轉圈,感覺終於把火氣壓下後,周維停住腳步,看向蒙戰,「你說怎麼辦吧?調走徐濤,你就退伍,不調走徐濤,你們倆這事早晚曝光,你讓隊裡這些人怎麼看?蒙戰,你想沒想過,到時候來自外界的壓力會有多大?」

蒙戰笑了,臉上露出從沒有過的傷感的笑,「周隊,你不知道,徐濤傷身了,無論怎麼補都不上已經傷到的底子,徐濤才二十二,咱們這個兵種注定不會有好結果,我沒別的要求,我只想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在徐濤活著的時候好好照顧徐濤,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其實有什麼區別?你擔心鬧的滿城風雨,我會收斂,儘量不讓大家知道,咱們隊關係好的也不是沒有,你就當我和徐濤是關係好的戰友吧。」

蒙戰的話蒙戰無法掩飾的傷感讓周維突然感覺疲憊,低落的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蒙戰,不是當做沒發生就可以解決的,你們的事早晚要曝光,到時候誰都保不住你們,那怕你們兩個滿身功勞也白費。」

蒙戰點點頭,「我知道,要是真的到了那時候,我會帶著徐濤退伍,雖然不捨得部隊但我放不開徐濤,我不能把徐濤扔下,那是我活了近三十年第一個喜歡的人,我愛他,那怕他死了也要守住他墳頭的愛。」

周維看著滿臉認真的蒙戰,「值得嗎?」

蒙戰笑了,「周隊,值不值得全看個人,在我看來值得就夠了。」

周維看著眼底全是堅定的蒙戰,無奈的擺擺手,「你先回去,讓我想想,在結果沒出來之前,你倆給我收斂點,要是被大家發現你就給我滾蛋。」

蒙戰點點頭,撿起肩牌轉身離開了周維辦公室,看著再次關上的房門,周維覺得煩躁的不行,拿起放在沙發桌上的煙點燃使勁抽了一口,從天亮坐到天黑,足足在屋裡坐了一天,把手裡的煙掐掉,周維站起身打了個電話,掛斷電話周維靜靜的在屋內等待著。

接到周維的電話,徐濤有些不解,但還是快速的趕往周維的辦公室,敲門,推開房門,徐濤嗆的直咳嗽,看著即使開著窗戶依然滿屋的煙,徐濤皺了下眉頭,看向一臉低落的周維,「徐濤,把門關上。」

周維沙啞的嗓音響起,徐濤回身把門關上,走進屋,坐在了沙發上,皺著眉看著臉色明顯不好的周維,「隊長,怎麼了?」

周維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徐濤,徐濤不解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沒有什麼不同啊?

「徐濤,你跟蒙戰怎麼回事?」周維突然開口說出的話讓徐濤瞬間白了臉,驚恐的抬頭看向面無表情的周維,周維只是看著等待著徐濤的答案。

沉默、一陣陣讓人窒息的沉默讓徐濤額頭慢慢的滲出了汗水,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濤深吸一口氣,「我們在一起。」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讓周維腦子啪的一下像炸開了似的,本以為是蒙戰一廂情願,想著做做徐濤的工作,讓徐濤調離五營,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步,周維瞭解這兩個人,一個死心眼一個脾氣大,雖然心底不想承認,但周維知道這兩個人自己那個都舍不得。

周維是又失望又痛心,指著徐濤一句話說不出,徐濤看著周維滿臉的痛心,心底也火燒火燎的難受,可徐濤做不到去否認,蒙戰對自己情誼,徐濤點點滴滴看在眼裡,老爹對他的疼愛,徐濤依然點點記在心裡,徐濤知道他們這事不對,知道這事曝光就是給五營抹黑,但徐濤不後悔,人心是肉長的,既然選擇了,那麼只能義無反顧的往前走,那怕最後蒙戰不要他,那怕脫下這身心愛的軍裝,徐濤依然會頂著往前走。

砰砰砰的三聲敲門聲打破了倆人之間的沉默,沒等屋內的人回到,蒙戰推開門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臉上有著焦急的徐濤,蒙戰快步走到徐濤身邊安慰似的拍了拍徐濤後心,轉頭認真的看著周維,「周隊,我知道你為難,可事實就是這樣,我可以否認也可以完全做到不讓你發現,可我沒瞞著你,為什麼?因為我知道無論你怎麼生氣,但作為老大哥的你一直盡心盡力的護著我們這些老給你惹禍的小子,周隊,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喜歡的人,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我這輩子就守著徐濤過,那怕我斷子絕孫也守著他。」

看著站在一起的蒙戰、徐濤,倆人緊握的雙手讓周維喪氣的低下了頭,好一會指了指沙發,「坐下吧。」

沙啞中帶著滿滿的疲倦,蒙戰知道周維為難也知道自己這事不好辦,可、看了一眼臉色發白但神色帶著倔強的徐濤,蒙戰心底有著不可轉移的堅定,正如上午他所表達的態度,那怕脫下軍裝也要守著徐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徐濤、蒙戰靜靜的等待著周維的決定,而周維喪氣後則仔仔細細的思量一切可能發生的問題,從天黑坐到天亮,當天色開始發白太陽露出半邊臉的時候,周維長出一口氣看向了蒙戰、徐濤。

徐濤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周維,倆人臉上隱隱的疲憊與完全沒有隱藏的期盼讓周維嘆了一口氣,拉開抽屜拿出一串鑰匙,扔給了蒙戰,蒙戰緊繃的神經被這一下砸的有些晃神,看了看掉落在身上的一串鑰匙,疑惑的看向周維,「分給你的房子,原本應該是一套大的樓房,但看情況你更想要營區的,營區十二棟家屬樓最靠邊的一棟,你自己看著辦。」

蒙戰滿臉的驚喜,一把抓住身上的鑰匙,緊緊的握在手心,「周隊,你同意了?」

周維站起身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陽,「我同意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去吧,收拾收拾房子,準備一下搬過去吧,房子很大,是個二層小樓,十二棟小樓原本是你們這十二個人一個一棟,但看來徐濤是不需要了,多出的那一棟暫時空著,以後再說。」

蒙戰一把拉起茫然摸不著頭腦的徐濤,啪的一下敬了個軍禮,「謝謝隊長。」

周維擺擺手,「回去吧。」蒙戰爽快的答應一聲,轉身往外走,「蒙戰。」蒙戰走到門口拉開房門的時候,周維開口叫了一聲,蒙戰回頭看向背對著他的周維,「注意影響。」

蒙戰笑了,「我知道。」說完走出關上房門快步的帶著徐濤離開。

站在二樓的窗戶邊,看著並排走到一起的蒙戰、徐濤,周維的眼底有著無言的複雜,周維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選擇是對是錯,但周維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忍心去做出讓倆人痛苦的決定,他們這樣的人,有一個陪伴在身邊的人太難了,全隊近300人,結婚的不到三分之一,而就著不到三分之一的已婚人員,卻有近半的離婚人數。

嘆了一口氣,周維收回目光看向天空,蔚藍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藍的耀眼又藍的純粹,周維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皺巴巴的軍裝,滿身的煙味汗味,周維皺了下眉頭,轉身離開了房間,回家,換衣服洗澡找老婆安慰去。

蒙戰帶著完全不再狀況的徐濤直奔營區家屬區,按照周維說的,來到了最裡面靠近大牆的灰色二層小樓,拿出鑰匙打開大門,看著空曠的院子,蒙戰牽著徐濤的手走進院子,大概看了一眼,徑直奔著屋子走去,打開房門,推開走進。

空曠的房間內,有著丟的四散的垃圾,蒙戰知道這是上任留下的,軍區蓋新房,所有夠級別的全部搬走,院內就剩下這些分給了他們,按照軍銜與級別,蒙戰也是夠分到新房,但蒙戰並不覺得那樣就是好的,這裡反而更合心意,拉著徐濤樓上樓下轉了一圈。

老式樓房,簡簡單單的二層小樓,樓上一條過道三個房間,一個洗手間,樓下一個廚房,一個洗手間,兩間臥室,中間是一個大大的客廳,整個房子空間很大,而現在因為空所以顯得更大。

大概看完,蒙戰低頭看著徐濤滿臉官司的徐濤,掰過徐濤的身體,面對面的站著,按住肩膀,蒙戰彎腰看著緊皺眉頭的徐濤,「小濤,怎麼了?」

徐濤抬頭看向蒙戰,眼底有著不解有著疑惑還有著淡淡的期盼,「蒙戰,隊長說什麼都不知道是啥意思?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

蒙戰低低的笑了,身體前傾快速的親了徐濤嘴唇一下,拉著徐濤來到樓梯口摟著徐濤坐在樓梯上。

「沒同意也沒反對,他當做不知道,其實周隊也為難,咱們這事可大可小,端看追究不追究,真要追究下去,脫軍裝是必須的,但現在周維裝作不知道,咱們自己收斂點,一點一滴的讓身邊的朋友接受,會好的。」

徐濤仔細想著,好一會才嘆了一口氣緩慢的點點頭,「我知道了,蒙戰,你說大家會接受嗎?」徐濤的話裡帶著自己沒有察覺的膽怯,蒙戰笑了,使勁揉了揉徐濤的頭頂,「會的,放心吧,來,別想了,看看咱們的家,想想都需要買什麼。」

徐濤眨了眨眼,「什麼咱們的家?」

蒙戰呵呵的笑了,有些得意的晃悠了一下手裡的鑰匙,「咱倆分了一套房子,你說是不是咱倆的家,隊長說收拾一下搬過來吧,來,站起來看看,臥室要那間?」

說完拉起徐濤開始轉著,徐濤錯愕的完全反應不過來,仔細吧嗒蒙戰的話,他們倆的家?他們倆的家?慢慢的徐濤的耳朵有些發紅,是不是說他徐濤也要有自己的家了?

徐濤抬頭看著不斷比劃著的蒙戰,心底升起一股淡淡的希望,「蒙戰,我們的家?」

蒙戰回頭看著徐濤臉上的盼望,突然有些心酸,停住腳步點點頭,「我們的家,我們兩個人的家。」

慢慢的徐濤笑了,嘴角越裂越大,「蒙戰,我有家了,我徐濤有家了。」嘴裡囔囔著自己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的徐濤在囔囔自語中眼圈濕潤了。

沒有人知道徐濤對家的渴望,家對於徐濤來說好像被捕上岸的魚對水的執念一樣,那麼的渴望,家在徐濤心底在經年累月的看到卻得不到中,已經成為了一種紮在心底的刺,拔不出又動不了,那種渴望已經深刻骨子,一年又一年,從最初的期盼到失望,從失望到絕望,直到最後連唯一的親人都失去,徐濤經歷了無人能知無人能想的心裡歷程。

在徐濤心底,對於家要求並不高,一個不大的房子,那怕是草房也行,一個能夠等待他的人那怕這個人是個癱子,僅僅這些就夠了,可就是那麼一個卑微到了極點的願望都無法實現,可現在原本早就絕望的願望卻突然實現了,徐濤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好像世間所有的詞彙都無法深刻的描述心底的複雜一樣。

徐濤的激動徐濤的語無倫次讓蒙戰微微有些詫異,但想想徐濤的身世,蒙戰只是以為因為從小的經歷讓徐濤如此的激動,蒙戰淡淡的笑了一下,伸手拉過徐濤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徐濤的後背,「傻子,有家了,我們的家,我會陪著你,一直陪在你身邊。」

埋首在蒙戰的懷裡,雙手環住蒙戰的後背,手臂越收越近,徐濤悄悄的哭了,無聲無息的流著淚,聽著蒙戰一下又一下跳動的心跳,蒙戰的、自己的,慢慢的兩個人的心跳好像完全融合到一起形成一個動聽的音符。

慢慢濕潤的胸口讓蒙戰又好笑又心疼,裝作不知道似的輕拍著,無言的安慰中,徐濤努力的平復著激動的心情,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濤抬起頭,除了微微發紅的眼眶完全看不出剛剛的失態。

揉了下徐濤的頭頂,蒙戰摟住徐濤的肩膀慢慢的開始規劃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一間一間屋子的看,這裡擺放床,那裡放書架,這裡擺放單人沙發,那裡放桌子,蒙戰溫柔的看著滿臉笑容的徐濤,心底慢慢的升起一股暖流,有家了,屬於他和徐濤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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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桶子、桶子,歪了,往左邊一點。」站在客廳中滿頭大汗的徐濤指揮著汪進把一副十二人的大照片掛在牆上,這章照片是參加國家大賽出發之前照下的,大大的照片中,十二個準備出征的戰士臉上帶著自信又不服輸的笑容,一張張笑臉見證了那份沉甸甸的榮譽。

「好了吧。」汪進回頭看了一眼笑眯眯不知道想什麼的徐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濤子,上面還站個人哪,你指揮了一溜十三招,行不行啊?」

徐濤瞬間回神,嘿嘿的笑了,「行了行了,哥下來吧。」

汪進跳下凳子,後退幾步站在徐濤身邊,看了看,咧著嘴笑了,邊笑邊點頭「不錯、不錯,難怪你要掛這裡,看著就讓人舒坦。」

徐濤得意的揚了揚頭,「那是啊,我比劃了多少個地方,就著位置好。」

汪進贊同的點點頭,伸手摸著下巴,鄭重的點點頭,「看來看去,還是我最帥。」

噗、噗、咳咳、咳咳咳,噴水聲、嗆到的聲匯合到一起,屋內幫著幹活的一幫人全被汪進臉大不害臊的話弄嗆了,陳寧嗆的一把抓氣桌子上的西瓜皮扔了出去,「我艹,你還最帥,你要不要你那張大臉了,你有我帥嗎?這才是標準的帥哥。」陳廣發大聲嚷嚷著順便擺出了一個造型。

楊世龍看著五大三粗的陳廣發擺出的自認嫵媚的造型,突然感覺額頭一陣陣蹦著疼,抬起腿照著陳廣發屁股就是一腳,「滾犢子,跟熊瞎子似的,擺什麼造型。」

哈哈哈哈哈的一陣大笑聲,笑聲順著敞開的房門傳出,讓帶車拉行李剛剛回來的蒙戰臉上露出了一絲笑,站在院門外大喊了兩句徐濤,徐濤邊笑邊往外跑,看著開車敞篷吉普車的蒙戰和車內的一堆東西,徐濤衝著蒙戰比劃了一下,「都拿來了?」

蒙戰笑著點頭,「拿來了,咱倆本來也沒多少東西,對了,我在炊事班定菜了,晚上大傢伙聚聚,反正咱們現在也沒任務還屬於休整期間。」

徐濤驚喜的點點頭,「你定了?我還想著下午請假出去買點熟食啥的晚上大家吃一頓哪。」

蒙戰呵呵的笑了,「定了,下午讓大廣去去一趟就行,一半熟食一半生菜,我讓炊事班幫著把生菜做好一起端回來。」

徐濤呵呵的笑了,「不用,我會做飯,都拿回來我做,第一頓開火飯,哪能讓人家給做。」

蒙戰挑動了一下眉梢,看了一眼徐濤身後房門的位置,彎腰低頭,看著徐濤,臉上有著調侃的笑,「我找了個賢惠的小媳婦。」

蒙戰的戲謔讓徐濤紅了下臉,又好氣又好笑的踢了蒙戰一腳,「滾蛋,誰賢惠了?那個農村孩子不會做飯生火。」

蒙戰哈哈哈哈的笑了,伸手替徐濤擦了擦汗,「不逗你了,咱倆先把衣服拿進去,對了,屋裡都弄好了吧?」

徐濤笑著點頭,邊拿行李邊說話,「好了,相片也掛上了,你進去看看,正經不錯哪,桶子也說不錯。」

蒙戰點點頭,「弄好就行,搬家可太麻煩了,咱倆東西還是少的,又不用裝修,要是在裝修我寧可去訓練。」

徐濤也心有餘悸的點頭,「是啊,好在前任保持的不錯,後勤又給刷了刷牆面,就這樣吧,要是真收拾,動的就多了,我看還是這樣好,家具也都全了,也不缺什麼,有時間再去買點廚房的東西就行了。」

「你打算在家開火?」蒙戰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徐濤,徐濤點點頭,「嗯,過日子哪能老去食堂,咱們有時間就在家吃沒時間就去食堂。」

蒙戰想了一下,也是,這就算正式入住了,雖然是兩個大男人,但自家這也算是正經八百過日子了,該有的東西都該有,「行,明後天吧,再出去一次全買完得了。」

抱著行李一前一後走進屋的蒙戰、徐濤看著還在笑鬧的一群人,徐濤笑著直接先把行李放在了沙發上,看了一眼陳寧,「你什麼時候搬家?」

「後天吧,我打算跟大龍搭伙,像你和蒙戰似的,在一起沒事說說話也省的寂寞,要不然這一下子全分開了,一個人孤零零的住著一個大房子太沒勁了。」

咳咳咳的徐濤被陳寧的話驚的一陣咳嗽,陳寧有些奇怪的看著咳的滿臉紅的徐濤,「有這麼驚訝嗎?你和蒙戰不也是搭伙嗎?我和楊世龍本身關係也近,這樣正好。」

徐濤邊咳嗽邊擺手,好一會才忍住,「不驚訝,挺好挺好。」

說完抱著行李轉身走進臥室,邊走邊琢磨,進到臥室把裝衣服的包放在地上,徐濤歪頭往後看了一眼在客廳的眾人,兩步竄到櫃子邊放衣服的蒙戰身邊,捅了捅蒙戰的後腰,「你跟小寧說什麼了?他怎麼說跟楊世龍搭伙?」

蒙戰一把抓住徐濤的手,往櫃門後拽了一下,敞開的櫃門正好擋住房門,蒙戰低頭親了徐濤嘴唇一下,徐濤瞪了一眼,「趕緊說,怎麼回事。」

蒙戰低低的笑了,「沒說什麼,只是說原來都在一個樓住著,找誰聊天都方便,現在分開了,一個人住的太大沒意思,還說我找你跟我搭伙住一起,倆人住著方便不說,還有個伴,這幫人商量了一下,幾個人一竄和就兩個或三個搭伙住了,都不是閒的住的人,這裡離咱們寢室樓又有點遠,總不能沒意思就去寢室樓吧,再說,寢室樓也沒多少人了,新樓咱們分隊的人基本上都夠了,這次是最後一次分房,級別夠的能分到的都要了,只是要樓房的,平時還是住寢室,放假或是閒下來回住宅區。」

蒙戰的話讓徐濤錯愕的看著,「這也行?」蒙戰呵呵的笑著點頭,「怎麼不行,要是單咱倆住在一起大家都看著,現在全搭伙了也就沒那麼多想法,雖說不一定有人注意,但只是這段時間大家都忙著看房搬家不注意罷了。」

徐濤想了想呵呵的笑了,「就你鬼主意多。」

蒙戰好笑的敲了徐濤一下,看徐濤咧嘴又給揉揉,「趕緊把衣服袋子拿來我疊上該掛的掛該放的放。」

徐濤笑著點點頭,轉身把提包提過來遞給蒙戰,自己轉身出去收拾院子,今年有些晚了,院子什麼都不能種,但看著大院子,徐濤覺得不種點東西怪可惜,等明年開春種點什麼東西,招呼著楊世龍、陳廣發拿著大掃把打算院子。

收拾利索,幾個人又竄到隔壁汪進家收拾院子打掃屋內,汪進家東西更少,只有幾張床和幾個櫃子,收拾起來也快,同樣的,汪進、唐衛華、陳廣發搭伙,除了蒙戰、徐濤的家麻煩一些,剩下的幾個人基本上就是幾張床幾個櫃子,跟寢室沒太大區別。

嘻嘻哈哈中,忙活到下午四點,徐濤洗洗手走進廚房準備做飯,剛剛走進,看到擺放的亂七八糟的飯盔,徐濤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嘴角,這幫人什麼時候把飯盔帶回來的?搖搖頭,走到桌子邊,打開看了看都買什麼了?

