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重生之千金庶女》 作者:七星盟主

39 護短

    “快,將杜小姐抬到大小姐的閨房去!喜鵲,去請府醫!”作為周家的少爺,周悅旗見到這副場景,腦子轉的還是挺快的。浪客中文網

    丫鬟婆子手腳倒是挺快的,三兩下就抬著杜雨薇不見了人影。

    等解決完了這邊的事情,司徒芸有將矛頭對準了司徒錦,非要在丞相府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令人厭惡的庶妹不可!

    “司徒錦,沒想到你是這麼個沒有擔待的人!”司徒芸冷哼道,口氣嚴厲。

    “笑話!沒有做過的事情,我為何要承認?大姐姐還這是盡職呢,可是這髒水,也潑得太沒水準了點兒!”面對司徒芸的栽贓,她司徒錦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司徒錦,你還敢狡辯!”司徒雨見她竟然這麼不識時務,便火了。

    周悅旗本該上去勸說幾句的,但是這司徒芸姐妹才是他的親表妹,那個不知道打哪里冒出來的司徒錦不過是個沒有地位的庶女。所以想了想之後,他還是打算放棄,先去看看杜雨薇的情況再說。

    看到周悅旗離開,司徒雨的膽子愈發的大了起來。“庶出就是庶出,再怎麼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司徒錦早就厭煩了她一口一個庶出,便打斷她的話道︰“司徒雨,你別欺人太甚!”

    從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冽之氣,讓司徒雨深感不安。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這個素來沒什麼交情的二姐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也挺恐怖的。

    不僅是她,就連司徒芸也被司徒錦的表情給嚇到了。

    她認識的司徒錦,不過是個魯莽任性頑皮的小妹妹。可是現在她渾身散發的戾氣,卻讓人無法忽視。什麼時候,她竟然變得如此有氣場了?

    不過,在丞相府,根本就沒有她司徒錦說話的份兒。司徒芸也就是基于這一點,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栽贓。“司徒錦,你可想清楚了。這事萬一鬧大了,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庶女可以承擔的?你說,沐王府若是知道你這個未來的世子妃是如此的囂張,仗著自己世子妃的身份到處招搖,他們會作何感想?我勸你啊…”

    話還未說完,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插*進話來。“我勸你還是閉嘴的好!”

    一道黑色的聲音隨著這話音從容地從屋頂上飄然而至,接著在無數女子的驚呼中,慢慢走到司徒姐妹的面前。

    “你膽子夠大的,連本世子的世子妃都不放在眼里,竟然還敢當眾羞辱!”身穿黑色金絲暗紋披風的高大男子冷著一張臉,每一句話都像冰刀一樣戳在每個人的心上。

    司徒錦看著這個陌生而熟悉的男子,頭漸漸地低了下去。

    雖然他們已經訂了親,但在成婚之前,他們是不應該見面的。所謂男女有別,他出現在這里也許是偶然,但是這番舉動,卻會讓很多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但龍隱是什麼人?

    他不僅是一個皇室的世子,還是在戰場上立過赫赫功勛的少年將軍。先不說他的身份如何的尊貴,單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來看,就已經令人敬畏了。

    剛才還在一旁看好戲的閨秀們,立刻屈身行禮,包括司徒芸姐妹倆,全都低下頭去不敢吭聲,免得會惹來這個冷情世子更大的怒氣。

    “世子有所不知,二妹妹她做錯了事,我這個做姐姐的只是責備她幾句。難道這麼做也有錯?”但司徒芸哪里肯就如此善罷甘休?她如果退讓,那就是給自己打嘴巴,這樣自損的事情她又怎麼會去做?

    龍隱冷眼望著這個睜著眼楮說瞎話的女人,毫不掩飾的厭惡從他的嘴里流露出來。“太師大人真是教女有方!你當本世子是死的嗎?”

    “就是!剛才院子里發生的事,我們在屋頂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司徒大小姐不分青紅皂白,就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不知什麼時候,一個穿著古怪的翩翩公子也加入了他們的話題。

    龍隱世子的出現,就已經夠轟動了。那些少女們見又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出現,一個個芳心大動,羞紅著臉偷偷地打量起眼前這兩個人來。

    相比起隱世子的冰冷,這個公子倒是顯得和藹多了。而且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讓不少的少女都失了魂,魅力比起那妖孽的國舅爺也絲毫不遜色。只不過,國舅爺那是風度翩翩,而這位爺更多的是風騷。

    “這位公子是?”司徒雨見到這個極品公子,忍不住春心萌動。

    瞧那眉眼,那身段,那比女人還要艷麗的一張臉,這天下能有這等容貌的男子,可真是少見了。她不否認隱世子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可惜他太過冰冷,不是那麼好接近的。所以兩者相比起來,司徒雨更加的喜歡眼前這個美如謫仙的男子。

    花弄影眼楮眯了眯,輕輕地掃了這個大膽的女人一眼,一邊打量一邊點評道︰“臉蛋兒嘛,馬馬虎虎,身材太干癟,性子太霸道,心思太歹毒,總的來說,屬于劣等次品!”

    一句劣等次品,讓司徒雨火冒三丈,頓時沒了淑女該有的形象。“你…你說什麼?你算哪根蔥,居然敢詆毀本小姐!”

    花弄影見成功的轉移了大伙兒的注意力,心中充滿了成就感。他遞給隱世子一個嫵媚的眼神,放佛在炫耀自己的豐功偉績。

    “我是哪根蔥,我為何要告訴你?你又是什麼身份?”

    “哼,我乃堂堂太師府的嫡出小姐。”司徒雨昂起頭,神氣十足的叫囂著。

    花弄影鄙視的哼了一聲,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不過是個小小的太師之女,竟然也敢如此猖狂!”

    “你…”司徒雨沒想到他竟然敢對她不敬,恨不得撲上去給他一巴掌。

    倒是司徒芸比較冷靜,攔住了她。“不得無禮!”

    “姐姐,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欺負我?他這是不把咱們太師府放在眼里!”司徒雨氣憤之余,還不忘激起司徒芸的怒火,想要她替自己報仇。

    司徒芸沒有理會妹妹的說辭,而是有些惶恐的上前行禮道︰“不知郡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郡王見諒!”

    听了司徒芸的話,剛才還一臉囂張的司徒雨頓時傻眼了。

    他居然是個郡王?




40 小郡王

  “哦,本郡王還真是孤陋寡聞。這丞相府什麼時候改姓司徒了?”看著司徒芸一副主人的口吻,花弄影就不想讓她好過。

    他岐山郡王雖然沒有在朝廷任職,也甚少露面,但名號可是響當當的。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還真是大膽,居然敢在他面前放肆!

    一听到這郡王的稱呼,司徒雨頓時驚訝的合不攏嘴。“你…你是郡王?”

    花弄影才十**歲,由于雙親早亡,父親又是戰死沙場戰功顯赫的將軍,所以皇上破例封了一個異性王給花弄影的老爹花從睿。這花弄影可是深的太後老人家喜愛,從小當皇子一般養在身邊的寵兒,知道他的存在的人不在少數。只不過這位看起來很風騷的少年,卻在太後老人家仙逝後很少露面,所以認識他的人就不多了。

    “敢對本郡王無禮,你膽子不小!”花弄影雖然是個好脾氣的,但是面對這樣不懂規矩的千金小姐,也是難得有好臉色。

    司徒雨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響,差點兒沒站穩。

    她今兒個是怎麼了,為何什麼事都跟她作對?先是不受外祖母的待見,然後又不小心將杜雨薇給推進了池塘里,再接著又得罪了世子和郡王,接下來會發生點兒什麼,她都不敢往下想。

    司徒芸看著妹妹那狼狽的樣子,眼里滿是輕視,但作為太師府的嫡長女,她不能在此時被人抓住小辮子。“妹妹無狀,得罪了郡王,還望郡王恕罪!”

    花弄影從鼻子里哼哼出聲,道︰“司徒大小姐倒是個懂事的,只是這懂事卻因人而異,還真是讓本郡王大開眼界啊!這真正受了冤屈的人你不去道歉,反而為了這麼一個潑辣貨來說情,真真是可笑!”

    司徒芸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整個身子微微有些抖。

    她沒曾想到這兩個男人都是那麼的無禮!憑她的相貌,不應該得到最溫柔的對待嗎?那個長相普通的司徒錦憑什麼搶了她的風頭!

    握緊的拳頭松了緊緊了松,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既然郡王要袒護二妹妹,那司徒芸無話可說。”

    說完轉過身去,對著司徒錦就是一福。“剛才是姐姐魯莽,還望二妹妹不要見怪才是!”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計較這麼多!”

    “就是…有世子和郡王替你說情,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大小姐都這麼好肚量的原諒你了,你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回個禮?”

    周圍的大家閨秀們紛紛圍上來,想要表現出自己最得體的一面。

    司徒錦看著司徒芸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偏偏不想讓她那麼如意。“此話差矣!司徒錦雖然是庶出,但也是不容人詆毀的。大姐姐簡單的一句話,就將妹妹我定了罪,現在簡單的一句道歉就可以抹殺剛才那咄咄逼人的質問了嗎?”

    “那你還想怎麼樣?”司徒芸眼里冒著火,但是還算冷靜,沒有上前給她一巴掌,治她的不敬之罪。

    “趁著大伙兒都在,大姐姐可要把話說明白了。那杜小姐受了這麼一番罪,肯定是不會輕易作罷的。現在將真正的凶手揪出來,才是最好的交待,不是麼?”司徒錦斜眼瞄了那想要開溜的司徒雨一眼,正色的道。

    司徒芸輕咬下唇,沒想到司徒錦竟是這麼一個得理不饒人的可惡小人,頓時有些情緒不穩。“司徒錦,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大姐姐這是想要包庇真凶?這萬一驚擾了丞相府的人,恐怕不好交差的也是大姐姐你。錦兒這是為你著想呢,姐姐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如此斥責妹妹我,唉…真是傷心…”司徒錦假裝拿著帕子抹了抹眼角,但臉上卻沒有半分傷心的樣子。

    司徒芸氣得沒話說,心里又不甘。

    明明知道司徒錦所說的都是實話,但是要將自己的親妹妹推出去,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那她還有何面目見人?都是這個司徒錦,要不是因為她,她又怎麼會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

    看著她那副要吃人的模樣,司徒錦卻沒有絲毫的害怕。

    朝著龍隱世子和花弄影福了福身,司徒錦用她那獨有的清越的嗓音娓娓道謝。“司徒錦謝過兩位的仗義執言!如果不是二位,恐怕小女子今日是不能活著走出這丞相府了…”

    龍隱看著她眼里那抹黯然一閃而逝,心里頭就將司徒芸姐妹罵了個千萬遍。“司徒大小姐,你是否該給本世子一個交代了?”

    司徒芸心肝兒微微一顫,她沒想到這個不怎麼愛搭理人的世子,居然會為了這個庶妹如此較真,心里暗暗叫苦。

    “不知道世子認為,如何做才算是有誠意呢?”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龍隱雙手背著身後,頎長的身軀微微側向一面,沒有與這群女子正面相對。“真正的罪魁禍首就在這里,司徒大小姐何必舍近求遠,將她交給丞相大人,想必丞相大人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一听要將自己交給那個久未謀面的舅舅處置,司徒雨的腿就開始打顫了。“不…我不要去見舅舅…”

    這句話,無疑就是間接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司徒芸狠狠地瞪了這個蠢笨的妹子一眼,想要再爭取已經不可能了,只得應承下來,然後暗暗給了司徒錦一個警告的眼神。

    “還有,如果司徒錦在出閣之前有什麼差池,我一概唯你是問!”龍隱對著正欲離去的司徒芸又補充了這麼一句。

    司徒芸的步子明顯的頓了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徒雨是吧?我想你還是乖乖的低頭認錯吧,免得待會兒審問起來吃苦頭!”花弄影看了一眼那癱坐在地上的女子,好心的提醒道。

    司徒雨懵住了,內心開始惶恐不安。

    當朝丞相那可是以治下嚴謹聞名,要是自己落到他的手里,不知道會怎麼樣呢!想到那個嚴肅起來很恐怖的舅舅,司徒雨再也承受不住心理的壓力,眼一閉暈厥了過去。

TOP

41 曖昧

待眾人散去之後,司徒錦也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呆著,直到壽宴結束。

    “司徒小娘子請留步!”花弄影不知道何時竄到她的身旁,攔住了她的去路。

    “郡王叫住小女子,有何事?”她的聲音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緒。

    見自己的魅力再一次被這個女人無視,花弄影有些懊惱的扶著額頭,做出傷心狀。“司徒小姐太客氣了,叫我花花就好了!”

    花花這兩個字一出口,司徒錦就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一只手下意識的抬起,雪白的帕子遮住了菱形小嘴。

    “你不是還有事嗎,還不走?”冷冷的聲音響起,龍隱世子不知何時也圍了過來。

    花弄影故作不知的說道︰“有嗎?我不記得有什麼事啊?”

    不等他話說完,龍隱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氣就讓他不自覺的倒退了好幾步。“啊…我想起來了,的確是有事…你們…慢慢聊…”

    一個閃身,那道身影便匆匆忙忙的消失在了走廊的轉角。

    司徒錦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這池塘邊只剩下他們二人,頓時覺得呼吸也變得沉重了起來。男女私下會面,總歸是有損清譽。正待告退,卻被龍隱先發制人給叫住了。

    “你…身子可大好了?”低沉的嗓音,略帶關懷,卻依舊冷冰冰的,說不出來的詭異。

    司徒錦往前邁了一步,稍微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勞世子掛懷,小女早已痊愈。”

    听見她用如此生疏的口吻回話,龍隱覺得心里很不是個滋味。他其實不想來參加這勞什子什麼壽宴的,雖然他也在邀請的行列之中。若不是花弄影說,她也會來丞相府拜壽,他也不會鬼使神差的答應同花弄影一起過來看熱鬧。

    他們是未婚夫妻,也見過好幾次面了,他甚至還多次出現在她的閨房之內。她還用這樣冷淡的態度對他,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見他久久沒有回音,司徒錦以為他不願意被打擾,微微欠了欠身,就想要告辭。

    但下一瞬間,一只溫熱的手掌卻拉住了她,將她帶入一個溫暖的胸膛,接著便同他一起閃進了一座假山的隱蔽洞口。

    司徒錦面色不知不覺的泛紅,正要開口說話,卻被他用一根手指封住了嘴。

    感受到她溫潤的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龍隱半晌都沒有收回自己的手。他就那樣痴痴地低頭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的有些不自在的小女子,直到外面的動靜重新將他的注意力拉回去。

    司徒錦想要掙扎,但是假山洞實在太小了,而他一只手臂牢牢地固定在她的縴腰上,她根本就無法動彈。

    想到兩人以極為親昵的姿勢相擁,司徒錦的臉唰的一下子就紅了。正要說話,便听見他在她耳旁輕輕的交談聲。

    “噓…別說話,外面有人來了。”

    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走廊的盡頭摸索了進來。而那兩個人,司徒錦再熟悉不過。

    “咦,剛才還在這里的,怎麼眨眼就不見了?”一個穿著翠綠色衣裳的丫鬟臉上的神情有些焦急。

    她已經派人去通知夫人了,想要將二小姐抓個現行,但沒想到剛離開一會兒,就不見他們的身影,這下子她要怎麼向夫人交代?

    “說不定是你眼花了吧,剛才那麼多人在這里,穿著打扮跟二小姐相似的也不少…”另一個穿著淺粉色的丫鬟在一旁附和著。

    “我怎麼會認錯!”

    “可是這里真的沒有人啊?”

    兩個丫鬟你一句我一句的,悻悻的離開了。

    因為這假山洞內空間有限,為了防止有人發現他們的躲藏之處,司徒錦一直緊緊地貼在龍隱的身上,甚至連他的鼻息都能夠感受得到。

    想到自己還未出閣,司徒錦臉上就火辣辣的冒著熱氣。

    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異常,龍隱這才稍微拉開與她的距離。“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輕聲的道歉,反倒是讓司徒錦不好意思了。

    他的用意很明顯,只不過是不想讓人發現他們倆單獨在這里相會,也是為了她的名聲著想,錯根本不在他。可是他卻率先開口道了歉,搞的司徒錦更加的無所適從了。

    “可…可以先離開這里麼?”再不出去,她怕自己會羞得暈過去。

    龍隱打探了一下周圍的情況,這才放開她的手,然後第一個鑽了出去。

    司徒錦跟著從洞口出來,然後一個人默默地整理著有些亂的衣襟,也不知道對他說些什麼好。道謝的話到了嘴邊,卻依舊沒有說出口。

    “你朝著這個方向走,後面有個恭房。”他打破沉寂,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不用他說明白,司徒錦已然了解。他的用意,是給她找一個離開太久的理由。這樣,別人就懷疑不到她的頭上了。

    只是令司徒錦好奇的是,這龍隱世子為何對丞相府的地形如此的熟悉?不過這個當口,她也無暇顧及其他了,福了福身,然後便朝著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果不其然,對于司徒錦獨自消失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件小事,周氏居然無比認真的關心了起來。好在先前就有了應對的策略,又有丞相府的丫鬟作證,司徒錦才勉強過了關。

    “以後不要隨意亂走,這里可不是自己府上,切莫失了禮數。”周氏抓不到她的把柄,只好隨意訓斥了兩句作罷。

    司徒錦心不在焉的低垂著頭,任由周氏斥責。

    她的一顆芳心還在撲騰撲騰跳個不停,一時之間還無法平靜。剛才在假山內的相處,她仍舊歷歷在目。

    他的體溫,他的體貼,他的睿智,包括他的每一個呼吸,她都記憶猶新。她從未打開的心房,就突然被他那麼毫無防備的闖了進來。

    “司徒小娘子這是怎麼了?”再次出現在宴席上的花弄影低頭與身邊的龍隱世子小聲的交談著。“你沒有欺負人家吧?瞧她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龍隱世子依舊冷著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但嘴角卻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她的羞澀,他全都看在了眼里。對于她異常的反應,他總是很敏感。那個冷靜的出奇的女子,終于有了一絲異樣的情愫,他如何能不開懷?

    花弄影看到他臉上神情的變化,頓時身上直冒雞皮疙瘩。“呃…你還是別笑了,你笑起來真是太恐怖了…”

    遞給他一個冷眼,龍隱一口干掉了手里的酒杯。

    “龍隱世子真是好酒量啊…”不知道何時,一個同樣高大的男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42 過往

龍隱听到來人的聲音,嘴角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想到太子殿下也來了~”出聲的是一旁哂笑的花弄影,而非習慣冷面以對的龍隱世子。

    雖然同為皇室子孫,但龍隱的個性卻很難讓他融入其他人之中,所以對他的冷淡,龍炎已經習慣了。“岐山郡王也在?”

    花弄影朝著他舉了舉杯,兀自笑得歡快。

    “難得今日再次遇上,一會兒咱們再去余香閣喝個痛快?”太子龍炎雖然熱臉貼了他們的冷屁股,但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盛情邀請。

    龍隱沒有回話,他一向不跟皇子們來往,對于太子殿下的邀請自然是能避則避。如今皇上龍體康健,再活個十幾二十年不是問題,他可不想參與那皇子們奪嫡的斗爭中去。

    岐山郡王花弄影表面上雖然客客氣氣的,但卻一直跟他繞著圈圈,最終這件事還是不了了之。

    龍炎被拂了面子,心里暗罵他們的不識抬舉,不得已憤憤的回到自己的桌位,一個人喝著悶酒。

    司徒錦雖然低垂著頭,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但發生在她眼前的事情,她就算不想知道也還是不小心瞄到了。

    龍炎,前世記憶力那個她痴戀愛慕的男子,如今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卻再也沒有一絲的心動,反而更多的是濃濃的厭棄。

    前世,她在太子妃甄選的時候,就對龍炎一見鐘情。而龍炎也對她的活潑有一些好感,還當眾稱贊了一句伶俐可愛,就這樣普通的四個字,讓她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回想起來,那時候的司徒芸肯定恨死了自己吧?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嫡女,被稱贊的應該是她才是?讓一個庶女搶了風頭,她心里估計恨死她了!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那一場陰謀。

    想到那些過往,司徒錦眼中便多一抹懊悔。

    她後悔為何看不清事實,任由著自己被人糟踐。爹爹的無情,太子的錯愛,姐妹的狠毒,這一切都源于她太愛出風頭。她渴望被人重視,渴望親情的溫馨和對愛情的向往。淪落到成為死囚,被人冤枉構陷不得善終,那種滋味,這輩子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去嘗試。

    似乎是發現了身邊的人太過于沉默,周氏不免回過頭去,看了看身後宴席上的沉默不語的三個女兒。

    司徒芸依舊痴痴地望著對面桌上,那道明黃色的身影,眼楮都舍不得眨一下。而剛剛被罰的司徒雨則一臉郁悶沒精打采的用筷子戳著碗里的食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至于司徒錦,她打量了半晌也看不出她的心思。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在回憶,眼神中變幻莫測,讓人難以捉摸。

    看著這幾個不省心的女兒,周氏臉色就漸漸地沉了下來。

    都說繼母難為,這話一點兒都不錯。更何況,這家里的幾個女兒都比她小不了說少,管叫起來就更加的困難。那些庶出的也就罷了,尤其是這兩個嫡出的,還是她的親外甥女,話說重了不好,說輕了她們又听不進去,真真是難上加難。

    還有司徒錦這個女兒,她的個性讓人難以捉摸,更加不容易掌控。

    從她的眼眸中,周氏知道這個丫頭絕非池中物。尤其是她還是皇上賜婚的對象,就算她要拿捏她,也不能太過。如今因為這樁婚事,她的生母江氏已經成了跟她平起平坐的平妻,雖然沒什麼權勢,但在司徒長風心里卻也是佔了不少的位置。

    這一對母女在府里,比起生了兒子的吳氏還要有威脅性。

    想起司徒長風對自己的交待,周氏就有些憤憤不平。她是當家主母,又是丞相府的嫡女,憑什麼要為那母女倆多考慮?她們都是低賤之人,就算表面上的身份還過得去,但始終是庶出賤妾抬上來的,憑什麼可以享受嫡出的待遇!

    司徒錦雖然不太關注宴席上發生的點點滴滴,但敏感的她還是察覺了。有人正盯著她,而且還是明目張膽的盯著她!

    假裝放下手里的筷子,從衣袖里拿出一放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嘴唇,司徒錦的一雙眸子便不著痕跡地打量起周圍的人來。

    感覺那道目光是從斜右方射來的,明媚的眸子淡淡的朝那個方向一瞥,那個似曾相識的人進入了她的視線。

    放佛感覺到她的回視,那人竟然拿起酒杯,向她這個方向舉了舉杯。

    司徒錦秀美微蹙,收回自己的視線,不再看那人。

    四周被男子瀟灑帥氣的動作吸引的女子們,一個個羞紅著臉在心里琢磨著,這國舅爺到底看上了誰家的閨秀,居然這麼熱情。一邊心慌的打量著周圍的人群,一邊暗暗在心里祈禱,那個人如果是自己就好了。

    司徒錦可沒想那麼多,那人與自己無關,她自然不必浪費精力在一個無關的人身上。剛才只顧著回想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都沒有好好進食,這會兒她倒是覺得腹內有些空了。于是重新拾起桌上的筷子,開始享受美食。

    感覺到自己再一次被忽視,楚羽宸嘴角的笑容漸漸地淡了。

    那真是一個特別的女子!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的特別。沒有其他閨秀的嬌氣和做作,也沒有高傲的架子。平凡的五官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干淨,不見得有多美,但是卻讓人難以忘懷。

    冷冷清清的性子,處變不驚的鎮定,都讓他刮目相看。

    在京城的名門千金堆里打滾的他,閱美人無數,卻從來沒遇到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子。從那天以後,他便將這個身影放在了心上。

    後來經過一番打听,他才得知她竟然就是皇上破例賜婚給沐王府的世子妃,還是太師府原先那個刁蠻任性的二小姐。傳聞與現實的反差是如此的大,這就更讓他對她產生好奇了。

    “司徒小姐,不知道可否還記得在下?”宴席結束已經近戌時,司徒錦更打算跟著主母一同回府,卻被身後一道聲音給叫住。因為司徒府的三位小姐走在一起,所以不確定那人叫的是誰,司徒錦這才停下腳步。

    司徒芸姐妹倆也听到了那道帶著磁性的男性嗓音,回過頭來的時候,全都帶著端莊高貴的淺笑。

    “楚公子叫住小女子,有何指教?”司徒雨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居然變得靜嫻有禮起來。

    只是那人稍微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原來三位司徒小姐都在這兒,是在下疏忽了。不知道司徒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司徒雨看到眼前這個俊逸非凡的男子,本來還是心里喜滋滋的,但他點明是找司徒錦的時候,整張臉都要綠了!

TOP

43 拒絕

司徒芸相比起自己的親妹子來,倒是沒有太失禮。只是看著那些個優秀的男子都忽略她的存在,一位想要接近司徒錦那個小賤人的時候,她的指甲便深深地陷入了手心的皮肉之中。

    司徒錦看著眼前這個男子,記起他的身份來。“見過楚公子。”

    楚羽宸以為她答應了自己的請求,于是做出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跟他走一趟。然而司徒錦的反應,卻令他有些意外。

    “小女子相信楚公子也是明理之人,有什麼事就在此說吧。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小女子還是有了婚約之人,還望公子諒解。”

    她說的很在理,但是在楚羽宸看來,她這是在拒絕自己。

    這倒是稀奇!京城中的閨秀,哪一個不是期盼著他能夠另眼相待。這個司徒錦卻如此的冥頑不靈,絲毫不給他面子,居然當眾拒絕他的邀請!

    不等他感慨出聲,嫉妒的雙眼冒火的司徒雨就嗆聲了。“二姐姐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連楚公子都不放在眼里。你以為你真的是世子妃了?真是天真!也不想想自個兒的身份,一個庶出的,就算嫁到了沐王府,也是個上不得台面的!”

    “住口!”司徒芸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不爭氣的妹妹,恨不得馬上跟她撇清關系。

    她怎麼就如此口沒遮攔,想到什麼說什麼呢?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先不說有損太師府的顏面,若是這話再次傳到那個世子的耳中,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連累了她的清譽,該如何是好!

    “司徒三小姐這話有些太過了!”楚羽宸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姐姐,你也凶我!我就知道,除了母親,你們誰都看不起我!”司徒雨見欣賞的男子責備自己,而姐姐不僅不幫著她教訓這個令人討厭的二姐,反而大聲的斥責她,眼眶瞬間就紅了。

    听著司徒雨做一個庶女,有一個庶出,司徒錦真的很想狠狠教訓一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但就算心里再不舒服,在外人面前她還是忍住了。“楚公子還是請回吧,司徒錦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會做出有違規訓的事情來。沒什麼事,小女子先行告退!”

    說完,不等楚羽宸回話,便加快腳步,趕上在前面凝視著這一切的周氏身邊。

    楚羽宸知道自己太唐突了,但是他就是不死心。

    也許是一向驕傲的他,從未被人如此忽視過吧。這個不將他放在眼里的女子,的的確確引起了他的興趣。

    不管她的身份如何,他都要定她了。

    “錦兒,你可有把母親的話放在心上?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外男交談,成何體統!”周氏怎麼看司徒錦都不順眼,訓斥幾句已經算是輕的了。

    司徒錦不卑不亢的抬起頭來,與她對視。“母親,女兒什麼話都不說,那母親豈不是又要教訓女兒不懂禮數?”

