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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惡婦》作者:雲一一 《全書完》

《家有惡婦》作者:雲一一 《全書完》

《家有惡婦》作者:雲一一
文案:

當街撞見指腹為婚的對象公然帶著青樓姑娘秀恩愛該怎麼辦?
一頓鞭子劈頭蓋臉的狠抽下去,直打的兩人聲聲哀嚎,抱頭求饒。

靜坐家中卻遭遇倒打一耙的上門退親該怎麼辦?
行啊,大公子立馬滾蛋,拿眾人覬覦的二公子來換。

什麼?罵她惡婦?周芸梓提腳跺跺,昂頭輕蔑的一笑:
本小姐當得起這個眾人唾棄的惡婦!

內容標簽: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周芸梓 ┃ 配角:葉淩韜,葉輕言,盛雨茉,邵婭靜 ┃ 其它:惡婦,雲一一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5-7 16:4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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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當抽人

  熙熙攘攘的帝都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絡繹不絕,繁華鬧市間處處喧鬧。忽然,一陣飛馳的馬蹄聲自遠而近的響起,路人紛紛訓練有素的四下避開,習以為常的讓出路來。
  馬蹄奔過,塵土飛揚。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馬蹄聲戛然而止,毛光錚亮的高頭大馬赫然停在了大街正中央。隨後,長長的鞭子毫無徵兆的揮下,精準的落在了當中一華衣男子的身上。
  「周芸梓,你這個惡婦!」哪想到禍從天降的葉輕言氣急敗壞的雙手抱頭,背過身子努力的護住臉。
  惡婦?周芸梓冷冷一笑,手中的鞭子愈發凌厲的落在葉輕言的身上。敢公然帶著小三當街秀恩愛?抽不死他丫的!
  「你是哪來的惡婦,怎麼可以打葉公子?快住手!」一陣驚慌失措的驚叫後,靈香心下一狠,撲過去擋在了葉輕言的身前。周芸梓?沒想到居然被她給撞見了…
  「喲,還真夠情深意重啊!」周芸梓嗤笑一聲,揚起的鞭子沒有力度的掃過靈香的臉頰,「怎麼?想捨身救下你的奸、夫?」
  「周芸梓,你要是敢傷靈香一分一毫,我絕不放過你!」震驚於靈香對他的用情至深,葉輕言轉身抱住靈香護在懷裡,抬起頭惡狠狠的瞪著高坐在馬背上的周芸梓。
  「靈香?葉輕言,你不但不要臉皮的逛窯子,還厚顏無恥的將春香樓的紅牌姑娘帶上街?」瞧瞧,這就是堂堂禮部尚書家的大公子,這就是她周芸梓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君!
  「真的是春香樓的靈香姑娘?不是說靈香姑娘不輕易接客的嗎?」聽到靈香的大名,圍觀人群中一白衣男子吃驚的喊道。
  「這種傳聞你也信?一條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說的就是眼前這位有著帝都第一名妓之稱的靈香姑娘。」另一好事人不屑的冷哼道。
  「不對啊!春香樓白天也做起生意來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之前那白衣男子再接再厲的繼續奇怪道。
  「都說了靈香姑娘是春香樓的紅牌,哪還需要受這點忌諱?你看過哪個青樓女子敢明目張膽的跟著恩客上街的?紅牌嘛,自然是不一樣的。」好事人煞有其事的解釋道。
  聽著近在耳邊的羞辱之語,身子贏弱的靈香面色發白,瑟瑟發抖的偎進葉輕言的懷裡,默默抽泣。
  「周芸梓,你這個惡婦!我要退親!滾!馬上給我滾!」百般憐惜的摟著靈香的柔軟嬌軀,葉輕言的滿腔怒火盡數發洩在他所認定的始作俑者—周芸梓的身上。
  不敢得罪那兩人,就敢惹怒她了?退親?她倒要看看禮部尚書府有沒有這個膽子!周芸梓面色一陰,毫不留情的舉鞭抽了下去:「葉輕言,你找死!」
  「啊…」被殃及的靈香身子一顫,淒厲的慘叫出聲。
  「靈香,你沒事吧?」聽著靈香的痛呼聲,同樣被抽中的葉輕言顧不得躲閃鞭子,急急的問道。
  「疼…啊…好疼…」嬌軟的嗲音帶著莫大的委屈,飽受言語羞辱的靈香打定主意孤注一擲。既然跟了葉輕言,周芸梓的名號她豈會沒聽過?如今周芸梓不知死活的送上門來,她自然不會放過借此翻身的大好時機。
  「靈香你哪裡疼?快讓我看看。」被靈香叫的慌了神,葉輕言吃痛的忍下到了嘴邊的喊叫,當即對著靈香上下其手起來。
  眼底泛起冷光,周芸梓氣極反笑,手下的鞭子毫無顧忌的專挑葉輕言和靈香的臉上抽去。
  「啊...」如果說之前的慘叫帶上了虛假做作的成分,那麼正中臉蛋的這一鞭子徹底抽得靈香再無半點乾嚎的架勢。火辣辣的灼熱感瞬間在臉上蔓延,溫熱的感覺順著臉龐往下滑,落進唇齒間竟是駭人的腥味...靈香捂臉痛呼,尖銳的聲音幾欲震破圍觀眾人的耳膜。
  「周芸梓你給我住手,住手!」沒想到周芸梓真的敢下狠手,自顧不暇的葉輕言再也顧不上護住靈香,一邊伸出手試圖抓住招呼在他身上的鞭子,一邊拚命的躲閃著。
  住手?這位葉家大公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周芸梓手中的鞭子如戲耍般,毫不客氣的專挑靈香和葉輕言的臉上抽去。既然他們自己都這麼不要臉了,她又何必給他們留顏面?
  這一下,葉輕言和靈香再也沒有精力多想其他,更無心思大放厥詞,只剩下聲聲哀嚎,抱頭求饒。
  一通毫無章法的鞭子抽完後,看也不看遍體鱗傷的葉輕言和靈香,周芸梓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葉輕言,今日之事,甭想善了!
  「周芸梓,我絕對不會娶你這個惡婦!」馬蹄聲漸行漸遠,直到確定周芸梓再也不會去而復返,葉輕言這才放下捂著臉的手,梗著脖子跳起身,衝著周芸梓的背影憤怒的大喊道。
  「葉公子...」臉上接連挨了好幾鞭子的靈香蜷縮著瑟瑟發抖的身子,顫著聲音低聲喊道。
  「靈香?」終於發覺靈香的不對勁,葉輕言面色大變,忍著身上的劇痛打橫抱起靈香,拔腿就跑,「靈香,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
  眼見再無好戲可看,也算一飽眼福的圍觀眾人三三兩兩的議論著散去。沒想到禮部尚書家的大公子居然是靈香姑娘的相好,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周家二小姐居然如此彪悍...這還沒成親就鬧出了此般大的笑話,以後還不好戲連連?真可謂茶餘飯後打發時間的談資。
  「我沒聽錯吧?葉輕言要退了周芸梓的親?」伴隨著人群散去,相貌俊秀的白衣男子搖著扇子驚詫道。
  「他倒是敢開這個口!不過…」好事人搖搖頭,一臉的興味。周芸梓的親事是那般好退的?帝都,怕是又要熱鬧起來了。
  「我說楊隆飛,你怎麼看你這般幸災樂禍呢?」白衣男子心思一轉,翻轉的壞心眼定在了所謂的好事人楊隆飛的身上。
  「鍾奇駿,你要是再敢搬弄少爺我的是非,我絕不輕饒你!」被眼前這人坑慣了的楊隆飛腦中警鈴直響,立馬示威性的揮起了拳頭。
  「哈哈...隆飛,不要這麼激動嘛!我這不是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嘛!」扇子晃啊晃,鍾奇駿表情無辜,擺出一副清白的模樣。
  「我要是相信你這個奸詐小人,我就是蠢蛋!」沒好氣的瞪了鍾奇駿一眼,楊隆飛甩手走人。
  「喂喂,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好笑的看著走在前面且自稱蠢蛋的將軍府大少爺,鍾奇駿邁著悠閒的步子跟了上去。哎呀,不能再拖延時間了,好不容易才把葉二少拉出來喝個小酒,去晚了可就再也沒有下次了...
  「說!是誰幹的?無法無天了?還有沒有王法?連咱們禮部尚書家的大公子也敢打,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禮部尚書府,尚書夫人盛昕蓉心疼的看著渾身狼狽的葉輕言,不敢置信的嚷道。如果她沒看錯,她家輕言身上那是被鞭子抽出來的痕跡?
  「娘,就是周芸梓那個惡婦干的!她居然當街抽我?您看看,這些都是她抽的!她可是照著我的臉抽的!我要退親,退親!」葉輕言伸出因為護著臉而被抽得傷痕纍纍的手背,陰著臉狠狠的說道。
  「什麼?周...周芸梓?」盛昕蓉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底氣不足的試探性問道,「周家二小姐?」
  「娘,我跟您說,絕對不能讓周芸梓這個惡婦進咱們葉家大門!她今天敢當街抽我,明天就敢當著咱們全府上下抽您您信不信?」葉輕言一想到靈香可能因此毀容就恨得咬牙切齒,不遺餘力的敗壞著周芸梓的名聲。不就是個國舅之女嗎?他就是看不上又怎樣?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呢你?周家二小姐豈是你口中這等不...不知分寸之人?周家是何等出身?怎麼可能養出如此不識禮數的女兒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家先是出了一位儀態萬千的皇貴妃,接著又出了一位雍容華貴的太子妃。單是這兩人排在前面站著,周家二小姐又差的到哪裡去?」盛昕蓉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傷是周芸梓打的。或者說,她潛意識裡不願意相信這是周芸梓打的。
  「娘,大街上那麼多人看著,就連宰相家的公子和將軍府的大少爺也都是親眼目睹的,我還能亂編胡話騙您不成?我這回…這回是徹底沒臉見人了。」葉輕言說著就擄起袖子,露出長長的鞭痕,「娘,我跟您保證:如此惡婦若是娶回家中,咱們尚書府定當家無寧日,不得安生!
  都說打在兒身痛在娘心,誰家兒子誰心疼。眼瞅著葉輕言胳膊上的刺眼傷痕,盛昕蓉是一肚子的怒火和怨恨。很想就此鬆口遂了兒子的意,又怕得罪國舅家的後果他們尚書府擔不起。一來二去猶豫間,就失了之前的冷靜。
  「大少爺…」就在此時,葉輕言房裡的丫頭玲玉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情急之下也顧不上盛昕蓉在場,一把拉住葉輕言的袖子笑道,「姐姐有喜了。」
  什麼?葉輕言當場愣住,隨即大笑著摟住玲玉狠狠的親了一口,興高采烈的大喊道:「我要當爹爹了…」
  眼下完全顧不上訓斥葉輕言和玲玉不成體統的親熱舉動,盛昕蓉的怒火頃刻間消失殆盡,乍驚乍喜的看著玲玉:「大夫來看過了?」
  聽著盛昕蓉的問話,玲玉慌忙掙脫葉輕言的懷抱,規規矩矩的行禮回道:「回稟大夫人,是,大夫已經確診了。恭喜大夫人,賀喜大夫人。要不了多久,咱們府上就要多一位孫少爺了。」
  孫少爺?她的長孫?盛昕蓉頓覺飄飄然,大手一揮:「走,一道去看看玲瓏。」
  作者有話要說:哦哦,回歸古言啦!歡迎親們跳坑,O(∩_∩)O哈哈~
☆、惡婦被退親

  「玲瓏給大夫人請安。」嘈雜的腳步聲剛踏進屋內,躺在床上的玲瓏便作勢起身。
  「不用不用。今時不同往日,你乖乖躺著就是。」要說這玲瓏和玲玉兩姐妹,還是盛昕蓉親自挑給葉輕言的。算不上心腹卻也比其他下人親近幾分,加之玲瓏有喜在身,盛昕蓉的態度更是寬容不少。
  「玲瓏代肚子裡的孩子謝大夫人厚愛。」身為地位卑賤的下人,何時出頭、怎樣出頭,已經熬出頭的玲瓏自是極為擅長。聽著盛昕蓉不帶絲毫責怪的語氣,當即順桿直上的搬出了最大的護命符。
  「好好,這句話說的中聽。」口中如是說著,盛昕蓉的眼神卻不停的在玲瓏的小腹上打量。這要真是他們葉家的長孫,可萬萬馬虎不得。想到此處,盛昕蓉扭頭看向樂陶陶的葉輕言,「輕言,娘把玲瓏許給你做偏房如何?」
  「娘真英明。」在葉輕言的心中,玲瓏、玲玉兩姐妹早就是他的人。乖巧體貼又懂事,從來都是他的心頭好。要不是周芸梓這個正房還沒嫁過來,他老早就給玲瓏兩姐妹名分了。現在有了正當名目可以提早給玲瓏名分,他當然求之不得。
  「那就這樣決定了。」盛昕蓉滿意的點點頭,眼神在掃過面色黯然的玲玉後頓住,「玲玉,你姐姐現在有孕在身,服侍大少爺的事就交給你一個人了。記得多用點心。」
  大夫人的意思是?玲玉愕然的抬起頭,在盛昕蓉飽含深意的眼神中重重的點頭:「玲玉遵命。」
  「啟稟大夫人,大夫說玲瓏的身子無礙,可以服侍夫君的。」玲玉一個人服侍大少爺?玲瓏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壓下心頭的驚慌,羞紅著臉說道。
  夫君?玲玉的眼神變了變,卻也很快的掩飾好。對著盛昕蓉福了福身子後轉頭看向玲瓏,輕聲勸道:「姐姐的身子自然是可以繼續服侍大少爺的。不過大夫人也是為了你和肚中的孩子好,姐姐還是好好安胎要緊。」
  再說下去可就是辜負了大夫人的一片愛護之心了…心知肚明的玲瓏不敢繼續多說,笑著點點頭:「那就辛苦妹妹了。」
  「姐姐這是哪的話?服侍大少爺是妹妹份內的事,妹妹不敢居功。」玲玉軟軟的聲音透著滿滿的心甘情願,聽得盛昕蓉和葉輕言舒心不已,卻讓躺在床上的玲瓏絞緊了被子下的床單。
  「你們姐妹倆都是有勞的,都有賞!」本著一碗水端平的原則,坐享齊人之福的葉輕言笑的美滋滋的。有此溫柔可人的佳人,還需周芸梓那個動輒拿鞭子抽人的惡婦?不過想到周芸梓,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立刻浮現在葉輕言從不輕易轉動的腦子中。
  對於玲瓏和玲玉兩姐妹話裡的綿裡藏針,盛昕蓉並沒有放在心上。同在一個屋子住著,哪能不磕磕絆絆?要不是真的對輕言上了心,哪還會姐妹相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小小鬧騰,掀不起大的波浪來。
  「娘,您說要是周芸梓那個惡婦知道玲瓏懷了身孕,會不會…」比劃著用手劃過脖子,葉輕言膽戰心驚的問道。
  「她敢?」盛昕蓉眉梢一挑,怒焰躥至最高點。敢動他們尚書府的長孫,她絕饒不了周芸梓!
  「她連我都敢上街抽了,還有什麼事不敢做的?」越想心底越不安,葉輕言雙手抓住盛昕蓉的胳膊,鐵了心的死也要退親,「不行,娘,必須退了這門親事!絕對不能讓咱們葉家的子嗣還未出生就葬送在那個惡婦手上!萬一玲瓏肚中的孩兒出了什麼事,咱們怎麼對得起葉家的列祖列宗?」
  葉家子嗣!對不起葉家的列祖列宗!強勢如盛昕蓉,臉色也不禁白了白,神情沉重的點了點頭。雖說尚書府是她當家,夫君葉濤威也一直被她拿捏在手中,成親近二十載連半個妾室都沒敢納過。可是…她這一輩子確確實實就只為葉家添了葉輕言這一個子嗣。此般狀況下,再也經不住被人戳脊樑骨的流言蜚語了…
  「婦人之見!愚不可及!國舅府的親事是你說退就能退的?」吹鬍子瞪眼的看著盛昕蓉,難得強勢一回的禮部尚書葉濤威手中的茶杯抖啊抖,最終還是砸在了地上。
  「吼什麼?吼什麼?兒媳和孫子,咱們必須二選一。你有本事都給我護住?今兒我就把話撂在這,就算是豁出我這條老命,我也一定要為葉家護住這個長孫!」早已料到葉濤威的反應,盛昕蓉板著臉死也不退讓。她是葉家的女主人,自然要為葉家的子嗣著想。開枝散葉,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由不得周芸梓禍害。
  「你到底知不知道得罪國舅府是什麼下場?」葉濤威當然不是責備盛昕蓉護葉家子嗣的舉動不對。只是一想到周家的蠻不講理,他就駭的心驚肉跳。葉家的子嗣再重要,能比得上整個尚書府?
  「是周芸梓先犯了七出之條的!那麼善妒的女子,居然還敢當街打人?此般惡婦我們葉家怎麼就退不得?」盛昕蓉理直氣壯的挺了挺腰桿,義正言辭的說道。
  「那也不能退…」見七出之條都被盛昕蓉搬出來了,葉濤威輕咳兩聲,醞釀的氣勢當即散了下去,「要不咱們去跟國舅大人商量商量?」
  「沒什麼好商量的!退!立刻退!必須退!」輕言說的沒錯。如果真的讓周芸梓此等惡婦進了葉家的大門,日後定是誰也不得安寧。玲瓏是頭一個,接下來還有玲玉更甚其他女子。此事不能猶豫,她得抓緊時間全副心思的為輕言挑個溫柔大度的媳婦回來。
  「退退退,說的好聽,你上國舅府說去?」見盛昕蓉固執己見的不聽勸,葉濤威沒好氣的嘟囔道。
  「我去?」盛昕蓉眼神一狠,拽過葉濤威的袖子就往外走,「一起去!」
  「葉濤威!有膽子你再給老子說一遍!」國舅府內,如今的國舅、未來的國丈大人周濟然一掌震掉桌子的一角,猛然拔高的嗓門即便是站在國舅府外的大街上也能清清楚楚的聽見。
  「國…國舅大人息怒…」被嚇得面如土色的葉濤威哆嗦著雙腿挪了挪腳,恨不得立刻打道回府。他就說國舅惹不得吧?這不簡直是送死嘛!
  「息怒?你有膽子退我閨女的親,沒膽子承受老子的怒火?老子告訴你,今天你們葉家要是不給我閨女一個滿意的交待,你們兩個老東西就別想出這個門!」一腳踢斷半條椅子腿,周濟然的暴脾氣一發不可收拾。
  「國舅夫人,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這兒女親事若是鬧開了,誰的面子上都掛不住。不如坐下來有話好好說?」對上周濟然的蠻橫霸道,盛昕蓉亦是沒轍,只得寄望一旁的國舅夫人出面調停。
  都說國舅就是個靠裙帶關係上位的莽夫,命好的攤上一個皇貴妃妹妹,才得以坐享榮華富貴。而國舅夫人柳琴,則是眾所周知的大家閨秀。其賢良淑德的美名,向來為帝都人士津津樂道。如非如此,又怎會養出一個眾人艷羨的大女兒穩穩的坐上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之位?
  也正是因為如此,盛昕蓉一直極為贊同與周家的這門指腹為婚。哪想到周芸梓居然是個為人不齒的惡婦?好的不學學壞的,肯定是全都繼承了周濟然這個莽夫的惡劣秉性!果然,老天還是公平的。皇貴妃和太子妃再顯赫,終究還是掩蓋不了周芸梓這個毒瘤!
  「夫君,來,喝杯茶,咱們先消消氣。」沒有讓盛昕蓉失望,柳琴笑意吟吟的端上一杯茶,溫柔賢惠的美名彰顯的淋漓盡致。
  「夫人,他們居然敢欺負咱們的梓兒?咱家梓兒那般單純的孩子,居然被這兩個老東西找上門來羞辱?」接過柳琴遞過來的茶猛灌一口,周濟然飽含怒氣的控訴猶帶那麼一絲隱隱約約的…委屈…
  「夫君先別急,咱家梓兒誰也欺負不了。」拍拍周濟然的胸膛為其順順氣,柳琴轉頭吩咐周家下人,「去把二小姐請出來。」
  「那個…國舅夫人,這事咱們長輩做主就行了吧?」雖說沒見識過周芸梓的厲害,可她家輕言身上的鞭痕是怎麼也不可能造假的。萬一周芸梓惱羞成怒真的動起手來,盛昕蓉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既然是我家梓兒的親事,當然要梓兒到場才行。還請尚書夫人稍待片刻,要不了多久的。」柳琴輕笑一聲,溫婉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那…」看著非但不惱不怒反而以禮相待的柳琴,盛昕蓉只覺會出大事,心中的不詳感越發的強烈。
  「娘,您找女兒?」然而,盛昕蓉的話還未說完,一身艷麗紅裝的周芸梓就已婀娜多姿的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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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怒換親

  初一見到周芸梓,盛昕蓉只覺眼前一亮。艷麗紅裝勾勒出的腰肢身線纖細苗條,彎月細眉下一對雙眼神采靈動,清水芙蓉般的乾淨面容上點點笑意煞是喜人。即便不是天仙似的絕色美人,也並非府裡的玲瓏玲玉兩姐妹可以比之的。
  再細細一瞅周芸梓的蓮步輕挪,怎麼看怎麼端莊,完全看不出半點凶悍惡狠的模樣。莫怪乎輕言認錯人了?盛昕蓉心下駭然,不自覺的想要收回之前的話。
  視而不見站在大廳內的葉濤威和盛昕蓉,周芸梓徑直走到周濟然和柳琴身旁站定。也不多說話,只是面帶疑惑的看著二人。
  跟在周芸梓身後的蓮俏微微低頭,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剛剛那位一蹦而起踢翻桌椅飛奔而來揚言要給尚書府好看的凶悍女子絕對不是她家小姐…吧?
  「咳咳…」對上自家女兒的純淨眼神,周濟然的嗓門瞬間降了下來,「梓兒…他們想…想…」
  眼見周濟然說不出口,柳琴溫婉的臉上未見任何異色,拉過周芸梓的手軟言說道:「梓兒,禮部尚書大人和尚書夫人今日是來退親的。」
  「退親?」周芸梓眨眨眼,扭頭看向葉濤威和盛昕蓉,「是退我的親嗎?」
  如此純善的女子怎麼可能是輕言口中的惡婦?盛昕蓉和葉濤威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接話。
  「那便退吧!」歪著頭想了想,周芸梓忽然露出一抹燦爛笑容,「其實小女子一心欽慕的並非葉家大少爺,而是貴府二少爺。」
  「不可能!」完全可以稱之為晴天霹靂的震撼砸下來,盛昕蓉對周芸梓的好印象轟然倒塌,蕩然無存。什麼一心傾慕的是貴府二少爺?擺明了吃著碗裡的還貪圖鍋裡的?不但是惡婦,還是個不知羞恥的惡婦!
  「為什麼不可能?葉家二少爺年僅十五歲就高中狀元,不僅博學多才,文韜武略,還深受我姑父賞識…」周芸梓說著說著便嬌羞的低下頭,掩去眼底的冷芒。敢退她的親?行啊!葉輕言立刻給她滾蛋,乖乖把葉凌韜給她送上來!
  本欲破口大罵的盛昕蓉在聽到「姑父」二字時身子一震,咬牙吞回到了嘴邊的指責。殘存的理智告訴她,這裡是國舅府,不是她可以隨意罵人的尚書府;周芸梓是皇貴妃的親侄女,不是她可以隨便呵斥的卑賤丫頭。可是…可是周芸梓未免也欺人太甚!竟敢如此羞辱她家輕言?
  沒料到周芸梓會突然提及葉凌韜,葉濤威慌忙拱手致謝,滿臉為難:「多謝週二小姐對小侄的厚愛,只是小侄…」
  「沒什麼只是,就葉凌韜了!退親!馬上退親!」敢拿退親羞辱他們國舅府的千金?他偏偏要禮部尚書府賠了夫人又折兵!正四品大理寺少卿葉凌韜?周濟然腦子靈光一閃,當然是毫不猶豫的支持。至於那什麼葉輕言,這筆賬他記下了!
  「這個不太好吧?」壓下滿心的惱怒,盛昕蓉賠起了笑臉。明明是他們尚書府來退國舅府的親,為什麼突然變成了國舅府退尚書府的親?非但退了她家輕言的親,還倒過來指名要定下葉凌韜?
  看著盛昕蓉勉強撐起來的笑容,周芸梓冷笑不語。真當他們國舅府是吃素的?不妨就走著瞧!
  「有什麼不好的?老子瞧著就很好!就這麼決定!送客!」懶得再跟尚書府廢話,周濟然一錘定音,當面趕人。
  「這可如何是好?凌韜的親事就這樣白白給糟蹋了?」出了國舅府的門,葉濤威垂頭喪氣,連連搖頭。
  將周芸梓配給葉凌韜?如此一來,葉凌韜准駙馬的位置不也難保了?如果真的是這樣,似乎也…不無不可。此般一想,盛昕蓉沒好氣的吼道:「什麼糟蹋?難不成你還想這種不知羞恥的惡婦嫁給咱家輕言,禍害咱們的長孫?」
  「可是弟妹那邊…」一提到長孫,葉濤威不自覺的猶豫了起來。親疏有別,葉凌韜畢竟只是侄兒,與葉輕言這個親生子及未出世的親孫子自然還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她怎麼了?咱們尚書府好吃好喝的養了他們孤兒寡母十幾年,還虧待他們了不成?如今不過是幫咱們解決這麼一點小小的麻煩,她敢不答應?」在盛昕蓉的心中,別說葉家二夫人林雪,即便是葉凌韜如今的風光,也是尚書府施捨給他的。如果沒有尚書府的好心收留,林雪那個軟弱無能的女人怎麼可能帶著葉凌韜和葉秋蝶活到今時今日?
  看著理直氣壯的盛昕蓉,葉濤威張張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怪只怪二弟死的早,留下弟妹連帶一對嗷嗷待哺的兒女,實在是…
  至此,待葉凌韜回到尚書府,看到的便是默默流淚的娘親及著急盼望的葉秋蝶:「娘,秋蝶,出了什麼事?」
  「哥哥。」見到葉凌韜終於回來,葉秋蝶一改往日的嫻雅,揪著帕子氣呼呼的迎上前,一連串的話辟里啪啦的砸了出來,「你都不知道大伯和大伯母有多過分,居然讓你代大哥娶國舅府的千金。我可是偷偷派人打聽過了,那國舅府的千金心腸歹毒,為人凶狠,當街都敢抽大哥一頓。她…她就是個惡婦。大伯和大伯母今日去國舅府退親不成,反而將你推出去當擋箭牌,簡直是豈有此理!」
  惡婦?國舅府千金?葉凌韜沉穩的臉上現出幾分疑惑,隨即又露出些許了然:「娘答應了?」
  「能不答應嗎?大伯母一口一句好心養了我們一二十年,是我們該回報的時候了…還說什麼這也是為了哥好,攀上國舅府是天大的榮耀…我呸!虧她也敢開這個口!」那麼好的事盛昕蓉會不留給葉輕言,還好心的讓給她哥?當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葉秋蝶越說越氣,忍不住的失了禮儀。
  「秋蝶!」聽葉秋蝶越說越不像話,葉凌韜皺眉冷喝,「成什麼體統?回屋抄寫女誡十遍!」
  「我…」她這不也是氣糊塗了嘛!當然,反駁的話到了葉凌韜的面前是怎麼也不敢說出口的。葉秋蝶回過神,正了正臉色。恢復一貫的大家小姐形象,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秋蝶這就回房,娘和哥哥慢坐。」
  葉凌韜點點頭,站在原地目送葉秋蝶離開後才舉步走近林雪:「娘。」
  「韜兒,是娘沒用,娘對不住你…」一想到就這樣葬送了她家韜兒的一輩子,林雪就悲上心頭,「娘早該聽你的話搬出尚書府的,娘不該顧念這麼些年的情意任由你大伯母強留的…」
  「娘,既然事已成定局,何需自添傷心煩惱?那國舅府千金,兒子娶便是。」百善孝為先。既然娘應下了他的親事,他自當遵從。至於所要迎娶的那位女子…奇駿和隆飛沒少在他耳邊提及。雖說言行舉止不夠溫婉端莊,頗有些凶悍潑辣,卻也著實攤不上「惡婦」二字。待日後娶回家中,定要良言規勸,多多訓誡方好。
  「可是韜兒,那本就是你大哥的親事,平白無故的落到你的頭上,你的顏面往何處擱置?倘若被同僚取笑瞧不起,豈不是…」話到此處,林雪的臉色唰的全白,顫著身子往外走,「不行,娘這就去跟你大伯母說,這門親事萬萬不可。」
  「娘。」伸手扶住林雪的胳膊,葉凌韜神色如常,絲毫不見半點不耐,「此事就交給兒子處理吧!」
  「可是你大伯母…」想到盛昕蓉的霸道行事,生性軟弱的林雪失了言語,倉惶叮囑道,「韜兒切記小心,萬不可與你大伯母起言語衝突。」
  「兒子謹記娘的教誨。」鄭重其事的點點頭,葉凌韜將林雪扶至一旁坐下,「娘先行歇著,無需太過傷神。兒子自會與大伯母好生理論,不會有失分寸。」
  聽到葉凌韜如是說,林雪終於稍稍安心。擔憂神色稍解,不再一味感懷傷感。有子如此,何其幸哉?
  「哎呀,凌韜回來啦!恭喜恭喜!天大的喜事就這樣落到凌韜身上,大伯母真是為你娘高興。」早就料到葉凌韜定會到來,盛昕蓉早早打發了葉濤威回房歇息,帶著一眾下人在大廳候著。
  「凌韜見過大伯母。」恭敬有禮的請完安,葉凌韜也不落座,只是站在幾步遠的位置說道,「凌韜在此先代娘親和妹妹感激大伯母多年來的照拂,繼而甚為欣喜大伯母代凌韜求回的親事。只是這成親一事,還請大伯母多多費心。三書六禮,須得慎重視之,務必不能讓周家千金感覺受了怠慢。大伯母的大恩大德,凌韜定當銘記在心,時時念及。」
  銘記在心?時時念及?如果不是熟知葉凌韜的秉性,盛昕蓉幾乎真的要以為葉凌韜是在故意諷刺她了。還三書六禮?周芸梓那個惡婦擔得起嗎?不過…只要不是嫁給她家輕言,暫且忍下便是。如是想著,盛昕蓉的臉上露出親切的笑意:「凌韜言重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娘的身子又不好。大伯母多為你操點心,也屬應當。」
  「那就有勞大伯母了。凌韜尚有公務待處理,先行告退。」如來時一般,葉凌韜一臉嚴肅,不喜不怒,瞧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惡婦始出嫁

  「娘,凌韜真的答應迎娶那個惡婦?」不是葉輕言不相信盛昕蓉的話,實在是周芸梓在他的眼中太過可怕。那般惡毒的女人葉凌韜也肯要?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敢不娶!」不屑的冷哼一聲,盛昕蓉的姿態甚是高傲,「不過是寄人籬下,還真把自己當成咱們尚書府的二公子了?若是此般不思報恩,倒不知他有何顏面面對世人。」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與周芸梓定親的是我,現在突然變成凌韜,怕是...」想到葉凌韜成親的消息一經傳出將會引起的騷亂,葉輕言不免有些遲疑。
  「只要咱們不說,誰知道新郎官換了人?」聽著葉輕言的話,盛昕蓉不以為意的笑笑,「至於成親後,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誰還能改變既定的事實?」
  「娘的意思是...」聽著盛昕蓉的話,葉輕言眼前一亮,詭異的笑了,「還是娘英明!」
  尚書府這邊暗中雲湧,打定主意不外傳新郎官已經換人的事。國舅府那邊亦是守口如瓶,沒打算將此事四處宣揚,鬧得人盡皆知。倒不是因著退親丟人,而是因為他們換回來的新郎官乃葉凌韜。與皇上搶女婿,總還是得有所顧忌的不是?
  如是這般,在盛昕蓉的大力操持下,加之柳琴的極度配合,尚書府和國舅府的親事竟是意外的順利。直至尚書府外,親眼目睹一身喜服的葉凌韜翻身上馬,帶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前往國舅府,眾人方才知曉這新郎官居然換了人。至此,偌大的喜宴瞬間炸開了鍋。
  「怎麼回事?我沒看錯吧?」楊隆飛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只覺產生了錯覺。新郎官不是葉輕言嗎?怎麼會突然變成了葉凌韜?
  「呵...這下可真是熱鬧了。」葉二少悄無聲息的當上了新郎官,迎娶的還是國舅府的二小姐周芸梓?鍾奇駿氣的差點沒當場罵出聲來。他是不是該慶幸葉凌韜姑且還念著顧慮他這個好兄弟的立場,一併將他也瞞住了?
  「奇駿,我回一趟將軍府。」不若鍾奇駿的鎮定,楊隆飛轉身就走。葉凌韜要成親了?不行,必須得馬上回去告知他家妹妹。
  飛快的伸出手拉住楊隆飛,鍾奇駿神情鄭重,語氣冷凝:「隆飛,如果不想鬧出更大的事,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
  「可是若惜她...」將軍府三小姐楊若惜,年方十五,美名在外。傾慕葉凌韜許久,甚至放出非君不嫁的豪言壯志。
  「你當我家月怡會善罷甘休?」宰相府千金鐘月怡,二八年華,嬌艷如花。冷臉拒絕所有上門提親的眾家公子,為的便是葉凌韜的那一紙婚書。
  「那...怎麼辦?」被鍾奇駿這一說,楊隆飛更加慌了。真的要當作什麼也不知道的任葉凌韜成親?
  心念紛雜之際,鍾奇駿眼神一閃,選擇了最狠的決斷:「隆飛,為了若惜和月怡,凌韜必須娶周芸梓。」
  「什...什麼?」眼睛猛的瞪圓,楊隆飛簡直不敢相信耳裡聽到的話。
  「我家月怡不可能與其他人共事一夫,你也不想若惜為了一個男人變成面目醜陋的深閨怨婦吧?」兩女心繫同一人,本就是僵局,更是死局。輕則反目成仇,涇渭分明。重則醋海爆發,非死即傷。如是一想,鍾奇駿倒寧願葉凌韜就此娶了周芸梓,斷了鍾月怡和楊若惜的念想。
  鍾奇駿的話並不深奧,楊隆飛也不是不知世事的無知之人。張張嘴又合上,終是垮著臉沉默了下來。
  鍾奇駿和楊隆飛沒阻攔,其他前來恭賀的眾位朝廷命官雖然心中疑惑重重,卻也不會當面多言半字。微微征愣之後,若無其事的轉過頭,互相笑談了起來。
  倒是一干對之前的事有所耳聞的官家夫人,看向盛昕蓉的眼神變得頗為意味深長。傳言那國舅府二小姐當街抽人,被葉家大少爺稱之「惡婦」。她們本還在私下戲言尚書夫人這次遇到了勁敵,定然好戲連連。沒想到盛昕蓉棋高一招,直接將「惡婦」推給了葉凌韜。挾恩威逼嗎?果然夠毒辣!
  嗩吶聲起,鞭炮雷鳴。在眾相意味不明的眼神中,鳳冠霞帔的周芸梓噙著笑坐上了花轎,嫁進了尚書府。葉輕言不會真以為事情到此就能為止了吧?這...還只是剛開始...
  「小姐...」張燈結綵的後院,貼著大紅喜字的喜房內,蓮俏無奈的看著吃相粗魯的周芸梓,「您慢點,沒人敢跟您搶。」
  充耳不聞蓮俏的話,周芸梓喝下最後一口湯,拍拍圓鼓鼓的肚皮,起身走向床邊:「吃飽喝足,睡覺。」
  有這樣不把洞房當回事的新娘子嗎?蓮俏長歎一口氣,諄諄善誘:「小姐,您就是再不情願,至少也該給新姑爺一點顏面吧?您這樣一覺睡過去,新姑爺來了可怎麼辦?」
  「涼拌唄!」不以為意的甩甩手,周芸梓皺眉看著眼前的被褥,「蓮俏,過來幫忙鋪鋪床。」
  認命的走過去掀開床單拿走事先準備好的蓮子花生等物,蓮俏嘟嘴嘀咕道:「小姐,蓮子和花生取早生貴子之意。您看著這麼多吉祥物,都不心虛理虧的嗎?」
  「我說蓮俏,你一黃花大閨女,說這種話咋就不臉紅心跳咧?」聽著蓮俏的嘀咕,周芸梓的額上掛出幾道黑線。到底是誰嫁人?她怎麼覺著蓮俏比她還積極?
  「小姐,奴婢想臉紅心跳也得您懂點事才行不是?夫人可是交待了,不管小姐打著什麼鬼主意,首當其先的任務是先為姑爺生個胖娃娃。到時候隨便您怎麼胡鬧,奴婢絕對不攔著。」絲毫沒有覺得半分難為情,收拾好床的蓮俏板著臉站在周芸梓的面前,轉告柳琴的命令。
  「生孩子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事嗎?你家姑爺不配合,小姐我還能霸王硬上弓不成?」什麼叫先生個胖娃娃再胡鬧?她又不是生孩子機器!周芸梓當即不滿了。
  「夫人說了,必要時候,霸王硬上弓也不無不可。反正不管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小姐您都能做得出來,也不在乎這一件兩件不成體統的事。」早就料到周芸梓的反應,蓮俏盡職盡責的轉述柳琴的原話。
  「我...」周芸梓鼓起包子臉,氣呼呼的想要辯解卻在蓮俏理直氣壯的氣勢下敗下陣。一屁股坐在床板上,一邊扯開嫁衣一邊回道,「知道了。你家小姐我今夜就霸王硬上弓,把你家姑爺辦了。這總可以了吧?」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小姐您記著溫柔點,別第一夜就把姑爺嚇壞了。」輕飄飄的瞥了一眼周芸梓扯扣子的大力舉動,蓮俏不放心的叮囑道。
  還溫柔點?她...周芸梓徹底被自家丫頭打敗。無奈多年相處,她的小姐架子早已失去威懾力。怏怏的擺擺手,隨口應下:「好好。保證把你家姑爺當稀世珍寶,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裡怕壞了...」
  後面的話,站在門外的葉凌韜是怎麼也聽不下去了。沉穩的面色此刻黑如鍋底,壓抑著心頭的複雜滋味推門而入。
  「奴婢見過姑爺,給姑爺請安。」見到葉凌韜,蓮俏立刻不再放肆,規規矩矩的上前行禮。
  「嗯,下去吧!」眼神定在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的周芸梓身上,葉凌韜點點頭,揮手趕人。
  「是。」沒有再看周芸梓,蓮俏動作麻利的退下。夫人說了,以她家小姐的本事,對上任何人都不會吃虧,完全不用擔心。
  房門關上,葉凌韜和周芸梓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夫君,咱們是不是該安歇了?」拍拍身邊的床板,周芸梓率先開口,笑的甜美。折騰了一天下來,她是真的困了...
  安歇?霸王硬上弓?葉凌韜皺眉,不甚贊同的看著周芸梓:「賢良淑德,不該只是口上說說,也體現在儀容儀表和言行舉止上。娘子需謹記在心,多多改之。」
  賢良淑德?儀容儀表?言行舉止?周芸梓臉上的笑容滯了滯,倒也沒打算第一夜就把關係鬧僵,委屈著臉討好道:「夫君,時候不早了。妾身著實累了,可否盡早安歇?」
  本來還想說教的話語在看見周芸梓疲憊的神色後止住,葉凌韜頓了頓,還是暫且退了一步:「那娘子日後需得多加注意,不得再犯。」
  凡事有一就有二。她第一次能打住葉凌韜的說教,第二次還會乖乖就範?心中愉悅的腹誹,周芸梓的面上卻是乖巧的點點頭:「是,妾身定當謹記夫君的教誨。」
  「嗯。安歇吧!」對於周芸梓的知錯就改,葉凌韜十分受用,點頭應許。單是第一次相處便可看出此女並非傳聞中的那般凶悍惡毒,雖說言行稍有瑕疵,卻也不足為慮。以後多多規勸,定然大有成效。
  得到葉凌韜的應許,周芸梓二話不說,翻身睡覺。至於霸王硬上弓?開什麼玩笑!她對葉凌韜暫時一點興趣也沒有好不好?等感情培養夠了,她自然會...哼哼...
  看著周芸梓自顧自的裹著一床被子背對他靠裡睡著,葉凌韜愣住。也罷,畢竟是第一日成親,待到日後再...葉凌韜不再多想,脫下喜服,在周芸梓的身邊躺下,靜靜的閉上眼睛。
  這個人...貌似確實不錯...感覺到身旁的動靜,周芸梓在睡著前迷迷糊糊的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很抱歉,因為昨天雙更大小姐,所以沒更此文。今天會雙更補上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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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去請安

  次日清早,待周芸梓睜開眼睛時,對上的便是一張熟睡著的俊臉。混沌的思緒怔了一下,隨後微微勾起嘴角。這位就是她因禍得福,仗勢換來的夫君了。
  盛昕蓉的想法她當然知道,無外乎不想葉凌韜當上駙馬,壓在葉輕言的頭上,才順勢應承下來這門親事。不過,有些事可沒那麼簡單就能善了。如若葉凌韜真的想當駙馬,盛昕蓉根本攔不住。當然,現在葉凌韜是她的夫君,是怎麼也不可能再當上駙馬的。不過呢,有些人可不一定會這樣想,大家走著瞧便是。
  「娘子?」一睜開眼就撞見周芸梓目不轉睛盯著他的眼神,葉凌韜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夫君,早。」好心情的湊過去在葉凌韜的俊臉上印下一吻,周芸梓的表情天真而無辜,「夫君快起身,咱們該去給娘請安了。」
  沒成想周芸梓竟會做出此般舉動,葉凌韜面頰一熱,微紅著臉訓斥道:「娘子,發乎情,止乎理。如此輕浮舉動,萬萬不可再有之。」
  輕浮?周芸梓坐起身的動作頓住,滿臉受傷的扭過頭,飽含控訴的看著葉凌韜:「妾身只是想與夫君更為親近一些,昨夜夫君都沒有碰妾身...」
  「咳咳...」猝不及防被口水嗆住,葉凌韜的臉上臊熱一片,破天荒的不自在使得一貫清明的眼中現出些許顯而易見的慌亂。一手握拳,遮在嘴邊輕咳起來。
  「夫君你沒事吧...」關懷的撲在葉凌韜的身上,周芸梓一手順著葉凌韜的背,唇卻是故作不經意的湊在了葉凌韜的耳邊。
  幽香的氣息絮繞鼻尖,耳朵敏感的動了動,葉凌韜的身子僵硬的一動也不敢動,尷尬的臉上熱意騰升:「沒...沒事...」
  意外的敏感和純情呢!看著葉凌韜紅透了的耳根子,周芸梓滿意的彎了彎眉眼。紅唇輕輕擦過葉凌韜仿若受驚的耳朵,滿意的感覺到葉凌韜的身子顫了顫。淡定的收回手,直起身子:「沒事就好。那夫君,咱們快起身吧!」
  「嗯。」周芸梓的身子剛一移開,葉凌韜飛快的翻身下床,抓過外衣胡亂的套上,竄至距離床邊最遠的角落。
  怎麼就沒這副模樣竄出房間呢?看著背對著她打理衣衫的葉凌韜,周芸梓失望的搖搖頭,慢條斯理的掀開被子,下床穿衣。當然,忍不住的調戲之言還是脫口而出:「夫君,你說我穿哪身衣衫,娘會更喜歡?」
  整理好衣裝的葉凌韜下意識的轉過身,瞧見的便是只著白色中衣的周芸梓嬌俏的歪著頭,舉起紅、藍兩色的兩套衣衫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只是...只是那衣衫上還各自搭配著同色...肚兜?
  「你看著穿就好。」以最快的速度別過眼,一向嚴謹處事的葉凌韜丟下模稜兩可的回答,頭一次落荒而逃。
  看著葉凌韜踉蹌著腳步逃離房間,周芸梓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終是忍不住大笑出聲。這個男人比她想像中的要有趣多了...
  聽著房內的笑聲,葉凌韜的臉上更是無法抑制的發燙。離開的腳步越發的加快,最後更是直接用上了跑。
  唉!又是一個被她家小姐荼毒的可憐人!望著葉凌韜的背影,端著熱水走過來的蓮俏長歎一口氣,深表同情的輕喃道:「姑爺,您放心,奴婢是站在您這邊的。」
  「兒媳給娘請安。」周芸梓一身紅衣的站在林雪面前,態度恭敬,語氣輕柔。都說尚書府二夫人膽小怕事、懦弱無能,周芸梓卻持不同看法。夫君早逝,不得不帶著年幼的兒女依附長兄長嫂過活。偏偏長嫂還是個霸道刻薄的主,除了一再示弱還能如何?
  「國舅千金快快請起。」為著周芸梓這個兒媳婦,林雪寢食難安多日,暗地裡偷偷抹了不少的淚。想著肯定是個很難侍候的刁蠻小姐,被周芸梓這一請安,更加坐立難安,慌忙遞上紅包,起身相扶。
  「娘叫兒媳芸梓就好。」沒有拒絕林雪伸過來的手,站起身的周芸梓順勢攙住林雪的胳膊,語氣親熱的走到主位坐下,「芸梓剛到尚書府,有哪做的不對還望娘不要跟芸梓生氣。」
  「不敢,不敢。」被動的任周芸梓扶著坐下,林雪心底的驚慌直接轉為驚惶,連聲說道。
  看來她的惡名確實挺嚇人的...周芸梓暗地裡翻了個白眼,臉上的微笑更加的優雅。也不多說,只是默默的坐著。
  站在葉凌韜的身旁看著周芸梓的一舉一動,葉秋蝶眨眨眼,滿眼的疑惑怎麼也蓋不住。不是說周芸梓是個惡婦嗎?今日看到真人,一點也不像啊...
  「弟妹...」就在林雪慢慢放下心來之時,久等不到周芸梓前去請安的盛昕蓉滿心怒火的帶著人走了進來。一眼看見坐在林雪身旁的周芸梓,面上閃過不快,虛假的笑道,「原來週二小姐是過來給弟妹請安了。」
  這是什麼話?她嫁的是葉凌韜,不給林雪這個婆婆請安,難不成還要跑去給盛昕蓉那個大伯母請安?想到此處,周芸梓的笑容深了深:「芸梓昨日已經嫁進尚書府,大伯母的稱呼似乎有些不妥。」
  伸手不打笑人臉,盛昕蓉再不高興也不能當眾給周芸梓難堪,當下轉了口氣道:「對對,是大伯母喊錯了。芸梓一大清早就來給弟妹請安,禮數著實周全,不愧是國舅夫人一手教出來的。」
  「芸梓多謝大伯母誇讚。給娘請安,是芸梓份內的事。」安撫的拍拍林雪有些緊張的手,周芸梓不痛不癢的跟著說道。
  「是這個理。」絞緊手中的帕子,盛昕蓉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繃住。偌大的尚書府,何時輪到林雪出頭了?周芸梓竟然敢眼巴巴的給林雪請安,將她這個尚書夫人擱置一旁?到底有沒有把她這個當家夫人放在眼裡?
  既然盛昕蓉如是說了,周芸梓自然不會再接話。轉過頭看著林雪,語氣溫和恭敬:「娘,兒媳這就讓下人傳早膳?」
  遲疑的看了一眼盛昕蓉,被周芸梓殷切望著的林雪還是拿了主意:「好。」
  周芸梓點點頭,側過臉,稍微揚高了音調:「蓮俏。」
  「是。」知曉她家小姐這是要給二夫人長臉,蓮俏也不多說,應聲走了出去。
  看著蓮俏走出去,周芸梓仿若才想起般,再度望向了盛昕蓉:「大伯母用過早膳了嗎?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用點?」
  這是在趕她走?何時起堂堂尚書夫人吃個膳食還要旁人開口了?一口氣堵在胸口,盛昕蓉強忍著憋屈,勉強笑道:「不用了,大伯母已經用過早膳,這就先走了。」
  「大伯母慢走。」根本沒有起身相送的打算,周芸梓說著還順道拉住了本欲起身的林雪。一大清早就跑來給她下馬威,盛昕蓉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不過,讓她意外的是,她家夫君似乎並沒有開口斥責她失了禮數的意思?
  「芸梓,那個...」猶豫了許久,林雪還是艱難的開了口,「對大伯母不能太過怠慢。」
  「娘,芸梓可不敢對大伯母怠慢的。這不是大伯母不想跟咱們一道用早膳嗎?多留無用不說,讓大伯母為難多不好啊!」神情認真的看著林雪,周芸梓說的振振有詞。
  「倒也是。」被周芸梓這一說,林雪深以為然,跟著點點頭,「你大伯母向來不喜與我們同桌而食的。」
  「就是說嘛!娘,既然大伯母不喜歡見到咱們,咱們還是不要主動去礙大伯母的眼為好。若是壞了府上的安寧,咱們可就百口莫辯了。」眼珠滴溜滴溜的轉,周芸梓的小算盤打的啪啦啪啦響。
  「芸梓說的是。」成功的被周芸梓說動,性子軟弱的林雪下意識的跟著點頭。
  眼尖的看見蓮俏走了進來,周芸梓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葉凌韜和葉秋蝶,拉著林雪站起身:「娘,這事稍後再說。咱們先用膳。」
  愕然的看著林雪轉瞬間便被周芸梓拉攏,葉秋蝶扯了扯葉凌韜的袖子,小聲說道:「二哥,這個二嫂可真厲害。」
  葉凌韜沒有回應,只是看著周芸梓的背影,明亮的眼神深邃的看不見邊。這個周芸梓的手段,比他想像中的高明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雙更終於送上啦!繼續去碼大小姐~~~~~~~~~~~╮(╯_╰)╭
☆、惡婦遭冤枉

