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薑是老的辣
九龍宮
「高德庸,你說吟兒真的還活著嗎?」聖武帝屏退了四周服侍的宮人,艱難的對自己身邊的近侍開口問道。
高德庸跟隨聖武帝二三十年,是宮裡的老人了。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之人。故而在聖武帝的心中,他是個可以信任之人。
「回皇上的話,奴才聽了那些傳聞,覺得那二皇子,說不定真的還活著呢。」高德庸是什麼人?伴隨郡王大半輩子,豈會不瞭解皇帝的心思。
聖武帝的子嗣稀薄,而姜妃又是他心尖尖兒上的女人。當初若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會犧牲了姜家,容忍皇后一族在朝上指手畫腳。那二皇子,乃姜妃所生。皇上自然是愛屋及烏,對二皇子極為看重的。
如今京城裡亂成一鍋粥,皇上想要奪回大權,已經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為了制衡太子的勢力,他不得不打起那二皇子的勢力的主意。
「他離開京城快有二十年了吧?」聖武帝喃喃的說著,喉嚨一緊,又咳嗽了起來。
高德庸趕緊上前去為他順了順氣,安慰道:「二皇子乃姜妃娘娘的骨肉,自然會吉人天相的,皇上還是保重身子要緊。」
「高德庸,你說皇后她怎麼就狠得下心來呢?朕與她夫妻二十餘載,同甘共苦出生入死過,她居然不念夫妻之情,對我下手…。咳咳咳…」聖武帝一邊說,一邊懊惱著。
高德庸扶著他躺下,一張老臉上也滿是愁緒。
皇后娘娘為了太子和楚家的將來,竟然在那些丹藥裡動手腳,任誰都沒有想到。可事實擺在眼前,皇上不傷心才怪呢。
楚皇后與聖武帝是少年夫妻,相伴大半輩子。什麼酸甜苦辣都一起經歷過,如今卻變得如此陌生,彼此傷害著,真是世態炎涼!
「皇上…」高德庸正要勸說著,突然門口的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的進來稟報,道:「啟稟皇上,五皇子求見!」
聖武帝聽到這個稱謂,剛剛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快傳,咳咳咳…」
太監迅速的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一身錦衣華服的少年快速步入宮殿內,在聖武帝的床榻前跪了下來。「兒臣參見父皇!」
「可是找到你二皇兄了?」聖武帝掙扎著爬起來,急切的問道。
五皇子眼裡閃過一絲受傷,繼而抬起頭來說道:「回稟父皇,兒臣的確已經找到二皇兄了。只不過,沒能將他帶入宮來,而是將他先安置在宮外的一個莊子裡了。」
聖武帝聽了他的話,不著痕跡的點頭讚許道:「那就好…咳咳咳…還是夜兒想的周到,你二皇兄跟你在一起,我放心…」
說著,聖武帝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龍夜孝順的在一旁侍候著,直到聖武帝累得睡著了,他這才起身離去。臨走之前,高德庸親自將他送到宮殿門口。「五皇子為了二皇子的事情,每日辛苦的奔波著,可要仔細身子。」
「高公公的心裡,本殿領會了。不知道父皇近幾日精神可好?」龍夜假裝不經意的問道。
高德庸將聖武帝最近的情況一一如實匯報,不敢有一絲的隱瞞。龍夜撿了幾個重要的點聽了一下,這才放心的離去了。
等到五皇子一走,高德庸立刻回到了殿內,不敢擅離職守。
所謂的伴君如伴虎,他也是過來人了,知道要時刻保持謹慎小心。聖武帝身子不好,睡不安穩。剛才閉了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醒。若是發現他不在身邊伺候,指不定又要起什麼疑心呢。
果然,高德庸走到龍榻旁邊不久,聖武帝唔的一聲,就咳嗽了起來。他趕緊上前去攙扶,吩咐宮女將止咳的藥端了過來。「皇上,該喝藥了。」
聖武帝在他的服侍下,乖乖的喝了藥。
「德庸啊,你跟了我也有不少的年頭了吧?」聖武帝輕咳著,一雙眼睛雖然無神,但也不乏威嚴。
高德庸趕緊跪下,回稟道:「回皇上的話,奴才跟隨您已經有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是段不斷的日子啊…」聖武帝感慨的說道。
「承蒙皇上信任,奴才覺得這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二十多年就過去了。」高德庸是個仔細的人,說起話來也是極為動聽。
聖武帝嗯了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說道:「朕的這些皇兒當中,小五是朕最疼愛的兒子。」
他停頓了一下,瞧了那跪在地上的高公公一眼,才繼續說道:「在眾多的兒子當中,小五是最聰明的。什麼東西,總是一學就會…為人處世,也極為謙和…只可惜,他的生母地位低了一些…」
高德庸聽了這話,後背不由得一陣發涼。
難道,皇上已經瞧出了什麼?他一直掩飾的極好,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啊!看來,薑還是老的辣!皇上雖然有些神志不清,但看人的本事還是沒有絲毫的退化。
想到這裡,他的頭垂得更低了。「皇上說的極是。五皇子打小就是個聰慧的,三歲能背詩,五歲會寫文章,神童之名遠播。又得到齊妃娘娘的悉心照顧,謙虛恭順。」