    “你,你竟然頂嘴!”周氏沒想到她會出言頂撞,臉色十分難看。

    “女兒只是在陳述事實。”司徒錦不急不緩的應答。

    “哼!還真是伶牙俐齒。不過你給我記住,你在司徒家一天,就要遵守家規。頂撞主母的罪過可不小,你可要想清楚了。”說完,一甩衣袖,便帶著丫鬟朝著正門口而去。

    司徒錦朝著她的背影輕蔑一笑,道︰“你當我會怕?”

    司徒芸帶著司徒雨從她身邊經過,冷哼一聲卻什麼話都沒有說,便匆匆追著周氏去了。眼看著時辰不早了,司徒錦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努力跟了上去。

    “沒想到表哥喜歡這樣的女子。”不知何時,太子龍炎走到了楚羽宸的身旁,對剛才那一幕似乎頗有感想。

    楚羽宸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大方的承認道︰“這樣的女子,才比較有趣,不是嗎?”

    “可你也別忘了,她是龍隱未來的世子妃。”龍炎好心的提醒道。

    “他?他那樣冷情的人,豈會在乎這麼一個女子?”不知道是過于自信還是對龍隱不甚了解,楚羽宸才會有這樣的認識。

    龍炎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揭穿。“既然遇上了,咱們不如出去喝個痛快。”

    “也好!”面對他提出的建議,楚羽宸爽快的答應了。

    龍炎難得輕松一下,便拉著楚羽宸去了京城有名的酒樓。酒樓老板一看貴客臨門,立刻安排了個舒適安靜的雅間,準備了上好的酒菜然後退了出去。

    “太子表弟經常來這里喝酒?”楚羽宸嘗了一口杯中的酒水,覺得甚是滿意,這才昂頭一口喝了個干淨。

    龍炎整日幫著皇上處理政事,很少有機會出皇城。如今得了空閑,自然要多喝幾杯了。

    “表哥覺得這里的酒,怎麼樣?”他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話題引到了這酒水之上。

    “味道不錯,憨厚纏綿,悠久彌香。”楚羽宸簡單的評價著。

    “不錯就敞開了喝!來,給你滿上。”龍炎拿起酒壺,親自為他添滿。

    “炎,你今兒個很有些不對勁。”楚羽宸奪過他手里的酒壺道。

    “唉,真是一言難盡!”龍炎也放下杯子,娓娓道來。也只有在這個表哥面前,他才會將自己的心事一吐而快。“眼看著大婚在即,我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難道你不喜歡蒙蒙?”想到那個有些嬌氣的妹子,楚羽宸有時候也是感到很無力。

    “蒙蒙是個不錯的女子,可是我一直將她視作妹妹,從未有過別的念想。”他們本就是表兄妹,現在卻要結為連理,讓他一時無法適應這種新的關系。

    “我知道皇後姑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為了楚家的興旺,這未來的皇後必須出自咱們楚家!蒙蒙從小雖然被寵壞了,但心腸不壞,你何不試著接受,也許會是段美滿的姻緣。”除了安慰他,楚羽宸也找不到別的話來說了。

    皇後姑姑決定的事,不是他們能改變的。

    可是龍炎心里很是不痛快!他從小到大一直被母後嚴格的按照儲君來培養,任何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以前那些小的事情也就不計較了,可是母後卻連他選什麼樣的女子為妃都要掌控,他這個太子坐的也實在是太窩囊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楚羽宸不再阻攔他繼續飲酒,反而一杯又一杯的將酒杯倒滿。“心里不痛苦,那就繼續喝酒吧,今兒個我舍命陪君子,一定奉陪到底!來,干了!”

    雅間里觥籌交錯,斷斷續續的閑話著。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里,他們所談的內容也傳到了有些人的耳朵當中。




44 打的好主意

鴿子普拉普拉地飛走,朱雀這才將手里的字條收進袖口,蹦蹦跳跳的回了屋。

    “朱雀,今天又有什麼新鮮事兒,說來听听?”緞兒知道她每次失蹤回來,就會帶回一些消息,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詢問。

    朱雀搖了搖頭,打趣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好呀,朱雀,你敢調侃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緞兒鼓著腮幫子,假裝生氣地朝她撲了過去。

    朱雀自然知道她是鬧著玩兒的,也沒有太在意。“來啊,來啊,誰怕誰啊!”

    司徒錦此刻剛從主母的院子請安回來,正好撞見她們嬉鬧的這一幕,不禁搖了搖頭。都這麼大的姑娘家了,還跟小孩兒似的,真是拿她們沒轍。

    “呀,小姐回來了!”緞兒率先停手,撇下朱雀迎了上去。“今日夫人可有責難?”

    自打從丞相府拜壽回來,這周氏三天兩頭的雞蛋里挑骨頭,害的她們小姐受了好多不白之冤。每日去請安也就罷了,但還要嬤嬤教規矩,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她家小姐可是未來的世子妃,這規矩要教,也是等沐王府派嬤嬤過來教,怎麼容得太師府里的嬤嬤在小姐跟前放肆!

    看到緞兒那氣鼓鼓的模樣,司徒錦心里忽然一松。“不過是學習規矩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二夫人走了有多久了,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回小姐的話,二夫人走了有個把多月了,最快也得過年的時候回來。”

    司徒錦唔了一聲,說道︰“最近府里可有發生什麼事?”

    朱雀愣了半晌,才知道是在問話,于是不緊不慢的將宅子里發生的大事小事都講述了一遍。“王姨娘最近屢屢派人去楚府找那個人渣,面容憔悴了不少。也是啊,都過去這麼久了,楚朝陽也沒有給個準確的信兒,她想必是急了。”

    “楚公子那樣的人說的話,老爺居然相信?”

    “還有啊,最近大小姐似乎挺積極的,一連參加了好幾次的千金聚會。以前她都不屑去跟那些閨秀們打交道的,最近忽然熱衷了起來,看來準沒好事。”朱雀繼續匯報道。

    “三小姐被夫人禁足,還沒放出來。不過據說她砸了不少的東西,她屋子的丫鬟都不敢貼身伺候。嘖嘖嘖…真是個蠢女人,只會拿那些個寶貝出氣,真是敗家啊…”

    “哎呀,還有最最重要的消息我差點兒忘了!”朱雀喝了口茶水,這才繼續說道︰“近日楚公子倒是來找過小姐好多次,只不過夫人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給打發走了。還有太子即將大婚,普天同慶,皇上下令三品以上官員的千金少爺都可以入宮赴宴呢!”

    司徒錦挑幾個重點听了一些,將最後這兩個消息自動忽略了。“朱雀,最近夫人的身體狀況如何?”

    “夫人偶爾頭痛,說是宿疾,因為怕吃藥,所以一直拖著不肯看大夫。處理完了府里的事務,就在軟榻上躺著呢!”這府里的事情,沒有什麼能瞞過她朱雀的眼楮。

    司徒錦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四弟倒是學乖了不少,听說最近很用功?”

    “的確很用功!白天躲在書房讀書,其實是找了個書童假扮頂替的。他自己依舊在外面風流快活呢!”朱雀揪著發辮上的結繩把玩著。

    “夫人知道嗎?”

    “應該知道的吧?畢竟這府里,她收買的人不少。”朱雀這樣回答道。

    “看來,夫人倒是挺縱容四少爺的!”緞兒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也許因為他是府里唯一的少爺,所以夫人才會有所顧忌,不敢像對小姐這般對待那位少爺吧?

    司徒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周氏才不會如此賢惠,對這個庶出的兒子視如己出呢!她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生下嫡子,干嘛去在意一個身份低賤的舞姬所生的兒子?再說了,那吳氏可是野心勃勃之人,周氏又怎麼會容忍她的兒子在府里做大?她這麼做,不過是想要應征一句話︰慈母多敗兒!

    她嬌慣著他,對他所犯的錯誤視而不見,就是想要讓司徒青覺得,她是不敢拿他怎麼樣的!有了這種認識,司徒青自然是肆無忌憚,想干嘛干嘛去了!如此一來,他愈發猖狂之後,將帶來的會是何等後果,不用想也會知道!

    司徒錦都看的很明白,但卻不點破。

    既然他們要斗,那就讓他們斗去好了。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不介意做那不勞而獲的黃雀!

    “二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不多時,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來到梅園,低眉順眼的進屋來稟報。

    司徒錦有些好奇。她剛從周氏那邊回來,怎麼這會兒又把她叫過去,這到底是何意呢?即使很不想動身,但她可不想給周氏任何機會拿捏住她的把柄,于是囑咐了朱雀一些事情,這才踏著步子出去了。

    “不知道母親找孩兒來有何吩咐?”進屋之後,司徒錦仍舊按照禮節行了禮。

    周氏一雙眸子充滿了幸災樂禍,嘴上卻極為和藹的介紹道︰“錦兒過來,見過沐王府的章嬤嬤!”

    一提到沐王府,司徒錦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神色。

    看來司徒芸這幾日沒有白下功夫,這才幾天,那些謠言就傳到了沐王府,而沐王府里的主子們終于忍不住過來說教了。

    “章嬤嬤來太師府有何貴干?”見對方身份只是個嬤嬤,司徒錦便沒有行禮。

    那章嬤嬤見她長得不甚出色,又對自己很無禮,整個臉色都變了。“想必這位就是司徒二小姐了?”

    司徒錦听她說話的語氣,很是不悅。就算是沐王府的嬤嬤又怎麼樣?還不是個奴才!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對她這個未來的世子妃說話,實在是沒規矩。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嬤嬤是不是該講講規矩,給我見個禮?”司徒錦絲毫不退讓,根本沒將她放在眼里。

    那嬤嬤見她擺出主子的架勢,忍不住冷哼一聲,道︰“老身可是奉了王妃娘娘的口諭,過府來教小姐規矩的,該行禮的是司徒小姐你吧?”

    司徒錦嘴角含笑,眼神卻變得凌厲起來。“原來是王妃娘娘身邊的奴才,難怪說話的口氣都這麼的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嬤嬤是王府哪一位主子呢!”

TOP


44 打的好主意

鴿子普拉普拉地飛走,朱雀這才將手里的字條收進袖口,蹦蹦跳跳的回了屋。

    “朱雀,今天又有什麼新鮮事兒,說來听听?”緞兒知道她每次失蹤回來,就會帶回一些消息,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詢問。

    朱雀搖了搖頭,打趣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好呀,朱雀,你敢調侃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緞兒鼓著腮幫子,假裝生氣地朝她撲了過去。

    朱雀自然知道她是鬧著玩兒的,也沒有太在意。“來啊,來啊,誰怕誰啊!”

    司徒錦此刻剛從主母的院子請安回來,正好撞見她們嬉鬧的這一幕,不禁搖了搖頭。都這麼大的姑娘家了,還跟小孩兒似的,真是拿她們沒轍。

    “呀,小姐回來了!”緞兒率先停手,撇下朱雀迎了上去。“今日夫人可有責難?”

    自打從丞相府拜壽回來,這周氏三天兩頭的雞蛋里挑骨頭,害的她們小姐受了好多不白之冤。每日去請安也就罷了,但還要嬤嬤教規矩,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她家小姐可是未來的世子妃,這規矩要教,也是等沐王府派嬤嬤過來教,怎麼容得太師府里的嬤嬤在小姐跟前放肆!

    看到緞兒那氣鼓鼓的模樣,司徒錦心里忽然一松。“不過是學習規矩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二夫人走了有多久了,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回小姐的話,二夫人走了有個把多月了,最快也得過年的時候回來。”

    司徒錦唔了一聲,說道︰“最近府里可有發生什麼事?”

    朱雀愣了半晌,才知道是在問話,于是不緊不慢的將宅子里發生的大事小事都講述了一遍。“王姨娘最近屢屢派人去楚府找那個人渣,面容憔悴了不少。也是啊,都過去這麼久了,楚朝陽也沒有給個準確的信兒,她想必是急了。”

    “楚公子那樣的人說的話,老爺居然相信?”

    “還有啊,最近大小姐似乎挺積極的,一連參加了好幾次的千金聚會。以前她都不屑去跟那些閨秀們打交道的,最近忽然熱衷了起來,看來準沒好事。”朱雀繼續匯報道。

    “三小姐被夫人禁足,還沒放出來。不過據說她砸了不少的東西,她屋子的丫鬟都不敢貼身伺候。嘖嘖嘖…真是個蠢女人,只會拿那些個寶貝出氣,真是敗家啊…”

    “哎呀,還有最最重要的消息我差點兒忘了!”朱雀喝了口茶水,這才繼續說道︰“近日楚公子倒是來找過小姐好多次,只不過夫人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給打發走了。還有太子即將大婚,普天同慶,皇上下令三品以上官員的千金少爺都可以入宮赴宴呢!”

    司徒錦挑幾個重點听了一些,將最後這兩個消息自動忽略了。“朱雀,最近夫人的身體狀況如何?”

    “夫人偶爾頭痛,說是宿疾,因為怕吃藥,所以一直拖著不肯看大夫。處理完了府里的事務,就在軟榻上躺著呢!”這府里的事情,沒有什麼能瞞過她朱雀的眼楮。

    司徒錦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四弟倒是學乖了不少,听說最近很用功?”

    “的確很用功!白天躲在書房讀書,其實是找了個書童假扮頂替的。他自己依舊在外面風流快活呢!”朱雀揪著發辮上的結繩把玩著。

    “夫人知道嗎?”

    “應該知道的吧?畢竟這府里,她收買的人不少。”朱雀這樣回答道。

    “看來,夫人倒是挺縱容四少爺的!”緞兒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也許因為他是府里唯一的少爺,所以夫人才會有所顧忌,不敢像對小姐這般對待那位少爺吧?

    司徒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周氏才不會如此賢惠,對這個庶出的兒子視如己出呢!她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生下嫡子,干嘛去在意一個身份低賤的舞姬所生的兒子?再說了,那吳氏可是野心勃勃之人,周氏又怎麼會容忍她的兒子在府里做大?她這麼做,不過是想要應征一句話︰慈母多敗兒!

    她嬌慣著他,對他所犯的錯誤視而不見,就是想要讓司徒青覺得,她是不敢拿他怎麼樣的!有了這種認識,司徒青自然是肆無忌憚,想干嘛干嘛去了!如此一來,他愈發猖狂之後,將帶來的會是何等後果,不用想也會知道!

    司徒錦都看的很明白,但卻不點破。

    既然他們要斗,那就讓他們斗去好了。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不介意做那不勞而獲的黃雀!

    “二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不多時,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來到梅園,低眉順眼的進屋來稟報。

    司徒錦有些好奇。她剛從周氏那邊回來,怎麼這會兒又把她叫過去,這到底是何意呢?即使很不想動身,但她可不想給周氏任何機會拿捏住她的把柄,于是囑咐了朱雀一些事情,這才踏著步子出去了。

    “不知道母親找孩兒來有何吩咐?”進屋之後,司徒錦仍舊按照禮節行了禮。

    周氏一雙眸子充滿了幸災樂禍,嘴上卻極為和藹的介紹道︰“錦兒過來,見過沐王府的章嬤嬤!”

    一提到沐王府,司徒錦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神色。

    看來司徒芸這幾日沒有白下功夫,這才幾天,那些謠言就傳到了沐王府,而沐王府里的主子們終于忍不住過來說教了。

    “章嬤嬤來太師府有何貴干?”見對方身份只是個嬤嬤,司徒錦便沒有行禮。

    那章嬤嬤見她長得不甚出色,又對自己很無禮,整個臉色都變了。“想必這位就是司徒二小姐了?”

    司徒錦听她說話的語氣,很是不悅。就算是沐王府的嬤嬤又怎麼樣?還不是個奴才!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對她這個未來的世子妃說話,實在是沒規矩。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嬤嬤是不是該講講規矩,給我見個禮?”司徒錦絲毫不退讓,根本沒將她放在眼里。

    那嬤嬤見她擺出主子的架勢,忍不住冷哼一聲,道︰“老身可是奉了王妃娘娘的口諭,過府來教小姐規矩的,該行禮的是司徒小姐你吧?”

    司徒錦嘴角含笑,眼神卻變得凌厲起來。“原來是王妃娘娘身邊的奴才,難怪說話的口氣都這麼的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嬤嬤是王府哪一位主子呢!”




46處置章嬤嬤


「去把世子叫來,就說本王妃有急事找他商談!」聽完了章嬤嬤添油加醋的描述,沐王妃早已氣憤不已。

她本就不甚滿意這門親事,但奈何是皇上親自賜婚,不容置疑。如今知道了那未來的兒媳婦是如此的大逆不道,連她派去的嬤嬤也被辱罵了,她如何能讓這樣不懂規矩不知廉恥的女人進王府的大門!

「王妃娘娘,您就別生氣了,身子要緊。」一早過來陪王妃說話的秦師師立刻上前兩步,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幫她順著氣兒。

看到這丫頭如此的貼心,沐王妃不僅感歎。

多好的女孩兒啊,雖然不是出身高門大戶,但是起碼溫柔可愛又孝順,這樣的女子,才配得起自己的兒子嘛!可是她那個冷面兒子,對這丫頭一直都冷冰冰的,甚至連多看一眼都嫌多餘,那態度讓她這個做娘親的都看不過去了!

「王妃娘娘,既然待會兒師兄要過來,那師師還是先迴避一下吧。」說完,小姑娘有些黯然傷神地站了起來。

「迴避什麼呀,你們是師兄妹,又不是外人!」沐王妃一把將秦師師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寵溺的神情昭然若揭。

秦師師微微紅著臉,有些忐忑的說道:「王妃娘娘,這樣不妥吧?畢竟男女有別,萬一師兄…」

「你放心,有本王妃給你做主,他不敢說半個不字!」

秦師師這才放下心來,專心的替王妃揉捏起肩膀來。

龍隱踏進王妃的寢室時,一眼便瞧見了那個紅著臉用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小師妹。心裡一陣莫名的煩躁,臉色就更加的暗沉。「母親找孩兒來有何要事?」

「你先坐下,喝杯茶。這茶是師師親手泡的,你嘗嘗,味道很不錯呢。」王妃一邊招呼兒子入座,一邊誇獎著師師的能幹。

「王妃娘娘過獎了,這不過是師師…」

不待她把話說完,龍隱便打斷了她。「如果母親是找兒子來喝茶的,抱歉我還有很多公文要處理,不能奉陪!」

那意思很明確,他不想浪費無謂的時間在這裡。

秦師師剛才還亮晶晶的眼神突然暗淡下來,所受到的打擊還真是不小。她始終不明白,為何師兄會如此冷淡的對她。他們從小一起在山上生活,一起習武,一起讀書識字,這種青梅竹馬的情分,不應該是親密無間的嗎?

為何他越長大越冷漠,甚至看她的眼神還帶著一絲的厭惡呢?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居然會惹來他的不快?

「師兄,你是不是討厭我?」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龍隱眼睛低垂,都懶得看她一眼。他最討厭那種動不動就哭的女人,而他也毫不避諱的將這個理由說出了口。「我討厭麻煩的女人!」

一聽到這句話,秦師師的眼淚便被逼了回去,連呼吸都忘記了。

原來,師兄不喜歡嬌滴滴的女孩子!想到這裡,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如果她不再是嬌羞的小女孩,那他是不是就願意接受她了呢?

看著她臉頰一點點泛紅,沐王妃也不自覺的揚起了笑容。「好啦,話說開了就好。對了隱兒,為娘找你來,就是要跟你說一件事。今兒個我派章嬤嬤去了一趟太師府,你也知道最近外面謠言四起,為娘也是為了王府的聲譽著想,所以才讓章嬤嬤去打探一下虛實,順便教教你那未來太子妃規矩。可沒想到,那個叫司徒錦的,居然頂撞章嬤嬤,根本不把為娘放在眼裡…」

不等王妃的話說完,龍隱手上的青筋就已經暗暗浮現。

「是啊,世子爺!您是不知道,那位司徒小姐,簡直是目中無人,不但不感恩王妃娘娘,還教訓了奴才一頓…」

「啊」的一聲,章嬤嬤剛才還在繪聲繪色的講述他未來的世子妃是如何如何的品德敗壞,如何如何的行為乖張,下一刻便被龍隱一掌掃到門外,摔了個七葷八素。

「隱兒,你這是做什麼?」王妃娘娘驚愕好半晌,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一個低下的奴才,居然敢背後議論主子的不是。這點兒懲罰,算是輕的了。」龍隱憤怒的站起身來,眼神冷的嚇人。

「你怎麼能這麼說。章嬤嬤不過是講述事實而已,那個司徒錦…」

「母親,孩兒知道您要說什麼。但是請您記住,這個妻子是我自己挑選的。如果您不滿意,大不了孩兒再另建府邸,絕對不會礙著您。」說完,龍隱也不等王妃回話,便大步離開了這個令他氣憤得想要殺人的地方。

沐王妃似乎還沒有從他剛才的話裡回過神來,只覺得一陣頭暈,整個人差點兒栽倒在軟榻上面。

「他…不是皇上指婚…居然…自作主張…」說完這些斷斷續續的話,沐王妃一口氣沒喘過來,暈厥了過去。

頓時,屋子裡亂成一團。請太醫的請太醫,捶背的捶背,呼天搶地的好不熱鬧。

「來人,將章嬤嬤那個狗奴才,給我轟出府去!」龍隱回到自己的暖閣,仍舊氣憤難平,立刻下令處置了那個膽敢欺負他女人的老奴才。

影衛們二話不說,就去王妃的院子裡,將哀嚎不止的章嬤嬤給拖了出去。

「你…你們是誰?你們要帶我去哪兒?王妃娘娘救我…唔唔…」接下來的話,被影衛們用一塊破布堵在了嘴裡。

「這婆子太不知好歹!」影衛甲冷著臉發表自己的觀點。

影衛乙點頭贊同。「不知死活!」

不知道咱們爺最上心的,就是那未來的世子妃麼?居然如此囂張,欺負到未來主子的頭上去,簡直是自尋死路!

趕出府去,那是輕的!

「唔唔…」那婆子一邊被拖著,一邊掙扎著,一點兒都沒覺得自己有錯。

影衛只聽命於自己的主人,至於這王府的其他主子,都無法命令他們分毫。「你還是聰明一點兒的好,免得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惹怒了主子,就算是王妃娘娘,也保不了你!」

平日裡不怎麼說話的影衛,頭一次好心的開口解釋道。

章嬤嬤就這樣消失在了沐王府,沐王妃事後來尋她的時候,為時晚矣。

TOP

47退婚風波


「母親,為何王府那邊還沒有動靜?」忍了好幾天之後,司徒芸再也耐不住性子,匆匆來到周氏的院子。

「是有些奇怪!」屋子裡燒了地龍,暖烘烘的。周氏斜躺在軟榻上,頭上纏著一條帕子,隱隱的散發著藥香。「照理說,章嬤嬤是王妃娘娘身邊的紅人,她受了氣,王妃娘娘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差錯?」司徒芸放下身段與京城中的名門閨秀結交,就是為了將司徒錦的壞名聲搞得人盡皆知,好讓王府主動提出退婚。如此一來,爹爹便不會再重視這個庶女,而她也可以將司徒錦那個該死的丫頭踩在腳下,任意踐踏!可是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王府那邊卻沒有如她所料的那般找上門來,提出退婚或更換新娘子,那她這些日子的虛以委蛇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想到自己的付出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司徒芸的眼眸瞬間變得可怖起來。

「芸兒別急。就算王府那邊沒什麼動靜,也不代表這婚事沒有轉圜的餘地。」周氏一邊喝著蜂蜜茶,一邊閒淡的說道。

「母親,可是想到什麼法子?」司徒芸聽到這個答案,心中的苦悶一掃而光。

周氏臉上看似平靜,但眼中流露出的得意,卻是掩蓋不了的。「既然王府要面子,那不如就由太師府登門謝罪吧。如此以來,既不會得罪了王府,又解決了這門親事。芸兒覺得如何?」

司徒芸仔細這麼一琢磨,覺得周氏這主意甚好。「母親果然智謀過人!只是爹爹會同意這麼做嗎?」

想到爹爹近日來對司徒錦的重視,她心裡就不舒服。那些寵愛,原本只屬於她們姐妹倆的,現在卻多了一個司徒錦,她如何能甘心?

「你放心,母親會想法子說服你爹爹的。畢竟司徒錦的名聲不好,又並非嫡出,就算嫁進了王府,王府那邊也未必會看重一個庶出之女,給太師府帶來多大的利益。退一步講,就算是要嫁一個閨女去王府,那人選也不可能是二姑娘!」

「母親高明!」司徒芸笑顏如花,一顆心也跟著雀躍了起來。

只要能讓司徒錦不好過,她就感到無比的開心!她會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包括尊貴的地位和爹爹的重視!

兀自興奮了一陣,司徒芸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母親,您進門也有一段日子了,怎麼這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說起這件事,周氏也是納悶的很。

她早些時候因為忙著府裡的事務,所以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最近因為頭疼的毛病,也沒有將心思放在這子嗣的問題上。如今被司徒芸提起,這才恍然發現,自個兒進府也四月有餘。

「可能是還不到時候吧…」周氏剛才還不甚愉悅的臉,頓時蒙上了一層陰霾。

一個女人,如果沒有子嗣,那麼就算是正室,將來必定也不會好過。司徒長風雖然有五個女兒一個兒子,卻沒有一個是出自她的肚皮。萬一將來司徒長風從家主的位子上退下來,那她要依靠誰?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周氏這才謹慎起來。

「母親今日身子不舒爽,請大夫來瞧瞧吧。」司徒芸隱晦的提議。

畢竟周氏是自己在這個家裡的依靠,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麼淺顯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周氏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夜裡,司徒長風果然宿在了周氏的房裡。

周氏因為年輕,模樣又生得好,司徒長風對她也是眷念一時。除了吳氏那裡,去的最多的就是周氏這裡了。

「老爺,有句話妾身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周氏假裝支支吾吾半天,最終才肯吐露出心裡話。

司徒長風剛剛一展雄風,看到心愛的女人小鳥依人般的依偎在自己懷裡,心情自然是舒爽無比。「哦?燕秀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如此遮遮掩掩的。」

周氏沉默了一陣,這才緩緩開口道:「關於二姑娘的那些流言蜚語,不知老爺是如何看待的?雖然流言止於智者,但不知情的猜測恐怕會有損二姑娘的聲譽。甚至…王府那邊也有所耳聞了,王妃娘娘曾派了個嬤嬤過來提醒,卻被二姑娘給得罪了,這…豈不是坐實了二姑娘的那些謠言?老爺,可如何是好?」

周氏是個很懂得討人喜歡的女人,她嘴裡說出的話,無不是在為二姑娘著想,但深究其含義,卻處處對司徒錦不利。

司徒長風本對那些流言不甚在意,可聽周氏如此一說,心裡就有些忐忑起來。王府可不比一般的高門大戶,那可是皇室!萬一得罪了他們,恐怕他這個太師也就做到頭了!想著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這一切,司徒長風忽然變得有些茫然。

「老爺,您沒事兒吧?」周氏體貼的關切著。

司徒長風歎了口氣,擁緊了懷裡的女人。「我沒事。這錦兒也是,眼看著就要及笄了,這麼會如此糊塗,做出那吃虧不討好的事來!」

他一半是感到可惜,一半則是帶著責怪。

沐王府在皇家的地位,甚至是整個龍國,那都是中流砥柱!老王爺是戰場的常勝將軍,虎父無犬子,隱世子雖然年紀輕輕,卻也有乃父的風範,早已在軍中樹立起了極高的威望。雖然皇上的賜婚來的有些蹊蹺,但能攀上這麼一個親家,對太師府來說,可謂是可遇不可求的恩賜。

眼看著錦兒就要出閣了,卻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他怎麼能不急。

「老爺,王府那邊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在王府來問罪之前先發制人,先上門去謝罪?」周氏小聲的提議。

司徒長風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倒是不錯。

只要他掌握了先機,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夫人此計甚好!真不愧是丞相岳丈最疼愛的女兒!」

周氏臉色微紅,假裝害羞的將頭埋入丈夫的懷裡。「夫君又取笑秀兒。」

司徒長風爽朗的大笑,心情大好。「秀兒不愧是我的賢內助,有你掌家,我就安心了。明日一早,你就去王府一趟,記得多備些禮物。所謂禮多人不怪,相信夫人一定能解決好此事的!」

周氏甜甜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可疑的狡黠。



48江氏歸來,各懷鬼胎


周氏難得心情好,一大早就起床梳洗,換上了平日裡很少穿的華麗服飾,端莊而正式,看起來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母親今天真美!」司徒嬌小嘴一向很甜,尤其是發生了那件醜事被楚府一再拖延提親之後,就更加的討好起主母來。

周氏淡淡的瞥了這庶女一眼,沒有苛責但也沒有積極的響應,而是轉過頭去叮囑了丫鬟們一些是事情,便將前來請安的子女們都打發了出去。

緞兒跟在司徒錦身後,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想到平日裡的那些為難,這突然來的改變讓她都有些不習慣了。「小姐,夫人今日怎麼這般好說話?」

司徒錦淺淺的揚起嘴角,道:「她趕著出門,怎麼會有這個閒工夫跟我計較。」

「啊?夫人要出門?去哪裡?」緞兒不解的問道。

司徒錦停住腳步,呼吸著院子裡的新鮮空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還沒有走幾步,司徒雨便從後面追了上來。「你竟然還有心思在這兒賞梅?呵呵…過了今日,我看你還如何能在府裡囂張!」

司徒雨一向不積口德,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奇怪。

緞兒聽出了些話裡的意思,小聲的在自家小姐的耳邊低語。「小姐,難道夫人是要去王府?」

司徒錦給了她一個「算你聰明」的眼神,神色依舊保持原狀,並沒有生氣的苗頭。「多謝三妹妹關心了。」

司徒雨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便冷哼一聲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嘟嚷著:「司徒錦,你別得意!等母親從王府回來,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到時候,你就等著被我踩在腳下吧!」

服侍她的丫鬟都不敢吭聲,一個個都閉了嘴,但心裡卻極其的鄙視。夫人這麼做,無非是不想一個庶女爬到自己的頭上去。但世間哪有那麼無私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自己打算?難道真的是為了兩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嫡出小姐?三小姐的想法也太天真了!