大部分都是熟食,一兜雞蛋,一兜饅頭,青菜只有黃瓜、豆角、柿子、土豆,還有些大蔥、生薑、大蒜之類的調料,再有就是一條五花肉,徐濤想了想,先把五花肉切成丁子塊,燒水放鍋抄了一邊,去了血水後,重新撈出,倒油、放生薑放抄過的五花肉。

五花肉燉土豆,拍黃瓜、糖拌柿子、燒雞、豬蹄子、豬尾巴、又打了個雞蛋湯,六菜一湯,雖然菜樣不多,但份量足足的,把家裡後勤分過來能用的小盆都用上,招呼著大家吃飯。

一群人擠在一張圓桌子上,蒙戰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飲料站起身,「一來,慶祝我和徐濤有家了,也慶祝各位兄弟有家,二來,咱們給自己慶祝一下在大賽上取得的好成績,我可聽說了,這個月軍區要給咱們嘉獎,等嘉獎下來咱們在聚一次,那時候在喝酒,今天就意思意思,來,幹了。」

說完把杯裡的飲料一口乾了,所有人吆喝著把飲料喝了,筷頭子刷的一下各奔自己喜歡的菜伸去。

熱熱鬧鬧吃到快九點才算散夥,送走笑容滿面的隊友們,徐濤關上大門回到廚房,燈光下,蒙戰仔仔細細的刷著盆,站在門邊,徐濤的心突然靜了,從知道有家到現在,徐濤始終有種不真實感,但這一刻,在這個刷碗的男人邊,徐濤終於可以肯定自己是真的有家了,也有了一個願意等他的人。

慢慢走到蒙戰身後,徐濤伸出手抱住了蒙戰的腰,把頭埋在蒙戰後背,輕輕的蹭了蹭,蒙戰回頭看了一眼,笑了一下,「馬上洗完了,你去洗漱,收拾床鋪睡覺了,差不多要開始訓練了,你這段時間休息的,體能又要重新撿起來了。」

徐濤懶懶的答應著,就是不動,蒙戰低低的笑了,也不去管身後好像小貓一樣懶著的徐濤。

洗完盆筷,蒙戰甩甩手,把徐濤抱著自己腰的手握在手心裡,拉著徐濤直接來到洗手間,推了推徐濤,「去洗漱,我去鋪床。」

徐濤笑著答應一聲,走進洗手間,蒙戰笑呵呵的轉身回到臥室,看到擺放在臥室中間的兩張單人床拼出的大床和床上的兩雙軍被,蒙戰摸著下巴想了一會,突然笑了,先這樣,明天換床,換被子,決定好後蒙戰快速的把床鋪整理出來,看著並排的兩個枕頭,蒙戰覺得心裡說不出的舒坦。

時間一天天過去,當初參賽的十二人全部搬出了寢室,而能分到新樓的也都收拾的差不多,10月25日,等待了很久的嘉獎終於下來了,十二人小分隊集體一等功一次,個人二等功一次,徐濤激動的看著重新套上的上尉軍銜,忍不住摸了一下。

按照正常程序,徐濤知道自己至少要五年的時間才能升到上尉,但現在一下子縮短了這麼久,要說心裡不興奮那是扯淡,強行壓下想再摸一遍的衝動,徐濤轉頭看向蒙戰,黃燦燦的大校軍銜讓徐濤又高興又激動。

這次集體授銜儀式搞的很大,是軍區政委羅錦山給十二人授的銜,當所有軍銜替換完後,十二人轉身衝著台下所有的隊友們敬禮,雷鳴般的掌聲響起,一陣陣叫好聲讓羅錦山失笑的搖搖頭,跟身邊的周維開玩笑,「你們五營這群兵可是夠你喝一壺的。」

周維搖頭苦笑,「可不是,個頂個的脾氣大,大錯不犯小錯不斷,這幫混小子也就是出任務的時候才有正行,下來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刺頭。」

周維的話讓羅錦山哈哈哈哈的笑了,羅錦山知道這群兵什麼樣,對於周維的又愛又恨也是心有感觸,看了一眼被圍住被扔起的戰士們,羅錦山笑著搖頭與周維離開了大會議室。

倆人直接回到周維辦公室羅錦山坐在沙發上,周維給羅錦山倒了一杯水,坐在了旁邊,「小周,你們隊裡這些單身的怎麼解決?尤其是蒙戰已經快三十了吧?有沒有對象?咱們五營單身的可是不少啊,光盯著戰士訓練可不行,還的解決個人問題。」

周維臉上僵了一下,隨即扯開嘴角露出笑容,但心底還是忍不住哆嗦一下,「政委,你也知道咱們五營什麼實際情況,任務多,危險大,那個姑娘願意給,你看看我們五營,不到三分之一結婚的也離了一大半,人家受不了,沒辦法,再說這事也不是逼的事,這幫混小子自己也不願意找,隨緣吧。」

周維的話讓羅錦山不讚同的搖搖頭,「怎麼能隨緣哪?這事必須解決,咱們五營小夥子個頂個的好,離婚是個別現象,我看不行組織一下你們五營跟軍區總院來次大聯歡吧,我回去找找總院院長。」

周維微微皺了下眉頭,點點頭,「行,把我們隊這些光棍都拉去。」

羅錦山笑了,「行,你等我的好消息,告訴那些歲數大的光棍們,到時候都捯飭利索的。」

周維笑著點頭,倆人又聊了一下駐地建設羅錦山離開了,送走羅錦山,周維想到羅錦山一遍又一遍提起給蒙戰找對象的事,煩的一個勁蹭頭皮,在屋裡來回走了幾圈,「混小子,竟給我惹事。」

不管周維怎麼煩惱,晚上的聚餐還是熱熱鬧鬧的來了,甩開心底那點煩躁,周維快步走進食堂,一個個大聲說笑的戰士讓周維心情好了許多,轉頭之際看到蒙戰那桌不知道陳廣發說了什麼,哈哈哈的拍桌子大笑的蒙戰讓周維突然升起一股幸災樂禍的舒坦,心底不停的念叨讓你給我找事,看看這次政委組織的相親你怎麼辦。

帶著這絲怪異的笑,周維走到了蒙戰那桌,「笑什麼哪?房頂都讓你們掀開了。」

汪進擦了擦眼淚,指了指陳廣發,「大廣說這段時間全是好事,不枉他過年的時候穿了條紅褲衩。」

周維好笑的敲了一下陳廣發,「得瑟吧,你以為好事都是穿紅褲衩來的?」

陳廣發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中校肩牌,「那是啊,隊長你看看,咱也是中校了,怎麼樣,帥吧,我覺得我今天帥的不行。」

陳廣發的得意讓周維啪的給了一巴掌,「得了,別耍寶了,我告訴你們幾個臭小子,雖然政委說今個可以喝酒,但你們給我注意點,別喝多了。」

陳廣發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舔著臉獻媚的笑著,「哪能啊,隊長您老放心吧,肯定不多。」

周維瞪了一眼陳廣發,跟大傢伙打了聲招呼去別的桌轉悠,看到離開的周維,陳廣發瞬間笑眯了眼,大腦袋往中間湊了湊,「哎,哥們們,可以喝酒了,可饞死我了,反正領導也說可以喝酒,今個咱們也開開葷。」

幾個酒鬼附和的兩眼鋥亮的點頭,徐濤抽抽了下臉,「先說好啊,我可沒酒量。」

坐在徐濤旁邊的汪進一把摟住徐濤的脖子,「當兵的怎麼能沒酒量哪,多喝點酒量就出來了,你放心,哥肯定給你鍛鍊出來。」

徐濤推開汪進,揉了揉鼻子,「這個真鍛鍊不出來。」蒙戰笑著偷偷的在桌子下握了一下徐濤的手,「沒事,你適量,我喝。」

徐濤抽動了一下嘴角,懷疑的看著蒙戰,「你饞酒了吧,我告訴你,你還沒好利索哪。」

蒙戰嘿嘿笑著,徐濤的話讓陳廣發大聲嚷嚷著,「沒事,濤子我告訴你,喝酒好的快,再說,蒙大都養了兩個多月了,早好了。」

徐濤隱晦的白了陳廣發一眼,沒在多說什麼,本以為勸著點蒙戰能稍微收斂一些,沒想到最後喝起來,蒙戰沒怎麼樣,徐濤自己卻迷糊了,看著眼前一個又一個雙影,徐濤臉上露著不自知的傻笑,呵呵、呵呵,徐濤傻乎乎的笑把所有桌子上所有的人都逗笑了,尤其是陳廣發更是拍著桌子大笑。

蒙戰看著一瓶啤酒就迷糊的徐濤忍不住好笑,低頭看著徐濤,蒙戰覺得喝醉的徐濤異常的可愛,雖然知道這個詞不能用在男人身上,但這一刻,雙腮通紅,雙眼迷離的徐濤就是讓蒙戰覺得可愛。

眼前突然出現的大腦袋讓徐濤晃悠了一下腦袋,認出是蒙戰後,徐濤咧著嘴笑著,「洗澡、睡覺。」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配上徐濤迷離潰散的眼神讓蒙戰心底像貓爪了似的癢癢的,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徐濤的頭頂,「啪」的一巴掌,徐濤瞪著完全沒有焦距的眼神,「不能摸頭,男人的頭女人的腰不能亂摸,只能給最親的人碰。」

哈哈哈哈的又是一陣大笑,汪進擦擦眼淚,抻脖看向蒙戰,「蒙大,你帶徐濤回去吧,我看他是多了。」

蒙戰看了一眼紅了的手背,抽動了一下嘴角,「行,你們也別鬧的太晚,早點回去。」

看見幾個人點頭,蒙戰背起徐濤轉身往外走,慢慢的走在回家的小道上,趴在蒙戰身後的徐濤,或許是不舒服,動來動去的,呼吸也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拂過蒙戰的脖頸,讓蒙戰忍不住嚥了口吐沫,拍了一下徐濤的屁股,「別亂動。」

徐濤只是呵呵的傻笑著,嘴裡念叨著洗澡睡覺,蒙戰一邊答應著,一邊加快腳下的步伐,十分鐘後,回到家門口,蒙戰一手托住身後的徐濤,一手拿出鑰匙打開院門,走進又打開房門,走進屋,把徐濤放在沙發上,蒙戰轉身回去把院門先關好又回到屋子把房門關好,重新走回客廳,看到坐在沙發上不斷扯著衣服扣子的徐濤,蒙戰忍不住呻/吟一聲,這個傻子要把自己逼瘋了。

快步衝到徐濤身邊,蒙戰一把按住徐濤已經在解扣子的雙手,蹲在地上,看著徐濤,「小濤。」徐濤掙紮著雙手,嚷嚷著,「洗澡。」

蒙戰嘆了一口氣,拉起晃晃悠悠的徐濤,「我帶你去洗澡。」徐濤呵呵的笑著,推開洗漱間的大門,蒙戰把徐濤按坐在一簾之隔的凳子上,拉上簾子,開始調試水溫,等把水溫調好把東西擺放好後,轉出簾子蒙戰一下子愣住了,站在外間的徐濤全是上下只剩下一條內褲。

燈光下,徐濤並不白皙的身體讓蒙戰眼神微縮,眼底變的幽深,腳下像是有意識似的,蒙戰走到了徐濤面前,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上徐濤精瘦卻結實的身體,鎖骨、胸膛、再到有著小小四塊腹肌的腹部。
第七十二章

呵呵的低笑聲在蒙戰耳邊響起,讓沉迷中的蒙戰驚醒,看著笑的傻乎乎的徐濤,蒙戰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拉著徐濤站起,脫下剩下的唯一一件內褲,牽著徐濤的手走進簾子後,「小濤,自己能洗嗎?」

「小濤,自己能洗嗎?」重複的話語伴隨著傻笑聲,蒙戰哭笑不得看著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徐濤,拍了徐濤額頭一下,把人拉到噴頭下,噴灑的水流順著頭頂滑落到胸口,四散的水花崩到蒙戰臉上,淡淡的霧氣升起,朦朧的水霧中,徐濤精瘦的身體在燈光下閃爍著說不出的性-感-誘-惑。

蒙戰不自覺嚥了一口吐沫,微微靠近,仔細打量徐濤的身體,徐濤雖然瘦但極其結實,雖然個子不高,但線條比例卻很有型,仔細打量中蒙戰發現徐濤雖然很瘦,但並不是皮包骨的那種瘦,而是骨中長肉的那種類型,右手不自覺伸出,慢慢的摸上徐濤的鎖骨。

迷糊中的徐濤感覺脖頸好像小毛刷子在掃似的,有些癢癢,忍不住往後躲著呵呵的笑了,手下的觸摸,徐濤的笑讓蒙戰清晰的感覺到了漸漸升起的慾望。

看了看徐濤,蒙戰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時,蒙戰的眼底翻湧著無法掩飾的幽暗,彎腰低頭看著低頭伸手接水的徐濤,輕輕抬起徐濤的頭,定定的看著徐濤的眼睛,「小濤,喜歡我嗎?」

沙啞的嗓音中隱藏著滔天的慾望,徐濤直直的看著眼前的人,緩緩的點點頭,「喜歡。」

蒙戰低低的笑了,身體微微前傾,溫柔的親了一下徐濤,「要一直在一起嗎?」

徐濤遲鈍的大腦轉了半天才明白蒙戰說的是什麼,快速的點頭,一把抱住蒙戰的腰,「要。」

蒙戰笑了,拍了拍徐濤的後背,「先去洗澡。」說完輕輕推開徐濤後退兩步,在徐濤面前快速的脫下衣服,露出了滿是傷痕的身體。

在沒有一絲猶豫的蒙戰上前一步,伸手拉過了徐濤,緊緊抱在懷裡,輕輕的摩擦中,微微用力抱起徐濤,蒙戰的一條腿直接插在徐濤雙腿間,低頭舔了舔徐濤的唇角,親吻住徐濤的唇,沒有試探只有完完全全的掠奪。

溫熱的水流衝擊著倆人的身體,一陣陣由內升起的慾望讓蒙戰眼中有些發紅,身後傳來的微微拍打讓蒙戰轉頭,炙熱的吻從唇游移到下巴、脖頸。

急促的呼吸一陣陣拂過頭頂,蒙戰收緊手臂,唇舌沒有一點猶豫的從脖頸轉移到耳後,從沒經歷過這樣刺激的徐濤,迷糊中扭動著身體,蒙戰悶哼了一聲,抬起頭,發紅的雙眼看著徐濤暈紅又迷離的五官。

快速的沖洗了一下,蒙戰抱著徐濤離開了洗漱間,邊走,邊不斷的親吻著,一腳踹開虛掩的臥室門,突然離開溫暖的水流,徐濤迷糊的大腦有些清醒,還沒等想明白髮生了什麼又在熱吻中失去了思維能力。

壓著徐濤直接倒在床上,雙臂支撐住身體的蒙戰伸出一隻手臂擰開了臥室內的檯燈,橘黃的燈光下,徐濤的身體顏色變的異常的柔和,閃爍著淡淡光滑的蜜色肌膚在蒙戰眼中充滿了抵擋不了的誘惑,拉開抽屜,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潤滑劑放在一旁。

雙手捧住徐濤的臉,蒙戰額頭滲出一層汗珠,認真的看著徐濤,「小濤。」不是沒想過趁著徐濤迷糊的時候進行下去,但蒙戰更想在徐濤清醒的時候,蒙戰不想他們的第一次是因為徐濤醉酒完全不記得,徐濤走出浴室的瞬間清醒讓一直觀察徐濤的蒙戰發現,既然是這樣,蒙戰反而越發的想要身下的這個人清醒的感受到他的炙熱。

輕聲的呼喊讓迷糊中回轉的徐濤眨了眨眼睛,大腦再次清醒的徐濤這時才發現壓在身上的蒙戰,不自覺的動了動,突然壓下的重量讓徐濤騰的睜大雙眼,緊密相貼的兩具光裸的身體讓徐濤的臉轟的一下漲紅,眼神躲閃的推了推蒙戰。

「小濤。」蒙戰定住徐濤的臉,低頭輕輕的親了一下,「小濤,我要你。」

蒙戰吐出的堅定話語讓徐濤臉色越發的漲紅,好像充血的臉頰讓蒙戰低低的笑了,沒有在問沒有在多說,只是低頭含住了徐濤的唇,徐濤想要拒絕,卻被蒙戰的舌尖強行頂入,舌尖被對方挑了起來,唇舌交纏,雙手上下滑動,不知道吻了多久,徐濤只覺得越來越眩暈。

蒙戰抬頭看了一眼徐濤,頭顱下滑,炙熱的唇轉移到脖頸,滑動中的手指有意識的下滑到徐濤雙腿間,微微挺立的,讓蒙戰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蒙戰、別...。」

感受到腿間輕輕的撫摸,徐濤羞澀的併攏雙腿,卻被溫柔又用力的雙手分開,被輕柔上下擼動的下/身讓徐濤感覺到一陣陣的欲/望不斷襲來。

蒙戰越發的溫柔,抬起頭唇又回到徐濤的唇邊,輕柔的吻安慰著有些羞惱的徐濤,又羞又惱的徐濤感覺好丟人,忍不住抬起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徐濤從來不知道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體會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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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戰緩口氣喘著粗氣小心的把慾望從徐濤體內抽出,輕輕的掰開徐濤的雙臀,查看一下身後,紅腫但沒有出血,蒙戰鬆了一口氣,蒙戰知道最後的時候自己被刺激的完全失控了,好在。

輕輕的翻過趴在床上的徐濤,滿頭汗水的徐濤已經睡了過去,蒙戰低頭溫柔的親了徐濤一下,「對不起。」

低低的道歉聲,讓徐濤哼哼了兩聲,蒙戰跳下床,小心的抱起徐濤,走進浴室,打開噴頭,抱著徐濤仔細的清洗著。

佈滿吻痕的蜜色肌膚讓蒙戰的欲/望又一次抬頭,低頭看了一眼又一次站立的下半身,蒙戰忍住欲/望快速的清洗著徐濤的身體。重新回到臥室,蒙戰扯下濕濕的床單,直接把徐濤塞回被窩,小心的躺在徐濤右側,抱住了終於完全屬於自己的愛人。

晨光中,徐濤被一陣陣刺眼的光芒閃爍著睜開乾澀的雙眼,好像卡車碾過的身體一陣陣疼痛,動了一下發僵的身體,身後傳來的異物感讓徐濤一下子僵住了,昨夜充滿哭聲與呻/吟的激情讓徐濤臉上滾燙,拉起被子摀住了頭,低低的發出一聲羞澀的呻/吟。