說了這麼一番恭維的話,是他反覆推敲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皇上的疑心不是那麼快就會消除的,尤其是在這個動盪的時刻。他若是順著皇帝的意思,將五皇子大大的誇讚一番,雖然有些溜鬚拍馬的嫌疑,但至少也是人之常情。若沉默不語,亦或是說了相反的話,反倒會引起更大的嫌疑。
聖武帝聽了他的說辭,抿了抿嘴,才又說道:「小五的能力的確是夠的,只不過就是貪玩,沒有個定性。若是…」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但任誰都想得到那是什麼意思。
太子和三皇子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傷透了心。如今還剩下兩個皇子,他的希望便寄托在了這兩個兒子的身上。
那二皇子有近二十年沒有親近過,而五皇子一向得他的喜歡。但這皇位到底由誰來繼承,還需要一些考證。
「高德庸…去取筆墨紙硯來!」聖武帝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對跪在地上的他吩咐道。
高德庸起初也是驚愕,等反應過來之後,這才急匆匆地將書桌上擺放的筆墨紙硯裝在一個盤子裡,端了上來。
他恭敬地將那些東西擱置在龍榻上,然後轉過身去,不敢有絲毫的覬覦。
聖武帝也沒有瞧他一眼,舉起無禮的雙手,在雪白的宣紙上艱難地寫下了一段話之後,便又吩咐他將玉璽給取了過來。
等蓋上玉璽之後,聖武帝便將這至高無上的一道密旨遞到了高德庸的面前。「高德庸,這道密旨你先收著。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咳咳…」
高德庸顫顫巍巍的接過密旨,惶恐的跪倒在地。「皇上…」
「朕相信你不會讓朕失望的…」他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此事須保密,否則,怕有人狗急跳牆,到時候,你的小命兒可就不保了。」
「奴才謹遵聖諭!」高德庸恭敬的磕頭,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他將那密旨放進一個盒子裡,然後將盒子小心地塞到了袖袋裡。服侍聖武帝躺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看來,他是賭對了一次。
皇上最終還是沒有懷疑他。只是,那密旨上的內容,他就不得而知了。
等聖武帝熟睡之後,他才悄悄地退出了九龍宮。那衣袖裡的盒子,讓他有些不安。將跟隨在身後的太監打發走了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人群,朝著一個偏僻的宮殿走去。
遠安城
「主子,王爺已經救出,安排在城內的客棧住下了。」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子恭敬的單膝下跪,稟報道。
坐在上首的男子目光微斂,神色沒有多少的變化。微微抬了抬手,優雅不失清貴。「可有世子妃的消息?」
提到世子妃,那黑衣男子就從衣袖裡取出一封信來。「朱雀護法有來信。」
龍隱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從他手裡將書信捲到自己的手上,迫不及待的將書信打開。速速的瀏覽了一遍之後,他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絲驚喜的笑容。
很少見到主子笑容的下屬們,全都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看來,外界的傳言並非虛假。這世子爺對世子妃,可真是情真意切,愛護的緊啊。前段日子,京城裡傳出世子妃暴病而亡的消息,那時候世子差點兒沒沉住氣,拋下一切想要回京去,幸好半路上收到朱雀的消息,這才冷靜下來。
如今,一封書信,就讓爺這麼高興。可見,那世子妃在爺的心目中,是多麼的貴重!即便是王爺和王妃,也不能讓爺露出一丁點兒的笑容。這世子妃,果然是不同凡響的人物!
這樣想著,一屋子身穿鎧甲的將領們都領悟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可以對任何人不敬,除了世子妃!
錦兒有喜了!錦兒有喜了!這個消息,充斥在心頭,讓龍隱忍不住翹起嘴角,抑制不住內心的歡喜。
他們有孩子了!
他龍隱有孩子了!
這是多麼大的一件喜事!
「世子爺,是有什麼好消息麼?」一旁翹著二郎腿,將軍營當做茶館的花郡王笑嘻嘻的問道,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其實,從剛才屬下通報有朱雀的消息時,他就猜了個大概。如今問出來,只是想要得到證實罷了。
龍隱轉過身來,將信件折疊好之後,又小心翼翼的將它收好,這才沉下臉來說道:「太子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居然將皇上給軟禁,想要逼宮。」
此言一出,不少的武將都轟然的站了起來。
「什麼?太子居然如此大膽,竟然敢對皇上無禮?!」
「軟禁皇上,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
「真看不出來,至孝的太子,竟也是這般狼子野心之人。比起那三皇子,還真是不遑多讓呢!」
聽著這些義憤填膺的呵斥聲,花弄影不由得撇了撇嘴。
隱世子還真是會扯謊,都說是關於世子妃的消息了,居然死不承認。果然是個悶騷的男人!