「緞兒,咱們回梅園去。」司徒錦的心情絲毫不受影響,放佛對司徒雨的話一點兒都不在意。

緞兒撅著嘴,在心裡替自家小姐抱不平。

走了一段,司徒錦忽然說道:「緞兒,二夫人再過不久就回來了,院子裡的丫頭可都查過了,是否靠得住?」

聽到小姐問話,緞兒便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恭順的答道:「小姐放心,那些人朱雀都有把柄拿捏著她們,她們不敢亂來的!」

「這個朱雀…」司徒錦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想到她早就有所準備了。這府裡還有哪個人的秘密是她不知道的?這隱世子身邊的人,果真沒一個是簡單的。

朱雀此刻才起床,她在院子裡活動活動了筋骨,看到司徒錦踏進洞門,這才歡歡喜喜的迎上去。「小姐,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說完,她還不雅的打了個呵欠。

「就你能睡!哪有你這樣的奴婢,居然比主子還起得晚!」緞兒有些憤憤不平的抱怨著。但偏偏小姐卻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這更讓她覺得不公平了。

「小姐都沒有意見,你多什麼嘴?你不知道,美容覺是女人漂亮的法寶嗎?」朱雀做了個炫耀的姿勢。

那張平凡的臉,配上她的動作,真夠滑稽的。

緞兒撲哧一聲就被逗笑了。「哈哈…朱雀你是太有趣了…哈哈…」

朱雀沒有理會緞兒的取笑,忽然變得正經起來。「小姐,夫人一早就去了王府?」

司徒錦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哼,得罪了主子,我看她如何收拾這局面!」朱雀憤憤的說道。

司徒錦自然知道她嘴裡的主子是誰,心裡忽然生出一絲的感動來。

那個冷如寒冰的男子,似乎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般冷酷無情呢。從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起,她就隱約有這種感覺。他三番兩次的出手相助,還把自己的得力下屬派到身邊來保護她,這份體貼之情,任誰都不會覺得他是個冷情之人。但是想到他對付別人的那些手段,她又有些茫然。他為何一再維護自己,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你放心好了,主子是不會讓她得逞的!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王府雖然是王妃掌家,但主子的婚姻大事,王妃亦是做不得主的。既然皇上下了聖旨,那就是鐵一般的事實,就算是王妃,也是無權更改的!」看到司徒錦有些出神,朱雀便以為她是在為這件事而煩惱,於是突發善心的安慰道。

司徒錦忽然笑了。「朱雀,我並沒有為這事擔心,你想太多了。」

朱雀有些囧,撓了撓腦袋,便找了個借口去做事了。

沐王府

沐王妃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拜帖,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問道:「這位太師夫人,可是司徒長風的繼室,丞相府的千金?」

「王妃娘娘真是好記性!正是那位。」管家恭敬的回答。

沐王妃重新再軟榻上躺好,若有所思。「看來,她是為了司徒錦的事情而來。」

「那王妃娘娘是見還是不見呢?」管家不敢隨意猜測主子的心思,但讓客人在外面等著也不太好,總要討到一個答案好去回復。

沐王妃一隻手支著沉重的頭飾,吩咐道:「去請她進來吧。記住,別讓旁的人看到。」

管家明白了王妃的意思,轉身便去帶人來了。

龍隱剛處理完一個公文,便見一個黑影晃到自己面前,於是有些不愉。「有什麼事?」

「回主子,太師府的周氏來求見王妃了。」那屬下跟他的主子一樣,同樣是冷冰冰的死人臉,說起話來生硬的很。

龍隱乾淨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桌面,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去盯著,聽聽她們都談了些什麼。」

「是!」那黑影應了一聲,便消失在他眼前。

龍隱此刻再也沒有心思處理公務,心情變得有些煩躁。「該死的,居然還不死心!」

正在此時,門扉處傳來一陣輕輕地敲門聲,接著便是一道嬌俏的嗓音。「師兄,我給你送茶來了,可以進來麼?」

龍隱眼神一暗,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圍的影衛。

沒聽到龍隱的回答,站在門外的秦師師心裡有些竊喜。至少,她沒有被拒絕,不是嗎?想到這裡,她便大膽的推開門,端著茶水走了進去。

「誰准許你進來的!」冷厲的聲音傳過來,嚇得她手微微一抖。

繼而,秦師師努力揚起一抹笑容,壯著膽子往他的書桌走去。「師兄,師師見你公務繁茂,擔心下人服侍不周,所以…所以就親自泡了茶,你嘗嘗看,是上好的雨前龍井…」

不待她話說完,龍隱就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這裡是書房,不經過允許,就連王妃都不可以進來。還不退出去!」

面對他的嚴厲,秦師師不禁又紅了眼眶。她本來不想哭的,但是師兄說話實在太過分了,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師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這裡的規矩…你先喝完這杯茶再處理公文好嗎?我絕對不會打擾到你的!」秦師師努力將眼淚給逼回去,佯裝堅強的說道。

龍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實在是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在與她的交談之上,便大喝一聲,兩個黑影立刻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他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兩個人均是一身黑衣,神色同樣的肅穆。

「將她給我趕出去!」他交待完,便埋首在公文裡,不再將精力放在那個泫然欲泣的嬌媚美人身上。

秦師師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顧不上許多,便匆匆跑出了書房。一邊跑還一邊落淚,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可惹人心疼了。

見那個麻煩自己離開了,那兩個影衛倒是輕鬆了不少。

「沒事的話,就去給太師大人提個醒!如果他再縱容他的夫人虧待本世子的世子妃,就別怪本世子不客氣了!」下完最後一道命令,龍隱這才釋懷了不少。

那兩個影衛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恭敬地閃人了。

另一邊,周氏被帶到沐王妃的暖閣,見到高貴的王妃娘娘,便笑著上前請安。「臣婦給王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沐王妃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位丞相府出身的一品大員夫人,心裡便有了計較。「夫人請起,不必多禮。」

周氏見王妃的態度很是和藹,稍稍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寒暄了一陣,最終還是扯到了今日最重要的話題上來。

周氏略帶歉意的對王妃娘娘說道:「是妾身管教不力,才讓王府也跟著蒙羞,這都是妾身的不是。還望娘娘給幾分薄面,原諒妾身這一回。」

她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不過是謙虛的說辭,王妃豈有不明白之理。「夫人莫要妄自菲薄,畢竟那些個子女都不是夫人所出,夫人當家的時日尚短,他們不服管教也是常有的事。」

周氏很滿意自己所營造出來的效果,便又謙虛了幾句,最後將退婚一事隱晦地提了出來。「恕妾身無禮,王妃娘娘也知道那二姑娘是何等的乖張,妾身曾多次勸說,但那孩子太過倔強,根本聽不進忠告。為了避免再給王府添麻煩,妾身斗膽,想請王妃娘娘做主,退了這門親事。妾身也知道這婚事乃皇上的一片好意,但錦兒如此個性,實在是難以擔當起世子妃的重任,還望王妃娘娘諒解。」

沐王妃對那個未來的兒媳婦自然也是非常不滿意的,雖然周氏也主動提出了退婚的請求,但那畢竟是聖意,不是她可以做主的。「夫人嚴重了…這婚事乃皇上親賜,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豈能說退就退?」

「妾身聽說這門親事是世子自己求來的,可有此事?」周氏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打算從另一邊下手。

說起這事兒,王妃心裡就更加的不舒服了。她的兒子居然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訂下了自己的婚事,這叫她這個做母親的顏面何在?

「夫人的意思是…」但是這樣羞於啟齒的內幕,她是不可能告訴外人的。

周氏自然猜到了一些,但卻沒有點破。「妾身心想,世子肯定是聽信了某些傳言,才請皇上做主賜婚。如今外面的風言風語那麼多,世子想必是早已後悔了當初的決定了。但礙於顏面,不得已才接受這門親事。如今太師府主動來退親,世子也有個台階可以下,不知道王妃覺得這個主意可好?」

沐王妃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夫人果然是個聰慧的,太師大人有你這樣的賢內助,想必是無比的放心。」

周氏謙虛了兩句,便不再開口,而是等著王妃的回復。

沐王妃也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物,能夠在王府裡盛寵不衰,自然是有些道理的。「夫人所提之事,本王妃會好好考慮的。至於世子那邊,就不是本王妃能夠左右的了…」

她這模稜兩可的回答,無非是傳達了兩個信息。

第一,她也想退了這門親事,這一點她們兩人是達成了共識。

第二,這事兒有些難度,而且問題出現在自己兒子身上,所以還要花費精力去說服他才行。

「那妾身就回去等著娘娘的好消息了。」周氏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放佛已經看到了希望。

沐王妃沒有接話,端起養顏的玫瑰茶啜飲起來。

周氏見王妃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便知趣的起身告退。臨走時,王妃還讓丫鬟送上了一些回禮,算是非常客氣的了。

周氏剛剛離開,黑衣影衛便回去覆命了。

龍隱聽完屬下的匯報,整張臉就更加的冷了。

「母親,為何你總是針對她呢?」微微閉眼,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龍隱那猶豫不決的眼神變得異常的堅定。不管別人如何,這輩子他要的妻子,非司徒錦莫屬。如果有人膽敢阻撓他的決定,那麼就算是親生爹娘,他也絕不會屈服!

半夜時分,司徒長風剛在吳氏的房裡睡下,便被一陣陰冷的風給驚醒。等到那股怪異的感覺褪去之後,他才發現頭頂的架子上,用飛鏢插著一封未署名的信件。

小心翼翼的將飛鏢拔下來,展開信件瀏覽了一遍之後,他驚出一身的冷汗。那信上的警告之意,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翌日,周氏心情頗好的用完早膳,便請了大夫過來把脈。聽完大夫的診斷之後,她的一顆心更加的安定了。

「夫人的身子沒有問題,懷上子嗣那是指日可待!」大夫的最後一句話,讓她無比的安心。

她就說嘛,她的身子可是精心將養著的,怎麼可能出問題呢!沒有懷上子嗣,肯定是時機不對,等她調養一段日子,再找個合適的機會跟老爺同房,一定可以很快懷上的!她很自信的想著。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等到大夫一走,她身邊的丫鬟婆子都笑著上前來道喜。

周氏擦了擦嘴,嬌嗔的數落了她們幾句,但心裡比吃了蜜還要甜。

自打從王府回來之後,她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錯。她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的順利,看來王妃娘娘也是不滿意司徒錦嫁入王府的。這樣也好,也省的她浪費口水。有這樣一個同盟,就不愁斗不倒司徒錦那個下賤胚子!

正想著呢,今日休沐在家的司徒長風一臉憂鬱的走了進來。

「給老爺請安!」屋子裡的僕婦們一見到家主,全都規矩的行禮。

周氏反應過來之後,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臉上的笑意更甚。「老爺昨兒個睡得可好?妾身正有好消息要告訴您呢!」

司徒長風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看到周氏明媚的笑容,這才稍微高興了點兒。「秀兒有什麼好消息,說來聽聽?」

他的眼光掃過她的肚子,以為她所說的好消息,是關於子嗣的。

他都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卻膝下卻只有一個兒子,而且還是個庶出的。他盼兒子可是盼了好多年,如果周氏的肚子有了消息,那可算得上是最大的驚喜了!

「老爺,妾身要說的是,王府那邊的事有眉目了!」周氏興許是太過興奮了,所以沒有注意到司徒長風的一些細微的表情變化,而是急著告知他這件讓她揚眉吐氣的事。

司徒長風一聽到王府二字,喜悅之情便被徹底澆滅了。

想起昨晚收到的那封帶著警告意味的信件,他的心就不停地打鼓。不僅晚上沒睡踏實,就連起床後也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以後不要再去王府了,錦兒的婚事是皇上親自賜婚,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就別操心她的事了,芸兒和雨兒也不小了,你應該將精力多放在她們倆人身上才是。」

司徒長風的話,像是一盆冷水,瞬間就澆熄了她體內越燃越旺的興奮之情。「老爺…您在說什麼?為何突然有種想法?沐王妃的態度也很明顯,錦兒並不得她的喜愛,將來嫁過去,恐怕也會相處的不愉快,倒不如…」

不等她說完,司徒長風就不快的打斷她。「我說不要管了就不要管了,計較這麼多幹什麼!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妾身不敢!」周氏小聲的認錯,但仍舊心有不甘。「可是老爺,王妃娘娘已經同意取消這門婚事了…」

「你聽不懂我的話,是不是?」司徒長風不耐煩的吼道:「我叫你不要再管這件事了!皇上決定的事,你以為憑你們幾個婦人可以改變?真是不自量力!」

說完這些氣話,司徒長風忽然覺得心情鬱悶,便一甩袖子出去了,讓周氏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看到家主如此嚴厲的訓斥了夫人,丫鬟婆子們便都低下頭去,生怕惹來麻煩。

周氏臉色異常蒼白,心裡更是無聲的哭泣。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老爺居然如此對她?昨日還不甚溫柔的誇獎她會持家,是個賢內助,今兒個就翻了臉,還對她大吼大叫,這叫她情何以堪?

「夫人,您先消消氣兒。這事兒,準是吳氏那個小賤婦挑起的。夫人越是受寵,她心裡肯定越是不服氣,所以才挑撥離間。夫人莫要傷心,改日尋她一個錯處,好好教訓一頓就是,可千萬別傷了自個兒的身子!」跟隨她多年的嬤嬤見到她受了不小的打擊,便上前來勸慰道。

周氏冷靜了下來,但身子仍舊抖個不停。

她何曾受到過如此嚴厲的責罵?從小她就一直表現的出色,家裡的人全都圍著她轉,稱讚她能幹。她的母親寵著她,嫂嫂們也都恭維她,自家姐妹全都羨慕著她。她那樣的一個天之驕女,如今卻被自家的夫君給訓斥了。

真是可笑之極啊!

周氏眼中漸漸升起淚霧,但卻極力忍著,沒有讓淚珠落下。

她不可以認輸,絕對不可以!她的驕傲不容許她認輸!司徒錦也好,吳氏也好,她一個都不會放過。她們不讓她好過,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嬤嬤,派人給我監視她們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匯報!」

「夫人放心,奴婢早就派人盯著了。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奴婢定會將他們拿個現成。」那嬤嬤一心為周氏著想,自然是不敢馬虎的。

周氏聽完這些,這才稍稍寬了心。

「小姐,老爺今兒個真奇怪,居然將夫人給罵了一頓。」緞兒從別的丫鬟那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司徒錦繪好了最後一片葉子,這才抬起頭來。「想必是母親說錯了什麼話,惹得爹爹不高興了吧,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夫人進府以來,一直很得老爺的喜愛呢。」緞兒不解的說道。

司徒錦聽了她的疑惑,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一層不變的!就算是得寵又怎麼樣?只要稍有不合,那些所謂的恩寵,隨時都可能冷淡下去。十幾年的親情都可以付之東流,更何況是新婚。」

緞兒有些驚訝她的一番說辭,卻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老爺的妻妾不少,為了爭寵可謂手段百出。男人本來就是喜新厭舊,對新鮮的事務可能會比較感興趣,但一旦過來新鮮勁兒,便又會將注意力轉移到別人身上去。新人雖然好,但難保不會有膩的一天。

從老爺在各妻妾中周旋的身影可知,恩寵一說全都是見鬼的!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除夕。太師府上上下下都忙著準備過年所需,處處洋溢著新年的氣氛。

司徒錦今兒個穿了件水紅色緞子的棉襖,手裡捧著個暖爐,外面套了件厚重的毛披風,一早就在門口等候著了。

年關將近,江氏也該回來了。

「小姐,要不先去屋子裡候著吧。這兒正是風口,凍壞了身子可就麻煩了。」緞兒臉蛋凍得微紅,還在為自家小姐著想。

司徒錦將暖爐遞給她,笑道:「二夫人今日回府,我這個做女兒的怎麼能偷懶?再等一下,應該很快回來了…」

司徒家的祠堂距離這裡不過個把時辰的路程,算一算應該是快到了。

緞兒見她如此堅持,不好再說什麼,於是乖乖的站在一旁默默地守著。不一會兒,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傳來,緞兒伸出頭去打量了一番,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小姐,小姐,接二夫人的馬車到了!」

司徒錦循聲望去,果然看到刻有司徒府的馬車緩緩駛來。

等到馬車穩穩停在她們面前,緞兒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朗聲詢問道:「可是二夫人回府了?」

趕車的漢子聽到詢問,便挑起車簾子,恭敬地說道:「二夫人,到了。」

接著,一雙細白的手率先伸了出來,江氏身邊服侍的丫頭探出個頭來。然後轉過身去,小心翼翼的將江氏攙扶了出來。

司徒錦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上前親自去攙扶。「娘親,您總算是回來了,叫女兒想的好苦!」

這帶著撒嬌意味的話語,讓江氏心中倍感溫暖。

在祖宗祠堂的這些日子,每日過得清苦。但只要一想到還有女兒的牽掛,她就變得異常的堅定,絲毫不覺得苦了。

「錦兒也瘦了…」江氏握著女兒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聞訊趕來的丫鬟婆子看到江氏進門來,立馬送上一個暖爐,還有司徒長風專門為她準備的狐狸毛披風。「二夫人一路辛苦了,奴婢們早已準備好了香湯和膳食。」

江氏沒想到自己會受到如此的禮遇,一時竟然還有些不適應。好在有司徒錦在,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淡淡的吩咐道:「沐浴更衣還是暫且等一等吧,我還是先去見過老爺和夫人。錦兒也一起去吧?」

接到母親求助的眼神,司徒錦當然沒有任何異議。「好,女兒這就陪著娘親去拜見父親和母親!」

有了女兒這個堅實的後盾,江氏不再感到惶恐。

經過前幾日大夫的診斷,她已經確定自己懷有了身子。只不過這個消息,她不知道如何告知司徒長風。肚子裡的胎兒已經三個月了,也還算穩定。所以這一次回來,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在府裡牢牢站穩腳跟了。

她離開的這段日子,府裡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她的女兒受了不少的罪,所以她不能再繼續軟弱下去,重複以前那樣無慾無求的生活。她必須為女兒,為她肚子裡還未出生的孩子謀劃一個好的將來。

母女二人相約來到主母的院子,那裡早已聚集了很多人。

司徒長風的妻妾及子女有說有笑的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麼開心的事情。瞧他們笑得那樣開心,司徒錦頓時覺得很不是個滋味。

「哎喲,江姐姐回來了!」吳氏倒是個眼尖的,第一個發現了她們母女的存在。

江氏含著淺笑上前,款款的下拜。「江氏見過老爺、夫人!」

司徒長風臉上露出幾分異樣的神色,當看到江氏愈發豐滿的身子時,嘴角的笑意更盛。「你回來了。」

簡短的四個字,卻讓人覺得溫馨無比。

周氏的臉色沉了沉,但馬上換上了一臉的和藹。「此次去主持祭祀,辛苦你了。」

江氏誠惶誠恐的福了福身,道:「能夠為主母分憂,是妾身的福氣,妾身不敢言苦。」

司徒長風讚許的點頭,覺得這江氏越來越大家風範了。比起當初那個軟弱的女子來,變化可謂是翻天覆地。「站著做什麼,還不給二夫人搬張軟椅來。」

周氏屋子裡的僕婦們聽到這個吩咐,有些不情願地為江氏搬來一把椅子,又在上面墊了一個軟墊子,這才扶著她入座。

司徒錦並沒有跟自家姐妹坐到一起,而是在江氏身後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二小姐母女倆感情真好,真讓奴家羨慕。」吳氏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兩個地位越來越高的女人,心裡憤憤不平,說起話來也是夾槍帶棒的。

周氏故意忽略了她的無禮,只顧著跟司徒芸姐妹倆閒聊著。

江氏二人早已成了她的心頭刺,欲除之而後快,多一個幫手也省去了她許多的麻煩。所以她們要鬥,那就讓她們斗去吧,她不介意做那黃雀。

面對吳氏的挑釁,江氏並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溫柔的淺笑著在司徒長風的注視下,嬌羞的將自己懷了身子,並且有了三個月的事情透露了出來。

原本江氏的聲音很小,說的話只夠司徒長風一個人聽見。但司徒長風聽到這個喜訊,便高興地得意忘形,大聲的叫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了?」

江氏害羞的點點頭,承認了。

屋子裡原本各自閒聊著的人突然都安靜了下來,接著無數道凌厲的眼光射到江氏的身上,似乎想要將她的身子瞪出個洞來。

但司徒長風卻爽朗的大笑著,興奮異常。「哈哈…老天有眼,老夫又要有兒子了!」

一說起這兒子,不少的女人的神色開始變得扭曲。

尤其是周氏,她是唯一一個沒有子嗣的。如今江氏居然在她嫁進門之後,先於自己有了身子,這讓她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司徒錦看著周圍那些人的反應,心中冷笑不斷。

等著瞧吧,她們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司徒長風這會兒哪裡還會留意別人的舉動,他心心唸唸的都是江氏肚子裡的那塊肉,顧不得江氏反對,他走過去將江氏一把抱起,逕直朝著她的院子去了。

身後,無數的怨恨目光隨著江氏而去,唯獨司徒錦若有所思的注視著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

翌日

司徒錦坐在江氏的床邊,母女倆低聲細語地說這話,時不時還伴隨著歡愉的笑聲傳出來,可見這屋子內的氣氛是如何的溫馨。

沉默了半刻,江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帶笑的眉眼開始變得凝重起來。「錦兒…娘這一次懷胎,總覺得心神不寧。那些人原本就與我不對付,肯定是不希望我生下兒子的…這可如何是好?」

司徒錦倒是很冷靜,反過來安慰江氏道:「娘親莫慌,這府裡還有爹爹在呢。」

想到司徒長風,江氏的臉色稍微好了些。自從知曉她有了身子之後,他幾乎每天都要抽空過來她這裡坐坐。對這個孩子的重視,溢於言表。

可是就算再單純,她也是知道的,這後院裡的爭寵從未停息過,司徒長風就算再重視她,也不可能整天守在她的身邊。更何況,這肚子才三個月大,離生產還有七個月的漫長過程,在這段期間,難保就不會發生意外。

看著她惶惶不安的模樣,司徒錦便笑著拉起江氏的手,道:「娘親,您別忘了,還有女兒在呢。無論如何,女兒都不會讓弟弟有事的。」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弟弟,說不定是個妹妹呢?」江氏感受到女兒的關懷,心情平復了不少。

「當然是弟弟了!」司徒錦肯定的說道。「爹爹還沒有嫡子,所以娘親這一次懷的,肯定是兒子!」

江氏見女兒如此肯定的模樣,心情也跟著愉悅了起來。「你這張嘴啊,就是甜!」

「女兒可從不會說謊。」就算生的不是女兒,她也有辦法弄一個男嬰回來。

反正這家裡她在乎的就江氏一人,其餘的人全都不在她關心之列。為了她們母女的將來,她就算是化為惡魔也是在所不惜的!