低低的笑聲傳來,讓徐濤越發覺得羞澀,徐濤躲進被窩的舉動讓躺在一旁的蒙戰發出愉悅的笑聲,抱住躲在被窩裡的小烏龜,輕輕的晃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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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寧靜的清晨,暖暖的朝陽斜射進這個充滿了愛意的房間,靜靜的抱著徐濤,蒙戰眼底有著毫不掩飾的喜悅,這一刻好像一直空蕩的心也全部被暖陽充滿了一樣,輕輕的拉了一下被角,回應的蒙戰的是越發收緊的被子,蒙戰呵呵的笑了,微微用力,把躲在被窩裡羞澀的小傻子拉出。
  躲在被窩裡又羞又惱心底卻又帶著點點喜悅的徐濤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雖然早知道戀人之間必然會有親密接觸,但徐濤沒有想過這麼快,與其說惱不如說此刻因為回想起昨夜激情羞的。
  以前也好現在也罷,蒙戰是唯一一個進-入-他-體-內的人,而且還是以那種讓人臉紅的姿勢進-入,徐濤突然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身邊的蒙戰。
  被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蒙戰拉出被窩,徐濤眼神閃爍,躲閃著抱著自己的蒙戰,蒙戰低頭額頭抵住徐濤的額頭,不允許徐濤在躲閃,眼底微微轉動了一下,臉上突然掛出了一種能看出的傷感,「小濤,你是不是覺得很噁心?」
  蒙戰的話讓徐濤騰的抬起眼皮快速的看了一眼臉色不好的蒙戰,頂著大紅臉搖搖頭,「不是。」
  蒙戰在心底偷偷的笑了一下,「那就是不喜歡?」
  徐濤緩緩的搖搖頭,壓下不斷上湧的羞澀,「也不是,我就是覺得太快了,而且看到你覺得有些丟人。」最後兩個字含在嘴裡囔囔著,蒙戰低低的笑了,溫柔的在徐濤嘴角親了一下,「傻瓜,我們是彼此信任要相伴一生的愛人。」
  蒙戰溫柔的笑與細語讓徐濤怔住了,是啊,他們是彼此已經認準要相伴一生的愛人、親人,雖然依然羞澀雖然依然覺得有些難堪,但徐濤卻無法忽略來自心底的那份喜悅。
  緩緩的伸出手抱住了蒙戰,徐濤把頭抵在蒙戰的胸口,緩慢的開口說著這段時間以來心底的感觸,「蒙戰、我不瞭解感情不瞭解性,雖然不知道對你的感情是不是愛,但我知道我想陪在你身邊,也想讓你陪在我身邊,我們有著最堅固的信任也有著最真摯的情誼,很多時候我分不清也理解不了什麼是愛,但我想這樣就夠了,我相信你說的,會一直陪著我,我也想告訴你,我也會一直陪著你,那怕你犧牲了,那怕你殘廢了,也會一直陪著你。」
  蒙戰輕輕的笑了,抱著徐濤,把下巴擱在徐濤的頭頂,「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一直一直,直到老了或是直到犧牲了。」
  相依相伴一生的愛人在這個簡陋的房間內,許下了他們生死不離相伴一生的承諾。
  暖暖的陽光照射進屋內,陽光下相擁的兩個人,周身縈繞著無人能□去的和諧與默契。
  「咕嚕、咕嚕...。」一聲接著一聲打破溫馨的腹鳴聲讓蒙戰楞了一下後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微微推開懷裡又紅了臉的徐濤,低頭使勁親了一下,「我去給你煮粥。」
  徐濤滿臉漲紅的使勁點點頭,推了一把蒙戰,「趕緊去。」蒙戰笑著站起身快速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間,看著輕輕虛掩的房門,徐濤紅著臉忍不住露出了讓人驚豔的暖笑,動了動身體,後腰與私密處傳來的不適讓徐濤臉上沒有消退的炙熱又上升了一些。
  緩了一會,徐濤慢慢的坐起身,手放在後腰揉了揉,又左右活動了一下,感覺不那麼僵硬了,左右看著找衣服,當沒看到自己衣服的時候,徐濤一下子想起昨天的激情是從洗漱間開始的,即使知道屋內沒有人,徐濤還是不自在的輕咳兩下,抱著被子下床,慢慢的走到衣櫃邊,拿出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
  收拾完徐濤站在屋內活動身體,仔細感受了一下,私密處的異物感和痠疼的雙腿與後腰讓徐濤又一次輕咳了兩下,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徐濤臉上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轉身走出房間,直接來到廚房,站在門邊,徐濤看到手忙腳亂的蒙戰,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徐濤的笑聲讓蒙戰回頭,看到站在門邊的徐濤,蒙戰趕緊扔下手裡的大勺子,快步走到徐濤身邊,摟住徐濤的腰,「怎麼樣?還好吧?」
  經過一早晨的緩解,徐濤雖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知道這是必然要經歷的事情,眼神微微閃躲了一下後,抬頭看向蒙戰,「還好,你怎麼煮個粥弄的跟打仗似的。」
  蒙戰自嘲的笑了,「看來我也不是全能的,火大了粥鍋往上撲,想把火關小點,一下子還滅了。」
  徐濤戲謔的看了一眼蒙戰,帶著蒙戰直接來到已經關掉火的灶台前,把火重新打開,把火調小,小火咕嘟著,又把昨天剩下的饅頭拿出,放在另外一個大鍋裡,家裡沒有蓋簾,徐濤在鍋裡橫著放了幾根筷子,把饅頭放上,重新扣上鍋蓋,徐濤轉頭看向蒙戰,得意的笑了,「看,多簡單。」
  徐濤微微得意的小模樣引的蒙戰眼裡露出喜愛的光芒,抱住徐濤低頭直接吻在徐濤唇上,徐濤轟的一下鬧了個大紅臉,雖然不自在但徐濤並沒有拒絕,只是任由蒙戰細細的吻在唇上吻著。
  「刺啦」一聲竄氣聲打斷了倆人之間充滿濃情的親吻,徐濤拍了下蒙戰的後背,蒙戰抬起頭之前又親了一下,才摟著徐濤轉頭看向大鍋。
  吃過早飯,兩個有了親密關係的愛人,黏黏糊糊的膩味了一天,到了晚上,躺在蒙戰懷裡,徐濤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蒙戰低頭看著懷裡輕笑的愛人,「怎麼了?想到什麼好笑的了?」柔聲的問話讓徐濤笑聲越發的大了起來。
  坐起身拉起蒙戰,面對面盤腿坐好看著蒙戰,歪著頭的徐濤臉上有著濃濃的笑意,「蒙戰,我發現了,咱倆就不適合這麼黏黏糊糊的,雖然不否認喜歡,但是怎麼感覺這麼彆扭哪?好像小朋友過家家似的。」
  徐濤的話讓蒙戰哈哈哈哈的笑了,一把拽過徐濤抱在懷裡,拍了徐濤頭頂一巴掌,「傻子,你以為兩口子過日子就這樣黏糊著?不是的,什麼事情都有個過度期,你也別琢磨,咱們以前怎麼樣以後還怎麼樣。」
  徐濤呵呵的笑著點頭,靠在蒙戰懷裡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蒙戰,咱們休息不了多久了吧?」
  蒙戰輕輕的嗯了一聲,抱著徐濤把下巴放在徐濤頭頂,「不管是不是休息,我們都會在一起。」
  徐濤輕聲嗯了一聲,「明天我就開始慢慢的恢復系統訓練了,休了一個月骨頭都休軟了,對了,蒙戰,我想找時間去看看陳主任,當初集訓的那一個月,陳主任沒少幫我,原本說好的回來去看看,但咱回來不就回老家了嗎?」
  蒙戰嗯的答應著,徐濤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事,直到聲音慢慢低了,蒙戰才低頭看向歪著頭靠在自己懷裡已經有些迷糊的徐濤,輕笑了一下,小心的扶著徐濤躺在床上,自己躺下抱住徐濤,輕輕的親了一下徐濤的額頭,蒙戰閉上眼睛,慢慢的在喜悅與溫馨中沉睡過去。
  第二天下午,徐濤請假去軍區總院看了陳朝軍主任,離開醫院的時候,徐濤微微皺起了眉頭,主任要退休了,意味著脫下軍裝變成了平頭老百姓,雖然說是能返聘,但看著聽著主任難受的樣子,徐濤心裡還是不舒服,老主任為了軍隊醫療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在醫療系統都是有名的嚴謹技術好。
  站在道邊想起主任說的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帶出一個像他似的徒弟,雖然帶了很多學生,但都不是主任想要的,徐濤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突然想起了趙軍,與趙軍共事幾年,徐濤瞭解趙軍,那是個外表有些痞子樣但內心絕對堅毅的人,想了又想,徐濤回頭看了一眼軍區總院三樓老主任的辦公室。
  雖然有私心,但徐濤就是覺得趙軍是老主任想要找的徒弟,快速的跑回醫院,直接衝到陳朝軍的辦公室,微微喘著粗氣的徐濤讓陳朝軍嚇了一跳,騰的一下站起身,「小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徐濤一看嚇到陳朝軍趕緊擺擺手,走到陳朝軍身邊,認真的看著陳朝軍,「主任,我能給你介紹一個人嗎?」
  徐濤沒頭沒尾的話讓陳朝軍楞了一下,「介紹什麼人?」
  「趙軍,地炮旅衛生隊的一名外科軍醫,主任,趙軍醫生我認識五年,他是個內心很堅毅的人。」
  陳朝軍沒有說話,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濤,徐濤緊張的看著陳朝軍,好一會陳朝軍擺擺手,「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徐濤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主任是什麼意思,是行還是不行,但看了看主任微微皺起的眉頭,徐濤沒多說什麼,只是再次告別離開了總院,一路上徐濤皺著眉頭翻來覆去的想著。
  回到五營先回衛生隊看了一眼,這段時間既沒有任務也沒有進什麼新的器材,心裡裝著事,徐濤轉了一圈,也就離開了,晚上跟蒙戰絮叨,蒙戰只是笑卻沒多說。
  日子漸漸歸於平靜,徐濤開始了恢復性訓練,上午體能下午繼續留在衛生隊,而於此同時蒙戰也在增加自己的訓練,畢竟前前後後休息了近兩個月。
  10月2號下午,周維接到了政委羅錦山的電話,已經定好了相親大會,掛斷電話,周維忍不住一個人在屋裡笑了,拿起電話找到蒙戰,蒙戰停止了訓練,直接來到周維辦公室,一進門,就看見坐在辦公桌後面笑眯眯的周維。
  蒙戰微微挑動了下眉梢,「周隊什麼事讓你這麼樂呵?」
  周維笑眯眯的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跟你說點事。」
  蒙戰坐下看著周維,周維咳嗽一下,「羅政委給咱們五營這幫光棍聯繫了軍區總院的那幫小護士給大家來一次集體相親,政委重點點了你的名。」
  蒙戰楞了一下,隨即搖頭失笑,「周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麼情況,我有哪功夫還不如去訓練場訓練哪。」
  周維正色的看著蒙戰,「那不行,政委已經說了,所有的光棍必須去。」
  蒙戰挑動眉梢,看著周維雖然板著臉,但眼底明顯帶著看熱鬧的笑意,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
  周維懷疑的打量著蒙戰,「我告訴你小子,你可別給我耍花樣,到時候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去參加,就在明天下午。」
  蒙戰笑呵呵的點頭,聊了一會,轉身離開了,重新回到訓練場,看著熱火朝天訓練的隊員,蒙戰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陳廣發。」大喊了一句,看到陳廣發跑過來,蒙戰低低的交代了幾句,陳廣發哈哈哈的大笑著點頭,蒙戰看著回到隊伍的陳廣發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簡單的收拾一下行李,蒙戰又打電話通知徐濤,要出去訓練,讓徐濤把藥箱準備好,重新掛斷電話的蒙戰嘿嘿的笑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既然推辭不了,那帶隊出去訓練總不會有人說什麼吧,畢竟休息的時間長,隊員們的體能有些下降,為了保證任務的安全性還是多訓練訓練為好。
  10月3日清晨五點,蒙戰帶隊離開了五營,因為分隊經常會出去訓練,只要跟值班的做好交接記錄就可以,等七點周維樂呵呵的來到營區,看到值班記錄中記載的蒙戰帶隊出去進行為其七天的野外生存訓練時,氣的直跳腳,問清楚五點就離開了,周維知道已經追補回來,又好氣又好笑的周維跟指導員李樹坤把蒙戰好頓批,絮叨了一上午總算舒服的周維回到自己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乎,就接到通訊員遞交上來的聯合演習的通知。
  看到通知上陸海空三軍明年四月大規模演習,敏感的周維瞬間感覺到了一種異樣,放下手裡的通知,周維敲著桌子細細的思量起來。
  琢磨來琢磨去,周維站起身帶上帽子要車直接去了軍區,一個小時後,周維坐在了傅智軍辦公室靜靜的等待傅智軍打完電話。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看著傅智軍緊皺的眉頭與不斷燃燒的香菸,周維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事讓老傅為難了。
  掛斷電話的傅智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火氣,看向周維,「蒙戰在隊裡嗎?」
  「帶隊進行野外生存訓練了。」周維壓下心底的驚愕快速的回答道。
  傅智軍皺著眉頭又點燃了一根菸,順手把煙盒扔給周維,「小周,等蒙戰回來通知他們隊集體去D市,進行海島訓練。」
  周維錯愕的看著傅智軍,「司令員,咱們是陸軍,可沒有進行海島訓練這一說。」
  傅智軍深吸一口氣,「我知道,現在是逼上梁山了,不去不行,蒙戰他們這次風頭出大了,不但拿回了金獎還帶回來兩個唯一的勛章,這幾個軍區以這次三軍演習為名,要進行一次友好的交流比賽,尤其是B軍區司令員極力主張。」
  說話的傅智軍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想到這次B軍區新上來的司令員,傅智軍心底有著一絲厭惡,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他,想到那個虛偽的讓人噁心的人,傅智軍心底有了一絲悲哀,派係爭端又要開始了嗎?自古以來軍政分家分家,但從來被首當其衝的就是軍隊,這次雖然沒有仔細打聽,但馮友貴不到年紀退居二線不得不說讓人心裡很不舒服。
  周維愣住了,B軍區一直和S軍區是友好單位,怎麼會?滿心疑惑的周維看著臉色明顯不悅的傅智軍,「司令員,咱們跟B軍區....。」
  傅智軍呵呵的笑了,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小周,B軍區司令政委全部換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連我都要退居二線了。」傅智軍的話語中有著無法隱藏的傷感。
  傅智軍的話讓周維驚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司令員,這到底怎麼回事?」
  傅智軍似笑非笑挑動了一下眉梢,「怎麼回事?沒有怎麼回事,這些事,你們不要管,蒙戰回來直接讓人訓練吧,我不管蒙戰怎麼訓練,但是務必要把一分隊給我訓練成上天能飛下水能游陸地能跑的全能型戰士,一切以一分隊為主,要人給人要武器給武器。」
  說話的傅智軍臉上帶著一股狠辣,心底憋住了勁,鹿死誰手還不知道,他傅智軍也是槍林彈雨闖過來的,絕對不會輕易認輸。
  周維心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沒在多問,只是記好傅智軍交代下的任務後滿腹心事的離開了,回到駐地,周維開始不斷的計算蒙戰離開的時間,找來後勤把隊裡的庫房內所有的器械設備檢查了一遍,又找了老戰友問清楚海島訓練所需要的設備後,缺少什麼直接交代後勤去軍區領。
  10號晚上10點蒙戰帶著一分隊人員從山裡回來,一個個滿臉涂彩渾身上下髒兮兮的隊員臉上有著疲憊無法掩飾的彪悍,完全沒有收斂氣勢的隊員衝回隊裡,把門崗嚇了一跳,當看到是一分隊的人後,笑著打聲招呼快速放行。
  「都回去吧,洗洗早點休息,明天晚一個小時訓練。」衝進營區,蒙戰大聲吆喝一下,得到一陣哀嚎聲,蒙戰笑罵了一句,「混蛋小子們?」哈哈哈的大笑聲響起,一個摟著一個往住所走去,摟著徐濤肩膀的蒙戰看著勾肩搭背的隊員們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蒙戰。」一聲大吼讓蒙戰僵硬了一下,擠出笑臉趕緊轉頭,看到站在走道中間燈光下的周維,蒙戰大聲回答,「到,報告隊長,一分隊野外生存訓練剛剛結束。」
  蒙戰的話讓周維又好氣又好笑,不過現在沒心情搭理這臭小子,連摟著徐濤的舉動周維都沒心情理會,「蒙戰,有任務。」
  簡單的五個字讓蒙戰臉上的嬉笑瞬間消失,低頭交代一聲徐濤,快速的往周維方向跑去,徐濤擔心的看了一眼蒙戰,轉身快速的趕上汪進等人,結伴往自家走去。
  推開房門,使勁吸了一口氣,雖然屋裡因為一個多星期沒有人住有些悶,但是畢竟是自己家,從走進屋內開始,徐濤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低頭看了一眼身上髒兮兮的迷彩服,徐濤皺了下眉頭,解下背包快速的衝進洗漱間,打開熱水,開始脫衣服。
  而跟著周維回到辦公室的蒙戰,接過周維遞給自己的通知,快速的翻看著,幾分鐘後,蒙戰皺著眉頭放下手裡的通知,抬頭看向周維,「周隊,這是什麼意思?有陸軍全能的嗎?當初我們訓練那些科目是為了參加比賽,而且也沒有系統的訓練,現在要求我們全能,這太為難人了,哪有天上能飛水裡能游陸地能跑的陸軍士兵。」
  蒙戰說的都是事實,周維心裡也清楚,短時間內達到要求,這些戰士不死也脫層皮,但現在逼上了不得不嚴厲要求,想到這裡,周維嚴厲的看向蒙戰,「我不管你們怎麼訓練,通知上的要求必須達到,明年四月的末的聯合大演習之前必須達到要求。」
  蒙戰看著第一次露出這樣沒有一絲回轉餘地表情的周維,心底微微動了一下,眼睛瞬間眯了起來,「周隊,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周維知道根本瞞不住蒙戰,而且周維也沒打算瞞著,把在傅智軍辦公室得到的消息和自己下來後偷偷打聽到的消息全部告訴了蒙戰,蒙戰滿臉陰沉的沒有說話,把桌子上的通知捲了卷拿在手裡,站起身,啪的敬了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
  周維鄭重的回了個軍禮,看著轉身離開辦公室的蒙戰挺直的脊背,周維眼底有著複雜,既心疼手裡的戰士又氣憤那些拿戰士不當人的官-僚。
  慢慢的走回家的蒙戰打開房門,一眼看到坐在沙發上直打瞌睡的徐濤,心底微微一沉,小濤又要遭罪了,上次大訓練蒙戰就發現徐濤有些恐高,雖然沒要求衛生兵一定要訓練這些,但走在路上的時候,蒙戰突然想起了那顆定時炸彈,只要有那個敗類,肯定不會讓徐濤輕易過關。
  輕輕的走到徐濤身邊,小心的抱起徐濤,洗完澡忍住睏意等著蒙戰的徐濤一下子驚醒,看到抱著自己的蒙戰,徐濤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蒙戰黝黑的臉頰,「回來了。」
  蒙戰臉色瞬間柔和,「回來了,你先睡,我洗洗就過來。」
  徐濤點點頭,靠在蒙戰懷裡,沒一分鐘就打起了小呼嚕,蒙戰滿臉溫柔的輕輕的親了一下懷裡的愛人,小心的把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離開了房間。
  站在噴頭下,蒙戰閉著眼心底不斷的算計著,對於蒙戰來說,這次是個機會也是個挑戰,蒙戰從來沒打算放過當初欺負徐濤的劉建陽,正如蒙戰當初所說的那樣,只要劉建陽還留在特種這個兵種內,那麼他肯定能找到機會,而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蒙戰眼底閃過一絲帶著嗜血的興奮。