  「姐姐,這邊走。」小心翼翼的扶著玲瓏,玲玉不著痕跡的四下留意著後花園的來往行人。眼瞅著無人經過,嘴角微微揚起,引著心情不錯的玲瓏往荷花池邊走去。
  「還是妹妹貼心,知道姐姐整日悶在屋裡著實煩了。」任由玲玉扶著走在尚書府內,玲瓏不禁有些飄飄然。就算是母憑子貴,她照樣靠著肚中的孩子擠下了周芸梓這個正牌夫人。等到她平安為尚書府生下長孫,還不被供到天上去?
  「按我說啊,姐姐就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一是對肚中的孩子好,二也給某些不長眼的人看看,到底誰才是尚書府最金貴的女人。」為著周芸梓的過門,全府上上下下近一月忙的不可開交,還不就是為了給周芸梓做排場?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二少夫人嘛!還能大過她們這些侍候大少爺的人?玲玉憤憤然的說道。
  「瞧妹妹這話說的,咱們尚書府最金貴的女人當然是大夫人了。」口中如是回應著,玲瓏的臉上卻是深深的不以為然。一手撫上根本看不出隆起的小腹,眼中的得意怎樣也掩藏不住。早晚有一日,尚書府當家夫人的位置得換個人做!
  「姐姐說的是。」玲玉順勢低下頭,默默衡量著腳下步子的大小,雙眼不時的瞟向越走越近的荷花池。
  「小姐,你看…」眼尖的發覺不對勁,扯了扯周芸梓的袖子,蓮俏努努嘴。
  「喲,這是要上演大戲了?認得是誰不?」都說女人之間的宅斗才是古代最值得一看的戲碼。自打莫名其妙的蹦出娘胎,周芸梓就一直想著哪天真正見識一番。此般期盼許久的畫面,今日總算是得以一見了。
  「如果奴婢沒猜錯,這兩位應該是葉家大少爺房裡的玲瓏、玲玉兩姐妹。」既然是陪嫁丫頭,蓮俏對尚書府的一切自然瞭然於心,不敢絲毫懈怠。
  「葉輕言房裡的?」周芸梓的眼中異光閃過,拉著蓮俏就躲了起來,「來來,看戲,看戲。」
  就知道她家小姐不會放過看笑話的大好時機,蓮俏翻了個白眼,只得聽之任之。
  這邊周芸梓和蓮俏剛躲起來,那邊玲玉腳下一滑,尖叫一聲摔在了地上。而玲瓏,因為被玲玉扶著,連帶的身子前傾,直直的掉進了荷花池。
  「姐姐!」半跪在地上衝著荷花池大喊一聲,玲玉驚慌失措的四下張望一通,確定無人經過後方長吁一口氣。先是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在荷花池中撲通的玲瓏,仿若嚇呆般好一會後才反應過來,隨即爬起身哭著轉身就跑,「姐姐你等著,我這就叫人來救你。」
  看看玲玉一瘸一拐的慢慢跑遠,周芸梓抽了抽嘴角。玲玉那速度即便不是蝸牛爬行,也著實快不到哪去。最重要的是,這玲玉一邊跑還一邊以手捂嘴,淚流滿面卻偏偏半點聲音也不發出來?她確定是想找人去救玲瓏?而不是等著玲瓏淹死在荷花池中再慢悠悠的帶人來撈屍?
  「小姐,救不救?」指了指荷花池中不斷掙扎著的玲瓏,蓮俏皺眉問道。
  「你確定她是葉輕言的人?」一想到葉輕言那個不要臉的渣男,周芸梓還真不想沒事找抽的攪和其中。
  「聽說葉大少房裡的丫頭玲瓏突然被納為偏房是因為有了身孕。如此一來,玲玉的所作所為便有了解釋。」蓮俏也未見過玲瓏和玲玉,只是直覺如此判斷罷了。
  身孕?周芸梓低咒一聲,沉著臉快步走了過去:「救人!」
  「是。」並不意外周芸梓的決定,蓮俏點頭跟上。
  稚子無辜,更何況是還未出生的孩子?所以儘管周芸梓極度不情願,還是找來長竹竿,撇撇嘴丟給了玲瓏。又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嬌貴小姐,她就不信玲瓏沒能耐抓著竹竿自己爬上岸!
  頻臨死亡的人總是會下意識的抓住任何一塊可以活命的浮木,已經絕望的玲瓏便是如此。根本無暇細想,玲瓏腦中唯一的念頭便是死死的抓住眼前的長竹竿。
  「蓮俏,拉!」見玲瓏識相的抓住了竹竿,周芸梓冷喝一聲。兩個人,四隻手。費勁全身的力氣,總算將濕淋淋的玲瓏給拽上了岸。
  「玲瓏!」恰在這時,瘋狂的咆哮聲驟然響起,大驚失色的葉輕言猛的衝過來,一把摟住了趴在地上的玲瓏,「玲瓏你怎麼樣?」
  「夫君我怕…」劫後重生的不真實感,在見到葉輕言的這一刻化為淚水。壓抑的害怕傾瀉而出,玲瓏忍不住嚎啕大哭。
  「周芸梓你這個惡婦!你敢謀害玲瓏?我饒不了你!」緊緊的抱著懷中的玲瓏,葉輕言昂起頭,惡狠狠的瞪著周芸梓,滿腔的刻骨仇恨。肯定是這個惡婦心懷怨恨,故意想要謀害玲瓏肚中的孩子的!肯定是的!
  周芸梓冷笑一聲,抄起手中的長竹竿就朝著葉輕言的臉上抽了過去。敢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她?看她抽不死這個死渣男!
  「周芸梓,你這個惡婦,活該被老子退親!老子就是被你打死也絕不向你屈服!老子就是死也不會娶你!」沒想到周芸梓會劈頭蓋臉的拿著長竹竿打下來,葉輕言痛的呲牙裂齒,想要躲開卻又不得不顧及懷中的玲瓏。結結實實的挨了幾下後,葉輕言自認聰明的低下頭,不管不顧的大放厥詞道。
  眼角的餘光掃視著不少重要人物正往這邊走來,周芸梓非但沒有收手,反而變本加厲的往葉輕言身上打:「蓮俏,去請大夫人過來!今日尚書府不給本小姐一個公正的交待,本小姐不把葉輕言活活淹死在這荷花池就誓不罷休!」
  周芸梓此話一出,正待開口訓斥的盛昕蓉當即吞回到了嘴邊的呵斥。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周芸梓身邊,心疼不已的說道:「芸梓這是作何?快快住手。」
  「大伯母來的正好。大哥口出惡言,肆意敗壞芸梓的名聲。芸梓實在無顏見人,只得小懲大誡。」眼見葉凌韜已經走到跟前,周芸梓抓緊機會又打了幾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收手。
  「周芸梓,有本事你就打死老子!否則老子跟你沒完!」只當周芸梓怕了盛昕蓉,葉輕言的叫囂愈發的猖狂。
  如此情境下,誰開口罵人誰是傻子!周芸梓自認不是傻子。於是她淡定的拍拍手,彈彈衣袖上的泥土,冷哼著沒接話,權當半跪在地上的葉輕言在放屁。
  「輕言住口!」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葉輕言,盛昕蓉轉過頭,壓下怒火試圖跟周芸梓講理,「芸梓當眾動手打兄長,實在不該。」
  「大伯母說這話,芸梓就不樂意聽了。誰沒事會無緣無故的打人?要不是大哥恩將仇報的一再出言羞辱芸梓,芸梓會跟大哥過不去?尚書府上上下下這麼多人看著,芸梓再不識抬舉也不敢故意找大哥的麻煩不是?」擺出她才是受害人的無辜架勢,周芸梓直接走到葉凌韜身旁站定,據理以爭的辯解道。
  「周芸梓你這惡婦…」這個惡婦居然敢顛倒是非黑白?葉輕言怒火中燒,不顧盛昕蓉的冷眼意欲回嘴。
  「夫君,他罵我!」先不論盛昕蓉是否故意不開口阻攔,周芸梓卻也沒打算在這種時候出頭。扭身拉住葉凌韜的袖子,嘟著嘴委屈道。
  「君子坦蕩蕩,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大哥需記謹言慎行,不可口出污穢之語。傷人敗德,有辱斯文。」掃了一眼神色無辜的周芸梓,葉凌韜板著臉,矛頭直指葉輕言。
  先是被周芸梓的「夫君」稱呼噎的無語,接著又被葉凌韜一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砸下來,葉輕言氣得跳腳,起身就要反駁。
  「夠了!」沒想到周芸梓居然會求助葉凌韜,更沒想到葉凌韜居然幫著周芸梓,這倒是成全了一對郎有情妾有意的鴛鴦?盛昕蓉心底分外不舒服,語氣瞬間變得盛氣凌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誰給我一個解釋?」
  「大伯母放心,芸梓定會給大伯母一個解釋,也請大伯母務必給芸梓一個交待。」至於不給交待的後果,周芸梓無需多說,盛昕蓉也心知肚明。
  聽著周芸梓理直氣壯的話語,盛昕蓉稍作遲疑。眼光觸及顫抖著身子縮在葉輕言懷中的玲瓏時頓住,心思一轉,胸有成竹的點頭道:「好!大伯母應承芸梓,定會給出一個滿意的交待。」
  「那就先請這位落水的姑娘說說具體怎麼一回事吧!」居高臨下的看著玲瓏,周芸梓不屑的冷笑道,「只是落水,又不是失憶,更不是聾子啞巴,怎麼就突然不吱聲了?」
  「娘,玲瓏被嚇壞了。」周芸梓這仗勢欺人的氣勢一出,玲瓏哪敢說實話?葉輕言當即幫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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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正名聲

  「她被嚇壞了?那換個人來說。」極其寬容的沒有繼續為難玲瓏,周芸梓的手直直的指向躲在人群最後的玲玉,「不要告訴我你也被嚇壞了。」
  「我...我什麼也不知道...」沒成想周芸梓會突然將矛頭指向她,玲玉驚慌失措的拚命搖頭,瘸著腿走近葉輕言,哭紅著眼問道,「姐姐你沒事吧?都是我的錯,怪我太粗心,不該私自帶姐姐出來透氣...」
  「玲玉不要自責,此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愛憐的看著哭得甚是傷心的玲玉,葉輕言軟言安撫道。要怪也要怪周芸梓這個惡婦!一切都是周芸梓懷恨在心才故意鬧出來的!想到這裡,葉輕言再次抬起頭,看著周芸梓的眼神帶著濃濃的厭惡。
  「大少爺我...」聽著葉輕言的安穩,玲玉的眼圈更紅,哽咽著低下頭,暴風雨前的陰霾全數遮掩在微垂的睫毛下。沒想到周芸梓居然多事的救下玲瓏,白白壞了她的好事。這筆帳她暫且記下,日後再跟周芸梓算。
  「瞧這姐妹情深的...」並不意外玲玉的反應,更甚視而不見葉輕言的厭惡眼神,周芸梓忽然就勾起冷笑,「鬧到最後壞人倒是我這個旁人不該多事了。也罷,蓮俏,去把咱們奮力救起的玲瓏姑娘丟回荷花池。只當咱們沒遇上過這事,也沒救過任何人。旁人的死活,與咱們何干?」
  「是!」清脆的應答聲起,蓮俏極有氣勢的走向葉輕言。一把推開擋路的玲玉,絲毫沒把葉輕言放在眼裡的兀自伸手去拽早已被嚇得六神無主的玲瓏。
  「放肆!」大力拍開蓮俏的手,葉輕言的怒氣一觸即發。顧不得心中泛起的疑惑,張口就罵,「周芸梓,你這個惡...」
  未想罵到一半卻對上葉凌韜望過來的凌厲眼神,葉輕言一滯,被迫嚥回「惡婦」二字,憋著怒火喊道:「周芸梓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周芸梓冷哼一聲,當著盛昕蓉的面恐嚇道:「葉輕言,信不信本小姐現在就讓人把你也一道丟進這荷花池?」
  「周芸梓!」盛昕蓉的耐心已經抵達極限,再也無法容忍周芸梓的跋扈和囂張。給臉不要臉的小蹄子,還真把尚書府當成她國舅府了?
  「大伯母有何吩咐?」淡淡的語氣,挑釁的眼神,周芸梓昂首挺胸,絲毫不懼怕盛昕蓉變得鐵青的怒容。盛昕蓉要是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她就讓盛昕蓉見識見識何為真真正正的皇親國戚!
  周芸梓這幅模樣太過不敬,卻也透著無盡的深意。盛昕蓉猛然回過神,語氣下意識的放軟:「芸梓啊,身為弟妹,理應敬重兄長,言行不得有半點忤逆。」
  「多謝大伯母的告誡。只是芸梓從小就被教導,受了委屈一定要討回來。芸梓自個討不回來也無事,總還是有人能給芸梓撐腰的。」換而言之,她周芸梓在尚書府受了委屈,任何人說也沒用。要是盛昕蓉不給她一個滿意的交待,她不介意找靠山來尚書府興師問罪。
  「芸梓這是在威脅大伯母?」盛昕蓉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聲音也失了刻意偽裝出來的溫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就不信周濟然這個莽夫會為了一盆潑出來的水鬧上尚書府!
  「大伯母誤會了。芸梓只是想著好久沒進宮見姑姑和姐姐了。這不,趕明兒回娘家也正好給姑姑和姐姐送個報平安的口信過去。」她們國舅府別的沒有,就是出了兩個尊貴無比偏偏還一心護著娘家的女人。她爹說過最有哲理的一句話便是,世人皆可冷嘲熱諷國舅府無子延續香火,卻也只能心急眼紅國舅府尊享榮華。
  報平安?虧周芸梓說得出口!他們尚書府是龍潭虎穴,有去無回?盛昕蓉的手指關節因為握得太緊開始泛白,發洩不得的怒火憋在胸口起起伏伏,幾欲吞沒最後一絲理智。
  「姐姐,你怎麼了?」眼尖的看到玲瓏抓著葉輕言衣衫的手無力落下,玲玉心下一跳,神情緊張的驚呼道。
  「娘,玲瓏暈過去了,快派人請大夫。」葉輕言聞言低下頭,猛然發覺懷中的玲瓏已經沒了動靜,當即嚇得大喊出聲。
  「什麼?」此般時機下得以從與周芸梓的對峙中解脫出來,盛昕蓉一邊暗自慶幸玲瓏暈的還真是時候,一邊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玲瓏抱回房啊!」盛昕蓉收回心思後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關心玲瓏肚中的孩子。誰知一扭頭就見葉輕言依舊傻愣愣的抱著玲瓏不動,當下沒好氣的訓道。玲瓏腹中的孩子可是葉家求之盼之的金孫,萬萬不能出半點變故。
  「玲瓏,你撐著點。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伴隨著些許癡狂的自言自語,葉輕言抱起已經沒有知覺的玲瓏,大步跑遠。
  沒想到這般輕易的過關,玲玉攥緊手帕,抹著眼淚哭哭啼啼的跟在了葉輕言的身後。
  「來人,馬上去請大夫!」再無心思、也不敢再與周芸梓周旋,盛昕蓉面色青黑的吩咐完,扭身快步離開。
  一眾看熱鬧的下人自是再不敢怠慢,頭也不回的連忙跟上。
  眨眼間的功夫,留在荷花池旁的便只剩下葉凌韜和周芸梓主僕二人。
  看著眼前的人荒馬亂,周芸梓撇撇嘴,倒也沒有趁勝追擊,故意攪和。要是她真想鬧出人命,之前也就不會費那麼大勁去救玲瓏了。
  「到底怎麼一回事?」見眾人都已離去,葉凌韜不甚贊同的逼問這才拉開序幕。
  還以為他不會問呢!原來是為了給她留顏面。轉念想到葉凌韜剛剛當眾維護她的舉動,周芸梓頓了頓,沒有延續之前的矯情,乖乖的選擇了如實相告:「那個玲玉想害死那個玲瓏,我和蓮俏恰好經過,一時心軟就救了玲瓏。然後葉輕言跑來衝我大吼大叫,還肆意辱罵於我。接著我一個不高興就抄起救人的竹竿打了過去。接下來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
  「再不高興也不能打人。」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葉輕言又豈是會忍氣吞聲的主?這個虧怕是沒那麼簡單了結。更別提大伯母親眼目睹葉輕言被打,肯定更不會息事寧人。
  「那我也不能任他隨便辱罵啊!你又不是沒聽到他罵的有多難聽!我倒是想剪了他的舌頭了事,可又怕你嫌我血腥。」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葉凌韜的話裡並未對她的解釋持有懷疑,周芸梓先是不滿的嘟嘴抗議,說到最後不自覺的跟葉凌韜開起了玩笑。
  「你可以任他罵到口乾舌燥,再也發不出聲來。」葉凌韜板著臉,認真嚴肅的說道。
  如果不是因為葉凌韜的神情太過正經,周芸梓幾乎要懷疑葉凌韜是故意嘲笑她或者葉輕言的了。什麼叫一句話氣死人不償命?她家夫君絕對首屈一指有木有?
  「清者自清,不實的謠言總會不攻自破。」見周芸梓只是看著他不說話,葉凌韜又補充道。
  被葉凌韜的後一句話震住,周芸梓的面色驟然間變得前所未有的複雜。張張嘴又合上,合上後又不甘心的張開。幾度掙扎猶豫後,終是別彆扭扭的丟出憋在心裡的那句話:「你相信我不是他們口中的惡婦?」
  聽著這莫名其妙的飛來一問,葉凌韜怪異的瞅著周芸梓:「你是嗎?」
  「我當然不…」周芸梓條件反射的出口辯駁,反應過來後立刻憤憤不平的抗議道,「我問你話,你套我話?」
  「唔。」葉凌韜點點頭,坦然直白的眼中清澈如鏡,不帶絲毫雜質,「你說不是,那便不是。」
  急速醞釀的怒火被葉凌韜慢條斯理的後續補充澆熄,直至消失殆盡,周芸梓輕哼一聲,冷著聲音嘟囔道:「你說話的速度可以再慢點。」
  「我還不想死無葬生之地。」難能可貴的,葉凌韜居然勾了勾嘴角,接下了周芸梓這句不甚明顯的威脅。
  「蓮俏,我們走。」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葉凌韜,周芸梓頗有氣勢的一甩手,轉身回房。只是那一背過身就高高揚起的嘴角,瞬間削弱了其故意彰顯的高傲氣勢。
  所以說,這一回合她家小姐算是輸了?狐疑的扭頭看了一眼俊秀如竹的葉凌韜,蓮俏的眼神閃了閃,心中的立場愈發的堅定。
  「娘,大夫說玲瓏因為這次落水受了風寒,身子虛弱了不少,好在肚中的孩子沒事。」送走診完脈的大夫,葉輕言恨恨的捶了一記桌子,「都是周芸梓那個惡婦害的!」
  「輕言放心,此事娘不會讓那個惡婦輕描淡寫的糊弄過去。」要不是周芸梓這個惡婦藉機滋事,玲瓏怎麼可能發生意外?萬一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想到此處,盛昕蓉怒火交織,恨上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為了保持統一,把之前的標題也順道改了一改哈,\(^o^)/~
☆、惡婦欲分家

  「娘,瞧見沒?咱家二嫂確實是個不好惹的。您可不要傻傻的當她是個不知世事的大家閨秀,被騙的團團轉都不知道,還當她是好人呢!」葉秋蝶拉著林雪的手,壓低了聲音說道。
  早先看見周芸梓游刃有餘的應對盛昕蓉時,葉秋蝶還覺得這個二嫂很厲害。但是經過剛剛親眼目睹的一切,葉秋蝶才發現周芸梓不是普通的厲害,是太厲害了點。碰上這樣的嫂嫂,她不得不擔心自家性子軟弱的娘親會不會吃虧。當務之急還是先讓她娘認清周芸梓的真面目才好,千萬不能被表面上的善意給蒙蔽了。
  「秋…秋蝶,她…她…」怎麼也沒想到會看到周芸梓如此凶悍的一面,林雪面色發白,身子微顫。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做主為韜兒娶回來這麼一位刁蠻的大小姐。這…這萬一哪天韜兒惹周芸梓不高興了,那還不攪得天翻地覆,家無寧日?
  「娘,您也別想太多。二嫂已經過門,好壞都跟咱們是一家人了。我瞧著二嫂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主。您沒覺著她對咱們的態度跟對大伯母和大哥的態度完全不同?雖說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但至少還算親近。反正咱們也不會像大伯母和大哥那般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欺負人,估計也沒啥機會得罪二嫂。再不濟不是還有二哥在嗎?這麼多年您還不相信您自己的兒子?二哥不會隨隨便便就被人欺負了去的。」對於周芸梓,說心底話,葉秋蝶很不滿意。可好歹是她娘下的決定,她哥也沒反對,她只能盡量站在公正的立場,試著接受這個被大伯母強塞過來的嫂子。
  不管怎麼說,今日見到周芸梓本人的言行舉止,著實比她想像中的要好上許多。至此,葉秋蝶也拿不準到底是想幫周芸梓說好話,還是該幫著她娘適當的為難一下周芸梓,讓周芸梓不敢肆意欺負她娘。
  當然,在看到周芸梓當著盛昕蓉的面拿著竹竿打葉輕言之後,葉秋蝶大加佩服的同時,心裡對周芸梓還是有些發怵的。周芸梓這個下馬威,不但是打給盛昕蓉看,怕也是打給整個尚書府看。是以,現在的葉秋蝶很糾結,思緒更是複雜難猜。總之,周芸梓這個嫂嫂暫時不可信,必須多加防範!
  「娘知道。」千言萬語化作三個字,林雪緊皺著眉頭,無力的點點頭。看來,日後只能萬事都順著這位潑辣的兒媳婦了。但願看在她這個並不刁鑽難侍候的惡婆婆面上,周芸梓能稍微約束性子,不要惡言相向,更不要動手打人…
  完全不知誤導了林雪的葉秋蝶只當她娘聽明白了她的意思,真的對周芸梓生出了些許防備之心,欣慰的不再多說,扶著林雪回屋歇息。
  絲毫不知道葉秋蝶和林雪的心思,周芸梓一回屋就吩咐蓮俏筆墨伺候。大手一揮,分別給身在皇宮的皇貴妃和太子妃去了書信。倒不是真如跟盛昕蓉所說那般的報平安,而是通知二人她周芸梓的夫君換了人…
  沒錯,皇貴妃和太子妃迄今都不知曉周芸梓嫁的夫君並非葉輕言而是葉凌韜。或者應該說,整個皇宮的人都還被蒙在鼓裡。追其緣由,當然是為了以防某位公主一氣之下大發雷霆的鬧到皇宮外來,攪亂她的大喜之日。
  至於欺君之罪?說什麼笑話呢?放眼整個帝都,誰不知道國舅府與尚書府舉辦了親事?就連皇上姑父,前兩日還大笑著恭賀她爹和禮部尚書大人葉濤威結為親家呢!而新郎官換了人?刑部有哪條律法規定臣子換親還必須呈秉聖上嗎?又不是娶公主嫁太子,誰會在意?
  葉凌韜確實不是娶公主,周芸梓也的確並非嫁太子。可問題是所有人都認定這葉凌韜就是皇上早就相中的駙馬人選,只是疑惑為何遲遲沒聽到動靜。而周芸梓,有皇貴妃和太子妃這等風光親戚,誰不知道她指腹為婚的對象是禮部尚書之子葉輕言?這般情形下,怎會有人多想其他?更甚問及半句?
  如若不是這樣,他們二人成親當日,又怎會引起那麼大的震撼和騷動?只不過就像盛昕蓉所說,新娘子一迎進家門,拜完堂成完親便是木已成舟的事實。除非太不識相,誰會、誰又能當眾非議一言半字?
  更別說那些暗自慶幸自家兒子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進而可以順利迎娶公主的眾位大臣和夫人,心裡也不知有多巴不得葉凌韜被徹底排除在萬眾期盼的駙馬人選之外。
  於是,在所有人都心思各異的兀自謀算下,葉凌韜和周芸梓的成親居然真的順理成章的瞞過了所有該瞞住的人,成為了再也無法更改的事實。
  「什麼?梓兒嫁的不是葉輕言,而是葉凌韜?」拿著燙手的書信,太子妃驚的一躍而起。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第一時間趕去了皇貴妃的宮殿。
  「胡鬧!簡直是胡鬧!」手中的書信揉成一團,高貴嫻雅的皇貴妃被氣的拍桌怒起,「真是膽大包天!梓兒到底知不知道葉凌韜已經被皇上指給了五公主?」
  「姑姑,梓兒怕是真不知道。」五公主邵婭靜,現今最受寵的公主,昨日才到皇上面前求來的親事,如今卻…不管怎樣,私心還是偏著自家妹妹的太子妃搖搖頭,歎著氣苦笑道。
  「現在不是梓兒知不知道的問題,是該怎麼安撫住五公主的事。」與太子妃一般心思,向來護短的皇貴妃根本無暇與周芸梓算賬,首先想到的便是如何幫周芸梓收拾眼下的爛攤子。
  「姑姑,您得立刻去求見父皇,先把賜婚聖旨攔下來才至關重要啊!」想到若是聖旨已下,太子妃嚇得一身冷汗,慌忙說道。
  「雲兒,你去請太子到皇上面前幫忙說情。」皇貴妃點點頭,轉身就走,臨出門時不忘叮囑道。
  「知道了,這就去。」事到如今,也只能期盼太子站在她們這一邊了。
  皇宮內因著周芸梓的書信鬧騰一片,尚書府內盛昕蓉正黑著臉找林雪興師問罪。就算她明面上不能出手教訓周芸梓,照樣可以找個替死鬼去壓制周芸梓!而林雪這個婆婆,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唯一人選!
  都說柿子都撿軟的捏,盛昕蓉向來深諳此道。昂著頭、叉著腰,氣勢洶洶的站在林雪的面前,盛昕蓉極盡冷言冷語的諷刺著林雪的兒媳婦有多麼的威武和了不得,無異是尚書府的活菩薩,碰不得惹不得,還得小心翼翼的供著…
  「芸梓倒不知道原來大伯母是如此看待芸梓的。」就在盛昕蓉諷刺的正興起之時,親自捧著一個錦盒的周芸梓帶著雙手空空的蓮俏走了進來。
  背後說人被當場抓住是什麼感覺?盛昕蓉心下一驚,很沒形象的被口水嗆的咳嗽了起來。身旁的丫頭見狀,慌忙上前為其拍背順氣。
  「大伯母沒事吧?若身子不適,還是找個大夫過府看看吧!亦或者說,咱們尚書府已經窮到連大夫也請不起的地步了嗎?若真是這般,大伯母也不要覺得丟人,開口提提便是。芸梓可以從私房錢裡拿點銀子救濟救濟大伯母的。」故作關懷的看著被丫頭攙著的盛昕蓉,周芸梓的笑容純淨而無邪,絕對看不出刻絲毫刻意羞辱的惡意。
  到底是誰救濟誰?他們尚書府好吃好喝的養了二房這麼多年,到頭來不僅被周芸梓這個惡婦隨意奚落,還落得個需要靠被二房救濟的困窘名聲?盛昕蓉一口氣噎在喉間,上不得下不得,憋屈的整張臉通紅通紅。
  「瞧瞧,大伯母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蓮俏,趕緊派人去請個大夫給大夫人看看。可別真在咱們房裡出了什麼事,屆時大老爺問起罪來,咱們一個都跑不了。」周芸梓說著還順便瞪了一眼盛昕蓉身旁的丫頭們,「都愣在這幹什麼?還不快把大夫人扶回去歇著?」
  如果周芸梓沒提所謂的問罪,後面這兩句訓斥倒也無可厚非。可周芸梓偏偏在嚷完誰也跑不了之後再讓丫頭把盛昕蓉扶走,怎麼聽都覺著像趕人。至少聽在盛昕蓉的耳裡,便是赤、裸、裸的挑釁!
  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周芸梓的不敬換來的竟是變本加厲的放肆?盛昕蓉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正面迎上滿眼嘲弄的周芸梓:「到底誰才是尚書府內的主人?」
  尚書府的主人?周芸梓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直直的望著露出得意之色的盛昕蓉:「芸梓倒是忘了寄人籬下就該低人一等,忍氣吞聲。好吧,既然大伯母不把咱們當一家人,那便分家吧!」
  「什麼?分家?不可能!」養了這麼多年還沒得到半點回報,怎麼可能讓葉凌韜就此離開尚書府?不管葉凌韜娶的是公主還是周芸梓這個惡婦,所有的人情往來都是落在尚書府頭上的。
  再瞧不上周芸梓,國舅府這個親家尚書府不可能不稀罕,更別提背後的皇貴妃和太子妃…一想到國舅府日後將變成更為榮耀的國丈府,盛昕蓉就是死也不會答應讓葉凌韜搬出尚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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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有靠山

  「大伯母這樣著實讓芸梓為難了。」心知盛昕蓉的顧忌,周芸梓心下嗤笑,卻也沒準備就此點破。畢竟分家一事尚未與葉凌韜和林雪商量,她暫且拿不準兩人的意思。不過,該表明的態度還是必須擺出來:不是他們死乞白賴的留在尚書府,是尚書府哭著求著的巴望他們留下。
  是以,周芸梓長歎一口氣,頗為為難的看著盛昕蓉:「大伯母也說了,您才是尚書府的主人。咱們這些外人怎麼也不好長住尚書府不是?」
  自掌嘴巴的話,盛昕蓉從來不屑說。可是此時此刻,被噎的無言以對的盛昕蓉頓了頓後,只能尷尬的笑道:「芸梓誤會了,大伯母不是這個意思。你娘最清楚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從來不說兩家話的。」
  話題轉到林雪的身上,自然就不一樣了。長輩說話,哪裡有周芸梓一個小輩叫嚷的餘地?盛昕蓉這個如意算盤打的極響,偏生林雪因著葉秋蝶的話根本不敢插嘴周芸梓的言行舉止。更何況說心底話,林雪這一次是實打實的站在周芸梓這邊的。
  之前葉凌韜就有意帶著林雪和葉秋蝶搬出尚書府,林雪也試著跟盛昕蓉提過兩次。只是兩次都無功而返,被盛昕蓉以親情為由給擋了下來。只不過,寄人籬下的感覺本就不好受,加之葉凌韜被逼娶回周芸梓一事在林雪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至此,林雪這一回是怎麼也無法開口附和盛昕蓉的。
  見林雪不說話,周芸梓臉上的為難更勝,抱著錦盒的手跟著緊了緊:「要不這樣,大伯母不是身子不適嗎?先行回屋歇著,再去請個大夫過府看看。待到傍晚夫君回來,芸梓再請夫君前去跟大伯父細談?」
  跟葉濤威談?盛昕蓉提起來的心放了放。到了葉濤威那,還不是照樣她說了算?至此,心下極度不滿林雪的反應卻也沒法當著周芸梓的面繼續發難的盛昕蓉只得偃旗息鼓,默默忍下周芸梓帶著詛咒的「身子不適」此一胡謅,率眾下人離去。
  「還真是難纏!」目送盛昕蓉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外,周芸梓撇撇嘴,小聲嘟囔道。
  聽著周芸梓的嘀咕,林雪的身子僵了僵,看著周芸梓的眼神不自覺的帶上了絲絲笑意。每次都將盛昕蓉堵的無語的周芸梓才是最難纏的吧?怎能此般埋怨別人呢?不過…這樣的周芸梓,倒也平添幾分可愛。
  沒有發覺林雪的眼神變化,周芸梓回過神,獻寶的將手中的錦盒送上:「娘,這個送您。」
  「送我?」下意識的接過錦盒卻未打開,林雪有些愣住。
  「對啊,送您的。您先打開看看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我再回屋給您換別的。」想著是姑姑和姐姐賜下來的好東西,討好婆婆應該不算寒酸,周芸梓笑嘻嘻的說道。
  「這…」對上周芸梓顯而易見的討好眼神,林雪稍作遲疑,還是依言打開了錦盒。然後,瞬間呆住,驚愕的張大了嘴。
  「娘,我覺著這個翡翠玉鐲挺適合您的,白玉耳環也還不錯,金釵銀簪的話您瞅著哪個喜歡就戴哪個…」隨意的撥弄著錦盒中的金銀首飾,周芸梓熱心的幫林雪推薦道。
  「不…不行…」猛然回過神,林雪驚慌失措站起身,合上錦盒推還給周芸梓。她就是再沒見識,也知道這些東西並非尋常人家可以擁有的。哪怕是盛昕蓉這個尚書夫人,怕也沒有幾樣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飾物。
  「啊?娘嫌棄它們上不了檯面?那娘自己去我房裡挑?」疑惑的眨眨眼,周芸梓沒有接過錦盒,拉著林雪就往外走。
  「不…不用了…」還去挑?林雪身子一軟,手中的錦盒護進懷中,大受驚嚇的差點虛脫倒下。
  「那娘是收下了?」驚喜的扭過頭,周芸梓笑容燦爛的望著林雪牢牢抱住的錦盒,「那娘改日不喜歡了再跟我說,隨時去我那挑就好。」
  飽受震撼的心尚未歸位,林雪胡亂點點頭,正中周芸梓一早就設好的圈套。
  見林雪收下錦盒,周芸梓嫣然一笑,忽視蓮俏怒其不爭的神情,好心情的飄然離去。這些東西可是她專門拿來討好婆婆的,哪能隨隨便便的收回去?
  這邊林雪被周芸梓的一盒子貴重首飾徹底震住,皇宮內的葉凌韜正靜靜的跪在地上,默默承受著來自當朝天子的震怒。
  「好,好啊!葉凌韜,你現在跑來跟朕說你成親了?你成親連個假都不告?存心瞞著朕是不是?」惡狠狠的等著葉凌韜,龍顏大怒的皇上早已被氣的摔了茶杯。虧他還想著把最寵愛的五公主許配給葉凌韜,白搭!全都白搭!
  「皇上息怒。既然葉大人特來負荊請罪,定是已經知錯了。」沒想到葉凌韜會早她一步趕來求見皇上,皇貴妃對這個意欲獨力擔當一切責罰的侄女婿瞬間好感倍增,忙不迭的說起了好話。
  「狗屁!」一拳捶在書桌上,氣急敗壞的皇上大失風度的罵出了髒話。負荊請罪?說的倒是好聽,有本事成親前如實呈報啊!現在木已成舟再來報備,當他是好糊弄的傻子不成?
  「那...要不隨便找個理由...下旨讓兩個孩子和離?」刻意加重「隨便」二字的語氣,皇貴妃遲疑著看著盛怒的皇上,小聲提議道。
  「什麼隨便?還和離?昨日才成的親今日就把梓丫頭趕回國舅府?當周濟然那莽夫不敢來跟朕拚命是不是?」口中訓著皇貴妃的亂出主意,皇上的臉色卻是大為好轉,沒好氣的冷哼道。
  「那...革掉葉大人的官職,把梓兒宣進宮來好生斥責一番?」故意把責罰往輕了說,皇貴妃絕口不提任何有關欺君之罪的話語。
  「好端端的一個狀元爺,還是朕欽點的,說革職就革職?再說那梓丫頭,斥責事小,萬一她給朕來個尋死覓活,鬧得整個後宮都不得安生怎麼辦?」葉凌韜這個他一向器重的狀元爺暫且不提,單是周芸梓的胡鬧程度,當今聖上多年前可是親眼目睹過的。為著一塊糕點,偌大的國舅府內就只聽得到只有幾歲的小丫頭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嚎,生生聽的在場所有人食不下嚥,坐立難安。
  「那...」轉來轉去,皇貴妃終是忍不住道出了心底最期盼的念頭,「就此算了?」
  「不能算了!」皇上的眼尚未瞪過來,御書房門口便傳來了太子殿下的反對聲,「居然敢欺瞞聖聽,必須重重懲處!葉凌韜杖責五十,周芸梓杖責三十。嚴懲不怠,以正視聽!」
  「太子殿下饒命!梓兒身子弱,會...受不住的。」隨之而來的是太子妃帶著哭音的哀求聲。
  「受不住也得受!敢跟我皇室公主搶夫婿,有沒有把皇權放在眼裡?拖出去打!絕不輕饒!」冷冷的看著跪在對上的葉凌韜,太子一揮衣袖,衝著外面的侍衛喝道。
  「慢著!」眼瞅著侍衛已經領命走進御書房,還未來得及發威的皇上老大不樂意了,「朕交給太子的奏折都看完了?這麼閒的跑到朕面前來耍威風?」
  「兒臣不敢。」面色恭敬的對著皇上行完禮,太子滿臉憤然,「只是有些臣子太過放肆,非但不思皇恩浩蕩,更甚私自結親聯姻,實在有損我皇家顏面。」
  「啟稟父皇,家妹確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另嫁他人的。國舅府也是被逼不得已的。」仿若豁出去般,太子妃紅著眼圈衝上前,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什麼苦衷?什麼不得已?」難道這其中還有隱情?見著太子不問緣由的杖責葉凌韜,自認英明的皇上反而鎮靜了下來。
  「父皇...」接到皇貴妃的暗示,太子妃揪著手帕,極其傷心的含淚哭訴道,「家妹委屈啊...」
  「委屈?難道國舅府的二小姐還能被人欺負了去?」誰不知道國舅府先是出了一個皇貴妃,又養出了一個太子妃?這般顯赫的家世,還有人敢不長眼的讓周芸梓受委屈?
  「啟稟父皇,欺負家妹的正是...」太子妃扭過頭,恨恨的瞪了一眼挺直著脊背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的葉凌韜,「正是禮部尚書府的大少爺、家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葉輕言!」
  「繼續說!」涉及尚書府?皇上的臉色隨之深沉,變得看不出喜怒之色。
  「那葉輕言先是當街帶著青樓紅牌招搖過市,隨後當眾羞辱家妹乃惡婦,最後更是一再聲稱定要退家妹的親。是以...是以禮部尚書大人和夫人不問青紅皂白就真的上了國舅府,確確實實的提出了退親的要求。家妹...家妹是不堪其辱才...姑娘家的顏面,女兒家的名聲...國舅府真的是被逼無奈啊...」太子妃吐吐吞吞又言詞不詳,聽在皇上的耳裡卻是百般受辱後的不甘,想當然的便一味偏向了遭遇退親的國舅府。至此,無需多言的成功扭轉了眼下的危急局面。
☆、惡婦變公主

  「葉凌韜,說!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國舅府沒有兒子,就只有兩個疼之若寶的閨女。如今姐姐貴為太子妃,妹妹卻遭人嫌棄的退親,任誰心裡都不是滋味。皇上眼神一轉,怒氣便落在了葉凌韜的身上。
  「臣不知。」皇貴妃和太子妃的意圖很明顯,保全周芸梓和國舅府。至於尚書府,毫無疑問不在被保護的範圍內。葉凌韜並非有意明哲保身,只因確實不知這其中詳情。
  「不知?那你為何要娶周芸梓?」對於葉凌韜的回答,皇上甚是不滿意。
  「百善孝為先。這門親事是由家中大伯母提及,家母做主應下的。」沒有趁機訴說半句盛昕蓉的威逼,葉凌韜神情嚴肅,語氣認真。
  「皇上,依臣妾拙見,葉大人怕也是被逼無奈...」皇貴妃向皇上身邊挪了挪腳步,不甚肯定的插嘴道。既然梓兒嫁給了葉凌韜,該護的還是得一併護著。加之葉凌韜在尚書府的處境本就不可能越過葉輕言這個正牌大少爺,強逼代娶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皇貴妃此言一出,葉凌韜微微低下頭,不爭不辯,沉默不語。
  看來是真的被逼無奈...唉!暗歎一口氣,皇上無奈的搖搖頭:「也罷,命該如此...」
  「父皇何出此言?依兒臣看,即便事出有因,公然藐視皇權也是極大的罪過。雖說父皇從未明言欲招葉凌韜為駙馬,但也是眾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如今被周芸梓橫插一腳,實乃對皇家的大不敬!」這邊皇上鬆了口,那邊的太子卻是橫眉冷眼,仍舊不依不饒。
  「不就是個駙馬虛名嗎?封梓丫頭做個公主不就得了?來人,擬旨!」正如太子所言,皇權不容侵犯。然而皇上金口一開,自是金科玉律,再無反轉餘地。
  「皇上萬萬不可。」皇貴妃驚呼一聲,心中再高興,面上也必須飽含擔憂的出言阻攔。
  「請父皇收回成命。」身子深深伏地,太子妃慌忙磕頭,拚命壓抑住激動的情緒。意外之喜嗎?梓兒這次...是真的要騰達了?
  「啟稟父皇,兒臣私認為此事尚欠考慮,封周芸梓為公主委實不妥。」黑臉扮到底的太子殿下上前一步,滿臉的不贊同和反對。
  「何時起朕的旨意也需得經由你們的認可和同意了?」想他一代明君,深受百姓愛戴和讚揚,封個公主居然還被再三阻擾,更甚被說成欠考慮?不妥?皇上深深的覺得他的九五自尊遭到了質疑。是以,旁人越是說不行,他就偏要下這個聖旨,封這個公主!
  「臣妾不敢。」「兒臣不敢。」皇貴妃和太子妃對視一眼,心下悄悄鬆了一口氣。太子的面色稍顯不愉,卻也沒再多言勸阻。
  反倒是跪在一旁的葉凌韜聞言著實愣了一愣,怪異的抬頭看了一眼當今聖上。封周芸梓為公主?皇上就真的沒發現太子三人的真正意圖?
  不管皇上到底有沒有發覺中了皇貴妃和太子及太子妃的套,周芸梓的公主份位莫名其妙的就成為了事實。對此,目睹全程的葉凌韜無言以對,拿到聖旨的周芸梓卻是…哀嚎不已。
  「皇上姑父到底在搞什麼鬼?不會被刺激傻了,故意想法折騰我吧?我不就是不小心搶了他女兒的夫君麼?至於這樣嚇人麼?就我這樣子還當公主?我怎麼越想越心虛,越想越覺得有詭計?」雙手背在身後,周芸梓苦著臉踱來踱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警告?暗示?皇上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小姐自己心裡有數就好。別再瞎胡鬧了。再有下次,宮裡頭的那兩位主子也會被小姐連累的。」眼神微閃,蓮俏繃著臉,語氣沉重的遊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也是被葉輕言那個混賬給氣糊塗了嗎?」真以為她多想嫁進尚書府啊?還不是憋著一口氣的想讓葉輕言沒好日子過?只是…將皇上算計在內確實不該,也不是她周芸梓一貫的行事作風。
  「反正事已至此,小姐你怎麼說都行。」蓮俏撇撇嘴,很是不敬的斜眼說道。嫁進尚書府也就算了,居然還拿著一整盒子的金銀首飾去討好二夫人。陪嫁箱子裡那麼多的首飾,幹嘛專挑最貴重的?真是不爭氣!
  「蓮俏,做人應該大度點。你這樣斤斤計較,實在不好。」周芸梓的腳步慢慢踱至蓮俏面前,語氣真誠的說道。
  她斤斤計較?她這都是為了誰做打算?蓮俏氣得差點沒尖叫出聲。鼓著腮幫子瞪了一眼周芸梓,轉身就出了房間。再跟她家小姐同處一屋,她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更多以下犯上的欺主舉動。
  「不是都說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嗎?跟在我這個待人寬厚的主子身邊這麼多年,這丫頭的脾氣怎麼越發的大了?」絲毫不覺得有其主必有其僕,周芸梓搖著頭直歎氣。
  待人寬厚?剛踏進房門就聽到這句話的葉凌韜腳下一個踉蹌,急忙扶著門框穩住身子。抽了抽嘴角,別過臉看了看已經氣得站在門外的蓮俏,頓覺無語至極致。這四個字能用在動輒抄起竹竿就往葉輕言身上打,當眾揚言要將玲瓏和葉輕言丟進荷花池的周芸梓身上?
  「哎呀,夫君,您回來了?」見到葉凌韜,周芸梓立刻迎了上去。左手輕輕包住成握拳狀的右手抵在下巴處,笑的特別的嬌羞。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葉凌韜引以為傲的理智頻臨崩潰,深覺跟不上周芸梓的情緒變化。點頭輕應一聲,維持著面不改色的模樣走到桌前坐下。
  「夫君可否告知妾身今日在皇宮內發生了何事?」既然有所求,周芸梓自然不會在意葉凌韜的冷淡態度,腆著笑臉湊到葉凌韜身旁坐下。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心下暗自點點頭,葉凌韜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抬起手拿過茶壺。
  「我來,我來。」周芸梓極有眼色的搶過茶壺為葉凌韜斟上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送至葉凌韜嘴邊,「夫君請用。」
  嘴唇稍稍動動就會碰上滾燙的茶水,葉凌韜的鎮靜再也維持不住,極其無奈的看向滿臉討好的周芸梓。
  「額…那個…夫君自己喝…」仿若終於發覺不對,周芸梓乾笑著將茶杯放至桌上,努嘴示意道。
  葉凌韜仍是沒有接話,姿態優雅的端起茶杯,杯蓋輕輕劃過杯沿。待到最表層的茶水稍涼,這才慢慢抿了一小口。
  得,這才是真正的品茗,她那一定要等到茶水涼透再大灌猛灌的粗魯舉動簡直是侮辱了喝茶這兩個字!看著此般模樣的葉凌韜,周芸梓的腦中霎時浮現出「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挫敗感。當然,「陽春白雪」指的絕對不可能是她…
  「分家就分家,夫人你為何就一定要強留韜兒住在尚書府?」聽著盛昕蓉添油加醋的講述,葉濤威只想快點把周芸梓這個惹不起的大麻煩送走。已經得罪過一次國舅府,再來一次可真的沒那麼好脫身了。
  「不可能!」盛昕蓉一開始的謀算在周芸梓接到賜封公主的聖旨後,徹底化為堅定不移的執念。成親第二日就封為公主,日後的榮華富貴又豈在話下?已經到了碗裡的肥肉,哪有蠢得白白送出去的理?早知道就不該答應輕言退親。這樣的好事居然拱手送給了葉凌韜,盛昕蓉怎麼想怎麼悔不當初。
  「那你想怎樣?繼續跟周芸梓鬥下去?你根本不是周芸梓的對手!」之前不是,現在乃至今後更不可能是。一想到周芸梓被封公主,葉濤威就惱怒不已。這中間的彎彎道道,與其說是皇上對周芸梓的恩典,倒不如說是對他們尚書府的警告。再鬧下去,打的可就是皇上的顏面了。
  盛昕蓉張張嘴,想要辯解卻又無從說起,終是化作不甘心的一聲冷哼:「不管怎麼說,就是不能分家!」
  「你…」見話說到這個份上盛昕蓉還是打定主意不放人,葉濤威懶得再說,拂袖走人。
  「夫君,你倒是說說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鍥而不捨的追在葉凌韜的身後,周芸梓垮著臉哀求道。不帶這樣吊人胃口的!太過分了!
  只作沒聽見身後周芸梓的柔軟嗓音,葉凌韜步伐未停,一路前行的去給林雪請安。這位前後差別甚大的國舅府千金,實在比他預期中的還要有趣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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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惡婦回門日