「世子爺,難道咱們就在這兒乾等著嗎?不如殺入京城,勤王!」
「對,殺入京城,嚴懲大逆不道的太子!」
周圍一片混亂的嘈雜聲,龍隱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豎起一隻手臂,營帳裡頓時鴉雀無聲。那些吵吵鬧鬧的人,一下子都閉了嘴。
「還不到時候。若我們就這麼進京,怕是要惹來嫌疑。」
「那什麼時候才合適?」一個稍微年輕的將領問道。
「相信不會太久的。」龍隱冷冷的勾著唇角,說道。
見過他這副表情的人,就知道一場血戰是避免不了的了。跟隨他多年的這些人,也都興奮了起來。
在軍營裡休養了這麼久,總算有用武之地了。
能夠跟隨隱世子建功立業,是每個人都覺得無上光榮的一件事。男兒空有七尺之身,若無報國之志,那就白活一回了。
等營帳裡只剩下花弄影和隱世子二人,花弄影不禁又開始嬉鬧起來。「我說阿隱,什麼事值得你瞞著我,啊?現在人都走了,可以透露一下了吧?」
龍隱見他不依不撓的,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側過身去,一雙眼眸裡全是算計。「真的想知道?」
「廢話!」花弄影吊兒郎當的往桌子上一坐,一雙桃花眼死死地盯著隱世子,生怕他反悔。
龍隱沒打算瞞著他,於是老實的交待了。「錦兒,有了身孕了。我,要當爹了!」
「什麼?這麼快就有了?」花弄影誇張的尖叫起來,十足的女人狀。
龍隱甩了他一個白眼,這才繼續說道:「你在軍營裡也沒什麼事了,回京城去吧。我無暇分身,錦兒就交給你照顧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若是錦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花弄影就別想活了!
花弄影被他的眼神給嚇到,身子往後縮了縮。「我好歹也是個郡王,你就這樣揮之則來,揮之則去?那是你的娘子,為何要我去照顧?」
「你以為我想將錦兒交給一個外人照顧嗎?哼,若不是為了大計,我早就不顧一切的回去了,還用得著你?」龍隱的嘴巴一直都很毒辣,對自己的兄弟也是如此。
不過,只有真正他在乎的人,他才回去浪費這個口舌。
花郡王聽了他這一番話,臉上滿是幽怨的神色。「表哥,你就這麼放心把嫂子交給我?」
「你的醫術,我放心。錦兒一個人在京裡,我怕他有危險。如今的沐王府,已經不是昔日的沐王府。」
他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上一次,皇后召見世子妃進宮,結果是什麼?若不是因為朱雀及時趕到,換下了司徒錦,憑她和緞兒兩個弱女子,豈會逃脫虎口?
若真錦兒真的有個什麼事,他真的會誨恨一身。所以,他才讓花弄影趕緊回京,一來為錦兒保胎,二來麼自然是用他的身份,去保護沐王府了。
花弄影這個郡王,雖然沒什麼實權。但他的名聲在外,又是皇家公主的兒子,楚皇后想要對他不利,還是要考慮到後果的。
這花弄影可不是好對付的,他的武功和醫術,那都是聞名遐邇的。想要害他,怕是不那麼容易。若真的惹到了他,他可是會六親不認。管她是皇后還是太后,先下了毒再說。故而,他回去保護司徒錦,是最合適的人選。
花弄影嘟著嘴,哀怨了一番,最終還是敵不過龍隱那幽深的眼神,不得已拍拍屁股走人了。
京城
「站住,什麼人?」城門口,一個俊朗的公子騎著馬招搖過市。當聽到那守城官兵的呵斥時,他就不樂意了。
先是送了對方一包癢癢粉,這才慵懶的開口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麼?連本郡王的駕都敢攔著,膽子不小!」
郡王這個稱呼,為數不多。
故而,他一報出名號,就有人認出了他。
「花郡王恕罪!是小的們眼拙,有眼不識泰山,您千萬別生氣!」知道他厲害的人,全都一臉苦澀的望著他,希望他高抬貴手。
「哼。敢對本郡王大吼大叫,可沒那麼容易就能饒恕。這三日癢,算是給你們些教訓。滾一邊兒去,別擋著本郡王的道兒!」
說著,他便騎著馬,大搖大擺的進了京城。
那些官兵哪裡再敢阻攔,只聽到三日癢這三個字,就夠他們受的了。只見一位俊朗公子身後,一群官兵毫無形象的在地上打滾。頓時,城裡的百姓都捂著嘴笑了。
沐王妃近來看起來十分的憔悴,身子也瘦了好大一圈。加上西廂那邊的陳氏和翔公子每日還找上門來鬧騰,更是讓她頭疼不已。
「王妃娘娘,翔公子又來了。他說,娘娘若是不見他,他就賴在院子裡不走了!」一個丫鬟無奈的張了張嘴,為難的稟報道。
沐王妃揉了揉發疼的額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她不是沒有發過脾氣,可那翔公子只當是耳旁風,依舊每日到芙蕖園來請安。說的是請安,其實還是繞著這管家之權來說事兒。說什麼世子妃不在了,陳氏作為兒媳婦,也該為母妃分擔一些。王妃自然不會輕易將權交給西廂那邊的人,故而一直與他周旋。可是這翔公子也真是個無賴,第一次不同意,就第二次。如此下來,王妃被折騰的沒有了精神頭兒,他倒是越來越來勁兒了。