第七十四章

  10月13日,星期日.
  原定在D市的訓練,因無法達到高溫訓練效果,改在了H市,上午8點,一分隊經過多次整編精選後剩下的39名作戰人員全部參加此次訓練,除去指揮官一名,額外增加衛生員四名,徐濤、趙銘、崔延平、郭文舉,而這四名衛生員平均年齡不足二十五歲,都是入隊時間在五年以下的年輕戰士。
  四十四人的小隊乘專機直飛H軍區,中午達到後沒有停留,直接被送往距離H軍區200多公里外的某海軍野外訓練基地,沒有正規編號,只有一個簡單到了極點的統稱,「獸營」,在哪裡,四十四人的小隊將進行為其17個星期的魔鬼性式訓練。
  下午四點,背著背包剛剛走下車的隊員就被一陣陣迎面襲來的熱浪弄的有些發懵,來的時候北方的天氣已經轉涼,但這裡卻是高溫酷暑,如果不是遠處的海灘和空氣中的海鹹味,就連徐濤都有種又一次走進沙漠的感覺。
  重新整合好的隊伍靜靜的站在客車旁,蒙戰大步走向迎接的基地指揮官祝守業,走到距離兩步遠的時候,蒙戰敬了個軍禮,祝守業回敬了一個軍禮後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一把抱住蒙戰,「皮小子,我一接到通知說是S軍區特種的人就知道是你,多少年沒見了?」
  五十歲的祝守業與蒙戰相交的時間不可謂不長,在蒙戰剛剛當兵的時候,為了鍛鍊蒙戰,天南地北炎熱的、寒冷的,只要能夠鍛鍊蒙戰,蒙黨生可謂找了所有熟悉的老哥們,就是為了讓自己心愛的小兒子多一些生存的技能,而祝守業正是蒙戰當初在炎熱地帶訓練時的教官。
  蒙戰回抱了一下祝守業,笑呵呵的叫了一聲,「教官。」
  祝守業有些激動,拍著蒙戰堅實的後背,收回抱住蒙戰的手臂,錘了一下蒙戰的肩膀,開始仔細打量起蒙戰,邊打量邊點頭,「好小子,不錯,我都聽說了,真給咱中國軍人長臉。」
  蒙戰嘿嘿的笑了,「教官,這次我又來求你來了。」
  祝守業一把抓住蒙戰的胳膊,「走,跟老哥哥進去,咱們詳細談,通知上沒頭沒尾的,只說協助訓練,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
  蒙戰點頭,祝守業拉著蒙戰就要往辦公樓走,突然想起還有一群士兵,站住大吼了一聲,「黑蛋,你小子就跑哪去了?」
  祝守業的話音剛落,一個黝黑大個子跑出來,「沒跑沒跑,來了,祝頭,什麼事?」
  祝守業指了指身後站著的陳廣發等人,「帶那些來的戰士直接去營房。」話音沒落,拉著蒙戰大步衝進二層的紅磚辦公樓。
  外號黑蛋大名蘇勇答應一聲,咧著嘴大步跑到隊伍前,陳廣發看了一眼蒙戰要消失的背影,笑著走出隊伍,敬禮伸出右手,「S軍區特殊部隊陳廣發。」
  蘇勇咧著嘴樂了,回禮伸出右手握住陳廣發的大手,「海軍基地教官蘇勇。」
  同樣的綠軍裝陌生的兩個人收回手臂哈哈哈哈的笑了,陳廣發錘了蘇勇肩窩一拳,「看不出啊,兄弟竟然是教官。」
  蘇勇得意的笑著,「那是啊,本教官哪能輕易讓你們看出。」自己說完又哈哈哈的笑了,所有的人看著明顯喜歡開玩笑的蘇勇全樂了,蘇勇揮舞了一下手臂,「走,兄弟們,跟我走,帶你們去營房。」
  所有人拿好自己的裝備跟著蘇勇往營房走,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鐘,才看到一溜的紅磚房。
  一路行來,徐濤仔細看著這個不起眼的訓練基地,完全沒有外圍牆的訓練基地被分割開,每一個訓練用的操場都大的驚人,一路上路過的四個訓練場,只有一個有一隊人在訓練,雖然因為距離的原因,並沒有看清楚訓練的科目是什麼,但徐濤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高高掛著的烈日,心底有些發憷,現在已經四點多,陽光依然高高掛起。
  「濤子,這邊也太熱了,這麼會功夫走的我一褲兜子汗。」崔延平的話讓身邊的幾個衛生員低低的笑了,趙銘抬起腿踢了一腳崔延平,笑罵著,「滾蛋吧你,別上這來丟人,這才哪到哪,你等著訓練的時候,別說一兜汗,沒準累尿褲子都可能。」
  噗、噗、噗、幾聲噴笑,徐濤、郭文舉噴笑出來,連走在四人前面的汪進、於亮都笑了,汪進回頭看了一眼崔延平,「小崔,到時候哥借你褲子穿。」
  汪進的調侃讓幾個人哈哈哈哈的笑了,來到營房,蘇勇安排好兩個人一個房間,徐濤打量著自己的房間,心底有些奇怪,訓練基地住房條件還真不錯,雙人間,每個房間內竟然還有熱水和洗手間,帶著點點好奇,徐濤放下行李,走出房間,看到站在營房前跟陳廣發聊天的蘇勇。
  面對著營房門口的陳廣發看到徐濤,揮揮手,「濤子,過來。」
  徐濤笑著答應一聲,大步往倆人身邊走去,蘇勇回頭看到走過來的徐濤,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這個也是作戰?」
  陳廣發哈哈哈的笑了,戲謔的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徐濤,「不是,這是我們隨隊衛生員,別小看他,隨隊參加比賽的就是他,唯一一個獲得十字勛章的衛生兵。」
  蘇勇眼中帶著驚訝,趕緊轉身看向已經走過來的徐濤,臉上帶著溫和的笑,瘦弱的身材,偏矮的個子,渾身上下帶著一股平和的氣息,蘇勇吧嗒吧嗒嘴,衝著徐濤伸出大拇指,笑了說道,「哥們,了不起。」
  徐濤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蘇勇,又轉頭看向陳廣發,陳廣發笑著說了一句,「比賽。」
  徐濤一下子明白了,失笑的搖搖頭,「沒有,其實在賽場上用到衛生兵的時候不多。」
  蘇勇啪的拍了徐濤肩膀一巴掌,「謙虛了不是,哥們,家哪的?」
  「H省W縣的。」徐濤笑呵呵的回答,蘇勇驚喜的笑了,「東北老鄉啊,我家J省的。」
  徐濤也有些驚喜,沒想到來到這麼遠的地方還能遇見東北老鄉,倆人站在太陽下面開始聊著,從蘇勇口中,徐濤瞭解到訓練基地之所以營房這麼好都是前年當地擁軍給蓋的,現在因為基地訓練人少,所以營房相對寬敞一些,到了人多的時候,住帳篷也是有的。
  徐濤呵呵的笑了,「蘇勇,你們這平時訓練的人多嗎?」
  蘇勇點點頭,「多,但是一般都是在每年的四月初到十月初,你們來之前,島上訓練的才走沒兩天,要是你們早點來還能看到搶訓練場的熱鬧。」說完哈哈哈的笑了,蘇勇所在訓練營是整個南沙唯一的一個訓練基地,每年各個單位的都會輸送過來一批人在此訓練,不單單因為是唯一的一個,還有因為這裡的教官和設備都是最頂尖的,甚至每隔兩年,連外省海軍也會過來。
  不過,蘇勇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濤,臉上的嬉笑收了起來,認真的看向徐濤,「徐濤,得 ,我跟大陳一起叫你濤子吧,濤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這裡訓練的科目都有什麼,雖然你們也是特種,但你們是陸軍,跟我們訓練的完全是不同的兩種方式,按照上級下達的通知,你們這幾個衛生兵雖然不會像作戰要求的那麼嚴,但基本的訓練還是要通過的,只要來到這裡,所有的人,包括你們的指揮官都要聽從我們的安排,我知道你們這次來了四個衛生兵,你們會單獨拉出去訓練,而且訓練你們四個的是我們這裡排名第一的黑臉。」
  來之前徐濤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知道肯定會很苦,但徐濤會堅持,畢竟想要成為全能型衛生兵就要做出一定的犧牲,徐濤點點頭,正色的看向提前打招呼的蘇勇,「大勇,謝謝,我知道,來之前隊裡已經把所有需要面對的困難都說清楚了,既然我選擇了來到這裡,我就不會退縮,我會堅持下去。」
  徐濤的認真徐濤話語中的不退縮讓蘇勇笑了,拍了拍徐濤,「哥們,祝福你,先說一下,雖然你有心裡準備,但我還是要說,訓練的一切完全超出你們的想像。」
  徐濤笑了,點點頭,「謝謝。」
  而坐在祝守業辦公室的蒙戰看著手裡的訓練計劃,心底暗暗的驚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帶著淡笑的祝守業,「教官,衛生員也要訓練這些?」
  祝守業點點頭,「是,不要求達到作戰標準,但是我們這裡有一套自行設定的達標標準,衛生員必須達到要求。」
  蒙戰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低頭仔細看著,除了散打、擒拿、格鬥、剌殺、硬氣功等基本軍事科目外,還有耐高溫、耐嚴寒、抗眩暈的訓練。
  要求-——耐高溫訓練的標準是在烈日下能頂住3到4個小時的暴曬;耐嚴寒訓練是在零下30攝氏度的野外,僅靠一床棉被一件軍大衣過一夜。在泅渡訓練中,每人要游3000米到5000米,全副武裝負重20公斤要游500米。在越野訓練中,每人全副武裝負重20公斤奔走5公里不超過20分鐘,這些就是衛生員必須達到的標準。
  而作戰則是完全翻倍,按照要求作戰人員每天晚上睡前必須完成100個引體向上、500個俯臥撐、500個仰臥起坐、500次馬步衝拳等,除了這些還有要在具有一定殺傷力的空爆彈下穿越各種障礙、壕溝、鐵絲網。
  足足寫滿十張紙的訓練計劃讓蒙戰緊皺著眉頭,深吸一口氣,再次抬起頭的蒙戰,看著祝守業,「教官,我們只有十七個星期,這些訓練計劃對於我們這些作戰人員來說不算難事,但對衛生兵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
  祝守業點點頭,「我知道,蒙戰,除了你們,還有一隊人在這裡訓練,就是B軍區這次選撥上來準備參加明年聯合大演習的人員,人數,七十人,比你們多了近一倍,衛生員7人,你認為,在人數完全不佔優勢的情況下,怎麼才能脫穎而出?」
  蒙戰驚訝的看著祝守業,祝守業肯定的點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我這次把最好的教官抽出,給你們的衛生兵,要是再不行,蒙戰,我勸你們退出大演習吧,紅藍對抗,你們完全不佔優勢。」
  祝守業停頓了一下,看著思索中的蒙戰,笑了一下,「蒙戰,還有一點,現在整個訓練營只有你們兩支隊伍,你們要在這十七個星期內,每隔十天進行一次對抗,一是讓教官充分的在實戰對抗中瞭解戰士的實際情況,二是按照上級要求,先期進行友好比賽。」
  祝守業的話讓蒙戰的眉頭快速的挑動了兩下,挑起眉頭,「友好比賽?」
  祝守業笑眯眯的點頭,蒙戰嗤笑了一下,臉上帶著一絲絲的嘲諷,「教官,你覺得可能嗎?友好比賽,在我們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友誼第一這個詞。」
  蒙戰的話讓祝守業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站起身走到蒙戰身邊,錘了蒙戰一下,「混小子,我就知道你沒變。」
  蒙戰挑動眉梢笑了笑,祝守業收起大笑,認真的看向蒙戰,「蒙戰,B軍區這次送過來的人不簡單,在我能力範圍內,我會給你創造一切有力條件,但訓練就是訓練,教官們的訓練我絕對不會插手,給你們的五個教官是我們這裡最好的,尤其是訓練衛生兵的周曉,別看不起眼,卻是整個軍區都有名的黑臉,人聰明不說,還長了一雙厲眼,之所以把他抽出來訓練你們的衛生兵,是因為他有一個絕活,只要讓他看到你的基本訓練,他就會按照個人的身體素質給你制定出一套完全適合你並且挖掘出你潛能的教官,要不是受傷,周曉的成就絕對不可限量。」
  「周曉、周曉」蒙戰在心底不斷的念叨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皺著眉頭,蒙戰仔細回想著,突然,蒙戰瞪大雙眼看向祝守業,祝守業點點頭,「對,就是他。」
  蒙戰驚愕的看著祝守業,「教官,尖刀怎麼會受傷?傷到什麼程度能讓他微縮在這裡當個教官。」
  祝守業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失去了右腿。」蒙戰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要說這些年蒙戰佩服誰,只有一個,外號尖刀的周曉。
  周曉,外號尖刀,是整個特種系統中的老大哥,年紀在四十歲左右,在和平年代立下赫赫戰功,這樣的人,竟然會縮在這裡當一個小小的教官,蒙戰說不清楚心底是什麼滋味,雖然沒見過周曉,但蒙戰對於這個以個人名義獲得尖刀稱號的老大哥老班長有著毫不掩飾的敬重,那是一個真正的鐵血軍人。
  正如祝守業所說,如果不是失去一條腿,那麼周曉的成就真的是不可限量,離開祝守業辦公室,蒙戰按照祝守業說的路線回到營房,看到進進出出來回收拾東西滿臉笑容的隊員,蒙戰心底驟然升起一股豪情,即使人數少了一半又如何,他們是S軍區的特種戰士,他們第五特殊戰隊的獠牙,在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上,他們勇往直前永不退縮。
  「全體集合。」站在營房前的蒙戰大吼一聲後,看著迅速放下手裡的東西快速衝過來的隊員們,蒙戰眼底心底有著不可掩飾的驕傲。
  站在隊伍前,蒙戰舉了下手裡的訓練計劃,「我手裡拿著的就是這次十七個星期的訓練計劃,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極限》,什麼意思?就是這個計劃會讓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達到身體承受的極限,苦咱們不怕、累咱們不怕,不管你們心裡怎麼想,不管你們是否承受的住,在這裡,我希望你們記住一點,你們是中國軍人,你們是S軍區的軍人,你們是我五營的軍人,在這個訓練營內還有一支隊伍,人數七十,是B軍區選撥出來的,今後的這段時間內,每隔十天兩支隊伍會有一次友好的、充滿情誼的比賽,什麼是友好啊?友好就是打殘打怕,記住沒有。」
  「是,保證友好照顧兄弟連隊。」大吼著回答的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
  隊友們的回答讓蒙戰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揮揮手,「解散,衛生員跟我過來。」
  說完蒙戰不去管嘻嘻哈哈的隊員們,帶著徐濤等四個衛生員直接來到房間,指了指還沒有收拾的床鋪,「坐下吧。」
  徐濤、趙銘、崔延平、郭文舉四人坐下,蒙戰坐在四人對面,看著這次隨隊的衛生員,尤其是眼神掠過徐濤時,心底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收起心底的擔憂,「你們四個是咱們隊派出的衛生員,對抗賽中,對方的人數是七十人,衛生兵是七個,如果我沒預料錯,這次等待你們的對抗絕對不會是和平友好的,留給你們的教官是整個特種兵種中的老大哥,手段一定會很嚴厲,我不管你們心裡怎麼想,十七個星期的訓練,只要累不死就要給我認真的去學習去堅持。」
  四個人蹭的一下站起身,「是。」大聲的回答讓蒙戰露出了一絲笑,臉上的嚴厲也慢慢收起,指了指對面,「坐下說,趙銘,你們三個可能不知道,但徐濤一定知道,這次對方衛生員帶隊的就是那個劉建陽。」
  蒙戰吐口而出的人名讓徐濤驚愕的看著蒙戰,「就是那個劉建陽?」
  蒙戰好笑的看著徐濤,「就這一個劉建陽,你以為還能有幾個。」
  徐濤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看著緊皺雙眉的徐濤,趙銘有些不解的推了一把徐濤,「濤子,怎麼了?這個劉建陽你認識?」
  徐濤緩緩的點了點頭,「嗯,大比的時候認識的,人....不太好。」
  徐濤的評價讓另外三人有些不解,什麼叫不太好,蒙戰忍不住伸手敲了徐濤一下,「什麼叫人不太好,直說,卑鄙小人就得了。」
  徐濤皺了下眉頭,沒有說話,心底卻在想著劉建陽這個人,對於這人,徐濤是打心眼裡厭惡,看了一眼不知道想什麼的徐濤,蒙戰暗自嘆了一口氣,把劉建陽的事情簡單重點的說了,蒙戰的話音剛落,最衝動的崔延平騰的一下跳起來,瞪著徐濤,「濤子,你怎麼不上去給他兩個大耳光,這種傻B就不能輕易放過他,你等著,你不好意思動手,等我來,你等著看,我埋汰死他,什麼玩意。」郭文舉的附和更讓崔延平擼胳膊挽袖子的要找劉建陽算賬。
  蒙戰滿眼贊同的看著跳腳罵著劉建陽的崔延平,而徐濤則羨慕的看著罵了半天沒重詞的崔延平,心底不斷的感嘆真厲害啊,以前怎麼沒發現小崔這麼厲害。
  徐濤滿眼的羨慕讓蒙戰忍不住呵呵的笑了,收回目光的徐濤白了蒙戰一眼,看向始終沒說話的趙銘,「趙銘,想什麼哪?」
  趙銘抬起頭露出一絲有些雲淡風輕的笑,「沒什麼,我想起我爺爺說過的一句話,人奸沒飯吃,狗奸沒屎吃。」噗、噗、噗、咳咳咳,噴笑聲中夾雜著咳嗽聲在屋內響起。
  徐濤好笑的同時又有些不解,眼底帶著詢問,趙銘無奈的搖搖頭,「沒事,你該訓練訓練吧。」
  蒙戰好笑的看著一眼自家小傻子,帶著一絲欣賞的看著趙銘,很少接觸到趙銘,這還是第一次發現這也是個黑傢伙,崔延平滿臉漲紅的邊咳嗽邊笑,伸出手掐住趙銘的脖子,「下次你要說點什麼能不能提前打聲招呼,嗆死爺爺了。」
  趙銘淡定的拉下崔延平的手,「好,我會提前告訴你。」
  崔延平一哽,蒙戰哈哈哈哈的大笑著,暗自點點頭,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輕鬆面對的態度,蒙戰這一刻提著的心終於算是放下了,他相信這四個人一定會堅持下來也一定會給敵人重重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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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10月14日早七點。