  「爹,娘,我回來了。」一踏進國舅府的大門,周芸梓便再也不顧偽裝的淑女形象,撒腿奔向大廳。
  「梓兒回來了?快跟爹說說,尚書府那兩個老東西外加一個小東西有沒有欺負你?爹找他們算賬去!」一見到周芸梓,周濟然迫不及待的問出這兩日擔憂不已的問題。葉凌韜再好也是寄人籬下,他家閨女嫁過去指不定要受多少窩囊氣。周濟然事後越想越不是滋味,只歎一時腦熱,不該任由周芸梓胡鬧。
  「爹,您自己的女兒有幾斤幾兩您還不清楚?他們欺負的了我嗎?要不是我讓著他們,哼哼…」面對周濟然不問理由的維護,周芸梓心下暖暖的,刁蠻任性的小女兒姿態盡顯。
  「好!不愧是我國舅府的二小姐!有氣魄!」心中大石落下,周濟然哈哈大笑。
  「老爺,您別只顧著寵慣梓兒,新姑爺看著在呢!」瞥了一眼跟著走進來的葉凌韜,嘴角含笑的柳琴提醒道。
  不同於柳琴的笑臉,周濟然瞬間沉下臉,冷哼道:「咱們國舅府的千金小姐,再寵都是應該。他要是不樂意見,走就是了。」
  「爹,哪有您這樣趕人的?」不滿的嘟嘟嘴,周芸梓扯著周濟然的袖子晃啊晃,「他對女兒還挺好的。」
  「他要是敢對你不好,看爹不打的他不敢見人!」周濟然兩眼一瞪,怒視著葉凌韜。
  「小婿不敢。」葉凌韜拱拱手,並未因著周濟然的態度覺得難堪抑或轉身走人。
  「聽聽,他說他不敢,不是不會!」周濟然火冒三丈的瞅著葉凌韜,只覺越發的瞧不順眼,「膽子不夠大就別娶我周濟然的女兒!趁早…」
  「爹,您要是讓我夫君滾蛋,我可也跟著滾了啊…」適時的打斷周濟然的放話,周芸梓皺起了臉。
  「你滾什麼滾,要滾也是這個臭小子滾。」一聽周芸梓說這話,周濟然當即收了怒容,沒好氣的指著葉凌韜。
  「老爺,咱家梓兒的心這是偏著她家夫君了呢!」別有深意的看著葉凌韜,柳琴輕笑道。
  「哼!」柳琴的話音剛落,周濟然的臉色直接紅轉黑,不滿愈盛。
  「娘,您怎麼可以如此陷害女兒?」飽含控訴的看著柳琴,周芸梓嬌嗔著跺跺腳。
  「嗯?有嗎?」淡定的回望著周芸梓,柳琴滿眼揶揄,神情無辜。
  「有!」放開周濟然的袖子,周芸梓雙手叉腰,重重的點頭。
  「那就是娘弄錯了?梓兒沒有偏向你家夫君?沒打算跟著你家夫君一道...」說到此處,柳琴故意停了停,接著說道,「滾出國舅府?」
  周芸梓面色一紅,厚著臉皮直視柳琴的問罪,撅嘴抗議:「娘不就是怕爹爹說不過梓兒才出面幫腔的嗎?」
  「娘跟你一樣嗎?娘這是在訓斥自家閨女,你要是能盡早讓娘抱上孫子孫女,娘保管不說你半句的不是,如何?」柳琴語氣輕飄飄的拋出最終的殺手鑭。
  此言一出,周芸梓還未回話,葉凌韜的臉上卻是立刻泛起了緋色。尷尬的別過視線,發熱的耳根跟著紅了紅,盡量做到非禮勿聽。
  「娘,您怎麼就惦記著這點事呢?」周芸梓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葉凌韜,哪想到便對上紅著臉的葉凌韜。被葉凌韜害羞的反應惹得心裡如貓兒撓似的發癢,周芸梓的底氣不再如之前那般鼎盛,不自在的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小聲嘀咕道,「怎麼不見您去催促姐姐啊...」
  「就是因為娘沒法催促你姐姐,所以才望眼欲穿的等著你嫁人後給娘抱回來一個胖娃娃啊...」皇家的事柳琴可沒資格質疑,好在周芸梓嫁的只是普通官家,該說的自是不再顧忌。
  「打住打住!此事容後再提。」說到太子妃,周芸梓瞬間想起另外一件更為重要的事,「娘,皇上姑父幹嘛沒事封我做公主?我又沒跑到他面前晃悠,怎麼就這麼倒霉的被惦記上了?」
  「你還說!」一隻手擰住周芸梓的耳朵,柳琴心頭的小火苗竄啊竄,直至最高峰,「還不是為了你挑的好夫君!娘說你挑來挑去怎麼就偏偏挑中了五公主的心上人?你姑姑傳來消息,這事沒那麼簡單了結,你就等著吃虧吧!」
  「不會吧?姑姑和姐姐怎麼也不幫我求求情...哎,娘,您輕點,疼...」隨著柳琴心一狠加大了手下的力道,周芸梓痛呼一聲,求饒道。
  「再敢給你姑姑和姐姐添麻煩,小心娘擰掉你的耳朵!」不若面對外人時的溫柔賢淑,此刻的柳琴惡狠狠的凶道。
  「爹,還不管管你家娘子,再凶下去可就本性全露啦...」周芸梓呲牙咧嘴的向周濟然伸出手,張口呼道。
  「沒大沒小的!」毫不客氣的敲了一記周芸梓,早已對眼前的畫面習以為常的周濟然直接轉過頭,虎眼一瞪的指著葉凌韜道,「你,跟我去書房。」
  看著葉凌韜跟在周濟然身後離開,柳琴鬆開周芸梓的耳朵,神情嚴肅:「梓兒,尚書府的人待你可好?」
  「娘放心啦!您女兒走到哪都不會吃虧的!」捂著耳朵躲至一旁,周芸梓不以為意的回道,「倒是尚書夫人和葉輕言,哼哼...」
  「沒事少招惹他們母子。」一想到盛昕蓉竟敢上門退親,柳琴就一肚子的火。泥人還有三分脾氣,更何況她這個做娘的。
  「我哪有招惹他們?是他們主動來找我麻煩。娘您都不知道...」周芸梓說著就義憤填膺的將尚書府後花園的救人事件一五一十的詳細道來。
  「葉輕言沒腦子,沒想到盛昕蓉也是個愚鈍的。」怒意染上面龐,柳琴的語氣少有的冷冽了下來,「那林雪呢?她怎麼說?」
  「我婆婆倒是沒提這事。不過我事後送去了一盒子金銀首飾,寄望稍稍挽回一下名聲。」周芸梓毫不遮掩,盡數報備。
  「嗯,應該的。就盛昕蓉那蠻不講理的性子,你婆婆肯定吃了不少暗虧。你記著多幫襯點,自家人怎麼也不能在眼皮子底下被外人給欺負了去。」婆媳相處之道,柳琴早就身傳言教的細細叮囑了周芸梓。錢財金銀此等身外之物,送出去的是心意,不必太過計較。反而是盛昕蓉這個所謂的大伯母,著實不能退讓。
  「嗯,女兒知道。」認真的聽著柳琴的教誨,周芸梓乖乖應道。她娘一生只生了兩個女兒,非但爹爹不曾有半點納妾的意思,就連已經過世的爺爺奶奶也從未罵過她娘的半句不是。其手段之高明,絕非表面上的那般輕巧簡單。她要學的東西即便無需像太子妃姐姐那般全面,可也得學個三五分保身不是?
  「夫人,小姐,宮裡送來的書信。」柳琴和周芸梓母女正說著話,候在門外的蓮俏恭聲走了進來。
  「嗯。」柳琴接過書信,飛快的掃完後遞給滿臉好奇周芸梓,似笑非笑的說道,「梓兒,好事多磨啊...」
  還真是霉運連連!看完書信的周芸梓撇撇嘴,滿心腹誹卻無從訴說。也罷,她自己挑的夫君,該承擔的也得一併受下。
  「梓兒打算怎麼做?」太子妃送來的書信,說是五公主得知葉凌韜成親一事後大鬧御書房,到現在都還沒安撫下來。言外之意無需多說,梓兒這丫頭得小心謹慎,老老實實的恭候五公主的發難。
  「還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不信她還能逼著葉凌韜休了我再改娶她。」都說先下手為強。在打定主意嫁給葉凌韜之時,周芸梓確實沒想到宮裡頭還有這麼一位記掛著葉凌韜的大麻煩。除非那個五公主跟她一樣是穿越來的。否則周芸梓實在很難想像,在這保守落後的不知名時代,還會有人不顧世俗眼光的情願放下公主的高貴身段,拚死拚活的跑到人家家裡做小三。又不是靈香那等煙花女子,還需要靠著良人上位,博得出頭之日?
  「這倒也是。總之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得多留點心眼。五公主畢竟不是平常人家的小姐,出身高貴又嬌生慣養,刁蠻跋扈的性子不比你差。該忍讓的咬緊牙關也得忍著,實在氣不過就回來跟娘說。」真要到了連梓兒也必需求助的時刻,她就是豁出命也會進宮討個公道。
  「娘,您先別把事情想的那麼糟糕。我覺著那位公主應該不會不顧自己的名聲,做出太過逾矩的事。」就算是真的做了,大不了就幹一架。周芸梓可不認為向來好面子的皇上姑父會冒著被天下人恥笑的危險,幫著五公主欺凌她這個明媒正娶的正房。
  「萬事不可太早下定論。你姐姐既然會傳出書信,想來那五公主也是不會輕易罷休的。雖說宮裡頭有你姑姑和姐姐照應著,可也架不住皇后娘娘抓著把柄的肆意打壓。更別說太子總歸還是皇后娘娘的親生子,哪能事事偏幫咱們國舅府?所以梓兒你必須記住,凡事切忌不可太過。尚書府那些人也就罷了,隨你怎麼折騰。但是一旦扯上皇室公主,謹言慎行是必須的。」君臣之別,總還是逃不過至高無上的皇權鎮壓和束縛。要想真的肆無忌憚,何其容易?
☆、惡婦遇情敵

  自國舅府回到尚書府,周芸梓做好了一切準備迎接五公主的到來。然而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五公主邵婭靜尚未擺駕尚書府,宰相千金鐘月怡和將軍府三小姐楊若惜卻先一步攜手而來,出現在了周芸梓的面前。
  「兩位請坐。」將鍾月怡和楊若惜迎進客廳,周芸梓笑意盈盈的吩咐蓮俏上茶。
  「倒是沒想到國舅千金不是嫁給葉大少,而是嫁給了葉二哥。」鍾月怡擺弄著手中的繡帕,語氣平淡卻不失問罪的意味。最可惡的是,她家兄長居然幫著將此事隱瞞了下來?
  「都說後來者居上,這不咬人的...倒成了最後的贏家。」顧及著大家小姐的身份,楊若惜愣是將極盡羞辱的話語吞進了口中。
  「喲,看樣子兩位是來找茬的啊!」周芸梓臉上的笑容擴大,洋洋得意的拿纖細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子,「行,隨便挑刺,隨便找茬。本公主候著!」
  被公主這一稱謂哽的無語,鍾月怡和楊若惜對視一眼,憤憤的扭頭輕哼,咬緊了下唇將一肚子的怨恨憋回腹中。
  「大家小姐的顏面可真是被有些人給丟盡了。」葉二哥?叫的還真親熱!周芸梓撇嘴冷笑。這年頭的世道還真是不可謂不玄幻!搶著當小三也就罷了,聯手一起來當小三找上門的倒是有趣的緊。
  「周芸梓,做人不要太過分!」楊若惜臉色一沉,氣呼呼的拍掌而起。不要以為玩點心機耍些手段搶走葉凌韜就有什麼了不起的!明明就是個被葉輕言拋棄的惡婦,拽什麼拽?
  「楊三小姐這話可就有些失禮了。」周芸梓穩坐泰山,微微抬頭昂視著楊若惜,「到底是誰過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不是?」
  「你什麼意思?暗指我們太過分?」怒氣猛然上湧,楊若惜氣的滿臉漲紅,「你是怎麼嫁給我葉二哥的?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齷齪手段真當別人都不知道?」
  「嗯,繼續說。」周芸梓神情認真的點點頭,側過臉豎起耳朵,「本公主洗耳恭聽。」
  「周芸梓你...」楊若惜還待再罵,卻被鍾月怡拉住了衣袖。憤然扭頭剛想甩開鍾月怡的手,就見鍾月怡神色凝重的對她搖了搖頭。心思一閃,恨恨的坐回椅子上不再吭聲。
  「公主殿下恕罪。」見識了周芸梓的手段,鍾月怡不再咄咄逼人,嗓音變得輕柔軟細,「臣女和若惜妹妹只是太過驚訝才會失了禮儀,還望公主殿下看在葉二哥的面上,不要與臣女二人計較。」
  「既然宰相千金知曉稱呼本公主為『公主殿下』,那麼這『葉二哥』的稱呼是不是也該改上一改了?當然,本公主向來大度,不會計較兩位小姐在言語上對本公主的駙馬太過親近。但是呢...」慢條斯理的學著葉凌韜的模樣端起茶杯,悠悠然的翹起小手指,拈住茶蓋優雅的劃過茶水輕輕吹了吹。周芸梓低下頭,唇一碰上滾燙的茶水便不著痕跡的移開。勾起嘴角笑了笑,眉梢挑起,「悠悠之口,最堵不住的就是閒言碎語。倘若一個不小心傳進宮裡...」
  整個帝都誰不知道周芸梓在宮裡頭有兩座大靠山?楊若惜洩憤的跺跺腳,下意識的攥緊了衣角。鍾月怡的眼神跟著冷了冷,卻也很快的恢復自然:「公主殿下教訓的是。臣女今後會注意言詞稱呼,再不敢造次。」
  「那就好。」周芸梓滿意的頜首,視線掃向悶頭不說話的楊若惜,「楊三小姐似乎仍然有些不滿,還望宰相千金多多開導才是。畢竟大家同住帝都,抬頭不見低頭見。待到以後兩位嫁做人婦,怕也少不了往來不是?」
  「公主殿下訓斥的是。」心中的憤怒伴隨著周芸梓的嘲弄眼神急劇上升,鍾月怡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公主殿下怕是誤會了。葉二哥...駙馬與家兄自幼一塊長大,雖不是手足卻勝似手足。是以臣女和若惜妹妹與葉二哥...與駙馬從來都是以兄妹相稱,並無...並無半點逾越禮儀之意。」
  「宰相千金這話說的本公主極其愛聽。」周芸梓放下茶杯,臉上的笑容加深。抬高了下顎,高傲的站起身,「既然宰相千金和楊三小姐如此識大體,本公主亦無其他吩咐。今日本公主身子不適,不方便招待二位。還請兩位慢走不送。」
  「周芸梓!」鍾月怡忍得住這口窩囊氣,楊若惜卻是怎麼也忍不住的。豁然起身,咬牙切齒的怒視著周芸梓,「偷別人的夫君就這麼的理直氣壯嗎?搶別人的夫君還可以這麼的盛氣凌人嗎?你有什麼值得高人一等的地方?不就是好命的生在國舅府,仗著有皇貴妃和太子妃撐腰嗎?封公主又怎樣?還不是衝著外面鬧得人盡皆知的風言風語,為你這個惡婦挽回點名聲?」
  回應楊若惜的,是周芸梓毫不客氣的響亮鼓掌聲。看著驚愕不已的楊若惜,周芸梓諷刺的冷笑道:「楊三小姐貴為將軍府三小姐,需記謹言慎行的好。首先,偷抑或搶這兩個罪名並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按在無辜之人的頭上的。」
  「就如此時此刻,楊三小姐大張旗鼓的鬧上尚書府指責本公主與駙馬成親一事,難免有意欲偷或搶的意圖。」
  「再者,本公主確實好命。不但有個國舅爹爹,偏偏還有個皇上姑父和太子姐夫。這些事實本公主從來不會否認,本公主就是身份高貴到不容任何人肆意欺負的皇親國戚。楊三小姐若是看不過眼,大可鬧上金鑾殿,當面與本公主的姑父和姐夫對峙。如何?」
  「我...」都說周芸梓空有如花美貌,腦子卻愚鈍如豬,是以才會得下惡婦的臭名聲,更甚被尚書府找上門退親。然而今時今日真正對上之後,楊若惜才發覺謠言不可盡信。否則不但會敗下陣來,而且會敗的很難看。
  「不過我倒覺得奇怪的是,本公主就只有一個駙馬,兩位大家閨秀一併找上門來,是為著誰抱打不平呢?」打量的眼神在鍾月怡和楊若惜之間來回游移,周芸梓忽然皺眉疑惑道,「莫非兩位一開始就做著效仿娥皇女英的打算?那可真是求之不得的艷福,羨煞旁人呢!」
  楊若惜臉上的怒色轉眼間散去,想要辯駁卻又怕失言暴露心跡,尷尬的別過頭。鍾月怡臊紅了臉不自在的拂了拂衣袖,低下頭的眼中冷光乍現,鋒芒畢露。
  「哎呀,真是對不住。瞧我這張嘴,一開口就說個不停,可不耽誤了兩位大家閨秀打道回府的時辰?」故作不好意思的以手掩口,周芸梓輕笑兩聲。隨後轉過頭,衝著杵在一旁裝木頭人的蓮俏揚聲喊道,「蓮俏,送客!」
  「是!」蓮俏畢恭畢敬的對著周芸梓福了福身,當即端出國舅府大丫頭的顯擺架勢,走上前不冷不淡的伸出手,「兩位這邊請。」
  這就是轟人出門了?鍾月怡和楊若惜的臉色唰的沉了下來,倍感羞辱卻又無力抵抗。神情難看的頓了頓,終是識時務的轉身離去。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定將千百倍的如數奉還!
  哼!就這點小伎倆也敢跑到她面前來蹦達?真當她這個國舅府千金是吃素的?孰勝孰負,大家走著瞧!氣哼哼的抓過已經冷卻的茶杯一口飲盡,周芸梓心底的怒火這才得以稍稍平復。
  「娘,這些都是二嫂送您的?」葉秋蝶驚歎的睜大了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錦盒中的貴重首飾。如是看來,周芸梓對她娘倒是挺上心的。
  「秋蝶,你說娘要不要把這些都還回去?太貴重了,娘心裡總覺得不安。」無緣無故收了這麼大一份禮,林雪怎麼想怎麼心慌。
  「還什麼還啊?做媳婦的孝敬自家婆婆,理所應當。這可是二嫂的一片心意,您就別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了。頂多日後二哥欺負二嫂的時候,您多偏幫偏幫二嫂不就得了?」葉秋蝶畢竟是尚書府的小姐,貴重首飾雖不多,可好歹也有那麼幾樣。眼前錦盒裡的金銀首飾,隨便拿出一樣都是頂好的。先不說周芸梓是否另有所圖,至少這旁人拿不出的大手筆徵得了葉秋蝶的心。
  「可是...可是你二嫂剛過門,娘就收下這些貴重東西。旁人怕是會說閒話的。」林雪口中的這個「旁人」指的是誰,眾所周知的無需明言。
  「閒話?娘,有二嫂在,有人敢質疑您帶幾樣貴重飾物嗎?」葉秋蝶就不信盛昕蓉還能當著周芸梓的面將屬於她娘的飾物給搶了去!
  「這...」話雖這樣說,可是周芸梓那般不敬長輩的行為,著實也不甚妥當。不得助長其風啊...
  「娘...」林雪心裡的念頭剛起,飽含委屈的嗓音自門口傳來,滿臉愁容的周芸梓苦著臉衝了進來。二話不說直接撲進林雪的懷裡,放聲大嚎了起來,「娘,芸梓被人欺負了...娘可一定要為芸梓做主啊...」
  作者有話要說:感激 eail123親,煢煢白兔親,蘇渣親 給文文扔的地雷,大大的麼麼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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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告黑狀

  當場被周芸梓這一哭嚎嚇得手足無措,林雪心一軟,慌忙拍拍周芸梓的背,柔聲安撫道:「芸梓有話慢慢說,到底是誰欺負你了?」
  「娘,那宰相府的千金和將軍府的三小姐剛剛…剛剛一道跑到芸梓面前耀武揚威,還…公然放話要跟芸梓搶夫君…」周芸梓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最後更是泣不成聲的抖著肩膀抓緊了林雪的袖子,「娘可一定要為芸梓做主啊…」
  「這...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宰相千金和將軍府三小姐,林雪都是見過的,也算稍有瞭解。一個知書達理,一個爽朗活波,怎麼看也不像是周芸梓口中的下作之人啊!
  「娘啊…」周芸梓猛的揚高聲音,不依不饒的拉著林雪的胳膊往外走,「芸梓不要活了…」
  「二嫂你先冷靜冷靜。要是真有人欺負了二嫂,娘不會坐視不理的。你先別傷心了,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可好?」不像林雪那般全然不知,葉秋蝶對鍾月怡和楊若惜的那點小心思還是略知一二的。所以周芸梓的話,她無法不信。雖說同屬女兒家,心上人另娶其他女子的酸楚滋味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但也不免生出幾分同情和憐憫來。只不過,鍾月怡和楊若惜如此張狂的公然鬧上尚書府,就實在太過分了。
  「秋蝶...二嫂心裡難受啊...」紅著眼看著葉秋蝶,周芸梓的苦情戲越演越上手,直聽得林雪和葉秋蝶的心裡分外不是滋味。
  「娘,您看這...」周芸梓的潑辣,葉秋蝶是親眼目睹過的。如是這般弱勢的模樣,更加尤其令人心酸。前後反差一對比,葉秋蝶的心轉瞬間就偏向了周芸梓。
  「來人,吩咐下去,讓二少爺一回府就馬上過來。」面對周芸梓的滿臉期盼,面對葉秋蝶的明顯轉向,林雪咬咬牙,拿出了婆婆的氣勢。
  「娘,這事找夫君過來問話,有些不妥吧?」面帶猶豫的看著林雪,周芸梓小聲說道。果然,還是以退為進最有效果。
  「有什麼不妥的?二嫂我跟你說,這事說到底還就該讓二哥拿出個態度來。不然那兩位...哼!」事關做人原則問題,葉秋蝶拿捏的甚是清楚。個人喜好暫且擱置一旁,共同對付外敵當為首重。
  「秋蝶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那兩位和你二哥真的...」林雪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先不說周芸梓這個兒媳婦到底好不好,進了他們葉家的門就是葉家的媳婦。要是葉凌韜敢像葉輕言那般肆意胡來,她這個做娘的第一個就不答應。
  「這個我可不知道。」葉秋蝶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紅著臉表明態度,「反正我站在二嫂這一邊。」
  「娘,您聽聽,他們還真...」周芸梓跺跺腳,捂著臉氣呼呼的坐在一旁,「我不管,娘您可一定要為芸梓做主。不管是宰相千金還是將軍府的小姐,我是一個也容不下的。這還沒納妾就敢聯手找上門來欺負我這個正房,以後若是真的迎進門來,還不整日指著我的鼻子罵?娘,您可是長輩,必須得事先給芸梓一個明確的說法。免得屆時鬧起來,娘又怪芸梓沒有容人之度,直歎家門不幸。」
  有些話藏著掖著,大家心裡都不舒服。可周芸梓這大大咧咧的叫嚷出來,林雪雖覺尷尬,可到底放下了心頭的大石。不管怎麼樣,周芸梓能坦白跟她說這些,就是真的把她這個婆婆當長輩看待的。所以哪怕周芸梓的話不甚得她的心,在正房長孫沒生出來之前,她也是可以容忍的。於是,林雪頭一回面色堅定的點點頭,給了周芸梓保證:「芸梓放心。娘認可的嫡長孫,自是一定要從你的肚子裡生出來。」
  本是想著藉機胡攪蠻纏要下不准葉凌韜納妾的承諾,哪想到林雪張口就提嫡長孫。周芸梓的臉是徹底的紅透了,不自在的別過眼神,心虛的沒敢應聲。她和葉凌韜房都還沒圓,哪來的孫子給林雪抱?這事要真計較起來,她這個新嫁娘推卸不了的責任。
  「瞧娘都把二嫂說的臉紅了。」只當周芸梓是在害羞,葉秋蝶笑著接過話題,意味深長的衝著周芸梓眨眨眼,「不過話說回來,二嫂要真不想讓其他女人進咱們尚書府的門,確實也該為自己加加籌碼哦!」
  「我說娘,秋蝶這也老大不小了,親事還沒定下來?您沒瞧見咱們秋蝶都急成什麼樣了?」周芸梓是何許人也,怎可任由葉秋蝶打趣?當下豁出臉皮,笑著反擊起來。
  「二嫂,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葉秋蝶不滿的臊紅了臉,嘟囔道,「好心沒好報。」
  「話可不能這樣說。二嫂這也是操心秋蝶的終身大事,真心為秋蝶著想。」單憑葉秋蝶剛剛的表現,周芸梓對這位小姑就高看幾分,到了嘴邊的話更顯真誠,「長嫂如母。我這個做嫂嫂的,幫著娘為你挑門好親事不為過吧?」
  「二嫂你再說,我可就真不跟你說話了。」見周芸梓直接當面提及她的親事,葉秋蝶更覺嬌羞,沒什麼底氣的威脅道。
  「不說話好啊!嫂嫂跟娘兩人也不用問你的想法了,咱們自己琢磨著為你定親事。想挑哪家公子就挑哪家公子,想選哪位少爺就是哪位少爺。娘,您看如何?」周芸梓倒不介意一開始的話題越扯越遠。反正葉凌韜這位正主還沒回來,趁機跟葉秋蝶聯絡聯絡感情倒也不錯。
  「娘看芸梓這打算不錯。不知芸梓可有合適的人選,說出來娘也好心中有個數?」林雪忙不迭的點頭,一心寄望周芸梓真能說話算話的負責到底。很難想像周芸梓竟然能對秋蝶的親事上心。如果周芸梓真的有心為秋蝶挑親事,那...林雪的心中湧起源源不斷的感激,比收到周芸梓的那一錦盒的貴重首飾還要欣喜。
  周芸梓自然能夠猜到林雪的心思。葉凌韜這個兒子已經因為盛昕蓉的強勢插手給毀了。如若連葉秋蝶的親事也被強行攪和,那麼林雪這個做娘的定然會羞憤而死了。想到此處,周芸梓收起心中的那點小算盤,鄭重的給出答覆:「娘,事關秋蝶一輩子的終身大事,說實話芸梓心中並沒有合適人選。不過芸梓可以跟娘保證,整個帝都但凡勤學上進的好兒郎,咱家秋蝶都配得上!」
  有周芸梓這句話,林雪的心裡比任何時候都安心。強忍下眼底泛起的濕意,欣慰的點點頭:「娘代秋蝶多謝芸梓。」
  「娘這話芸梓就不樂意聽了。芸梓受了委屈,第一個想到的可是向娘告狀。要是娘如此見外,芸梓可就再也不敢找娘給芸梓撐腰了。」撅撅嘴,周芸梓撒嬌般的嗔怪道。毫不客氣的將心中的意圖坦然告之,周芸梓不遺餘力的拉近與林雪之間的距離,力求將林雪徹底籠絡住。
  「好好,是娘的不是。娘不該跟芸梓見外。以後但凡芸梓受了委屈,娘決計二話不說的為芸梓出頭。」葉凌韜自幼懂事,葉秋蝶的性子也算乖巧。像周芸梓這般哭著鬧著向她撒嬌的兒女,林雪確實是初次見到。然而經過了起先的驚愕之後,不適應的侷促感竟然很快的伴隨著周芸梓的言行散去。慢慢的,林雪的語氣帶上了親暱,心境也跟著放開了不少。
  「這才對嘛!所以待會...」周芸梓吐吐舌頭,假扮可憐的縮縮脖子,「一切就指望娘了。」
  「好啊,原來二嫂說來說去還是衝著討好娘來的。」周芸梓的話裡幾分真心幾分假意,葉秋蝶不敢說揣測的極其清楚,卻也不得不承認她並不介意周芸梓玩弄的這點小心機。至少,憑著周芸梓的身份和手段,其實完全沒必要在意她娘的態度和想法。但是,周芸梓還是放□段來了。這份難得的和樂,不僅她娘樂在其中,她也...身心愉悅。
  是以,接到下人通報匆匆趕過來的葉凌韜看到的並非周芸梓找茬刁難他娘的畫面,而是周芸梓和他娘連帶秋蝶三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閒話家常的詭異情景。
  腳步頓在門外,看著甚少笑的如此開懷的林雪,葉凌韜忽然覺得周芸梓這個人的手段真的高明到他無從挑剔的地步。籠絡人心,抑或玩弄心機,不管怎樣,周芸梓的能耐再次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娘,二哥回來了。」無意間扭過頭,發覺她家二哥就站在門口。葉秋蝶輕咳一聲,拽了拽林雪的衣袖,臉上的笑意隱去。
  早就發覺葉凌韜存在的周芸梓順勢低下頭,臉上的神情落寞而悲傷。
  看著前一刻還笑鬧的周芸梓頃刻間安靜下來,再想到葉凌韜和宰相千金及將軍府小姐...林雪的臉色沉了下來,瞪著葉凌韜怒道:「還站在那做什麼?過來跟芸梓賠不是!」
☆、惡婦怒發威

  要說林雪的怒聲呵斥,葉凌韜著實是第一次聽到。更別提林雪擺明了偏幫周芸梓的舉動和姿態,實屬太過罕見。只不過,能看到此般有氣勢的林雪,葉凌韜打心底高興。於是,對上周芸梓的心機和手段,葉凌韜睜隻眼閉只眼的沒打算追究。
  神色如常的走至林雪面前,葉凌韜的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娘,兒子剛回府就被您叫來訓斥,總該給個緣由吧?」
  「緣由?你老實跟娘說,你跟那宰相千金、還有那將軍府的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兒當著娘的面,你給芸梓做個保證,趁早跟那兩人斷了往來。」重話、難聽話,林雪都說不出口,只是憤憤然的看著葉凌韜。
  葉凌韜微愣,倒沒想到周芸梓是為了此事發難。不過涉及閨譽名聲,自然不容小視。瞥了一眼默然不語的周芸梓,葉凌韜神色凝重,語氣堅決:「娘,鍾家、楊家的兩位小姐都尚未出閣,有些話不可偏信,更不可亂說。一旦傳出去,有損的不止是咱們尚書府的名聲,也關乎鍾楊兩家的顏面。」
  「夫君怎麼可以這般說?妾身再不識大體也不可能造謠生事,更不可能置兩位閨閣千金的名聲於不顧。倘若不是那兩人…」周芸梓說著就拿起手帕,委屈不已的擦起淚來,「娘,您也親眼看見夫君的態度了。他…他擺明了就是成心偏袒…」
  「二哥,你若是一定要這樣,別怪我這個做妹妹的幫理不幫親。」聽著周芸梓的話,林雪還未開口,葉秋蝶就已挺身而出,走到周芸梓身邊軟言安撫起來。
  頗感意外的看著葉秋蝶站在周芸梓那一邊,再見林雪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葉凌韜輕歎一口氣,態度轉為溫和:「娘,您也知曉兒子和奇駿還有隆飛交情匪淺。至於那兩位小姐,雖然彼此相識,但並無深交,更無私情。」
  「無深交沒私情就已經鬧上門來羞辱於我,倘若有點什麼那還不…」周芸梓自是聰明的不去質疑葉凌韜話語的真實性,然而該潑的髒水無論怎樣也是要潑到底的。
  心中不屑冷笑,周芸梓臉上的哀怨更深,望著林雪說道:「娘,您說那兩人怎麼就這麼理所當然的鬧上咱們尚書府?要真沒個什麼,說出去誰信啊?」
  林雪的嘴唇蠕動了一下,眼神驟然間帶上了從未有過的威嚴:「韜兒,你是娘生娘養的,你說沒有,娘信!但是打今兒過後,你不准再跟那兩人有任何接觸,丁點兒都不行!」
  周芸梓這盆水潑的還真是徹底!葉凌韜無奈至極,卻也只得苦笑著點點頭。有些話當著他娘的面不宜多說,該給周芸梓留的顏面,他也絕對不會觸及。但求家宅安寧,不生半點是非。
  「芸梓,真是對不住,今個讓你受委屈了。但是娘跟你保證,今後再不會發生這種事。不管何時,娘決計二話不說的站在你這邊,可好?」畢竟是新嫁娘,剛過門幾日就遇上這事,林雪這個做婆婆的心下實在不是滋味。並非責怪葉凌韜,只覺那所謂的宰相千金和將軍府小姐太過張狂無禮。
  「嗯。芸梓聽娘的。今日之事就此作罷,芸梓…芸梓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周芸梓咬咬牙,紅著眼抓住林雪的手,一幅受盡委屈獨自嚥下的模樣。
  「好孩子!」欣慰的回握住周芸梓的手,林雪心中的天平毫無疑問的開始倒向本欲躲之避之的周芸梓。不管是外人如何謠傳,只有在真正相處之後才知曉內中好壞。就像眼前的周芸梓,便使得林雪大為改觀,心生憐愛…
  「不愧是國舅千金,手段一等一的高。」回到房間,葉凌韜輕笑一聲,語氣中並無半點諷刺。
  「彼此彼此。」把玩著手中的帕子,周芸梓笑的甚是虛假。她既然敢把鍾月怡和楊若惜推到林雪面前,就不怕葉凌韜事後興師問罪。左右有林雪在,葉凌韜不可能完全不顧及林雪的想法。
  「鍾家和楊家並不好糊弄。」鍾月怡和楊若惜如何想並不重要,鍾奇駿和楊隆飛本已做好抉擇。周芸梓這一攪和,恐怕過猶不及。
  周芸梓輕哼一聲,灼灼眼神定在了葉凌韜的身上:「如果夫君願意站在妾身這一邊,情況自然不一樣。」
  正面對上周芸梓,葉凌韜神情坦然:「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娘子或可有,或可取而代之?」諷刺的看著葉凌韜,周芸梓忽而拍桌怒起,「葉凌韜,不要以為本小姐不把事情鬧大,你就可以息事寧人。鍾月怡和楊若惜跟你過去到底是什麼關係,本小姐可以不追究。但是從今日起,你若是膽敢有任何異心,葉輕言的下場你不是沒有親眼目睹過。」
  還真是半點不饒人!葉凌韜也不去爭辯,繼續問道:「依娘子的意思,為夫這一輩子都不准納妾收房?」
  「差不多吧!」不以為意的甩甩袖子,周芸梓輕輕頜首,學起了葉凌韜的風淡雲輕。
  對上這樣的周芸梓,葉凌韜徹底無言。他本就不是有花花心思之人,潔身自好之下更不可能與任何其他女子有染。但…周芸梓如是不問青紅皂白便定罪的態度和言行,著實來的無理。
  「當然,如果夫君你一定要休妻納妾,麻煩盡早知會一聲,妾身也好有個準備。」只當葉凌韜的沉默是無言的抗議,周芸梓咧開嘴,笑的燦爛。
  知會一聲?想也知道知會周芸梓的後果將是如何的慘不忍睹。葉凌韜轉身走到一旁坐下,拿起擱置桌上的書細細品讀,靜心養性。
  「其實吧,妾身也不是不講理之人。如若夫君真有了意中人,退位讓賢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呢,夫君要付出的代價…也或許較旁人多那麼一點點。」纖細的手指比劃了比劃那所謂的一點點,周芸梓自認大度的望向葉凌韜,「夫君不放試試,妾身的耐性向來不太好。快刀斬亂麻,從來都是妾身的行事作風。」
  葉凌韜頭也不抬的坐在不遠處的窗戶邊,神態認真的盯著手中的書。慢條斯理的翻動著下一頁,聚精會神的投入其中。微風輕輕拂過,俊逸寧靜的側臉籠罩在夕陽的餘暉下,散發著君子如玉的溫和光芒。
  即便是自詡不被男色所惑的周芸梓也不禁為之一愣,投注過去的眼光怎麼也無法移開。然而片刻的失神之後,沉默的氣氛再度被打破。周芸梓掩飾性的踢了踢桌腿,豁然起身走向門外。有什麼了不起的?葉凌韜不願意搭理她,她還懶得跟葉凌韜浪費口舌呢!
  「小姐。」甫一踏出房門,周芸梓便和急匆匆走過來的蓮俏撞了個正著。
  心中的漣漪瞬間化去,周芸梓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蓮俏:「做什麼毛毛躁躁的?嚇我一跳。」
  「小姐若是這麼輕易就被嚇住,奴婢接下來的話可就不敢說出口了。」蓮俏嘴角一抽,不甘示弱的回嘴道。
  「得了,到底什麼事嚇得咱們的蓮俏也失了冷靜?」蓮俏向來處事鎮定,莫不是真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小姐放心,不是什麼大事。反倒是一樁貽笑大方的醜事。」蓮俏說著就湊上前,小聲稟報著剛得知的小道消息。
  「看來這葉輕言的日子還是過得太安穩了嘛!」居然敢把靈香接進尚書府?故意找來羞辱她的?周芸梓冷笑著掰動著手指頭,眼底的陰冷駭然至極。
  「來來來,這位就是咱家輕言剛納進府的妾室,特地帶過來給大家見見。」盛昕蓉親熱的拉著靈香的手走進林雪的屋子,罔顧正在用膳的幾人,意有所指的笑道,「我說二弟妹,咱家輕言這都快當孩子他爹了,你家凌韜可得加緊才是。」
  「嫡庶有別。就是真當了爹又能如何?很光彩嗎?」手中的筷子沒做停頓的繼續夾起盤中的青菜,周芸梓的話中鄙視之意盡顯。
  盛昕蓉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復又很快的恢復自然:「芸梓這話可就不對了。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這當爹跟不當爹那就是不一樣的。」
  「聽著大伯母這意思,是打算給大伯收個妾侍?」周芸梓滿臉詫異的扭過頭,隨即帶著笑意的贊同道,「倒也不錯。」
  「噗」…一口飯差點噴出來的葉秋蝶連忙垂下頭,強忍著笑出聲的衝動,做用心吃飯狀。
  「秋蝶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只作沒看見盛昕蓉勃然大怒的難堪臉色,周芸梓的注意力轉到葉秋蝶的身上,將盛昕蓉忽視的徹底。
  「靈香給二嬸請安。」眼見盛昕蓉在周芸梓手上吃了虧,本是靜觀其變的靈香極有眼色的上前行禮,嬌滴滴的喊道。
  「靈香?大伯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連春香樓的紅牌都往府上接,傳出去咱們還要不要做人?」周芸梓猛的放下筷子,斜眼瞅著盛昕蓉,架勢十足的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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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被君護