長此以往,沐王妃就算不同意,也會病倒了。到時候,他們就更有話說了。
「王妃,奴婢將他趕走吧?」珍喜實在是看不慣那翔公子的做派,隱隱的為主子的身子擔心。
沐王妃自從王爺失蹤,世子妃過世之後,因為憂慮,就一病不起。這才剛剛有了好轉,沒想到又攤上這麼一個無賴之人。
沐王妃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你不方便出面。他好歹是王府的公子,尊卑還是要分的。」
她這個王妃,做的還真是夠窩囊的。
王府的下人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的,但又有幾個人是正真的服她?如今王爺和世子都不在府裡,她管理起整個王府來,十分的吃力。
「娘娘,可是您的身子…」珍喜擔憂的說道。
「乾娘的身子怎麼了?」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一會兒,一個瀟灑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王妃的面前。
「見過郡王!」
「影兒…。」
沐王妃見到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個乾兒子,可有好一陣子沒到府裡來了。怎麼突然就來了呢?還有就是,剛才還在院子裡胡鬧的翔公子,似乎沒有了聲響。
見她有些疑惑,花弄影便毫不隱瞞的為她解惑。「外面那人太吵了,我讓他先消停一會兒,讓人丟回祥瑞園了。」
他所說的丟,那可不是普通的懲罰。
要知道,這花郡王的手段,可是非常了得的。誰知道他又給那翔公子下了什麼藥?能讓翔公子乖乖的離開,那必定是一種很厲害的藥了。
「影兒你…真多虧了你了。」沐王妃有些哭笑不得看著他,心裡卻是感激的。
「乾娘說的什麼話?這都是我該做的!隱表哥沒能在身邊盡孝,我這個做乾兒子的,豈能坐視不理?」花弄影親切的走上前去,撒嬌道。
珍喜見花郡王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
「奴婢出去看看藥剪好了沒有。」珍喜心裡一寬,便出去了。
花弄影見王妃的臉色不好,立刻伸出手去替王妃把起脈來。當意識到王妃病的不輕時,他不由得蹙了蹙眉。「乾娘這是氣鬱化火,肝熱素盛所致,氣鬱之象。近來是否有頭痛、脅痛、口苦、吐血等症狀?」
沐王妃無奈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花弄影知道她是過度憂慮所致,不由得寬慰道:「王叔和表哥都很好,乾娘不必記掛在懷。世嫂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其實…」他望了一眼周圍,才壓低聲音說道:「我是從遠安城過來的,順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沐王妃有些不解。
「天大的好消息!」花弄影故意買了賣關子。
「還能有什麼好消息?錦兒她都已經…唉,都是我這個做母妃的沒保護好她…」沐王妃自責的說道。
花弄影見她又要傷心起來,這才快速的說道:「乾娘,您先聽我說完呀。我那世嫂還好好地活著呢,而且您就要抱孫子了呢!」
「你瞎說什麼?錦兒怎麼可能…」沐王妃話說了一半,突然打住了。
她看著花弄影那一臉的笑容,不由得相信了。「你說的可是真的?錦兒真的沒事,還活著?她在哪裡,為何宮裡來人說,她…」
「乾娘,這個答案很簡單。等咱們見到世嫂,您直接就明白了。」
「要去哪裡見她?」
「您跟我來就是了。」說著,他便攙扶著王妃朝著院子外面走去。「乾娘,表哥書房有一本醫書我想借閱一番,不知道放不方便?」
「那有什麼,我這就帶你去找找看。」這娘兒倆一唱一和,有說有笑的去了隱世子的書房。
隱世子的書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若不是王妃陪著,怕是花郡王這樣身份的人,也是無法靠近書房一步的。故而,對於他與王妃結伴而行,絲毫沒有引起任何的懷疑。
「將門打開,郡王要進去找書。」沐王妃對著那守門的人吩咐道,神色威嚴。
那些守門的互相望了一眼,這才順從的將書房的門打開,恭敬的退到了一邊。近日來,除了世子妃身邊的幾個丫頭能夠進入書房去打掃之外,也就只有王妃進去過。故而,他們沒有阻攔。
「這裡的藏書,果然夠多!」花弄影假裝讚歎道。
「影兒你慢慢看,不急。」沐王妃走了好一段路,有些吃力,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此時,李嬤嬤帶著春容和杏兒過來,見到王妃的時候,吃了一驚。但她很快便收斂了心神,恭敬的上前去行禮。
「給王妃娘娘請安!」
「見過王妃娘娘!」春容和杏兒也低眉順眼的蹲了下去,不敢有半點兒不敬。