  吃過早飯集合好的隊伍站在了大大的訓練場內,一溜五個教官站在所有人面前,徐濤仔細打量著這些教官,五個教官並沒有穿戴的很整齊,只是簡簡單單的迷彩褲加上一件白色或是黑色背心。
  包括昨天已經熟悉的蘇勇,不否認看到蘇勇的那一瞬間,徐濤微微有些詫異,原來蘇勇也不是完全的嬉皮笑臉,站在教官中的蘇勇嚴肅中帶著尖利,好像昨天那個露著一口白牙哈哈大笑的豪爽男人是另外一個人似的。
  「衛生員出列。」一聲並不嘹喨的喊聲響起,徐濤、趙銘、崔延平、郭文舉一步跨出隊伍,徐濤看向說話的男人,看不出年紀,中等身材,短短的頭髮,黝黑的臉龐,無論是表情還是眼神都沒有別的教官那樣有著外洩的銳氣,而是一種淡淡的平和,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教官的那一剎那,徐濤心底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心底好像不斷的叫囂著,離這人遠點在遠點,收起有些紛亂的心緒,徐濤認真的看向眼前的教官。
  「周曉、你們的教官,報名。」男人緩緩開口,很平和,平和的好像再說吃飯了嗎?
  「趙銘、」排在第一位的趙銘立正敬禮說出自己的名字,「郭文舉。」同樣的程序,「崔延平」「徐濤」四個人一個接著一個說出自己的名字後,靜靜的等待著周曉下達指令。
  「跟上。」周曉下達口令,轉身慢慢的往前走,徐濤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快速跟上,一直走到操場邊,周曉指了指地上堆放的裝備,「全負重10公里武裝越野。」
  周曉說完繼續轉身走出操場,直接坐上操場門口的沙灘越野車,看到徐濤等人戴好所有的裝備,啪的一聲按響了車喇叭,四個人走出操場看向車內的周曉,「跟上。」周曉說完一腳油門車駛離訓練場大門。
  四個人跟在車後開始進行今天的第一個訓練科目,全負重10公里越野,直跑轉彎,衝進沙灘,乍一跑進沙灘上的幾個人完全找不準著力點,每一步好像都用上很大的力氣一樣,就連曾經做過沙漠訓練的徐濤也只能在不斷的調整腳下的步伐的同時找出著力點。
  前方的越野車不斷加速,後面的徐濤等人在全負重的情況下追的辛苦,用了近一個小時才重新回到操場的四個人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狼狽」慢步下車的周曉看著滿頭大汗不斷喘著粗氣的四個人,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卸下裝備。」裝備重新擺放在一旁後,周曉沒有給幾個人休息的時間,帶著幾個人直接來到操場的左側,指了指單槓,「引體向上,50個。」
  徐濤看了一眼樹立在自己面前的單槓,上前一步,一個跳躍,抓住了單槓的鐵桿,一個、兩個、十個、十五個、二十個、二十一個,徐濤感覺手臂越來越沒力,每一次往上的動作都充滿了無力感。
  二十四個,啪的一聲,徐濤率先摔下單槓,「繼續。」摔倒在地的徐濤重新站起,又一次跳躍抓住單槓的鐵桿,一個又一個摔下一個又一個重複著教官下達的口令。
  五十個引體向上,徐濤摔下三次,當五十個終於做完的時候,徐濤感覺渾身上下好像水洗了一樣,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嗓子眼幹的好像冒煙了似的。
  耳邊傳來相同的喘著粗氣的聲音,徐濤沒有轉頭看向身邊的隊友,只是看著面前看著他們周曉。
  「200俯臥撐,開始。」又一個口令的下達讓徐濤感覺胳膊越發的痠疼,沒有停留,繼續,勉強做完俯臥撐後,徐濤感覺胳膊已經有些太不起來,但這一切依然沒有結束,緊接著就是一萬米蛙跳。
  一項又一項有些艱難完成的科目,一直持續到十一點半,當上午的訓練終於結束的時候,徐濤、趙銘四個人身上的迷彩服上面有著一層淡淡的白斑,晃晃悠悠的四個人食堂,坐在飯桌前,崔延平使勁扭了下腰,看了一眼四周,「你們說咱教官是不是有病啊,這一上午我就沒看見他臉上有別的表情,不管咱們做的好還是做的不好,都是一樣的面無表情,我特想上去掐一把看看是不是臉上的肌肉是死的。」
  趙銘翻了個白眼,「你閒的慌。」徐濤有些好笑的看著擠眉弄眼的崔延平,徐濤有種感覺,崔延平要是敢直接上手,教官能把他手掰了。
  郭文舉趴在桌子上,無力的擺擺手,「我現在就像趕緊吃完飯歇一會,太他娘的累了。」
  徐濤看著趴在桌子上的郭文舉笑了,敲了下桌子,「萬一教官不讓睡覺怎麼辦?」
  郭文舉騰的一下抬起頭,看著徐濤,「別嚇唬我啊,我累死了。」
  郭文舉的話讓徐濤三人呵呵的笑了,郭文舉進隊比徐濤三人要晚一年,技術極其出色,但體能跟徐濤差不多,只是徐濤因為參加大賽經過了一段時間系統的訓練,再次接受這樣的訓練,雖然也累,但並不是不可以忍受。
  蒙戰帶著隊員走進食堂就看見笑眯了眼的徐濤,眼底瞬間變的柔和,快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濤,蒙戰微微皺了下眉頭,徐濤雖然在笑,但不自覺揉著胳膊的舉動讓蒙戰有些心疼,想了一下,蒙戰交代一聲陳廣發轉身離開了食堂。
  而眼光剛剛掃到蒙戰卻發現蒙戰轉身又離開了,徐濤有些驚訝,馬上要開飯了,一上午高強度訓練這人又幹什麼去了?
  雖然好奇,但看看周圍,徐濤壓下心底的驚訝繼續跟趙銘等人聊天,間或問問汪進上午訓練怎麼樣?
  打完電話回到食堂的蒙戰看了一眼徐濤,走到徐濤身邊,直接坐下,看了看四個人,「怎麼樣?」
  郭文舉抬頭看了一眼蒙戰,蔫耷耷的搖搖頭,「不咋樣,累的要死。」
  郭文舉的話引的大家一陣笑,陳廣發回身拍了郭文舉一巴掌,「小郭子,這才開始,以後有你受的。」
  郭文舉無力的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才說累的要死,四個月啊,想想我都想跳海裡當個海豚算了。」
  哈哈哈哈的大笑聲又一次傳來,讓食堂後廚的炊事班班長有些詫異,這隊人不錯啊,記得另外一隊首都來的那幫人,第一天中午是完全沉默的,沒想到這些人還有力氣大笑,暗自點點頭,炊事班班長加快手裡的動作,招呼著往外端菜盆飯盆。
  吃過午飯,一群人剛剛走出食堂,就看見站在食堂門口的五個教官,蒙戰上前一步,立正敬禮,等待命令,「全體都有,操場集合。」
  所有的隊員快速整合隊伍,跑步進操場,蘇勇上前一步,「現在開始到下午三點,只有一個訓練科目,耐高溫,全體都有,立正、稍息。」
  徐濤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正空中的烈日,收回目光眨了眨眼睛,眼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一絲遮掩的操場上,炎炎烈日下,汗水不斷的順著頭皮往下淌,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濤感覺外露的肌膚一陣陣火辣辣的疼,汗水滑過的地方又癢又痛,可看著與他們相同站在操場的教官,忍耐是唯一能做的。
  直直站立的雙腿開始發酸漲疼,身上的衣服剛剛被陰濕就被烈日曬乾,一層又一層的斑斑鹽點佈滿整個迷彩服,當終於聽到解散的口令時,徐濤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快速的上下擼動雙腿,已經完全僵住的雙腿腫脹疼痛的厲害。
  僅僅不到十分鐘的休息時間,訓練再一次開始,這一次一直持續到五點,飯後休息半個小時後,繼續訓練,一直持續到晚上9點,當徐濤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營房時一下子撲到了床上,渾身上下痠疼的厲害,尤其是臉上被暴曬過的肌膚感覺火辣辣的。
  還沒等徐濤緩過勁,蒙戰拿著手裡的名單走進徐濤寢室,看到衣服也沒脫直接趴在床上的徐濤,走過去拉起徐濤,「小濤,調整寢室,先起來。」
  徐濤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看向蒙戰,「什麼調整寢室?」緩慢的有些干啞的聲音讓蒙戰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徐濤的臉頰,眼底有著毫不掩飾的心疼,「乖,要分小隊,十人一隊,十天後的友誼賽就是每十個人一組。」
  徐濤因為又困又累變的遲鈍的大腦只是點了點,蒙戰心疼的笑了笑,拉著徐濤直接走到最邊上自己的寢室,脫下徐濤的外套,把人塞進洗漱間,打開熱水「先洗洗,我去安排寢室。」
  徐濤緩慢的點頭,蒙戰低頭親了徐濤嘴角一下轉身快速的離開,徐濤勉強著沖洗了一下,套上短褲,爬回床鋪邊躺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拿著手裡仔細研究好的名單來到各個寢室,蒙戰也沒管哀嚎著要休息的隊員,快速的把人員重新分配好,四個衛生員跟四個小隊的隊長一個房間,按照人員配置,第一小隊,隊長蒙戰、衛生員徐濤;第二隊,隊長陳廣發、衛生員郭文舉;第三隊,隊長於亮、衛生員崔延平;第四隊,隊長楊世龍、衛生員趙銘。
  重新分配好寢室又把各個小隊人員名單交給隊長,蒙戰回到了自己的寢室,趴在床上打著小呼嚕的徐濤讓蒙戰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悄悄的走進洗漱間,快速的沖洗後,光著膀子的蒙戰走到床邊蹲在徐濤跟前細細的看著。
  或許是累或許是不舒服,睡著的徐濤眉頭微微皺著,站起身,看了一眼並不寬的單人床,蒙戰搖搖頭,彎腰親了一下,回到旁邊的床鋪躺好,閉上眼,腦子裡仔細的思量起十天後的第一次對抗。
  蒙戰雖然沒有具體瞭解過別的軍區怎麼訓練特種士兵,但是在這個兵種裡,蒙戰絕對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說,B軍區N軍區特種訓練前期的訓練大綱都是蒙戰給系統的做出的,雖然對方的人數比他們此次來到這裡訓練的人數多出了近一倍,但蒙戰卻知道,人數並不是絕對戰爭的絕對條件,蒙戰絕對的有信心在以少對多的情況下,讓敵人見識一下五營的實力。
  蒙戰唯一擔心的就是衛生兵這塊,蒙戰雖然沒有正面的接觸過劉建陽,但那一次次的事故與參加比賽時不懷好意的目光讓厲眼的蒙戰知道,劉建陽絕對可以當得起卑鄙小人這四個字。
  蒙戰雖然在心底狠狠的記住了劉建陽,但蒙戰絕對沒想到會這麼快就碰到一起,好像定時炸彈一樣的劉建陽,蒙戰從來沒有想過要放過,按照蒙戰的想法,只有殘了徹底離開了軍隊系統才能讓蒙戰打消心底對劉建陽的怒火。
  直到現在蒙戰想起那次事件還有些後怕,那時候要不是徐濤習慣性的查看藥箱,等待徐濤的不僅僅是失職受處分,嚴重的情況下會被開除軍籍送上軍事法庭,只要想到自家小傻子曾經面臨過的困境與災難,蒙戰心頭的火氣就一陣陣往上湧。
  翻個身,看著睡得沒心沒肺的徐濤,蒙戰忍不住笑了,悄悄的爬起床,走到徐濤身邊,小心的抱起睡得香甜的小傻子,躺在床上,把人緊緊的禁錮在懷裡,重新擁住徐濤,蒙戰心底有著無法抑制的溫暖。
  重新閉上眼的蒙戰,緊緊的抱住徐濤,徐濤習慣性的在蒙戰胸口蹭了兩下,輕輕的呼吸拂過胸口,讓蒙戰心底有些淡淡的異樣,小心的把右腿伸到徐濤雙腿間,不自覺的蹭了兩下,徐濤不舒服的哼哼聲讓蒙戰低低的笑了。
  摟住懷裡的愛人,壓下有些升起的欲/望,慢慢的睡了過去,並不寬大的單人床,緊緊相擁的兩個在斜灑進屋內的月光下有著無言的溫馨。
  第二天,當第一遍起床鈴聲響起的時候,徐濤睜開了沉睡了一夜的雙眼,習慣性的蹭了兩下埋在蒙戰胸口的臉頰,「這麼小的床你也跟我擠。」
  沙啞中帶著還沒睡醒的慵懶聲音在蒙戰耳邊響起時,蒙戰低頭親了徐濤頭頂一下,「不抱著睡不好。」
  蒙戰不嫌害臊的話讓徐濤忍不住暗暗吐槽,以前也沒看你這樣,不過時間也不允許徐濤過多的糾結,拍了抱著自己不撒手的蒙戰,「起來,第一遍鈴聲已經響過了。」
  蒙戰呵呵的笑著鬆開手臂跳下床,拉起徐濤,左右活動了一□體,啪啪的骨骼聲讓徐濤翻了個白眼,「趕緊洗漱。」
  蒙戰笑著套上褲子,直接走進洗漱間,放水刷牙洗臉,徐濤站起身穿好衣服收拾好內務,走進洗漱間。
  收拾利索的倆人走出房間,正好是第二遍鈴聲打響的時候,直接來到操場,參加晨練,一個小時的晨跑後,回到寢室先把昨天沒有來得及洗的衣服洗好,倆人才跟著過來招呼的汪進等人往食堂走去。
  一天又一天不斷增加的訓練計劃讓徐濤、趙銘、崔延平、郭文舉四個人累的連續三天吃不下飯,高溫酷暑、不曾間斷的日訓夜訓,幾個人的體重明顯下降,四個人直接反應出來的狀態讓周曉看在眼裡,一邊交代炊事班天天準備降暑的食物一邊繼續激發幾個人的極限與鬥志。
  周曉明白,已經習慣了北方天氣的幾個人在體能上並不是完全跟不上訓練計劃,而是乍一換環境與不曾間斷的訓練讓幾個人沒有完全適應,只要挺過這三四天,一切都會慢慢好轉,正如周曉預料的那樣,到了第四天晚上,已經初步適應高溫的四個人喝完訓練營專屬的酸湯後,重新了開始大口吃飯。
  當看到徐濤再次恢復了以前三分之二的飯量,蒙戰提著的心總算落地了,擔憂也慢慢的從眼底退去,抬頭看了一眼默默的吃著飯的周曉,蒙戰眼底閃過感激欣賞,突然抬起頭的周曉讓蒙戰咧著嘴笑了,「尖刀隊長。」
  無聲的話語讓周曉眼底微微縮了一下,第一次仔細打量起蒙戰,蒙戰笑了笑,臉上的笑慢慢消退了一些,眼底閃過一絲傷感「於洋。」又一個吐出的無聲人名,讓周曉的瞳孔快速的收縮了起來,看著對面不遠處眼底閃過傷感的蒙戰,周曉放下手裡的碗筷,看了一眼門外,站起身慢慢的往門外走去。
  同樣放下手裡飯盆的蒙戰,心情有些沉重的跟著走出了食堂,倆人直接繞到食堂側面的大樹下,周曉看著蒙戰,微微皺了下眉頭,蒙戰看著這樣很少有表情的周曉,心底說不出的發堵,同樣有了愛人的蒙戰,到了今天能夠真正的體會理解周曉的心情,沒有等周曉開口,「於洋,我的教官。」
  蒙戰低沉的吐出的話語讓周曉一直平靜的心好像被人快速而又用力的抓緊了一樣,一陣陣疼痛不斷從心底湧起,「皮小子?」
  再次聽到這個於洋給自己起的外號,蒙戰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那時候,自己多大?十六還是十七,於洋是自己第一個教官,就是那個溫潤儒雅好像一塊玉的男人教會了自己什麼叫做生存,也是那個男人讓自己理解了什麼叫做軍人。
  蒙戰沒有說話,但周曉卻知道了,眼前這個高大沉穩的男人就是自己愛人笑稱的皮小子,看到這個跟自己愛人有著聯繫甚至讓自己愛人承認是小徒弟的人,周曉的表情慢慢的放緩,「鯊魚死之前曾說放假去看看你。」
  蒙戰點點頭,壓下心底的酸澀,「我知道,我去看教官了。」
  周曉的臉色越發的柔和,「每年五月送到墓碑前的那支松柏是你送的?」
  蒙戰點點頭,臉色露出一絲懷念的笑,「嗯,教官說過,他就是松柏,無論在什麼惡劣的氣候下,都又著那麼一抹綠。」
  蒙戰的話讓周曉眼前閃過那個把軍人的職責看的比命都重要的人,從開始的恨他狠心到現在無盡的懷念,周曉用了七年的時間,直到五年前失去右腿,留在這裡當教官,平靜沒有波瀾的生活才讓周曉沉下心慢慢的去想去懷念,到了如今,周曉終於能夠坦然面對愛人的死亡。
  長出一口氣,周曉看向遠處的椰樹,綠綠的樹葉給這個炎熱帶來一絲清涼,收回目光,周曉看向蒙戰,臉上露出了幾年來第一個微笑,「沒事去我那坐坐。」
  蒙戰看著帶著笑的周曉,也笑了,點點頭,「是,師公。」
  周曉笑了,真正發自內心的笑,這是他周曉第一次被人承認自己是於洋的愛人,那怕於洋已經犧牲那怕記住他的人很少很少,那怕他與於洋的愛情從沒有見過光。
  帶著笑的周曉轉身慢慢離開了,看著周曉形單影隻的背影,蒙戰心底有著深深的顫動,蒙戰之所以如此清晰的瞭解自己的性向,就是於洋告訴他的,蒙戰永遠無法忘記,年少的自己站在操場上,耷拉著頭低低的說著自己的異樣後,於洋按在自己頭上那溫暖的大手。
  蒙戰記得,記得於洋說過,只是選擇不同但並不意味著自己是怪物,記得於洋帶著絲絲想念跟自己說著自己的愛人,記得於洋滿臉笑容的說著愛人是他的驕傲,蒙戰記得於洋的一切。
  那時候的於洋滿臉的溫暖,可今天,於洋離開了,永遠的離開,留下周曉一個人過著好像苦行僧的生活,蒙戰不知道假如有一天自己面臨周曉這種情況是不是有勇氣活下去,在蒙戰心底,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獨的活著。
  使勁的搖搖頭,這一刻的蒙戰迫切的想要見到徐濤,見到那個深深刻在心底的愛人,衝進食堂,空空的食堂讓蒙戰轉身快速的往寢室沖,直接衝進屋的蒙戰看到坐在床上喝著水的愛人。
  被突然衝進屋的蒙戰嚇了一跳的徐濤,愣愣的張著嘴端著水杯看著臉色有些不好的蒙戰,趕緊把手裡的水杯放下,剛剛站起身,還沒等說話就被蒙戰一把抱住,蒙戰微微顫抖的身體讓徐濤驚了一下,但不斷收緊的手臂讓徐濤來不及追問,只是回抱著慢慢的一下又一下撫摸著。
  好一會,蒙戰鬆開懷抱,拉著徐濤坐在了床邊,看著臉色回轉的蒙戰,徐濤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輕聲問出後聽到了一個雖然不全但充滿了悲傷的故事,徐濤笑了,伸手摸了摸徐濤的額頭,「我們不會的,無論生死我們都會在一起。」
  蒙戰長出一口氣,笑了,低頭在徐濤嘴角親了一下,點點頭,「是,無論生死都要在一起。」對視一眼的倆個人笑了,笑容中有著堅定。
第七十六章