  靈香的身份盛昕蓉自是知曉,但她始終以為縱使所有人都心生不滿,在這尚書府中也沒人敢當著她的面提及,更別提像周芸梓這般興師問罪。是以當周芸梓這句質問出口時,盛昕蓉瞬間沒反應過來,好生落了個沒臉。
  盛昕蓉沒反應過來,靈香卻是久經雪月的。一聽周芸梓故意找茬,又想著畢竟盛昕蓉才是尚書府的女主人。利害得失衡量之下,靈香的底氣前所未有的足:「弟妹怎可出口傷人?」
  「蓮俏!」靈香話音剛落,周芸梓面色一沉,冷聲喝道。
  「啪」的巴掌聲起,迅猛響亮,震得所有人皆是愣住。屋內詭異的安靜了下來,除了面色冰冷的周芸梓及神情沉靜的蓮俏,就是葉凌韜,也愣神了片刻。
  「周芸梓,你放肆!」打狗還要看主人。周芸梓竟然當著她的面讓丫頭掌摑靈香?盛昕蓉腦子一熱,氣得失去了理智。
  「到底是誰放肆?本公主是隨便一個風塵女子就能稱呼弟妹的?大伯母這怒火倒是來的蹊蹺。難不成還想本公主跪在地上衝她磕個頭順便喚一聲『大嫂』?即便本公主肯,也要看她有沒有這個命!」周芸梓的公主角色向來進入的甚快,翻臉不認人從來都是眨眼間的事。林雪和葉秋蝶面面相覷,心有餘悸的往葉凌韜身旁挪了挪。
  「弟妹…二少夫人怎麼可以如是指責靈香?靈香自幼孤苦,身世坎坷,嘗盡世間辛酸。有幸老天憐憫,讓靈香得遇夫君此等宅心仁厚的良人。日前靈香拿出多年積攢的微薄積蓄自請贖身,不靠任何人堂堂正正的走出了春香閣。靈香再…再不是風塵女子…」越說越淒苦,靈香的嗓音開始發顫,怯怯的眼神顧盼流轉,楚楚可憐的看向了周芸梓…身側的葉凌韜。
  「往哪看呢?」當著她的面也敢勾引葉凌韜?找死是不是?周芸梓抓過手中的碗就砸了過去,「信不信本宮挖出你這對不安分的眼珠子!」
  「啊…」腦門被砸中的靈香嚇得身子一軟,驚呼著倒在了地上。即便是在春香閣,也從來沒有哪個爭風吃醋的女子動輒出手打人的。周芸梓不是大家閨秀嗎?怎就如此的潑辣粗俗?
  「周芸梓你給我住口!」久等不到靈香回房的葉輕言甫一聽到周芸梓的罵聲,大吼著衝了進來。
  「夫君…」額頭滲出血絲,半邊臉些微紅腫的靈香如見到救星般自地上爬起來,嬌嗲著聲音撲了過去。
  眼見靈香飛撲進葉輕言的懷中,跟在葉輕言身後的玲玉面色變了變,飛快的掩去了眼底的冷芒。
  「靈香你怎麼樣?她們打你了是不是?她們欺負你了對不對?」心疼的看著靈香臉上的紅腫,葉輕言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
  「噁心!」不屑的冷哼一聲,周芸梓直接別過臉,狠狠的瞪著葉凌韜。要是他敢像葉輕言那般瞎了眼的憐香惜玉,她馬上一刀廢了他!
  然而周芸梓沒有看到的是,早在靈香的眼神不安分的瞄向這邊時,葉凌韜就已低下頭,默不作聲的用心鑽研起了桌上的碗筷。直到感覺到周芸梓的怒視,這才抬起頭,大惑不解的望進周芸梓飽含威脅的眼中。
  「哼!」沒想到葉凌韜根本沒看到靈香的含情脈脈,周芸梓輕哼一聲,心中的怒火隨之消了些許。
  「我就知道你這個惡婦肯定對靈香記恨在心。周芸梓,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喜歡你這個惡婦。退親與靈香無關,你不要遷怒無辜之人,更不要一再心狠手辣的傷害我的妻妾。」將靈香護在身後,葉輕言仰首挺胸,振振有詞的說道。
  「大哥,身為兄長,身為讀書人,寒窗苦讀數十年,你學到的竟是此等栽贓陷害、信口雌黃的齷齪之理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葉凌韜豁然起身,拉住了意欲反駁的周芸梓,語氣冷厲的斥責道。
  「我哪裡有栽贓陷害,信口雌黃了?葉凌韜,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否則今日不算完!」如果說對上周芸梓,葉輕言還有那麼一點發怵。那麼面對葉凌韜,葉輕言的腰桿挺的比任何時候都直。不過是寄住他們尚書府的可憐蟲,竟然也敢對他指手畫腳?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娘子與大哥之前確有婚約,但也不過是長輩言笑之間的戲言,當不得真。如今婚約早已不在,大哥卻一直耿耿於懷,拿此事借題發揮。言行舉止頗為失禮,更甚不堪。此般有違道德禮儀、有失忠義,大哥都不覺得有愧嗎?」自小到大,很多事情葉凌韜都不會與葉輕言計較。不是懦弱無能,只是覺得並不必要。然而葉輕言屢次對周芸梓的羞辱太過卑劣,著實觸及葉凌韜的底限。
  「外人都道葉家二少爺是文武全才的狀元郎。我倒是今兒才發現你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本事比你的學識更令人歎為觀止。」被葉凌韜罵的心裡發堵,葉輕言面色扭曲,尖著嗓子諷刺道。
  「大哥無需逞口舌之快。為弟不欲跟大哥在既定的事實上多做無謂的辯解。只望大哥能盡早認識所犯下的錯誤,好好跟我娘子賠句不是。」並不為葉輕言的諷刺所動,葉凌韜正色以對,態度算不得強勢卻也不失果斷。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爭什麼無用的作甚?」眼見葉輕言落於下風,盛昕蓉再也無法保持沉默,笑著□話題。
  「大伯母此言有誤。大哥一再敗壞我家娘子的名聲,羞辱的不只是我家娘子一人,連帶整個尚書府也脫不了干係。怎可說無用之爭?」葉凌韜據理以爭,面容清冷,字字如珠,落地有聲。
  沒想到葉凌韜居然還真對周芸梓上了心。心中不屑的冷哼,盛昕蓉的面色也不再故作親近:「長幼有序。你倒是想做什麼?當著我這個大伯母的面以下犯上,欺凌兄長?」
  「喲,還以下犯上呢?本公主的夫君好歹也算是個駙馬,怎麼就居下了呢?尚書夫人不如跟本公主好好探討探討這其中的尊卑究竟該如何區分?實在不行,咱們也可一道進宮面請本公主的姑父做做主,主持主持公道不是?」搭上葉凌韜的手,周芸梓一臉的冷笑尤其滲人。
  「雖說芸梓身份不同,但一再靠娘家之勢欺人,似乎也說不過去。」撇去心頭的懼意,盛昕蓉哽著脖子硬撐著說道。不能一直毫不反抗的任周芸梓欺壓,否則尚書府早晚會變成周芸梓的囊中之物。她絕對不能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大伯母的話,芸梓也很想附和。只可惜芸梓身不由己,實在很難兩全。」唉聲歎氣的瞅瞅盛昕蓉,又望望不知何時再度相擁在一起的葉輕言和靈香,周芸梓忽然就伸手扶住額頭,「夫君,妾身頭好疼。煩請夫君立刻打發人去國舅府報個口信,為妾身請個太醫過府把脈。」
  葉凌韜一愣,感覺到手被捏了捏後方心下稍緩,跟著便神情焦急的扶住略周芸梓:「娘子可有哪不適?為夫這就命人去給岳父岳母送口信。」
  「蓮俏...」周芸梓氣息虛弱的靠在葉凌韜的懷中,有氣無力的補充道,「讓蓮俏去。」
  「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回國舅府。今日的事,奴婢會一五一十的稟報給老爺和夫人聽。」蓮俏極其配合的轉身就走,一臉的煞氣看得盛昕蓉和葉輕言等人一陣心慌。
  「站住!」拔高聲音喝住蓮俏,盛昕蓉用盡所有的意志力壓下滿腔憤恨,擠出一個甚為難看的笑臉,「芸梓啊,咱們尚書府也有相熟的大夫。你先回屋歇著,大伯母這就讓人請大夫過府...」
  「這就不必有勞大伯母了。芸梓怕是從小就看慣宮中太醫的。換了大夫恐是不太適應。」仗勢欺人這種事,其實真要有靠山,誰都會。以往的葉凌韜是不屑為之的。然而今時今日,他倒是很想學著周芸梓的那一套狐假虎威,豁出臉皮的試上一試。
  「葉凌韜,你不要得寸進...」他娘都低頭了,葉凌韜還敢拿喬?葉輕言怒氣沖沖的喊道。
  「輕言住口!」然而這一刻,不管葉輕言的怒火再大,盛昕蓉也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受委屈。很早以前盛昕蓉就一直在擔心如若葉凌韜真的當上駙馬,他們的日子會有多麼的難熬。陰差陽錯的將周芸梓強塞給葉凌韜,盛昕蓉樂得睡夢中都在偷笑。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尚書府的確沒有迎娶回真正的公主,反倒遇上了周芸梓這個假公主。碰上如此這般胡攪蠻纏的惡婦,多大的憋屈也得忍著。
  「娘!」他娘竟然幫著葉凌韜反過來訓斥他?從何時起,葉凌韜倒成了尚書府的金貴少爺?備受打擊的葉輕言面色鐵青,甩袖走人。
  「夫君。」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周芸梓和葉凌韜,靈香嬌聲呼喚,跟著追了上去。眼前的虧吃不得,但是終有一日,她會讓這些人好看的!
☆、16惡婦心機重

  知曉葉輕言的心中定如她一樣憋屈惱怒,盛昕蓉狠狠的剜了一眼站著未動的玲玉:「還不快跟上去好好服侍大少爺?」
  「是。」玲玉倒不是真不想追上去,只是腳步沒有靈香快。一見靈香那狐媚子不要臉皮的跟了過去,下意識的停下動作定住了而已。此刻聽到盛昕蓉的訓斥,當即心下一喜,轉身跑了出去。不比靈香那不知禮數的死皮賴臉,她可是奉了大夫人的命令而去。
  「二弟妹,你覺得呢?」不管如何必須先穩住周芸梓,真要鬧起來吃虧的肯定是她。眼神一轉,盛昕蓉二話不說的看向了林雪。
  對上盛昕蓉,林雪從來都是不敢多說半句話的。此刻盛昕蓉滿是威脅的眼神凌厲的射過來,當即身子一顫,下意識的意欲附和盛昕蓉的話。
  「娘,要不我先扶二嫂回房歇著?」握住林雪顫抖的手,葉秋蝶適時的開口,無聲的給予著支持。鬥不過二嫂就來欺壓她娘,大伯母的用心有夠險惡的。
  「二弟妹不說話,難不成也是覺著咱們尚書府供奉不起你們房裡這位高高在上的新媳婦?」斟酌著措辭走近林雪,盛昕蓉的眼神異常冰冷,蘊含的怒氣幾欲喧囂。
  「不…不是…」看著盛昕蓉步步逼近,林雪如坐針氈的站起身,驚慌失措的低下頭。
  「不是?我看二弟妹怎麼這麼像不管不顧的縱容呢?」熟悉的優越感升起,盛昕蓉冷笑一聲,不自覺的擺起了尚書府女主人的架勢。
  瞧瞧,盛昕蓉這尾巴翹的可真夠高的!瞥了一眼有所顧忌的葉凌韜,周芸梓身子一軟,靠進葉凌韜的懷裡大聲喊道:「哎呦,娘,芸梓頭疼…」
  「芸梓怎麼樣?娘這就命人給你請大夫去。」被周芸梓這一喚,林雪著急忙慌的走向周芸梓。擔憂的視線一掃,瞬間定在了站在門口的蓮俏身上,「蓮俏,快去給你家小姐請大夫。」
  「是。」眼瞅著盛昕蓉的臉色眨眼間沉如鍋底,蓮俏諷刺的揚了揚眉,提腳出門。不管她家小姐是真不舒服還是故意裝的,今日這太醫是請定了!正如她家老爺所說,人活一世,爭的就是那口氣。沒了那口氣,活著也就沒意思了。盛昕蓉和葉輕言敢一再令她家小姐難堪,就必須得承受得住這個代價!
  這一次的盛昕蓉根本來不及阻止,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蓮俏消失在門外。狠狠的瞪了一眼仿若不知所以然的林雪,盛昕蓉扭身就走,再不留半點情面。真以為請來太醫就嚇著她了?那就看看到底是誰的速度快,哼!
  「娘,看樣子這回咱們是把大伯母得罪狠了。」目送盛昕蓉走遠,葉秋蝶小小聲的嘀咕道。雖說過程很精彩,結果也很解恨。可如若盛昕蓉變本加厲的繼續找她娘的麻煩,以她娘的性子根本招架不住…
  「得罪了就得罪了,她還能奈咱們何?」盛昕蓉再強勢,也不過就只有這麼一點手段。不過幾天的功夫,周芸梓便不再將此人放在眼裡。
  「她確實奈不了二嫂何,可咱們其他三人就…」葉秋蝶苦起了臉。先不說她的親事還拿捏在盛昕蓉的手中,單是她娘和她哥…盛昕蓉再過分,這些年尚書府對他們的恩德,是怎麼也抹殺不了的。
  「我知道。尚書府這麼多年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嘛!」本是壓在心頭的事,到了周芸梓的嘴裡,偏偏就變了味道。
  「娘子有何高見?」見周芸梓舒舒服服的靠在他懷中沒打算離開,葉凌韜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將其推開。
  「高見不敢當。只是我這個人吧,向來沒心沒肺,睚眥必報。欠我的千倍百倍的討回來,至於我欠下的債…」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葉凌韜漆黑如夜的眼眸,周芸梓彎了彎眉眼,「如數奉還便是。」
  「撫養救助之恩如何還?」尚書府不缺銀子,他的那點俸祿更算不得什麼。這份天大的恩德若是能夠還清,他又怎會一再心生顧忌?
  「他們要的,你現在已經全都還上了,而且是加倍奉還。」被逼代葉輕言娶親,進而高攀上國舅府,其中得下的好處,絕對夠葉濤威和盛昕蓉自睡夢中樂醒。
  聽著周芸梓的話,葉凌韜愣住,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辯駁。只是心裡隱隱暗想,真要以名利細分得失,那麼血緣親情又如何算?
  「言盡於此,見仁見智咯!」她只管提出她的看法,葉凌韜認不認同,就不是她能夠左右的事了。周芸梓嫣然一笑,退出葉凌韜的懷抱,施施然離去。即便是親人,也有值得與不值得一說,不是嗎?
  「太過分了!簡直是無恥至極!」一拳打在柱子上,葉輕言面容猙獰,語氣陰冷。
  「夫君,那個周芸梓…不對,那個二少夫人一見到靈香就跟見到仇人似的…」初進尚書府第一日便受到此般羞辱,靈香誓死不會善罷甘休,「夫君你說,她是不是還念著夫君,所以才如此的恨靈香?」
  「她癡心妄想!整天跟只瘋狗似的胡亂咬人,還敢肖想尚書府大少夫人的位置?也就只有葉凌韜那個懦夫才會瞎了眼的娶那個惡婦!」被靈香的話激的火冒三丈,葉輕言極盡一切能想出的惡言惡語,在心底狠狠的咒罵著周芸梓。
  周芸梓肖想大少爺?玲玉撇撇嘴,沒料到靈香竟然如此陰險毒辣的惡意挑撥大少爺與周芸梓為敵。不過,想到周芸梓壞了她的好事…玲玉不由分說的忍下到了嘴邊的勸誡,只等著看好戲。
  有人樂得看好戲,有人樂得演好戲。而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的周芸梓正面色蒼白的看著前來探望的玲瓏:「好難得看到側夫人的身影。」
  一聲「側夫人」,聽得玲瓏心下一酸,淚意湧現:「二少夫人,對不起。都是玲瓏害的二少夫人受了冤枉…」
  「也不怪你。誰能想到至親姐妹也會翻臉不認人的謀害自己?」周芸梓輕飄飄的語氣頓時坐實了玲玉的罪,「那一日我本不欲插手理會你們姐妹的紛爭,若不是看在…」
  伴隨著周芸梓落在她肚子上的視線,玲瓏雙膝一彎,逕自跪在了地上:「玲瓏代肚中孩兒謝二少夫人的救命之恩。」
  「也就是說,那一日的情形你確實是知曉的?」看來蓮俏這幾日的功夫沒有白做,這麼快就令玲瓏站在了她這一邊。雖說玲瓏本人沒什麼大用處,可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玲瓏…玲瓏當時真的被嚇傻了,才沒有來得及出言為二少夫人正名。事後每每想起,玲瓏都深感心中有愧。只要一想到那個人是玲玉,玲瓏就…怎麼也不敢繼續深想下去…老天何其殘忍,竟讓玲瓏與一母親妹自相殘殺…」說到最後,玲瓏面露淒色,無語凝咽的默默流起了淚。
  是真的不敢面對現實,還是靜待良機一舉擊中,便只有玲瓏自己心中清楚了。周芸梓頓了頓,滿臉同情的別過臉,不忍直視的輕喃道:「命運弄人,誰讓你們兩姐妹都傾心同一個男子呢?」
  玲瓏的身子猛然一震,眼中閃過莫名的複雜,復又轉瞬即逝的變回之前的傷心和痛苦:「怨只怨玲瓏兩姐妹命比紙薄…」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聽夠了玲瓏三分真情七分假意的自怨自憐,周芸梓不再浪費時間,言簡意賅的切入正題。
  「玲瓏…」遲疑的了一下,玲瓏終是下定了決心般衝著周芸梓磕下了頭,「玲瓏想請二少夫人保得腹中孩兒安然出生。」
  不得不說,玲瓏比玲玉聰明多了。但是,這趟渾水周芸梓願不願意攪和進去,就說不准了:「側夫人似乎求錯人了。在這尚書府,大大小小所有的事都瞞不過大伯母的耳目。與其捨近求遠的來我這白費功夫,倒不如去求求大伯母。」
  「二少夫人!」玲瓏受驚的抬起頭,滿目的祈求帶著無盡的心酸和無助,「求求您了,玲瓏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二少夫人的…」
  也就是說,這輩子不打算報答了?周芸梓嘲諷的撇了撇嘴,剛想回話就聽站在外面的蓮俏恭敬的喚了一聲姑爺。當即臉色一變,翻了個身閉上了眼:「多謝側夫人有心,本宮的身子只是些許疲累,並無大礙。」
  「二少夫人言重。那麼玲瓏就先行告退,不驚擾二少夫人歇息了。」動作迅速的站起身,玲瓏慌忙擦淨臉上的淚水,順著周芸梓的話行禮退下。
  葉凌韜走進屋的時候,頗感意外的看了一眼擦肩而過的玲瓏。腳步稍作停頓,並未多問,只是找了個位置靜靜的坐下,繼續…看書。
  等了許久都未等來葉凌韜的動靜,周芸梓瞇了瞇眼,不動聲色的轉過身,默默的瞅著穩坐泰山的葉凌韜…發呆。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親們過不過三八節,偶還是放了半天假滴!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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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始訓夫

  「你不問?」好一陣死寂般的沉默後,還是周芸梓先開的口。雖說葉凌韜有些榆木死板,但畢竟已經是她的夫君。如若可以,她並不想跟葉凌韜生出太多不必要的隔閡。

    「你願意說?」玲瓏是大哥房裡的人,卻無故出現在這裡,任誰看見了都會多想。只不過...葉凌韜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不認為周芸梓會如實告訴他。

    被葉凌韜明顯不相信的質疑眼神看的火起,周芸梓眼睛一瞇:「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何必自討沒趣?」

    就知道會是這種吊人胃口的答案。葉凌韜不可置否的笑笑,未抬起頭,更未因此生氣。對上周芸梓,相安無事便好。

    看著葉凌韜一派氣定神閒的模樣,周芸梓氣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忿忿然的自床上坐起,幾步走到葉凌韜面前。一把奪過葉凌韜手中的書,惡狠狠的甩在桌上:「葉凌韜,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少在這故弄玄虛!」

    漆黑無波的眼直直的對上不肯善罷甘休的周芸梓,葉凌韜神情認真的說道:「在下無話可說。」

    「你敢說你沒在心裡琢磨我又在耍什麼心機,玩什麼手段?」周芸梓板著一張俏臉怒視著葉凌韜,毫無根據的質問語氣不免就帶上了那麼一絲胡攪蠻纏的意味。

    「那我問你,你有耍什麼心機,玩什麼手段嗎?」聽著周芸梓的問話,葉凌韜從善如流的回道。

    「我...」周芸梓的面色青一陣白一陣,直接被堵的沒了言語。

    「噗哧...」門外傳來蓮俏明明已經捂著嘴,仍是壓抑不住的笑聲。能讓她家小姐吃癟無語的人,姑爺倒是頭一個。所以說,選擇站在姑爺這一邊,絕對沒錯!

    「蓮俏,走遠點呆著。」沒好氣的衝著門外吼了一句,周芸梓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十米以內,不准任何人靠近!」

    這...小姐不會對姑爺動粗吧?蓮俏稍稍遲疑了一下,隨即便想到柳琴的格外吩咐。姑爺和夫人,兩相比較之下,蓮俏終歸還是乖乖的應聲離開,順便也遣退了小院中的其他下人。

    聽著門外的動靜,確定四下沒有閒雜人等,周芸梓冷笑一聲。在葉凌韜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一屁股坐在了葉凌韜的大腿上,雙手摟住葉凌韜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唔...」吃痛的悶哼一聲,葉凌韜尚來不及皺眉,就被貼在胸前的柔軟身軀給嚇住。淡定的臉上瞬間泛起尷尬和不自在,雙手僵在半空,整個身子都不得再動彈半分。

    哼!真以為她治不了他!眼中閃過得意之色,周芸梓慢慢的鬆開口,卻沒有離開葉凌韜的脖子。粉潤的唇淺淺的在留下印記的四周徘徊,丁香小舌更是調皮的打起了轉轉。

    僵直的身子如定住般,葉凌韜的臉上不自禁的染上驚慌失措。張嘴欲說些什麼,卻發覺整個腦子徹底陷入混沌,找不出一絲清明。柔軟的身子,幽香的氣息,濕潤的觸感,魅惑的挑逗...無不挑戰著他的理智和意志...

    「夫君...」滿意的感覺著葉凌韜的反應,周芸梓的唇漸漸上移,最終停留在葉凌韜那早已泛紅的耳畔,嬌聲低喃道,「妾身伺候你安寢可好?」

    安...安寢?急促的心跳伴著周芸梓猛的含住他耳垂的舉動而失控,葉凌韜的思緒頃刻間回籠,紅著臉喝道:「周芸梓,下去。」

    摟著葉凌韜的雙臂越發的緊,周芸梓壞心腸的故意扭動著身軀,在葉凌韜的身上蹭來蹭去:「夫君不要對人家這麼冷淡嘛...」

    「周芸梓!」從未與女子此般近距離的接觸過,更沒有讓任何女子投懷送抱的坐在他的身上肆意胡鬧,葉凌韜穩住心神,呵斥的話語帶上了惱羞成怒的氣急敗壞。

    「夫君,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哦!」炫耀般的在葉凌韜的耳邊提醒著既定的事實,周芸梓忽然就生出了幾分捉弄之意,「夫君你說我要是在你的身上蓋好章印完戳,那什麼五公主、宰相千金抑或將軍府小姐之類的,還敢不敢跑上門來自尋其辱?」

    蓋章?印戳?這女人又想胡鬧什麼?太過曖昧的姿勢使得葉凌韜的心思不自覺的被周芸梓牽制住,臉色深紅:「青天白日,如此不守婦德,像什麼樣子?」

    「還好不是不守婦道呢!」仿若輕喃的低笑聲驟然響起,周芸梓的紅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印在了葉凌韜的薄唇上。怎麼辦?這個男人成功的讓她生出了征服之心呢!

    「唔...」沒想到周芸梓非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的放浪形骸,葉凌韜大驚之下,張嘴就想斥責。只是,嘴剛張開就被一條滑溜溜的香嫩小舌趁機而入,猝不及防的被周芸梓搶佔了先機。

    太過生澀無措的反應使得周芸梓心情大好,腦中一連串的馴夫計劃儼然而生。美麗的眼中因為流光溢彩而分外的閃亮奪目,吻著葉凌韜的動作愈發的忘情而深入。有了這個宣告所有權的定情之吻,以葉凌韜的秉性和觀念,怕是再也容不得其他女子此般逾越規矩的近他的身了。此般好處,自是不佔白不佔!哼!

    躲閃不及的舌被周芸梓的小舌靈活纏繞住的那一刻,葉凌韜的腦中詭異的綻放出一道燦爛至極致的七彩光芒。太過新奇刺激的感覺侵蝕著他的思緒,攪混了他的清明。至此,僵直在半空的手無意識的摟緊身上的嬌軀,口上本能的回應起了周芸梓的深吻。

    不過片刻功夫就被葉凌韜反客為主的搶去主動權,周芸梓不滿的想要退開,卻無法掙脫葉凌韜已經被喚起的情、欲。抑或者說,從心底裡周芸梓不願承認,對於與葉凌韜的這種親近,她非但沒覺得難以忍受和反感,反而隱含了期待和愉悅。

    唇上的觸感美好的令人流連忘返,之前絮繞在他脖子上的濕潤此刻被他含在口中或輕或重的吸允啃噬。葉凌韜的眼中印入的是周芸梓佈滿嫣紅的臉龐,心中纏繞的是...克制不住的佔有衝動。

    意識越來越迷糊,本是不自禁沉醉其中的周芸梓猛地震醒,重重的咬住了葉凌韜的唇。屁股正坐著的地方,葉凌韜下半身的隆起已經翹頭,再繼續下去可就真的要...

    刺痛感帶來的一剎那清明,葉凌韜的眼神由沉迷轉為迷茫,隨即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滿臉驚嚇的看著周芸梓紅腫水澤的唇瓣,難以置信的張張嘴又無聲的合上...

    「夫君,現在可是白日裡哦...」目不轉睛的看著葉凌韜的好玩反應,周芸梓壞笑著嘟起嘴,湊過去又吻了一下。一觸而過後立刻離開,摟著葉凌韜的手臂搖了搖,屁股刻意的擦過高高的聳起,「夫君若是真的想要,咱們晚上再繼續可好?」

    「厚顏無恥!不知檢點!」征愣了好久之後的八個字,也不知是罵周芸梓,還是在說他自己。葉凌韜飛快的扯開周芸梓的胳膊,推開坐在他身上的周芸梓。一躍自椅子上站起,避如蛇蠍的往門外走去。

    哪怕是成親第二日的清早,同床而眠的葉凌韜猶記著打點好衣衫再出門,這一次可是真的失態了呢!看著葉凌韜尚未平復的尷尬,周芸梓極其好心腸的原諒了葉凌韜的粗魯,望著葉凌韜落荒而逃的身影輕笑出聲。

    快步走到門口的葉凌韜一低頭就發覺了不對勁,背後又傳來銀鈴般的清脆笑聲。不該有的欲、念隨之散去,心中的憋悶卻是一層又一層的積壓鬱結。頻臨爆發的那一刻,葉凌韜握緊拳,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住掐死周芸梓的念頭,沉著臉推門而出。

    「小姐,你又欺負姑爺了?」遠遠的看見葉凌韜不悅的臉色,溜回院子的蓮俏滿臉譴責的瞪著兀自笑的歡快的周芸梓。

    「你親眼看見我欺負你家姑爺了?」臉上的笑意愈發的加深,周芸梓不以為然的挑眉,指著紅腫的唇說道,「你瞧著這像我欺負你家姑爺得來的?」

    「小姐,你...」駭然的看著周芸梓一臉饜足的模樣,蓮俏後退兩步摀住胸口,受驚的大喊道,「你居然真的對姑爺霸王硬上弓了?」

    「嗯哼!如你所願!」真正嘗過之後才發覺逗弄葉凌韜的樂趣居然前所未有的美好,周芸梓臉不紅心不跳的點點頭。因為一出生就榮華富貴在手,迄今為止,這個世上還真沒有任何東西是周芸梓想要而得不到的。眼下的葉凌韜,既然意外的成功挑起了她的征服欲,那麼,就這樣吧...

    小姐居然真的辣手摧花?啊,不對,是辣手摧夫君。她家姑爺多麼正直高尚的謙謙君子,竟然大白天裡就被她家小姐給...而她還是助紂為虐的幫兇!雖說夫人有交待必須不惜一切代價讓小姐坐穩葉家二少夫人的位置。可是真的到了這一步,怎麼...怎麼就那麼的深感罪惡呢?蓮俏苦著臉別過頭,無聲的在心底默默長歎,為墜入魔掌的葉凌韜哀悼不已。

☆、惡婦手段多

  「來,夫君,嘗嘗這個。」笑瞇瞇的將一塊蓮藕夾進葉凌韜的碗裡,周芸梓的態度分外的慇勤。藕斷絲連,嗯嗯,寓意雖不算特別完美,但怎麼也搭上了點邊。跟她家夫君藕斷絲連,不錯不錯,挺有意味的。
  看著周芸梓詭異的笑容外帶過分親切的態度,葉凌韜身子側了側,心中的不詳感愈發的增強。
  「夫君,吃嘛…」見葉凌韜不說話只是望著她,周芸梓故意撅起稍顯紅腫的嘴,別有所指的視線直直的定在葉凌韜緊緊抿住的薄唇上。
  像…像什麼話?意欲訓斥的話語在碰上周芸梓挑釁的眼神後噎住。葉凌韜絲毫不懷疑,若是他此刻說不半句周芸梓不愛聽的話,周芸梓絕對什麼都做得出來!
  「哎呦,大哥你就吃吧!你看大嫂多賢惠啊!吃個飯還要先伺候好你這個夫君…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經歷了靈香一事,葉秋蝶對周芸梓的手段,毫無疑問的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抓過碗就砸,還挖眼珠子…
  不得不說,她家二嫂真的太…凶悍了點…不過呢,再凶狠的二嫂在面對二哥時,總是一副輕聲細語的嬌俏娘子模樣。就如此刻,撒著嬌夾著菜,多溫順的小娘子啊!反倒是她家這位飽讀詩書的狀元二哥,榆木疙瘩般一再令二嫂失望,太不解風情了。
  這樣長久下去,指不定將會鬧出多少矛盾。為了維護現有的溫馨和睦,葉秋蝶堅定了決心,無論何時都要偏幫周芸梓這個靠得住的二嫂!
  「芸梓的一片心意,韜兒可萬萬不要辜負。」親眼見到周芸梓對她家韜兒如此的上心,林雪倍感欣慰。她對周芸梓這個媳婦的要求並不高,也不敢高。不管外人如何說,只要不傷著韜兒和秋蝶,於她已經心滿意足。
  聽著葉秋蝶和林雪都向著她,周芸梓更顯得意。慢條斯理的又給葉凌韜夾了一塊魚,放在桌布下的左手卻是不安分的探上了葉凌韜的大腿:「來,夫君,吃魚。」
  雙腿一抖,葉凌韜不敢置信的看向周芸梓。見其揚著耀眼的燦爛笑容放肆的在他的腿上胡來,葉凌韜不自覺的倒吸一口氣,卻也不得不顧及對面的林雪和葉秋蝶正四隻眼齊齊望著他,故而不得發作。
  壓下心頭的激盪情緒,葉凌韜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周芸梓。沉默的低下頭,屈從的夾起藕慢慢的咬了一口。
  就知道她家夫君捨不得當眾讓她出醜!自我感覺良好的周芸梓五指輕動,如彈琴般的在葉凌韜的腿上飛舞游移。當然,目的地是極其明確的。
  敏感的感覺到那只作亂的纖細手指正朝著他的腿間探去,葉凌韜拿著筷子的手滯住。猛的夾緊雙腿,左手覆上了周芸梓的小手。
  嗯?倒是沒想到葉凌韜會不顧禮儀的私下握住她的手,周芸梓的眼中閃過莫名的異色。倒也沒再放肆,順勢勾住葉凌韜的大手放平,有一搭沒一搭的在那帶著薄繭的手掌上劃著圈圈。
  這丫頭…很想說周芸梓太過胡鬧,可她偏偏又適時的知道進退。剛想長舒一口氣,卻又發覺她換了新招。葉凌韜無奈的握住周芸梓的手捏了捏,警告之意無需明言。
  被葉凌韜握住,周芸梓非但沒掙脫,反倒坦然自若的安分守己了下來。萬事都有個限度。就向方纔,即便葉凌韜不阻攔她,她也會在碰到那一處之前收手的。又不是真的慾求不滿,哪可能此般不知廉恥?只不過是想探探她在葉凌韜心中的地位,進而決定下一步機會罷了。至於結果嘛,周芸梓愉悅的勾起嘴角,眼底的笑意隨之溢出。
  一見她家小姐笑的如只偷到腥的貓兒般,蓮俏就知這其中必有深意。同情的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葉凌韜,蓮俏甚是認真的考慮著需不需要跟國舅府報備一下:她家小姐已經出手,就快得逞了。
  相比蓮俏對周芸梓的瞭解,葉秋蝶和林雪顯然是遠遠及不上的。只當周芸梓因著葉凌韜的默許而高興,遂不再多想的放下心來,兀自用膳。
  就在葉秋蝶和林雪的頭低下去的那一刻,葉凌韜鬆開了周芸梓的手,沒好氣的訓斥眼神隨即射來。
  神采飛揚的將左手伸至葉凌韜面前,周芸梓委屈的癟癟嘴,泫然欲泣的控訴著葉凌韜的惡行。
  沒成想周芸梓的手一捏就紅,葉凌韜尷尬的別過眼,滿臉的怒氣瞬間消散。
  哼哼!跟她鬥!周芸梓神情高傲的扭過頭,心中狂笑不止。訓夫之路漫漫無期,可她不過剛開始就深深的沉迷其中,今後的日子…有的玩了…
  「周芸梓,今日之事,再不得有下次!」甫一回到房中,葉凌韜立刻板起臉,嚴肅的呵斥道。
  「嗯?夫君所指何事?」窗外的月色柔和寧靜,襯的夜色迷濛而神秘。周芸梓的心情卻如撥開雲日見光明,前所未有的欣喜愉悅。無辜的眨眨眼,歪著頭疑惑的看著挺立如竹的葉凌韜。
  「不許裝傻!」白日裡,還有方才在飯桌上…葉凌韜不相信周芸梓真的不知曉他所指何事,可…可也難以啟齒。
  「嗯?夫君不說妾身怎麼知道嘛?」嬌氣的扭扭身子,周芸梓忽然莞爾一笑,雙手大張的撲向葉凌韜。若是他敢躲開…她會讓他後悔終生!
  葉凌韜確實想躲開的。或者說,葉凌韜的第一反應便是立刻躲開。然而,如果他就此躲開,她定然會摔在地上。如是一猶豫,站著未動的葉凌韜便被周芸梓抱了個滿懷。
  果然!葉凌韜的胸膛意外的溫暖,周芸梓愜意的輕舒一口氣,得寸進尺的提出要求:「夫君,好累,不想動了…」
  這…被動的任周芸梓抱著,葉凌韜為難的皺起了眉。相處幾日下來,他自是知曉她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可…真的要將她抱上床?似乎…
  「夫君…」不依的抬起頭,周芸梓盡情的豁出臉皮,軟著嗓音發嗲撒嬌,「折騰了一整日,人家是真的累了…」
  到底是誰折騰誰?好吧,起先確實是大伯母和那個靈香故意找茬,接著是大哥無事生非的鬧了那麼丟人的一出。但是之後呢?明明是這丫頭背地裡耍手段,不知怎的跟玲瓏牽上了線。再後來便是…
  思緒戛然而止的停在了此處,軟玉在懷的葉凌韜俊臉上不自覺的泛起了緋色。他承認,他的確對周芸梓這個與傳聞中大相逕庭的女子生出了幾分好奇和興趣。只是褪去凶狠外表的她實在有夠刁鑽放肆,甚至屢次於禮不合,有傷大雅。一時間他竟然被逼的束手束腳,無從應對…
  等了好一會還是沒見葉凌韜動作,周芸梓也不急,理所當然的靠在葉凌韜的懷中閉目養神。步步為營、穩打穩算、不可冒進、運籌帷幄…慢慢磨唄!對上葉凌韜,她有這個耐心和…恆心!
  先不說周芸梓如何想,在葉凌韜的心中,不管任何事,退讓都是有限度的。於是,他伸出手抓住周芸梓的肩膀,堅定而緩慢的將周芸梓推離了他的懷抱:「萬事不可太過!」
  太過?周芸梓俏皮的眨眨眼,完全不顧葉凌韜的冷臉,湊上前在葉凌韜的唇上印下一吻。隨即得意的吐吐舌頭,瀟灑的轉身退開,哼著小調走向床邊。葉凌韜的容忍限度究竟在哪,她心中照樣有個尺。當然,這個容忍限度,她會一點一點的將其擴散至她所期望的最大值。
  無奈的看著周芸梓的背影,葉凌韜的臉色變幻莫測,複雜難猜。心中的滋味五味參雜,翻來倒去。這丫頭還真是…鬼靈精怪的令人想怒都怒不起來…
  也許真的是因為白天鬧得太過,這一夜的周芸梓意外的規矩安分。倒床就睡,絲毫沒有繼續逗弄葉凌韜的意思。
  懷著一顆忐忑的心躺在周芸梓的身側,葉凌韜微微閉上眼。模糊的黑暗中,漸漸驅逐走腦中的思緒,靜靜的享受著掏空一切的安然和祥和。至於身旁這個攪的他心神不寧的丫頭,也罷,日後再好好管教。
  都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葉凌韜似乎自己都沒發覺,他對周芸梓的包容正潛移默化的滲入他的理智,挑戰著他的認知和堅持。當固有的原則開始轉變,葉凌韜真的能逃出周芸梓的手掌心?對於這一點,正忙活著給國舅府傳書信的蓮俏似乎最有發言權。
  「不愧是我周濟然的女兒!有能耐!有本事!」具體詳細的情形蓮俏的書信中並未提及。但是,單單一句「小姐已對姑爺下手,一切盡在掌握中」,足以樂的周濟然驕傲自得,狂笑不止。
  「老爺,芸梓這舉動…」柳琴深情悠然的站起身,壓下嘴邊的笑意,「你說芸梓這樣衝動行事會不會引起尚書府的眾怒?」
  「他們敢!」周濟然熊掌一拍,重重的落在紅木方桌上,面色猙獰,「誰敢欺負老子的閨女,老子讓他們後悔出生到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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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愛看戲

  「姐,大夫怎麼說?孩子還好吧?」站在玲瓏的床前,玲玉滿臉關懷的問道。
  「嗯。」沒有過多的心力跟玲玉周旋,玲瓏作出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昏昏欲睡的點點頭。
  「姐你身子又乏了是不是?那你好生歇著,我先出去了。」自打荷花池落水之後,玲瓏便不再與她親近,究竟是因為玲瓏看出了什麼?抑或只是她的錯覺?如果玲瓏知道是她下的手,為何不據實告知夫人和大少爺?如果玲瓏依舊一無所知…玲玉心下稍作猶豫,仍是咬牙做了決斷。
  「下去吧!」在周芸梓還沒給她明確的答覆之前,她必須萬般忍耐。一旦她得了勢,她會讓那些禍害過她的人付出該有的代價!
  下去?明明都是同樣的出身,明明都是同樣的服侍大少爺,憑什麼玲瓏就能好命的當上側夫人?憑什麼玲瓏就能擺著架子命令她?就因為肚中多了一個種?轉過身的玲玉一臉嫉恨,眼神陰鷙而怨毒。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夫君…」嬌弱的依偎葉輕言的懷中,靈香的面色傷心而無奈,「你說那周芸梓怎麼就偏偏嫁進咱們尚書府了呢?會不會真的是對夫君餘情未了,想要…」
  「癡心妄想!我絕不可能多看那惡婦一眼!她連你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還敢抱著不該有的念想肆意作亂?我會讓她後悔嫁進尚書府!一定不會讓她的陰謀詭計得逞!」聽著靈香的話,葉輕言怒火中燒,緊緊的摟著靈香發狠的說道。
  「可是靈香看著二夫人和二少爺都向著那惡婦,靈香怕那惡婦會藉機生事,壞了咱們尚書府的安寧。」靈香抬起頭,輕輕咬著粉艷欲滴的唇,滿心擔憂的表情猶見猶憐。口中不時的冒出「咱們尚書府」的說法,一看便是真把尚書府的事放在心上的。
  「她敢?不過是個人見人厭的惡婦,心腸歹毒的想要禍害我們尚書府?早晚讓她好看!」耳邊是靈香輕輕柔柔的嗓音,加之那滿目含情、欲說還休的眼神,看的葉輕言的心酥麻酥麻的。不由分說就打橫抱起了靈香,春風得意的往床上一扔,跟著就撲了上去。
  「靈香姑娘!」猶帶遲疑的喚聲自門外響起,玲玉拚命的壓下心中的叫囂,只當沒聽見屋內的動靜,「靈香姑娘,大少爺在您房裡嗎?」
  好事被破壞的葉輕言面色一黑,興致全無的翻身就欲下床。如若此刻是旁的下人,葉輕言定然會大手一揮,直接拖出去打一頓板子了事。可外面站著的是玲玉,先不提玲玉的親姐姐玲瓏已有身孕,單是他與玲玉之間的情分也是少不了的。於是,即便心中再不悅,葉輕言也無法發出火氣來。
  就知道這個玲玉不是省油的燈!靈香面色一白,驚慌失措的自身後抱住葉輕言。半敞開衣衫的胸脯就勢壓在了葉輕言的背上,不無幽怨的低喃道:「靈香第一日進府,夫君便要棄靈香而去嗎?」
  已經落地的腳頓住,葉輕言被靈香毫不掩飾情意的舉動逗得心癢難耐,轉身就摟住了靈香的腰。
  只是這嘴還沒親上,玲玉不合時宜的喚聲再度傳了進來:「大少爺,您在屋裡嗎?方才大夫來給姐姐把過脈了,玲玉就是過來跟大少爺回稟一聲,姐姐的身子似乎不太妥當…」
  葉輕言的身子瞬間僵住,抬起頭看向了緊閉的房門。玲瓏身子不適?該不是孩子…想到此處,葉輕言連忙自床上爬起來,繫著腰帶就往門外走去。
  「夫君…」引誘的輕叫一聲,靈香不依的扯住葉輕言的胳膊,淚水盈盈的控訴道,「夫君不要靈香了嗎?」
  「靈香…」心疼的看著楚楚可憐的靈香,轉念又掛心擔憂玲瓏的身子,葉輕言兩面為難,好不困擾。
  「靈香姑娘,您要是在屋裡,就發發善心讓大少爺去看看我姐姐吧!」玲玉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焦急中難掩哀求,「我姐姐是真的身子不適…那可是大少爺的第一個孩子啊…」
  玲玉的最後一句話就像一道雷電,正中葉輕言的心頭。再也無法顧及其他,甩開靈香的手大步衝了出去。
  「靈香姑娘…」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玲玉的眼中滿是得意,在門開啟的那一霎那,當著葉輕言的面直直的跪了下去,「玲玉給您磕頭了,求求您…」
  「玲玉你這是做什麼?」一眼看見玲玉跪在地上,葉輕言一把拉起玲玉的身子抱在懷中,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你喚人就喚人,做什麼作踐自己?」
  「大少爺…」仿若受盡了天大的委屈無處發洩,玲玉默默的搖搖頭,將頭埋進了葉輕言的懷中,「姐姐…」
  「別哭別哭,再哭可就成淚人兒了。」夾雜著輕吻的安撫落在玲玉的發間,葉輕言心中感歎玲玉姐妹情深的同時,源源不斷的憐惜更甚,「玲玉最乖了,少爺我可是會心疼死的。」
  「大少爺淨說些哄玲玉的好聽話。」就站在靈香的房門口,玲玉嬌嗔著扭扭身子,一手捶在葉輕言的胸口,「玲玉不理大少爺了。」
  「誰說是哄你的了?少爺我對玲玉從來都是真心實意的喜歡的不得了。」抓著玲玉的手放在嘴邊輕啄了一下,葉輕言的濫情盡顯的淋漓盡致。
  「哎呀,大少爺不要說這麼羞人的話啦…」眼神不斷的瞟向屋內,玲玉躲閃著避開葉輕言低下來的頭,以著極低的聲音嬌、吟道,「等看完姐姐,大少爺就去玲玉的房裡…玲玉…玲玉豁出臉皮好好…好好伺候大少爺好不好?」
  本就被靈香惹的想入非非,接著又被玲玉這一扭一躲一哄一嗔的逗弄著,葉輕言當下拋開其他,二話不說的拉著玲玉就往玲瓏的住處走:「那咱們現在就去看玲瓏。」
  門口的一舉一動全數落盡靈香的眼裡和耳裡,恨得咬牙切齒,死命的抓緊了床單才壓下到了嘴邊的怒罵。沒想到這大宅院裡的女人竟也如此的難纏。不過是區區一個下賤丫頭,居然也敢恃寵而驕的在她面前玩陰招搶男人。玲玉是吧?好,給她走著瞧!
  「也就是說,玲玉成功的把靈香床上的葉輕言搶進了她房中?」聽著蓮俏的詳細講述,斜躺在睡塌上的周芸梓翹著小腿笑的頗為不懷好意。
  「啊呸!還不都是些不要臉皮的狐媚子,平白侮了咱們的眼和耳!」提及玲玉和靈香的爭風吃醋,蓮俏不屑的罵道。他們國舅府哪曾出過此般令人作嘔的齷蹉事情?還有那葉輕言,算哪門子的府門少爺?整個就一急色的下作男人!
  「蓮俏,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撇開咱們國舅府不說,這些事但凡放在哪一府上,都不足為奇。不信你儘管把這些事說給我娘聽,肯定會被訓斥小題大做,沒眼色沒見識。要我說啊,咱們倒不如坐壁旁觀,順道攪和攪和。」雖說確實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不過…眾口鑠金。有些事啊,嚼舌根子的人多了,也就變了味。屆時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贏家,就各憑本事咯!
  「小姐該不會是想…」經柳琴一手管教出來的丫頭哪是吃素的?更別說整日跟在周芸梓的身邊,心眼和手段也都是缺不得的。周芸梓稍稍一點撥,蓮俏瞬間徹底通透。
  「那就看咱家蓮俏的本事了。」無需多說其他,周芸梓放心的將一切事情交給蓮俏。沒有絲毫負擔的拿過一旁的書,漫不經心的看了起來。這就是葉凌韜喜愛的書籍?真是有夠無趣的!
  就知道她家小姐懶的出奇!蓮俏無奈的跺跺腳,認命的轉身出去,依言辦事。
  待到葉凌韜回府,望見的便是這樣一幅賞心悅目的美人酣睡圖。走近身邊抽走周芸梓拿在手中的書本,葉凌韜好笑的勾起嘴角,找來一件厚實的披風為其蓋上。
  一覺好夢的醒來,剛睜開眼便對上靜坐在身旁看書看得正入神的葉凌韜。不自覺的側了一□子,搭在身上的披風隨之滑落。然後,周芸梓挑起眉,看著葉凌韜頭也不抬的伸出手,動作熟練的將披風扯回至她的身上。
  正欲出聲就見葉凌韜猛然想起什麼般的轉過頭,周芸梓想也沒想的又一次閉上了眼睛。隨後,身上的披風往上移了移,搭在披風外的右手被輕輕握住,小心翼翼的擱置在披風下蓋好…
  不放心的扭過頭為周芸梓蓋好披風,葉凌韜忍不住低聲道:「睡個覺也不安穩,真是…」
  真是什麼,周芸梓豎起耳朵等了許久都未等來後續。然而周芸梓敢保證,葉凌韜並未心生厭煩。僅僅只是那隱含些許寵溺的語氣,周芸梓就已心花怒放,雀躍不已。胸口的心跳急劇加速,遍佈四肢的暖流愉悅而舒暢。在這一瞬間,周芸梓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她似乎中了這個姓葉名凌韜的榆木疙瘩的毒…
☆、惡婦坦心跡