兩人正說笑著,忽然丫鬟進來稟報,說老爺過來了。

司徒錦聽到這個稱呼,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換上了淡然的表情。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永遠都無法笑出來。

「錦兒見過爹爹!」她低眉順眼的行禮。

「起來吧…」司徒長風打量了這個安靜的女兒一眼,便將注意力轉到了江氏的身上。「今兒個可有不舒服?早膳用過了嗎?還需要些什麼就儘管開口…」

一連串的問候,讓江氏受寵若驚,一張臉頓時紅了個透。即使年紀已經不輕了,但這嬌羞的模樣卻分外的吸引人。「妾身一切都好,勞老爺掛念了…」

司徒長風雖然四十有餘,但也不過是個正常的男人,見到江氏這副模樣,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的動容。「你現在是有了身子的人,要求一些好的也是應該的。」

長輩們說話,司徒錦自然插不上話,於是安靜的在一旁站著。

忽然眼前一個人影晃過,一個丫鬟端著一盅冒著熱氣的雞湯進來了。那香氣四溢的味道,讓人忍不住食慾大增。

司徒錦打量著眼前這個丫鬟,一眼就認出了是主母周氏身邊的春芽。

不經意的扯了扯嘴角,司徒錦心想周氏終於還是沉不住氣,打算動手了。

「奴婢給老爺、二夫人請安!」春芽倒是個懂事的,很規矩的跪拜。

江氏聞到那股香味,食慾也被勾起。早膳的時候,她只吃了一些糕點,這會兒忽然覺得有些飢餓起來。「好香…」

春芽見她主動提起,便上前一步,恭敬地將雞湯奉上。「二夫人,這雞湯是用上好的烏雞加一些名貴的藥材燉制而成的。夫人念著二夫人懷著身子,特意囑咐廚房準備的。二夫人趁熱喝了吧!」

一聽說是周氏派人準備的,司徒長風眼中便露出讚許。「回去跟夫人說,她有心了。」

春芽高興地應了,將雞湯送到了江氏的面前。

江氏正要去接,卻被司徒錦搶了先。「娘親,小心燙,還是女兒來喂您吧?」

看著女兒如此的懂事,司徒長風和江氏都感到很欣慰。春芽先是一愣,但又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將湯碗遞給了司徒錦。

司徒錦知道這雞湯裡不可能下毒,因為周氏不是個蠢笨之人,敢當著家主的面,送給江氏一碗有毒的湯。

用湯匙攪拌了幾下,司徒錦剛舀了一勺準備餵給江氏,忽然又放下來。「娘親,女兒想起來了,您剛才吃了一些芝麻糕,現在不宜用這雞湯。」

司徒長風見她如此說,不解的問道:「這是何道理?」

「爹爹有所不知,據醫術上記載,有些食物是相生相剋的,如果不注意,可能連命丟了都不知道是何緣故呢!」

一聽到可能會有性命之危,江氏的食慾就迅速的消亡了。「老爺,妾身也聽過一些這類的傳聞,不如…不如請府醫過來一趟,也好讓妾身安心…」

司徒長風有些半信半疑的看著這對母女,最終考慮到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得已將府醫叫了過來。

那府醫是個清瘦的老者,在聽了司徒長風的敘述之後,臉色有些凝重的點頭。「恕老夫直言,這雞湯和芝麻同食,的確大大的不妥!」

「哦?會有何傷害?」司徒長風也變得緊張起來。

「雞肉本與芝麻相剋,雞湯又是雞肉濃縮的精華,如果放在一起食用,輕者中毒,嚴重的會喪命!」醫者父母心,他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江氏聽了這話,差點兒沒暈過去。

她剛才還一心想著那美味的雞湯,想要解解饞呢,如果不是司徒錦機靈,她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嗚嗚…老爺,妾身…這恐怕是有人不想我生下孩子啊,嗚嗚…」

看著江氏哭的可憐兮兮的,司徒長風也是甚為惱火。「好你個周氏,居然如此歹毒!」

說著,就要去周氏那裡,找她算賬。

司徒錦卻上前一步,將他攔下,拉著她的衣袖不放。「爹爹,請聽女兒一言再做定奪!」

司徒長風雖然飽含怒氣,但也不是個糊塗人,便耐著性子道:「你且說說。」

「爹爹,女兒認為,這些微不足道的證據,不足以證明什麼。關鍵是找出那個將娘親飲食習慣透露出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就算這雞湯是母親要人準備的,也是一片好意,亦或是巧合而已…爹爹就這樣衝過去,女兒唯恐傷了你們夫妻感情…還望爹爹三思!」

司徒錦說的句句在理,就連司徒長風也不得不對這個女兒刮目相看了。

司徒長風沉默了許久,這才抬起頭來緩緩地道:「將這院子裡所有的丫鬟婆子都給我叫進來!」

還沒來得及退出去的春芽見到這陣仗,暗暗流冷汗。

她沒料到二小姐竟然知道這其中的門道,還識穿了這個陰謀,頓時覺得一陣惡寒。如果查到那個出賣自己主子的人,那麼就會牽扯到自己身上去。想到這層關係,她的身子不禁有些微微發抖。

這不是她第一次幫著夫人做事,但卻是第一次被當場抓住。

「春芽,你這是怎麼了?大冬天的,怎麼熱成這樣?」司徒錦看到她心虛的模樣,心裡一陣冷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有膽子做壞事,就要有承擔的勇氣!

春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尷尬的道:「可能…可能是剛才一路小跑,身子有些發熱…」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端著一碗珍貴的雞湯,還要健步如飛!」司徒錦諷刺的說道。

司徒長風似乎也發現了這丫鬟的不對勁,但卻沒有出聲,而是默默地觀察著。

等到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到齊了,司徒長風這才開口道:「你們膽子真是夠大的!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幹出如此勾當,活得不耐煩了吧!」

如此嚴厲的話,讓一眾僕婦都膽戰心驚起來。

不少的丫鬟婆子都低下了頭,似乎在害怕。她們之中不少的人都收過別人的好處,若是追究起來,她們恐怕都逃不過去。

司徒長風看到她們的反應,原本還有些質疑,現在看來那都是事實了。

「好你們這些養不熟的白眼兒狼!吃府裡的,住府裡的,一個個都忘恩負義,居然敢背著自己的主子,做那些腌臢的事情。識相的,就給我站出來主動承認。若是被查出來,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

一聽到要剝皮,有些膽小的便沉不住氣了,爭先恐後承認了自己的罪,生怕是那個被人供出來的。

什麼偷主子的東西拿出去變賣的,有背地裡說主子壞話的,私下偷懶耍滑的,還有給別的主子打探消息的,全都抖了出來。稍微有些膽量的,還在死撐著,不肯輕易的認罪。

司徒長風真沒有想到,這麼一恐嚇,居然冒出這麼多刁奴,心裡那個氣啊!

「爹爹,看來這些人是不能留了。娘親現在懷的可是司徒府的嫡子,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可如何是好?」司徒錦無非是想火上澆油,將這些狗腿子全都趕出江氏的院子,免得留下什麼禍患。

司徒長風也讚歎的點頭,這些人無論如何是不能再用了。「先把那個可惡的惡奴給我揪出來,其餘的人全部發賣了,一個不留!」

江氏聽了這話,這才安心了一些。

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其他幾房的眼線。留著她們,無疑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說不定哪天就被人出賣了,還是趁這個機會打發了好。

司徒錦走到司徒長風的身邊,淡然的道:「爹爹,要想揪出那個吃裡扒外的其實再簡單不過了。只要大家將自己的行蹤報上來,並且至少有一人作證,那麼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換句話說,單獨行動的,嫌疑最大。

司徒長風也覺得這個主意甚好,點頭同意了。

經過一番排查,有兩個丫鬟嫌疑最大。一個,是負責打掃江氏屋子的梅雲,另一個就是負責膳食的梅香。

這兩個丫頭平日裡都很乖巧,話也不多,看起來挺老實的。江氏怎麼也想不到,這奸細就出在她們二人中間。

「你們…我自認為平日裡待你們不薄,為何你們要幫著別人來害我?」江氏神色看起來十分的憂鬱,她從未提放過任何人,但沒想到她的善良卻成為了別人利用的利器。

司徒長風冷凝著臉色,對跪在面前的兩個丫頭厲聲問道:「說,是誰將二夫人的食譜透露出去的!如果乖乖的承認,我還可以賞你們一個全屍!」

兩個丫頭咬著牙,跪伏在地上,沉默不語。

梅雲的一顆心跳得厲害,她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別人的事,但她找不到人為自己作證,而且就算是有人證,他也不一定會為了自己站出來。

想到自己就要這樣冤死,她的眼淚便開始滴落。

司徒錦看著這個淚流不止的丫頭,心裡忽然就有了定奪。「爹爹,女兒知道是誰了。」

司徒長風哦了一聲,不解的看向她。

司徒錦走到梅雲的身邊,低聲說道:「是你吧,梅雲?」

梅雲驚愕的抬起頭,不斷地搖頭。「不是,二小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情急之下,連自個兒的稱呼都忘了。而一旁的梅香卻暗暗鬆了一口氣,嘴角也泛出些竊喜的笑意。

不過司徒錦卻沒有大聲的斥責梅雲,反而向司徒長風確認道:「這個吃裡扒外的奴才,就是她,梅香!」

梅香剛才還一臉的竊喜,這會兒倒是笑不出來了。

「二小姐,您可別亂說。奴婢…奴婢怎麼可能害二夫人!」梅香狡辯著,不肯承認。

司徒錦淡淡的笑著,慢慢的靠近她。「我剛才指認梅雲的時候,你似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你敢說沒有?」

「奴婢…奴婢…」梅香心裡一急,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之所以故意指認梅雲,不過是想試探試探你,沒想到你定力這麼差,居然不打自招了!梅香啊梅香,我娘親是哪一點對不起你,你要如此害她?如果娘親真的被毒死了,你的良心會安寧嗎?」

梅香越是心急,就越是說不出話來。她這樣的反應,在司徒長風看來,就足以構成事實了。「說,你到底在幫誰暗中傳遞消息?」

司徒長風的脾氣,這府裡的每一個人都清楚的很。一旦他動怒了,那準沒什麼好事。梅香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狂怒,想要否認也是不可能了。於是乖乖的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你說,是王姨娘向你打聽二夫人的食譜的?」司徒錦對於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這雞湯是周氏送來的,怎麼又扯到王氏身上去了呢?這其中,難道還有別的貓膩?

王氏被請到廳堂的時候,還一頭的霧水。

「王氏,你可有私下打聽江氏的生活習慣?」司徒長風見到她走近便迫不及待的質問起來。

對於他的突然發難,王氏幾乎是條件發射的反駁道:「老爺,您這是打哪兒聽來的謠言,妾身沒事兒打探別人的私事做什麼!」

「你還敢狡辯!梅香可是什麼都承認了,你還敢說你沒有!」起初,他還是不太相信王氏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但現在瞧了她的態度,他就再也沒有絲毫的懷疑了。

王氏平日就瞧不起小門小戶出身的其他妾室,自以為娘家人在京城為官,自個兒的身份就高人一等,經常目中無人妄自為尊。這些他都可以不計較了,但她居然想要謀害他的子嗣,他就無法容忍了。

王氏聽到梅香這個名字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的就掩蓋了過去。「老爺,您居然聽信一個下賤丫頭的話,也不相信妾身?」

「王氏,你太讓我失望了!」想到嬌兒的無狀行為,想到王氏欲加害江氏,他就忍不住對她厭惡起來。

王氏還是頭一次被司徒長風這般對待,心裡自然不好受。但接受了上次的教訓,她如今變得格外謹慎,不敢有半分差錯。「老爺,妾身這也是關心江姐姐的身子。畢竟她現在懷著老爺的子嗣,妾身打聽她的生活習慣,也是想替老爺分憂啊…」

司徒長風冷哼一聲,對於她的說辭沒有半分的信任。「管好你自己就不錯了,居然還操心別人的事!」

「老爺,您怎麼能如此說話?妾身…妾身也是為老爺的骨肉著想啊!江姐姐身子弱,不補補怎麼行?難道妾身關心她的身子也有錯了?」王氏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裡,還是一個勁兒的辯解著。

她原本是打算想辦法打掉江氏肚子裡的胎兒的,可這計劃還沒有來的及實施呢!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司徒長風都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司徒錦在一旁看著,覺得此事實在太過蹊蹺。看王氏的態度,似乎並不知道早上發生了什麼事。

「爹爹先別動怒,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錦兒,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好歹,江氏是你的生母,這件事交給你辦作為妥當!」說完,司徒長風便甩著衣袖離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一臉委屈的王氏和冷靜自持的司徒錦的時候,司徒錦忽然發話了。「姨娘,恐怕您還不知道爹爹為何如此生氣吧?」

不待王氏回話,她又繼續說道:「早上夫人給娘親送去一碗雞湯,本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可是娘親差點兒就中毒,原因就是早膳的時候,她吃了些芝麻糕。那芝麻加雞肉,可是致命的毒,難道姨娘一點兒都不知情?」

王氏聽完司徒錦的敘述,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司徒長風會發那麼大的火!她的某些舉動,似乎成為了別人利用的擋箭牌。

「看來,姨娘是真的不知情了…」司徒錦淡淡的道。

「我…我真的沒有想害死你娘…」她坦白道。

「沒有想過害死我娘,但卻打起了她肚子的主意,我沒猜錯吧?王姨娘…」司徒錦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王氏,不容她反駁。

「我的確有想過!難道想想也犯法嗎?」王氏嘴硬道。

「想想是不犯法,但卻給了別人機會下手。姨娘是個聰明人,應該猜出是誰在背後搞鬼了吧?」為了娘親能夠平安誕下孩子,司徒錦不得不想法子讓這院子裡的女人相互牽制。

「五妹妹的婚事,還沒有著落吧?其實要想讓楚公子上門提親,也不是什麼難事…」她放出長線,準備引誘對方上鉤。

聽她提到女兒的婚事,王氏微微心動。

但王氏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不會輕易的上當。「二小姐真的有辦法?」

司徒錦挑了挑眉,道:「姨娘應該知道,再過不久我就要出閣了吧?我未來的夫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她的話點到即止,沒有說破。但是她相信以王氏的聰明,肯定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的。

果然,王氏聽了這話,頓時又放下了幾分戒備。「二小姐這是打算跟我談交易了?」

「不愧是王氏家族的女子,姨娘真是個玲瓏剔透的。」司徒錦一邊稱讚一邊提出自己的條件。「我娘親雖然是府裡的夫人,但卻四處受敵。只要姨娘不再動什麼歪心思,錦兒必定會將五妹妹的婚事放在心上。」

「此話當真?」王氏再一次確認道。

「司徒錦說一不二,如果食言,便如這串珠子。」說著,她將脖子上的珠鏈撤下,瞬間珠子脫離細線,叮叮咚咚地散落一地。

王氏見她毀了那上好的珍珠項鏈,不由得相信了。

「更何況,姨娘沒有兒子,將來也要尋一個依靠不是?姨娘,您說呢?」司徒錦繼續點出她的弱勢。

這太師府裡,除了吳氏和李氏的地位比她低,江氏和周氏的身份自不用說。但吳姨娘好歹有個兒子傍身,雖說是庶出的,但總算是個依靠。而她只有一個女兒,而且還是個被老爺嫌棄的女兒,將來人老珠黃了,還能靠誰?

想到晚年的淒慘景象,王氏不由得認真考慮起與司徒錦合作的事情來。

眼前這個二姑娘,似乎與先前有些不同了。不但是性子穩重了,而且腦袋似乎更加的聰慧了。王氏打量了司徒錦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就算是要和二小姐聯手,但現在老爺卻懷疑是我想要害你娘親的,這…」

「姨娘放心,這事兒就交給錦兒了。姨娘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順便提防著身邊的人就夠了。」司徒錦保證道。

王氏聽完這一番話,這才安心。「如此,就有勞二小姐了。」

司徒錦嘴角帶笑,送走了王氏,便朝著自己娘親的院子走去。經過了這件事,娘親應該會學很多事情了吧?

司徒錦來到江氏的床榻前,江氏仍舊沒有回過神來。身邊一向信任的人居然出賣自己,這叫她如何能接受?

「娘親…吃點兒東西吧?您不餓,弟弟也餓了啊…」司徒錦從緞兒手裡接過一碗肉絲粥,好言相勸。

江氏看著那熱氣騰騰的粥,仍舊心有餘悸。「錦兒…」

「娘親放心,這粥是女兒吩咐緞兒熬的,您放心吃吧。」為了證實自己的話,她拿起勺子先吃了一口。

江氏這才放下心來,張開嘴讓她餵食。

「娘親…以後,女兒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們母女倆!」司徒錦看著江氏驚弓之鳥的舉動,暗暗地發誓。

江氏吃完粥,便睡下了。

司徒錦來到關押梅香的柴房,隔老遠就聽到她的哭泣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既然做了虧心事,就要承擔起後果!誰讓選錯了路,站錯了隊呢,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小姐,您打算怎麼處置梅香?」緞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樣吃裡扒外的丫頭本就不值得同情,但緞兒同樣作為丫頭,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背叛主子,企圖謀害小主子。這樣的重罪,就算是打殺了,也不會有人同情!」司徒錦冷冷的開口。

緞兒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語來。

小姐的強硬,她能夠理解。

梅香差點兒害死二夫人,小姐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丫頭的!只不過,想著這個平日裡與自己關係不錯的丫頭就要死了,她還是小小的傷心了一把。

司徒錦發現了她的異常,回過頭來道:「緞兒,你是不是覺得小姐我太過殘忍了?」

「奴婢不敢!」緞兒低垂著頭,小聲的回道。

「你放心,只要是對我忠心不二的,我絕對不會虧待。」她不知道怎麼安撫她的情緒,只能做出這樣的承諾。

緞兒應了聲,便走上前去,讓看門的小廝將柴房的門打開。

梅香估計是聽到了外面的響動,漸漸止住了哭泣。當看到二小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二小姐,奴婢該死!請您看在奴婢服侍二夫人這麼多年的份兒上,饒了奴婢這一回吧!求求您了,二小姐…」

「當初你拿了別人的銀子,將二夫人的飲食習慣告訴外人的時候,你可曾後悔過?如今東窗事發,你就知道後悔了?晚了!」司徒錦臉上不見絲毫的笑容,一雙冷厲的眸子也不含半分的感情。

梅香被她的態度給嚇到了,連連磕頭認罪求饒。

但司徒錦已經下定決心要處置了這個丫頭,自然是聽不進任何的話。吩咐外面的男丁將梅香綁了拖到院子裡,下了棒殺之令。

「這就是背叛主子的下場,你們可都瞧好了!」司徒錦不僅要處置了梅香,還要給其他人一個警示。所以她將所有的奴才都召集了過來,要讓她們親眼看著梅香被行刑。

看著那板子重重的打在梅香身上,伴隨著行刑的聲音,還要梅香嘶聲力竭的哭喊求饒聲。不少的人都不忍心看下去,甚至都對司徒錦畏懼起來。

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主子,她們惹不起!

司徒錦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所以不管別人怎麼看待她,她都要做出個樣子,好讓那些奴才們都知道謀害主子的下場。

周氏聽聞了院子裡發生的事,整個人都被濃烈的煞氣包圍了。

司徒錦這是殺雞儆猴呢!看來,她還是小看了這個庶出的二小姐。有這樣的魄力跟機智,的確是個難對付的。

想到江氏肚子裡的那塊肉,周氏就有些不淡定了。

她肚子到現在仍舊沒有消息,江氏那個賤人卻早她一步懷上了孩子。如果將來生下的是兒子,那就是司徒長風的嫡長子!就算她以後能夠懷上,並且生下男嬰,那也比江氏晚了一步。將來這偌大的家業,還不都得交到江氏的兒子手上?

想到這一層關係,周氏再也坐不住了。

「嬤嬤…拿我的止痛丸來!」

「夫人,您怎麼又頭疼了?」那嬤嬤手腳倒是麻利的,可是看著周氏受苦,她心裡也不好受。

周氏急急的吞了一顆藥丸,這才大口的喘著氣。「還不是江氏母女給害的!憑什麼她可以懷上,憑什麼!」

「夫人,您可得保重身子。這子嗣的事情,來日方長,說不定很快就會有的!」嬤嬤繼續勸道。

「她怎麼就不喝了那雞湯,死了豈不是一了百了!」

「哎喲,夫人,您可別亂說。」嬤嬤四周張望了一下,發現沒有外人在,這才稍稍安了心。「這人多眼雜的,夫人還是注意著點兒。」

周氏知道自己是氣糊塗了,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是要她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她可做不到!

「嬤嬤,你幫我想想辦法。她絕不能先於我生下兒子,絕對不能!」

「夫人,這日子還長著呢。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料不準,您說是吧?」這嬤嬤顯然也是經過大風浪的,說起話來也是鎮定的很。

周氏聽了她的話,安心不少。

可是一想到司徒錦母女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她就非常不舒服。「早上的事,老爺沒懷疑到我頭上吧?」

「這事兒,奴婢做的很小心,不會有人發現的。」那嬤嬤倒是無比的自信。

「以後還是小心一些,司徒錦那丫頭不簡單。」周氏謹慎的提醒道。

「夫人放心,奴婢絕對不會出差錯的。」

「你先下去吧…啊…對了,給我弄杯蜂蜜茶來,吃完藥嘴裡老是苦苦的。」

那嬤嬤知道她的主子從小喜歡甜食,也沒有多問,便去準備茶水了。儘管府醫提醒夫人要盡量少吃甜膩的東西,但她心想,喝點蜂蜜茶也沒什麼大礙吧。殊不知,這蜂蜜茶與豆腐也是相生相剋的。至於那府醫為何沒有告知,這豆腐不能與蜂蜜同食,那就不得而知了。

梅香的死,的確讓這鬧騰的院子安份了許久。可是司徒錦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因為她知道,不想娘親生下孩子的,大有人在。

將手裡的字條仔細瀏覽過一遍之後,隱身在暗處的人才微微鬆了口氣。不過知道那個纖細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手段之後,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拉扯出一個弧度。

他看上的女人,果然夠魄力!

再過不久,她就要及笄了,那就表示距離他們成婚的日子也不遠了。想到這裡,男子的心便莫名的活躍起來。

有多久沒有這種喜悅的心情了?

上一次擁有這種心情,是十年前。他記得那天的一場比試,一向嚴格的師父最終不敵他,敗下陣來的時候,他也是如此的喜悅吧。

很少有事情能夠觸動他了。

但那個剛毅的小女子,卻時常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他曾經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感到手足無措,可是漸漸習慣下來之後,他又覺得這樣牽掛著一個人,也未嘗不是一種美好的滋味。

說起這婚事,龍隱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似乎還沒有下過聘禮吧?!

噌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龍隱便大步朝著暖閣外面走去。

「世子,您這是要去哪兒?」管家看到他匆忙的身影,趕緊迎了上去。一大早的王妃就吩咐下來了,說看到世子就馬上讓他過去一趟。不過看世子這架勢,似乎是想出去。

「怎麼,難道我要去哪兒,還要向你通報不成?」龍隱見有人擋住他的去路,臉色就沉了下來。

管家可是個人精,看到世子有些不高興了,便笑著讓到一旁。「世子息怒!只是王妃娘娘剛才吩咐奴才,說是有要事與世子商量。這會兒,王妃娘娘恐怕已經在暖閣等著爺您了!」

龍隱不自覺的蹙了蹙眉,他不知道王妃又有什麼事找自己。可是這會兒他有急事要辦,哪裡顧得上其他的,於是從管家身旁掠過,並沒有打算回頭。「去告知王妃,說本世子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絲毫不給管家反應的機會,龍隱暗中運起輕功,很快便沒影兒了。

管家有些為難起來。這世子一向都是個孝順的,今兒個卻忤逆了王妃娘娘,待會兒他可要怎麼回復才好呢?

「管家,世子怎麼沒有跟你一起過來?」沐王妃精心打扮過後,還等著跟兒子商量事情呢。可是左看右看,管家身後再也沒有別人了,於是忍不住問道。

「啟稟王妃,世子走得很急,想必是有什麼大事需要處理吧?」他不敢得罪王妃娘娘,但更不願意得罪世子。

沐王妃當然不會這麼輕易相信,於是追問道:「那世子可有說是什麼事?」

「這…世子沒有說,奴才也沒問。」管家低下頭去,不敢多言。

沐王妃放下手裡的暖爐,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兒子的個性她這個做娘的可是再清楚不過了,除非是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忤逆她的意思的。難道是他發現她的意圖,所以故意躲著她?

想到這裡,她便隱隱有些不滿。

她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她十月懷胎,差點兒丟了性命才生下他,他怎麼能如此對待自己呢?

難道她想要一個看的順眼的女孩兒做她的媳婦,這也有錯嗎?

他先是不經過她的同意,就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給定下來。這也就罷了,他想娶任何女人為妻她都可以不計較,但為何偏偏是一個名聲不好長得也普通的庶女。就算她再大度,可是堂堂沐王府的世子,豈能娶一個庶出的女子為正妃?

「王妃娘娘,莫側妃過來給您請安了。」就在這當口,丫鬟挑起簾子進來稟報。

沐王妃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道:「她過來做什麼?」

「莫側妃過來給娘娘請安,這也是規矩不是嗎?」貼身的丫鬟一邊力道適中的幫她錘著肩膀一邊開解道。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幾時把這些規矩放在眼裡了?在府裡囂張了這麼些年,難道真心悔改了不成?」

說起這莫側妃,王妃也是一肚子的氣。

在沒有嫁給沐王爺之前,這莫側妃就已經進府了。她頗得沐王爺的寵愛,只不過礙於皇室成員的婚事不能自作主張,否則這正妃的位子指不定早就是姓莫的女人的了。

而且在她這個王妃嫁進府之後,沐王爺便立刻抬了她的位份,封了側妃。這樣的舉動,無非是對她最大的挑釁。而且在這個時候,姓莫的女人還懷了孩子,並早先她一步生下了長子!

她如何能不生氣,如何能甘心?

但更過分的是,王爺居然對那個女人所生的兒子百般寵愛,對自己所生的這個兒子,卻過分的嚴苛。以至於莫側妃常常仗著王爺的寵愛,不把她這個正妃放在眼裡。更過分的是,她的王爺夫君,竟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了最後,那女人居然連過來請安都省了。

看著沐王妃咬牙切齒的模樣,丫鬟便提議將莫側妃打發回去。

「不急,讓她在偏廳等著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又有何陰謀!」

沐王妃正打算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呢,豈料那莫側妃卻已經踏進了暖閣之內。「哎喲,王妃姐姐還真是會享受啊!妹妹不請自來,不會打擾到你吧?」

看到莫側妃那囂張的模樣,沐王妃就更加氣憤了。「你到底懂不懂規矩?不經過我的允許,你竟然敢闖進來!」

「哎喲,瞧姐姐這話說的,妹妹哪裡有這個膽子。這門不是開著嘛,妹妹我當然以為姐姐是為了方便見客的。」莫側妃似乎習以為常了,絲毫沒有膽怯的意思。

看著這個女人如此放肆,沐王妃氣得直哆嗦。「你…你給我滾出去!」

「姐姐這是怎麼了?不高興見到我麼?不過就算是不高興,妹妹我也是有話要說的!姐姐還不知道世子幹什麼去了吧?剛才聽門房的阿四說,世子似乎朝著金鋪去了呢?姐姐你說,世子是不是打算去太師府下聘禮了呀?」

一聽到聘禮二字,沐王妃只覺得腦袋一懵,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小姐,小姐…」尖銳的嗓音在大清早響起。

司徒錦從夢中驚醒,不解的問道:「發生了何事,瞧你急成這樣?」

「小姐,您還不知道吧?世子爺…世子爺來了!」緞兒慌慌張張的比劃著,可見其驚訝程度。

司徒錦蹙了蹙眉,道:「哪個世子?」

她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達官顯貴!

「小姐,您糊塗了?那世子爺可是您未來的夫君啊?!」緞兒幾乎是尖叫著說出這話來的。她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小姐竟然如此不在乎這段姻緣,連世子爺都沒有放在心上,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司徒錦聽到未來夫君這四個字,頓時清醒了不少。「他來做什麼?」

緞兒簡直欲哭無淚了。

「我家主子,自然是來下聘的!」朱雀端著早膳走進屋子,臉色的神色極為得意。

下聘?司徒錦微微一愣。

是啊,自從皇上賜婚之後,他們的關係也有陌生人變成了未婚夫妻。但是按照傳統的議親方式,這聘禮自然是少不了的。

她一直沒有將這些俗事放在心上,但沒想到他卻記得?!

「扶我起來吧。」司徒錦淡淡的開口,便直接動手穿起衣服來。

緞兒上前一步,幫司徒錦穿上了繡鞋,然後便去將洗漱用品端了過來。「世子爺還沒見過小姐吧?小姐今日可要好好裝扮一番。」

司徒錦聽了這話,嘴角微微撇了撇。

她為何要精心裝扮?那隱世子又不是沒見過自己。再說了,就憑她這副尊容,再裝扮也不會像她那嫡姐一樣明艷照人,又何必去浪費那些個胭脂水粉。

緞兒卻不這麼想,她一心想讓自己的主子出彩,也好讓那未來姑爺驚艷一番。「小姐,這個流雲髻很適合您呢。如果再配上個金步搖,就更好了!」

翻看了一遍首飾盒,緞兒有些遺憾的說道。

因為先前小姐任性而不得老爺和夫人的喜歡,所以夫人對小姐也是極為苛待,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賞下來。後來二夫人成為平妻之後,老爺還算是良心發現,給了小姐很多珠寶首飾,但那些東西小姐也沒看在眼裡,有用得著的地方,就將它送人或者拿出去典當了。現在瞧瞧那些寒酸的物件兒,緞兒心裡很不是滋味。

司徒錦倒不在乎那些俗物,隨意插了支玉簪就算完事了。

朱雀看了一眼司徒錦,忽然換過一個髮型之後,她的清麗似乎更勝一籌了。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但瞧久了之後,也會覺得煩。可是小姐這張臉就不同了,這越是相處的久,就愈發的覺得那臉耐看呢!