沐王妃見到她們三人,也很是驚訝。這書房重地,隱兒管理的極為嚴格。即使是這三人,是世子妃極為信賴之人,但也不會這般輕易讓人進來的。
看她們如此熟稔的樣子,怕不是第一次來了。而且,她們手上還提著籃子,就更加的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沐王妃皺著眉頭問道。
李嬤嬤笑容可掬的走上前,將造就準備好的說辭背了一遍。「世子妃離開之前,就吩咐奴婢們要好好地打掃世子爺的書房,說是怕世子爺回來之後,這地方蒙了灰塵。」
「世子妃吩咐你們的?那你們手上的籃子,又是作何用的?」沐王妃也不是個好糊弄的,畢竟是年長一輩,眼睛也是極為厲害的。
李嬤嬤看了看春容手裡的食盒,笑容有些僵硬。她沒想到會遇上王妃,更沒有想到王妃會這麼仔細。
「咦,這不是世嫂身邊的丫頭和嬤嬤麼?」花郡王不知道從哪裡轉了出來,故意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問道。
見到花郡王,這三人也是一陣驚訝。
李嬤嬤正要說什麼,就聽見書櫃後面的暗門一陣響動,一個身著青綠色對襟棉襖的少婦走了出來。
沐王妃循聲望去,差點兒驚叫出聲。
這不是她的兒媳婦,隱兒的世子妃司徒錦麼?她果然沒有死!
「世嫂,別來無恙?」花郡王因為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故而表現的十分淡定。
司徒錦上前給王妃請了安,又對著花郡王福了福身,這才請罪道:「兒媳讓母妃擔心了,這都是兒媳的過錯!」
「只要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沐王妃倒是沒追究她的欺瞞之罪,而是心疼的一把將司徒錦給摟緊了懷裡。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最是令人激動。
沐王妃摟著司徒錦哭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花郡王也上前去勸導了一番,才發表他驚天動地的言論。「世嫂,可否讓在下為您請平安脈?」
司徒錦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
她伸出手去,臉上帶著一絲的母性光輝。如今她肚子的孩子,已經有兩個月了。雖然還不顯懷,但她能夠輕微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那昏暗的密室裡,身子有些虛弱。她也想讓花弄影幫她診斷一番,好確定那肚子裡的孩兒是否有事。
沐王妃也是一臉緊張的看著司徒錦,生怕她在那狹窄的空間內憋壞了。「影兒,錦兒她身子如何?」
想起剛才他說的話,沐王妃就更加的緊張了。
她要當奶奶了呢!這可是王府天大的喜事啊!想當初,她因為某些原因,無暇與自己的孩兒培養感情。這麼些年的愧疚,讓她一直無法釋懷。若是司徒錦真的能夠平安的產下麟兒,她便可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將那份缺失的感情彌補回來了。
花弄影睜開眼睛,笑道:「這胎兒已經有兩個月大了,索性世嫂身子康健,孩兒也很穩妥。只不過,憂慮過重,需要謹慎休養才是。」
聽到這個消息,沐王妃總算是稍微安了心。她拉起司徒錦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錦兒,你沒事就好了…如今有了身子,不如搬回慕錦園去住吧?」
司徒錦有些為難的望了望王妃,張嘴說道:「母妃…現在還不是時候…怕是還要等一些時日。」
想到如今京城裡的局勢,沐王妃也難免歎氣。「沐王府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只要那些人一日不除,咱們沐王府就不得安生。錦兒你說的是,只是要委屈你躲在這麼個地方養胎,太難為你了…」
「只要母妃身子康健,兒媳就覺得不苦。」司徒錦見她消瘦了不少,有感而發。
花弄影見王妃依舊不放心,便上去寬慰道:「乾娘,我會好好幫著世嫂安胎的,您就放心吧!」
王妃聽了他的勸告,也只能同意了。不過,想到自己的媳婦和孫子要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她就無比的心疼。「希望這京裡的局勢趕快穩定下來!」
她喃喃的乞求道。
「那一天,不會遠了。」花弄影肯定的答道。
120天翻地覆
聖德三十二年,農曆三月初七。楚皇后因為涉嫌下毒毒害皇上,被打入冷宮。太子情急之下逼宮,企圖讓聖武帝退位,因事情敗露,被聖武帝廢去太子之位,貶為庶人。楚氏一族,在瞬間土崩瓦解,成了階下囚。
同一日,沐王爺極其世子,率領二十萬大軍將京城團團圍住,形成勤王之師。因救駕有功,聖上嘉許不已,封賞無數。
農曆三月十二,楚皇后於冷宮病逝,享年三十九歲。