  「喂喂,聽說了沒?大少爺新納回來的小妾以前可是春香樓的紅牌姑娘呢!」
  「真的?哎呀,那不就是說,咱們以後都得伺候一個風塵女子了?真是晦氣!」
  「可不就是。咱們尚書府的人這次算是丟盡了。我現在都不敢出門了,就怕上街遇到別家府上的熟人問我這事。憑白讓人笑話。」
  「要說笑話,你們有沒有聽說玲玉那個小蹄子公然跟那個紅牌爭寵?居然還真將大少爺拐進她房裡去了呢!大白天的,真是下作!」
  「怎麼沒聽說?我當時就在場。親眼瞧見玲玉不知羞恥的撲進大少爺的懷裡,真是不堪入目。」
  「你咋也不避諱避諱呢?就不怕污了自己的眼?要我說這玲玉的手段著實高明,連春香樓的紅牌都不是她的對手。」
  「我倒是想避諱,那也得玲玉把嗓門放小點啊!還對手?你們都不知道,當時玲玉哭的梨花帶雨的,見著大少爺出來就往地上跪...嘖嘖,反正有玲瓏這個親姐姐做幌子,她倒是也不怕...」
  「怕?你們當她是什麼好東西?我悄悄跟你們說個秘密,你們可不許外傳。二少夫人過府第二日,那玲瓏不是掉進荷花池嗎?聽說就是玲玉親手推的...自家親姐妹,作孽啊!」
  「真的?那二少夫人不是白白受了冤枉?怨不得二少夫人那般生氣,拿起棍子就往大少爺身上打...」
  「大少爺就是故意把髒水往二少夫人身上潑好洩憤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二少夫人那可是國舅府的千金,皇貴妃的親侄女,太子妃的親妹妹,現在還被賜封公主...大少爺心裡肯定後悔死退這門親事了。之前大夫人還威逼二夫人必須應承這門親事,現在倒也只能眼巴巴的望著二夫人水漲船高了。」
  「噓,胡說八道什麼呢?二少夫人的事哪是怎麼能私下議論的?還有二夫人也是,沒瞧見二少夫人一門心思的幫二夫人立威呢!那一樣樣宮裡出來的好東西,一點也不心疼的盡往二夫人房裡送。以後咱們都得小心點,別禍從口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對對,要說就說那兩個小蹄子。大夫人這些日子心情不好,大家都當心點,別撞上去挨罵挨打。」
  「大夫人沒事就愛拿咱們出氣,二夫人就從來不這樣。還有二少夫人,大少爺動不動就是『惡婦』『惡婦』的喊,我瞧著二少夫人挺好的。也不知道大少爺咋想的,就幹出了退親這糊塗事。」
  「還能咋想的?被靈香那個小蹄子迷暈了頭唄!聽說二少夫人親眼撞見大少爺帶著靈香上街,當時就一頓鞭子抽了下去。你們又不是沒瞧見大少爺渾身是傷的狼狽樣。我估摸著那個靈香也沒好到哪去,指不定身上真留下了鞭痕...」
  「我說蓮俏,你這手段不錯嘛!什麼時候你家小姐我都得來這麼好的名聲了?」聽著一群小丫頭唧唧喳喳的議論聲,站在暗處的周芸梓滿意的點點頭,對蓮俏的行事能力倍加讚許。
  「奴婢份內之事。」眼皮抬也不抬,蓮俏尤自琢磨著這群丫頭還是嘴碎了點。竟然連退親一事還在翻來覆去的亂說,需得再教訓教訓才是。
  沒有在意蓮俏的態度,周芸梓眼神一掃,忽然就落在了某處,扯扯蓮俏的袖子:「蓮俏,你瞧,那是不是靈香?」
  扭頭看見靈香的那一刻,蓮俏飛快的側過身子將周芸梓擋在了身後:「小姐,她什麼時候來的?」
  「不知道。」眼瞅著靈香扭曲著臉惡狠狠的瞪著院子裡的一眾丫頭,周芸梓勾起嘴角,拍拍蓮俏的肩膀,「走,出去看看。」
  「小姐你...」就知道她家小姐會跟著鬧騰,攔不住的蓮俏只好緊隨其後的現了身。
  果不其然,周芸梓一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小丫頭們瞬間噤言,哆嗦著身子恭聲行禮:「奴婢見過二少夫人。」
  「嗯,都下去做事吧!」淡淡的點點頭,周芸梓不以為意的走到涼亭內坐下,揮退一眾人。
  「是。」三三兩兩的退下,眼尖的人毫不意外的發現了隱在一旁的靈香。看著靈香那陰狠的仿若下一刻就要殺人的神情,小丫頭們心下一驚,忐忑不安的繞道離開。
  「喲,這不是靈香姑娘嗎?怎麼不呆在房裡好好伺候大少爺,跑到院子裡來耍什麼陰狠?」周芸梓這一開口,當即消了一眾丫頭的驚懼,進而得來不少放在心裡的感激。
  「靈香給二少夫人請安。」不管心中多麼怨恨周芸梓,靈香都不得不對周芸梓低頭。
  「靈香姑娘的安本宮可受不起。」口中如是說著,周芸梓也絲毫沒有起身讓開的打算。理所當然的受下這一禮,涼涼的諷刺道。
  「靈香不敢。」周芸梓的手段,靈香親身領教過。現今葉輕言不在身旁,靈香自是不敢輕舉妄動。只不過...周芸梓居然當著那麼多下人的面羞辱她,這筆帳她記下了!
  「喲,還有你靈香姑娘不敢的事啊?這倒是讓本宮開了眼界。」周芸梓閒閒的玩著手指頭,忽然就壓低了聲音笑道,「聽說靈香姑娘第一日進府就獨守了空房?果真是厲害。」
  靈香猛地抬起頭,壓抑不住的怨毒眼神直直的瞪向了周芸梓,卻也咬著牙一句話也不說。
  「放肆!」周芸梓還未發話,蓮俏便一巴掌打了過來,「沒規矩的下賤東西!來人,拖出去打死!」
  「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打我?」不能動周芸梓還不能動一個丫頭?靈香火氣一上來,說著就要還手。
  「住手!」豁然起身一腳踹在靈香的小腿上,周芸梓一杯茶水自靈香的頭上澆下,「好大的狗膽!誰准你對本宮的婢女動手了?」
  「周芸梓你這惡婦又想做什麼?」葉輕言剛一走近就撞見了周芸梓欺凌靈香的畫面,二話不說的衝上前吼道。
  「夫君!」終於等到葉輕言的到來,靈香滿臉委屈,捂臉痛哭。
  真是沒趣!又被葉輕言這只瘋狗撞見了!可惜現在手邊沒有可以動手的傢伙...周芸梓撇撇嘴,一臉無所謂的將空空如也的茶杯放下:「蓮俏,咱們走!」
  「你給我站住!欺負了人就想走?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任你胡作非為的國舅府?今兒我就要讓你見識見識到底誰才是尚書府的主人!」看著靈香哭的一臉委屈的傷心模樣,看著周芸梓意欲逃跑的急亂模樣,葉輕言火大的攔住了周芸梓的去路。
  「葉輕言你給本宮讓開!」不屑的瞪著葉輕言,周芸梓冷著聲音命令道。
  「周芸梓你少給我擺公主架子!不過是個假公主,有什麼好得意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既然嫁進我尚書府,就該認命的按著我尚書府的規矩行事。寄人籬下還敢如此橫行霸道,信不信我馬上把你趕出尚書府?」氣勢囂張的看著周芸梓,葉輕言的話中不無鄙視。要不是看周芸梓是個女人,他老早就動手揍人了,還能任她張狂到今時今日?
  「那可真是太感激大少爺的大恩大德了。麻煩大少爺您行行好,立刻派人把本宮趕出尚書府。本宮保證絕不二話,抬腳就走人。不知大少爺意下如何?」尚書府這地方,周芸梓還就真看不上眼。若不是因為她家老爺子不知哪根筋沒搭對的應承了這門親事,她決計不想跟尚書府牽扯上半點關係。
  至於嫁給葉凌韜這個決定,實在是放眼整個帝都,除了這位眾家小姐爭相覬覦的狀元郎,周芸梓確實也沒把別家公子的名諱記掛在心上。所以才會在盛昕蓉上門退親的時候想也不想的道出了葉凌韜的大名。
  而這個決定究竟是福是禍,周芸梓相信幸福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在這父母之命的古代,不管嫁給誰都是一場無言的賭博。與其默默忍受尚書府帶給她乃至國舅府的羞辱,靜待換一個婆家對她為何會被退親的冷眼質疑和閒言碎語,倒不如風風光光的嫁進心中有鬼的尚書府。
  至少在這尚書府,沒人敢跟她對峙半句之前的退親。只不過葉凌韜這個夫君,出乎意外的恰好正中了她的下懷。想到葉凌韜,周芸梓臉上的神情放柔,渾身的冷氣也消退不少。
  只當周芸梓的轉變是因他而起,葉輕言眼底的鄙視更甚:「周芸梓你不要癡心妄想了!我死也不會看上你這個惡婦的!」
  「我說葉輕言,你的腦子是不是進過水?真是連豬都不如的蠢東西!本宮就是瞎了眼也絕對看不上你這種下三濫的貨色!就算是這個世上的男人都死絕了,本宮寧肯一頭撞死也不可能讓你碰本宮一根頭髮!」看也不看葉輕言氣的發青的臉色,周芸梓越說越順溜。
  「我就鬧不懂了,你怎麼就能一邊打腫臉充胖子一邊昧著良心的睜眼說瞎話?該不會真的自以為是的認定所有人都該傾心於你吧?你是真白癡啊,還是故意在這裝傻子呢?」
  「整個帝都誰不知道葉家二少才是真正的謙謙君子?本宮有那般俊雅如竹的絕世好夫君在身旁,怎麼可能看上你這種髒東西?」
  「所以,敬請大少爺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本宮這一輩子,除了我家夫君,誰也看不上眼!當然,也包括你這位連青樓紅牌都巴巴娶回府的葉家大少爺!」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大小姐最近在忙著完結,所以惡婦的更新總是比較晚,各位親不好意思啦!不管怎樣,偶一定會盡量保證日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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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跪祠堂

  「周芸梓,你找死!」再也顧不上身份尊卑,葉輕言揮手就往周芸梓的臉上打去。
  只是這一巴掌,終歸還是沒有落在周芸梓的臉上。側身擋在周芸梓身前,葉凌韜冷著臉抓住了葉輕言揮下來的手臂:「大哥,請自重!」
  「自重?葉凌韜你居然叫我自重?」掙了掙卻沒能掙開葉凌韜的鉗制,葉輕言理智全無,口不擇言的罵道,「不要以為這個水性楊花的惡婦看上了你,你就雞犬升天的有多尊貴了。也就只有你這個懦夫才會不敢反抗的娶這只破鞋!還真是絕配!」
  「啪」的清脆聲起,周芸梓毫不客氣的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葉輕言的臉上,臉色陰沉的威脅道:「有膽子你再敢罵一句!」
  葉輕言被周芸梓的巴掌打的一愣,反應過來後瞬間火冒三丈:「周芸梓你竟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本宮打你又不是一次兩次了,用得著這般大驚小怪嗎?」仗著葉凌韜在身邊,周芸梓即便沒有傢伙在手,照樣肆意的叫囂了起來。
  「葉凌韜你給我放手!放手!」手臂被葉凌韜抓住,葉輕言想要上前還手的念頭只能化作惡狠狠的仇視目光,神色猙獰的瞪著眼前的這對奸、夫、淫、婦。
  「你說放手就放手?你算老幾?」耀武揚威的衝著葉輕言撇撇嘴,周芸梓的臉上儘是不屑。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差點成了她的夫君?沒整死他他就該求爺爺告奶奶的萬幸哀哉了!
  「他算老大!尚書府的嫡長子!唯一的大少爺!」盛昕蓉沒想到今日會看到這種畫面。或者應該說,她這一輩子都沒想過她的寶貝兒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在這尚書府內被人給欺負了去。葉凌韜算什麼東西?周芸梓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居然敢合起伙來對付她家輕言?找死!簡直罪該萬死!
  「娘,周芸梓那個惡婦打我!」聽到盛昕蓉的聲音,葉輕言滿腔怒火頃刻間爆發,一腳踹向葉凌韜,「葉凌韜你這個小雜種給我放手!」
  然而,周芸梓的腳卻快了一步踢在了葉輕言提起來的腿上,當著盛昕蓉的面罵道:「你這狗東西才是雜種!」
  用盡全身力氣伸出去的腿因著周芸梓這一踢反彈回來,葉輕言哀嚎一聲,痛的發麻的感覺使得他幾近感覺不到右腿的存在:「娘,我的腿…我的腿…」
  變故的發生只在一瞬間,見到盛昕蓉出現而鬆開手的葉凌韜根本來不及阻止。下意識的拉著踢完人的周芸梓後退兩步,不發一語的看著哭爹喊娘的葉輕言。
  「周芸梓!」驚怒交加的衝過來扶住葉輕言,盛昕蓉只覺殺人的衝動再也無法克制,「要是我兒有半點閃失,我要你陪葬!」
  「本宮等著!」被葉凌韜拉住的欣喜方一衍生就被盛昕蓉的大話蓋住,周芸梓冷笑不已,完全沒把盛昕蓉放在心裡。
  「反了!反了!來人,立刻把這不尊長輩的惡婦押至祖宗祠堂,罰跪三天三夜,不准吃喝睡覺,不准任何人見她!」真當她治不了這個小賤人是不是?敢傷她的寶貝兒子,她定讓周芸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伯母這是想對本宮動私刑?行!蓮俏,馬上回國舅府告知老爺夫人,他們可憐淒苦的女兒正被尚書夫人罰跪祠堂,三天三夜不給吃喝,要活活餓死本宮!」罰跪祠堂?行啊,她跪!她倒要看看盛昕蓉有幾個膽子對上她爹娘的興師問罪!
  不若上次請御醫時的細步慢走,這一次的蓮俏連聲都沒有應,轉身就往外跑。盛昕蓉敢放這個狠話,定是不會輕言罷休的。不敢怎麼說,在這尚書府,盛昕蓉這個尚書夫人便是堂堂正正的女主人。拿出長輩的身份訓斥她家小姐,算不得過。不行,得立刻回國舅府請老爺夫人過來。
  「來人,給我攔住她!」沒料到蓮俏這丫頭跑的死快,正欲得意洋洋的駁斥周芸梓並非「私刑」而是「家法」的盛昕蓉心下一慌,大聲喊道。
  「是。」見此情形,盛昕蓉身旁的心腹奴僕急忙上前去追蓮俏。只是…之前嚼舌根子後來躲在一旁看戲的小丫頭們忽然就齊齊湧了出來,大喊著幫忙攔人卻左一步右一步的擋住了一眾心腹奴僕的去路。
  至此,在盛昕蓉的怒聲呵斥中,蓮俏順利的跑出了尚書府。而周芸梓,卻笑嘻嘻的靠在葉凌韜的身上靜待盛昕蓉的後招。
  抓著盛昕蓉手臂的葉輕言哀嚎聲越來越大,周芸梓的笑容亦跟著越來越燦爛。一轉頭就看見氣焰更加囂張的周芸梓,盛昕蓉本已有些後怕的心再度冷硬,不顧一切的揮手斥道:「把周芸梓給我押下去!」
  「不勞大駕。本宮自己走。」斜眼看著一眾想要上前抓她卻又畏縮不敢的下人,周芸梓好心腸的拍拍手,拽著葉凌韜轉身而去。
  「葉凌韜,你不許去!」想拉著葉凌韜作伴,她偏要周芸梓一個人嚇得三魂失了六魄的對著祖宗牌位下跪認罪!
  「大伯母,芸梓不知道祖宗祠堂在哪。」葉凌韜依言停下腳步,扭頭解釋完便拉著周芸梓繼續前行。
  「葉凌韜,你放肆!有這些下人在,何時輪到你帶路了?你給我回來!」葉凌韜維護周芸梓的模樣猶如一根細針,狠狠的刺進盛昕蓉的心底。打了她兒子還想相依相偎?癡心妄想!在周濟然鬧上門來之前,她定要好好懲治懲治周芸梓這個膽大包天的惡婦!
  「那凌韜便一併罰跪祖宗祠堂!」周芸梓會踢葉輕言因他而起,他又怎會置身事外的任周芸梓一人受罰?
  真是她的好夫君!周芸梓輕喃一句,拉著葉凌韜的手緊了緊:「夫君放心,不過是半個時辰的事,妾身會好好補償夫君的。」
  「不許胡鬧!」皺眉瞪了一眼周芸梓,葉凌韜低聲斥責道。再怎麼不是,盛昕蓉也是尚書府的夫人,是他的長輩。一再忤逆,著實不該。
  「我又不是故意的。」委屈的嘟嘟嘴,周芸梓邊走邊抱怨,「你也看到啦,她自己不問青紅皂白的找我麻煩,罰跪祠堂不說還不准我吃喝。三天三夜耶!當我是泥娃娃還是木頭娃娃,我熬的下去嗎?擺明了是要逼死我嘛…」
  「不許胡說!」聽到「死」字,葉凌韜臉上的不悅更盛,握著周芸梓的手加大了力度。
  「知道啦,知道啦!不能說死,犯忌諱嘛!」不以為意的擺擺另一隻手,周芸梓心下偷笑,好不樂呵。不想她死,是不是代表他對她也有那麼點意思?
  「葉…」沒想到一向謹守尚書府規矩的葉凌韜居然真的忤逆她,盛昕蓉怒不可遏的還待再說就聽靈香嬌滴滴的聲音自一旁傳來。
  「夫君,你沒事吧?都是靈香的錯!夫君不該為靈香出頭的。靈香被二少夫人打打無所謂,可夫君你是萬萬不能受半點傷的啊!夫君,你疼不疼?靈香…」該死的周芸梓!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還敢回國舅府搬救兵?那就讓她甭想見到救兵的到來!
  「又是你!」上次也是為著這個女人,她的寶貝兒子才會當街被周芸梓那個惡婦鞭抽,這次又是?盛昕蓉看著靈香的眼神染上了狠厲的冷色。玲玉說的沒錯。這個靈香就是個紅顏禍水,必須盡快除掉!
  「娘,先安置好夫君,靈香再去找您領罰好不好?只要夫君安然無恙,靈香就是死也心甘情願!」尖細的手指掐進葉輕言的胳膊,靈香嘶啞著嗓音,淚流滿面。
  「娘,不…不怪靈香。」不負靈香所望,只當靈香受了極大驚嚇的葉輕言忍著手臂和右腿的疼痛,喘著氣為靈香求起情來,「都是周…周芸梓那個惡婦!都是她害的!」
  周芸梓!在心中咒罵了千萬遍這個名字,盛昕蓉安撫的拍拍葉輕言的手:「輕言別急,娘不會怪靈香的。此事娘定會給你討回一個公道。」
  「娘…」得到滿意的答案,葉輕言再也忍不住的痛呼出聲,「好疼…真的好疼…」
  「該死的你們都站在這幹什麼?還不快把大少爺抬回房歇著!」一聽葉輕言痛呼,盛昕蓉大急,指著一旁的下人罵道,「請大夫!馬上去請大夫!大少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本夫人拿你們是問!」
  哪想到盛昕蓉會將怒氣發洩在他們身上,在場所有下人皆嚇得滿臉土色,紛紛上前搶人。推推攘攘之間,葉輕言也不知是被誰撲倒,三五個奴僕狠狠的壓在了他受傷的右腿上。
  「啊…」撕心裂肺的喊聲震耳欲聾,驚起樹枝上嘰嘰喳喳的鳥兒,同時也震的盛昕蓉的心顫啊顫的,破碎了一地。
☆、惡婦再生事

  「夫君,你疼不疼?」梨花帶雨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葉輕言,靈香一度以為他會變成瘸子。好在大夫來的快,而葉輕言的腿傷也的的確確沒有嚴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如此一來,周芸梓那個惡婦的罪責不就可以輕鬆推卸了?不行,她決不能放過眼下教訓周芸梓的大好機會!
  「靈香姑娘這問的是什麼話?咱們大少爺從小到大何曾遭過如此大的罪?若不是為著…」玲玉咬咬牙,滿臉憤憤不平卻將到了嘴邊的埋怨嚥了回去。
  盛昕蓉的臉色便愈發的不好看了。玲玉說的沒錯,若不是為著靈香,她家輕言怎麼可能躺在床上?好在沒出大事,否則她定不輕饒!
  聽著玲玉故作欲言又止的潛在意味,靈香神色一僵。瞥見盛昕蓉看向她的眼神更顯厭惡,心中頓生不詳的預感。哆嗦著身子朝床上的葉輕言靠了靠,順手握住了葉輕言的手:「夫君,都是靈香的錯,靈香以死謝罪都換不來夫君的安然無恙…」
  「什麼死不死的?靈香你別哭了,這事不是你的錯。」反手握住靈香滑膩白嫩的小手,葉輕言心裡一陣激盪,當即軟言相慰道。
  「夫君…」感動的看著葉輕言,靈香兩眼淚汪汪的咬住下唇,「靈香下次見著二少夫人一定會記著躲開,再不讓夫君為靈香出頭而遭二少夫人羞辱。」
  「靈香姑娘!」眼瞅著靈香就要安然脫身,玲玉氣呼呼的站起身,不滿的斥責終是按捺不住般的倒了出來,「奴婢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沒有資格說您半句不是。可您…您也不能一進尚書府就連累大少爺為了您受傷啊…就是您不心疼,夫人的心裡也會難受的...」
  作死的下賤丫頭!無需去看盛昕蓉的臉色也知曉大勢不妙,靈香神色淒涼,滿懷愧疚的撲在葉輕言的身上放聲大哭:「夫君…」
  抱著大少爺這棵大樹就想時過境遷?風塵女子果然還是膚淺愚蠢!玲玉沒有再開口,只是扭頭看向了面色不愉的盛昕蓉。在尚書府,不是單憑大少爺的寵愛就能風光無限的。沒有夫人的照拂,即便是青樓紅牌,照樣永無出頭之日!
  臉色陰沉的看著葉輕言又是焦急又是心疼的摟著靈香輕聲安撫,盛昕蓉重重的冷哼一聲,衝著靈香喝道:「你還有臉在這哭?滾回自己的房裡閉門思過去!」
  「娘…」感覺到靈香嚇的渾身發抖,葉輕言開口意欲求情。
  「誰都不許求情!玲玉,好生伺候大少爺,不得再有半點閃失。」再不想留在這裡看葉輕言為了一個女子跟她橫眉怒眼,盛昕蓉甩手走人。
  「娘,那個惡婦…」見盛昕蓉轉身就走,葉輕言慌忙喊道。就這樣放過周芸梓?他絕不甘心!
  「放心,娘不會讓你白受傷的。」臉上扯起一抹冷笑,丟下這句話的盛昕蓉頭也不回的大踏步離去。
  「還愣著做什麼?送靈香姑娘回房啊!」狐假虎威這種事,玲玉從來都是得心應手的。先不說她是大夫人房裡出來的丫頭,單是玲瓏這個誰也比不上的護身符,就足夠她囂張好一段時日。
  屋內的幾個小丫頭不自禁的撇撇嘴,心下不屑面上卻也不敢有半點顯示。
  「夫君,那靈香先回去了。」不依不捨的掙脫葉輕言的手,靈香起身離開。閉門思過?真當她怕了玲玉不成?現在的葉輕言不良於行,玲玉除了盡心伺候,還能生出其他ど蛾子?待到葉輕言可以下床…走著瞧!
  這邊玲玉為著趕走靈香竊竊自喜,另一邊的周芸梓正拉著葉凌韜跨進葉家祠堂的門檻。
  「夫君,真要跪?」畢竟是葉家的祖宗,跪跪也無妨。只是這跪的理由就有點…
  「跪!」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伴隨著葉凌韜恭敬跪下的舉動,顯得分外的鄭重。
  好吧!看在葉凌韜的面子上…周芸梓癟癟嘴,乖乖的跪在了葉凌韜的身邊,看著一眾牌位小聲問道:「夫君,哪一位是公公?」
  「先給諸位先輩請安。」沒有直接回答周芸梓,葉凌韜神色認真的叮囑道。
  身為葉家的媳婦,確實該見過各位先輩。心中如是想著,周芸梓先是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隨後便一本正經的說道:「芸梓給各位先輩請安。雖說芸梓是被罰跪才進的祠堂,不過各位先輩火眼金睛,定然已經看透芸梓的良善本質。芸梓之所以遭到懲戒,實為受了天大的委屈,遭遇了莫大的欺凌。」
  「葉家眾位列祖列宗在上,芸梓不敢妄自議論長輩兄長的是非,更不敢有半點忤逆之心。只因芸梓如今已經嫁進葉家,實在不忍見夫家就此敗落,這才斗膽箴言呈稟。還望眾位先輩泉下有知,不忘夜裡托夢給大伯父和大伯母,為芸梓做主,更為葉家一正風氣。」
  目瞪口呆的聽著周芸梓跪在身旁跟葉家列祖列宗告狀,葉凌韜驚愕的甚至忘了出言喝止。待到反應過來,周芸梓已經將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完。當即壓低聲音,皺眉訓道:「列祖列宗面前不許胡鬧!」
  「我哪有胡鬧。」不滿的嘀咕一句,周芸梓逕自抬頭,亮晶晶的眼神對上正中間的牌位,可憐兮兮的說道,「不知該曾多少次的曾曾祖爺爺,芸梓從來都是不畏強權,實事求是的。您老人家不信儘管去問大伯母,今日之事芸梓的的確確是受辱在先的。」
  「周芸梓!列祖列宗面前你也敢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搬弄是非?」聽著周芸梓的話,站在門外的盛昕蓉差點沒瘋掉。什麼叫儘管來問她?怎麼問?鬼纏身嗎?小小年紀就如此心狠毒辣,長久以往尚書府怎得安寧?
  無辜的眼神對上盛昕蓉的怒氣衝天,周芸梓縮縮脖子,畏畏縮縮的往葉凌韜身邊挪了挪。當然,也不忘火上澆油的好心提醒道:「大伯母,身為晚輩,見到曾曾祖爺爺要下跪的。」
  「周…」縱使盛昕蓉心中有再大的怨恨,也不敢在此時此刻反駁出聲。深吸一口氣,平復下滅頂的怒火,盛昕蓉的語氣平靜下來,「大夫方纔已經來看過了。因著你的不尊兄長,輕言必須臥床休養數月。當著列祖列宗的面,你敢睜眼說瞎話的肆意抵賴?」
  「曾曾祖爺爺明鑒,是兄長先辱罵夫君和芸梓的,也是兄長先動手動腳的。芸梓一個嬌弱女子…芸梓和夫君是才逼不得已之下才奮起反抗的。」帶著不甘受辱的憤慨,周芸梓說著還委屈的掉下了兩滴眼淚。
  什麼叫對她動手動腳?盛昕蓉握緊了拳,一步一步逼近周芸梓:「周芸梓,列祖列宗在上,你有膽再把話重複一遍!我家輕言何曾輕薄於你?」
  「大伯母!」羞憤的眼神配上慍怒的語氣,滿臉驚駭的周芸梓抖著身子揚高了語調,「您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當著眾位列祖列宗的面如此羞辱芸梓?此般喪盡天良、敗壞家風的話,身為尚書府當家主母的您怎可隨隨便便就說出口?兄長對芸梓…怎麼可以存著那般齷齪的心思?芸梓絕對不會屈從的!芸梓生是我家夫君的人,死亦是我家夫君的鬼!」
  瞠目結舌的看著周芸梓真亦假假亦真的與盛昕蓉過招,無言以對的葉凌韜以手扶額,直接別過了臉。到底是怎樣的父母居然養出了這麼個無法無天的丫頭。幸哉,哀哉?
  徹底被周芸梓氣得失了理智,盛昕蓉捲起袖子就衝了過去:「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你當你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人人都得供著奉著?我家輕言就是瞎了眼也決計看不上你這水性楊花的惡婦!佔著兄長的親事惦記著小叔的人,不要臉至極!無恥如你,若不是國舅府仗勢欺人的強行逼迫換親,你就是撞死在尚書府外,也甭想踏進我尚書府大門一步!」
  「曾曾祖爺爺救命!」心下嗤笑盛昕蓉的不經激,周芸梓剛欲起身躲開,卻猛地被葉凌韜一手抱住護在了懷中。
  盛昕蓉一邊罵一邊打,又是巴掌又是拳頭,狠狠的落在了葉凌韜的後背上。周芸梓眼神一變,正想起身卻被葉凌韜緊緊摟住。
  不發一語的生生受下盛昕蓉的怒火和洩憤,葉凌韜小心翼翼的護著周芸梓不受波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懷中這丫頭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對大伯母不敬。更何況大哥確實受了傷,他確實該給大伯母一個交待。否則即便是岳父大人趕到,此事他們也不佔理。
  臉貼在葉凌韜溫熱的懷中,鼻尖嗅著好聞的書香氣息,周芸梓的臉色變幻莫測。終是輕歎了一口氣,閉上眼妥協的依偎在了葉凌韜的懷中。既然他不想她當著葉家列祖列宗的面生事,她便乖巧一回又如何?但是,敢打她夫君,這筆賬她周芸梓牢記在心,絕不輕忘!
  「盛昕蓉,你他、媽、的給老子住手!再敢動老子閨女一根頭髮,老子一把火燒了你們整個尚書府!」帶著國舅府一眾護院浩浩蕩蕩的闖進尚書府卻親眼見到自家閨女被葉凌韜護在懷中挨打的畫面,周濟然虎威一震,仰天吼道。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呀,國舅大人終於趕到了!這下盛昕蓉就是仗著葉輕言受了傷也不佔理啦!她可是被逮了個正著!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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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不好惹

  「爹!」聽到周濟然的聲音,周芸梓猛然抬頭,哭音盡現。盛昕蓉,這場戰,才剛開始...
  「梓兒...我的寶貝梓兒啊...」痛心疾首的周濟然大步上前,萬般心疼的摟過站起身的周芸梓上下打量,「有沒有哪疼?有沒有被傷著哪?」
  「爹,梓兒沒事。」周芸梓搖搖頭,隨即苦著臉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葉凌韜,輕聲哽咽道,「可是夫君他...」
  「爹都看到了。」讚許的看了一眼葉凌韜,周濟然轉過頭,惡狠狠的瞪著僵住的盛昕蓉,「盛昕蓉,你今兒若是不給我周家個滿意的交代,我會讓你知道國舅府這三個字究竟是怎麼寫的!」
  「國舅爺大駕光臨,尚書府蓬蓽生輝...」盛昕蓉沒想到周濟然會來的這麼快,更沒想到尚書府竟然沒一個下人趕來通報。此時此刻,盛昕蓉只能暗自慶幸葉凌韜為周芸梓擋下了她的巴掌和拳頭,否則...盛昕蓉不敢多想後果,只能僵硬的笑臉示人。
  「當著葉家列祖列宗的面說這些違心的話,你都不怕天打雷劈,半夜鬼纏身嗎?廢話少說,誰給你的膽子打我國舅府的小姐和姑爺?」都說國舅爺周濟然是個什麼也不懂的莽夫。然而這個莽夫在自家閨女被打的時候,一句簡簡單單的質問卻將自認了不得的尚書夫人打好腹稿的回答盡數噎回肚中。
  誰給她的膽子?周濟然難道不該問問她為何要打周芸梓和葉凌韜嗎?到了嘴邊的回答嘎然而止,盛昕蓉的面色極度難看卻半句不敢多說。
  「心虛的無話可說?盛昕蓉,老子告訴你,你不要以為裝裝啞巴此事就能善了。你敢打老子的女兒,老子就是鬧到皇上面前,也照樣敢讓你這個尚書夫人乖乖跪在地上給老子的女兒磕頭求饒!」周濟然一生無子,最為看重的就是太子妃和周芸梓兩姐妹。太子妃還好說,打小就懂事的無需他操心。反倒是向來調皮搗蛋的周芸梓,性子隨了他,脾氣也隨了他,簡直是疼進了心窩窩裡。要說他最無法容忍的事,寶貝梓兒被欺負當屬第一!
  磕頭求饒?那也要看周濟然有沒有這個本事!她就不信皇上會坐視周濟然無法無天!盛昕蓉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只當周濟然的這句威脅是放屁!
  「爹,不能這樣的。雖然姑父封了梓兒當公主,可梓兒畢竟已經嫁進尚書府,大伯母要打要罵,娘家人都不能插手的。」周芸梓刻意強調「娘家人」三個字,說給周濟然聽,更是說給盛昕蓉聽。盛昕蓉真當皇上不會向著他們國舅府?那就瞧瞧她姑姑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吹起這陣枕旁風!
  娘家人?皇上封周芸梓為公主,那就是昭告天下認下這個女兒,那就是周芸梓的娘家人。如果皇上真的要為周芸梓出頭...盛昕蓉臉上的淡定瞬間散去,換上無法自抑的心悸和驚慌:「國舅爺,這只是誤會...」
  「誤會?行啊!你站著這讓老子揍你一頓,老子也跟你說句誤會。你不怨恨老子,老子也不再要交代。這事了結,如何?」周濟然說著就挽起袖子,衝著身後的護院招招手。於是,護院領頭立刻雙手奉上一根粗、棒。
  看著周濟然抓過粗、棒二話不說的就揮了過來,盛昕蓉尖叫一聲,嚇得面色蒼白,軟倒在地。
  「國舅爺手下留情!」葉濤威一回府就聽到下人稟報尚書府出了事,慌忙趕過來卻瞧見這駭人的一幕。當下顧不上其他,面如土色的求情道。
  粗棒在碰到盛昕蓉的頭的前一刻停下,周濟然鐵青著臉扭過頭:「尚書府的意思是,此事一定要鬧到皇上面前才肯給我國舅府交代?」
  「國舅爺息怒!下官絕無此意。」盛昕蓉到底幹了什麼事惹的周濟然帶著護院衝上尚書府?葉濤威不用多想也能肯定此事他們定然不佔理。不然以盛昕蓉得理不饒人的霸道氣勢,還不將來找麻煩的人轟出尚書府?
  「那行,我周濟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只要尚書大人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可以暫且把此事壓下,不稟明聖上。」冷冷的看著葉濤威,周濟然收起了棒子,意外的好說話。盛昕蓉一介女流,交給他家夫人過來處理便是。至於他,哼哼!
  暫且壓下?葉濤威只覺眼前一片黑暗,茫然失措間便瞥見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葉凌韜:「凌韜你跪著做什麼?趕緊起來。」
  「大伯,我家夫君受了大伯母的打,被大伯母罰跪祠堂三天三夜不准吃喝不准睡覺,更不准起身!」周芸梓的態度看似恭敬,說出來的話語卻極其刺人。盛昕蓉何以此般囂張?葉濤威的縱容絕對脫不了干係。
  「周芸梓你胡說八道,肆意造謠!我何時責罰凌韜了?我責罰的明明是你這個惡...」最後那個「婦」字終是沒有說出口,盛昕蓉駭然的看著從她頭上飛過的大粗、棒,張大了口呆愣當地。
  「搞了半天你責罰的是我家梓兒?好啊!很好!非常好!我家梓兒打小金貴,從沒受過半句罵,更沒挨過丁點打。就是皇上到了國舅府,對咱家梓兒也是輕聲哄著,好言安撫。你們尚書府倒是膽子肥啊!三天三夜不准吃飯不准睡覺更不准起身?來人,給我砸!今兒不砸的尚書府面目全非,誰都甭想回國舅府!」親耳聽見盛昕蓉承認責罰他家梓兒,周濟然就是撕破臉皮也要將尚書府的臉面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幾腳。
  「岳父慎重,這裡是葉家祠堂。」心知國舅定然會為周芸梓撐腰,卻未料到事情會發展至這步田地。無論如何,葉凌韜不能讓葉家祠堂遭到波及。
  「爹爹...」未免周濟然拿葉凌韜開刀,周芸梓扯扯周濟然的袖子,哀求的眨眨眼。
  然而這一次,倒是周芸梓想多了。在親眼見到葉凌韜護著周芸梓不被盛昕蓉責打之後,周濟然對葉凌韜的印象可謂大好。虎著臉瞅了一眼的葉凌韜,周濟然重重的哼了一聲,揮手吼道:「都給我出去砸!不要碰葉家祠堂一磚一瓦!」
  「是!」整齊的應答伴隨著退出去的腳步聲遠去,隨後響徹耳邊的是桌椅倒地、瓷器破碎的刺耳聲音。間或傳來丫頭們的驚呼尖叫,短促微弱,一聽便是受到極大驚嚇後瞬間摀住嘴巴的壓抑叫聲。
  「國舅爺,這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早在盛昕蓉脫口而出真正責罰之人乃周芸梓之時就已嚇得沒了言語的葉濤威遲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心下大急的上前求情道。
  「尚書大人放心,本國舅出了尚書府立刻進宮謝罪。今日之事,本國舅一力承擔,絕不推脫!」砸了尚書府又怎樣?敢動他家梓兒,都別想安穩過日!
  「國舅爺這又是何必?」見周濟然盛怒難消,葉濤威咬咬牙,猛的轉身快走幾步,一巴掌甩在了跌坐在地的盛昕蓉臉上,「都是你這毒婦整日仗著長輩身份欺壓小輩,苛責侄子侄媳,打死你都不為過!」
  「葉濤威,你敢打我?你居然打我?我這麼做是為了誰?我還不是咱們家輕言?咱家兒子差點被周芸梓踢斷腿,我罰她跪三日祠堂又怎樣?我是讓她自己跟列祖列宗謝罪!我...」盛昕蓉越說越傷心,氣勢洶洶的惡狠表情再也掛不住,雙手捶地的嚎啕大哭起來。
  「我可憐的兒啊...我苦命的兒啊...都是娘沒用,娘護不住你啊...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人傷了還得跪在地上磕頭跟害你的人求饒賠罪啊...我不活啦...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我去死,我這就去死...」盛昕蓉的苦情戲越演越上癮,先是坐在地上撒潑大哭,隨即雙腿蹬地雙手捶胸,最後更是一骨碌自地上爬起身朝著一旁的柱子撞了過去。
  哪曾見過盛昕蓉如此弱勢的一面,葉濤威三魂嚇掉了六魄,攔腰抱住盛昕蓉:「你...你這是幹什麼你?」
  「老爺,是妾身沒用。妾身護不住咱們的輕言,保不住尚書府的安寧。妾身...妾身這就當著葉家眾位老祖宗的面以死謝罪...」雙手死死的扒著葉濤威的衣服,盛昕蓉痛哭流涕,打定主意讓周濟然父女無顏見人。
  只不過,周濟然和周芸梓是何等人物?別說盛昕蓉這撒潑鬧死的情景實在太過滑稽可笑,就是盛昕蓉真的死在這裡,關他們何事?他們可沒碰盛昕蓉一根手指頭,按著盛昕蓉自己的話說,那可是為了葉輕言、為了尚書府以死謝罪,死給葉家眾位老祖宗看的...
  是以,周芸梓和周濟然對視一眼,冷笑著走到葉凌韜身旁跪下:「曾曾祖爺爺,您親耳聽見了,大伯母為了咱們尚書府要以死謝罪。等到了地下,您見著大伯母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千萬不要誤解芸梓不懂事,隨意傷人。」
  「剛剛在院子裡,是大哥先對芸梓口出污言穢語,還試圖對芸梓動手。夫君是擔心芸梓才出面阻攔的,沒有半點對兄長不敬之意。哪想到大哥接著便口出惡言,還公然對夫君動腳。芸梓實在是氣不過才反抗的,曾曾祖爺爺一定要明鑒啊...」以死謝罪,說的好聽,不就是想把髒水潑在他們父女身上嗎?她倒要看看,列祖列宗在上,盛昕蓉的戲還怎麼唱下去?
☆、惡婦陪說話

  胡說八道!栽贓陷害!信口雌黃!搬弄是非!眼瞅著周芸梓竟然反過來拿老祖宗來壓她,盛昕蓉氣的渾身發抖,恨的咬牙切齒。只是這尋死覓活的戲,卻是再也演不下去了。
  死掐住葉濤威的胳膊,盛昕蓉低下頭,頻臨崩潰的吼道:「老爺,咱家輕言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呢...」
  葉濤威聞言一震,望向周芸梓的眼神變得深沉。因著這個女子,尚書府一再不得安寧,不得已的搭上凌韜已經使得皇上近日對他的不滿愈發的明顯,現在連尚書府也被牽連禍事...
  「分家!」沒有在意盛昕蓉的鬼哭狼嚎,周濟然道出了今日前來的終極目的。他家夫人說了,無論如何都要幫著梓兒分出尚書府,免得日後徒遭盛昕蓉報復。只要搬進新的府邸,梓兒便是當家夫人,再也沒人敢欺負。
  「不行!」周濟然的喝聲沉如大鐘,盛昕蓉毫不遲疑的拒絕則是尖利刺耳。惹了禍就想跑?她偏偏要將周芸梓留在尚書府好生折磨!
  「誰說不行?老子說行就行!梓兒,回屋收拾東西!爹幫你搬!」完全沒把盛昕蓉當回事,周濟然的強勢霸道絕不容小覷。
  外面砸東西的聲音依舊纏繞耳邊,眼前周濟然的威逼霸權步步戳人要害。葉濤威只覺胸腔中憋悶的怒氣一團一團的揉在一起,越積越多,越漲越大...
  「都住手!」就在葉濤威頻臨爆發的前一刻,外面的大廳傳來一道威嚴不失悅耳的冷喝聲。
  落後幾步的柳琴一抵達尚書府就見國舅府的護院正賽著玩似的砸著尚書府,當下面色一黑,出聲喝止道。就是撕破臉皮,也不能此般白白將把柄送到外人口中啊!
  「夫人!」見到柳琴,國舅府一眾護院紛紛停手,恭敬喊道。
  「誰准你們在尚書府隨便動手的?都出去外面站著!」雷聲大雨點小的將國舅府護院弄出尚書府,柳琴並未帶著身後的奴僕女婢進入葉家祠堂,而是轉向躲在一旁的尚書府眾下人,「都收拾收拾吧!」
  雖然並不認識柳琴為何人,可令一眾凶狠的國舅府護院著實嚇得整個尚書府不敢出聲。此刻一經出現便將國舅府護院喝退的柳琴,無疑有著了不得的身份。是以,待到周濟然、葉濤威和盛昕蓉聞聲步出祠堂,尚書府的一片狼藉已經開始慢慢歸位。
  不像話!簡直是豈有此理!看著眼前的情景,葉濤威和盛昕蓉再也顧不上身份禮儀,一致冷下了臉。
  看著葉濤威兩夫婦的神色,柳琴淡淡的彎了彎眉眼,扯起嘴角走上前:「我家老爺向來脾氣不大好,若是有所冒犯,還望尚書大人和尚書夫人不要見怪才是。」
  周濟然氣焰囂張的在尚書府耍完威風擺完架子,柳琴再跑來□臉?當他們尚書府是可以任意踐踏的菜園子不成?葉濤威忍著怒氣沒應答,盛昕蓉的語氣卻是不甚好起來:「國舅夫人這話說的我們倒是不好接口了。左右國舅府是惹不得的皇親國戚,咱們尚書府也只得認了不是?」
  「瞧瞧尚書夫人這話說的。若是真不好接口,尚書夫人哪還能出聲諷刺咱們國舅府不是?」不以為意的笑笑,柳琴的臉上絲毫未見半點怒氣。
  盛昕蓉當場被噎住。諷刺國舅府自是有的,只是柳琴這般當眾將話挑明,難免有些難堪和無措。畢竟是仗著國舅府理虧才敢回的話,只是此刻看來…她似乎誤解了柳琴讓那些護院住手的顧慮所在。
  「說到底這事的源頭還是在尚書府,大家不如坐下來慢慢商討商討究竟該如何解決此事?抑或一定要鬧到皇上面前才肯罷休?如若尚書府真的有這個意思,我們國舅府倒也無所謂,捨命奉陪便是。」不若周濟然那般動輒罵人動手,柳琴的架勢著實彰顯出一府女主人的雍容華貴及泰然處之。
  「國舅夫人想如何商討?」問出這句話的並非盛昕蓉,而是陰著臉的葉濤威。想他怎麼說也是一朝廷命官,科舉正式選拔出的國之棟樑,與那靠裙帶關係橫行霸道的周濟然豈能相提並論?欺人太甚!目無法紀!不可饒恕!
  「自是好好商討商討如何分家的相關事宜。」不以為杵的伸手拉住意欲發怒的周濟然,柳琴輕飄飄的語氣,卻是一副天經地義的神情。
  「分家,分家…我尚書府如何分家、是否分家,何時輪到國舅府來插手了?國舅夫人未免也太過仗勢欺人。」再好的耐性也經不住周濟然和柳琴一再明目張膽的挑釁,又是砸尚書府又是強逼分家,盛昕蓉握緊了拳冷笑道,「即便是皇親國戚,也需得想想皇貴妃和太子妃在宮內外的名聲…不是?」
  「家妹和小女在宮內外的名聲無需尚書夫人為之擔心,聖上和太子殿下自有明斷。」無論盛昕蓉如何發怒,柳琴的表情始終未有太大的波動。只是風輕雲淡的笑著,不緩不慢的應對著。
  聽著外面的動靜,葉凌韜的眼中一片深邃,黝黑無底。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明瞭,除了宮中那兩位手段高明的皇貴妃和太子妃,霸道強勢的國舅府還有一位鎮得住場的國舅夫人所在。
  國舅府的進退尺度,國舅夫人游刃有餘,拿捏的甚準。即便國舅爺再無法無天,國舅夫人仍是能胸有成竹的把場面圓回來。葉凌韜甚至敢肯定,哪怕是鬧到皇上面前,國舅府亦是不會吃虧。
  仿若察覺到葉凌韜心中所想,周芸梓得意洋洋的捏了捏葉凌韜的手:「我說夫君,咱們倆還要跪到什麼時候?」
  「你覺得呢?」若是他和周芸梓不繼續跪著,國舅府何來的理由發難?自蓮俏跑出尚書府的那一刻起,他和周芸梓便注定了必須受下這次的責罰。三天三夜,在盛昕蓉沒有開口之前,不能起身便是不能起身!
  「不會吧?」看出葉凌韜的認真,周芸梓小聲哀嚎,「我爹娘都來了,還跪給誰看啊?」
  「跪給所有人看!」不止是尚書府和皇宮內的那些貴人,更有整個帝都的黎民百姓。否則,蠻不講理的娘家仗勢鬧上夫家,國舅府的顏面何存?
  「可是跪著很累啊!」周芸梓不滿的嘟起嘴,隨即眼神一閃,賊兮兮的說道,「要不…咱們讓蓮俏在外面守著,要是來了人咱們就跪著,沒來人咱們就起來?」
  這可是葉家祠堂,當著列祖列宗的面也敢胡鬧?葉凌韜的嘴角抽了抽,不再理會周芸梓,兀自扭過頭。
  「幹嘛又不說話?我又沒說錯。蓮俏向來機靈,不會露餡的啦!」周芸梓說著就回過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門外,琢磨著要不要現在就起身出去看看。
  反手拽住周芸梓的胳膊,葉凌韜輕歎一口氣:「曾曾祖爺爺在上面看著,不許任性!」
  視線隨著葉凌韜的話瞄了瞄正前方的牌位,周芸梓乾笑兩聲,乖乖跪回墊子上:「好了啦!不起身就不起身,我陪曾曾祖爺爺說說話總行了吧?」
  陪曾曾祖爺爺說話?望了一眼葉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葉凌韜面色一頓,無言以對。這丫頭到底還能有多強悍?
  「夫君,你還沒告訴我,哪位是我公公呢!」見葉凌韜不搭話,周芸梓又一次舊事重提,視線在一眾牌位中遊走。
  「不許對先輩不敬!」未免周芸梓爆出更多不合禮儀的話語,葉凌韜只得妥協,指著離他較近的一個牌位道,「去給爹爹請安。」
  「夫君,你怎麼可以這樣?妾身第一次見公公,你居然到現在才介紹?而且還故意讓妾身離公公那麼遠。」比劃了一下彼此之間的距離,周芸梓沒事找事的嘀咕道。
  可勁的折騰吧!極度無語的瞪了一眼周芸梓,葉凌韜打定主意再不出聲。
  這一次周芸梓倒是沒有繼續鬧騰葉凌韜,而是乖乖的衝著葉凌韜爹爹的牌位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芸梓給公公請安。公公放心,有芸梓在,娘和秋蝶再也不會受大伯母的欺負。雖說夫君對芸梓冷淡了些,但芸梓一貫大度,所以還是決定好好跟夫君過日子。今日被罰跪祠堂,芸梓自認沒錯,不過大伯母似乎沒打算輕易了結。當然,公公無需擔心。有芸梓的爹爹和娘親在,芸梓和夫君不會吃虧的…」
  周芸梓的話聽著很怪異,葉凌韜卻是沒有制止。周芸梓總是能讓他感覺到她對他的看重,對娘、對秋蝶的親近。之於他,已然足矣。
  「家和萬事興。既然尚書府容不下我家梓兒,分家自是無可厚非。如若尚書府固執己見的不聽勸阻,國舅府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待到日後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還望尚書府記住今日的堅決和強硬。」見葉濤威和盛昕蓉鐵了心的不放人,柳琴倒也不堅持,甚是好說話的拉著周濟然意欲離開。
  這…這是什麼意思?就這樣結束了?葉濤威和盛昕蓉詫異萬分,頓生極大的警惕。該不會是有後招吧?
  後招?柳琴和周濟然剛轉過身沒走幾步,氣喘噓噓的蓮俏就已疾步衝進尚書府:「老爺,夫人,太子妃娘娘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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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婦暗洩憤