「小姐,暖爐。」朱雀將手裡揣著的一個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精緻玩意兒遞給司徒錦。

司徒錦仔細打量了那東西一眼,挑眉道:「你在庫房裡找到的?」

朱雀也不否認,直接承認了。「是啊,這麼好的東西,丟那裡面太可惜了。」

司徒錦無聲的笑了。

這朱雀還真是會擅於利用啊!

見小姐無意怪罪,朱雀就愈發的囂張起來。「小姐,那裡面有幅畫不錯,是爺喜歡的。要不要送給爺當個回個禮?」

司徒錦臉蛋微紅,嗔怒道:「你個小妮子,瞎說什麼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麼,這樣私相授受成何體統!」

朱雀自然沒將她的話當真,反而在一旁一個勁兒的鼓動道:「我家主子最是喜歡書畫了,那幅畫放在庫房也沒多大的用處,小姐何不送給識貨之人呢?所謂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司徒錦聽了她的這一番大道理,有些心動。

那幅畫留著的確是個禍害,還不如送人。

司徒芸上次出了醜,想必已經明白了那畫的意義了。她想要成為太子的女人,就必須先拿出一些誠意來。而那幅畫,不就是最好的禮物呢?這世上,配擁有那畫的,也就寥寥幾人。太子作為未來的帝王,看到那畫肯定會欣喜異常吧?

想著那嫡姐的野心,司徒錦不禁冷笑。

與其便宜了司徒芸,倒還不如送人。

「也好。朱雀,你去將畫取出來吧。待會兒,記得給世子殿下送去。」司徒錦淡淡的吩咐道。

緞兒驚愕的合不攏嘴。「小姐,那可是老太爺留給您的…」

「笨啊,緞兒!」朱雀敲了一下緞兒的頭道:「世子爺的不就是小姐的!」

緞兒仔細想了想,道:「對哦,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哈哈,朱雀,你真是聰明!」

朱雀給了她一個白眼,然後從身後拿出那畫,遞到司徒錦面前。「咯,小姐,這畫我早準備好了!」

司徒錦眉頭暗動,有些無力的道:「你早就有準備了?」

「世子爺昨兒個就出門採購聘禮去了,婢子當然要提前準備了。」她說的理直氣壯。

司徒錦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一對主僕還真是極品!

門外傳來衣服摩擦的響動,不一會兒一顆小腦袋在門口晃了出來。「二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司徒錦抬眼望去,發現那人是最小的妹妹司徒巧,便輕輕的應了。「巧兒過來。」

司徒巧一進屋就感歎道:「二姐姐的屋子真暖和!」

司徒錦發現她小手冰涼,不免有些心疼。這個最小的妹妹雖然跟自己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也是命苦的。所以同病相憐,她對司徒巧也是極好。

「巧兒出來怎麼不多穿幾件衣服?你姨娘不心疼麼?」

司徒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不敢說實話。「巧兒不怕冷,真的。」

司徒錦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周氏雖然表現的很善待這些子女,但依舊分的很清楚。對大周氏留下的兩個女兒,她的確是很優待,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是其他庶出的子女,她雖然沒有苛待,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更何況李氏本就是個不爭氣的,只會忍氣吞聲。巧兒不跟著受苦才怪呢!

司徒錦握著小妹的手對緞兒吩咐道:「去將我的錦緞披風拿來給六小姐,這麼冷的天凍壞了可就麻煩了!」

司徒巧忽然抬起頭,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驚訝。「二姐姐,那…那太珍貴了,巧兒不能要!」

即使要了,也會被司徒雨或者司徒嬌搶去的!

司徒錦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巧兒,放心好了,她們不敢搶你的東西的!就算是搶了,你也要告訴二姐姐,二姐姐一定幫你奪回來!」

  




[ 本帖最後由 8216 於 2014-3-29 23:51 編輯 ]

TOP

49歹毒心思


「下臣給世子請安,世子大駕光臨,鄙捨真是蓬蓽生輝啊!」司徒長風今日休沐,剛用過早膳收到通傳,立刻親迎了過來。

龍隱背負著手,依舊冷冷的。「太師大人不必多禮,起身吧。」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就是這個道理。

司徒長風雖然是個長輩,而且還是當朝一品大員,但是在皇室成員面前,還是要低聲下氣,不敢造次。

聞風而來的幾人看到龍隱身後的那幾個大箱子,都十分的困惑。就連司徒長風本人,都十分不解。「世子前來,可有什麼吩咐?」

想起上回收到的那警告書信,司徒長風就覺得有些不自在。

龍隱目光平視,在人群中搜索著什麼。當發現沒有他想見到的人時,臉色便又冷了幾分。「本世子是來送聘禮的!」

一句話,讓當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司徒長風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世子真的看中了那個丫頭?居然親自來下聘禮了。瞧那幾大箱子,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個…這件小事,何必勞煩世子親自跑一趟?」

周氏此時也上前幾步,規矩的行了禮之後才提醒司徒長風道:「老爺,世子大駕光臨,在這院子裡站著不大好吧?」

司徒長風反應過來,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將龍隱給迎進了廳堂。「是下臣疏忽,世子爺請!」

龍隱倒不跟他客氣,率先踏了進去。

身後的那些家奴見主子進屋了,也都抬著箱子跟了進來。將那些沉重的禮物放下之後,這才安靜的退了下去。

「太師大人,這些便是聘禮。」龍隱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開了口。

龍隱的一個眼神,王府的家奴立刻上前,將箱子給打了開來。頓時,整個屋子裡邊金光閃閃,不知道晃暈了多少人的眼。

司徒長風的視線停留在那些金燦燦的黃金還有首飾玉器之上,半天收不回目光來。他為官一輩子,還真沒有見過如此多的珍寶!想他一年的俸祿就那麼多,加上祖上傳下來的那些家產,加起來都不夠其十分之一啊!

尾隨在周氏身後的司徒芸姐妹倆看到這麼多的聘禮,眼紅了!

憑什麼司徒錦那個死丫頭可以得到這麼豐厚的聘禮!如此一來,將來她的嫁妝也必須豐厚才不會失了太師府的面子。想著一個庶女要瓜分掉屬於她們姐妹倆的大筆嫁妝,心裡豈會舒服?

司徒芸的忍耐力算是好的,沒有當場發作。但司徒雨就不一樣了,她簡直被那些金燦燦的東西給迷了眼,恨不得撲上去將那些東西佔為己有。於是她扯了扯周氏的衣袖,小聲的說道:「母親,那一堆金鐲子雨兒好喜歡,可不可以…」

龍隱是習武之人,豈會聽不到這些竊竊私語。

他忽然抬起頭來,死死地瞪著司徒雨。

她還真是大膽呢!居然當著他的面,打起了送給未來世子妃的聘禮,簡直是不知死活!

司徒長風也聽到了這些細微的聲響,頓時整張臉就黑了下來。「芸兒,帶你妹妹回房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出來!」

丟人現眼!

周氏也感到面上無光,神色有些尷尬。「世子見笑了,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

「司徒三小姐似乎十四歲了吧…」龍隱故意提及她的年齡,意思已經很明瞭。

都快要及笄的人了,居然還如此不懂規矩,真是可笑!幫著她掩飾的周氏,更是幼稚之極!

周氏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直到司徒錦身邊的丫鬟朱雀從外面閃進來,恭敬地走到龍隱的身邊,獻上一幅畫,這才替她解了圍。

「這是…」司徒長風看到龍隱慢慢展開那畫,頓時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那不是被他當眾撕毀了的問鼎嗎?它怎麼還好好的在這裡!

龍隱瞄了一眼那畫,便將畫收了起來。「世子妃的心意,我收下了!」

這一次,他用了我,而非世子的稱呼。

周氏也甚為驚訝,心裡更是急切。前不久,司徒芸還跟她提過,她被司徒錦給騙了。還說要拿那幅畫送給太子,這樣她入主東宮就指日可待了!雖然她沒有見過那幅所謂的舉世珍寶,但看司徒長風的神色便知是這個了!

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司徒長風搶了先。「這畫配世子,倒也妥帖!」

為了不惹禍上身,他只好捨棄那畫了。

龍隱沒有回話,只是囑咐他們善待他未來的世子妃,便打道回府了。雖然沒能見到司徒錦,但他的心還是暖烘烘的。

「主子!」剛離開太師不久,一個身影閃到龍隱的跟前,恭敬地單膝下跪。

「可是她有話要你帶給我?」龍隱猜測道。

朱雀微微一愣,尷尬的笑了笑。「小姐她…屬下只是想知道,屬下還要在太師府呆多久?」

龍隱眼神黯淡下來,也沒有了剛才的好臉色。(作者:你的臉色本就沒好看到哪裡去,好伐?)

「等時機到了,會讓謝堯通知你的!」不再多說,他揚起馬鞭,策馬而去。

朱雀委屈的撅著嘴,在心裡暗暗哭泣。主子眼裡果然只有了世子妃!她在太師府實在是無聊的會死!給主子賣命這麼多年,他什麼時候能夠體恤一下她這個下屬啊?

儘管心裡滿是委屈,但朱雀卻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認命的從後門進了府。

「小姐,二夫人說身子不舒服,讓您趕緊過去一趟。」司徒錦剛縫好一個花瓣,門外便有一個丫鬟冒冒失失的跑了進來,也忘了該有的規矩。

司徒錦一聽說娘親有事,立刻放下手裡的繡品,朝著江氏的院子而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不舒服呢?」司徒長風接到稟報,也飛快的趕了過來。

司徒錦冷靜下來,問身邊的緞兒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特別的香味?」

緞兒的嗅覺一向不錯,仔細辨認之後,這才回話道:「的確有一股特別的香味,好像是從香爐裡散發出來的!」

司徒長風眼神一暗,對府醫道:「去查一查香爐裡加了什麼。」

江氏屋子裡的丫鬟聽了這話,全都戰戰兢兢起來。她們可是老老實實恪守本分之人,萬一二夫人有個什麼不測,老爺該不會遷怒到她們身上吧?

「大人,這香爐中,並無什麼異常。」府醫經過仔細的查驗,仍舊一無所獲。

「你剛剛不是說,二夫人有滑胎的跡像嗎,難道不是這香料有問題?」司徒長風不肯輕易相信他的話。

好端端的,怎麼可能就滑胎,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

「興許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吧?」作為大夫,他不敢妄下定論。

「二夫人早上都吃了些什麼?」聽了這話,司徒長風便將視線轉移到了那些丫頭身上去了。

丫鬟們被詢問,一個個都嚇得不行,立刻將早上吃過的東西一一匯報,不敢有半點兒隱瞞。

司徒錦聽了那些道菜,全都是補品,不可能會導致滑胎,心裡隱約有些奇怪。那爐子裡的香味的確不太正常,但剛才府醫卻說沒有問題,這就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了。按理說,江氏不太喜歡這麼濃郁的香料的。

「娘親就今天不舒服麼?」她簡單的詢問道。

江氏慘白著一張臉,道:「前幾日倒是沒覺得,只是今兒個一早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接著就腹痛如攪…」

司徒錦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了。這屋子前前後後檢查過無數遍,都沒有發現可疑的線索,為何娘親會突然感到不適呢?

「小姐,那窗台上的花開得真好!」朱雀不動聲色的靠近司徒錦,在她耳邊輕輕的述說著。

司徒錦順著她的指引,看到那窗台上開的正艷的花朵,眼睛頓時瞇了起來。「這盆植物,娘親擺在那裡多久了?」

江氏看了一眼那開得極好的花,臉上卻多了一絲的笑容。「這花是老爺前不久命人送過來的。當時還沒有開花呢,我覺著好看,就讓丫頭們放在窗前了。也許是最近天氣漸漸暖和了些,所以都開花了…錦兒覺得這花…」

有問題!這三個字,她說不出口。

江氏心裡開始恐慌起來。看著司徒錦那憤恨的臉色,難道真的是因為這花的緣故?

「錦兒,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到了這個時候,司徒長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司徒錦慢慢的靠近那盆開的耀眼的植物,用帕子掩蓋住口鼻這才緩緩開口。「爹爹興許不知道,這看起來異常美麗的花朵,卻是致命的毒物吧?」

毒物這兩個字傳進府醫的耳朵裡,無疑是個爆炸性的信息。他的手一哆嗦,險些沒有站穩。

看到府醫這副模樣,司徒長風的心更加沉重了。

連府醫都沒有發現異常,可見這送花人的心思是多麼的縝密和歹毒!居然用這種障眼法來迷惑所有人,包括他!這是可惡!

「這花,就是讓你娘親痛苦不堪的源頭?」

「爹爹想必還不知道這花是什麼吧?」司徒錦不緊不慢的說道。

「錦兒知道?」司徒長風看了一眼這個並不出眾的女兒,忽然對她的敏銳產生了興趣。

「這花名叫秋水仙,又叫草原藏紅花。」說道這個藏紅花的時候,司徒錦故意停頓了一下。「這藏紅花是何用處,想必爹爹應該是知道的。只因這花蕾呈紡綞形,開放時似漏斗,淡粉紅色(或紫紅色),端莊秀麗,受人喜愛,所以很少有人會在意它其他方面的功效。原本這花也有極好的藥用價值,可惜所有部位都帶有毒性,輕易觸碰,便會中毒。娘親因為身子沉重,所以一直在床上躺著,並未接觸到那花兒。可是這花盆放在風口上,難免不會有些花粉被吸入人體。微量的花粉或許不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但長此以往,便會發作。這花開了有一段日子了,想必娘親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中毒了吧?」

「可是,府醫剛剛並未察覺中毒的跡象…」司徒長風冷冷的打量著眼前這個鬍子花白的老頭,不解的說道。

那府醫見躲不過去,便很乾脆的招認了。「大人饒命,小人也是沒有辦法。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保不住這份差事,全家都得餓肚子啊…」

「說,是誰指使你欺上瞞下的!她又給了你什麼好處!」司徒長風頓時怒氣衝天,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小人…小人不能說…」為了全家的性命著想,他只能認罪,卻不能將那人供出來。

「好好好,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居然連我的話都不聽了,簡直是自尋死路!」司徒長風被氣得昏了頭,一張臉漲得通紅。

「爹爹先別動怒,容女兒問他一問,可好?」司徒錦不聲不響的走上前來自動請纓。

司徒長風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默許了。

司徒錦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老頭兒,淡淡的道:「都說醫者父母心,你這麼做,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雖然不是你親自下的毒,但是助紂為虐,同樣是會下地獄的!你以為你不供出她來,她就會繞過你一家子的性命了?你以為你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罪責,她就會放過那些知情的人了麼?哼,你可真是愚鈍啊!」

府醫聽了她的話,整個人都驚呆了。二小姐怎麼會知道他的家人被威脅了?他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啊!

「很驚訝,是嗎?」司徒錦頓了頓,繼續說道:「先生在府裡也有些年頭了,一向都是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如今做出這等事情來,的確是有些讓人寒心。不過錦兒相信先生的人品,你絕對不是那種貪得無厭之人。之所以做出這等糊塗事,想必是不得已而為之!只不過你的一念之差,差點兒就害了兩條性命。你只知自保,卻不知你的愚蠢,會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府醫慚愧的低下頭去,神色有些動容。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後果,但是那人一再向他保證,只要他辦成了事,便不再為難他,還會給他一筆錢,讓他遠走高飛。如今聽到二小姐這麼一分析,他如醍醐灌頂,忽然清醒了。「是小人愚鈍,差點兒釀成大錯!請老爺和二小姐看在小人服侍多年的份兒上,饒過小人的家人吧,小人願一力承擔罪責!」

司徒長風聽到這裡,便再也忍不住大吼起來。「你倒是個有擔當的!那我問你,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一切的?如果你老實回答,興許我會饒了你一命!」

府醫跪倒在地,不斷地磕著頭。「老夫愚鈍,並不知道誰才是那幕後指使之人。不過,那個來傳話的婆子,老夫倒是有些印象!」

「還不快快招來!」司徒長風見事情有了些眉目,語速便更加的急促。

「那婆子雖然蒙著面,但老夫卻留意到了一點,她的腿腳並不怎麼好使,走起路來有些不便。還有就是,她的手比起別人來,有些特別…」

「有何特別之處?」司徒錦有些好奇。

「一般正常人,只有五根手指。但是那人與眾不同,有六根手指。」府醫誠惶誠恐的敘述道。

司徒錦想了想,太師府裡的婆子似乎都挺正常的,不見有這種特徵的人。也許,她可以讓朱雀去調查一番,將京城中所有具有這個特徵的人,全都查一遍,興許會有什麼線索。

司徒長風也是頗為懊惱,這府裡的丫鬟婆子,他都不甚熟悉,但長有六根手指的人,卻是沒有發現過。難道那人不是府裡的人?可既然不是府中之人,為何要害他的妻妾子嗣呢?

江氏聽了這話,心中更涼。

她沒有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居然會產生這麼大的反響。還沒有出世,就已經招惹了這麼多的麻煩,那將來出世了,想必麻煩會更多吧。想到接二連三的被人暗算,她就悲從中來。

聽到江氏低泣的哭聲,司徒長風感到一陣心疼。這個與世無爭的女人向來行事低調,不曾得罪過任何人。這樣溫婉的一個女人,為何會突然遭到這麼多的磨難呢?

「娘親,快莫要哭了,哭多了可要傷身子的!」司徒錦走到她的面前,細心地安慰道。

「我還要這身子做什麼?三天兩頭的有人想要害我,與其活著受折磨,還不如死了的好…」江氏的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掉,怎麼都止不住。

司徒長風見她如此傷心,心裡也不好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揪出那幕後之人,為你討回公道!」

「老爺…。」江氏淚眼模糊的望著自己的丈夫,有苦說不出。她現在是個孕婦,卻要擔驚受怕的度日,絲毫感受不到身為母親的喜悅,這種日子她怕了。

司徒錦緊抿著嘴唇,心裡早已將眼前這個男人罵了個幾千遍。這一切是誰害的?還不是這個喜新厭舊的男人!要不是他三心二意,娶了那些個心思歹毒的女人,娘親又怎麼會弄成今天這個局面?

司徒長風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司徒錦的神態,一心都在江氏的肚子上。他安撫好了江氏,便又來到府醫面前,問道:「二夫人體內的毒素,可有辦法清除?對胎兒是否有影響?」

府醫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恭敬的回答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竭盡全力為二夫人醫治。幸好二夫人中毒不深,胎兒也安然無恙。」

司徒錦冷眼瞧著這一幕,心中早已怒火交織。

到了這個時候,他關心的還是那個剛成型的胎兒。子嗣在他眼裡,真的就那麼重要嗎?一個陪伴了他十幾年的女人,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嗎?

她好恨,真的好恨!

江氏雙眼無神的望著床頂的帷幕,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對於夫妻恩情,她已經漸漸失去了信心。

「老爺,這是怎麼了?府醫怎麼過來了?是不是江姐姐身子不適?」聞訊而來的周氏感覺到屋子裡的沉悶氣氛,略帶關心的問道。

司徒長風見到周氏,心中的怨氣便消逝了幾分。「並無大礙。你怎麼過來了?」

「妾身也是擔心江姐姐的身子,所以過來瞧瞧…」自從被司徒長風痛罵一頓之後,周氏對江氏的稱呼也變了。一口一個姐姐,放佛真的將她當成自家姐妹似的。但是這一舉動,卻讓司徒長風心裡很是舒坦。看著自己的妻妾如此和睦,他這個一家之主甚是欣慰。

江氏對周氏的問候,充耳不聞。此刻,她仍沉浸在哀戚之中,回不過神來。

司徒錦見周氏進來,不得已站起身來,上前行禮。「母親…」

「錦兒也在呢…」周氏虛扶了一把,帶著笑容說道。

司徒錦卻冷著臉,沒有回應,逕直回到江氏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江氏回過頭,看到周氏那張過分熱情的臉,覺得很不舒服。「恕妾身身子不是,不能起身給夫人行禮。讓夫人擔心,是妾身的不是。」

「姐姐這是說什麼話,一家人何必這麼見外?」周氏假裝落落大方的說著客套話,眼睛卻一直在司徒長風的身上。

「好了,咱們都出去吧,也好讓江氏好好休息。」司徒長風滿意的看著兩人的互動,率先踏出了江氏的屋子。

周氏見當家的發話了,她自然就不便繼續逗留了。於是轉身就走,不過在那之前,她回過頭來給了江氏一個挑釁的眼神。

「小姐,夫人可真會演戲,哼,當著老爺的面一套,背著面又是一套!」緞兒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司徒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一臉傷心的母親,說道:「娘親,您現在看清這個男人了?他不在乎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所以以後,還是不要對他抱有期望的好!」

看了看女兒那淡漠的神情,江氏如今算是明白了,為何女兒前後的態度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了。

以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起那個男人的注意,想要得到一絲絲的疼寵。可是到頭來,卻還是不招待見!可想而知,女兒的心是如何的心痛!如今遭遇了這一切,她的心也冷了。那個男人的寵愛,不過是表面現象,他真正愛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而不是她。呵呵,她以前還真是傻啊,居然相信他是真心待她好的。

「娘親也不必太傷心,這院子裡悲哀的女人,也不只您一人。她們想去爭,就讓她們爭去好了。女兒只想守著您和弟弟,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司徒錦勸慰道。

嘶啞著嗓子,江氏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錦兒,娘親知道錯了。以後,娘親不會再抱有任何奢望了。」

「好好睡一覺,咱們的日子還長呢!」替江氏拉攏被子,司徒錦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抹笑容。

江氏乖乖的閉上眼睛,聽從女兒的話,沉沉的睡去。

退出江氏的房間,司徒錦臉上的笑容便消逝在唇角。「緞兒,去把朱雀找來,我有事情吩咐她。」

緞兒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的去叫人了。

不一會兒,朱雀便晃到了司徒錦的面前。「小姐這麼急找我,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這京城之中,有多少人有六根手指?」司徒錦也不隱瞞,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朱雀回想了想,不太確定。「這倒是個新鮮的任務!雖然目前不能確定有多少,但不出三日,朱雀便能知道他們的祖宗十八代,小姐你就放心吧!」

司徒錦點了點頭,心想這事兒交給朱雀,果然是沒找錯人。

見到司徒錦眉頭深鎖的樣子,朱雀不免有些好奇。一把拉過緞兒,將她帶到門外問道:「小姐今兒個是怎麼了,看起來似乎有心事?」

「還不是為了二夫人!」緞兒歎了口氣,道。「二夫人中毒了,小姐自然是憂心不已。而且那幕後指使之人還未查出來,小姐是擔心她再一次出手吧?」

「二夫人還真是命途多舛啊!」朱雀喃喃的說道。

「可不是嘛!這剛剛安定下來,就又碰上這事兒。唉…」懷了身子的女人,一再的受到驚嚇。這樣下去,那肚子裡的孩子,遲早會出事的!

朱雀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看來,這後院的鬥爭,還真是不輸給皇宮的勾心鬥角啊!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盼著能除去江氏肚子裡的那塊肉呢!

望著小姐那倔強的背影,朱雀忽然豁然開朗。這也許就是她吸引主子的地方吧?一個在複雜環境下生存下來的堅強女子,沒有一般千金小姐的嬌氣和傲然,沒有出色的容貌,卻令人念念不忘,也只有司徒錦這樣的女子,能夠讓人忽略她的外表,去用真心體會她的珍貴吧?

想到這裡,朱雀便計從心來。

一隻鴿子穩穩地落在王府的庭院之中,才撲騰了幾下翅膀,立刻就有人捉住了它。

「主子,有新的消息。」黑衣人將鴿子腳上的紙條取了下來,第一時間送到了男子的面前。

將信上的內容仔細打量了一番,男子英挺的眉毛挑了挑。「去查查,京城中所有長著六根指頭的人,尤其是婦人。」

黑衣人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但是反應過來之後便收起了驚詫之色,乖乖的去辦事了。主子的吩咐越來越匪夷所思,這讓他們做下屬的有些難以適應啊。

凝視著手上紙條,龍隱漸漸有些失神。

有一段日子沒有見到她了,她在忙些什麼?雖然朱雀沒有提到府裡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將飛鴿傳書上報到他這裡,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太師府,肯定發生了什麼。朱雀這樣做,無非是在告訴他,她遇到難題了。

該不該去問問呢?龍隱有些犯難。

再過不久,他們就要成為夫妻了。她的事就是他的事!

他以前從未想過,身邊多出一個女人來,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自從認識了她,他忽然覺得,有個妻子,也不是什麼不可以接受的事。

從小到大,看到他的父王每天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疲憊不堪的樣子,他就對女人有著莫名的反感。不管是對自己的師妹,還是母親,他都盡量敬而遠之,不想去招惹。

他不明白的是,他的父王即使不愛自己的母親,但他每個月還是會有一些固定的日子去她那邊。至於那個莫側妃,他更是寵得無法無天,對她所生的子女,也是疼愛有加。除了不能給大哥王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

但是每每看到母親被那個女人氣得淚流滿面,他就一直有個疑問。既然過得這麼不開心,為何母親還會依照當初的約定,嫁給父王呢?既然如此寵愛一個女人,父王又為何要娶另外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為妻,還與她生兒育女?

在他的認知裡,既然喜歡一個女人,就要喜歡到底。

不管外界如何說,他這一生,一旦認定了某個女人,就一定會好好地寵愛她,絕對不會像父王那樣,為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再娶別的女人。將來,他只會有一個世子妃,那就是司徒錦!他是絕對不會向母親妥協,再納妾的!