這場令人唏噓不已的政變,以太子的失勢而告終。但值得慶賀的是,傳聞中早夭的聖武帝二皇子龍吟,失而復得。
沐王府
「世子妃,二皇子的洗塵宴,您準備穿那套衣裳前去恭賀?」這場風雨過後,緞兒也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當初的謠言不攻而破,府裡的下人們驚愕的同時,也感到十分的慶幸。
「就那套松綠色織錦裌襖吧,這天氣越來越熱了,厚衣裳也穿不了了。」司徒錦端坐在矮凳上,任由丫鬟們梳妝著。
如今的她,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臉盤微微豐腴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靚麗了。如玉的肌膚,搭配上那雙靈動的眼睛,使的整個人都明媚起來。原來稚嫩的感覺漸漸褪去,展現出了一絲柔媚和嬌艷。
「夫人,今日戴那只齊妃娘娘賞賜的八寶串珠金鳳釵,可好?」春容愈發的懂事之後,就一直貼身伺候。雖然在司徒錦心目中的地位不及緞兒,但也佔有一定的份量了。
司徒錦點了點頭,默認了她的建議。
精心的打扮一番過後,司徒錦就變了個人似的。原先的大家閨秀之上,又增添了一派貴氣,是個實實在在的貴夫人了。
「小姐今日氣色不錯呢。」緞兒端來糕點的時候,嘴巴都驚訝的合不上了。
司徒錦擦了擦嘴角,問道:「爺可回來了?」
一大早,龍隱就被宣進宮去了。因為還有一些問題需要他處理,故而回到京城之後,他比原先更加忙碌了。
緞兒帶著明媚的笑容,回道:「夫人,爺雖然還沒有回來,但已經托人帶了話兒回來,說一定會陪夫人您去參加二皇子的洗塵宴的!」
說起那二皇子,司徒錦也是十分的震驚。因為他從不曾在京城出現過,如今突然冒出來,想必也是為了皇位來的。而且,沐王府是站在五皇子一邊的。這剛將太子給鎮壓下來,就怕京城剛安靜沒幾日,又要鬧起來。
聖武帝身子愈發的不利爽,五皇子也漸漸地崛起。朝中不少人看清了局勢,又開始小心翼翼的站隊了。都說功高震主,沐王府如今在朝中的勢力,不可謂不大。所謂飛鳥盡,彈弓藏,一旦某些人登基之後,怕是又要拿沐王府開刀了。
儘管沐王府與齊妃有著不一樣的關係,但那五皇子,畢竟不是齊妃親生的兒子。故而,司徒錦不認為他會下不了手。畢竟,作為一個帝王,有些魄力和野心還是要有的。否則,他也不會在奪嫡之爭中存活下來,並且實力越來越強大了。
司徒錦想到這些,不由得摸了摸那還未凸起的肚腹。以前,她做任何事都可以不計較後果。可如今有了孩子,她就不得不多想一想了。
這二皇子剛回朝,京裡還沒有屬於他的府邸。聖武帝體諒他的難處,特意在宮裡給他安排了一個宮殿暫住,又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看好了一處宅子,打算修繕好了之後,再讓他搬進去住。
二皇子的個性與其他任何一位皇子都不相同,屬於那種比較沉穩冷漠的類型。不過,在聖武帝面前,他還算是比較恭敬的。儘管二十年沒有見過面,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們父子之間還是有一些骨肉親情的。
永福宮
「母妃,您說父皇到底打的什麼注意?」五皇子龍夜在宮殿內走來走去,神色十分的陰鬱,與往日那個玩世不恭的野小子有著天壤之別。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弄明白,聖武帝心裡是怎麼想的。如今太子和三皇子都因為謀朝篡位而被打壓了下去,但父皇卻偏偏沒有將他們置於死地,只是囚禁起來,這絲毫不像他以往的作風。而且,那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二皇子,居然能得到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這就更讓他想不通了。
明明都隔了二十年,他們之間還會有什麼感情?若說是父子天性,他龍夜是不會相信的。身在皇家,什麼親情那都是見鬼的!他不信,就憑幾句話和一件信物,父皇就接納一個陌生人!
齊妃也是一臉肅穆的坐在貴妃榻上,擰著眉。皇上的心思,她都能夠猜出個四五分。可如今,她也漸漸感到很迷茫。
「我絕對不會讓一個身份不明之人,來奪走屬於我的一切!」龍夜像是在發誓,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這次宮變危機能夠順利的接觸,都是他的功勞。那個二皇子做了什麼?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還渾水摸魚,從中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光憑這一點,他就對那個二皇兄充滿了不屑和敵意。這皇位是屬於他的!別人想要奪走,那是癡心妄想!