  再次看見周曉的時候,徐濤突然發現周曉平靜淡漠的表情並不再可怕,對於這個沒有表情的中年男子,徐濤有了絲絲的憐憫,在沒有什麼比只能靠回憶孤單的活著讓人難過的事了,獨自一個人行走在茫茫天地間,那種發自內心的孤寂,徐濤暗自搖搖頭,那時候的自己,不也是嗎,孤獨的活著,好像漂浮的浮萍,沒有根的四處飄蕩。
  搖搖頭,徐濤甩開紛亂的思緒,重新投入訓練,再有三天就是原定的第一次對抗塞,徐濤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只能盡全力的去準備,來到這個訓練營已經一個多星期,但兩支隊伍卻從沒有相遇過,彼此知道,但完全相隔開,徐濤不知道也不瞭解對方的訓練成果如何,也沒心思去想,只是想著訓練在訓練。
  時間很快,很快到了10月25日,明天就是第一次對抗賽的日子,飯後的加練暫停,吃過晚飯,本以為蒙戰會找大家做個動員大會,但沒想到等到的不是蒙戰,而是周曉,看著站在四個衛生兵面前的周曉,徐濤微微有些疑惑,雖然並不是很瞭解周曉,但話少沉默卻是徐濤對周曉最直觀的印象。
  坐在凳子上,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四個衛生員,周曉挨個看了一遍,「明天就是第一次對抗,你們都知道對方的人數要比你們多了近一倍,雖然人數並不一定是決定勝負的絕對條件,但對方與你們是相同的特種,在並不佔優勢的情況下,怎樣才能真正的發揮出所學的一切取得勝利,拼的就是臨場反應,徐濤。。」周曉開始點名。
  徐濤上前一步,周曉看著徐濤,臉色微微放鬆了一些,「徐濤,你最大的優點是堅持,無論到任何時候都能堅持,這是你的優點,但要但從體能來看,你們四個人中,體能最差的就是你,並不是說,你的體能不達標,而是,你不知道怎麼去用力,全力以赴是好事,但你要學會用腦,學會怎用最小的力氣最少的消耗達到自己的要求,這一點,趙銘做的是最好的,看似好像在偷懶,其實不然,省力才是保存實力的關鍵。」周曉停頓了一下,看到完全聽見去的徐濤,臉色越發的放鬆。
  周曉繼續說道,「徐濤,教官希望你能記住,不是全力以赴就能達到自己期望的結果,還有就是徐濤,心要狠手要快,這兩點你必須做到,對抗就是對抗,你總是不忍心,那麼當你習慣後,出任務的時候,需要你動手的時候,你會下意識的收手,你想沒想過,如果你出任務的時候,面對的是凶殘的歹徒時,他會給你後悔的機會嗎?」
  周曉的話讓徐濤仔細想過後,瞬間出了一層冷汗,是啊,習慣性的收手,習慣性的給別人一條生路,但從來沒有想過要是真的遇見周曉說的那種情況,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是不是這些年從沒遇見過危險讓自己掉以輕心了?
  徐濤額頭淡淡的汗珠讓周曉眼底閃過一絲滿意,點點頭,看向崔延平,「崔延平,你聰明,你有活力,但你太衝動,你要明白,你是衛生員,你是一個走上戰地後需要你搶救人命的衛生員,你的衝動很有可能會讓身負重傷的隊友面臨無人救治的場景....。」
  周曉逐一的講解著,點評著幾個人各自的缺點,把每個人的優點缺點點評後,周曉停頓住話語看著思索中的四個人,好一會,周曉敲了敲桌子,幾個人收回思緒抬起頭看向周曉。
  周曉臉色有著從沒見過的溫和,「明天就是對抗塞,好好想想我說過的話,我會參觀整場對抗,要是沒有達到我預期的標準,我會好好給你們四個加練。」
  說完話的周曉,沒有去管突然變了臉色的四個人,站起身,背著手慢悠悠的離開了趙銘的房間,看著周曉慢慢消失的背影,幾個人面面相窺,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這段時間大家對周曉的瞭解,要是沒有達到周曉說的標準,等待他們的很可能是,幾個人想到那樣的場景,不自覺打了個冷戰。
  10月26日,下午1點經過簡單的適應性訓練後,限時20小時的晝抗夜搶對抗賽正式在兩隊中開始。
  12點40,全部做好準備的兩隊隊員相繼走進五號訓練場,大大的訓練場內零零散散的有著各種障礙。
  因人數的關係,晝抗夜搶中的晝抗在以B軍區選撥出的四組成員與蒙戰帶隊的四組隊員中展開,除了兩隊參賽的隊員,還有站在看台上與賽場邊準備計時的教官們。
  賽事還沒有開始,兩隊參賽隊員彼此之間就升起淡淡的火藥味,走在第一組中間位置的徐濤一眼看到準備與之對抗的B軍區第一組衛生員劉建陽,看到劉建陽的那一瞬間,徐濤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淡然,這個差點讓自己背上處分的人、這個差點讓自己最親密的隊友生命受到威脅的人,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底有了掩飾不了的怒火。
  看了一眼臉上帶著淡淡譏笑的劉建陽,徐濤眼底快速的閃爍了一下,收回目光,徐濤看向前方,「濤子,那個是劉建陽?」
  耳邊傳來低低的詢問聲,徐濤沒有轉頭就知道是第二組的崔延平,「對方第一組站在第七位的那個。」
  徐濤小聲的回答著,崔延平抻著脖子看了一眼,劉建陽帶著笑的面孔讓崔延平嗤笑了一下,「就笑的跟老鴇似的那個?」
  徐濤輕輕咳嗽了兩聲,忍住笑意點點頭,「是。」
  崔延平轉頭告訴站在自己右邊第三組的趙銘,趙銘看了一眼劉建陽,微微皺了下眉頭,崔延平或許沒看出,但趙銘清楚的看到,看似笑眯眯的劉建陽,微微上挑的眼梢帶著一股隱藏的不善,明面上或許不會做什麼小動作,但到了晚上的夜抗,這個人絕對有後手。
  心底暗暗的打了個警醒後,趙銘收回了目光,站在隊伍中等待著比賽的開始。
  一點整,比賽正式開始,兩隊八組第一個出賽的成員齊齊站在起跑線內,隨著一聲槍響,徐濤所在隊伍第一場出賽的張瑞武、萬海龍、黃文、唐衛國四人迫不及待地飛快躍出起跑線,對抗的第一項,要求——在規定的時間內依次通過軟橋、晃動螺旋梯、高低橫木、高台、鐵索、斜牆、彈坑、低樁、鐵絲網等10道障礙物。
  對於作戰來說並不是難事,但為了增加難度,比賽的第一項時間卡在三十分鐘之內,在這個時間內,用時越短,分數越高,每組比賽結束後,算出綜合成績後,在結束時再次計算出平均分數。
  而只有前一個隊員順利達到終點第二個隊員才能再次從終點出發,以接力棒的形式一個接著一個往前衝。
  而為了配合徐濤,把徐濤排在了中間又有些靠後的位置,既能保證徐濤在比賽時有更充裕的時間又能保證一旦徐濤落後,下面的隊員能夠追上,每一隊衛生員都按此排位站在隊伍中。
  一個又一個衝過終點的隊友讓徐濤臉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四組成員在經過四場比賽後 ,已經領先對方兩分半的時間,別小看這兩分半,要是以蒙戰的腳程技術來算,這個時間至少能夠讓蒙戰快速的穿過兩個障礙。
  第五組已經出發,站立在第六位的徐濤走出隊伍,簡單的活動開身體後徐濤站在了起跑線,這時徐濤突然發現原本對方站在第七位的劉建陽拉住了準備參加比賽的前一個隊員,低低的不知道說了什麼,等徐濤再次看見的時候,劉建陽站在與徐濤相同的起跑線內,得意又帶著絲絲挑釁的目光看向自己,這一刻徐濤突然笑了,收回目光,本有些緊張的心突然平靜到了極點。
  徐濤的笑徐濤臉上的平靜讓挑釁沒有成功的劉建陽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隊友,當看到落後的隊友時,劉建陽眼底的陰霾越發的濃厚,臉上也帶出不悅。
  當徐濤小組第五位衝過終點的孫武揮動紅旗時,徐濤快速的衝出終點線,第一道要過的是15米長的軟橋,身體輕便敏捷的徐濤穩穩的迅速通過,隨後,爬晃動螺旋梯、過高低橫木,一個又一個衝過的障礙,讓剛剛沖上第一道障礙的劉建陽臉色發青,一陣陣怒火在眼底閃爍,又急又氣的劉建陽在過軟橋時,因為過於關注徐濤,從橋面左右晃動厲害的木板上,跌了下來。
  劉建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重新爬起來,快速返回終點,嗷的一聲起鬨聲讓劉建陽眼底噴火,沒有理會,壓下心底的怒氣,沉下心重新進行。
  而此時的徐濤已經快要衝到長10米、高4米的高台前,腳下加速,一個跳躍,抓住高台頂端的徐濤快速的爬上,此時的徐濤思想完全放空,眼底心裡只有腳下的高台,沖上高台,凌空躍下,矯健的身姿讓站在一旁準備輔助的教官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後退一步,看著繼續快速奔跑中的徐濤。
  「加油。」「濤子,衝啊。」在眾人的吶喊助威聲中,徐濤的速度越來越快,一個又一個障礙快速的穿過,終於,徐濤來到了第九個障礙也是障礙中最險的一關——穿越長40米、高5米俗稱「鬼門關」的水上鐵索前。
  深吸一口氣,「濤子、沖。」齊聲的大吼中,徐濤一腳踏上劇烈晃動的鐵索上,身著墨綠色迷彩服的徐濤手抓腳踩鐵索,眼睛緊緊盯住腳下細細的鐵索,好像高空走鋼絲似的一步一步快速的向前移動。
  汗水順著額頭兩鬢不斷的流淌著,汗水模糊了雙眼,徐濤眨了眨眼,沉下心冷靜的走著,當終於跳到平坦的土地上,徐濤抬起胳膊抹了把汗水,繼續衝刺,最後一關就在眼前。
  滿身汗水的徐濤喘著粗氣邊快速的奔跑邊不斷的調整著呼吸,終於衝到最後一道關口——過彈坑,按照要求,彈坑上方,協助障礙的教官會在上方不斷的在坑邊掃射著空彈,兩米深的彈坑挑戰障礙的隊員不但要穿過五十米的距離還要重新躍出。
  躍進深坑中的徐濤在不斷崩飛的沙土中迅速的前行,短短的五十米距離,在剩下的三十米,徐濤再次加速,躍起,一腳踹在坑內土牆上,藉著這個姿勢的助力,爬上深坑,爬出深坑看到終點邊等待的隊友,徐濤一陣冷靜的面孔,露出了笑容,帶著笑,徐濤衝過終點,揮動了遞交在手裡的紅旗。
  當劉建陽闖過終點線時,噴火的眼和臉上的陰沉讓徐濤又一次露出了笑容,突然有了戲弄的心情,衝著噴火中的劉建陽咧著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翹了翹大拇指,收回手指收回目光的徐濤背過身偷偷的笑了。
  徐濤的舉動讓汪進哈哈哈哈的笑了,一把摟住徐濤的肩膀,「濤子,不錯不錯,就應該這樣,對待敵人要和風細雨搬的溫柔,雖然人家輸了,但咱不能沒有風度,要笑,要安慰敵人受傷的心靈。」
  徐濤呵呵的笑了,對於自己幼稚的行為有些臉紅,好在面孔黑又經過劇烈運動沒有顯示出來,徐濤的舉動、幾個人的大笑、隊友隱約的不滿讓劉建陽眼底一暗,深深的看了一眼徐濤,收回了臉上的怒氣與陰沉,恢復成那個喜歡笑又帶著絲絲親切的劉建陽。
  比賽一直持續到傍晚六點,以蒙戰為首的四組隊員以五分鐘的成績壓倒性的取得了勝利,臉上帶著親切的蒙戰與對方帶隊的隊長沈建握手,轉過身,帶著隊員走到堆放武器裝備的平台,一個又一個戴好裝備的隊員準備出發,進行下面的對抗,晝抗夜搶中的夜搶。
  按照比賽規定,夜搶以佔領指揮所搶到對方隊旗為贏,S軍區小隊人數四十,代號「猛虎」,B軍區小隊人數七十,代號「雄鷹」每個小隊臨時指揮所分設海島兩個山體內,具體位置不詳,兩支隊伍,無論那一支在第二日九點之前攻佔指揮所並搶到隊旗就算贏,在此期間手段不限。
  準備好的兩支隊伍以相反的方向分乘衝鋒艦到達此次夜搶中的海島,當登上海島後,拿著地圖的蒙戰仔細查看後,帶著隊員直奔指揮所,行進了一個半小時後,來到了樹林邊岩壁旁被茂密的樹林擋住的搭建的一個木屋,站在木屋前,蒙戰四處看了一圈,想了一下,露出了一絲笑。
  指揮著隊員們開始做遮掩與障礙,晚上十點吃過晚飯後,留下兩組隊員後,蒙戰帶領自己所在小組與楊世龍帶領的小組離開了臨時指揮所,走之前,蒙戰拉著另外的兩組小隊長陳廣發、於亮嘀嘀咕咕的交代了一番,看著陳廣發忍不住的噴笑聲,徐濤知道蒙戰肯定又有什麼壞主意,笑著搖搖頭,徐濤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而於此同時,在另外一個山頭的臨時指揮所,劉建陽卻與沈建起了爭執,沈建氣的臉色發青,看著滿臉堅持的劉建陽,沈建覺得額頭一陣陣跳著疼,當初他就說什麼也不同意劉建陽加入隊伍,但事不由己,名單定下後,第一個就是劉建陽,甚至還是以衛生員隊長的名字出現在名單裡。
  直爽的沈建氣的直接掀翻了桌子,別人不瞭解劉建陽,但與劉建陽共事三年的沈建卻非常瞭解劉建陽,自私、喜歡出風頭,看不起他人、喜歡推卸責任這些毛病不說,劉建陽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極其的不服管教不停指揮,因為後台硬,曾經跟劉建陽搭班子的隊友沒有幾個受得了,而實在忍受不了自我感覺良好的劉建陽沈建甚至不得不退出第一大隊,直接轉到第二大隊,雖然任務沒有第一隊多,雖然立功的機會少了很多,但沒有了劉建陽,沈建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
  比賽中臨時調換位置,輸了比賽丟了人卻抱怨隊友們不努力,抱怨因為前幾名隊員落後太多所以他沒有跟對方的衛生員站在同一起跑線內,劉建陽的抱怨讓深刻瞭解他的沈建心底嗤笑,別以為他不知道劉建陽為什麼調換位置,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場輸贏,不就是對方的衛生員是參加國際大賽拿到冠軍的哪一個嗎,技術不如人不說自己的問題,卻把責任推卸到隊友身上。
  看著一個個瞬間不滿的隊友,沈建心底暗自苦笑了一下,對接下來的比賽和訓練充滿了無力感,以為劉建陽輸了比賽會收斂一些的沈建,當一次又一次聽到劉建陽的指揮時,怒火不斷的上升,尤其是到了海島上後,劉建陽的指手畫腳,劉建陽的不斷出主意更是讓沈建的怒火到了極點。
  深吸一口氣的沈建,盯著劉建陽,「劉建陽,你記住一點,指揮官是我沈建,而不是你劉建陽,別把自己看的太高,這支隊伍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的職責是做好戰地救護,而不是在這裡指手畫腳。」
  沈建毫不客氣的拒絕與直白的點名讓劉建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來的時候,劉建陽仔細觀察過,徐濤所在的小組有帶隊的指揮官,徐濤肯定會跟著指揮官搶旗,劉建陽的意思是既然己方人數多出一倍,完全可以直接在半路上阻擊,對於徐濤,劉建陽不服甚至有著深深的嫉妒,劉建陽一直認為如果不是徐濤搶了自己的名額,那麼在國際大賽上得到十字勛章的就是他,後來知道明年四月的大演習時,劉建陽心底一直憋著一股勁,要在眾人面前狠狠的給徐濤一個重擊,讓所有人看到,他劉建陽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衛生兵,而不是一個農村出來的窮小子。
  今天這場比賽,劉建陽自覺準備的很充分,但想到一個個落後對方的隊友,劉建陽心底充滿了不滿,為什麼不把尖子都放在第一隊,在劉建陽心中,徐濤今天之所以能夠贏就是因為他所在的小組全是對方的尖子,一場完全壓倒性的比賽讓劉建陽感覺徐濤當著大家的面重重的給了他一巴掌一樣。
  而比賽結束後徐濤的嘲笑更是讓劉建陽無法忍受,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徐濤永遠的退出衛生兵這個兵種,最好是能永遠的滾出軍隊。
  抱著這樣的想法,上島後,劉建陽就開始張羅著出發,劉建陽清楚的記住了出發前通知上的一句話,手段不限,那麼那怕自己失手廢了徐濤也算在合理範圍,看著手裡裝滿了空心彈的機槍,劉建陽眼底閃過一絲興奮,好像看到了殘廢的徐濤一樣。
  可劉建陽完全沒有想到,沈建會拒絕他的提議,甚至當著大家的面訓斥他,沉著臉心底充滿陰暗的劉建陽看了一眼沈建轉身離開了指揮所,看著劉建陽的背影,沈建嘆了一口氣,看向身邊的副隊長兼好哥們,「準備一下出發吧,你說我他媽的怎麼就沒遇見一個像人家S軍區那樣的好搭檔哪。」
  沈建的副手金曙光看著鬱悶的沈建哈哈哈哈的笑了,拍了拍沈建,「行了,攤上這麼個祖宗算咱倒霉。」沈建苦笑的搖搖頭,「通知大家,五分鐘你們就出發吧。」
  金曙光笑著點頭走出指揮所,五分鐘後,金曙光帶著三組隊員離開了指揮所,看著被夜色掩蓋消失的背影,沈建回到臨時指揮所做著最後的準備。
  三個小時候,沈建靠著指揮所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使勁抻了下腰,臉上露出了決戰前的一絲輕鬆,可沒等沈建臉上的笑消失,突然衝進的五組組長王軍滿臉怒火的衝進了指揮所,沒等沈建發問,「頭,劉建陽帶著一組人偷著出發了。」
  沈建驚的騰的一下站起身,「你說什麼?」王軍急促的又重複了一遍,沈建覺得腦瓜子嗡嗡嗡的直響,怒火一陣陣的不斷往上湧,「我艹他祖宗的,什麼時候走的?」
  王軍搖搖頭,「不清楚,到了交班點,人沒來,小摳去看的,人沒了。」
  沈建在指揮所內來回走了兩圈,壓下火氣,「十個人的小組?」
  王軍搖搖頭,「沒有,加上他七個人,都是一些跟他關係不錯的。」
  沈建轉圈的腳步突然停住了,臉上露出嘲諷的笑,「不管,既然他劉建陽那麼有能耐,就讓他自己去吃點苦頭好了,他真以為對方好惹?他也不看看代號的猛虎都是些什麼人。」