想到這裡,他心中的猶豫頓時全都散去,心情也好了起來。

「來人,備馬!」

一炷香時間過後,一個黑色的身影騎馬離開了沐王府。

「王妃娘娘,世子又出去了…」丫鬟低垂著頭,小心翼翼的稟報道。

沐王妃斜靠在軟枕上,不喜不悲。經過了上一次的事情,她早已沒有了脾氣。兒子的一意孤行,讓她傷透了心。如今她就算再反對,也改變不了他的心意了。與其跟兒子產生隔閡,還不如順著他一些。等到司徒府的二小姐進了門,她再有所動作也不遲。

自古以來,這婆媳關係就是個難題。她倒要看看,這司徒錦是如何的厲害。她就不相信,她一個小小的庶女,敢不把她這個婆母放在眼裡。

「來人,給我廣發請帖,邀請京裡的名門閨秀過府來賞花。」她淡淡的吩咐著,放佛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丫鬟戰戰兢兢的應了聲,雖然不明白王妃的用意,但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於是第二日,京城裡有些背景的名門千金都收到了沐王府的邀請函。這其中,還包括司徒錦和她的兩個姐妹在內。

梅園

「小姐,時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免得受寒。」緞兒細心地為她鋪好床,勸道。

司徒錦看了看窗外,有些意外。「這麼快就天黑了?」

「是啊,小姐看書都看的出神了。」緞兒歎道。

自打白天從二夫人那裡回來,小姐就有些不對勁。雖然一切都照常,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但她心裡隱約感到小姐今日有些不尋常。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書卷,揉了揉發酸的眼簾,道:「也好。你去替我準備熱水,我想沐浴更衣。」

緞兒應承下來,便下去準備了。

司徒錦站起身來,感到身子有些發麻,差點兒跌掉。她不曾料到,自己竟然在椅子裡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將頭上的髮簪取下,又將頭髮盤到頭頂,司徒錦這才走到屏風後面,寬衣解帶。

熱氣騰騰的水面升起迷濛的水霧,沁入皮膚。司徒錦試了一下水溫,覺得可以了,便退下最後一層衣物,緩緩地沒入水中。

溫熱的氣息包圍著全身,司徒錦微閉著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這美好輕鬆的一刻。她的神經緊繃了一天,也該放鬆放鬆了。

緞兒靜靜地守候在外面,不敢靠近。這是主子的吩咐,她不敢有半點兒違背。忽然身後的窗子傳來微響,引起了她的注意。

仔細檢查了一番門窗,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難道是起風了?」

緞兒不解的摸了摸頭,並沒有多想。

黑色的身影不聲不響的進入內室,當意識到自己見到了不該見到的畫面時,他的整個人都呆住無法動彈了。

司徒錦敏感的察覺到了屋子內的細微變化,下一瞬間,她便發現了他的存在。

死死地摀住自己的嘴,這才沒讓驚叫聲破口而出。司徒錦有些窘迫的瞪著眼前這個神出鬼沒的男子,又羞又氣。

他的出現,每次都這麼突然,讓她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這大半夜的,他世子爺不在府裡好好休息,跑到她這裡來做什麼?萬一被人撞見,可如何是好!

等到龍隱反應過來,這才臉紅著轉過身去。「你先穿好衣服。」

司徒錦迅速拿起屏風上垂掛著的衣服裹在身上,並確認沒有春光外洩這才慢慢地朝著床頭靠近。「你…怎麼來了?」

聽到她的稱呼,龍隱心裡微微一動。真好,她沒有見外的叫他世子爺。這麼看來,她並不排斥他這個未來的夫君,不是嗎?

「我可以轉身了嗎?」他淡淡的詢問道。

司徒錦批好外衣,這才答道:「可以了…」

看著她剛沐浴完的模樣,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這樣的她,好美!

不施粉黛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真實。被水汽熏得泛紅的肌膚,粉嫩嫩的,讓人有種想要觸碰的慾望。她的眼睛閃爍著躲閃著,似乎並不敢與他對視。那樣靈動的美,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美景!

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司徒錦微微側過身軀。「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究竟有何事?」

龍隱輕咳了一聲,道:「今日太師府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好像看起來不怎麼開心?」

對於他的詢問,司徒錦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

他大半夜的過來,就是為了詢問她為何不開心?

見那雙清澈的眸子愣愣的望著自己,龍隱忽然覺得心裡一暖。看來,他今夜是來對了。正待說些什麼,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小姐,您在跟誰說話?是不是有事情要吩咐緞兒?」那個忠心的小丫頭急急地走進來,問道。

司徒錦有些臉紅的瞥了一眼紗帳後面,心還一直跳個不停。「沒事,是我一個人自言自語。你下去歇著吧,這裡不用你服侍了。」

緞兒有些狐疑,但還是順從的退了出去。「那小姐早些歇息,緞兒告退!」

司徒錦嗯了一聲,便坐回床上,做出一副要歇息的模樣。

緞兒這才放下心來,將房門給掩好。

等到緞兒離去,龍隱這才從床後面走了出來。

真的是好險,還好他閃得快。司徒錦這樣想著,根本沒意識到他們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此刻的她側身坐在床榻之上,兩隻手拉著胸前的衣襟,嬌羞的模樣,引人犯罪。

將視線從她身上艱難的移開,龍隱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說出來,也許好受一些…」

司徒錦聽到他的聲音,慌張的將身子縮回被子裡,將全身捂得嚴嚴實實之後,這才低聲的說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些煩躁…」

「為何事煩躁?」他對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司徒錦垂下眼簾,不敢看他那過分深邃的眼睛。「就是…就是一些瑣事,沒什麼的…」

龍隱見她不肯吐露實話,也不相逼。「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只管說。」

他用了我,而不是本世子。

司徒錦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有了回應。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屋子頓時寂靜無聲。這尷尬的氣氛維持了一會兒,龍隱便率先有了動作。「你好好歇著,我走了。」

剛踏出幾步,他又忽然停住,說道:「我會盡快查出那個長著六根手指的人,你不用擔心。」

說完,整個身影一晃,便不見了蹤跡。

司徒錦望著那開了又合的窗子,心跳這才漸漸減慢了下來。他總是這麼來去匆匆,但每一次都讓她覺得很不可思議。他不是個熱情的人,也不屑於管別人的閒事。可是這一次次的維護,到底是為了什麼?

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臉,司徒錦哀歎一聲。

這副容貌,又怎麼能吸引的了他?那既然如此,他又為何對自己如此上心?她以後又該如何面對他?

  


50宴無好宴


「外面發生了何事,怎麼如此吵鬧?」龍隱正專心的埋頭在公文裡,卻突然被外面的動靜給打斷,臉色頗為難堪。

「主子,王妃娘娘邀請了不少的女眷過府來賞花,所以…」

龍隱深吸一口氣,卻沒再說什麼。

王府裡的事情,他一向不怎麼過問,如今也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件小事而跟王妃鬧得不愉快。於是龍隱便下了令,讓侍衛緊緊守住通往他這裡的路,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

「世子爺,今兒個天氣不錯,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管家受了王妃的派遣,過來小心翼翼地遊說道。

龍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隱忍著怒火道:「管家是太閒了嗎?如果真的無事可做,我倒可以幫你找點兒事做做。」

管家一邊流著冷汗一邊連連擺手,道:「小的只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小的還有事,告退,告退…」

說完,他便跌跌撞撞的退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會遭到世子爺的處罰。

等來到一處無人之地,管家這才捂著小心肝兒安慰著自己。「好險…差點兒就惹到世子爺了…王妃娘娘啊,您給奴才安排的是啥差事啊?明明知道世子爺討厭什麼,卻還一個勁兒的去觸碰他的底線,唉…」

這世子爺生來就是個冷情之人,對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王妃娘娘自個兒做不來的事情,偏偏要為難他這個下人。今天算他運氣好,世子爺沒跟他計較。萬一一個不小心,觸摸到了虎鬚,那他的小命兒可就玩完了!

想到自己還活著,管家就再一次慶幸自己反應夠快,死裡逃生一回。

「管家,這院子裡挺熱鬧的啊…」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身後已經站了一個人。這一開口,差點兒把管家的小命兒給嚇沒了。

回過身來,管家趕緊上前見禮。「給公子爺請安!」

一身白色金絲暗紋錦袍的龍翔背著雙手,以睥睨的姿態問道:「今兒個府裡來了些什麼人?一大清早的就把爺給吵醒了…你知罪嗎?」

管家低垂著頭,不敢輕易得罪了這個主子。雖說不是嫡出的世子,但莫側妃的受寵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為了自己的飯碗著想,他還是得謹慎再謹慎。

「回公子爺的話,王妃娘娘昨兒個下帖子邀請了京城中的名門閨秀們過來賞花,不曾想打擾到了爺的休息,奴才真是該死…」

一聽說有閨秀過府來,龍翔的那雙桃花眼便開始閃爍不停,早就忘記了要教訓管家這檔子事兒。「哦?原來是王妃娘娘邀請的貴客,那本公子倒是要去見見,免得失了禮數!」

這些日子以來,他整日被勒令陪在陳氏的身邊,都快要憋死了。好不容易有樂子可尋,他自然是不會放過了!

管家一直低垂著頭,沒有任何的表示,直到這個主子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他才歎了口氣,不住的搖頭。

紈褲子弟,就是用來形容這位爺的!

除了吃喝玩樂,不見他有半點兒成就。整日只想著紮在女人堆裡,享受溫柔鄉,根本沒有半點兒王府子嗣的自覺。

同樣是王爺的兒子,但世子爺卻是疆場上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建過不少的曠世奇功,文治武功都不在話下。性子雖然冷了點兒,不好相處之外,但至少是個有用之人。這公子爺就是個花花公子,跟世子爺比起來,真是相差甚遠!

這也是王爺為何寵著莫側妃,卻還是立了小兒子為世子的原因吧?誰放心將王位交到一個不學無術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人手上?

想到這裡,管家更加的確定,這王府以後必定是世子爺的天下,他的忠心只能是對世子爺的!

王府後花園裡,傲雪的紅梅開的正盛。那一株株紅色的花蕊在寒風中傲然挺立,姿態艷艷,有說不出的美。

司徒錦姐妹三人也在這群閨秀當中,但有所不同的是,司徒錦並不像她的那兩個姐妹一樣,和其他官家千金打得火熱,態度比對她這個親姐妹還親。

一聲「王妃娘娘駕到!」,讓司徒錦回過神來。只見一個身穿著紫紅色雍容華貴的婦人在丫鬟的簇擁下,款款的朝著眾人而來。她雲鬢高挽,頭上插著名貴的金翅步搖和寶石鑲嵌的首飾,既華貴又顯得莊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卻不見任何的親近感。好一個王妃娘娘的派頭!

司徒錦打量著這個她從未謀面的未來婆婆,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樣的尊貴的女人,怎麼能夠容忍未來的兒媳婦只是妾室所出的庶女?雖然她的娘親已經被抬了位份,但在這些真正的貴族眼裡,她永遠都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妾生的女兒,再怎麼也不會成為高貴的人。

所以收到這邀請的帖子時,她隱約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沐王府一向很少與官員結交,如今卻大肆的邀請名門閨秀前來賞花,其目的已經很明顯。她這是在向世人昭告,正大光明的積極準備給世子納妃呢!

賞花,那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從眾多的閨秀中,挑出滿意的媳婦人選來吧?

想到這裡,司徒錦不禁有些煩躁。

以前的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未來的夫君有多個妻妾,因為這是男人的權力。可是重生過後,她的很多想法都變了。娘親之所以不幸福,就是因為爹爹有無數的女人。如果爹爹只有娘親一個,那麼她們母女倆活的該有多開心。父慈女孝,一家人和和樂樂的,也不會生出那麼多的事端來。

因此,對於未來她有著更多的期待。

那個冷情的男人,會是她未來的夫婿,她一輩子需要敬仰的男人。他們雖然還是陌生人,但她心裡隱約期盼著,他是與眾不同的。儘管他身份尊貴,又生的一表人才,她卻想要他的身邊只有她一個。

只是這個心願能實現嗎?

在她默默打量沐王妃的同時,沐王妃也在打量著司徒錦。從她那挑剔的眼神和態度來看,對於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她仍舊是非常不滿意的。

「都起來吧,不必太拘束。」終於,王府的女主人發話了。

眾閨秀這才盈盈的起身,站在一旁不敢貿然的開口。

「這院子裡的梅花開得甚好,各位都是才名在外之人,不妨附庸風雅一番,吟詩作對,潑墨作畫,形式不限,各抒己懷,大家覺得如何?」沐王妃率先落座,又呷了一口茶水之後,這才慢悠悠的開口。

不少的閨秀都是有備而來,一聽到王妃娘娘有意考察大夥兒的才學,便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好好地表現一番。

司徒錦不自覺的蹙了蹙眉,卻並未表現的熱衷。

她從小都將精力用在了如何討爹爹歡心之上,所以在琴棋書畫上面也下了不少的功夫,雖不敢說精通,但還都拿得出手。只是這樣的境況之下,她卻沒有心情跟那些名門千金們一較高下。

「司徒小姐最擅長作畫,今兒個是不是讓大家開開眼界?」一個與司徒芸交好的千金小姐走了過來,拉著她的衣袖說道。

司徒芸卻沒有像往常那般高傲,甚至略帶一絲謙虛的說道:「姐姐說笑了。這要論起作畫,我那二妹妹可比我高明多了,我豈敢在此班門弄斧?」

「哦?原來司徒二小姐不僅略懂騎術,還擅長繪畫,這是人不可貌相!」那小姐聽了司徒芸的話,便將注意力放在了一旁的司徒錦身上。

這一番話,立刻引來了眾人的關注。

司徒錦就算再想低調下去,已經是不可能。

原來司徒芸打的是這個主意!司徒錦在心裡冷笑。你以為你將我推向風口浪尖,就對你有什麼好處?那就大錯特錯了!

「哼!二姐姐要是會作畫,那我就是京城的才女了!」司徒雨卻不以為然,大聲的冷嘲熱諷著。

司徒芸眼神暗了暗,對於妹妹的莽撞很是無語。

原先交待她的事情,她恐怕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眼看著妹妹又要壞事,於是她趕緊上前兩步,阻止司徒雨繼續說下去。「雨兒莫要胡說!二妹妹也不要謙虛了。既然王妃娘娘一番好意,你就別在推辭了,做幅畫出來給大家欣賞欣賞,可好?」

司徒錦掃了司徒芸一眼,嘴角含笑。「既然大家如此期待,那司徒錦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她拿起丫鬟遞上來的筆和紙,便對著那盛開的梅花構思起來。

看著她有模有樣的比劃著,司徒芸心中甚是驚訝。但是回頭一想,司徒錦從小頑劣不堪,很少有坐得住的時候,別說是繪畫了,就算是寫幾個字也不安分,總是半途而廢。因此,她這學習的態度不為先生和爹爹所喜,最後還被勒令停學了。

她就不相信,一個沒上過幾天學堂的丫頭,會有什麼本事!

司徒錦知道周圍的竊竊私語在說些什麼,不過她倒是能靜下心來,認真的作畫。她們一個個無非是想看她出醜罷了,她又怎麼能讓她們如意呢?

腦海中的圖畫構思完成,司徒錦很快就下筆了。

只見那嫻熟的手法,運筆的力道,真正有才學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有些真本事。而司徒芸也暗暗驚訝,她沒想到司徒錦居然真的會作畫,而且功力與她不相上下。想到這裡,她就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出風頭!

司徒芸暗自咬著牙關,向一旁驚愕的瞪大眼的妹妹使了個眼色。

司徒雨先是不明白,但後來總算是想通了。大姐這是讓她去搞破壞呢!她心裡雖然不爽司徒錦比自己厲害,但是大姐姐每次都把她推出去當牆使,她心裡就有些不高興了。她們是嫡出的親姐妹,大姐姐什麼都是出眾的,而她卻一直被壓在她之下,沒有出頭之日。萬一這事兒搞砸了,大姐還得怨她辦事不利。

想著這些利弊關係,司徒雨那木頭腦子,總算是清醒了一回,沒有按照司徒芸的指示去做。

看著司徒雨那裝愣的模樣,司徒芸心裡就來氣。可是眼看著司徒錦就要完成畫作了,她知道不能再繼續猶豫下去了。於是找準了時機,司徒芸假裝不小心的撞了一下身旁一位千金小姐的肩膀,那小姐又撞了緊挨著的另一位千金,於是連鎖反應下去,正在作畫的司徒錦也遭受了池魚之殃。

「哎呀,好好地一幅畫給毀了!」不知道是誰大聲的嚷嚷道。

司徒錦看著自己的心血被毀,卻沒有一絲的怒氣。這招數,她以前就領教過了,只是那時候她不懂得周旋,所以總是給自己惹來麻煩。今非昔比,如今的司徒錦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可憐,她要贏就一定能贏!

「不妨。」提筆在朱紅色的墨汁裡沾了沾,司徒錦繼續作畫。那多出來的墨跡,在她的一雙巧手之下,忽然也變得生動起來。

原本點狀的枝椏,變成了怪異嶙峋的山石,但卻絲毫不影響畫的境界,而且似乎更加的靈動。這份才情和機智,就算是龍國有名的才子,也不一定能夠做得到吧?

沐王妃看著那圍成一團的閨秀,眼底有著驚訝。

難道這司徒錦真的有幾分本事?可是據周氏所說,這個女兒不但性子不好,而且才疏學淺,是個沒用的。怎麼今個兒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突然聰明起來了呢?亦或是她隱藏的很好,沒用被發現?

想到這裡,沐王妃原本想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教訓一番那個庶女的決定,開始有些動搖了。

畢竟是未來的兒媳婦,在聖旨沒用收回之前,她還是不能做的太絕了。否則將來萬一還是得履行婚約,那豈不是給自己丟臉嘛!

「哇…難怪司徒大小姐說不敢班門弄斧,這二小姐的繪畫功底著實令人欽佩!」

「就是…原來那些傳聞並不一定是真的,我看是那些人嫉妒司徒二小姐的才華,所以故意放出去的…」

「如此才情,真不愧是未來的世子妃呢…」

當然,這些都是真心讚美司徒錦的千金們的看法,還有些技不如人又不甘落後的名門閨秀,卻不是這麼看的。

「哼,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會畫個畫嗎?」

「有什麼好炫耀的,始終是個庶出的,在尊貴也尊貴不過這嫡出的…」

「橫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琴棋書畫再精通又如何?還不是個做妾的命!」

周圍的議論紛紛,司徒錦絲毫都不在意。嘴巴長在她們身上,她又能拿她們如何?只是司徒雨也摻和到那些人當中,她就有話說了。

「剛才三妹妹說什麼來著?二姐姐我要是會作畫,那你就是京城的才女了,是嗎?現在你看到了,這畫就擺在眼前,三妹妹是不是也不吝賜教,給大夥兒彈上一曲或者吟一首詩助助興?」

司徒雨臉憋得通紅,竟然有些口吃起來。「你…你不要太得意!大姐,你看她…」

司徒芸心裡也是極度的不平衡!憑什麼她司徒錦搶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風采,這份榮耀本來就該是她的!

可是礙於剛才所說的話,她只好把有些話往肚子裡吞。「雨兒剛才跟二妹妹你開玩笑的,二妹妹還當真了!她年紀小,不懂事,還望二妹妹不要見怪!」

司徒錦自然知道司徒芸這是在替司徒雨開脫,可是她並不打算就此輕易的放過她。「大姐姐這話說的,既然王妃娘娘邀請咱們過來賞梅,哪有空著手來的道理。三妹妹平日裡跟隨大姐姐左右,想必受到了不少的熏陶。就算沒能有大姐姐這般好本事,起碼也學了個七八分吧?」

司徒雨是最見不得人貶低自己的,被司徒錦這麼一激,就有些坐不住了。「司徒錦,別以為就你會這些,本小姐也是上過學堂的,你別欺人太甚!」

「既然三妹妹不服輸,那正好。這裡瑤琴筆墨都是現成的,三妹妹不妨大顯身手,讓咱們見識見識!」司徒錦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司徒雨喊出那句話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

她雖然也請了先生教習琴棋書畫,但是她一直覺得很枯燥,仗著自己的嫡女身份,便沒有將這些技藝好好學習,只顧著爭寵和妝扮去了。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估計就是跳舞了!可是那又有什麼用?根本排不上用場!何況在這些貴族眼裡,跳舞根本就是地位低下的女子用來餬口的技藝,根本上不得檯面。

正為難之時,司徒錦又開口了。「三妹妹不想表演,姐姐我也是不會強人所難的。」

「誰…誰說我不會了,我現在就表演給大家看!」不想被人看低的司徒雨怒火攻心,氣急之下的舉動自然是毫無章法。

就算是平日裡引以為傲的舞蹈技巧,在這冰天雪地裡,施展起來也是困難重重。加上穿的服飾也很厚重,根本不適合用來表演舞蹈,所以司徒雨在決定跳舞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失敗。

司徒芸咬著牙,狠狠地瞪了司徒錦一眼。

司徒錦也毫不服輸的回瞪了她一眼,接著便關注著園子中央,那個逞強的身影上。

果然不出所料,司徒雨在進行一個旋轉的時候,不慎摔倒了。這一摔,不僅沒有得到眾人的同情,還招惹了不少的白眼。

「這樣的舞技也值得拿出來炫耀,真是自不量力!」

「好歹也是太師府的千金小姐,怎麼能與那般低賤的女子為伍,盡學些不著邊際的東西…」

「跟司徒二小姐比起來,這嫡出的三小姐還不如人家庶出的小姐…」

司徒雨咬著牙含著淚站起來,恨不得衝上前去給司徒錦一頓拳腳。可是這是在王府,不是在太師府,她不敢造次。所以心裡再怨恨,也只能默默地承受著。

「嗯,技藝雖然是差了點兒,但好歹不是一無是處。」沐王妃見場面尷尬,於是站出來說了句解圍的話。

眾家小姐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心裡卻是極其鄙視起司徒雨來。

沐王妃見時機差不多了,於是吩咐丫鬟去請世子爺過來。可是沒等到龍隱世子現身,另一個不該出現在這兒的男子卻冒了出來。

「哎喲,真夠熱鬧的!母妃在此宴請佳麗,怎麼都不告訴翔兒一聲,這要是怠慢了客人,該如何是好?」

平日裡,這翔公子依仗著王爺的縱寵,根本沒把王妃娘娘放在眼裡,所以說起話來總是陰陽怪氣兒的,聽著讓人很不舒服。

沐王妃看著這不請自來的男子,有些懊惱。

誰不知道這翔公子是個花花腸子,玩世不恭的主兒。如今被他這麼一攪和,那她為兒子專門舉辦的選美宴,豈不是要泡湯了?

「翔兒真是悠閒,今兒個怎麼得了空來拜見本王妃了?」

龍翔臉上洋溢著笑容,漫不經心的行禮道:「母妃平日裡就喜歡清靜,翔兒自然不敢多有打擾。」

沐王妃雖惱怒他的態度,但是在外人面前,她還是要裝作賢惠的模樣,笑著打趣。「就你的嘴巴甜!」

「眾位佳麗怎麼都站著,還不趕緊去拿軟椅和炭火過來?凍著美人們了,小心你們的皮!」龍翔不愧是個惜花之人,處處考慮周到。

可是有王府的女主人在此,他卻越俎代庖的下達命令,也實在是太不會處事了。

沐王妃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難看了,但為了那該死的顏面,她卻必須忍著他的無禮。「翔兒想的真是周到…你們還不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做,一個個都是木頭嗎?」

龍翔見王妃也贊同了自己的做法,心裡就更加得意了。

瞧,在王府裡,他雖然是個庶出的,但連王妃都要聽從他的意思!

沐王妃看到他那得意的臉色,卻在心裡默默的咒罵著。總有一天,她會讓那母子三人為他們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付出代價!

龍隱正在書房看書,聽見門外有人稟報,便放下書來詢問。「又有何事?」

看到世子爺似乎不大開心,那傳話的人也變得有些膽怯。「回世子爺,王妃娘娘有請!」

挑了挑俊挺的眉毛,龍隱語氣冷硬的回絕道:「本世子還有事要處理,沒空。」

「可是…」那傳話之人有些猶豫起來。

王妃的命令,她不得不聽。可是世子爺這樣的臉色,顯然是不想去。她們這些做下人的真是難做,夾在中間兩面為難。

「聽不懂我的話麼,下去!」龍隱的脾氣本就不和善,發起火來更是嚴厲。

那丫鬟嚇得倒退幾步,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一個黑衣人在他的書桌前落下,語氣平靜的稟報。「王妃娘娘邀請的客人當中,司徒府的三位小姐也在。公子不知道怎麼得了消息,正在院子裡顯擺。」

聽到司徒府三個字的時候,龍隱總算是有了反應。「你說司徒?她也來了?」

那黑衣人恭敬的跪著,沒有答話,表示了默認。

龍隱從椅子裡站起來,又坐下去,再也看不進一個字。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來了,她來了…

見主子如此神情恍惚,黑衣男子不禁又張嘴說了一下剛才院子裡的情景。當聽到司徒錦被逼著展示才藝的時候,龍隱就再也坐不住了。

「本世子看書看累了,出去走走。」

話音剛落,人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還真是心急呢!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嘴角微微抽搐,為著主子的反常而唏噓不已。跟隨了主子這麼多年,就算是被圍困在敵軍的包圍之下,也不見主子如此動容過。一個女子,就亂了他的方寸,看來這未來的世子妃還真是魅力無窮呢。

龍隱走到院子門外的時候,忽然止住了腳步。

他怎麼就這麼過來了呢?

他還有很多正經事情要做,這裡的氛圍並不是他所喜歡的。那些鶯鶯燕燕,嬌滴滴的聲音就足以讓他反感了,可他還是來了。

在人群中搜索到那抹清瘦的身影,龍隱便再也邁不動步子了。

「世子爺?」一個眼尖的丫鬟瞥見他的身影,便上前來行禮。

眾人聽到這聲世子爺,也都安靜了下來。

司徒錦站在人群裡,遙遙望去。只見那個冷清的身影佇立在門旁,雙手負在身後,凜然的挺立著。

他身上的衣著很是單薄,隱約可以勾勒出身體的曲線。他是武將出身,卻並沒有扎堆的肌肉,也不見粗魯的痕跡,儼然一個儒雅的書生。若不是他的名號太響亮,神情太過冷漠,很難想像,他會是立下赫赫功勳的少年將軍。

司徒錦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便再也動彈不得。

早在來王府之前,她就預想過可能會跟他碰面。但預料過很多的場景,卻不曾想到,見面會是如此的突然。

他的出現,總是那麼的突然,卻又毫不唐突。總是給人一絲絲的驚喜,到現在她的心都一直砰砰的跳個不停。

這就是所謂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昨日夜裡,他突然出現在她的閨房,說了些讓人倍感溫暖的話之後,便又匆匆的走了。那樣不經意的出現,又不經意的消失,帶給她的震撼該有多麼大。

再一次見面,在眾星捧月的光環之下。這時候的他,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沐王府世子,未來的沐王爺。無數的女子心中的理想夫婿,京城中閨閣女子的春閨夢裡人。他們就這樣,隔著十幾丈遠的距離,靜靜地凝望著。那種感覺,真有些說不出的曖昧。

司徒芸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麼,她不禁回過頭來打量起司徒錦來。

這樣一個平凡的丫頭,居然能夠得到世子的青睞,這到底憑什麼!她才是那個身份高貴的嫡女,是京城中有名的美人。為何那樣出色的男子,卻將目光停留在一個不如自己的女子身上,卻對她視若無睹!

尖尖的指甲戳進手心裡,司徒芸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把司徒錦給比下去,永遠的踩在腳底下。

「參見世子爺!」眾閨秀反應過來之後,紛紛嬌羞的低頭行禮。

龍隱見躲不過去,便只好抬了抬手,說了聲「起」。

「二弟怎麼有空過來?不是在書房處理公務麼?」龍翔見龍隱一出現就奪走了他身上的光環,心裡有些憤憤不平。

龍隱瞥了一眼自己的兄長,並未多加理會,而是走到沐王妃身邊去請安。「母親叫孩兒過來,可有事?」

「你一天到晚呆在書房裡,也不怕悶壞了!」沐王妃見到兒子,心裡異常的高興。她不是沒有想過,依照兒子的脾氣,肯定是不肯過來的,但沒有想到,他竟然來了,而且只請了一次就來了,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感到欣慰不已。

「孩兒不覺得辛苦。」龍隱直截了當的說道。

「二弟既然來了,不妨咱們兄弟倆也吟詩作畫一番,讓眾位小姐們品評品評?」龍翔一向跟龍隱就不親密,所以想藉著這個機會,顯擺顯擺自己的才能,讓他這個未來的王位繼承人丟臉。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龍隱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大哥想要比什麼?」

見他進了自己下的套,龍翔更加得意。「不如,咱們就以司徒二小姐這幅寒冬臘梅圖為題,各作詩一首,如何?」

論武功,他是比不上他,但是在吟詩作對上,他可是出了名的才子。他就不信,龍隱這個武夫還能比得過他不成!