  太子妃?怪不得周濟然敢如此囂張,怨不得柳琴會如此輕描淡寫。原來是打定主意不讓他們尚書府好過!葉濤威一陣惱怒,更多的卻是無奈和哀歎。
  盛昕蓉更是直接沉下臉,張口就欲大罵。只是,這還未出口的罵聲在對上款款而來的太子妃時,化作憋屈不已的苦果,澀的心裡極為難受。
  看著周濟然和柳琴不假思索的上前行禮,又見受完禮的太子妃態度恭敬的稱呼著「爹娘」,盛昕蓉只覺渾身發冷,眼前漆黑無望。不行,得快快想出應對的法子才好…
  「咦?我姐來了?」聽著外面的請安聲,周芸梓豎起耳朵,樂不可支的笑道,「夫君,這下尚書府可真的要熱鬧起來咯!」
  「誰惹的禍?」厲眼瞪向周芸梓,葉凌韜心中的無力感愈盛。不過是府宅紛爭,居然驚動了太子妃。周芸梓這丫頭的本事不小,靠山更是太大。帝都任何一座府邸,怕是都完全招架不住。
  「又賴我?」周芸梓柳眉一揚,氣呼呼的鼓鼓腮幫子,絲毫不介意在葉凌韜面前留下不美好的印象,「是你們尚書府欺我在先的!我這是適當的反抗!」
  「首先,欺負你的人不包括我在內。再者,你的反抗絕對談不上『適當』二字。」聽著周芸梓的指控,葉凌韜抿抿嘴,還是忍不住反駁道。
  「我又沒說你欺負我了,我只是說你們尚書府。你本來就是尚書府的二少爺,現在還不想分家的幫著你們尚書府,還有什麼好狡辯的?」昂著頭瞅著葉凌韜,周芸梓一點也不退讓的怒道。當他們國舅府愛管尚書府的閒事啊?還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敢跟她得了便宜還賣乖,想得美!
  「我沒有不想分家,只是…算了,不跟你說了。」說也說不清,白費唇舌罷了!葉凌韜話到一半忽然停下,不打算跟周芸梓繼續爭執下去。
  「最討厭說話說到一半就不說的人!」惡狠狠的瞪著葉凌韜,周芸梓兀自不依不饒。
  待到太子妃走進葉家祠堂,看到的便是跪在地上的兩個人,一人低頭另一人氣呼呼的瞪眼的情景。眼底滑過一絲不自禁的笑意,面色卻是端正嚴肅的令人生寒:「不知尚書大人和尚書夫人可否解釋一下,為何本宮的妹妹會跪在此地呢?」
  「姐…」伴隨著太子妃的問話,葉濤威和盛昕蓉還沒來得及回答,跪在地上的周芸梓已經哭喊出聲。被葉凌韜惹起的滿腹怨氣齊湧而上,聽得眾人聞之一震,煞是滲人。
  「梓兒這是又犯了什麼錯?還罰跪?」太子妃走到周芸梓面前,輕輕拍拍周芸梓的頭。似乎陷入久遠的回憶般,臉上帶著緬懷的笑意,「姐記得以往在家裡的時候,你就是再調皮也沒遭過這種罪呢!」
  「姐,我是無辜的!」雙手緊緊的抱住太子妃的大腿,周芸梓哀嚎不已,放聲大哭,「那個葉輕言非要誣賴我傾心於他,我不理會他他便又是罵又是打。舉得高高的手,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落到我的臉上了。我…哇…我要見姑姑,我要見姑姑…」
  「好了好了,梓兒不要哭,姐知道你受了委屈。這事姐會如實跟姑姑說,父皇那邊也是免不得需要報備的。你先起來,姐給你做主便是。」哪想到周芸梓會玩這一招,被嚇了一跳的太子妃嘴角微微抽搐,慌忙伸手摟住周芸梓。
  「大伯母說要罰跪三天三夜。」周芸梓沒有動,癟著嘴委屈道。
  「尚書夫人?」太子妃聞言自是直接扭頭看向盛昕蓉,言語中不乏質問和惱意。
  「這…」盛昕蓉咬咬牙,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太子妃明鑒!周芸梓非但不敬兄長,更是公然下狠手,累得我兒…我兒此刻還躺在床上不得動彈…」
  「她胡說!」盛昕蓉的聲淚俱下還未完,周芸梓就已叫囂出聲,「自打嫁進尚書府,葉輕言就一再找我的麻煩。我好心好意救了他懷有身孕的側室,他還反咬一口的誣陷我意圖害死他的孩子。尚書府那麼多人親眼目睹,都可以為我作證。」
  「還有那個春香樓的紅牌,第一次見著我夫君就極為不要臉皮的直勾勾望過來。明明就只是一個妾侍,還老是端出一副趾高氣昂的大不敬模樣。我不過是稍加訓斥兩句,葉輕言就立刻像我殺了他全家似的衝了過來。」
  「那麼多丫頭看著,我憑白被他羞辱了一番,他還要動手打我。要不是我夫君及時趕到,指不定我會被打成什麼樣子。」周芸梓說的慷概激昂,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所有的過錯推給葉輕言和靈香,順道還不忘為葉凌韜爭爭顏面。雖說葉凌韜此人極不識趣,又愛惹她生氣,可誰讓她偏偏就看上這個緊急時刻會挺身而出護著她的男子了呢!
  「周芸梓!」聽著周芸梓的話,盛昕蓉氣得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罵道,「你就不能摸著良心說句實話嗎?」
  「大伯母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就沒說實話?行!您想聽實話是吧?那我就盡數告知我姐聽!」周芸梓說著就扭過頭,一隻手指著盛昕蓉,「姐,尚書夫人不僅罰我跪三天三夜的祠堂,還不准我吃喝、不准我睡覺,更不准我起身。這些話都是爹爹剛剛親耳聽見,我絕無半句虛假。」
  看著盛昕蓉的面色變得更為蒼白,周芸梓忽而就衝著周濟然眨了眨眼:「還有,我乖乖罰跪,尚書夫人卻追到祠堂當著葉家列祖列宗的面對我惡言相向,更甚大打出手。這事也是爹爹親眼目睹的。你要是不信儘管去問爹爹,我什麼話也不說了。反正葉家各位先輩都在上面看著,她不心虛,我更不會!」
  「瞎說什麼了你?姐不信你還信誰?這個世上姐還能找出第二個親妹妹來?」不輕不重的敲了一記周芸梓,太子妃的語氣中儘是寵溺。
  「我不管!你自己看著辦!」鬆開抱著太子妃的手,周芸梓氣哼哼的別過頭,仿若受盡極大委屈般的再不願意開口。
  「既然事情都說清楚了,就請尚書夫人給本宮一個合理的交待吧!」很顯然,太子妃不欲再聽盛昕蓉的任何辯解。不著痕跡的瞄了一眼周芸梓,心下沒好氣的直搖頭。
  「太子妃恕罪!」心底的絕望愈發的增添,盛昕蓉深深的埋低了身子。太子妃擺明了偏袒周芸梓,她縱使再多理由又能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的太子妃,未來的一國之母,誰敢忤逆?
  「恕罪?照理說尚書府的家務事,本宮原本也不該插手。只是我家小妹從來都是個嬌慣的主,本宮想著定是她的錯才特地趕來尚書府主持大局。哪知中間竟還有著此般大的隱情…」太子妃停頓了片刻,在盛昕蓉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的那一刻,輕歎了一口氣,「也罷,此事本宮會如實呈稟聖上再做定奪。」
  「太子妃息怒!」葉濤威此時此刻的出聲,看似意料之外,又似乎就在情理之中,「都怪微臣管家無方,才會鬧出此等丟人現眼的亂子。只不過…區區內府小事,實在不敢有辱聖聽。」
  「無礙。父皇這幾日一直念叨著好久沒見著梓兒這丫頭了,也不知梓兒嫁進尚書府過的可還順心。恰逢良機,便一道進宮去看看便是。」既然來了尚書府,定然要徹底為梓兒解決後患。不肯分家?那便皇上面前再細說!
  聽著太子妃的話,盛昕蓉面色一白,渾身一顫,逕自倒在了地上。想逼她進宮送死?沒門!
  「夫人…」飽含淒涼的喊聲一起,葉濤威整個人撲了過去。將盛昕蓉摟在懷中,再不理會太子妃的皇權之威。
  「大伯母!」幾乎同一時刻,驚呼出聲的周芸梓亦是趕至盛昕蓉身旁。就在葉濤威的眼皮子底下,雙手死命的拍打著盛昕蓉略顯肥胖的臉,「大伯母,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什麼?死了?來人,馬上去請太醫!」周濟然皺緊眉頭,揮手衝著門外喝道。
  死了?柳琴和太子妃對視一眼,彼此都沒說話。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看著她們家梓兒光明正大的在盛昕蓉的身上下黑手。
  沒想到打了這麼多巴掌盛昕蓉也不肯睜眼,周芸梓眼珠滴溜滴溜的轉來轉去。在葉濤威實在看不下去意欲出聲阻攔她打下去的前一刻,周芸梓一隻手捏住盛昕蓉的鼻子,另一隻手摀住了盛昕蓉的嘴巴。面色著急的看著葉濤威,嘴上不忘詢問道:「有氣嗎?大伯母還有氣嗎?」
  再有氣也會被你憋的沒氣啊!葉濤威欲哭無淚,想要喝退周芸梓又礙於太子妃和國舅爺在場,想要附和周芸梓又怕周芸梓真的把盛昕蓉給折騰死。一時間就這樣呆愣住,說不出半句話來。
  看著盛昕蓉的面色由紅潤慢慢轉為青紫,周芸梓撇嘴冷笑。還待繼續加力,就被身後的人扯了起來。張嘴欲吼回去,正對上葉凌韜深沉瞭然的眼神。當下脖子一縮,老老實實的不再作怪。
  作者有話要說:接編編通知,文文將於本週四(3月21號)順V。明天不斷更,還有一章啦!入V當天三更,或許四更。謝謝親們的支持,麼麼親們!\(^o^)/~算算字數偶這兩天好忙,繼續奔走碼字,~\(≧▽≦)/~PS:入V章節會防盜,提前跟親們說聲不好意思哦!╭(╯3╰)╮    手機黨的妹子,一定要大力的虎摸虎摸!    若是不能接受防盜的親們,也在此說聲抱歉。親們可自行決定要不要購買,千萬別說偶騙錢啦!o(╯□╰)o
☆、惡婦終分家

  「芸梓,韜兒...」待到聽聞鬧出事的林雪火急火燎的帶著葉秋蝶趕過來的時候,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甫一看見倒在地上的盛昕蓉,林雪怔愣住,已經喚出口的關懷擔憂就這樣戛然而止,消失在不明所以的震撼中。
  聽見林雪首先喊得她家梓兒然後才是葉凌韜,柳琴心下自是極其滿意。毫不遲疑的上前挽住了林雪的胳膊,語氣甚是親近的喊了一聲「親家母。」
  親家母?國舅夫人?受寵若驚的林雪當即慌了神,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咱家梓兒嫁進尚書府,便是親家母的兒媳婦,哪裡有不敢當一說?」沒有放開挽著林雪的手,柳琴語氣溫和的笑道。
  「我娘說的是。還望二夫人不要太過見外才是。」適時的□話題,太子妃的出聲顯然便是為周芸梓做靠山的強力保證。
  林雪再無知也聽說過國舅府只有兩位女兒。能稱呼國舅夫人為娘親的,除了周芸梓便只有…林雪臉上的血色瞬間散盡,慌張的拉了拉身旁的葉秋蝶,雙膝一彎就要下跪行禮。
  「二夫人不用多禮。」親自伸出手扶住林雪的另一隻胳膊,太子妃神色溫和,態度親近,「都是一家人,一道找個地方坐下來說說話就好。」
  憑什麼林雪就不用行禮?憑什麼她就必須低頭求饒?躺在地上裝死的盛昕蓉剛喘過氣就聽見了太子妃的最後一句話。十指無意識的握緊,強壓住喧囂翻騰的怒火。
  眼見的瞅見盛昕蓉的反應,周芸梓撇嘴冷笑。不動聲色的提起腳,狠狠的踩在了那只不安分的爪子上。
  「啊!」伴隨著刺耳且淒厲的尖叫聲起,盛昕蓉再也裝不下去的睜開眼睛嚎叫道。周、芸、梓!一字一頓,盛昕蓉在心中狠狠的咒罵道。給她走著瞧!她早晚會將今日的債全都討回來!
  「大伯母,您終於醒了?沒事吧?究竟是哪裡不舒服?」故作詫異的看著睜大了眼瞪過來的盛昕蓉,周芸梓用盡全身力氣的狠狠碾了碾腳尖,不待盛昕蓉痛呼出聲便神情焦急的問道。敢打她家夫君,掐不死這個老東西也得好好踩踩這只爪子,為她家夫君洩洩憤!
  「手…手…」神情痛苦的仰視著居高臨下的周芸梓,此刻的盛昕蓉再無半點耍狠心思,腦子中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解救她自己的手。
  「大伯母說什麼?水?」滿臉茫然的看著盛昕蓉,周芸梓慢慢蹲下、身子,全身的重量隨之下移,毫無疑問的盡數落至盛昕蓉被死死踩住的左手上。
  眼睛驟然瞪圓,瞳孔猛地緊縮,太過劇烈的疼痛使得盛昕蓉張大了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的手…
  「大伯母很難受嗎?不用擔心。我爹爹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太醫不比宮外的大夫,保管藥到病除。您再忍忍,不會有事的。」安撫的幫盛昕蓉順了順氣,周芸梓絲毫沒有起身離開的打算,一副良善的表情看的葉濤威不明所以又無從應對。
  這丫頭難道真的想就此費了大伯母的手?看著周芸梓大咧咧的踩在盛昕蓉手中的腳,葉凌韜輕歎一口氣,實在無法置之不理。這般明目張膽的洩憤舉動,實在算不得明智。一旦被挑明,周芸梓絕對占不得好。
  「大伯,還是先將大伯母送回房裡歇著吧!」看著顯然不在狀態內的葉濤威,葉凌韜不著痕跡的移動著腳下的步子,擋住了周芸梓踩在盛昕蓉手上的腳。
  「腳...腳...」盛昕蓉的右手顫抖著舉起,直直的指著周芸梓,試圖舉證其罪不可赦的惡行。
  「大伯母放心,外面那麼多下人候著,不用大伯母親自走路的。」只做沒聽明白盛昕蓉所指,葉凌韜搶先接過話題,順帶將偷笑不已的周芸梓扯離盛昕蓉身側。
  周芸梓這一退開,無法避免便露出了盛昕蓉被踩的紅腫的左手。顧著盛昕蓉神情的葉濤威沒發覺這其中的不對勁,杵在一旁的周濟然卻是看得真真切切。
  濃黑的粗眉下虎虎生威的一對眼饒有興趣的瞅著盛昕蓉的肥豬蹄,周濟然磨拳擦掌的就想往前湊。之前怎麼就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招可以玩呢?這下逮著機會可得好好試試!
  「老爺!」眼尖的發覺周濟然的異常舉動,柳琴及時出聲,挽救了盛昕蓉的再度遭難。
  「嗯?」還沒踩上去就被自家夫人發現的周濟然摸摸鼻子,尷尬的笑笑。
  「老爺,這是親家母。平日裡對咱家梓兒關懷備至,可得好好感激一番。」柳琴一邊說一邊在心下翻白眼,不欲讓周濟然鬧騰下去。梓兒小孩子性子,折騰折騰也就算了。她家老爺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能跟著胡鬧?
  「國舅夫人言重了。芸梓性子乖巧懂事,率性活波,是個惹人疼的好孩子。」無論如何也不敢托大喊一聲「親家母」的林雪收斂起緊張,發自內心的說道。
  率性活波是有的,乖巧懂事?頗有深意的瞥了一眼絲毫沒覺得害臊的周芸梓,柳琴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不過也只是瞬間功夫便恢復自然,忙不迭的客氣道:「親家母過獎了。咱家梓兒打小就被寵壞了,大事小事都憋不住的喜歡鬧騰。好在本性不壞,還望親家母多加管教才是。如若梓兒有哪兒做的不對,也請親家母多多見諒。」
  說來說去,重點還是落在最後一句。見諒!還必須多多見諒!林雪雖然性子軟弱,可也不是愚鈍之人。無需多說便直點頭,止不住的應道:「應該的,應該的。」
  「娘,您要和親家伯母話家常不如留在下次?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呢!」衝著被下人攙扶著走向祠堂外的盛昕蓉努努嘴,太子妃示意的眨了眨眼。
  「瞧我,一見親家母倒是樂忘了。」柳琴笑瞇了眼,拽著林雪柔聲道,「親家母,照理說這事是輪不上咱們國舅府插手的。只是您也看見諒,事情既然被咱們撞上了,也是無法當作沒瞧見的。更何況今日趕巧梓兒她姐姐也在,就想著一併幫著親家母把家給分一分。不知親家母意下如何?」
  分家?這...林雪下意識的將視線投向了葉凌韜。這些日子的紛爭她也瞧在眼裡,無奈盛昕蓉說什麼也不肯分家。若是今日就此分家,尚書府是否就可以太平了?
  「娘...分吧...」小力扯扯林雪的袖子,葉秋蝶小小聲的嘀咕道。老早就想著分家了,哪想到拖到至今仍是沒有下文。要不是大伯母太強勢太霸道,她二哥哪能...好在二嫂並不如傳聞中的那般毒辣,否則她二哥的一輩子都毀在大伯和大伯母的手中了...
  林雪哪能不知道葉秋蝶所為何事?心中的猶豫在對上葉凌韜沒有任何表示的冷峻眉眼後化作前所未有的堅定,林雪點點頭,聲音不大卻清晰入耳:「好。」
  好?林雪居然敢應好?盛昕蓉嘔的差點吐血,紅腫的左手早已麻木沒有知覺,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今日所受的恥辱。這群人想逃之夭夭?她會讓他們後悔!一定會!
  因著太子妃的坐鎮,因著周濟然的強權,因著尚書府外一眾護院的待命,葉濤威和盛昕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只得咬牙忍下一切不滿,默許了這所謂的分家一說。任由林雪等人在尚書府內大張旗鼓的叫囂著收拾東西搬離尚書府。
  「狗仗人勢的東西!目中無人給誰看?真把自己當成皇親國戚了?居然還敢在咱們面前趾高氣揚...啊...」盛昕蓉的罵罵咧咧消停在一不小心碰上的左手上,眼淚唰唰的往下流,「這都是什麼日子?堂堂尚書府的女主人竟然被一群寄人籬下的白眼狼欺凌的如此淒慘,還讓我如何出門見人?」
  「夠了!」心中的煩躁無以倫比的劇增,葉濤威恨不得立刻堵住盛昕蓉的嘴。太子妃還沒回宮呢!國舅爺還沒出尚書府呢!罵給誰聽?哭給誰看?到底還要不要尚書府在整個帝都立足?
  「你就只會凶我!有本事去外面耍威風啊!在這吼給我聽有什麼用?今日之後,整個帝都誰不知道你這個尚書大人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窩囊廢!」一肚子憋屈無處訴說還被葉濤威怒喝,盛昕蓉當即火大,陰著臉無所顧忌的回道。
  「你這個蠢婦給我閉嘴!」一巴掌狠狠的抽在盛昕蓉的臉上,氣的失去理智的葉濤威再也壓不住翻湧的熊熊怒火,用盡全身力氣的扇了過去。
  「葉濤威!老娘跟你拼了!」這一天她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罵?葉濤威不但不站在她這邊,更甚幫著外人跟她做對?盛昕蓉大吼著撲了過去,不依不饒的跟葉濤威扭打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今天實在太忙,很抱歉現在才更新。繼續熬夜碼字,為親們準備明天的更新去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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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惡婦亦心虛

   「居然真的打起來了?」愕然的聽著蓮俏的小道消息,周芸梓先是一愣,隨即完全不顧及形象,笑的前俯後仰。

「你啊,就知道幸災樂禍。闖這麼大的簍子也不怕兜不住。」纖細的手指點點周芸梓的額,太子妃面帶笑意的訓斥道。

「兜不住就兜不住!」不以為意的撇撇嘴,周芸梓瞅瞅四下無外人在,諂媚的抱住太子妃的胳膊搖啊搖,「不是還有姐姐和姑姑在嘛!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肯定捨不得唯一的妹妹吃苦受罪對不對?」

「你確定不是你讓別人吃苦受罪?」任憑周芸梓搖著她的胳膊,太子妃沒好氣的嗔怪道。

「哪有?天地可鑒,從來都是麻煩先來找我的!」周芸梓義正言辭的嘟嘟嘴,舉手發誓以示清白。就盛昕蓉那不靠譜的德行,她才懶得去招惹上呢!

「麻煩來找你你就不會躲開?硬碰硬就那般有趣好玩?現在是尚書府,姐姐還能幫你擔著。他日若是連姐姐也有心無力,看你怎麼辦?」身居深宮內院,太子妃能幫上周芸梓的其實也未有想像中的那般多。畢竟是最靠近權力的頂峰,高處不勝寒,更容不得太子妃行錯半步。

「姐,我知道你的顧慮。放心啦,我有分寸的。」又不是真的天真不知世事,哪可能將自家姐姐和姑姑往火坑裡推?既然敢對上尚書府,周芸梓自然有把握將事情圓的誰也說不出半句是非。

「姐知道你從小就聰明,不用姐多費心。但是...」神情認真的看著嘻嘻哈哈的周芸梓,太子妃的臉上是少有的冷凝,「你既然已經嫁做人婦,就不許再像以前那般耍性子瞎胡鬧。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磨合固然重要,互相禮讓才是至為關鍵。還有,對婆婆、對小姑,都要有容人之量,不得恃寵而嬌,仗勢欺人。」

「嗯嗯。」自家姐姐的教誨周芸梓心中當然明瞭透徹,可也架不住這其中的濃濃關懷和愛護之心。小雞啄米的猛點頭,絲毫不敢懈怠的乖乖聽著。

「你這丫頭...也罷,大道理你也都懂,姐就不招你嫌了。時辰不早了,姐該回宮了。」太子妃揮揮衣袖,臨走前的最後叮囑甚是鄭重其事,「今日之事,無論如何都是瞞不住姑姑的。至於父皇那邊,姐和姑姑會見機行事。如有必要,先下手方為強。你啊,下回再敢胡鬧,姐第一個不饒你!」

「知道知道。下次再也不敢勞姐姐大駕了。」輪也該輪到姑姑了不是?心下如是嘀咕,周芸梓的面上卻是半點也不敢顯示出來的。

「別以為姐不知道你心中那點小九九。真要姑姑出馬,今日之事絕沒有這麼簡單了結。」話到嘴邊仍是忍不住說出了口,太子妃的臉上儘是告誡之意,「分了家就要好好過日子。尚書府若是敢找上門尋麻煩,直接派人攆出來便是。你家夫君也是有官職在身的,早晚會提拔上去。再這樣任尚書府騎在頭上,怎麼也不像話。」

「哎喲我的好姐姐,這話說給我聽可沒用。就我家那塊榆木,我就是拿鞭子在背後抽都使喚不動的主。」誇張的長歎一口氣,周芸梓時刻不忘在自家姐姐面前博同情。

「你就得瑟吧!當姐不知道你那點手段?我可是一五一十的聽說了你辣手摧花的英雄事跡。據說連蓮俏都被你轟走了?不愧是咱們國舅府的二小姐,好大的陣勢!就是不知道這效果如何?」湊近周芸梓面前曖昧的笑笑,太子妃根本不給周芸梓解釋的機會,拍拍周芸梓的肩膀,轉身走人。

「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冤枉...」即便周芸梓撩起裙擺追在太子妃身後喊冤,仍是沒有換來半點改變。眼睜睜的看著太子妃的身影消失在尚書府外的華麗馬車內,周芸梓顧著臉扭頭瞪向蓮俏。

「小姐,奴婢可是一句話也沒敢胡說的。」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蓮俏堅決不後悔的選擇了最不心虛的立場。她家姑爺就那樣被小姐白白給糟蹋了還沒名沒份的,怎麼也該讓夫人和大小姐好生說說小姐才是啊...

女生外向!才多長時間就被葉凌韜給收買了?果然,穩重如蓮俏,也始終過不了美男關!怒其不爭的看著理直氣壯的蓮俏,周芸梓無奈的搖搖頭,大歎手下猛將的倒戈相向。

小姐就是這點不懂事!做都做了還不敢當著大小姐的面承認罪行...蓮俏癟癟嘴,直歎她家小姐的厚臉皮程度再度加深一層,實在無法抵禦。

相較太子妃悄無聲息的離去,周濟然和柳琴擺明了是打定主意要留在尚書府用膳的。是以,在與林雪細細商討完所有的分家事宜後,周濟然一拍桌子,來勢洶洶的定下了那座僅離國舅府數百米的新府邸。

住在國舅府旁邊?林雪身子一抖,不自覺的握緊了葉秋蝶的手。這樣一來,若是芸梓和韜兒鬧了矛盾,豈不是日日都要被國舅爺和國舅夫人找上門?

那個...住在國舅府旁邊?好是好啦,大伯母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尋上門找她娘出氣。可是...萬一二嫂動不動就鬧脾氣回娘家,她二哥豈不是顏面掃地,淒慘度日?回握住林雪的手,葉秋蝶亦是深表擔心。

「嗯?住在國舅府旁邊?」林雪和葉秋蝶不敢問出口,周芸梓卻是沒有半點忌諱的。眨巴眨巴眼,瞅瞅沒有表態的柳琴,再望望不動聲色的葉凌韜,周芸梓嘟囔道,「娘不會故意把我拐回去,好就近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吧?」

「胡說什麼呢你?娘是這種人嗎?」柳琴挑眉怒道。若不是為著早點抱上孫子,誰有功夫搭理這丫頭的一舉一動?

「看吧看吧,惱羞成怒了吧?」得意洋洋的抬高下巴做了個鬼臉,周芸梓轉頭對上葉凌韜,「我聽夫君的,夫君說住哪就住哪。」

周芸梓期翼的眼神透著滿滿的信任,葉凌韜心下一暖,本有些排斥的思緒不經意間便隨之淡去。多番考慮之下,倒也沒有立刻接話。

「賢婿啊,新府邸的護院國舅府幫你出,如何?」多麼省事又一勞永逸的法子,錯過的是蠢蛋!

「下人不夠使喚的,也都從國舅府調派。」不愧是多年夫妻,柳琴老神在在的跟著說道。

「爹,娘,你們這是幹嘛呢?」一頭黑線的聽著自家爹娘給出的條件,周芸梓倒奇怪了。之前她嫁人的時候也沒見這兩人意欲給出如此豐厚的待遇啊!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一邊玩去。」周濟然面色黑了黑,恨不得馬上把只會攪局的周芸梓丟出門外。之前是嫁女兒,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了。現在有機會將女兒拐回身邊,當然是不遺餘力的必須說服葉凌韜。

「梓兒,娘好久沒喝到你親手泡的茶了。」要說將周芸梓打發走,柳琴當仁不讓的是箇中高手。視線瞟向門外,未盡的意味盡顯在外。

她家爹娘是把她當三歲小娃糊弄嗎?周芸梓的嘴角甚是明顯的抽搐了兩下,倒也任命的站起了身。

然而,就在周濟然和柳琴心中的大石落下,打算集中精神說服葉凌韜時,已經提腳離開的周芸梓忽然轉身拉住葉凌韜的手:「夫君陪我一起去。」

「胡鬧!」想也沒想的喝出聲,周濟然拉下臉,「婦道人家泡個茶,拉著自家男人像什麼話?」

「爹也說了是自家男人。我周芸梓的男人,怎麼就不能陪我一道去泡茶啦?」周芸梓撇撇嘴,不滿的抗議道。

「梓兒不許任性!」周芸梓心底的小算盤,柳琴自是清楚明瞭。瞥了一眼任由周芸梓拉著的葉凌韜,含笑說道,「凌韜坐著便是,別慣著這丫頭。」

「娘...」聽著柳琴的話,周芸梓跺跺腳,板著臉衝著葉凌韜嚷道,「葉凌韜,你陪不陪我去?」

黝黑如墨的眼神對上周芸梓眼底的慌亂,葉凌韜思忖片刻,輕輕額首:「嗯。」

沒有再看周濟然和柳琴的神情,周芸梓二話不說的扯著葉凌韜走出屋子,徒留目瞪口呆的四人無言相對。

一出屋子便放開拉著葉凌韜的手,周芸梓急匆匆的走在前面,仿若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她似的。

「停下來吧!」快走兩步拉住周芸梓的那一刻,葉凌韜心中的諸多想法沉澱下來,自行有了決定。

依言停下腳步的周芸梓眼神遊移,視線飄來蕩去,就是沒有落在葉凌韜的身上。

「本不是什麼大事,無需此般計較。」就算是搬去國舅府旁邊,也不過是方便國舅府就近照顧她。真要說起來,也未嘗不可。

「你自己不要多想就行了。」周芸梓咬咬嘴唇,隨即低下頭。打心底說,她是偏向自家爹娘的。她家爹娘之所以越俎代庖的坐在屋子裡細說分家事宜,不就是為著給她安排好無憂無慮的後半輩子?只不過...一想到這樣確有強權逼人之嫌,逼的還是葉凌韜...向來我行我素的周芸梓破天荒的就感覺些微不自在了...
☆、第28章

     定定的看著周芸梓的發頂良久,葉凌韜嘴角微翹,眼中染上點點笑意:「好。」

    好什麼好?誰跟他商量了?只是告知!告知懂不懂?說的好像她在求他原諒似的…周芸梓輕哼一聲,沒有接話。

    「那就依岳父岳母的意思,搬去國舅府附近吧!」視線始終停留在周芸梓的身上,葉凌韜輕聲說道。

    「什麼?」猛的抬起頭,周芸梓滿臉的驚詫怎麼也掩飾不住。她都站在他這邊了,他幹嘛還要受迫應承下來?

    好笑的看著不可思議瞪圓了眼的周芸梓,葉凌韜抬起手,終是忍不住摸了摸那甚是柔軟的發頂,轉身離開。

    這…這是什麼意思?調戲她?安撫她?留在原地的周芸梓臉色變了又變,一時間竟摸不透葉凌韜此舉的深意。

    待到蓮俏找過來,看到的便是一動也不動的周芸梓:「小姐,你怎麼站在這發呆呢?夫人讓你手腳麻利點,不要耽誤時間。」

    「你家姑爺不是回去了嘛!還找我做什麼?」周芸梓撇撇嘴,逕直走到一旁坐下,沒打算真的去泡茶。

    「夫人這不也是為著小姐好嘛!要是真回了國舅府,哪還怕那些人找上門來尋麻煩?」對於這點,蓮俏堅定的擁護柳琴的決策。至於那些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腦子發熱的再度送上門來找死?為著她家小姐僅剩的那點名聲,還是必須得小心謹慎才好。

    「找麻煩就找麻煩,誰怕誰啊?」不以為意的揮揮手,周芸梓的心思依舊停留在葉凌韜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上。算是親暱吧?一時無心還是早有預謀?難不成看上她的花容月貌了?

    「小姐你自然是不怕,可二夫人、姑爺還有三小姐呢?這次是分家搬出尚書府,下次呢?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呢!」想著她家小姐的性子,蓮俏萬般不看好日後的風平浪靜。加之尚書夫人本就不是吃素的,這事肯定還沒完…

    「停!」紛擾的思緒被打斷,周芸梓板著臉威脅道,「我說蓮俏,你怎麼越來越愛說教了?小心我哪天不樂意了,直接把你送回國舅府。」

    「這個小姐不必擔心,奴婢等著便是。」絲毫沒把周芸梓的威脅放在心上,蓮俏扯扯嘴角,神情恭敬的見招拆招。

    「我警告你蓮俏,不要仗著你家小姐我念舊,就不把本小姐的話當回事。早晚有一天,哼哼!」周芸梓怒而拍桌,咬牙狠道。

    看著周芸梓擺明遷怒的模樣,蓮俏無語的垂下頭,不再與周芸梓爭嘴。還是她家夫人說的對。不能跟她家小姐對著幹,否則她家小姐定會越挫越勇,幹勁十足。只是眼下看來,姑爺的決定似乎並未令得小姐滿意,卻不知姑爺又會得何下場?

    親耳聽見葉凌韜答應搬去國舅府附近,林雪和葉秋蝶對視一眼,心中無奈卻也無從辯駁。而周濟然和柳琴則是心情甚好,極為滿意。

    「好,好!」大力拍著葉凌韜的肩膀,周濟然樂得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不錯,不錯。」柳琴笑瞇了眼,目不轉睛的看著葉凌韜只點頭。

    這便是已經定下來了?眼見沒有悔改的餘地,林雪和葉秋蝶頓覺茫然,想要阻攔卻無從開口。兩人四眼殷切的望著葉凌韜,只盼其能改變主意,卻終是徒留失望。

    「真的決定了?」是夜,周芸梓端坐床頭,陰著臉瞪著一派自然的葉凌韜。

    「嗯?」視線至手中的書本移至周芸梓的臉上,葉凌韜勾唇輕笑,「嗯。」

    「笑笑笑,早晚有你後悔的!」被葉凌韜的若無其事氣得怒起,周芸梓氣呼呼的翻身上床,閉上眼睛不再搭理葉凌韜。

    後悔?葉凌韜眼中墨色閃過,隨即點綴上璀璨的點點星光。不過一個搬家,卻足以令他看透周芸梓的心思。細細想來,他算不得虧。

    「什麼?分家?」葉輕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挺挺的自床上坐起卻碰上不能動彈的腿,忍不住痛呼出聲的同時仍然不忘盯著前來通風報信的靈香。

    「夫君你怎麼樣?有沒有弄痛自己?」沒料想葉輕言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靈香慌忙上前,小心翼翼的關懷道。

    「大少爺需要靜養,靈香姑娘您就不能安分點嗎?」端著湯藥推門而入的玲玉面帶薄怒,說出口的話語自是極其不客氣。伺候大少爺的時候就見不著人影,一轉身就趁機溜進房幹些不三不四的齷齪事。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放肆!」一再被玲玉挑釁,靈香的小性子跟著點爆。反正盛昕蓉不在,她也不必給一個下賤丫頭留顏面。

    她放肆?玲玉一口氣堵在胸口,滿臉嘲諷的上下打量了靈香一番:「靈香姑娘倒是不放肆,偏生大少爺回回受苦受難都是因你而起。」

    「你!」本欲發火忽然頓住,靈香心思一閃,想起了這幾日在尚書府打探到的消息,「沒規矩的丫頭就是上不了檯面!就算是同母所生,也是不一樣的。」

    玲瓏不就是好命的比她先懷上大少爺的孩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被戳中心底最痛處的玲玉面色一僵,在葉輕言些許不贊同的眼神中默默的放下湯藥,躬身退了出去。

    這…這是什麼意思?玲玉不伺候葉輕言喝藥就走了?等著她來伺候?憑什麼?她又不是尚書府的丫頭!要說伺候人,靈香也不是不會。只是打從她離開春香樓的那一刻,她就在心底暗暗發誓,這一輩子再不伺候任何人!即便是幫她贖身的葉輕言,她也不可能為其改變初衷。

    沒錯,她之所以能安然從良,並非如她所說那般拿出自己積攢多年的私房錢,自食其力的離開了那個煙花之地。而是靠著葉輕言私底下提前給她的大把銀票,風光無限的在老鴇面前揚眉吐氣了一回。

    雖說離開的時候她的腰桿挺的比任何時候都要直,心中也認定了這輩子絕不離開葉輕言這棵大樹。但是,她自己比誰都清楚,葉輕言從未真正走進她的心。而深深倒映在她心頭的那個身影,哪怕同住一個屋簷下,也從不曾在她的身上投注一絲一毫的注意力。

    曾經無數個無眠的夜裡,她一身薄紗半倚窗前,偷偷幻想著那個男子會從她的窗下經過。騎著高頭大馬也好,信步閒逛也罷。只要能看他一眼,便是她的救贖。然而,她最終等來的卻是他的兄長。

    其實有的時候,靈香也會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太過貪心。有葉輕言此般願意為她贖身、更甚接她進府的良人,她的命便是其他姐妹艷羨嫉妒的好。只是,真正靠近了才知曉,這顆心總是不受她控制的亂蹦亂跳。而她魂牽夢縈的那個男子,卻被她一手葬送了所有…

    「靈香,你想什麼呢?」推了推出神的靈香,葉輕言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還不快把藥給我端過來。」

    「是,夫君。」壓抑心底最深處的情思因著分家而波動,靈香按捺住不該有的念頭,臉上再現熟稔的嬌笑。

    「玲玉雖說有些不懂事,可也是爺的人。下次還是注意點。」之前放縱靈香將造次的玲玉趕出房,這一陣的葉輕言想了又想,不免又後悔了。總歸還是一心念著他好的丫頭,哪能如此寒玲玉的心?

    靈香端著藥碗的手停頓了一下,背過身的臉上陰狠乍現,口中卻是不變的柔聲柔氣:「是靈香的不對。合該與玲玉妹妹好好相處的。」

    「還有玲瓏,你沒事多過去走走,看看有什麼東西需要添置,不要讓哪個不長眼的下人怠慢了。」說起玲玉就想到玲瓏,那個懷著他孩子的嬌弱女子,良善而美好,從來都是不與人交惡的性子怕是受了不少閒氣。

    一個又一個…這樣的男人真的是她的良人?眼前浮現出那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身影,靈香深吸一口氣,極力撇除煩躁的思緒。

    不管諸人作何所想,二房搬離尚書府的日子終歸還是定在了三日後。彼時盛昕蓉正頂著一張紅腫的臉,在玲玉的挑唆下,惡狠狠的砸下一地的碎片。

    而葉濤威這個每日都需上朝的朝廷命官的臉上,無疑多了幾道細長的指甲印,極為丟臉的惹來不少同僚的取笑。

    對此,葉凌韜保持一貫的淡笑,對所有人的打探皆是沉默以對,避而不談。

    然而這個世上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更別提國舅府找上尚書府的事情早已鬧的人盡皆知。是以,尚書夫人對尚書大人動手的傳聞迅速的蔓延開來,不到一日就傳遍街頭巷尾,淪為令眾人驚愕不已的笑資。

    聽聞此事,國舅夫人柳琴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笑的甚是優雅淡定。周濟然這個國舅爺卻是閒不住的四下串門,大大咧咧的附和著各種猜疑和議論。一時間,整個帝都異乎尋常的將注意力皆投注在了尚書府的大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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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知靈香姑娘前來所為何事?」攔在靈香的面前,蓮俏的表情少有的陰沉。這個靈香莫名其妙的跑來他們院子,肯定沒安好心。

    沒想到剛一走進他的院子就被蓮俏逮個正著,靈香心思一頓,心下不免有些忐忑不安。眼神下意識的尋移卻並未見著預期中的那個人,無法言語的失落伴隨著漸漸恢復的理智,火熱激動的心…涼了下來。

    「靈香姑娘這是在找誰呢?我家小姐就在屋裡,您要不要進去請個安、問候一聲?」相比以往,今日的蓮俏語氣尤為刻薄。雖說她家姑爺確實是葉輕言望成莫及的存在,可退親一事便如一根刺,狠狠的扎進整個國舅府所有人的心。

    尚書府不仁在前,國舅府再無需半點客氣。反倒是這位始作俑者的靈香姑娘,蓮俏亦是厭惡至極,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當然,這一巴掌,上次已經打過了…

    「不…不用了。」想到周芸梓的凶狠惡毒,靈香慌忙退後兩步,連連擺手。

    「那便好走不送。」冷冷的瞥了靈香一眼,蓮俏拉下臉,毫不掩飾趕人的意圖。

    就這樣走?可是…他明日就要搬出尚書府了不是嗎?明明她才剛靠近他一步,本以為同處一個屋簷下,日後便有的是機會相見。哪想到周芸梓會如此狠毒,動輒強權壓人,更甚逼迫分家?靈香咬緊了牙關,憋住不該說的話。死死的盯著那緊閉的房門,怎麼也移不開腳步。

    這人又說不是來見她家小姐的又不肯離開是怎麼回事?他們院子除了她家小姐這個主子還有誰能勞動這位靈香姑娘的大駕?總不至於是為著她家姑爺來…

    等等!難不成…微微瞇了瞇眼,蓮俏心中的警鈴狂響,臉上的神情隨之戒備,不由分說的扭頭進了屋子。

    「蓮俏你在外面跟誰說話呢?」聽著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閉眼假寐的周芸梓問道。

    「小姐…」本是欲言又止,卻又深覺不對勁。蓮俏心下一琢磨,快步走過去附在周芸梓的耳邊道出了沒有任何根據的猜想。

    「我就說她怎麼頭一回見面就直勾勾的看著葉凌韜呢!原來是吃著碗裡瞧著鍋裡,打著這個主意。」聽完蓮俏的話,周芸梓坐起身,冷笑不已。看來是為著見心上人最後一面才豁出去送上門來找羞辱的吧?只不過…她周芸梓的男人是隨便誰都可以覬覦的嗎?白日做夢!

    「小姐,咱們現在怎麼辦?那女人還在外面站著呢!」她家姑爺就在書房,若是鬧起來,肯定會驚動姑爺出來問個究竟。屆時不就順了那女人的意?

    「怎麼辦?涼拌!」周芸梓冷哼一聲,起身走出屋子。視而不見靜站未動的靈香,勾起嘴角朝著葉凌韜的書房走了過去。

    他在書房嗎?一顆心猛然提起,靈香不由自主的上前幾步,期著盼著靜待那人的出現。

    眼角的餘光掃視著靈香的情不自禁,周芸梓眼中的冷芒化作冰刃,嗖嗖的射向眼前的書房門。

    小姐這是打算幹嗎?找姑爺出來對峙嗎?可姑爺一看便是不知情的無辜之人不是嗎?跟在周芸梓身後的蓮俏心中直犯嘀咕,惴惴不安的瞅著周芸梓的背影。

    「夫君,芸梓進來了。」象徵性的敲了敲門,周芸梓不待裡面應聲便已閃身而入,踏進了葉凌韜的私人地盤。

    「蓮俏,外面守著。」轉身關上門的那一霎那,周芸梓臉上的笑容虛假的尤其滲人。

    正欲跟在周芸梓身後進屋的蓮俏,就這樣心驚膽戰的被拒之了門外。她家小姐剛剛的笑容…蓮俏渾身打了一個冷戰,雙手合十望天閉眼,默默在心底為遭受無妄之災的姑爺哀悼…

    見…見不到了?死死望過去的視線就這樣被攔截在了一門之外,靈香抓緊了胸口的衣襟,只覺那裡生疼生疼。她的這一輩子注定要困在尚書府,可如若他搬離尚書府,支撐她堅持下去的唯一希望便將煙消雲散,再無半點蹤跡。怎麼可以?老天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的對待她?