  沈建的話讓王軍楞了一下,隨即鬆開怒火呵呵的笑了,「等著明天早上被俘虜吧。」
  沈建嘲諷的笑了,他等著明天看劉建陽鐵青的臉,雖然有些丟人,但丟人的不是他沈建,而是私自行動的劉建陽。
  而此時說話的沈建絕對沒有想到第二天等待他的不單單是丟人到被五花大綁的一群私自行動的隊員,還有右手手筋被打斷送往醫院的劉建陽和一群充滿怒火的S軍區五營的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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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帶隊離開的蒙戰,與楊世龍小組在穿過樹林後按照地圖標示上的全景,分為左右兩隊前行,既能彼此呼應又能在山內查看左右兩方是否有對方的指揮所,海島面積雖然不大,但想要在這海島內尋找到隱藏的極深的指揮所還是有些費勁。
  不到十一點就出發的蒙戰,快速前行到對方的樹林內後放緩了速度,蒙戰從不會輕看任何一個敵人,那怕這個敵人是孩子,在蒙戰心底,輕看就意味著拿自己的生命和隊友的安危開玩笑,十幾年的特殊軍旅生涯養成了蒙戰只要進入備戰狀態就會緊繃神經。
  而且蒙戰也清楚在自己帶隊出發的同時,對方也一定會派人尋找衝擊著自己這方的指揮所,在人數完全不成比例的情況下,只有謹慎並利用手裡的一切資源才能循序漸進的達到自己的要求,時間上的充裕,讓蒙戰有更多的機會先俘虜對方的前行部隊。
  蒙戰仔細分析過,對方是七組人員,至少會派出三到四組尋找進攻自己的指揮所,蒙戰對於亮、陳廣發有信心,那二十人完全可以擋住敵人的偷襲。
  現在唯一麻煩的是怎樣在這個有些茂密的樹林裡尋找對方的指揮所,緩緩潛行的蒙戰帶著身後的隊友仔細的尋找著,皎潔的月光透過有些稀鬆的樹枝灑進樹林,一束束白光忽隱忽現,十人小組行進的速度雖然不快,但也並不是很慢,一個小時候,蒙戰小組已經趕到樹林中間位置。
  嘰嘰的口號聲中,楊世龍隊伍繼續搜索,而蒙戰小組成員則迅速分散開,設陷阱、找隱蔽點,半個小時後,陷阱設置好後,所有的隊員分散開隱藏在看好位置的隱蔽點準備設伏。
  簡單的查看了一下各自設伏的地點與陷阱,蒙戰帶著徐濤轉到距離自己準備設伏最近的地點,紮好的草帽、掩蓋好的雜草枯葉,讓徐濤所在位置咋一看只是一塊稍微有些厚實的枯葉堆。
  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零幾分,準備好的蒙戰微微有些輕鬆的蹲在徐濤跟前,四處看了一眼,低低的開始交代,「小濤,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咱們在這裡設伏,對方的隊伍也不會是一次出現,只能分散開,你應該知道自己隊友的實力,你的安危最重要。」
  徐濤低低的笑了,「我知道,我什麼時候不是躲在一旁了,你放心吧。」
  蒙戰笑了一下,輕輕的用食指蹭了一下徐濤的臉頰,轉身快速的奔著自己查看好的隱蔽點跑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露慢慢的陰濕了徐濤墨綠色的迷彩服,嗡嗡的蚊蟲聲讓徐濤微微皺了下眉頭,沒有去管外露肌膚的瘙癢,只是藉著斜灑進樹林中的月光看向前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徐濤已經不記得是幾次的眨著發澀的眼睛時,前方一閃而過的身影讓徐濤下意識屏住呼吸,來了。
  一個、兩個、三個、五個、十個、等十人小組衝進包圍圈後,一左一右踩在繩索中的敵人驚呼一聲被吊在半空,完全沒有給敵人反應機會,藉著突然發生意外而有些亂了陣腳機會,蒙戰率先從半空中躍下撲倒明顯是組長的大吼著的敵人身上,一把掀翻的同時,一個直面重擊,直接撂倒走進包圍圈的敵人指揮官。
  樹上樹下快速躍出隊員完全沒有留有後手,上槍托的,上腳的,上拳頭的,不管用什麼方法,務必在第一時間把敵人放倒,蒙戰知道,敵人的那一聲大吼,如果是左右行進那麼不是遭遇了楊世龍小組,就是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等待接應。
  只有快速的結束戰鬥,才能騰出手來收拾下一批湧上的敵人,否則在一對二的情況下,等待他們的只能是消耗體力或是意外受傷。
  而正如蒙戰所想,緩慢前行搜索的楊世龍小隊,與敵人遭遇了面對面的直擊,此時雙方人馬正在互相衡量,彼此之間形成了對峙的局面,站在稍後位置的趙銘雖然不瞭解怎麼去排兵佈陣,但卻仔細觀察著對方的人數,標準配置的十人小隊讓趙銘說不出的怪異,面對面的對弈不但沒有讓對方有絲毫的緊張甚至隱隱帶著一絲淡淡胸有成竹,不對,趙銘緊皺著眉頭仔細觀察著,突然,趙銘的眼睛快速的閃爍了一下,與自己一樣站在稍後位置的那個戰士,身體雖然被半遮掩,但卻微微的在晃動,雖然樹林的陰暗沒有讓趙銘看清對方做了什麼舉動,不過伸出的手臂在擺動還是看到了。
  不對,「大龍,他們有支援。」隨著趙銘的一聲大吼,楊世龍迅速出擊,這一次趙銘沒有後退,跟著快速衝出的隊伍直奔著對方的衛生員就衝了過去。
  趙銘非常清楚自己的武力值,完全沒有像作戰那樣,而是直接舉起了槍,開保險,砰的一聲,空炮彈直接擊中對方右腿,雖然具有一定殺傷力,但趙銘心底非常清楚,對抗賽中既然給了槍支彈藥,就意味著允許動用,作為一個在作戰人員眼裡完全沒有戰鬥力的衛生員,他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動手也是在合理範圍內的。
  突然被撞擊的衛生員倒地後感覺右腿一陣疼痛,還沒等自己的打開槍的保險,直擊面門的連續兩拳直接把他打蒙,站起身的趙銘舉槍配合著搏鬥中的戰友,全部是腿部的點射,或許在搏鬥中趙銘沒有自信,但對於自己射擊成績,趙銘卻完全可以自豪的給自己翹起大拇指。
  戰鬥沒有結束,人影再次在樹林內閃過,楊世龍快速的發出一聲有些尖銳的鳥鳴,趙銘迅速的後退,邊後退邊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帶著急促的鳥叫聲。
  寂靜的樹林內,鳥鳴聲傳的很遠,打掃好戰場,所有俘虜全部綁好的蒙戰剛剛拉起徐濤,出去探路的孫武衝回,「蒙大,求救信號。」
  蒙戰臉色一沉,「出發。」
  帶著隊員奔著鳥鳴聲發出的方向急奔,僅僅不到十分鐘的急行軍,蒙戰首先看到的就是被打到在地的趙銘,月光下帶著血跡的面孔無力掙扎的身影讓隊員們大吼了一聲,刷刷的幾道影子閃過,吼聲停人員到,直接下狠手的把打到趙銘的敵人撂倒,被打暈的敵人翻到在一旁,徐濤跑到趙銘身邊,快速的上下查看著,「沒事,我護住要害了,只是鼻子出血了。」
  趙銘咳嗽一下,拉著徐濤的胳膊坐起身,吐了一口嘴裡的血腥。
  藉著月光,徐濤臉色有些隱約的怒氣,已經鼻青臉腫的趙銘可不單單是鼻子出血,對方明顯所有的力氣全用在了趙銘臉上,打開藥箱,拿出一瓶生理鹽水,打開後,拿出紗布仔細清洗趙銘臉上的血跡,完全清洗後,徐濤眼底閃著暴怒,趙銘右側額骨位置,明顯被暴擊出一條長五釐米左右的口子,右眼也已經充血,簡單的給趙銘上好藥,拉起趙銘,「你趕緊活動活動,看看胳膊腿有沒有別的地方不對勁,還有內臟有沒有刺痛感?」
  徐濤緊張的話語讓趙銘低低的笑了,伸手敲了徐濤一下,「傻子,我是衛生員,要是有受傷的地方我能不知道嗎,你放心吧,真的只是臉上受傷。」
  雖然趙銘已經說過自己沒問題,但徐濤還是不放心的拉著趙銘的兩隻胳膊活動一下,又蹲下抬起趙銘的左右腿活動了一下,看著完全沒有障礙的四肢,徐濤站起身,開始摸著趙銘的後背肋下,趙銘呵呵的笑了,一把抓住徐濤的手,「行了行了,我叫你哥行不,我真沒事,打倒的時候我就直接護住了重點部位,之所以露出臉就是因為要留證據,沒事啊。」
  徐濤鬆了一口氣,使勁拍了趙銘一巴掌,「你虎,臉能隨便打嗎?你看現在留傷疤了吧。」
  趙銘笑著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口,「這是勛章,多有男人味。」
  徐濤白了一眼沒正行的趙銘,拉著趙銘快步走到等待倆人的陳寧、吳寶峰身邊,陳寧早就知道徐濤什麼樣,只是笑眯眯的看著,對於前方不遠處的戰鬥,陳寧是絲毫的不擔心,剛剛走進陳寧倆人身邊,還沒等陳寧的調侃出口,遠處一聲暴怒的大吼讓四個人齊齊變了臉色。
  轉身快速的往前方奔跑,奔跑中的幾個人完全沒有猶豫的打開了保險,子彈同時上膛,徐濤的心底有些發慌,眼底閃過恐慌,徐濤清楚的聽到那聲怒吼是蒙戰發出的。
  衝到空地邊上的四個人眼睛瞬間通紅,己方十六人除了楊世龍、蒙戰全部不知生死的倒地,一動不動的身影和旁邊幾個哀嚎晃動的身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分別圍著蒙戰、楊世龍的幾個人手裡在月光下一閃而過的寒光更是讓幾個人暴怒,最讓徐濤恐懼的還是蒙戰臉上、手上的血跡。
  「蒙戰。」徐濤大吼了一聲,抬腿就要往上衝,還沒等徐濤衝過去,蒙戰突然一腳踹開擋住眼前的人,大吼著把舞動在手裡的尖刀直接射了出去,隨著一聲尖銳的慘叫聲,徐濤看到了踉蹌著抓住手腕奔出的劉建陽,地上還扔著一把機槍。
  扔出匕首的蒙戰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心底充滿了暴戾的衝動,他看見了,看見劉建陽對準徐濤的方向舉起了手裡的槍,按照射程和高度,一旦子彈出膛,肯定會擊中徐濤的面部,即使是空包彈,直擊面部也會造成徐濤面部大面積損傷,一旦飛射出的彈片射中眼睛,自家徐濤就廢了。
  眼睛通紅的蒙戰直奔劉建陽衝了過去,兩個大跨步衝到劉建陽身邊,一把抓起劉建陽的脖領子,砰的一聲劉建陽凌空砸到了身後的大樹上,含在喉嚨中的慘叫沒等喊出,劉建陽就在劇痛中失去了意識。
  蒙戰突然的瘋狂、劉建陽的人事不省,讓對方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了出事了,尤其是B軍區跟著劉建陽一起出來的幾個人,偷襲成功的幾個人沒有想到沒有被放到的兩個人戰鬥力這麼強悍,咔嚓的斷骨聲讓本就心升膽怯的幾個人只敢圍著倆人轉卻不敢直接上手正面接觸。
  而後衝過來的救援更是讓剩下的四人有了撤退的念頭,此次的私自行動如果不是為了討好劉建陽,幾個依靠劉家的人根本就不會跟著劉建陽出來,現在明顯劉建陽已經出事,等待他們的不單單是不聽指揮私自行動的處分,還有可能面對劉家人的怒火,而且他們清晰的知道劉建陽是怎樣把那一群人放倒的,幾個人面面相窺一番後,眼底閃過一絲凶光,已經這樣只能放手一搏。
  再次出手的幾個人沒有了絲毫的顧忌,完全有些瘋狂的沖上,而蒙戰這方除了蒙戰、楊世龍,趕來的陳寧和吳寶峰也心間充滿了怒火,下手毫不留情。
  搏鬥再次開始,而此時趙銘快速的檢查倒地的隊友時,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不對勁,沒道理這些人全部陷入昏迷,站起身的趙銘快速的衝到劉建陽身邊,仔細搜找著劉建陽的藥箱,總算在距離劉建陽五十米處的草叢中發現了帶著十字的藥箱。
  拿回空地,趙銘打開藥箱,拿出隨身的小手電,開始仔細查看劉建陽的藥箱,所有的藥品一一產看後,趙銘皺著眉頭,抬起頭看向舉槍準備幫忙的徐濤,「濤子過來。」
  徐濤看了一眼馬上要結束戰鬥的幾個人,收起槍快速的跑到趙銘身邊,趙銘拉下徐濤,指了指藥箱,「濤子,你在看一遍,我覺得不對勁,我檢查過咱們倒地的隊友,全部是被迷暈,而且是深昏迷,沒道理在沒有重傷的情況下陷入深昏迷,你看看這裡的藥品。」
  徐濤心底一驚,快速的翻看著,一個又一個常用藥,跟自己的藥箱沒有區別,檢查一遍後,徐濤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皺著眉頭看著的擺放了一地的藥品,突然徐濤重新拿起了裝藥的小藥瓶,一一的打開,倒出藥片,摸著聞著。
  當打開一個不起眼上面寫著阿司匹林的白色小藥瓶時,倒出的卻不是藥片而是白色顆粒狀的粉末,徐濤、趙銘對視了一眼,食指佔了一點聞了一下,沒有味道?徐濤用手指仔細搓了一下,顆粒狀的白色粉末在指肚並沒有劃動的跡象而是瞬間邊的粘稠。
  徐濤緊皺眉頭仔細回想著,突然,徐濤臉色大變,快速的拿出生理鹽水沖洗著手指又把趙銘的手指沖洗了一邊,小心的把藥瓶扣好蓋子,「蒙戰。」
  大喊了一句後,徐濤拉著趙銘站起身,此時的趙銘也想起這是什麼東西,無色無味的強效迷藥,高溫後迅速揮發,十秒內致人深昏迷,藥效雖然只持續四小時,但此藥藥效後勁極強,甦醒後至少會持續四十八小時神經混亂,問什麼答什麼,最要命的是等徹底過了藥效後,中了這種迷藥的人完全不記得中間發生過什麼。
  結束戰鬥的蒙戰剛剛把所有人綁好,聽到大喊聲大步走到倆人面前,看到徐濤明顯變了色的面孔,緊皺眉頭,「怎麼了?」
  徐濤舉起手裡的白色小藥瓶,「你記得年初的時候,交給咱們營用來特殊審訊用的迷藥K26嗎?」
  蒙戰臉色迅速變的陰沉,看了一眼小藥瓶,「咱們的人中的就是這種迷藥。」
  徐濤臉色有些發沉的點點頭,「就是這種,蒙戰,當初給咱們看的時候,不是清清楚楚的表明不是特種保衛部的人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擁有這種迷藥嗎?就是我們這些衛生兵或是軍醫也不允許私自動用,劉建陽怎麼會帶這種藥品。」
  蒙戰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和楊世龍沒有被迷藥瞬間放倒,年初藥品進入五營的時候,當時幾個隊長都做了抗藥性訓練,難怪剛剛感覺有些噁心。
  而徐濤的確定和話語更是讓蒙戰臉色鐵青,卑鄙無恥到了極點的劉建陽讓蒙戰此時覺得打輕了,轉頭看向還在打掃戰場的楊世龍等人,大吼一聲,「楊世龍,發信號彈。」
  蒙戰臉色鐵青的看了一眼倒地的這些人,眼光劃過劉建陽的時候,蒙戰眼底露出一絲凶狠,如果不是殺人會被處理,蒙戰此時真想一腳踹死劉建陽。
  信號彈發出後,蒙戰拿過徐濤手裡的藥品,臉色陰沉,他想問問B軍區的人,明明是違禁藥品,為什麼輕而易舉的交到衛生員手裡?他想問問B軍區的高層,特種保衛部的人都是死的嗎?讓嚴禁並被控制的藥品在一個衛生兵手裡出現?
  半個小時後,衝鋒艇上島,周曉帶隊趕到出事地點,一地的傷員和昏迷不醒的戰士讓上島的六個人瞬間變了臉色。
  周曉快步走到蒙戰身邊,迅速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怎麼回事?」
  「教官,你看看這是什麼?」蒙戰說完直接打開藥瓶倒了一點藥粉在周曉手裡,藥粉一到周曉手裡,周曉瞬間明白怎麼回事,臉色發青的看了一眼不遠處以怪異姿勢趴在地上的劉建陽,走到劉建陽身邊,周曉蹲在地上仔細查看了一下,微微挑動了一下眉梢,這人算是廢了,不但右手手筋斷裂,而且脊椎骨也受到嚴重的撞擊。
  站起身的周曉走到蒙戰身邊,指了指身後,「那個人傷勢很重,雖然不至於致命,但已經不適合留在軍隊,這事,B軍區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做好心裡準備,盡快通知你們的高層。」
  蒙戰點點頭,表示知道,隨後蒙戰打發楊世龍帶著徐濤等人回到指揮所,這場對抗算是半道結束了,而蒙戰則跟上來處理事故的周曉等人直接回到了訓練營,蒙戰沒管緊急送往駐軍總院的劉建陽,而是先跟祝守業打了聲招呼。
  祝守業一聽雖然生氣,但也知道這事不會善罷甘休,拍了拍蒙戰肩膀,「趕緊處理尾巴,雖然這事你沒錯,但下手太重了。」交代完的祝守業隨後交代一聲通知B軍區此次帶隊隊長與軍區值班室後,趕往醫院。
  蒙戰知道但並不後悔,這樣的人就不應該留在軍隊,表示清楚後,蒙戰直接把電話打給了傅智軍,前因後果說清楚後,蒙戰掛斷電話等待著。
  而接到蒙戰電話的傅智軍緊皺眉頭,緊急安排警備和專機準備飛往野外訓練營,傅智軍也想到了,這事肯定沒有辦法善了,傅智軍邊穿衣服邊快速的轉著腦瓜子,想到蒙戰說的拿在手裡的強效迷幻藥,傅智軍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一個演練竟然連這麼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他們不想善了,他傅智軍也不會讓這事輕易過去,反正蒙戰誰也別想動。
  快步走出家門的傅智軍,坐上等在門口的汽車,趕往機場。
  而此時被送往醫院的劉建陽經過緊急處理後,嚴重的傷勢讓駐軍醫院的醫生皺起了眉頭,轉身走出手術室,看到站在門邊等待的訓練營 的祝守業,「病人傷勢太重,右手大拇指、中指、無名指,三指手筋全部割斷,手筋已經縮回到手肘的位置,而且脊椎骨受到嚴重的撞擊,咱們醫院做不了這樣的手術,要麼送到首都,要麼送到軍區總院。」
  守在門口祝守業皺了下眉頭,轉頭看向蘇勇,「給軍區打電話,請求調用直升機,送人去軍區總院。」
  蘇勇答應著轉身快速離開,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由此時開始正式在S軍區與B軍區之間展開。
第七十八章