「夜兒,稍安勿躁。你父皇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怕是年紀大了,有些犯糊塗了。京城裡好不容易安定下來,莫要輕易生事才是。就算你要得到你想要的,也要有一個好的借口不是?」齊妃見他愁眉不展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勸解道。
龍夜與齊妃的母子之情,做不得假。他生下來的那天起,就送到了齊妃身邊養著。對於自己的生母,是一無所知。長大後,聽人提起過一些,他也不甚在意。反正那個只是小小美人的親生母親,也不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只是一個九品芝麻官的女兒,毫無勢力可言。在他看來,齊妃就是自己的母親,是他一輩子該尊敬的人。故而,他從未產生過別的想法,一直對齊妃禮遇有加。
「母妃說的是,是孩兒魯莽了。」齊妃的話,在他的心裡,還是有些份量的。
齊妃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你等籌謀了這麼多年,難道還怕再等一段時日麼?皇上他…時日無多了,你畢竟是他的兒子,大逆不道的事情,是萬萬不能做的。」
其實,齊妃的顧慮也是對的。
三皇子和太子的陰謀,遭到了全天下人的唾棄。成王敗寇,只有真正的贏家,才能掌控一切,包括堵住那悠悠眾口。但在未成功爬上那頂峰之前,有些流言蜚語卻是不得不在意的。能夠名正言順的登基最好,不到萬不得已,那手段還是不要隨意用出來微妙。
「是,兒臣謹遵母后教誨。」龍夜低下頭去,眸子漸漸暗沉下來。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雲福宮的宴會也快開始了,咱們也該過去了。」齊妃整理了整理頭上的雲鬢,起身說道。
龍夜應了聲是,然後便上前去熟稔的攙扶住齊妃,二人一同踏出了永福宮的大門。
雲福宮的後花園裡,聚集了不少的名門貴婦。為了今日的宴會,她們全都是盛裝出席,一個個花枝招展,生怕失了身份。
司徒錦在緞兒的攙扶下,緩緩地踏著春日的陽光,慢慢的在園子裡走著。這些名門貴婦中,大多都是後起之秀,原先那些貴族不是被三皇子所牽連,就是因為太子的關係,被貶的被貶,被殺的被殺。如今剩下的世家大族已經不多,那些親近五皇子或者保持中立的,倒是漸漸的壯大了起來,成為了朝廷的新貴。
「喲,這不是隱世子妃嘛?今兒個真是難得見到啊。」
「不是聽說早在皇后宮中被賜死了麼,怎麼還活著?」一些長舌婦,都是耐不住寂寞的,聚在一起,總是喜歡說人閒話。
但相較於某些人的大膽,另外一群人就特別的保守和客觀。「你們別瞎說,小心得罪了她,沒好果子吃。」
「是啊,誰不知道沐王府在平亂的功勞最大,又是五皇子的親信。你們還是閉嘴的好,免得禍從口出!」
聽到這些小聲的議論,司徒錦根本沒當回事。若是連這麼點兒忍耐力都沒有,那她們也太小瞧了她了。
「世子妃,她們也太過分了!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出言誹謗,真是不可饒恕!」春容狠狠地瞪了那些喜歡搬弄是非的人一眼,有些替自己的主子委屈。
司徒錦淡然的一笑,說道:「嘴長在別人的身上,你能堵得住麼?既然知道是徒勞無功,又何必去理會?再說了,說幾句閒話,又不會讓我少一塊肉。她們喜歡說,就讓她們說去吧。只要無傷大雅,不必計較那麼多。」
緞兒放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合,倒是沒有開口。
沐王府如今在風口浪尖上,會受到嫉妒和攻擊,也是正常不過的。故而,這些日子以來,司徒錦就告誡了全府上下,不得盲目自大,一旦發現利用王府的名義,在外頭胡作非為仗勢欺人的,一律仗斃。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訓誡在先,府裡的下人們才安分了許多。緞兒跟隨司徒錦多年,自然也是很懂規矩的。但春容和杏兒,因為年紀小,很多事還不太明白。又因為做了大丫鬟,故而有些趾高氣揚。
「春容、杏兒,你們可得管好自己的嘴,免得給世子妃添亂,知道麼?」緞兒背著別人,私底下嚴厲的訓誡道。
春容和杏兒對緞兒,還是有些忌憚的。於是乖乖的低下頭去認錯。「多謝緞兒姐姐提醒,我們知錯了。」
司徒錦見緞兒那般嚴肅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嗓音從遠處傳來,接著一個粉色衣裙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她的面前。
「表姐,真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那丫頭長得清秀可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很是動人。她這樣說著的同時,還一手拉著司徒錦的手不放,顯得十分的親熱和興奮。
緞兒認出此人,屈了屈膝請安道:「表小姐安好!」
這個活潑的丫頭,正是司徒錦舅父家的小表妹江紫月。
而尾隨她身後,迤邐的拖著長長的裙擺而至的明媚少婦,就是江府的另一位千金小姐江紫嫣。因為江御史的堅定立場,在此次政變中,很是得到皇上的欣賞。於是連升兩級,已經坐上了御史督察的位子。如今這江氏一族,慢慢的崛起,也是朝廷新貴中的一員了。
見到這娘家人,司徒錦自然是高興異常的。