    「喲,沒看出來啊!葉家二少爺的紅顏知己倒是一個賽過一個,有美麗動人的,有嬌俏可愛的,現在居然還弄出個妖嬈嫵媚的風塵女子…」一步一步走進葉凌韜的書桌,周芸梓極盡嘲弄的語氣使得夾雜的酸意愈發的濃烈。

    風塵女子?葉凌韜皺眉,只作沒聽見周芸梓的胡言亂語。

    「怎麼?心虛了?默認了?無言以對了?」一手抽過葉凌韜手中的毛筆丟至一旁,完全不顧及桌上那正書寫的折子,周芸梓的另一隻手牢牢的抓住了葉凌韜的領口,「葉凌韜,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場。」

    漆黑的眼眸平靜無波的對上周芸梓怒意暈染的精緻眉眼,葉凌韜沒有應答,更沒有扯開周芸梓的手。

    「說!外面那個賤、女跟是什麼關係?什麼時候認識的?哪裡好上的?親過沒有,抱過沒有,上過床沒…唔…」後面的話被葉凌韜猛然欺上來的唇堵住,周芸梓先是一怔,隨即惱火的意欲退開。

    長臂摟住掙扎不已的嬌軀,葉凌韜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機械的吻著周芸梓口出惡言的櫻紅唇瓣。

    哪裡感覺不出葉凌韜的吻不帶一絲情意,周芸梓眼神一冷,惡狠狠的一口咬住葉凌韜的唇。掙開葉凌韜懷抱的那一刻,周芸梓的憤怒喧囂而出:「葉凌韜,你給我去死!」

    他真的在裡面…靈香的腳步已經失去意識,一再逾越範圍的越走越近。

    小姐這是幹嘛呀?遇到這種事不好好跟姑爺說,還鬧上脾氣了?唯恐真的生出什麼不必要的事端,蓮俏著急的想要推門而入,卻又無奈的止步在靈香靠近的舉動中。譏諷的轉過身,蓮俏雙手張開,攔在了書房門口:「靈香姑娘還是非禮赫聽的好。」

    呵…已經按耐不住的走到門口來了嗎?周芸梓冷笑一聲,挑釁的看著站起身的葉凌韜。

    唇上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對上周芸梓來的莫名的怒火,葉凌韜輕歎一口氣,出聲解釋道:「我不認識她。」

    「騙誰呢?你不認識她,她第一天進府就恨不得眼睛長在你身上?你不認識她,她會趕在你呆在尚書府的最後一天不要臉皮的跑來見你?指不定還想著情意綿綿的話個別,聲嘶力竭的哭上一場呢!做戲給誰看?虛偽!」周芸梓上前一步,高高的昂起頭瞪著葉凌韜。大有只要葉凌韜敢出去見靈香,她就跟葉凌韜拚命的架勢。

    「你瞎胡鬧什麼呢?即便是硬性要定我的罪,之前也該好好調查清楚再潑這盆髒水。」聽著周芸梓幾近信口雌黃的誣賴,葉凌韜的眼底亦是泛起怒意。

    「惱羞成怒了吧?我就說你跟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有奸…唔唔…」周芸梓的憑白控訴瞬間淹沒。而這一次,堵住她嘴巴的不再是葉凌韜溫熱的唇,而是帶著薄繭的大手。

    熟悉的墨香味沁鼻,周芸梓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被葉凌韜一手摟住。身子被壓制裡間的床上時,周芸梓的腦子裡難得的一片空白,再無半點思考能力。

    「周芸梓,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許把任何女人往我身上推,否則…」將周芸梓壓至身下,葉凌韜神情嚴肅,語氣冰冷,再不給周芸梓任何反彈的機會。

    也就是說,他對別的女人沒興趣?電光閃念間,周芸梓的眼底怒氣散去,隨之而來的是醉人的笑意。

    察覺到周芸梓的情緒變化,葉凌韜鬆開手,臉上的薄怒卻是未有消散。

    目光灼灼的看著趴在她身上的葉凌韜,周芸梓忽然伸出雙手摟住葉凌韜的脖子,用力的拉下,吻了上去。

    「周芸梓!」猝不及防的被周芸梓吻住,葉凌韜的心底劃過那麼一絲不自在。想著方才被周芸梓咬傷唇的事,下意識的想要拉下周芸梓的手臂。

    任由葉凌韜拉下她的手臂,在葉凌韜起身的那一霎那,周芸梓的眼中精光閃過。勾著嘴角將葉凌韜推倒,翻身壓了上去:「反正你生是我周芸梓的人,死是我周芸梓的鬼!今日我偏偏就要辣手摧花,把你糟蹋了,你又奈我何?」

    「不許胡鬧!」騎在他身上的女子神采飛揚,驕傲霸道,葉凌韜移不開視線,卻也不容周芸梓此般放肆。

    「我不管!你自己說的,不准我把其他女人往你身上推。那我現在就聽你的話,自己往你身上賴,如何?」不依不饒的望著葉凌韜,周芸梓忽而低下頭,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扯起了葉凌韜的衣衫。

    「周芸梓,你敢!」想要訓斥的話在被柔荑的手探上胸前時頓住,葉凌韜的臉騰的一下全紅,全身僵硬如石,震驚的失了言語。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家中忽然斷網,只能趕在下班時分把第三更送上。缺親們的第四更今晚碼好,明天雙更補上啊,望親們見諒哈!麼麼!
☆、第 30 章

  作者有話要說:屋內的聲響怎麼突然停下了?蓮俏疑惑的頻頻回頭,卻也不得不留心提防靈香有任何不規矩的舉動。
  不若蓮俏那般緊張,身為過來人的靈香對屋內的動靜著實明瞭透徹。失了血色的臉色越發的蒼白,神情脆弱的令人心悸。她的到來,最終還是促成了周芸梓的好事嗎?是時候該離開了吧…
  「我說夫君,你拖欠了我這麼久的洞房花燭夜究竟何時打算還上?不如咱們今日就把這遲來的洞房給圓了?」玉手探入葉凌韜的衣襟直接觸碰上光滑的肌膚,周芸梓一邊享受著手下的美好觸感,一邊擺出流氓的表情對著葉凌韜極盡調戲之語。
  「你…你先把手拿開。」不得不說,因著面上的火辣灼燒感,此刻的葉凌韜氣勢連帶弱了不少。
  「自家夫君還不給摸?」俯下、身子貼近葉凌韜的耳邊,周芸梓惡意的以著甚是曖昧的姿勢說著盡顯曖昧的話語。
  此般嬌柔低喃絮繞耳邊,葉凌韜下意識的偏過頭,不去理會心中的騷亂。
  耳根子都紅了哦!將葉凌韜的不自在納入眼底,周芸梓得意的勾起嘴角,輕輕含住了葉凌韜不經意間送到她嘴邊的耳垂。這等便宜不佔白不佔!
  身子猛然一顫,葉凌韜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訓斥的話語卻是哽在喉間,再無半點心思細想其他。
  雙手越發放肆的扯開葉凌韜的中衣,毫無顧忌的觸碰著葉凌韜死死繃緊的身子。周芸梓眨眨眼,放過口中正舔舐的耳垂,順著頸項下移來到葉凌韜的胸前。
  「周芸梓!」全身如定住般不得動彈,葉凌韜的低吼聲帶著惱羞成怒,更透著氣急敗壞的意味。
  置若罔聞葉凌韜的呵斥,周芸梓故意在葉凌韜的身上留下一連串的口水後,笑嘻嘻的叼住了雙手游移間偏偏漏過的小紅豆。
  望著趴在她胸前胡鬧的周芸梓,葉凌韜倒吸一口氣,正欲伸手推開周芸梓便聽到了門外傳來的驚呼。
  「夫君…」剛轉過身便撞見被玲玉扶著的葉輕言正面色鐵青的望著她,靈香的眼中閃過駭然和慌張。葉輕言不是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嗎?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你在這做什麼?」葉輕言眼冒綠光,只覺頭頂的綠帽珵珵發亮,可笑至極。
  目光觸及玲玉臉上的洋洋得意,靈香忽然就冷靜了下來。上前扶住葉輕言的另一隻胳膊,極其小聲的笑道:「靈香就是想替夫君過來看看,傷害了夫君的人如今是何等淒涼的下場。」
  滿腔怒火迅減,葉輕言狐疑的打量著靈香的臉色:「真的?」
  「靈香哪能騙自己的夫君啊?」嬌嗔的摟緊葉輕言的胳膊,靈香半邊身子直接依偎了過去,「倒是夫君怎麼突然下地了?大夫不是交待夫君好好靜養嗎?這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可不得把靈香心疼死?」
  「沒事。靜養又不是一定要臥床歇著。這不,玲玉說今日的天氣尤為不錯,正好就一道出來走走。」隨意的搖搖頭,確定靈香未有其他心思的葉輕言面色終於緩和些許。
  「哦…」拖長了音調看了一眼不再得意的玲玉,靈香嗲著嗓音扭非了凡扭論身罈子,「可是夫君,靈香還是覺得你應該再多歇息幾日才好。人家都說傷筋動骨還要休養百日,更可況夫君這次遭了如此大的罪?」
  「靈香說的是。那咱們先回去?」美人軟語關懷,葉輕言心中自然極其受用。至於之前的惱火和黑臉,不過是區區誤會,何以掛齒?
  「嗯,靈香聽夫君的。」重重的點頭,滿滿的信任,靈香笑容燦爛,美艷如花。
  佳人如斯,還欲何求?葉輕言心情大好,看向靈香的眼神便愈發的溫柔。
  四目相對,情意綿綿。另一邊的玲玉面色陰沉,咬牙切齒卻又無從插足。如果如靈香所說那般只是為著過來看好戲,又緣何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一臉失魂落魄的棄婦模樣究竟是為著大少爺還是…二少爺?
  「真是討人厭!」氣呼呼的咬住葉凌韜的紅豆扯了扯,待葉凌韜回神望過來,周芸梓嘟囔著繼續奮鬥採花大計。靈香是吧?敢破壞她的好事,哼!走著瞧!
  「放…唔…」本是拒絕的叫嚷被突來的戰慄淹沒,身下的那處被周芸梓的手抓住,葉凌韜又氣又怒,更多的卻是源源不斷的快感和…迫切的渴望。
  「哎呀夫君,你就不要反抗了,乖乖從了妾身吧!」肆意逗弄著葉凌韜已經堅、挺的粗、壯,周芸梓壓低聲音的調笑充斥著葉凌韜的感官,尤為…擾人心神。
  身體的快感來的太過迅猛,葉凌韜推開周芸梓的手停在半空,最終還是默然垂下,閉上了眼。
  「哎呦夫君,你這是什麼表情嗎?人家就算是辣手摧花,也禁不住你這樣的誘惑啊…」居然一點也不反抗的任由她蹂躪?周芸梓口中嚷著,手下卻是一點也沒鬆懈。就算不能真的吃了他,至少也該留下點深刻的印象不是?
  葉凌韜微微蹙眉,一把扯過周芸梓抱在懷中,毫不客氣的堵住了那總是令他無所適從的粉唇。賢良淑德、禮義廉恥,這丫頭到底是怎麼活到今時今日的?
  幾次下來,葉凌韜的吻倒是越來越嫻熟了!心思一動,周芸梓忽然有種正在養熟一條狼的錯覺。只求…但願不要是只白眼狼…
  「大少爺,奴婢想著還要去看姐姐,就請靈香姑娘扶您回屋可好?」機關算盡也沒想到靈香只是站在葉凌韜的書房外發愣,玲玉的算盤不得不落空。不欲留下來見證靈香的不要臉,玲玉轉身就要走人。
  「站住!」玲玉此般一再挑釁,靈香又怎會忍氣吞聲?冷厲的喝住玲玉的腳步,靈香挑眉冷笑,「就算是夫君的丫頭,也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了吧?靈香姑娘…卻不知玲玉姑娘喚的是誰呢?」
  聽著靈香刻意加重後一個「姑娘」二字,玲玉倍感刺耳。剛想要回頭反駁,就撞上葉輕言投過來的注目。神色一斂,畢恭畢敬的改口道:「奴婢知錯,靈香夫人恕罪。」
  玲玉看到了葉輕言的視線,靈香又豈會不知曉?當即變了臉色,輕笑出聲:「玲玉妹妹可是夫君的貼心人兒,這『恕罪』二字可不敢當。不是說要去看玲瓏姐姐嗎?倒不如咱們一起去?」
  她就是一個說辭,怎麼可能真的去玲瓏來自找沒趣?玲玉憤憤然的在心中咒罵著靈香早晚不得好死,口中卻是謙卑的虛應著:「是。靈香夫人請。」
  「夫君…」靈香隨即便跺跺腳,轉頭望向了目露滿意之色的葉輕言,「你看玲玉妹妹啦,這般見外倒讓靈香如何自處?」
  「靈香說的是。玲玉也別推脫了,以後就稱呼靈香一聲『姐姐』吧!」在葉輕言的心中,玲玉早晚會被納妾,當然無需理會主僕之分。
  然而,只要玲玉一日為婢,便不可能真的如葉輕言所說,無所顧忌的稱呼靈香一聲「姐姐」。即便旁人不說,盛昕蓉這個當家夫人也是會訓斥的。除非…她真的能像靈香那般成為葉輕言的妾侍。是以,頂著感激不盡的神情,玲玉小小聲的輕道:「靈香姐…夫人的恩典,玲玉心領了。只是尚書府有尚書府的規矩,大夫人那怕是不好交待的。」
  「有什麼不好交待的?晚點我去跟娘說。」滿不在乎的揮揮手,葉輕言一臉的理所當然。
  玲玉的眼中瞬間泛起了淚花,含情脈脈的眼神直直的落在葉輕言的臉上:「玲玉謝大少爺憐惜…」
  怎麼回事?下馬威沒給成,反倒成全了玲玉這個小蹄子?靈香頓感大事不妙,抓著葉輕言的手臂緊了緊,情意綿綿的嬌聲低喃道:「夫君,咱們還是先去看看玲瓏姐姐吧!靈香很想跟玲瓏姐姐肚子中的娃娃說說話呢!」
  「玲瓏肚中的孩子才多大,哪能聽見你說話?」葉輕言笑著搖搖頭,卻沒有絲毫不耐煩,「那就依靈香的意,先去跟小娃娃說話?」
  「嗯嗯。靈香要第一個跟小娃娃打招呼,夫君可不能跟靈香搶。」旁若無人的嘟嘴撒嬌,靈香挽著葉輕言就往外走。不管心中再怎麼滴血,此地她是再也留不得了。周芸梓、玲玉…早晚有一日,她會千倍萬倍的把她所受的痛苦還給她們!
  「大…」方才不是還在說要給她名分嗎?怎麼轉眼就沒了下文?玲玉呆愣著想要出聲喚住葉輕言,聲音剛起卻猛然對上了靈香眼中毫不掩飾的譏諷。手中的帕子無聲的絞緊,隱隱不安的不詳感一陣又一陣的襲來。因為被撞破了奸、情,所以靈香惱羞成怒的恨上了她?
  津津有味的看著靈香和玲玉來來往往的過招,蓮俏沒有開口,亦沒有離開。臨離開尚書府之前可以親眼目睹到這場好戲,當然比從小丫頭們那聽來的要精彩許多。更別說打從明天開始,這種戲碼就只能遺留在過往,再也聽不到了…
  ——————————————————---鄭重申明:以上內容後台統計字數為3098字,以下算錢字數為302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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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作者有話要說:「小姐…」蓮俏身後的書房門再度開啟,是在半個時辰之後。眼瞅著周芸梓一臉饜足的走了出來,蓮俏忙不迭的踮著腳努力往書房內看。姑爺莫不是真的被她家小姐給吃了?
  「看什麼看?」沒好氣的拍了一下蓮俏的頭,周芸梓洋洋得意的雙手背在身後,大踏步的往院外走去。
  「小姐,你這是去哪?」招呼也不打一個就往外面走,究竟是有什麼急事?不甘心的扭過頭看了看沒有一點動靜的書房,蓮俏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追著周芸梓走出了院外。
  一路無話的來到玲瓏的院門外,周芸梓停下腳步,衝著蓮俏使了一個眼色。
  會意的點點頭,蓮俏率先走進院子。片刻後,一身白衣的玲瓏便親自迎了出來。見到周芸梓竟然大駕光臨,玲瓏心中的怨氣猶如找到宣洩口般傾瀉而出:「二少夫人,您終於來了。」
  周芸梓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平緩的語氣中帶上了些微的抱歉:「這幾日有些忙,倒是耽擱了大事。」
  周芸梓在忙什麼,同住尚書府的玲瓏不可能不知道。一想到事情的根結出在近日風頭正盛的靈香身上,玲瓏的面色變了變,嘴上則是一貫的謙卑:「二少夫人的難處,玲瓏亦有所耳聞。本想前去探望的,只恐再為二少夫人招來麻煩。遂只得固步房內,不敢輕舉妄動。」
  「你有這個心就夠了。」沒有過多的質疑玲瓏所說的話是否真假,周芸梓信步向前,走進屋內,「換個地方說話吧!」
  「是。」沒有多說其他,玲瓏小心翼翼的環視了週遭一圈,神情戒備的將院子內外的下人都打發了出去。人多嘴雜,有些事該防的還是必須得防上一防才是。
  周芸梓和玲瓏進了屋,蓮俏卻是畢恭畢敬的站在了門口處。隨意的半倚在亭廊的圓柱上,耳聽四方眼觀八方的巡視著外面的風吹草動。明日就要離開尚書府,怎麼也不能留下最後的把柄讓人閒話不是?
  「不瞞二少夫人說,在二少夫人踏進這個院子之前,靈香和玲玉離開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既然打定主意尋求周芸梓的幫助,玲瓏索性全盤托出,盡顯恨意。
  「哦?那靈香頭先還莫名其妙的去了本宮的院子,轉身就上你這來耀武揚威了?」端起玲瓏親手斟上的茶,周芸梓神情淡淡的說道。
  「她居然還去了二少夫人的院子?」玲瓏心下大駭,驚聲呼道。這個靈香到底想幹什麼?莫不是...也想著攀附周芸梓?
  「放心。」周芸梓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視線落在玲瓏已經有些凸起的肚子上,「本宮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會搭理的。」
  「奴婢明白。」瞭然的摸了摸小腹,玲瓏的臉上浮現深深的自傲。即便是母憑子貴,她也有足夠的資本與那些不長眼的人鬥上一鬥!
  「有些事本宮也不想說的太過明瞭,你我心知肚明便可。要說本宮起心幫你,一半是看在這未出生的孩子份上,還有一半...」周芸梓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瓷器碰撞的清脆聲音此時此刻顯得分外的驚心,「也是為著本宮憋在心中的一口氣!」
  果然...聽著周芸梓如是一說,玲瓏心中壓抑的隱患和擔憂徹底消散:「二少夫人放心,奴婢知曉輕重的。」
  「那個靈香不過也就是個風塵女子,出身那等煙花之地怎可與咱們正經人家的女子相比?」周芸梓輕哼一聲,眼中儘是諷刺。倒不是真的諷刺靈香的出身,而是諷刺她和靈香一再牽扯上的孽緣。先是葉輕言,再是葉凌韜...這個世界不可謂不小。
  「二少夫人說的是。」像周芸梓這般出身高貴的人,看不上靈香的卑賤出身並不為奇。更別提,還是大少爺這個隔閡擋在中間。對周芸梓記恨靈香一事,玲瓏絲毫不做懷疑。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本宮明日就要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後自然不想踏進尚書府半步。你有什麼想要本宮幫你的,儘管明說。只要不太過分,本宮應了你便是。」纖細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子,周芸梓的承諾給的並不重,倒也爽快。
  「奴婢多謝二少夫人提攜之恩。」大帽子扣下,始終沒有坐下的玲瓏目露驚喜,逕直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奢求安享榮華,只求肚中孩兒順利出世,平平安安。」
  「並不過分的要求。」周芸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即抿嘴笑了,「其實你這倒也算是多慮了。只要大夫人承認這個孩子,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
  「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能相信,其他人又怎可...」玲瓏的嘴角泛起澀澀的苦笑,漸漸變低的聲音伴隨著抬起的頭染上了堅定,「奴婢不敢打這個賭,所以奴婢只能向二少夫人求助。如若連二少夫人也不幫著奴婢,奴婢便真的唯有認命等死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這幾日她們不是都挺安分的?未聽說有什麼大的動靜啊...」玲瓏的話,聽在周芸梓的耳裡著實有些危言聳聽。玲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頂風作案,更何況玲瓏已經有所提防,斷斷不會再上之前的當。至於靈香...本就是彼此的仇敵,菲堞輪譚哪會半點防範之心都沒有?
  「小人難防,爭風吃醋的女子又何嘗不是?奴婢如今有孕在身,諸多事情都需借助他人之手。就連送過來的飯菜湯水,奴婢都是提著忐忑不安的心用下的。就怕...就怕一入口便萬劫不復,再也沒有回頭路...」玲瓏話裡的誇張成分當然是有的,但也並非完全作假。畢竟是有所求,再扮可憐也不能失真。
  定定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玲瓏,周芸梓終是長歎一口氣:「本宮一旦離開,便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最後能靠的,還是唯有你自己。」
  聽出周芸梓的言外之意,玲瓏忙不迭的點頭應道:「奴婢知曉。但求二少夫人指點迷津,救奴婢母子兩條性命。奴婢來世定當結草啣環,死而足以。」
  又是來世這一套,她還真就不相信下輩子一說...心下吐槽不已,周芸梓面上並無顯示。該說的不該說的盡數告知,就看眼前的玲瓏如何取捨了。
  「小姐,咱們就這樣離開?」心知她家小姐定給那個玲瓏支了不少損招,可蓮俏總覺得心底不痛快。什麼也不做的躲在幕後...這可不是她家小姐的行事風格。
  「你覺得呢?」冷冷的一些,周芸梓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竊竊私語的小丫頭們身上,「去,多說道說道。」
  「小姐的意思是...」這個說道蓮俏可不敢擅自接話,萬一說錯了可就收不回來了。
  「沒事。儘管說,想說什麼說什麼。區區尚書府而已,咱們又不是沒攪和過!」極為大度的給了蓮俏最寬廣的發揮空間後,周芸梓頭也不回的去了林雪的院子。
  「二嫂,怎麼只看見你一人?我二哥呢?」見到周芸梓出現,葉秋蝶探頭探腦的往門外看去。自打定下離開尚書府,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明朗。雖說算不得脫離苦海,可好歹再也不用被大伯母刻薄的訓斥逼迫了。
  葉凌韜?想到那個終是忍不住在她手中釋放的男子,周芸梓的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夫君還在書房溫書。」
  溫書?葉秋蝶嘟嘟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後小聲嘀咕道:「整日就知道窩在書房溫書,哪裡像已經成親的人?都不知道空出點時間來陪陪自家娘子的嗎?二哥真是不識趣...」
  額...她似乎並不需要他刻意空出時間來陪她,反正只要她想,何時都能將他拐上床。周芸梓抿嘴笑笑,沒有反駁也沒有附和。閨房樂趣哪能為旁人道?還是閉口不提的好。
  只當周芸梓受了委屈,葉秋蝶愈發的為周芸梓叫屈,扯著周芸梓走近林雪便開始抱打不平:「娘,您都不管管二哥。再這樣下去,看您到哪找孫子抱去!」
  本正欣慰周芸梓對葉凌韜的冷落沒有任何怨言的林雪當即一愣,隨即臉色凝重起來。秋蝶說的沒錯。此般下去,她何時才能抱上孫子?不行,待會見著韜兒可得好好訓斥一番。
  說曹操曹操到。驟然發覺事情嚴重性的林雪還沒顧得上接話,重新換好衣衫的葉凌韜就已走了進來。甫一見到周芸梓也在,葉凌韜的腳步猛然頓住,下意識的意欲轉身離開。
  「韜兒!」林雪面色一沉,不悅的喊道。像什麼話?哪有見著自家娘子轉身就跑的?
  思緒拉回,葉凌韜的腦子亦是清明不少。放棄不合時宜的舉動和念頭,上前說道:「兒子給娘請安。」
  「窩在書房裡一下午,這會兒倒想起來給娘請安了?」眼光觸及葉凌韜望也不望周芸梓的表現,林雪的不滿越盛。先不提抱不抱孫子,單單只是成親不過半月便冷落嬌妻,就已十分不該。
  如今他們人在尚書府,怠慢了芸梓也就罷了。只要芸梓大度的不說出去,無甚大不了。可明日便要搬去國舅府附近,日後國舅爺和國舅夫人怕是時時都要過府串門的。一旦生了嫌隙,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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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作者有話要說:聽到「書房」二字,葉凌韜面上一熱,不自禁的扭頭看向沉默不語的周芸梓。
  「娘切勿指責夫君的不是,夫君喜讀書...」周芸梓的神色微變,輕輕低下了頭,聲若蚊蠅,「也是極好的。」
  瞧瞧芸梓這忍氣吞聲的模樣!林雪眼底的不愉更甚,連帶看向葉凌韜的眼神愈發的不滿:「韜兒,為人夫君者,自然不可沉迷溫柔鄉,卻也不能對嬌妻有所冷落。發乎情止乎禮,並不適用在你和芸梓的身上。」
  林雪的話極其婉轉,葉凌韜仍是聽的耳根紅透。被自家娘親告誡房內相處之道,著實算不上君子之風。可...他和周芸梓明明就...暗惱的眼神掃向低頭裝乖的周芸梓,葉凌韜心中怒氣燃燒,憤慨萬千。
  哼哼!周芸梓抿嘴偷笑,暗自在腦中回味著方才葉凌韜被她折騰的困窘卻又無法拒絕,極盡誘惑的可人模樣。可人...應該可以這樣形容的吧?舉止有度的謙謙君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她的身下,為著她的親吻逗弄紅了俊臉、起了情慾,最終更是忍不住的粗喘出聲...哎呀呀,今夜可得好好溫故而知新才好。想到此處,周芸梓抬起頭,曖昧灼熱的眼神徑直射向了葉凌韜的那處...
  周芸梓!這丫頭到底在看哪呢?那兒是大家閨秀該看的地方嗎?還如此光明正大,赤、裸、裸的看?葉凌韜半側過身,以後背對著周芸梓,再不想露出半點失態之色。
  嘖嘖...又彆扭上了,還不給看。哼!真當不給她看她就沒法子了?周芸梓眼神一閃,面上露出幾分落寞哀戚:「芸梓知道娘疼芸梓,只是夫君他...娘,還是算了吧...」
  「二嫂,你這是什麼話?這種事哪有算了的理?你可是二哥明媒正娶的娘子,二哥不憐惜你憐惜誰去?難不成還學著大哥去寵著...」被葉凌韜的利眼一瞪,葉秋蝶抱怨不已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完。沒趣的撇撇嘴,轉身走到林雪身旁坐下。完全不顧及葉凌韜的威嚴,嬌聲喊道,「娘,您說!」
  周芸梓飛快的偏過頭,以手掩嘴,竭力忍下到了嘴邊的笑聲。她倒是今日才發現葉秋蝶的文靜外表下還藏著此般可愛的一面。不錯不錯,既然葉秋蝶大義滅親的向著她,她這個二嫂當然不會讓小姑失望。她決定了,等到搬進新府,第一件事便是為葉秋蝶選婿...
  「韜兒,你也別不高興。連你妹妹都認為你不對,難道你就不該靜思己過?你大哥那紈褲子弟的性子你可不許學!別說那個靈香,就是玲瓏玲玉兩姐妹,娘也是瞧不上眼的。」打一開始林雪就不曾掩飾過她對門戶之見的深深芥蒂。正是因為夫君離世的太早,她才更注重葉凌韜這個唯一的兒子。
  若不是她沒本事為葉凌韜兄妹撐起一片天,何以淪落到寄人籬下的地步?心中的愧疚根深蒂固,曾經懦弱無能的她無力反抗,亦無力改變。但是現在不一樣。對周芸梓這個意外得來的兒媳婦,林雪從害怕到恐懼再到漸漸心安。一連串的心境變化早已讓她認定周芸梓的存在。至少,只要周芸梓在,無論是她還是韜兒和秋蝶,都再也沒有受過之前的氣...
  「娘,您說什麼呢?兒子哪有...」這種事情葉凌韜實在說不出口,扭頭瞧見周芸梓樂不可支的望著他,心中的窩火悶氣更旺,想也沒想的哼道,「就她在,誰敢靠近兒子半步?」
  「韜兒你...」這是什麼話?明擺著斥責芸梓是妒婦不成?就算事實真是如此,也...也不能當著芸梓的面說出來啊!大驚失色的看了一眼周芸梓,林雪頓時慌了。
  「娘,您不用說了。夫君教訓的是,是芸梓的不對。」沐浴在葉凌韜猶帶不滿的視線中,周芸梓順著低下頭,神情失落的低語道,「芸梓不該攔著不讓夫君見大哥的妾室...」
  「什麼?」異口同聲的驚呼,林雪和葉秋蝶同時站起身,兩人四眼噴火般的瞪著葉凌韜。怎麼回事?為什麼還牽扯上了那個靈香?靈香是什麼人?春香樓出來的風塵女子!難不成...難不成他們二人之間還有那麼一段?
  「娘,秋蝶,你們別亂想,沒有的事。」哪想到周芸梓居然真的拿此事發難,葉凌韜無奈的長歎一口氣,不用想也知道他娘和秋蝶定是想到旁的地方去了。
  「夫君不用急著辯解,妾身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拿起手絹拭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周芸梓眼神幽怨的哽咽道,「下回靈香姑娘再去找夫君,妾身...妾身迴避便是。」
  「周芸梓!閉嘴!」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惱怒,從來都是進退有度風度翩翩的葉凌韜首次在人前失態,壓抑已久的怒火盡數噴向周芸梓。
  「是!」沒有任何遲疑的應聲,周芸梓黯然垂下頭,委委屈屈的向後退了兩步。
  「葉凌韜!」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怒喝聲,林雪的氣勢是從未有過的強大。她家韜兒何時...何時變得如葉輕言那般紈褲子弟了?居然跟煙花之地的女子有瓜葛,甚至為了那種女子訓斥芸梓?
  這一回,周芸梓卻是真的沒有再出聲。悄悄的抬起頭,眼巴巴的望著怒眼瞪過來的葉凌韜。
  裝!還裝!葉凌韜簡直快被周芸梓給氣的失去理智了。深吸一口氣,努力將視線自周芸梓眼底的驕傲得色上移開,葉凌韜扭頭對上林雪的質問:「娘,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樣。我與那人並未有任何私情,是芸梓誤會了。」
  誤會?真的只是誤會?林雪臉上的怒容稍霽,猶帶遲疑的問道:「那靈香為何會去找你?」
  靈香到底什麼時候找過他了?心中不斷的腹誹著林雪的偏聽偏信,葉凌韜不得不開口闢謠:「兒子並未見到任何人前去書房找兒子,除了...」
  順著葉凌韜的視線望向一幅乖巧模樣垂下頭的周芸梓,林雪頓住,隨即便將矛頭指向了周芸梓:「芸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一五一十的跟娘說。若是真的讓你受了委屈,娘定會為你做主。」
  嗯嗯?故作茫然的抬起頭,一眼望見葉凌韜、林雪和葉秋蝶都望了過來,周芸梓先是一愣,瞬間化作無奈的苦笑:「娘,芸梓沒什麼的。緋翻倫潭不過是見那靈香站在咱家院子裡望穿秋水的看著夫君的書房,所以才...也是芸梓不對,該請靈香姑娘去書房坐坐的。」
  這種解釋...還不如什麼話也不要說!葉凌韜面色一黑,一把拉過周芸梓往外走:「娘,我和她有點事需要私下裡解決。今日的晚膳就不陪娘一起用了。」
  「夫君,你弄疼我了...」口中喊著疼,周芸梓的腳下卻是沒有任何抗拒的隨著葉凌韜離開。走到門口處,還不忘強顏歡笑的轉過頭,「娘,芸梓就先跟夫君回屋了。秋蝶,麻煩你陪娘用膳。」
  「好。」吶吶的點點頭,目送周芸梓被葉凌韜扯走,葉秋蝶不由的感歎出聲,「到底是誰胡說八道亂傳咱家二嫂是惡婦的?這不是很聽二哥的話嘛!」
  「也是個不容易的孩子。」歸根結底,林雪還是偏向自家兒子的。此刻見葉凌韜將周芸梓拿捏在手中,不免生出幾分欣慰來。日久見人心,總歸還是個女子。嫁了人就該萬事以夫君為先,周芸梓的前後不一倒也無甚奇怪。
  不容易?遇到這種事還得含淚忍下,二嫂似乎確實挺不容易的...葉秋蝶跟著點點頭,不由得對周芸梓的好感劇增。
  「夫君,你到底想要幹嘛啦?」一路被葉凌韜拽回房間,周芸梓高高的揚起嘴角,笑的頗有深意。
  「你才是究竟想要幹什麼?」抓著周芸梓的手不自覺的加大了力度,染上怒色的眼對上葉絮冉含笑明亮的眼神,葉凌韜引以為傲的耐性頻臨崩潰的邊界。
  「妾身...」紅霞爬上臉頰,前一刻還得意洋洋的周芸梓猛然間面色嬌羞,粉唇輕啟,「妾身就是想要把夫君佔為己有啦...」
  如火燒般的放開抓在手中的纖細手腕,葉凌韜神情狼狽的別過頭:「胡...胡說些什麼?」
  「沒有胡說哦!」雙手環住葉凌韜的腰,依偎進溫暖的懷抱,周芸梓滿足的閉上眼,「葉凌韜,本小姐看上你了。所以,不許逃跑,不許迴避,更不要試圖反抗。乖乖成為本小姐的所有物吧!」
  所...所有物?什麼亂七八糟的?窘迫的心情被周芸梓這不倫不類的話語攪亂,葉凌韜冷哼一聲,滿心不贊同:「所以你就故意在娘面前造謠生事?」
  「沒有造謠。」抱著葉凌韜的手臂收緊,周芸梓搖搖頭,仿若為難的低喃道,「你怎麼就這麼受歡迎呢?」
  這丫頭到底在說些什麼?整日裡想些無關緊要的事!望著周芸梓的眼神放柔,葉凌韜沒有動,只是靜靜的感受著這難得的寧靜。因為是她,很多本以為不能容忍的事都過了界。一再為著她退讓,底限無限制的收回,也算...甘之如飴吧...
  ——————————————————---鄭重申明:以上內容後台統計字數為3123字,以下算錢字數為303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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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次日,國舅府的一眾護院早早就等在了尚書府外。按著周濟然的吩咐來說,決不能讓盛昕蓉在此時給他的寶貝女兒難堪。
  於柳琴而言,她家梓兒手裡頭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嫁妝才是最需要注意的。是以,柳琴非但沒有阻止周濟然不合規矩的舉動,更甚多派了數十位心腹媽媽和丫頭們前來幫忙。
  要真說起來,柳琴的顧慮並沒有錯。單是周芸梓一人的行李嫁妝,便多過了林雪母子三人合起來的所有東西。一打開房門就看見諸多熟悉的面孔齊聲喊著「小姐」,周芸梓莞爾一笑,熟稔的打完招呼後便將諸多事宜統統交給了蓮俏來打理。
  畢竟都是國舅府出來的,蓮俏與眾位媽媽和丫頭也極其相熟,做起事來自是沒有半分不慣。相比起來,林雪和葉秋蝶的屋子卻是煩亂不少。不是為著兩人房裡的下人行事拖沓,而是為著...冷著臉帶著一眾下人堵在院子門口的盛昕蓉。
  「都給我看仔細了,不許有半點遺漏!」趾高氣揚的指揮著受了吩咐在一邊添亂的心腹們,盛昕蓉揚高了聲音喝道。想要就此搬出尚書府?沒那麼便宜的事!
  「二夫人,您瞧著這...似乎不該是您的吧...」隨意的翻弄著一套布料上乘的衣衫,面帶鄙視的媽媽斜眼說道。
  「這是...」林雪正欲辯解這身從未穿過的新衣乃葉凌韜拿自己的俸祿為她添置,卻見盛昕蓉的凌厲視線當即掃了過來。心思一頓,念及這些年在尚書府的吃穿用度,到了嘴邊的話語便嚥了回去。不過是一件衣衫而已,雖說辜負了韜兒的一片孝心,可...也罷,就隨了大嫂的意吧...
  不若林雪的迴避退讓,葉秋蝶那邊就可謂永無休止的拉鋸戰了。
  「三小姐,這條鏈子也是咱們尚書府出的銀子吧?」玲玉說著就把一條漂亮精緻的鏈子往自己懷裡塞,打算強行扣下這一眼就相中的好東西。大夫人可是說了,只要她有能耐,這屋子裡的貴重東西隨她拿!都賞給她了!
  「這是我家小姐生辰時二少爺特地買來送我家小姐的,才不是府上出的銀子!」葉秋蝶的貼身丫頭小蘭跺跺腳,伸手就欲奪回被霸去的鏈子。
  「小蘭這話就不對了吧?二少爺這些年不是養在尚書府的?每月的月俸也不少吧?不都是出自尚書府?」玲玉撇撇嘴,極盡不屑的嘲笑道。跟在大夫人身邊這些年,她什麼排場沒見過?連三小姐本人都心虛理虧的不敢多說,這不知分寸的小蘭還敢礙事?
  「不行!這是二少夫人送給我家小姐的!不許拿!」小蘭沒有來得及反駁狐假虎威的玲玉,反倒是驚慌失措的去搶被粗使婆子拿走的胭脂盒。二少夫人出手大方,送過來的東西樣樣都是尚書府的用度比不得的。怎能就這樣被這樣惡人搶去?
  二少夫人的東西?粗使婆子的手明顯的遲疑了一下。忽而想起大夫人的交待,再看玲玉投過來的眼色,一狠心咬咬牙,隨後便一聲不吭的將胭脂盒護在了懷中。玲玉既是大少爺的人,又是大夫人的人。有事玲玉擔著,怪不到她頭上來!
  「你...你們這些強盜!」眼看她家小姐為數不多的好東西全部被搶走,小蘭氣的直抹眼淚。
  而自始至終,葉秋蝶只是冷著臉瞪著這群擅自闖進她屋內的下人。一句斥責的話也沒說,也...無從說起。最後一次了...大伯母的羞辱,到今日為止。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終於...終於解脫了...
  「這個不行!」相隔一堵牆的屋子內,林雪的尖叫聲忽起,退後兩步戒備的瞪著親自走上前來的盛昕蓉。
  眼瞅著該拿的也拿的差不多了,不過是最後審視一番的盛昕蓉卻無意間發現了被林雪藏在身後的首飾盒。當即陰下臉,衝著林雪伸出了手:「沒想到二弟妹這些年偷偷扣下了尚書府這麼多東西,今日分家是否也該一併還上?」
  「大嫂,這個不是尚書府的東西,是芸梓從國舅府帶過來的。」她這個做娘的沒用,能為秋蝶備下的嫁妝也就唯有依仗芸梓孝敬她的這些貴重飾物。別的都可以任盛昕蓉拿走,唯獨這個不行,絕對不行!
  「林雪!我警告你,少拿周芸梓來壓人!你以為抬出周芸梓就能嚇住我?我盛昕蓉是被嚇大的?別說周芸梓現今不在此地,就算是她站在我的面前,你手中的東西我也一定要拿到手!」步步緊逼的走近林雪,直到林雪退無可退之時,盛昕蓉臉上的得意笑容越散越大,終是壓抑不住的狂笑出聲。周芸梓再強悍又能如何?在這尚書府,她才是真正的女主人!只要她一句話,尚書府內的東西他們一樣也甭想帶走!
  「看樣子大伯母的心情極其不錯呢!芸梓本來還想著大伯母是不是獨自躲在屋裡抹眼淚,原來是芸梓想多了...」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的過來看看林雪和葉秋蝶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倒是真沒想到盛昕蓉居然還敢在這種時候找麻煩,簡直是...自尋其辱呢!
  周芸梓?她不呆在自己院子裡收拾行裝,跑這來做什麼?盛昕蓉神色一頓,臉上的得意瞬間消失殆盡。視線四下一尋移,意外的發現派去監視周芸梓的眼線居然就神情驚懼的站在門外...知曉事情不對勁,盛昕蓉的心不由的提了起來。
  「大伯母這都是在幹什麼呢?強取豪奪?不過是芸梓孝敬婆婆的一點小小心意,大伯母也容不下?大伯母若是覺著那盒子裡的東西都是出自尚書府,倒不如請大伯母逐一道明來處可好?」嘴角勾起清清淺淺的笑意,周芸梓慢慢的踱步至面色白如紙的林雪身邊。雙手搭上林雪的手臂,刻意放輕的柔和嗓音不無安撫之意,「娘,大伯母這是好奇芸梓都孝敬了些什麼小玩意給您。反正也是入不得眼的次品,不如就打開給大伯母瞧上一瞧?」
  見到周芸梓出現,林雪便如吃了定心丸般慢慢放鬆下來。聽到周芸梓的話自是不再猶豫,將緊緊握在手中的首飾盒交了出來,遞給輕笑著的周芸梓。
  沒有伸手接過首飾盒,周芸梓搖搖頭,說出來的話便透出了幾分清冷:「送給娘的東西便是娘的。別說是芸梓,就是我姑姑親自來要,娘不願給亦無不可。」
  盛昕蓉的面色有那麼一刻的極度扭曲,卻也很快恢復自然。不好接話多說什麼,只餘尷尬的乾笑。
  林雪的身子蜷縮了一下,抖抖嘴唇卻是一個字也未吐出。遲疑著收回首飾盒抱在懷中。想了想又覺不好,顫抖著手指當著盛昕蓉的面打開,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抬起頭直視著盛昕蓉:「大嫂,這些...都不是尚書府的東西!是...是我的!」
  沒錯!是林雪的!正確的來說,是周芸梓的東西!盛昕蓉再厚臉皮也無法當著周芸梓的面把這些眼饞不已的好東西佔為己有。眼睛放光的瞪著金光閃閃的飾物,盛昕蓉死死的左手抓右手,不去觸碰不該觸碰的東西。
  「大伯母看也看了,想來也是無話可說了。那麼...」周芸梓掃視一圈留在屋內的諸多閒雜人等,傲慢的語氣透著極大的不悅:「是不是都給滾出去了?」
  這個「滾」字到底指的是被周芸梓視線所及的下人,還是口中喊著的「大伯母」,盛昕蓉不敢輕易接話,更不想去深思這個定然引發紛爭的問題。將貪戀的視線收回,盛昕蓉終歸還是開了口:「那...二弟妹慢慢收拾,我這個做大嫂的就不送行了。」
  「國舅府的護院已經在府外候著,就不勞大伯母費心了。」周芸梓笑的有禮,態度挑不出半點錯,卻仍是聽的盛昕蓉咬牙切齒,心底直發毛。
  「還有其他諸位,不該拿的都給本公主放下!有誰敢私自拿走這屋子裡的半點東西,本公主就剁了你們的賤手!」周芸梓的聲音不高,說給整個屋子的人聽,更是說給盛昕蓉聽。一山還有一山高,盛昕蓉可以肆意打壓林雪,她周芸梓也可以仗勢欺壓整個尚書府!
  「聽到沒有?放下!」伴隨著小蘭的尖銳喝聲,粗使婆子懷中的胭脂盒被奪回。氣勢洶洶的瞪著粗使婆子,小蘭的頭昂的比任何時候都要高。二少夫人來的真是時候!簡直就跟那天上的神仙似的,威武強大!
  「哼!」粗使婆子冷哼一聲,不甘願的走向門外。雖說二少夫人現在身處隔壁屋,可誰也保不準下一刻周芸梓就會踏進三小姐的屋子。還是早走為妙!
  「站住!」小蘭的喊聲當然不是為著兩手空空的粗使婆子,而是衝向大大咧咧走向門外的玲玉。她家小姐的鏈子還沒還回來就想逃之夭夭?沒門!
  同樣身為下人,玲玉與小蘭自是不一樣。或者可以說,在玲玉的心中,整個尚書府所有的下人都比不得她的尊貴。此刻聽小蘭叫囂,顧及周芸梓的存在沒有生怒,只是嗤之以鼻的不予理會。
  「玲玉,你給我站住!」胭脂盒放回梳妝台,小蘭快步上前拽住了不以為然的玲玉,「還回來!把我家小姐的鏈子還回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我放手!」玲玉猛的一抽手,雙手使勁一推。將小蘭推到在地後,更甚不解氣的踹了一腳。
  「啪」的巴掌聲起,葉秋蝶的怒氣宣洩而出:「到底誰才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從未見過葉秋蝶發怒的眾人當場傻住,整個屋子一片死一般的靜默。
  葉秋蝶居然打她?玲玉捂著被打的臉,惡狠狠的瞪著葉秋蝶。什麼尚書府的小姐?還不是照樣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剛剛還不聲不響的躲在一邊,如今仗著有周芸梓撐腰就敢反抗了?
  「哪來的下賤丫頭敢瞪咱們尚書府的三小姐?給本公主拖出去挖了眼睛餵狗!」周芸梓的喝聲猛然響起,震得玲玉身子一顫,慌忙低下了頭。
  「芸梓,玲玉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丫頭,她是你大哥房裡的...」盛昕蓉未盡的話意自然需要周芸梓慢慢揣測了。
  「呵...大伯母這話可是讓芸梓開了眼界了?何時起一個連侍妾都算不上的下賤丫頭也敢跟堂堂正正的尚書府小姐叫板了?痱番侖覃是大哥手把手教出來的?還是...大伯母授意的?」周芸梓一甩衣袖,完全不吃盛昕蓉那一套。當誰都得給尚書府面子不成?這個盛昕蓉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想著就惱火,周芸梓徑直走上前,一腳將玲玉踹倒。無視玲玉的尖叫和盛昕蓉的冷芒,重重的踩上玲玉如花似玉的臉蛋:「就這張狐媚子的臉勾引了大少爺,迷惑了咱們的尚書夫人?本公主今日就讓你看看到底誰才是主子!」
  「大夫人救命...」聽出周芸梓話裡的冷意,玲玉扯開嗓子嚎叫了起來。是大夫人讓她這樣做的不是嗎?她是無辜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
  「救命?」周芸梓的腳在玲玉的臉上輾了又輾,伴隨著玲玉的淒厲哭聲,分外的滲人。刁奴欺主的戲碼她不是沒看過,像玲玉這般肆無忌憚的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既然玲玉自己都不要臉了,還留著做什麼?
  眼睜睜的看著周芸梓的腳在玲玉的臉上踩著,盛昕蓉緊緊的絞著手中的帕子,長長的指甲嵌進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記。她知道周芸梓是故意踩給她看的。與其說踩的是玲玉,不如說是踩著她的臉!
  打狗還要看主人,她已經明言玲玉是輕言的人,周芸梓甚至當眾挑明玲玉是受了她的意...這種情況下周芸梓還此般羞辱玲玉,何嘗...不是在羞辱她這個尚書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欠教訓的就是該好好教訓,O(∩_∩)O哈哈~
☆、第 34 章