龍隱知道他有心讓自己出醜,但他依舊很鎮定。

眾閨秀讓出一條道來,於是龍隱徑直走到司徒錦的面前,拿起她的畫作仔細端詳起來。琉璃般的眼睛在畫上淡淡的掃過,臉上露出幾分激賞,龍隱沒想到他這未來的世子妃,居然還是個繪畫高手。

不過回想到上次她贈與他的那幅畫,他心下就明瞭了。

錦兒的外公,是前朝有名的才子,她能夠畫出這樣傳神的佳作來,也是意料當中的。那些曾經看輕她的人,恐怕吃了不少的啞巴虧吧?

嘴角勾勒出一絲的弧度,令周圍的眾千金都看的有些失神了。

沐王妃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眼睛都快要笑得瞇起來了。她的這一番舉動果然是正確的!他的兒子是最優秀的,瞧那些名門千金看著他那癡迷的眼光,一看就是深深地迷上了他。等到事後,她再去中意的人選府上說親,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相比起沐王妃的樂觀,司徒芸卻是暗暗心驚。

照此看來,這龍隱世子是真的對她的二妹妹動心了。那個冷情刻薄的隱世子,居然會笑了,這是多麼令人震撼的事情!而讓他做出這改變的,居然就是她那個不起眼的庶妹,這叫她如何能釋懷?

司徒錦的個子本就不高,如今他頎長的身軀站在她的面前,就愈發的顯得她玲瓏嬌小了。淹沒在人群之中的她,低垂著眼眸,不敢正視他的雙眼,生怕洩露了心中那微妙的情緒。

「果然是好畫!」一向不怎麼和藹的隱世子居然開口誇讚道。

不少的千金在羨慕的同時,也都恨上了這個搶了她們風頭的司徒錦。

龍翔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首關於梅花的詩句,胸有成竹之後,這才跟上來道。「二弟可是想好了?」

龍隱沒有回答,不過卻拿起桌案上的筆,行雲流水般的在那梅花圖旁邊寫下了幾行小字。等到完成之後,他一個帥氣的動作,將筆擲入了一旁的筆筒裡。

「二弟你…」龍翔看到那幾行有力的字跡,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司徒錦第一個走上前去,將那行小詩念了出來。

「眾芳搖落獨鮮妍占斷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

「好詩,真是好詩!隱世子果真是才華高絕,文武雙全!」

「如此意境,果真是妙趣橫生!」

「不愧是世子爺,這樣的詩句也只有世子爺才能做得出來!」

司徒錦看過了那詩句,卻沒有發表任何的言論。她從外界的聽聞中,知道他是一個擅於領兵打仗的將軍,武功更是深不可測。但是卻很少有人提起他在其他方面的才華,今天她算是見識到了。

這樣才情的男子,這世間恐怕已經不多了。

龍隱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著司徒錦的反應,他想知道她的看法。可是她卻一直低垂著頭,不曾抬起頭來看他一眼,這讓他多少有些失望。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感而發。

看到她所畫的梅花圖,他才有靈感賦詩一首的。可是這梅花圖的主人,卻似乎並沒有稱讚他的意思。

兩個人就這樣猜測著彼此的心思,周圍卻是熱鬧非凡。

閨秀們嘰嘰喳喳的讚美聲,讓人煩不勝煩。然而這些讚美聽在另一個人的耳朵裡,卻是無比的刺耳。

龍翔緊握著手裡的折扇,懊惱著。

明明是該出醜的人,卻顯得風光無限,還將他所有的光環都搶了去,這叫她如何甘心?他才是這王府裡最受矚目的男子!

「翔公子似乎也摩拳擦掌很久了,是不是也讓大家開開眼界?您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子!」不知何時,司徒芸站了出來,朗聲說道。

龍翔忽然覺得眼前一亮,對於司徒芸的解圍生出了十二分的好感。

清了清喉嚨,他想都沒想的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詩句念了出來。「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足雪,為有暗香來。」

周圍突然變得安靜下來,幾乎聽不到一丁點兒的響聲。

龍翔吟完了整首詩,正等著別人的誇耀呢,卻不曾想聽到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咦,大哥你吟的這首詩我好像在哪裡聽過?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前幾日,狀元郎來府上的時候所作的詩句麼?」

龍敏的出現,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

她並不在邀請之列,也是半路聽人說起,所以過來湊湊熱鬧,順便看看別人的笑話的。但是她這一無意的舉動,卻將自己的親大哥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你胡說什麼!這明明就是我抒發情懷所作,怎麼會是別人的詩!」龍翔是個要面子的,自然不肯承認。

龍敏雖說有些小聰明,但卻是個直腸子。「大哥你怎麼能如此沒有骨氣,將別人的詩句佔為己有呢!明明就不是你作的,偏要說是自己作的…」

作這首詩的人,可是當今的狀元郎,她的心上人。

龍翔面子被當眾揭穿,面子有些掛不住,只得將這怨氣發洩到自家妹子身上。「你個小丫頭懂些什麼?還不給我閉嘴!」

「憑什麼要我閉嘴?你就不怕我告訴嫂子去,說你又在這兒拈花惹草?哼,到時候看母妃幫你還是幫我!」

龍翔一聽到這威脅,肺都要氣炸了。

在這麼多佳麗面前,妹子居然將自己懼內的事情說出來,這不擺明了給他難堪嘛?雖說是自己的親妹子,也不帶這麼折騰的。

這兩兄妹正鬧著呢,忽然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這首詩,好像是古代有名的詩人,王安石的詠梅!」

經過這麼一提醒,很多人都開始迎合。

「對啊,難怪覺得這麼熟悉呢,原來是在書上看過。」

「是啊是啊,我也在古詩集上見過…」

「公子爺說這是他作的詩?」

「狀元郎也有份?」

如此一來,很多人便真相了。

司徒芸本想藉著這公子爺,想扳回一城的。結果適得其反,不僅沒能博得[www奇qisuu書com網]公子爺的好感,還讓他大大的出了醜,心想著他不要記恨著自己才好。

司徒雨經過了一次教訓,顯然乖巧了許多。

只是看著隱世子那絕世的容貌,還有如此出色的才情,她的心便開始蠢蠢欲動了。這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於是一個念頭,悄然而生。

她一定要頂替司徒錦,嫁給這個天神一般的男子為妻!

  

TOP


51表白


沐王妃眼看著這庶出的兄妹倆又鬧騰起來,頓時覺得顏面盡失。在這樣的場合之下,他們居然不顧王府的臉面,就這樣吵鬧起來,實在是有失體統!

「都給我閉嘴!」

王妃一聲呵斥,總算是讓龍翔龍敏兩人住了嘴。

沐王妃很少有這般威嚴的時候,所以就算平日囂張慣了的龍翔兄妹倆也被鎮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司徒錦微微抬起頭來,仔細打量著王妃的舉動,忽然發現這個王妃似乎很不簡單。比起大周氏的霸道和小周氏的面慈心毒,這位王妃娘娘,似乎更加的高明。表面上,她是個慈善和藹的高貴王妃,就算是庶出的公子和郡主對她無禮,她也沒多大的反應,依舊笑容滿面。但是一旦涉及到王府的利益之時,她那不怒而威的威嚴就出來了。那是一種渾然天成的氣勢,並非後天形成的氣場。

說起來,這位王妃娘娘也是有著雄厚背景的。

沐王妃本姓沈,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天威大將軍,被封異姓王。也是先帝時期,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開國元勳。母親是鄰國的公主,因為仰慕天威將軍,自願下嫁到龍國。算起來,這王妃娘娘也算是皇族後裔。

這樣有權有勢的大家族教養出來的女兒,自然是無比的尊貴。當今聖上對其也是優待有加,不僅保留了其父的封號,還讓自己的兄弟沐王娶了沈家的這位掌上明珠為正妃。這樣的待遇,在龍國已經是至高的恩寵。

所以,司徒錦不管怎麼看,這王妃娘娘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那股尊貴,絕非是後天培養出來的。

等到龍翔回過神來,想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卻被龍隱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吞嚥了幾下口水,龍翔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說著,撒腿就要離開這個尷尬的境地。

龍隱卻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也就罷了,連基本的禮節都不懂了?」

龍翔憤憤的瞪著龍隱,但卻敵不過他由內而外的駭人氣流,不得已朝著沐王妃捉了個揖。「母妃,孩兒告退!」

沐王妃帶著護甲的手指微抬,儀態萬千的說道:「翔兒總算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吧?回去好好研習一番,母妃相信你必定會大有長進。」

一番褒貶不一的話,讓龍翔瞬間漲紅了臉。

龍敏看到自己的哥哥被王妃娘娘壓的抬不起頭來,想幫他找回一些面子,可是掃了一眼身旁的二哥,到了嘴邊的話,就生生的嚥了回去。

在這個府裡,她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但是這個冷酷無情的二哥,卻是一個例外。她知道他的狠絕,絕對不好招惹,所以每每見到他,都會加倍小心,生怕惹惱了他。

可是看著自己的哥哥受了欺負,她心裡也是很不服的。

平日裡,他們兄妹倆可是府裡最尊貴的主子,見到王妃娘娘也可以不予理會。可是只要有龍隱在場,他們就會乖的像只小貓。

不為別的,就拿三年前的那件事來說吧。

當時莫側妃身邊兒最得力的一個管事,不小心得罪了王妃娘娘,原本也沒多大的事兒。王妃本就是溫軟懦弱的,她也不能拿那個管事怎麼樣,畢竟有莫側妃罩著,王爺也很信任那個人,所以他們便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不知怎麼的,龍隱世子知道這事兒以後,便一聲不響的將那管事綁了,活生生的將他仗斃了。莫側妃得知消息的時候,那管事已經魂歸天外,施救無門。

莫側妃失去了得力的人,便向沐王爺添油加醋的哭訴。沐王爺為此大發脾氣,想要找世子理論。但龍隱卻對他不理不睬,於是父子倆大打出手,不過最後的結果卻是王爺打不過世子,這事兒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所以在他們看來,王爺雖然才是王府的一家之主,但這隱世子卻比王爺還要厲害。得罪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任何人都救不了。這兄妹倆也是打那時候開始學會一件事,那就是當著龍隱的面,絕對要敬畏三分。

「哥…咱走吧…」龍敏拉了拉還心有不甘的龍翔,小聲的說道。

龍翔現在是面子裡子都丟光了,心裡的那口氣如何能嚥下?可是迫於龍隱的壓力,他又不得不忍氣吞聲。

在眾閨秀哂笑的目光中,這兄妹倆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了。等到了自認為隱蔽的地方,龍翔便忍不住開始抱怨了。「哼,神氣個什麼!不就是運氣好嗎,下次載到我手裡,我非讓他跪在我腳下不可。」

聽著他這小家子氣的話,龍敏有些不敢苟同。

說起那詩詞的事情,她又有話說了。「這麼說來,那首詩不是狀元郎自己作的呢?哼,又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沒有真本事,盡會弄虛作假。這樣的人,哥哥以後還是少結交的好!搞不好他那狀元的頭銜,也是用錢買來的!」

龍翔皺了皺眉頭,心裡也極為不舒服。

不管那狀元郎是否有真才實學,但被他擺了一道的事情,他可是記下了。下次見到那人的時候,他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今日所受的委屈,他一定會討回來!

龍隱不就是仗著自己世子的身份,不把他這個大哥放在眼裡嗎?他倒要看看,失去了這個世子的頭銜,他還能神氣什麼!

想到這裡,龍翔便加快了腳步,朝著莫側妃的院子奔去。

「哥,你去哪裡?等等我…」龍敏也跟著追了上去。

隱身在暗處的影衛將這對兄妹倆的一舉一動都收到眼底,然後悄悄的起身離去。彷彿一陣風吹過,不留一點兒痕跡。

花園裡,依舊熱鬧非凡。

龍隱耐著性子陪在沐王妃的身邊,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隱兒,這滿園子的閨秀,全都出自名門,溫柔嫻淑的活潑可愛的應有盡有,你可有中意的?」沐王妃見兒子的態度有所改變,便趁火打鐵,提出了自己埋在心裡已久的疑問。

龍隱淡淡的蹙了蹙眉,冷凝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厭惡。

「母親,孩兒已經訂親了!」

一句話,堵住了王妃的嘴。可是沐王妃掃了那不怎麼出色的司徒錦一眼,低聲道:「那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更何況你還是個世子,未來的親王,這女人想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

龍隱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母親,眼中夾雜著不解。「母親也希望孩兒像爹爹那樣三心二意?」

被兒子的話震住的沐王妃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不曾料到,兒子竟然能夠體會到自己內心的苦楚。是的,她非常痛恨那個處處與她作對的莫側妃。可是她在厭惡又如何,她是王爺的側妃,還是王爺青梅竹馬的戀人,不是她想處置就能處置的。

她這個王妃的頭銜,不過是虛設的名號罷了。在整個王府裡,又有多少人真心的把她當成是女主人?

雖然她才是王爺名正言順的正妃,是皇上親自賜婚的尊貴女子,可是在他眼裡,她就是一個身份的象徵。如果不是為了有一個嫡子來繼承這王位,恐怕他連碰都不會碰她吧?

想到這些傷心事,沐王妃的眼眶便有些泛紅了。

「隱兒,母妃知道你的體恤,這就夠了。」說完,她努力將眼淚逼回眼眶,揚起驕傲的頭顱,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

就算她不得寵,那又如何?

她依舊是最尊貴的沐王妃,是沐王爺名正言順的正妻。有這一點,就足夠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既然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那麼她就要面對現實。

「這些閨秀,都是母妃為你千挑萬選的,個個都是樣貌出眾,除了你那個…」將心事壓在心底之後,沐王妃便又開始遊說起自己的兒子來。

不管兒子怎麼想的,但沐王府不可以沒有後人。

為了保險起見,她必須給兒子多準備一些,以免發生不測。想到陳氏就快要生了,她心裡就覺得不踏實。

萬一她生了個兒子,兒子又還沒有子嗣,王爺被那個小賤人一蠱惑,改變初衷改立龍翔為世子,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雖說這王位一般由嫡子來繼承,但庶子繼承王位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當今的聖上就不是皇后所出,而是一個地位低下的貴人的兒子。但就因為他得先皇的喜歡,所以在最後關頭,廢了嫡出的太子,改立了小兒子為帝。

為了兒子的將來,她不能打無把握的杖。

龍隱自然知道王妃的心思,只是他有自己的堅持,絕對不會為了愚孝而賠上自己的一生。「母親,孩兒不想重蹈父王的覆轍。」

沐王妃見他依舊很自我,心裡暗暗著急。「那個司徒錦有什麼好的?一沒有長相,二沒有尊貴的身份,她哪一點像個世子妃?庶出之女做了正妃的位子,還不讓別人恥笑?」

「母親,女子的相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內在。孩兒認定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女子。再說了,她的生母是平妻,她也算是嫡女。如果誰看不起她,那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整個沐王府!如果母親真的要計較,那孩兒明日就進宮向皇上討一個封號,讓她可以風風光光的嫁入咱們王府!」

這是龍隱對王妃娘娘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從小到大,龍隱就被送上了深山學武,與王妃不怎麼親近。更因為他冷情的性子,母子之間便漸漸有了距離。

如今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

沐王妃驚詫的看著他,未說出口的話哽在喉嚨。眼前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麼的陌生。

再仔細的去探索,沐王妃這才發現,兒子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嗷嗷待哺的嬰孩兒。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了自己的堅持。

想到自己的境遇,沐王妃再一次紅了眼眶。

她不僅得不到夫君的寵愛關懷,就連兒子也沒有將她這個母親大人放在心上,處處忤逆著她。她這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如此的懲罰她。

「王妃娘娘…」眾女子發現氣氛不對,紛紛圍了上來。

沐王妃自覺失態,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道:「歲月不饒人啊,年歲大了,總愛犯困。艾兒,扶我回去屋吧。隱兒,你好好地招待客人,母妃想回去躺一會兒…」

眾閨秀見王妃娘娘留下世子自個兒就離開了,全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雖然這世子不太愛搭理人,但那俊逸非凡的外表和展露出來的絕世風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生嚮往。就算他已經有了御賜的正妃,但這側妃的位子可還是空著的。王妃娘娘邀請她們過府來賞花,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嗎?

就算做不了側妃,做侍妾她們也願意啊。只要在這個男子的身邊,名分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再說了,這名分可都是隨著恩寵來定的。只要抓住了世子的心,那麼側妃正妃的位子,不都手到擒來麼!

所以此時,大多數的閨秀心裡打的算盤,就是怎麼得到世子爺的青睞。

司徒錦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最後面,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慇勤的圍著龍隱轉。即使他們即將成婚,但是在不確定他的心意之前,她還是不敢多作奢望。

那些名門閨秀,長相出身都不俗,是她根本沒辦法比的。她雖然還不至於自卑,但難保他在見過了更優秀的女子之後,不會動心。

女人一生最可悲的,不是出身低微,而是所嫁非人。

她可以不在乎爹爹那少的可憐的父愛,也可以不在乎沒有姐妹親情,畢竟她始終要嫁出去,不會跟她們相處一輩子。唯一能夠陪伴她終老的,就是她未來的良人了。

司徒錦低垂著眼簾的神態,一直映在龍隱的眼底。看到她眉頭那一抹憂思,他的心也跟著沉悶起來。

「世子,舒兒彈首曲子給您聽可好?」

「世子,還是妙兒為您淺唱一首吧?」

「世子…」

被無數的女子包圍的龍隱,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他討厭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脂粉味道,也討厭與人近距離的接觸。

「滾開!」他渾身散發著冷氣的喝道。

眾閨秀被他周圍的寒氣所威懾,一個個都嚇得後退了幾步。膽子稍微小點兒的,還嚇得哭出了聲。

司徒錦被他的喝聲打斷了思緒,不禁抬起頭來。

下一刻,他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一會兒,到書房來一趟。」

司徒錦還沒有反應過來,龍隱已經飄然而去。

一直在一旁默默觀察的司徒芸眼中露出狠毒的光芒,雙手不自覺的握緊。好一個司徒錦,咱們走著瞧!

「大姐,世子好像對她有所不同?」司徒雨瞧見了這一幕,也是心有不甘。

他是她看上的男人,司徒錦憑什麼要霸佔了去!不過一個身份低微的庶女,憑什麼能夠得到皇上的青睞,賜給世子!她才是那個配站在世子身邊的女子!

臆想著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了,司徒雨就恨不得撲上去,將司徒錦給掐死。

司徒芸感受到妹妹的怒氣,嘴角微微翹起。「雨兒是不是也喜歡世子?」

司徒雨被她這麼一問,瞬間就臉紅了。「大姐盡會取笑我,不理你了…」

此時此刻的司徒雨,完全是一副癡情少女的神態,任誰都看得出她的心思來。司徒錦自然也不例外!

淡淡的瞥了一眼這三妹妹,司徒錦便悄然的退出了眾人的視線,朝著他消失的方向走去。

畢竟對王府的地形不熟,司徒錦走了一段路,便找不著方向了。半路上碰到了不少的丫鬟,但是問過之後,她們卻一個個露出驚愕的神態,然後將她當成是瘟神一般的繞開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丫鬟問出路線,但是進了那園子良久,她突然發現這園子實在安靜的出奇,好像根本沒有人住一樣。

「莫不是被人耍了?」司徒錦正納悶呢,忽然一道人影飄然而至,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來了…」他幽幽的開口。

司徒錦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不住的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微皺的眉頭似乎也在訴說著對他的不滿。

「對不住,嚇到你了。」他良久才找到一句道歉的話,臉上浮現出可疑的紅暈。

司徒錦捕捉到他那一瞬間的羞愧,心中的埋怨便消散無蹤。這種奇異的感覺,讓她的心跳不禁又加快了節奏。

龍隱被她這麼直勾勾的打量著,臉上更加滾燙。「作甚麼一直看著我?」

司徒錦這才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失態,連忙撇過臉去,臉頰也泛起了微微的紅暈。「世子叫小女子過來,可有事?」

被她這麼一問,龍隱這才想起正事來。

經過剛才沐王妃的那一番試探,他心中的想法就更加的堅定了。他絕對不會像他的父王那樣,周旋在好幾個女人之間。就算是沒有感情,卻還要為了所謂的責任,履行作為丈夫的責任。這樣違背心意的做法,他是做不來的。

他這一輩子,只要一個知心的女人就夠了。

而這個讓他變得心煩意亂的女人,就是眼前這個一直假裝鎮定的嬌小女子。

久久未聽到他的回答,司徒錦不禁好奇的抬起頭來看他。可就在她抬頭的那一霎那,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帶入了一具溫暖的身軀,然後她便聽到了那如雷動的聲響。

「蹦咚蹦咚…」

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聲傳入她的耳膜,令她驚詫不已,也讓她放下了女孩兒家的矜持,忘記了掙扎。

「聽到了嗎?」他幽幽的開口。「它最近老是不安分!」

司徒錦意識到自己是在男子的懷裡時,總算是有了反應。她臉紅著推拒著他寬廣的胸懷,小聲的嬌嗔道:「快些放開,萬一被人看到…」

「不會有人進來的。」他篤定的說道。

他的園子,可是守衛森嚴的禁地。不經通傳,有誰敢往裡面闖?!

儘管有他的保證,但司徒錦還是有些羞怯的左躲右閃。男女授受不親的傳統禮教思想束縛著她,讓她不得不理智一些。

龍隱抱著她溫軟馨香的身子,心中隱隱的覺得甜蜜。

他從未與人如此接近過,所以不知道原來女子的身軀是如此的柔軟。那帶著淡淡香味的身子,抱著很順手,也很舒服,讓他久久不想放開。

她身上的香味不同於其他閨秀身上的脂粉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花的清香。她平凡的五官也清秀可人,不施脂粉,清透的讓人想要一親芳澤。

司徒錦有些窘迫,但又不敢大聲的呼救。

兩人有著未婚夫妻的名分,但她還未嫁進王府來,外人看見了難免會說閒話。更何況,就算兩人已經成婚了,光天化日之下,這樣親暱的摟抱在一起也大為不妥。

「世子…」

「我叫龍隱。」他糾正道。

司徒錦抿了抿嘴,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

他的名號,豈是能夠隨便叫的?

帶著埋怨的眼光瞥了他一眼,司徒錦漸漸懊惱起來。這個冷的像冰塊兒一樣的男人,怎麼突然轉性了?先不說他動不動就闖進她的閨房,偷窺到她洗澡。現在他這樣肆無忌憚的抱著她,就已經很失禮了!

「你不高興了?」他似乎意識到了她的怒氣,有些擔心的問道。

司徒錦在心裡嘀咕著,我哪敢埋怨世子爺你啊!

但是臉上卻浮現出虛假的笑意,淡淡的開口道:「世子可不可以先放開,這樣不能好好說話。」

龍隱將手臂的力道送了一些,卻沒有讓她逃離自己的身邊。「司徒錦,這門親事是我向皇上求來的。」

他突然將這個事實道了出來。

司徒錦驚愕的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你…」

「不相信是嗎?」他臉上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從未求過別人,但是…。」

後面的話不用多說,司徒錦就已經明白了。他竟然為了她,去求皇上賜婚。想像得到,皇上聽到這個請求的時候,是如何的驚訝。她不過是太師府的一個庶女,她何德何能?她這樣的身份,哪裡配得起世子妃的名分?

可是,皇上還是下旨了。

他到底答應了皇上什麼,才換來這門婚事?

「你…」話語哽在喉嚨,司徒錦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龍隱看到她眼底隱約的淚光,不安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這一輩子,我只會有一個妻子。」

只有一個妻子?他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只會娶她一個嗎?

司徒錦捂著嘴,始終不敢相信這個承諾。

他是高高在上的親王世子,是未來位高權重的王爺!他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妻?可是看他的神情,似乎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伸手拉下她的小手,龍隱牽著她的手向著一處屋子走去。

司徒錦就像個木偶一樣,被他牽引著,來到一處佈置得極為典雅的房間。走進屋子,第一眼就能看到一個名家書寫製作精良的木質屏風。帶著濃濃的書卷味的桌案椅子,以及精緻名貴的筆墨紙硯。再往後,便是寬敞的內廳。裡面除了一張龍鳳雕花圖案的大床之外,還有一張看起來就柔軟舒適的軟榻。

光線良好的朝向,絲毫沒有多餘物件的擺設,以及精心挑選的一桌一椅,都是那麼的稱心如意。

司徒錦打量著整間屋子,不由得讚歎。

這樣的地方,的確是很適合他。

當看到牆上那幅畫的時候,司徒錦的臉又忍不住紅了。他居然將她送他的畫,掛在他的寢房內,而且還是如此顯眼的地方?

不著痕跡的瞥了他一眼,司徒錦的一顆心開始蹦躂個不停。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司徒錦這才找回自己。「你…帶我到這裡來作甚麼?」

「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才問道:「可喜歡?」

司徒錦不自覺的點頭,道:「很舒服。」

「那以後,這裡就是你的了。」他淡然的說道,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弧度。

司徒錦瞪大了眼睛,頓時羞得滿面通紅。

他這是在向她表明什麼嗎?這樣羞人的話,居然也說得出口!

羞澀的從他手裡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司徒錦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這個男子總是做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卻又那麼令人心動。

看著她羞紅的面龐,龍隱的嘴角不自覺的上翹。

能看著她這副小女兒狀,他就覺得自己的付出值了!

司徒錦怯怯的抬起頭,發現他在笑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懵了。他本就是那樣出色的人,這一笑起來,更是俊美的不可思議!跟以前那個冷冰冰的人比起來,這樣的他更是勾人心魄。

司徒錦咬著下唇,暗自懊惱。

他生的這般模樣,叫她這個做女人的要如何自處?想著今後他們站在一起的情景,司徒錦那顆沉如死水的心,產生了一些微微波動。

「不疼麼?」他溫潤的手指觸摸上她的唇,眉頭緊鎖。

司徒錦試圖躲避他的觸碰,但還是徒勞無功。他這突來的溫柔,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似乎有些話說開之後,他們之間的相處也漸漸的變了味。

「錦兒…」他低沉的嗓音叫出她的名字。

司徒錦的心猛地一下,停止了跳動。

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眸,她覺得快要窒息了。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龍隱看到她那驚嚇過度的模樣,不禁又笑了。那樣燦爛的笑容,讓司徒錦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低下的頭被一雙手給抬了起來,司徒錦被迫與他對視。

「錦兒…」他再一次叫起她的名字。

司徒錦羞窘的紅著臉,卻忘了怎麼回應。

「我的名字,隱。」他帶著半強迫的語氣說道。

吞嚥了口口水,司徒錦覺得喉嚨有些發澀。他們雖然見過好幾次面,但畢竟還是相對陌生,這樣親暱的稱呼,她實在是叫不出口!