  清晨五點,所有參加比賽的雙方隊員全部趕回訓練營,前後走進訓練營內的兩隊隊員,剛一見面就充滿了火藥味,五營除去等在會議室的蒙戰、和送到醫務室的十六名深昏迷的隊員,剩餘的二十三人剛剛走進訓練營就與先期回來的B軍區剩餘隊員發生言語上的衝突。
  窗戶外的吵鬧聲驚醒了看完昏迷隊友後沉思中的蒙戰,騰的一下站起身的蒙戰快速衝出會議室,站在辦公樓門前,看著互相指責的兩隊人,蒙戰緊皺眉頭大吼了一聲,「陳廣發。」
  蒙戰的吼聲讓一直沒有看到蒙戰心底擔憂不已的徐濤迅速轉頭,看到站在門邊深鎖眉頭,臉色有些發沉的蒙戰,徐濤提著的心微微放鬆,徐濤就怕單槍匹馬的蒙戰會吃虧,好在好在,雖然臉色不好,但至少人是安全的,徐濤不是毛頭小子,劉建陽的傷勢劉建陽的後台注定這事不會輕易結束。
  蒙戰的吼聲讓跳著腳氣人的陳廣發轉頭,當看見站在門口的蒙戰,咧著嘴嘿嘿兩聲,揮舞了一下手臂,「兄弟們,走、走,離這些卑鄙小人遠點,眼紅是病,傳染,趕緊走。」
  陳廣發的話讓以沈建為首的一群人又羞又惱,沈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當趕到臨時指揮所的教官找到他並且把事情說清楚後,沈建當時覺得腦子嗡的一下,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一個小小的友誼比賽竟然能讓劉建陽弄成這樣,耿直並充滿軍人榮譽感的沈建只有一個感覺,看見劉建陽給他兩個大耳刮子。
  外人不知道,沈建作為B軍區特種的老人卻清楚的知道劉建陽手裡的藥是怎麼來的,心底恨的不行,甚至想立馬跑回軍區找到劉建陽的姐夫,保衛部部長周愛國踹死他,沈建心底有種感覺,這事要牽扯一大批人,甚至包括自己。
  深吸一口氣,沈建眼神複雜的看向站在門邊的蒙戰,晨光中,一身墨綠色迷彩服的蒙戰臉色嚴肅,眼神透出一股凌厲,只是靜靜的站立在門邊,卻好像一把懸浮在半空中準備出鞘的利劍一樣帶著一股無人能擋的銳氣,這樣的蒙戰讓沈建心底有些複雜,他已經知道劉建陽被廢,以他對劉家人的瞭解,這事絕對不會善了,這一刻沈建的心底既有對蒙戰的惋惜又有對那些受傷戰士的心疼,沈建閉了閉眼睛,心底充滿了悲哀與無力感,此時此刻,沈建突然充滿了困惑,軍人到底是什麼?軍人的職責與榮譽感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重要?
  而就在兩隊人員趕回訓練營之際,凌晨接到消息的B軍區新任司令員時紅軍滿腔怒火帶著一個排的警衛員和一隊保衛部的特戰匆忙趕往訓練營,率先趕到訓練營的時紅軍、周愛國急匆匆的衝到訓練營辦公樓前時,一眼看到了站在辦公樓門口面對前方的蒙戰等人。
  時紅軍雖然不知道那邊是S軍區的人,但周愛國卻認識蒙戰,幾個大步沖上前,指著門邊的方向,怒吼了一聲,「抓起來。」
  隨著周愛國的怒吼,B軍區保衛部的特戰迅速的衝出,手裡的輕機槍直接對準了蒙戰等人,這一舉動不但讓B軍區來此參加訓練的隊員震驚也瞬間讓五營的二十四名隊員暴怒,蒙戰推開槍管對準時快速移動擋在自己面前的徐濤並順手把徐濤拉後,一步步走下台階,臉上帶著笑,眼神卻閃爍著暴戾,行動間快速的打出專屬五營的手勢,除去四名衛生員,剩餘的二十名作戰齊齊動手,轉眼間,一個班的特戰人員手裡的武器就被卸下。
  而蒙戰在快速卸下眼前特戰手裡的槍支後,直接一個大跨步,手裡黑洞洞的槍管直接頂在了周愛國的額頭,開保險子彈上膛,一系列動作頓時讓場內B軍區所有的人出了一層冷汗,時紅軍沒有想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S軍區的人還是如此的桀驁,頂在周愛國額頭上膛的黑色槍管,讓周愛國眼睛收縮閃過一絲恐懼,腿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額頭很快佈滿了汗珠。
  站在後面的時紅軍眼底閃爍著陰霾,一臉陰沉的的看著臉上雖然帶著笑,但周身卻縈繞著狠戾氣息的蒙戰,時紅軍眼底閃過一絲狠辣,一直垂下的手臂,緩緩升起,時紅軍帶來的一排警衛同樣快速的打開保險子彈頂上膛,黝黑的槍管直接瞄準了五營的二十名作戰,「我看誰敢。」
  一聲充滿怒火怒吼聲傳來,隨著怒吼聲還有齊刷刷的跑步聲,快速被包圍住的時紅軍和身邊的兩個警衛讓時紅軍臉色越發的陰沉,看著對準自己的槍管,時紅軍轉頭看向身後,一身戎裝的傅智軍臉上帶著怒氣,大步走過來。
  慢了一步匆忙趕來的傅智軍一眼看到的就是被槍管對準的五營戰士,這一刻,傅智軍心底充滿了怒火,大步走到時紅軍面前,推開擋在時紅軍面前的兩個警衛,時紅軍的警衛剛想掙扎,就被傅智軍的警衛員撂倒,時紅軍沒有去管被按在地上的警衛員,而是眼底閃爍著羞辱與憤怒,順風順水的時紅軍第一次被人用槍頂住同時被卸下警衛,這一刻,時紅軍的心底充滿了陰暗,無論如何要追究到底。
  站在時紅軍面前,傅智軍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看著時紅軍,兩軍最高領導人與手下的戰士,這一刻彼此之間形成了一觸即發的對峙,讓站在側面好久的周曉皺了下眉頭,看了一眼蒙戰,沒有在多想,緩步走到傅智軍、時紅軍面前。
  周曉看了一眼時紅軍,目光落在了傅智軍身上,「傅司令。」
  周曉平穩並不大的聲音卻讓傅智軍楞了一下,蹭的一下轉頭,當看到站在身側的周曉時,傅智軍臉上眼底的惱怒消失,慢慢的浮上驚喜,「尖刀?」
  周曉敬了一個軍禮,放下手臂,臉上露出一絲淡笑,「傅司令,有什麼事,進去說。」
  傅智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激動和看到周曉的錯愕,看了一眼時紅軍,點點頭,「行,帶我們去會議室。」
  周曉笑了一下,帶著傅智軍慢慢的往辦公樓內的會議室走去,路過蒙戰的時候,周曉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劃過一抹嚴厲,「跟上。」
  蒙戰臉上的笑消失,收起頂在周愛國頭上的機槍,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順手把保險重新關上,槍扔向楊世龍,轉身大步跟上往辦公樓走去的傅智軍、周曉。
  周曉的突然出現,傅智軍的轉身離開,這一切都讓時紅軍有些不妙的感覺,時紅軍雖然不認識周曉,但不明白為什麼周曉身上卻有種讓他忌憚的感覺,看了一眼前方的身影,來不及多想,擺擺手,命令舉槍的警衛收起武器,大步往樓內走去。
  路過周愛國的時候,時紅軍皺了下眉頭,低低的呵斥了一句,「趕緊跟上。」對周愛國的表現,時紅軍心底有著不滿與輕視,一個槍管竟然能讓這傢伙哆嗦腿,丟人的玩意。
  大步走進會議室的五個人,先後坐下,傅智軍、蒙戰坐在左側,時紅軍帶著周愛國坐在了右側,而周曉則隨便找了個相對距離傅智軍近一些的位置,看著沉默對峙的雙方,周曉無權去指責什麼,只是簡單卻又細緻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隨著周曉的敘述,時紅軍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狠狠的瞪了一眼周愛國,而周愛國後背則出了一層冷汗,周愛國沒有想到劉建陽竟然把藥用到了對練演習上,周愛國心底一陣懊惱,暗暗的把劉建陽大罵了一頓,好在周愛國不傻,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抓住劉建陽被打重傷的這一點。
  想到這裡,周曉的話音剛落,周愛國敲了敲桌子,看向坐在對面的蒙戰、傅智軍,剛想開口,可蒙戰卻完全沒有給周愛國開口的機會,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看向周愛國,「周部長,能不能解釋一下,身為保衛部部長的你,為什麼輕易的讓K26流失到衛生員手裡,我記得這個藥品是去年年底的時候才研製測試出來的,當時下發特種的時候明文規定,沒有軍區司令員的簽字,沒有軍區總院的蓋章,沒有保衛部的紅字簽名,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單、位不允許動用這種藥品。」蒙戰重點強調一字一句的十一個字讓周愛國臉上一陣漲紅。
  惱羞成怒的周愛國,滿臉漲紅啪的一拍桌子,「蒙戰,我告訴你,你少混淆黑白,咱們現在說你把劉建陽重傷的事,劉建陽雖然不是你們S軍區的人,但你們同屬於軍人,但一個小小的演習,你竟然把劉建陽重傷致殘,你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蒙戰嗤笑了一下,譏諷的看著周愛國,「周部長,你或許還不清楚,劉建陽不單單的用了違禁藥品,而且他的槍支裡面裝的不僅僅是空爆彈還有實彈,我想你要比我清楚實彈意味著什麼?」
  想到剛剛徐濤低低的告訴自己劉建陽被繳獲的槍支裡面有五發實彈的真相,蒙戰心底就有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一陣陣的後怕,要不是自己手快,那麼倒在血泊中的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愛人?等待自己的是不是就是為愛人收屍?想到這裡的蒙戰心底發顫眼裡有些發紅,雙手按在桌子站起身彎腰探出身體,瞪視著周愛國,「實彈對準完全沒有武力值的衛生員,而且這個衛生員剛剛為國爭光回來,沒有死在戰場卻差點死在自己人手裡,周部長,你說應該怎麼辦?」
  蒙戰帶著憤怒的怒吼讓屋內完全不知情的幾個人全傻住了,周曉緊皺眉頭看著充滿怒火的蒙戰,心底有些明了,看了一眼臉上瞬間變了臉色的時紅軍、周愛國,周曉暗自搖搖頭,這事不是B軍區不想追究就算了的事,如果是這樣,傅司令、蒙戰都不會善罷甘休。
  想了一下,周曉看了一眼滿臉漲紅梗著脖子叫嚷的周愛國和沉默著卻滿臉陰沉的時紅軍,站起身悄悄的離開了會議室,直接來到辦公室,周曉站在電話邊想了半天,嘆了一口氣,終於拿起電話,撥通了從沒有用過的號碼。
  掛斷電話的周曉,站在窗戶邊看向窗外升起的太陽,「鯊魚,你會高興我的作法吧,看似熱情的你,其實真正在乎的只有這麼兩個人,而皮小子才是你最得意的門生吧,否則你不會惦記帶著我一起去看他是嗎?」
  心底悄悄的話語沒有人回答,看向太陽的眼光好像穿透了淡黃色的太陽走進那個停住腳步等待自己的愛人,好一會,周曉收回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被軍裝擋住的右腿,臉上露出一絲帶著苦澀的笑意,要不是因為這條命這具殘缺的身體是愛人用生命換回來的,要不是親口答應愛人會代替他活著,周曉不會留在這個世間,孤獨的活著太累太累。
  長出一口氣,周曉慢慢的轉身往會議室走,剛剛打開房門,周愛國一陣陣的怒吼聲讓周曉皺了下眉頭,現在的領導怎麼素質越來越低了,周曉搖搖頭,沒有絲毫波動的走回會議室,坐著的蒙戰,跳腳的周愛國,陰沉的時紅軍,帶著淡笑的傅智軍,兩方人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輕輕咳嗽了一下,「不要激動,坐下說,激動解決不了問題。」周曉輕聲的勸慰讓被氣瘋眼的周愛國瞬間把怒火轉向他,「你他媽的算個什麼東西,給老子.......。」
  周愛國怒罵剛起,就被迅速站起身的傅智軍一個大耳刮子給扇了回去,平靜到了極點的傅智軍,除了眼神中好像帶著冰渣子的目光,沒有一絲的表情與話語,可就是這個帶著冰刀一樣的眼神卻讓周愛國好像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眼中閃著屈辱卻一言不發的坐了下去。
  傅智軍的一巴掌把一直陰沉著臉的時紅軍打笑了,臉上帶著獰笑,拍了兩下巴掌,「好、好、好個厲害的傅司令,周愛國,走。」
  邊說話邊站起身的時紅軍臉上有著羞辱後的猙獰,帶著周愛國大步離開了會議室,怒氣衝衝的衝出辦公樓,帶著自己的警衛和保衛部的特戰好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訓練營。
  看著快速離開的時紅軍,周曉無奈的搖頭笑了,看向傅智軍,「傅司令,你太激動了。」
  看著這樣沒有銳氣的周曉,傅智軍一陣陣心疼,擺擺手,一言不發的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額頭,「蒙戰,中午周維會過來,我一會直接趕往首都,這事,你不用再管了,不過。」傅智軍轉頭看向蒙戰,嚴厲的眼神讓蒙戰不好意思的嘿嘿兩聲,蒙戰的無賴樣,讓傅智軍又好笑又好氣,連那絲嚴厲都消失了,指了指蒙戰,「你小子就使勁給我惹禍吧。」
  蒙戰只是笑卻沒說什麼,站起身抻了下腰的傅智軍站起身,走到周曉身邊,使勁按了下周曉的肩膀,轉身大步離開了。
  傅智軍的離開,會議室內一陣沉默,蒙戰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單獨面對周曉,蒙戰有些心生內疚,不同與面對時紅軍等人的強硬也不同於面對傅智軍的無賴,面對周曉,蒙戰是真正的尊敬,蒙戰有多尊敬於洋就有多尊敬周曉,抬起頭,原本想要出口的道歉在周曉似笑非笑中也哽在嗓子眼,蒙戰自嘲的笑了一下,使勁蹭了蹭頭皮,「教官,給你惹麻煩了。」
  蒙戰好像孩子似的糗狀讓周曉輕笑出聲,帶著一絲瞭然,「那個衛生員是你的人吧。」
  蒙戰嘿嘿的笑了,撓了撓後腦勺點點頭,突然眼睛一亮,站起身,「教官,你等一下。」
  蒙戰說完大步衝了出去,來到門邊,看到站在院子內的徐濤喊了一聲,「徐濤。」
  等待在外的一群人先是警惕著盯著B軍區的人,後來B軍區的人一陣風的消失,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隱約的怒吼和衝出來滿臉怒火的表情還是清楚,一群人正在低低的猜測著。
  而徐濤則一直滿眼擔憂的看著辦公樓的大門,直到看到蒙戰的身影,還沒等徐濤露出別的表情,蒙戰的一聲大喊,讓徐濤趕緊把手裡的機槍交給趙銘跑了過去。
  蒙戰看到跑到自己面前的徐濤,低低的說了一句,「跟我來。」
  徐濤不明所以的跟著蒙戰快步往會議室走去,快到會議室時,蒙戰抓住徐濤的胳膊,徐濤雖然一驚,但卻沒有掙脫,任由蒙戰拉著衝進會議室,看著坐在右側的周曉,徐濤腳步微微頓了一下,隨即就被蒙戰扯到周曉身邊。
  帶著徐濤來到周曉面前的蒙戰,帶著自豪的笑指了指徐濤,「師公,我愛人。」
  簡單的五個字讓徐濤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轉頭看了一眼滿臉自豪的蒙戰,有些吊起來的心重新落回原點,重新轉回頭看向周曉,蒙戰低頭看向徐濤,「小濤,這是我教官的愛人。」
  徐濤一下子明白了這就是蒙戰給自己講過的人,臉上帶著一絲笑,乖巧的打了聲招呼,「師公。」
  周曉認真的看著徐濤,清澈的眼神,透著幹淨,有些清秀的五官,周身縈繞著一股難得平和,暗自點點頭,來回看了一眼意外相契合的兩個人,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好好相處。」
  蒙戰嘿嘿的笑了,徐濤則有些臉紅的點點頭,站起身的周曉拍了拍蒙戰,「別擔心,沒事的。」
  蒙戰點點頭,「我不擔心。」蒙戰的無畏讓周曉低低的笑了,轉過身背著手慢悠悠的離開了,心底有著年輕真好的感觸。
  下午一點匆忙趕來的周維在蒙戰那裡瞭解到詳細情況後,除了對B軍區的憤怒還有對蒙戰衝動的頭疼,指了指蒙戰,周維嘆了一口氣,周維也知道,雖然蒙戰手重了點,但這事攤在誰身上都受不了,「走吧,先去看看咱們那群中了迷藥的隊員,怎麼樣?醒了嗎?」
  蒙戰無奈的點點頭,「醒了,你去看看吧,當初藥品詳細上清楚的寫著藥效後有四十八小時的神經混亂,周隊,你看看就知道了,連鎮定劑都沒有辦法讓咱們的隊員停止這種混亂。」
  想到上午醒來的那些隊員,蒙戰眼底閃過一絲痛心,四個衛生員全部守在基地的衛生所,全部的病房全部挪給了他們的戰士。
  蒙戰的話讓周維心底一沉,跟著蒙戰快步趕往衛生所,剛剛走進衛生所,走調的歌聲,一陣陣的大吼聲,跑步的口號聲,亂七八糟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周維眼底帶著驚愕看了一眼蒙戰,蒙戰無奈的點點頭,「都是咱們的人。」
  周維心底哆嗦了一下,急促的衝到了第一間病房,面向門抱著枕頭大聲唱歌的夏凱,聲音都已經變的嘶啞,但依然晃悠著在大聲唱著,而旁邊的邵建波和白玉峰,一個喊著口號在原地跑步,一個在做詩朗誦。
  周維感覺額頭一陣跳動,轉頭滿臉錯愕的看著蒙戰,「都是這樣?」
  蒙戰無奈又痛心的點頭,「全部都是。」周維不相信的挨個看了一遍後,沉重的走出衛生所,站在衛生所的門口,周維臉色鐵青,低沉著嗓音,「這樣會一直持續四十八小時?」
  「是,至少四十八小時。」被周維叫出的徐濤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焦急,所有能用的辦法徐濤全部用上了,但沒有絲毫的效果,所有中了迷藥的隊員,你問問題回答,你不問就是唱歌的唱歌,喊口號的喊口號,隊友們的這種狀態讓徐濤充滿了無力感,那一個個遭罪的不是別人,是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戰友,那些怪異的狀態讓徐濤不僅焦急還充滿了擔憂,徐濤怕這些人落下什麼後遺症。
  「徐濤,你們四個暫時守住,別讓咱們的人再受別的傷害。」周維的話讓徐濤點點頭,「我會的,周隊你放心吧,我們四個會死守住。」
  周維點點頭,在沒多說一句,大步奔著衛生所的大門疾走著,周維心底充滿了怒火,四十八小時的這麼鬧騰,就是藥效過了,這十六個隊員也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一分隊可是五營的尖刀,一下子折損了近半的隊員,周維心底的憤怒好像要順著天靈蓋衝出了一樣,但周維也知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他必須盡快聯繫到發明製造藥品的研究所,問清楚對人身體的損害和能不能有什麼辦法讓隊員們這種狀態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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