自從嫁人之後,她們便很少碰面。加上因為時局的動盪,司徒錦也很是擔心舅舅一家的安危。如今看到她們都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紫月表妹是愈發的動人了,再過兩年,怕是求親的要踏破江家的門檻了!」司徒錦打趣的說道。
江紫月雖然是大舅父的ど女,也只是一屆商人。但因為捐獻了不少的銀兩給朝廷做軍餉,故而有了皇商的封號,地位也比普通商販高了不是一點兩點。江紫月的身價,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啊。
聽了司徒錦的取笑之言,江紫嫣頓時漲紅了臉。「表姐又取笑我!不理你了!」
「月兒,不可任性。錦兒表妹可是貴為世子妃,你言辭間可得客氣些。」江紫嫣比江紫月大了兩三歲,說起話來老練許多。不過,有時候玩興一起,也是喜歡捉弄人的。
司徒錦拉著兩位親人的手,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一些。緞兒見世子妃一直站著說話,怕累著她了,便將她們帶到前面的一個亭子中間坐下。那裡有早就備下的酒水和各色糕點,倒是很方便。
「表姐在侯府過得可好?」司徒錦坐了下來,便關心起她婚後的日子來。江紫嫣出嫁的時候,她去道過喜,對那侯府的少爺倒是沒多少的瞭解。故而,才有此一問。
提到這個,江紫嫣的臉就忍不住紅了。「他。對我挺好的。」
她身後的丫鬟柳兒也應和道:「姑爺是個性子極好的,對小姐也溫和。有什麼好的東西,總是先給小姐,剩下的才拿去孝敬夫人和侯爺呢!」
司徒錦聽了這話,微微的蹙了蹙眉。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錦兒你別聽小丫頭胡說。侯府裡見慣了奇珍異寶,豈會在乎那些個東西?不過是普通的物件罷了,被她這麼一說,還真成了珍寶了。」江紫嫣怕錦兒誤會,這才急著解釋著。
這話要是被別人聽了去,還指不定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呢!如此行為,說的難聽點兒,就是大逆不道,不孝順父母!她剛過門不久,可不想被人誤會了。
那丫頭吐了吐舌頭,低下頭去不敢再亂說了。
司徒錦微微笑了笑,不經意的說道:「這麼說來,表姐夫對表姐還真是沒得話說。」
「表妹何必羨慕別人?誰不知道世子爺對你百依百順,甚至兩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江紫嫣說起這話的時候,難免有些不痛快。
她的夫君儘管對她很好,但在她嫁進門之前,他就有兩個通房和一房妾室。雖然他很少到她們房裡去,但她心裡還是在意的。雖然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可是有哪個女人能夠容忍跟別人分享丈夫的?
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子罷了,心裡對那些女人還是很介懷的。
「兩位表姐都找到了好的歸宿,真是讓人羨慕不已。」江紫月雖然還才十三四歲,但爹娘已經開始為她物色合適的夫家了。故而,對於這些事情,她也算瞭解了一些。
司徒錦與江紫嫣相視一笑,打趣道:「表妹果然是思嫁了!」
「哎呀,你們就知道欺負我,我…我不跟你們玩了!」江紫月害臊起來,就想著要躲開她們。
看著她那副嬌羞的模樣,表姐妹倆都捂著嘴笑了。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不知何時,隱世子已經走進了亭子中。因為放心不下錦兒,所以他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
江紫嫣見到隱世子,趕緊起身見禮。「見過世子!」
「不必客氣。」龍隱知道司徒錦跟舅父家的姐妹相處的不錯,故而態度還算溫和。
江紫嫣也是聽過外界傳言的,可是真正見到真人的時候,她便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這位據說殘暴不仁的世子爺,在世子妃的面前,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語氣溫和不說,眼睛裡更是散發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和神情,叫人很是吃驚。
司徒錦輕輕地抿了抿嘴,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在陪男客們喝酒嗎?」
「嫌屋子裡悶,出來走走。」他隨便找了個借口,說道。
錦兒如今可是懷著身孕,他不敢大意,恨不得隨時將她帶在身邊看著。這愛妻如命的男人,要是認真起來,是很可怕的。
見他們夫妻二人之間你儂我儂情意綿綿,江紫嫣不好意思繼續呆下去,便尋了個借口,匆匆的離開了。江紫嫣一走,江紫月自然也不好再留下來,便挽著堂姐的胳膊一同離開了。
龍隱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替司徒錦披上,略帶責備的說道:「外面風大,怎麼穿得這樣單薄,也不怕著了涼?」
她的身子可金貴著呢,怎麼能如此大意。
緞兒吐了吐舌頭,朝春容和杏兒擠了擠眼,悄悄地退了下去。世子爺這會兒又要開始嘮嘮叨叨起來了,她們還是先撤走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