  作者有話要說:周芸梓到底是不是故意羞辱盛昕蓉,在場眾人心知肚明。尤其是當終於放下腳的周芸梓隨手抓過桌上的茶壺,整壺涼透的茶水一股腦的澆到玲玉的頭上時,葉秋蝶的屋內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再無半點聲響。
  「都給本公主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再有半點異心,本公主決不輕饒!」茶壺落地,粉身碎骨。周芸梓重重的冷哼一聲,揚長而去。反正都要離開了,砸它一個兩個茶壺完全不值一提!
  無法無天!簡直是豈有此理!看著周芸梓目中無人的與她擦肩而過,盛昕蓉死命的咬緊牙關方嚥下到了嘴邊的訓斥。小不忍則亂大謀。忍!她一定要忍!
  幾乎是同一時間,皇宮內卻是另一番景象。聽著皇貴妃又氣又怒的將國舅府近日的動態逐一呈稟,高高在上的帝王瞬間形象全無,哈哈大笑起來:「朕就說濟然這個老小子不安分吧?還真的找上尚書府去尋麻煩了?該!真是該!」
  「皇上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家兄那性子從來都沒正形的。好事正事不幹一件,欺橫霸市的事倒是一樣也沒少做。您身為一國明君,不幫著訓斥也就罷了,還不以為意的一再縱容…您…您讓臣妾說您什麼是好?」皇貴妃含嗔帶怨,其中的分寸拿捏的甚是得當。
  「愛妃這可是冤枉朕了。朕怎麼就一再縱容了?梓兒是愛妃的侄女,也是朕的侄女。起先朕不知曉她受了羞辱也就算了。如今知曉這當中的對錯糾葛,怎還能睜隻眼閉只眼的坐視不理?若是朕真的撒手不管,愛妃別連這寢宮大門都不讓朕進呢!」多年相敬如賓的情分,對上從不阿諛奉承的皇貴妃,皇上的心中奇異的生出些許平常百姓人家的為夫之感。而這差異區別的相處之道,他樂在其中,也欣然允之。
  「臣妾哪敢把皇上關在門外啊?又不是梓兒那潑辣丫頭…」知曉此事算是就此揭過,皇貴妃安下心來的同時,亦不忘將話題繞至周芸梓身上。身為榮華在身的皇貴妃,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便是膝下沒有一子半女。可偏偏這一點也是她、乃至整個國舅府最有力的護身符。無論皇上是因著愧疚,還是因著憐憫,至少他對整個國舅府都是真心不錯的。只希望這難得的恩典…能永久的持續下去…
  「說到梓兒,愛妃可得趕緊替朕想個法子。朕這幾日著實被小五鬧的頭疼,苦不堪言啊…」想起自幼嬌慣的五公主邵婭靜,皇上倍感壓力。都說君無戲言,他先是應承了小五將葉凌韜招為駙馬,後又封下梓兒為異姓公主,不可謂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五公主少女情懷,相中了便是真正放在了心上。這事也怪梓兒不對在先,累的五公主跟著傷心不已。」五公主和梓兒,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一目瞭然。皇貴妃皺眉輕歎,話語中儘是愧疚。
  「愛妃無需內疚,不關梓兒的事。都賴小五行事霸道,哪有看中了便定是她的道理?倘若換在尋常人家,還不被人恥笑閒話?」一見皇貴妃神色憂思,皇上立刻變了口風。想了想又跟著補充道,「不就是個駙馬嗎?咱們帝都還少了青年才俊不成?再挑一個便是。」
  「皇上這話若是讓五公主聽見了,怕是雪上加霜的愈發傷心了。」不贊同的瞪了一眼皇上,皇貴妃起身走至皇上身後,不輕不重的為皇上揉起肩來,「依著臣妾看,以免徒增傷感,駙馬一事暫且還是不要提了。皇上不如多給五公主些時日來平復心情?」
  「嗯,就聽愛妃的。」女兒家的心思,他算是摸不透的。皇上點點頭,神情舒緩的閉目養神。
  皇貴妃抿嘴笑笑,便不再多言其他,靜心為皇上揉肩。至於那位難纏的五公主,就需要梓兒親手解決了。
  周芸梓倒是沒想到搬進新府邸後迎來的第一位客人竟然是眼高於頂的五公主。看著正怒氣沖沖瞪視她的邵婭靜,周芸梓臉上的淡笑清淺優雅,絲毫沒有潰敗的跡象。
  「逼親?周芸梓,這個世上還有比你更不要臉的嗎?婚姻自由你懂不懂?自由戀愛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目不識丁,愚鈍如豬,你至少也學過女誡,明白何為禮義廉恥吧?搶別人的男人很驕傲,很得意,很暗爽是不是?」摒退所有的下人,滿心怒火的邵婭靜單獨對上了周芸梓。
  「真當你嫁給了葉凌韜,就抓住了葉凌韜的心?男人的心要是這麼簡單就能被掌控,這個世上還會有那麼多被拋棄的女人?像你這種飽受封建思想摧殘的女人真是可笑至極!」站在周芸梓的面前,邵婭靜是真的怒了。
  來到這個世上不過三個月,她一眼就相中了葉凌韜這個績優股。才貌學識先不說,單是那懷著坎坷的身世背景卻憑借自身能力一味上進的毅力就足以令她動容。她可是老天眷顧的穿越女主!這樣的好男人定然該屬於她!而這個中途蹦出來的周芸梓算怎麼回事?炮灰女配?
  還真把自己當成萬能的穿越女呢?心下嗤笑,周芸梓的面上卻是未有半點顯示。茫然的眨眨眼,滿臉的疑惑更顯無知和單純:「五公主說的話芸梓聽不太懂,可否煩請五公主詳細的解釋一遍?」
  解釋?邵婭靜冷笑一聲,滿眼蔑視的看著周芸梓:「話不投機半句多。本公主不想跟你這種人廢話,你只要記住葉凌韜不是你的就行了。」
  「嗯?可是夫君已經是芸梓的夫君了啊?」一副被邵婭靜攪糊塗的模樣,周芸梓眨眨眼,雙手捂著胸口驚呼道。
  「什麼夫君?包辦婚姻是不會有幸福的你懂不懂?你根本就配不上葉凌韜你明不明白?葉凌韜根本就不喜歡你你知不知道?」沒想到周芸梓竟然如此愚鈍盲目,邵婭靜氣得大叫。不把周芸梓這個佔著茅坑不拉屎的正妻拉下台,難不成還讓她做妾不成?沒門!
  被邵婭靜一口一句質問,周芸梓的臉色白了白。霏泛掄炭怔愣片刻後,又飛快的飄起雲霞緋色。分外嬌羞的低下頭,小聲嘟囔道:「可是夫君昨夜還抱著芸梓說這輩子只愛芸梓一人啊…」
  「不可能!」白日做夢!癡心妄想!邵婭靜的面色瞬間陰沉,瞪著周芸梓的眼神愈發的冷厲,「自我感覺良好不是罪。但是一味的活在虛構的幻想中,進而造成他人的困擾就是無法饒恕的罪過了。」
  沒有給周芸梓辯解的機會,邵婭靜忽然就放緩了語氣,淳淳善誘的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會說既然嫁給了葉凌韜,你便生是葉凌韜的人,死是葉凌韜的鬼。但是你要知道,女人不該依附男人而活。你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女人。人跟動物的區別是什麼?那就是有腦子,會思想。只要不是胸大無腦的蠢女人,都不該把一輩子交付在所謂的婚姻上。愛情才是永恆的話題,真愛才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那個五公主…」實在聽不下去邵婭靜的誇誇其談,周芸梓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試探性的打斷了邵婭靜的長篇大論,遍佈紅霞的臉陪著情意濃濃的眼,渾身上下泛著粉紅色的光暈,「芸梓和夫君便是真愛的。」
  去他、媽…吞下罵娘的話語,邵婭靜十指交叉,拚命的壓抑住上前掐住周芸梓的肩膀猛搖的衝動。深吸一口氣,扯起僵硬的笑容:「芸梓,你相信我,這不是真愛。你並不懂什麼是真愛。真愛是惺惺相惜的兩個人發自內心的情感,不是你單方面的認定…」
  這種說詞似乎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呢!眼角餘光掃視著踏進門檻的俊雅男子,周芸梓的聲音低的不可耳聞:「可…可是夫君清早還將芸梓壓在身下不讓芸梓下床…這…這也是芸梓一個人的錯覺嗎?」
  天雷陣陣,電閃雷鳴!邵婭靜張大著嘴僵立在原地,驚愕的瞪著一副飽受疼愛的小媳婦姿態的周芸梓。葉凌韜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跟周芸梓發生關係?不對,肯定是周芸梓故意騙她的!古代的大家閨秀哪個不是死魚般的不懂床笫之歡?葉凌韜怎麼可能看上周芸梓這種粗俗的女人?
  越想越覺得周芸梓的話皆是謊話,邵婭靜雙手插腰,惡狠狠的放下威脅:「周芸梓,不要給你臉不要臉!我告訴你,葉凌韜才不是你的夫君,也不可能跟你有任何關係!他是…他是我的!」
  「五公主你怎麼可以…」身子站不穩的退後一步,大受打擊的周芸梓搖搖頭,眼眶頃刻間便積滿了淚水,「夫君明明說只愛芸梓一人的!」
  騙人!全都是謊言!心中咆哮,邵婭靜的手高高的揚起:「你再胡說八道…」
  「五公主!」眼看著邵婭靜的手即將落在周芸梓的臉上,葉凌韜輕喝一聲,怒氣蓄勢待發。
  「夫君…」如見到救星般的激動,周芸梓想也沒想的飛撲了過去。緊緊摟住葉凌韜的腰,昂起頭殷切的問道,「夫君你是愛芸梓的對不對?你不會不要芸梓的是不是?」
  周芸梓此話一出,葉凌韜當即頓住。低下頭認真的盯著滿含期望的周芸梓,又掃了一眼瞪眼回頭的邵婭靜。沉默了好一會後,在邵婭靜越來越得意的眼神中,抬起手摸摸周芸梓的頭,輕唔了一聲。
  「芸梓就知道夫君最好了!」周芸梓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踮起腳尖在葉凌韜的唇上印下一吻。復又猛然想起什麼般,無措的瞥了一眼邵婭靜。不好意思的將臉埋進葉凌韜的懷中,扭著身子再不肯抬頭見人。
  這丫頭簡直是…哪來這麼多損招?看著周芸梓一連串裝柔弱、裝可憐、裝嬌羞…最後還不依不饒抱著他撒嬌的戲碼,葉凌韜無聲的直歎氣,最終還是選擇了放任周芸梓此般不傷大雅的胡鬧。
  看著周芸梓依偎在葉凌韜的懷裡耍潑打諢,邵婭靜的眼神甚是複雜。起先的不屑鄙視盡數散去,心底的黑色之花眨眼間便生下了根,不為人知的緩緩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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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作者有話要說:送走面色極度不好的邵婭靜,周芸梓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猛地推開葉凌韜,冷冷的輕哼一聲,不陰不陽的撇撇嘴:「喲,葉大人的本事挺大的嘛!連高高在上的五公主都紆尊降貴的主動跑來獻慇勤,倒不知妾身是否該識相點,立刻退位讓賢?」
  世人都愛指責負心漢翻臉無情,眼前這位不好相處的大小姐又何嘗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葉凌韜正了正神色,只作沒聽見周芸梓酸意十足的發難。有些話他上次就說過了,是周芸梓自己不願意放在心上。他不強求,也無法強求。
  他就不會多說幾句好聽的話來哄哄她?她可是被囂張的小三找上門來添堵,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好不好?氣呼呼的瞪了一眼葉凌韜,周芸梓忽地大力拍桌。忽視被震得手麻肉痛的難受,周芸梓咬唇怒吼:「葉凌韜,你不要太欺負人!」
  「到底是你欺負人,還是我欺負人?」見周芸梓不欲善罷甘休,葉凌韜止住轉身離開的腳步,冷淡的視線掃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我欺負了你的心上人?這麼捨不得你只管追出去啊!說不定人家就站在府門口等著你這個有婦之夫呢!光明正大的卿卿我我也好,偷偷摸摸的互訴衷腸也行。儘管給我滾遠點,少在這噁心人!還真愛,有夠沒臉沒皮的!」鼻頭一陣強烈的酸意,刺激的眼前現出了朦朧的水氣,周芸梓不服輸的不肯移開怒視,神情凶狠,話語傷人。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這丫頭水汪汪的大眼裡滿是委屈,葉凌韜真的會不管不顧的拂袖走人,再不理會周芸梓的惡言惡語。可…就是無法狠下心來對這個最喜胡鬧人性偏偏又愛無理控訴的丫頭置之不理。
  暗歎一口氣,再度妥協的葉凌韜眼底的冰冷化散,取而代之的是連他自己亦沒有察覺到的溫柔:「我跟那位五公主並不相熟。她如何想是她的事,與我無任何關係。如若她再鬧上門來,你儘管隨意折騰便是。」
  「說的好聽!真要到了那時,誰知道你會不會臨陣倒戈?」雖然極為滿意葉凌韜的解釋,周芸梓依舊不肯輕易鬆口。嘟囔著移開視線,卻又不死心的不時瞟回來。
  「事關公主聲譽,事情不宜鬧大,亦不好稟明聖聽。這其中利害關係,用不著我多說你也知曉。」如若來人不是皇上之女,他的明言表態將成為世人相傳的一代佳話。然而,一旦涉及皇室,有些事便不再那般理所當然。
  藐視公主之尊,絕非區區小事。並非貪生怕死,只是不想也不能禍連家人。為人子,他必須為娘親著想。為人兄,他不得不考慮秋蝶的日後。為人夫,他更無法坐視因著他的行差一步讓周芸梓變成皇上抑或五公主心中的一根刺。誹樊綸檀出頭鳥,並不是任何時候都能安然脫身的。
  「說來說去還不是什麼也沒說…」周芸梓沒趣的揪著衣擺,抱怨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倒也不是真的愚昧無知到無法無天的地步。邵婭靜是何許人?皇上的寶貝疙瘩。如若葉凌韜當面拒絕邵婭靜,無異於故意羞辱當朝公主。就如他爹會為了她鬧上尚書府,誰敢保證皇上不會腦子一抽、有樣學樣的闖到他們府上來?屆時才是真正災難的開始…
  看著此般模樣的周芸梓,葉凌韜心下一片柔軟,一句話脫口而出:「那你想要我怎麼做?」
  她想要他怎麼做?眼珠滴溜溜的轉來轉去,周芸梓的眼中精光乍現。望著門外走過來的林雪和葉秋蝶,周芸梓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出口的聲音更是響亮清脆:「我要你今晚跟我圓房!」
  圓房?葉凌韜神色一窘,面紅耳赤的別過頭:「周芸梓,你就不能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可是你都不跟我圓房,我站不住腳啊!」委屈的癟癟嘴,周芸梓可憐兮兮的眼神越過葉凌韜投向呆愣住的林雪和葉秋蝶,「娘…」
  又是詭計?一聽周芸梓的喚聲,葉凌韜的心一緊,隨即慢慢放下。激盪的思緒平復下來,轉而便將周芸梓的嚷叫當成了戲耍。
  「韜兒,芸梓說的可當真?」緊緊的握住葉秋蝶的手,林雪看著葉凌韜的眼神既失望又惱怒,更多的卻是心酸。
  「二哥,你太過分了!」氣鼓鼓的瞪著葉凌韜,葉秋蝶憤憤然的表達著她的不滿和憤慨。
  「娘,都是芸梓不夠好…」斜眼瞥見葉凌韜的神色變化,周芸梓眼神一黯,不無失落的垂下了頭。葉凌韜就儘管不把她的話當回事吧!等到見真章的時候,哼哼!
  「韜兒!」到了這個地步,還要芸梓替他遮掩?轉念想到蓮俏口中的五公主來犯,林雪本是愉悅的心情隨之削減,再無半點蹤跡。寵妾滅妻,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再不開口,他在這個家中的地位怕是將被周芸梓徹底抹殺…無奈的搖搖頭,葉凌韜的臉上浮現絲絲苦笑:「娘,兒子知錯了。」
  只當葉凌韜是發自內心的不喜周芸梓,心疼兒子的林雪自是不忍心多逼迫。眼中閃過愧疚,卻仍是語重心長的告誡道:「韜兒,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娘,兒子知曉。」當面被周芸梓陰的無力回天,葉凌韜順從的回道。
  「二哥,我可只認二嫂一個嫂子。」仔細的打量著葉凌韜的神色,葉秋蝶不忘聲明立場。至於那什麼五公主,她才不想扯上任何關係。
  為什麼都認為他是寡情薄意的負心人?葉凌韜沒有接話,只是神色不明的凝望著躲在一旁偷笑的周芸梓。這樣敗壞自家夫君的名聲,很好玩嗎?
  倒也算不上好玩,只是給老是不自覺沾花惹草的葉凌韜一點教訓罷了。不服輸的對上葉凌韜的眼,周芸梓彎了彎眉眼。在林雪和葉秋蝶看不到的地方,得意的衝著葉凌韜吐了吐舌頭。
  看著此般模樣的周芸梓,葉凌韜忽然就生出將這丫頭摁在腿上狠狠打屁股的衝動。眼中墨色變深,葉凌韜竭力保持冷靜自持的風度不變:「娘,兒子先回房換身衣衫。」
  「去吧!」無力的擺擺手,林雪的心情甚是複雜,一時間理不出頭緒來。
  「娘,芸梓去侍候夫君換衣。」在葉秋蝶接連遞過來的眼神示意下,周芸梓頓了頓,還是湊上前說道。
  「委屈芸梓了。」欣慰的點點頭,林雪對周芸梓這個意料之外的媳婦愈發的滿意。真要將五公主娶回府上,即便再好,定然也比不上芸梓的吧?平妻?側夫人?都是永無止境的麻煩啊…
  「不會。都是芸梓應該做的。」輕輕搖搖頭,周芸梓極為感激的看了一眼葉秋蝶,不再遲疑的追了出去。
  「娘,這事您可千萬不能向著二哥。咱們才剛過上安穩日子,若是二哥再娶回一個大麻煩,不止二嫂,連帶咱們的日子都會不好過。」看著周芸梓的背影,葉秋蝶抱住林雪的胳膊,不遺餘力的說服道。
  「知道了,知道了。」過來之前還想著也許尚個公主不錯,可單是看韜兒對芸梓的態度就知道這事絕對不能操之過急,還是再等等吧…
  「夫君,你等等我啦…」跟在葉凌韜的身後,周芸梓無視府上過往的下人,壞心腸的嬌聲喊道。
  周、芸、梓…葉凌韜的眼中風暴驟起,雙手握拳加快了腳步。
  哎呀,怎麼這麼不經逗啊?心中腹誹,周芸梓的臉上卻是掩不住的甜甜笑意。來了一個五公主,葉凌韜落在她手中的把柄可是又多了一個哦!
  只不過,周芸梓的得意並未持續許久。在房門關上的那一霎那,周芸梓的胳膊猛地被拉住,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趴在了葉凌韜的大腿上。隨後,重重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她的翹臀上。
  瞬間的呆滯過後,周芸梓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回過神來的那一刻,雙手雙腳拚命的開始撲騰:「葉凌韜,你住手!你敢打我,你…」
  沒有理會周芸梓的叫囂和掙扎,葉凌韜冷著臉一下一下的拍打著周芸梓的屁股。今兒他要是不好好教訓教訓這丫頭,她早晚會翻天!
  初始的震驚過後,伴隨著疼痛的羞辱感襲上心頭,周芸梓的臉漲得通紅,秀氣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她又不是他女兒,憑什麼打她屁股?可惡!她絕不饒過葉凌韜!
  周芸梓的掙扎不知不覺的停下,葉凌韜的巴掌卻是依然持續著。臉上的冷色並未退散,剛欲訓斥周芸梓的胡鬧腿上卻忽然感覺到了濕熱。葉凌韜身子一震,舉起來的手停在了半空。她…
  「葉凌韜,你打我,你打我…」吧嗒吧嗒的眼淚落在葉凌韜的腿上,周芸梓大小姐的嬌貴心性一起,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起來。
  幾乎是僵硬著身子坐在椅子上,夕陽的橘黃光線灑在葉凌韜的臉上,神情凝重而又複雜,透著焦急又染著慍怒,更帶著無法自抑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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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偶說過要雙更的吧?就今天啦!繼續奮鬥碼字去,嘿嘿
☆、第 36 章

  作者有話要說:聽著房內的動靜,蓮俏先是一愣,隨即搖頭笑笑。她家小姐都多大了,還耍小孩子脾氣。這樣鬧騰下去,也不知還有誰能降得住小姐。但願姑爺能再強硬一些,徹底把小姐鎮住才是。
  心中如是想著,蓮俏的視線則是機敏的四下游移。瞧著她家小姐這哭鬧的架勢似乎沒打算消停,蓮俏稍作考慮還是起步離開,順便將院內所有的下人全都支了出去。畢竟是自家小姐,該顧及的顏面當然得好好為其保住。
  「不…不要哭了…」實在不懂如何安慰人,葉凌韜的臉上生出些許無措。他不過是想要她收斂收斂,沒想她哭啊…
  「葉凌韜你打我…哇…」越想越生氣,周芸梓乾脆雙眼一閉,扯開嗓子嚎了起來。
  生平第一次惹女子哭,還是惹周芸梓哭。葉凌韜動了動嘴唇,卻是沒有發出聲來。好一會後,放在半空的手緩緩落下,小心翼翼的將周芸梓摟進懷中輕輕拍了拍:「你不要哭了。」
  哄三歲娃娃呢?毫不客氣的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周芸梓的哭勢非但沒減小反而受到鼓勵般的飆升,窩在葉凌韜的懷中尋了個舒適的姿勢,不滿的繼續發洩委屈。
  見無論怎麼哄都無用,沒轍的葉凌韜索性低下頭,吻住了周芸梓大張的嘴巴。
  這…誰教葉凌韜這種消聲的法子的?無師自通?擺明了故意佔她便宜吧!既然葉凌韜自己送上門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咯!心中的小人捂著嘴放聲奸笑,周芸梓的雙手環上葉凌韜的脖子,昂起頭不失熱情的戲弄起葉凌韜來。
  本只打算堵住周芸梓的哭聲,哪想到周芸梓竟然…口中的小舌肆意的纏住他躲避不及的舌攪弄戲耍,心跳失控的感覺再度湧現。發覺不對勁的葉凌韜一再想要掙脫,卻被周芸梓的雙臂緊緊的摟著無法撤退。
  哪有美食到了嘴邊還放任其溜走的道理?周芸梓緊閉的雙眼驀然睜開,打趣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葉凌韜。
  本是意欲推開的動作,被周芸梓泛著淚光的眼這一望便定住了。失控的心跳漏跳一拍,葉凌韜的眼中再也沒有其他,滿滿的印著眼前的周芸梓。
  一眼萬年自是不可能的,不過…如果是葉凌韜,她不介意此般姿態的對望下去。纏著葉凌韜的舌迅速放開,曖昧的滑過葉凌韜的唇齒退了出來,周芸梓猶帶淚痕的臉上驚現璀璨的笑容:「我周芸梓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失手過,包括…你!」
  「你的心思都不能放在正道上嗎?」葉凌韜的呼吸一滯,望著精靈古怪的周芸梓低喃道。
  「徹底成為你的女人便是本小姐認定的正道!」在今日之前,周芸梓本來還想跟葉凌韜循序漸進的慢慢培養感情。可是在邵婭靜出現過後,她的危機意識前所未有的迸發,躍居所有事情之上成為勢在必行的首要所在。不管多少人覬覦,眼前這個男人必須是她的!
  「你…」怎麼就可以如此厚臉皮的說出有違禮儀的羞人之語呢?葉凌韜輕歎一口氣,鬆開抱著周芸梓的手,「先起身吧!」
  「不要!」想也沒想的拒絕,側身坐著的周芸梓挪了挪受創的臀部,勾著葉凌韜的雙臂緊了緊,「葉凌韜,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本小姐還會像上次那般輕易饒了你吧?」
  上次?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周芸梓趴在衣衫不整的他身上,惡魔般的逗弄著他的…面上的熱度騰的一下升起,葉凌韜下意識的別過頭,毫無底氣的訓道:「不許亂言污穢之語!」
  「什麼污穢之語?床笫之歡本就是夫妻之間理所當然的必經之事好不好?不然你以為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再說了,本小姐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又不是外面的野花野草,為何就不能與你親近了?」沒好氣的啄了一下葉凌韜的唇,周芸梓絲毫沒有羞愧之色,義正言辭的反駁道。
  對上這樣的周芸梓,葉凌韜除了認輸及沉默還能說什麼?他不是不讓她與他親近,只是妄談非議閨房中事本就不該,更別說整日掛在嘴邊。
  「我不管!我就要圓房!」知曉性子古板的葉凌韜肯定不會主動踏出這一步,周芸梓一口咬上葉凌韜的喉結,耍賴不依道。
  懷中女子的要求刁蠻任性卻又無可厚非,葉凌韜敢發誓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的困窘過。雖說叫嚷著要與他圓房的女子是他的夫人,可…終歸還是不合乎規矩啊…
  就在葉凌韜發愣無措的時候,周芸梓已經非常老練的扯開葉凌韜的腰帶,解開葉凌韜的衣襟,笑瞇瞇的貼了上去。邵婭靜想跟她搶男人?還嫩了點!
  「周芸梓!」葉凌韜愕然的看著周芸梓叼住他胸前的紅豆啃噬輕咬,纖細的手指夾住另一邊的凸起把玩,另一隻手則直接順著腰腹下移,探進他的下褲摸上那蓄勢待發的雄偉。整個過程麻利順暢,完全就一登徒子的行徑,簡直是…傷風敗俗!
  「噓!」放過葉凌韜最為敏感的紅豆,周芸梓抬起頭,媚眼如絲的以手碰唇,嬌聲輕道,「夫君只要乖乖坐著就好,妾身會服侍好夫君的。」
  此時此刻的周芸梓嬌媚的令人移不開視線,葉凌韜些許狼狽的強行偏過頭,心中的不詳感愈勝:「不許亂來…唔…」
  「夫君不要老是搗亂啦!」不滿的拿唇堵住葉凌韜的嘴,周芸梓手下的動作一點也不懈怠。握著粗、壯的小手繞著圈圈的上下撫弄,另一隻手亦是不空閒的再一次攀上了葉凌韜的胸前。
  引人遐想的嬌喘香喃,柔軟無骨的嬌軀依偎懷中,再正人君子也架不住此般煽風點火。葉凌韜只覺心底最深處的情、欲正一點一點被身上的小手挑起。眼前的空明漸漸遠去,傲人的理智搖擺波動間橫生裂痕。雙手不受控制的回抱住周芸梓的那一刻,葉凌韜的腦中唯獨只餘下了「圓房」二字…
  「啊…」身子猛然被抱起,周芸梓驚呼一聲,尚未回神就被葉凌韜壓在了一旁的睡榻上。早已紊亂的思緒理不出頭緒,也無暇多做考慮。就在下一刻,身上的衣衫盡數被撤離,隨之而來的…是葉凌韜炙熱強勢的吻。
  葉凌韜的霸道來的甚是突然,卻又透著那麼一絲理所當然。周芸梓尚來不及開口調笑就被葉凌韜帶進意亂情迷的佔有侵略中。頭上的髮簪被輕柔的拔下,胸前的柔軟被有力的握住,周芸梓無法在葉凌韜身上作亂的手無意識的攀附上葉凌韜的肩,試圖尋找令她安心的支撐。
  學著周芸梓點火的手段精準的握住雪白的豐盈,細膩光滑的美好觸感令葉凌韜心下一蕩,流連忘返的來回揉捏撫摸。身下的衝動越發的來勢兇猛,葉凌韜的吻不再溫柔纏綿,衍生了幾分急躁和粗魯。
  啃咬著周芸梓細長光潔的頸脖,摩挲著弧線優美的圓肩翹臀,葉凌韜心底的空洞越來越大,不滿足的意欲索要更多。
  「啊…」胸前被含住的一瞬間,周芸梓的敏感絲毫不亞於葉凌韜之前的粗喘。十指插、進葉凌韜濃密的發間,周芸梓似抗拒又似迎合的輕輕扭動著腰身。而最終的結果,自是更進一步的將美食送進葉凌韜的口中,供君享用。
  埋首在令人心怡的波瀾間,葉凌韜左手揉捏著另一邊被忽略的高聳山峰,蜚繁淪坍撫著纖腰翹臀的右手順勢下滑,沿著細嫩的大腿內側來到了從未有人探索過的幽谷山壑。整套動作下來,雖沒有將周芸梓之前的舉動學的十成十,卻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透著讓周芸梓無從拒絕的熟稔。
  「啊…」破碎的呻吟忍不住的喊出聲,周芸梓不自覺的弓起身子,沒有違背心意的迎合著葉凌韜的親吻和愛、撫。說不出心中漲的滿滿的感覺歸於幸福抑或愛情,這一刻,她只願他的眼中乃至心中除了她還是她,再無第二人的進駐。
  周芸梓的呻吟和反應之於葉凌韜,無異於最大的鼓勵和振奮。情慾早已忍無可忍,手下所碰觸的私密之處早已變得濕潤,伴隨著他的細細撫弄沁出唯有他能誘出的汁液。葉凌韜終於不再隱忍,掙脫禮儀的束縛,放縱了脫韁的情感。
  「啊!」真正被進入的疼痛讓周芸梓皺眉痛呼,長長的指甲在葉凌韜的背上劃過,留下深紅的印痕。
  「很疼?」額上沁出密密的汗水,葉凌韜慌忙止住動作,詢問的眼神輕柔中帶著深深的憐愛。
  「葉凌韜,你要是現在敢打退堂鼓,我絕對不饒你!」感覺到葉凌韜意欲退開,周芸梓忍痛夾緊雙腿,惡狠狠的威脅道。
  看著白著臉玉體橫陳的躺在他身下的周芸梓,葉凌韜的心猛地揪住,鈍鈍的疼。克制不住俯身吻住周芸梓的那一瞬間,身下再無顧忌的衝刺了進去。這是一再讓他怒得捨不得的刁蠻丫頭,這是拚命叫喊著要跟他圓房的妻…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任她在此刻露出受傷的神色。所以,就疼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他發誓!
  ——————————————————---鄭重申明:以上內容後台統計字數為3121字,以下算錢字數為3023字!雙更送上,偷偷寫了寫第一次圓房,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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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知曉葉輕言的心中定如她一樣憋屈惱怒,盛昕蓉狠狠的剜了一眼站著未動的玲玉:「還不快跟上去好好服侍大少爺?」

    「是。」玲玉倒不是真不想追上去,只是腳步沒有靈香快。一見靈香那狐媚子不要臉皮的跟了過去,下意識的停下動作定住了而已。此刻聽到盛昕蓉的訓斥,當即心下一喜,轉身跑了出去。不比靈香那不知禮數的死皮賴臉,她可是奉了大夫人的命令而去。

    「二弟妹,你覺得呢?」不管如何必須先穩住周芸梓,真要鬧起來吃虧的肯定是她。眼神一轉,盛昕蓉二話不說的看向了林雪。

    對上盛昕蓉,林雪從來都是不敢多說半句話的。此刻盛昕蓉滿是威脅的眼神凌厲的射過來,當即身子一顫,下意識的意欲附和盛昕蓉的話。

    「娘,要不我先扶二嫂回房歇著?」握住林雪顫抖的手,葉秋蝶適時的開口,無聲的給予著支持。鬥不過二嫂就來欺壓她娘,大伯母的用心有夠險惡的。

    「二弟妹不說話,難不成也是覺著咱們尚書府供奉不起你們房裡這位高高在上的新媳婦?」斟酌著措辭走近林雪,盛昕蓉的眼神異常冰冷,蘊含的怒氣幾欲喧囂。

    「不…不是…」看著盛昕蓉步步逼近,林雪如坐針氈的站起身,驚慌失措的低下頭。

    「不是?我看二弟妹怎麼這麼像不管不顧的縱容呢?」熟悉的優越感升起,盛昕蓉冷笑一聲,不自覺的擺起了尚書府女主人的架勢。

    瞧瞧,盛昕蓉這尾巴翹的可真夠高的!瞥了一眼有所顧忌的葉凌韜,周芸梓身子一軟,靠進葉凌韜的懷裡大聲喊道:「哎呦,娘,芸梓頭疼…」

    「芸梓怎麼樣?娘這就命人給你請大夫去。」被周芸梓這一喚,林雪著急忙慌的走向周芸梓。擔憂的視線一掃,瞬間定在了站在門口的蓮俏身上,「蓮俏,快去給你家小姐請大夫。」

    「是。」眼瞅著盛昕蓉的臉色眨眼間沉如鍋底,蓮俏諷刺的揚了揚眉,提腳出門。不管她家小姐是真不舒服還是故意裝的,今日這太醫是請定了!正如她家老爺所說,人活一世,爭的就是那口氣。沒了那口氣,活著也就沒意思了。盛昕蓉和葉輕言敢一再令她家小姐難堪,就必須得承受得住這個代價!

    這一次的盛昕蓉根本來不及阻止,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蓮俏消失在門外。狠狠的瞪了一眼仿若不知所以然的林雪,盛昕蓉扭身就走,再不留半點情面。真以為請來太醫就嚇著她了?那就看看到底是誰的速度快,哼!

    「娘,看樣子這回咱們是把大伯母得罪狠了。」目送盛昕蓉走遠,葉秋蝶小小聲的嘀咕道。雖說過程很精彩,結果也很解恨。可如若盛昕蓉變本加厲的繼續找她娘的麻煩,以她娘的性子根本招架不住…

    「得罪了就得罪了,她還能奈咱們何?」盛昕蓉再強勢,也不過就只有這麼一點手段。不過幾天的功夫,周芸梓便不再將此人放在眼裡。

    「她確實奈不了二嫂何,可咱們其他三人就…」葉秋蝶苦起了臉。先不說她的親事還拿捏在盛昕蓉的手中,單是她娘和她哥…盛昕蓉再過分,這些年尚書府對他們的恩德,是怎麼也抹殺不了的。

    「我知道。尚書府這麼多年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嘛!」本是壓在心頭的事,到了周芸梓的嘴裡,偏偏就變了味道。

    「娘子有何高見?」見周芸梓舒舒服服的靠在他懷中沒打算離開,葉凌韜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將其推開。

    「高見不敢當。只是我這個人吧,向來沒心沒肺,睚眥必報。欠我的千倍百倍的討回來,至於我欠下的債…」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葉凌韜漆黑如夜的眼眸,周芸梓彎了彎眉眼,「如數奉還便是。」

    「撫養救助之恩如何還?」尚書府不缺銀子,他的那點俸祿更算不得什麼。這份天大的恩德若是能夠還清,他又怎會一再心生顧忌?

    「他們要的,你現在已經全都還上了,而且是加倍奉還。」被逼代葉輕言娶親,進而高攀上國舅府,其中得下的好處,絕對夠葉濤威和盛昕蓉自睡夢中樂醒。

    聽著周芸梓的話,葉凌韜愣住,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辯駁。只是心裡隱隱暗想,真要以名利細分得失,那麼血緣親情又如何算?

    「言盡於此,見仁見智咯!」她只管提出她的看法,葉凌韜認不認同,就不是她能夠左右的事了。周芸梓嫣然一笑,退出葉凌韜的懷抱,施施然離去。即便是親人,也有值得與不值得一說,不是嗎?

    「太過分了!簡直是無恥至極!」一拳打在柱子上,葉輕言面容猙獰,語氣陰冷。

    「夫君,那個周芸梓…不對,那個二少夫人一見到靈香就跟見到仇人似的…」初進尚書府第一日便受到此般羞辱,靈香誓死不會善罷甘休,「夫君你說,她是不是還念著夫君,所以才如此的恨靈香?」

    「她癡心妄想!整天跟只瘋狗似的胡亂咬人,還敢肖想尚書府大少夫人的位置?也就只有葉凌韜那個懦夫才會瞎了眼的娶那個惡婦!」被靈香的話激的火冒三丈,葉輕言極盡一切能想出的惡言惡語,在心底狠狠的咒罵著周芸梓。

    周芸梓肖想大少爺?玲玉撇撇嘴,沒料到靈香竟然如此陰險毒辣的惡意挑撥大少爺與周芸梓為敵。不過,想到周芸梓壞了她的好事…玲玉不由分說的忍下到了嘴邊的勸誡,只等著看好戲。

    有人樂得看好戲,有人樂得演好戲。而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的周芸梓正面色蒼白的看著前來探望的玲瓏:「好難得看到側夫人的身影。」

    一聲「側夫人」,聽得玲瓏心下一酸,淚意湧現:「二少夫人,對不起。都是玲瓏害的二少夫人受了冤枉…」

    「也不怪你。誰能想到至親姐妹也會翻臉不認人的謀害自己?」周芸梓輕飄飄的語氣頓時坐實了玲玉的罪,「那一日我本不欲插手理會你們姐妹的紛爭,若不是看在…」

    伴隨著周芸梓落在她肚子上的視線,玲瓏雙膝一彎,逕自跪在了地上:「玲瓏代肚中孩兒謝二少夫人的救命之恩。」

    「也就是說,那一日的情形你確實是知曉的?」看來蓮俏這幾日的功夫沒有白做,這麼快就令玲瓏站在了她這一邊。雖說玲瓏本人沒什麼大用處,可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玲瓏…玲瓏當時真的被嚇傻了,才沒有來得及出言為二少夫人正名。事後每每想起,玲瓏都深感心中有愧。只要一想到那個人是玲玉,玲瓏就…怎麼也不敢繼續深想下去…老天何其殘忍,竟讓玲瓏與一母親妹自相殘殺…」說到最後,玲瓏面露淒色,無語凝咽的默默流起了淚。

    是真的不敢面對現實,還是靜待良機一舉擊中,便只有玲瓏自己心中清楚了。周芸梓頓了頓,滿臉同情的別過臉,不忍直視的輕喃道:「命運弄人,誰讓你們兩姐妹都傾心同一個男子呢?」

    玲瓏的身子猛然一震,眼中閃過莫名的複雜,復又轉瞬即逝的變回之前的傷心和痛苦:「怨只怨玲瓏兩姐妹命比紙薄…」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聽夠了玲瓏三分真情七分假意的自怨自憐,周芸梓不再浪費時間,言簡意賅的切入正題。

    「玲瓏…」遲疑的了一下,玲瓏終是下定了決心般衝著周芸梓磕下了頭,「玲瓏想請二少夫人保得腹中孩兒安然出生。」

    不得不說,玲瓏比玲玉聰明多了。但是,這趟渾水周芸梓願不願意攪和進去,就說不准了:「側夫人似乎求錯人了。在這尚書府,大大小小所有的事都瞞不過大伯母的耳目。與其捨近求遠的來我這白費功夫,倒不如去求求大伯母。」

    「二少夫人!」玲瓏受驚的抬起頭,滿目的祈求帶著無盡的心酸和無助,「求求您了,玲瓏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二少夫人的…」

    也就是說,這輩子不打算報答了?周芸梓嘲諷的撇了撇嘴,剛想回話就聽站在外面的蓮俏恭敬的喚了一聲姑爺。當即臉色一變,翻了個身閉上了眼:「多謝側夫人有心,本宮的身子只是些許疲累,並無大礙。」

    「二少夫人言重。那麼玲瓏就先行告退,不驚擾二少夫人歇息了。」動作迅速的站起身,玲瓏慌忙擦淨臉上的淚水,順著周芸梓的話行禮退下。

    葉凌韜走進屋的時候,頗感意外的看了一眼擦肩而過的玲瓏。腳步稍作停頓,並未多問,只是找了個位置靜靜的坐下,繼續…看書。

    等了許久都未等來葉凌韜的動靜,周芸梓瞇了瞇眼,不動聲色的轉過身,默默的瞅著穩坐泰山的葉凌韜…發呆。
☆、38第38章

當場被周芸梓這一哭嚎嚇得手足無措,林雪心一軟,慌忙拍拍周芸梓的背,柔聲安撫道:「芸梓有話慢慢說,到底是誰欺負了?」

    「娘,那宰相府的千金和將軍府的三小姐剛剛…剛剛一道跑到芸梓面前耀武揚威,還…公然放話要跟芸梓搶夫君…」周芸梓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最後更是泣不成聲的抖著肩膀抓緊了林雪的袖子,「娘可一定要為芸梓做主啊…」

    「這...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宰相千金和將軍府三小姐,林雪都是見過的,也算稍有瞭解。一個知書達理,一個爽朗活波,怎麼看也不像是周芸梓口中的下作之啊!

    「娘啊…」周芸梓猛的揚高聲音,不依不饒的拉著林雪的胳膊往外走,「芸梓不要活了…」

    「二嫂先冷靜冷靜。要是真有欺負了二嫂,娘不會坐視不理的。先別傷心了,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可好?」不像林雪那般全然不知,葉秋蝶對鍾月怡和楊若惜的那點小心思還是略知一二的。所以周芸梓的話,她無法不信。雖說同屬女兒家,心上另娶其他女子的酸楚滋味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但也不免生出幾分同情和憐憫來。只不過,鍾月怡和楊若惜如此張狂的公然鬧上尚書府,就實太過分了。

    「秋蝶...二嫂心裡難受啊...」紅著眼看著葉秋蝶,周芸梓的苦情戲越演越上手,直聽得林雪和葉秋蝶的心裡分外不是滋味。

    「娘,您看這...」周芸梓的潑辣,葉秋蝶是親眼目睹過的。如是這般弱勢的模樣,更加尤其令心酸。前後反差一對比,葉秋蝶的心轉瞬間就偏向了周芸梓。

    「來,吩咐下去,讓二少爺一回府就馬上過來。」面對周芸梓的滿臉期盼,面對葉秋蝶的明顯轉向,林雪咬咬牙,拿出了婆婆的氣勢。

    「娘,這事找夫君過來問話,有些不妥吧?」面帶猶豫的看著林雪,周芸梓小聲說道。果然,還是以退為進最有效果。

    「有什麼不妥的?二嫂跟說,這事說到底還就該讓二哥拿出個態度來。不然那兩位...哼!」事關做原則問題,葉秋蝶拿捏的甚是清楚。個喜好暫且擱置一旁,共同對付外敵當為首重。

    「秋蝶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那兩位和二哥真的...」林雪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先不說周芸梓這個兒媳婦到底好不好,進了他們葉家的門就是葉家的媳婦。要是葉凌韜敢像葉輕言那般肆意胡來,她這個做娘的第一個就不答應。

    「這個可不知道。」葉秋蝶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紅著臉表明態度,「反正站二嫂這一邊。」

    「娘,您聽聽,他們還真...」周芸梓跺跺腳,捂著臉氣呼呼的坐一旁,「不管,娘您可一定要為芸梓做主。不管是宰相千金還是將軍府的小姐,是一個也容不下的。這還沒納妾就敢聯手找上門來欺負這個正房,以後若是真的迎進門來,還不整日指著的鼻子罵?娘,您可是長輩,必須得事先給芸梓一個明確的說法。免得屆時鬧起來,娘又怪芸梓沒有容之度,直歎家門不幸。」

    有些話藏著掖著,大家心裡都不舒服。可周芸梓這大大咧咧的叫嚷出來,林雪雖覺尷尬,可到底放下了心頭的大石。不管怎麼樣,周芸梓能坦白跟她說這些,就是真的把她這個婆婆當長輩看待的。所以哪怕周芸梓的話不甚得她的心,正房長孫沒生出來之前,她也是可以容忍的。於是,林雪頭一回面色堅定的點點頭,給了周芸梓保證:「芸梓放心。娘認可的嫡長孫,自是一定要從的肚子裡生出來。」

    本是想著藉機胡攪蠻纏要下不准葉凌韜納妾的承諾,哪想到林雪張口就提嫡長孫。周芸梓的臉是徹底的紅透了,不自的別過眼神,心虛的沒敢應聲。她和葉凌韜房都還沒圓,哪來的孫子給林雪抱?這事要真計較起來,她這個新嫁娘推卸不了的責任。

    「瞧娘都把二嫂說的臉紅了。」只當周芸梓是害羞,葉秋蝶笑著接過話題,意味深長的衝著周芸梓眨眨眼,「不過話說回來,二嫂要真不想讓其他女進咱們尚書府的門,確實也該為自己加加籌碼哦!」

    「說娘,秋蝶這也老大不小了,親事還沒定下來?您沒瞧見咱們秋蝶都急成什麼樣了?」周芸梓是何許也,怎可任由葉秋蝶打趣?當下豁出臉皮,笑著反擊起來。

    「二嫂,可是站這邊的。」葉秋蝶不滿的臊紅了臉,嘟囔道,「好心沒好報。」

    「話可不能這樣說。二嫂這也是操心秋蝶的終身大事,真心為秋蝶著想。」單憑葉秋蝶剛剛的表現,周芸梓對這位小姑就高看幾分,到了嘴邊的話更顯真誠,「長嫂如母。這個做嫂嫂的,幫著娘為挑門好親事不為過吧?」

    「二嫂再說,可就真不跟說話了。」見周芸梓直接當面提及她的親事,葉秋蝶更覺嬌羞,沒什麼底氣的威脅道。

    「不說話好啊!嫂嫂跟娘兩也不用問的想法了,咱們自己琢磨著為定親事。想挑哪家公子就挑哪家公子,想選哪位少爺就是哪位少爺。娘,您看如何?」周芸梓倒不介意一開始的話題越扯越遠。反正葉凌韜這位正主還沒回來,趁機跟葉秋蝶聯絡聯絡感情倒也不錯。

    「娘看芸梓這打算不錯。不知芸梓可有合適的選,說出來娘也好心中有個數?」林雪忙不迭的點頭,一心寄望周芸梓真能說話算話的負責到底。很難想像周芸梓竟然能對秋蝶的親事上心。如果周芸梓真的有心為秋蝶挑親事,那...林雪的心中湧起源源不斷的感激,比收到周芸梓的那一錦盒的貴重首飾還要欣喜。

    周芸梓自然能夠猜到林雪的心思。葉凌韜這個兒子已經因為盛昕蓉的強勢插手給毀了。如若連葉秋蝶的親事也被強行攪和,那麼林雪這個做娘的定然會羞憤而死了。想到此處,周芸梓收起心中的那點小算盤,鄭重的給出答覆:「娘,事關秋蝶一輩子的終身大事,說實話芸梓心中並沒有合適選。不過芸梓可以跟娘保證,整個帝都但凡勤學上進的好兒郎,咱家秋蝶都配得上!」

    有周芸梓這句話,林雪的心裡比任何時候都安心。強忍下眼底泛起的濕意,欣慰的點點頭:「娘代秋蝶多謝芸梓。」

    「娘這話芸梓就不樂意聽了。芸梓受了委屈,第一個想到的可是向娘告狀。要是娘如此見外,芸梓可就再也不敢找娘給芸梓撐腰了。」撅撅嘴,周芸梓撒嬌般的嗔怪道。毫不客氣的將心中的意圖坦然告之,周芸梓不遺餘力的拉近與林雪之間的距離,力求將林雪徹底籠絡住。

    「好好,是娘的不是。娘不該跟芸梓見外。以後但凡芸梓受了委屈,娘決計二話不說的為芸梓出頭。」葉凌韜自幼懂事,葉秋蝶的性子也算乖巧。像周芸梓這般哭著鬧著向她撒嬌的兒女,林雪確實是初次見到。然而經過了起先的驚愕之後,不適應的侷促感竟然很快的伴隨著周芸梓的言行散去。慢慢的,林雪的語氣帶上了親暱,心境也跟著放開了不少。

    「這才對嘛!所以待會...」周芸梓吐吐舌頭,假扮可憐的縮縮脖子,「一切就指望娘了。」

    「好啊,原來二嫂說來說去還是衝著討好娘來的。」周芸梓的話裡幾分真心幾分假意,葉秋蝶不敢說揣測的極其清楚,卻也不得不承認她並不介意周芸梓玩弄的這點小心機。至少,憑著周芸梓的身份和手段,其實完全沒必要意她娘的態度和想法。但是,周芸梓還是放□段來了。這份難得的和樂,不僅她娘樂其中,她也...身心愉悅。

    是以,接到下通報匆匆趕過來的葉凌韜看到的並非周芸梓找茬刁難他娘的畫面,而是周芸梓和他娘連帶秋蝶三其樂融融的坐一起閒話家常的詭異情景。

    腳步頓門外,看著甚少笑的如此開懷的林雪,葉凌韜忽然覺得周芸梓這個的手段真的高明到他無從挑剔的地步。籠絡心,抑或玩弄心機,不管怎樣,周芸梓的能耐再次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娘,二哥回來了。」無意間扭過頭,發覺她家二哥就站門口。葉秋蝶輕咳一聲,拽了拽林雪的衣袖,臉上的笑意隱去。

    早就發覺葉凌韜存的周芸梓順勢低下頭,臉上的神情落寞而悲傷。

    看著前一刻還笑鬧的周芸梓頃刻間安靜下來,再想到葉凌韜和宰相千金及將軍府小姐...林雪的臉色沉了下來,瞪著葉凌韜怒道:「還站那做什麼?過來跟芸梓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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