「隱。」他再一次慢慢的引導著。

司徒錦張了張嘴,卻還是羞於叫出口。

有些挫敗的放開她,龍隱也沒有逼迫她,而是走到一個櫃子前,將裡面的一個盒子取了出來。

「這個,給你!」

司徒錦不明所以,也不敢伸手去接。

「拿著。」他拉起她的手,將東西塞進她的懷裡。

司徒錦小心翼翼的打開那盒子,接著便被裡面綻放的光芒給驚到了。「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龍隱掃了一眼她頭上的首飾,道:「不要虧待自己。」

司徒錦想到自己這身打扮,雖然緞兒已經很精心的幫她裝扮過,但是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的確是有些寒酸。

摸了摸髮鬢,錦兒只得吶吶的道謝。

「時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正當司徒錦感到尷尬之時,他卻突然開口了。

司徒錦想到自己離開的夠久了,難免會有些顧慮。她雖然不起眼,但是司徒芸姐妹倆卻還在王府裡。她的離開,她們肯定是知道的。萬一出去之後讓人撞見,那她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當龍隱提出送她回去的時候,她心中充滿了感激。

這個男人,總是那麼的細心。

「有勞…」她只能如此回應。

「應該的。」他卻如此回答。

司徒錦再一次無話可說,只能跟隨在他身後,朝著一個陌生的環境走去。

王府的賞花宴因為少了一個重要的人物而提早結束了,在臨走前,司徒雨便又開始鬧騰了。「這二姐姐也是,真是不懂規矩,去哪裡也不跟我們打個招呼,害我們在此久等!」

司徒芸冷哼一聲,道:「她去了哪裡,還用得著問嗎?世子親自相邀,她怎捨得拒絕?」

「什麼?世子單獨邀請她?她憑什麼!」司徒雨一聽這話,就火了。

龍隱世子是她看中的人,她可不容許任何人染指。

「就憑她是未來的世子妃!」司徒芸見司徒雨開始冒火,便火上澆油的繼續挑撥。

「哼,她能做世子妃,我都是可以做皇妃了!」司徒雨不屑的吼道。

周圍還未散去的閨秀聽到這姐妹倆的談話,一個個都蹙起了柳眉。這太師府的千金,還都是不可貌相啊,這樣大膽的話都能說得出口!

司徒雨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那些人的反應,還在一個勁兒的逞能。「一個低賤的庶女,憑什麼坐上這世子妃的寶座!哼,我倒要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說完,也顧不上司徒芸在身後的勸誡,氣沖沖的朝著王府的大門走去。

她要做的很簡單,就是回去在周氏和爹爹面前將司徒錦今日的行為添油加醋的說上一番,只要司徒錦的名聲壞了,她就不相信爹爹會放心將她嫁入王府。

畢竟,兩個府邸聯姻,就意味著榮辱與共。

看著司徒雨衝動的行為,司徒芸忽然就笑了。

這個妹妹,還真是很天真,很好利用呢!想到司徒錦可能要吃的苦頭,司徒芸的心情就莫名的好了起來。

只是她們姐妹倆的算計,都有些偏差。此刻的太師府中,太師大人正慇勤的款待著本該呆在王府書房的世子爺,而司徒錦則早早的回到了江氏的身旁。

「爹爹…爹爹…」司徒雨一回府,就大聲的嚷嚷起來,沒半點兒大家閨秀的風範。

司徒長風黑著一張臉,覺得顏面盡失。「世子恕罪,下臣教女無方,見笑見笑了…」

說完,他給了周氏一個眼神,示意她出去攔著點兒。

周氏自然明白司徒長風的意思,便福了福身,出去了。

龍隱倒是不介意,反正又不關他什麼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他的心思,都在司徒錦那個女人身上,其他的人都可以視而不見。

司徒雨見到周氏從廳堂出來,頓時興高采烈的迎了上去。「母親,雨兒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哦?雨兒有什麼好事?這麼急切,都忘了規矩。」周氏語重心長的問道。

姐姐也太驕縱這個女兒了,讓她養成了這副性子!這要是在一般人家,如此魯莽無狀,早就被罰了。

司徒雨一臉得意的說道:「母親,您才司徒錦那個小賤人現在在做什麼?她居然私底下與男子相會,實在是有夠不要臉的!」

周氏聽了這話,神色有些難看。

「雨兒,錦兒是你的姐姐,你怎麼能如此說話!」

「哼,誰是我姐姐?我姐姐只有芸姐!」司徒雨任性的說道。

周氏本來還想勸誡幾句的,但是司徒雨太過心急,她一心想要扳倒司徒錦,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母親,您瞧這都是什麼時辰了,她居然還沒有回來。這樣的德行,怎麼能擔當得起世子妃的頭銜?」

在後面聽到這番話的司徒長風簡直快要被自己的女兒給氣死。看來,他平日裡太過縱容這個不懂事的丫頭了!

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隱世子的臉色,司徒長風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差點兒沒摔倒。

「擔不擔得起這世子妃的頭銜,你好像還沒有資格過問!」隱世子渾身帶著冷氣從後面走出來,一雙透著刺骨寒氣的眸子死死地瞪著司徒雨,恨不得一掌將這個該死的女人給拍死。

司徒雨被他的突然插話給嚇了一跳,差點兒尖叫出聲。

「世…世子…」她艱難的吞嚥著口水。

龍隱冷哼一聲,對身旁不斷擦著冷汗的司徒長風說道:「太師大人還真是好教養,居然能夠容忍子女如此放肆!」

被點名的司徒長風已是滿頭大汗,這世子爺他可是惹不起啊。於是腆著臉一邊道歉一邊對司徒雨吼道:「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居然口出狂言,還不給我退下!」

司徒雨委屈的憋著淚,又被爹爹這麼一吼,頓時就忍不住淚流滿面。

「爹爹一向最疼雨兒,如今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我,嗚嗚…」

就算是再能隱忍,龍隱聽到她的辯解也沉不住氣了。「冤枉了你?你剛才不僅對未來的世子妃品頭論足,還百般羞辱,這也是冤枉你的?!」

司徒雨心驚膽戰的往周氏身後躲了躲,企圖尋求庇護。但周氏卻一把將她拉到地上跪著,大聲的喝道:「你還敢頂嘴!還不給世子賠禮道歉?」

司徒雨見一向護著自己的嫡母居然要她給別人下跪,心裡那個委屈啊。可是就算是心有不甘,在世子爺的面前,她再也不敢放肆。

若是一般的皇族也就罷了,她有爹爹和外公撐腰,並不會將她們放在眼裡。可是這個世子可是有名的冷血殺人魔,她如果還想要這條小命,就得乖乖的低頭。

「雨兒知道錯了…」那語氣,無比的幽怨。

司徒長風見女兒服了軟,心也跟著落了下來。但沒想到龍隱的一番話,卻再一次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太師大人就是這般治家的?難怪有人上奏朝廷,說太師府目中無人。如此刁蠻大逆不道之人,居然如此輕易地就放過。可想而知,在國家大事上,大人又是何態度。」

司徒長風低垂著頭,都無臉見人了。

家裡的事情,他一向很少過問,都交給夫人在打理。管教子女的重任,也是周氏在扛著,他只要專心在公事上就行了。如今被隱世子這一番教訓,他的老臉就有些掛不住了。

「來人,將三小姐帶回房去,禁足一月,罰抄女戒一百遍。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放她出來!」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但是對司徒雨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一向疼愛她的爹爹,居然罰了她!

「爹爹…您怎麼能這麼對我?娘親在臨終之前,您答應過她什麼,難道您都忘了?」司徒雨一邊被架走,一邊哭喊著。

司徒長風低著頭,沒敢抬起來。

他是不忍,不忍看到女兒傷心的模樣。

那誓言,他怎麼會不記得?更何況,現在的夫人還是大周氏的親妹子!想到那已過世的大周氏,司徒長風竟也有幾分懷念起來。

龍隱看到這不疼不癢的處罰,心中的厭惡之情更盛。

好一個司徒長風!

難怪錦兒在府裡受盡了委屈,原來你就是這般縱容你嫡出的女兒的!

一甩衣袖,龍隱連招呼也不打,就這樣憤憤的離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周氏的心忽然咯登一下,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52吳氏被斥,四爺被訓


「娘啊,兒子都在床上躺了個把月了,這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啊?」為了個青樓女子,與人爭風吃醋鬥狠而摔斷了腿的太師府四少爺司徒青,對著來看望他的吳氏姨娘撒嬌著。他能夠在府裡呆足了一個月,已經是奇跡了。這不,身子剛好一些,便又開始不安分了。

吳氏心疼的看著兒子,心裡有說不出的憤恨。

最近老爺又納了一個通房,還是周氏身邊的丫頭,很少到她的院子裡來,這勢頭實在這有些不妙。加上還有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更是讓她不甚煩躁。「青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就不能有所長進呢?」

眼看著江氏的肚子越來越大,她的擔憂也越來越強烈。

自從她生下兒子之後,就已經開始著手佈局了。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有多高的名分。可是她也是個不甘心居於人下的,就算是不能成為正室,但只要他的兒子將來能夠繼承家業,她將來也是個有福的。所以,打進府以後,她就打定了主意,這司徒家的兒子,一定只能由她生!

為了杜絕後患,她做了很多的手腳。

在風月場所呆了那麼些年,她認識不少的三教九流。讓一個人無法生育,又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自然難不倒她。但是沒想到,江氏那個賤女人,竟成了漏網之魚,居然還能懷上老爺的孩子。這可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預料之外!

雖然不確定江氏肚子裡的那個是男是女,但以防萬一,她絕對不能讓江氏平安產下孩子來!

想到這裡,吳氏的眼神便更加的幽深了。

「娘,您在想什麼呢?連兒子的話,都沒注意聽!」司徒青從小被她寵壞了,一點兒不稱心就大發脾氣。

吳氏抬起明媚的眼眸,笑道:「青兒莫要擔心,你的腿會沒事的。娘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如果青兒覺得悶,娘就讓雨娟過來陪你。」

一提到這雨娟的名字,司徒青果真就不鬧了。

「娘真的同意把雨娟給我了?」想著雨娟那丫頭的香嫩可口,司徒青腦子裡就開始無限的遐想了。

吳氏自然是知道兒子的秉性的,而她這個做娘的,也沒打算在這方面去約束他。「是是是,娘說話算數。你等著,我一會兒就讓人把她給你送過來!」

「就知道娘最疼我了…」司徒青這會兒子氣也消了,也不鬧著要出去了,嘴巴也變得乖了起來。

吳氏揮著帕子離開了四少爺的院子,若有所思的朝著自個兒的屋子去了。

雨娟一聽說吳氏要將她給了四少爺,整張臉都綠了。「姨娘,是不是雨娟做錯了什麼,您要敢奴婢走?奴婢一向恪守本分…求求您了,姨娘,不要敢奴婢走,奴婢願意一生一世服侍姨娘您…」

「下作的東西!讓你去伺候四少爺,那是你的福分,你居然給臉不要臉!」吳氏見這個平日裡悶不吭聲的丫頭居然敢反抗,心裡頭就來了氣。

她的兒子可是司徒府未來的主子,這丫頭簡直不識好歹!

「雨娟姐姐,這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你還不趕緊謝謝姨娘?」

「是啊,能夠在四少爺身邊兒伺候著,說不定將來還能弄個姨娘做做…」

「別不識好歹了,姨娘肯讓你去服侍少爺,那是對你天大的恩賜了!」

那些向來要好的姐妹,在此刻為了巴結吳氏,竟然開口勸起雨娟來。

雨娟雖然出身低微,但也是個明白人家的姑娘,哪裡肯這樣無名無份的跟了人?奈何敵不過吳氏的威逼利誘,只好將這苦水往肚子裡吞。

吳氏見她不說話了,便以為事成了。於是吩咐她下去準備準備,一會兒收拾了東西,搬去四少爺司徒青屋子裡去。

雨娟小聲的謝了恩,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無人之處時,便抑制不住的小聲哭泣起來。

朱雀正閒得無聊,路過後院的假山。聽到有人嚶嚶的哭泣,不免又動了好奇之心。「哎,這不是吳姨娘房裡的雨娟姐姐嗎?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當看清是二小姐身邊的朱雀時,雨娟便漸漸收了眼淚,哽咽地說道:「原來是你…我…沒什麼…」

「怎麼會沒事?瞧你,眼睛都哭腫了!是不是受氣了,來,告訴我,讓我幫你評評理!」朱雀卻沒那麼容易放過她,非要弄個一清二楚不可。

雨娟本就是個內向的女孩子,被朱雀這麼一關心,眼淚就流的更兇猛了。

「哎,我的好姐姐,你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如此傷心吧?跟我說說,我一定會幫你保密的!」朱雀一邊保證,一邊在後面加了個期限——暫時!

雨娟也沒啥心機,見朱雀這麼熱心,便一五一十的將吳姨娘的話重複了一邊。說著說著,淚就更加的洶湧。

「我從小就訂了親的…我與那李二青梅竹馬,這讓我情何以堪…倒不如死了乾淨…還可以保全一個貞節的名聲…」

朱雀見她起了尋死的念頭,便有些不忍。「姐姐何必如此?那吳姨娘也太腌臢了,她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難道她不清楚?還要把你這個清白的姑娘推入火坑,真是豈有此理!」

「朱雀,你小聲點兒,萬一讓人聽了去,可是要遭殃的!」雨娟膽子本就小,所以朱雀在背後說吳氏的壞話,將她嚇得不輕。

「這個你就別擔心了,這裡除了咱們倆,不可能有別人。」朱雀安撫道。

那個下流胚子,瘸了腿居然還想著糟蹋無辜的女子,實在是太可惡了!朱雀雖然不喜歡管人家的閒事,但是想著那吳姨娘也不是個好東西,就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你先別洩氣,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呆會兒你如此如此…」

在雨娟耳邊交待了一些事情,朱雀便匆匆的朝著司徒錦的梅園跑去。

「你說的,可是真的?」司徒錦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反應並不是很大。如果不是跟吳氏母子倆有關,她都懶得過問。

「千真萬確!吳氏果真是個心狠的,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要逼死一個無辜的丫頭!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雀正義凜然的說道。

司徒錦看著她,有些詫異。

朱雀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可是這一次,怎麼就這麼上心了呢?

「小姐…您幹嘛這麼看著我?」朱雀被瞧得有些不自在了。

「你似乎…並不是如此熱心之人。」司徒錦淡淡的回應。

朱雀有些侷促的扯了扯衣袖,最後不得已招供了。「是,我的確是個冷心腸的,就算是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可是雨娟的遭遇,跟我的一個好姐妹很相似,所以…」

司徒錦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不由得點頭。「你怎麼安排的,需要我做些什麼?」

見小姐開了口,朱雀便毫不客氣的請求道:「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也不難。只要老爺問起的時候,小姐給做個證,就好了!」

「哦?就這麼簡單?」

「真的!我已經派人去通知雨娟未來的夫家了,相信他們不久就要過來了。」朱雀指天發誓道。

「你就不怕他們也是個膽小怕事的,臨門一腳,妥協了?」司徒錦想的卻並不樂觀。

朱雀微微一愣,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以為只要讓雨娟的青梅竹馬上府裡來要人,就可以解除這個危機。但是卻忘記考慮一個事實,那就是平民百姓,如何敢與太師府作對?萬一那個男人也是個怕事的,那她對雨娟的承諾,豈不是說了白話?

「那…那怎麼辦?」

「放心好了,還可以彌補。」司徒錦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在一旁點撥道:「你似乎忘記了,你的主子是誰了?」

朱雀聽了這話,頓時眼睛發亮。「哎呀,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我這就向主子借人去!」

朱雀歡脫的出去了,留下一頭霧水的緞兒在一旁乾瞪眼。

「小姐,你們在聊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被朱雀所影響,緞兒有時候也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以奴婢自稱。

司徒錦當然是不介意的,因為緞兒對她來說,不僅是丫鬟,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是她最貼心的心腹。

「茶水涼了,緞兒幫我再沏一壺吧。」

緞兒應了一聲,被司徒錦給支開了。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得太明白才好。緞兒是個心地善良,心思單純的丫頭,有些事情不告訴她,自然為了她好。

一個時辰不到,李二和李二的家人就上門來鬧了。

司徒長風見外面吵吵鬧鬧的,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後來聽人稟報之後,一張臉頓時就沉了下來。「瞎鬧!」

「老爺,什麼事讓您發這麼大的火?」周氏向來做得體貼周到,此時此刻更是溫柔體恤。

「還不是那吳氏,竟然做出這等荒唐事來!」司徒長風近來諸事不順,本就窩火,如今找到了發洩的窗口,自然要大發雷霆。

周氏有些不解,便柔聲問道:「吳氏做了什麼,惹的老爺如此大動肝火?」

司徒長風冷哼一聲,神色愈發的暗沉。「真是頭髮長見識短的淺薄婦人!不好好管教青兒也就罷了,還縱容著他聲色犬馬不思進取!青兒才多大的年紀?都想著往他房裡塞人了,真是太不像話!」

想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居然如此的貪念女色,一再的惹他生氣,他就覺得氣憤難平!

周氏總算是聽明白了,吳氏的這些小錯她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也懶得管的。反正司徒青越是驕縱對她就越有利,她又何必去多管閒事呢?這一回,是吳氏自個兒犯到了老爺手裡,可就怪不著她落井下石了。

「老爺,不就是通房丫頭嘛,何必生這麼大的氣?青兒雖然年少,但總歸是個男子,吳氏這麼做,也是為了他的身子著想…」

在司徒長風面前,周氏一向都是溫柔嫻淑的。

瞧,吳氏所犯的錯誤,在她看來,居然還是為了司徒府的子嗣著想了!

司徒長風聽了這番勸解,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更火了。「夫人你也是太過包容他們了!先不說青兒還太過年少,不宜過早的沉迷女色!那叫雨娟的丫頭,可是訂了親的。如今被吳氏這麼一鬧,那夫家的人上門討人來了,這要是傳出去,叫太師府以後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得起頭來!」

周氏本就是假好心,如今被他這麼一說,立馬就低下頭認錯了。「是妾身思慮不周,望老爺寬恕…」

「與你無關,切莫妄自菲薄!」司徒長風還算是個講理的人,沒有因此遷怒於周氏。

周氏惺惺作態之後,便安靜的替他錘著肩膀,無比的體貼。「老爺,那這事兒要如何處理?總不能將人家趕出去吧?如此一來,對太師府的名聲也不好。」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吳氏,讓她補償那丫頭一些銀兩,將那丫頭辭退了。」司徒長風長歎一聲,似乎大有鬆口氣的姿態。

周氏一邊恭維著他處理謹慎,一邊在心中暗暗納悶。這吳氏剛要將那叫雨娟的丫頭送進兒子的屋子,那丫頭的夫家就找上門來了,這事兒也太過蹊蹺了吧?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通風報信?

雖然此事與她無關,但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這些動作,就是將她這個主母沒放在眼裡,這樣的行徑無疑是對她權威的一種挑釁。

等到司徒長風離去,周氏立馬就把身邊伺候的許嬤嬤叫了進來。「嬤嬤,院子裡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許嬤嬤是個忠心的,自然不會隱瞞周氏任何事情。「回夫人的話,院子裡最近一直相安無事,只是奴婢發現那吳氏經常偷偷的出府,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哦?又是吳氏?」周氏的嘴角微翹。

看來,這個女人也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呢!不錯不錯,也省的她動手了。想到江氏肚子裡的孩子,她就如刺在喉,夜不安寢。既然有人替她除去那個心頭之患,那她也樂得安逸,不必如此費神了。

許嬤嬤跟隨他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見周氏露出久違的笑容,便在一旁繼續說道:「那吳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等到她事成之後,夫人便可以借此除去她了…」

「不過是個戲子,不足為慮。」周氏眼高於頂,自然沒有將這個對手放在眼裡。

自打進了這太師府,她便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她有無比的自信,可以將一切拿捏在手裡,包括司徒長風。

看著司徒長風對她又敬又愛的態度,她就忍不住洋洋得意。一家之主又如何?還不是乖乖的被她掌控?誰說女子不如男,女人的溫柔有時候比起那殺人的利器,也是不遑多讓的!以柔克剛,一向是她最拿手的!

「夫人,二小姐最近安分了不少,是不是可以放出來了?」許嬤嬤效忠的不僅是周氏,而是整個丞相府。那司徒雨也是周氏的骨肉,是丞相府的血脈相連的親人,自然也在她的看護之下。

更何況,如今司徒錦得勢,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如今司徒雨這個嫡出的小姐被罰了禁閉,而一個庶出的小姐卻處處春風得意,她是如何都嚥不下這口氣的。

周氏微抬眼眸,並無多大的波動。「雨兒驕縱任性慣了,多關她些時日,對她也是有好處的,就先別放她出來了吧?」

雖說是司徒長風下令,說沒有他的命令,不能放司徒雨出來。但那也是一時的氣話,逼不得已的決定。加上他素來不怎麼管這後宅的事情,那命令其實也是虛設的。只要周氏一句話,司徒雨其實就解脫了。

可如今周氏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實在讓人有些費解。

「夫人,這…三小姐好歹是大小姐所出…」

周氏斜了她一眼,道:「如今是我當家,我自然是要處處謹慎小心,不能讓人鑽了空子。怎麼,你也覺得我虧待了姐姐的女兒?」

許嬤嬤見周氏眼角隱約顯現出怒意,這才低下頭去,認錯道:「夫人恕罪,奴婢多嘴了!」

見她識相的認了錯,周氏這才緩和下來,淡淡的道:「你們以為當個家容易嗎?我雖然是名義上的夫人,但在外人的眼裡,也不過是個填方,是繼室!縱然有丞相府罩著,但這名分卻是不會變的。」

「夫人教訓的是!」一眾丫鬟婆子都低眉順眼,不敢吭聲。

「老爺身邊的女人,可不知我一個。表面上,她們尊稱我一聲夫人,可是背地裡,又有多少人真正拿我當主母看過?還有那些個子女,都不是出自我的肚皮。就算是親外甥女,那也隔了一層關係。你們以為,她們姐妹倆是真心實意的將我當成親生母親看待的?」周氏一邊說,一邊暗暗地抹著淚。

司徒芸姐妹,有沒有將她當成母親看待,她心裡可是清楚地很。即使她們之間有著割不斷的血緣關係,但十幾年不曾親近過,她可不認為這麼短的時間,她們之間能夠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來。

更何況,人都是自私的。誰不是為了自己多做打算,有幾個能夠做到公正無私呢?表面上,司徒芸姐妹倆的確是對她恭敬有加,但她們心裡怎麼想,又有誰知道?

司徒雨還好說,畢竟是個沒腦子的,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她巴結著自己,她也是清楚的。只不過,那巴結,也是為了讓她這個沒娘的孩子能夠過得舒服一些,不至於讓人欺負。而司徒芸呢?她的目的性雖然不像司徒雨那麼明顯,但也有不少的動機。

她是嫡出的大小姐,身份本該尊貴無比。只是在婚事上,司徒錦被賜婚,忽然壓過了她一頭,她大小姐的自尊心當然受不了了。

極力的討好她,不也是為了找個靠山,好把她當槍使,讓她幫著對付司徒錦那個丫頭嗎?司徒芸不顯山露水,但周氏心裡可是亮堂堂的。

憑什麼她要被人白白利用?

她司徒芸是高高在上的嫡女,難道她周燕秀就不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才懶得去做呢。

起初,她剛進門,還可以敷衍一下這姐妹倆,為自己樹立一個好的名聲。可是時間久了,她就要為自己多打算,畢竟這兩姐妹日後可都是要嫁出去的,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經過這樣一番心理掙扎,周氏便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吳氏那邊,無緣無故的被司徒長風訓斥了一頓,心裡真是窩火的很。看著雨娟誠惶誠恐的來辭行的時候,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行啊,長本事了!一個小蹄子,居然敢到老爺那裡去告狀了?」

雨娟只知道,這一切都是二小姐從中幫襯著,心裡喜悅的同時,也不敢得罪了這吳氏。雖說她已經得到了老爺的准許,可以離開太師府嫁人了。可還沒有跨出吳氏的屋子,她就不能鬆懈半分。

「雨娟不敢…」

「哼,你有什麼不敢的!竟然聯合外人,一起來對付我!虧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優待你,還讓你做了二等丫頭…簡直是恩將仇報!」吳氏哪裡肯這麼輕易的饒了她去,嘴裡的話越來越難聽。

雨娟不敢吭聲,只能安分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別以為你不作聲就沒事了。」吳氏見她沒有反應,心裡更來氣,於是大聲的吩咐道:「來人啊,給我狠狠地教訓這個以下犯上的賤婢,打到她求饒為止!」

雨娟心中慌亂不已,她沒想到就算自己默默地承受無禮的辱罵,吳氏還是不肯放過她,頓時忍不住呼喊起來。「姨娘饒命,饒命啊…」

「現在才求饒?晚了!」給了下人們一個眼色,吳氏便坐回椅子裡,等著看好戲了。

雨娟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預期的疼痛襲來,不由得睜開了眼睛。此時,被朱雀攔下來的丫鬟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哎喲…」

「誰那麼大膽,竟然敢阻礙我教訓下人?」吳氏見一個臉生的丫鬟闖了進來,不由得拿出主人的架勢,大聲的訓斥起來。

朱雀哪裡將這吳氏放在眼裡,逕直拉起雨娟道:「奉了老爺的命,雨娟要即刻出府,不得逗留!吳姨娘這是在質疑老爺的命令嗎?」

吳氏也是見過風浪的,對於一個小丫鬟的威脅根本沒在意。「好個狐假虎威的死丫頭,居然敢對我這麼說話!來人,給我掌嘴!」

那些丫鬟婆子,一向唯吳氏的令是從,便圍了上去,想要動手。

突然,一道淺綠色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口,喝止道:「吳姨娘還真是威風,居然連爹爹的話都聽不進去了。朱雀是我的人,就算是要教訓,也是由我這個主子來教訓,就不勞姨娘你操心了。」

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吳氏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動手打人,實在是有失分寸。

「喲,原來是二小姐。」吳氏從鼻子裡哼出聲來,臉上滿是不屑。

吳氏一向都看不起這個庶出的二小姐,就算是江氏已經是平妻,她也上了族譜,但在吳氏的眼裡,她依舊是個低賤的丫頭罷了。

「姨娘休得對二小姐無禮!」緞兒見她如此態度,早就忍不住上前,護著自家小姐了。

「你這個賤丫頭,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我好歹也是府裡的姨娘,你…」

「姨娘還知道自己的身份?甚好。」司徒錦不鹹不淡的說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姨娘想必也該知道,你我身份上的差別。無論如何,我也是太師府的千金小姐,是主子。而你,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奴婢。別以為被抬為姨娘,就可以不把規矩放在眼裡。」

「你…」吳氏一向最得司徒長風的寵,也在府裡橫行霸道了十幾年,哪裡受過這等的氣。被司徒錦這麼一貶低,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別提多難看了。

「姨娘覺得我說的不對?也好,爹爹此刻正好在府裡,不如咱們去找他評評理?」司徒錦料定了吳氏不敢去見司徒長風,所以才敢如此。

果然,那吳氏見司徒錦提到司徒長風,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剛才才被老爺訓斥了一頓,難道還不夠嗎?如果這時候再鬧到他那裡,依照司徒錦目前的地位來看,恐怕沒她什麼好果子吃。所以就算是再不甘心,此刻她也只能忍了。

「二小姐說哪裡話。這麼點兒小事就去打擾老爺的清靜,也太小題大做了!」吳氏一邊說著一邊思考著對策。

見吳氏的態度有所改變,司徒錦也沒打算在此與她多糾纏。於是轉移話題,對朱雀吩咐道:「爹爹的吩咐,難道你沒聽見嗎?還不把這丫頭帶下去!」

朱雀假裝委屈的癟了癟嘴,然後就將驚魂未定的雨娟給拉了出去。

吳氏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今日之事,都是二小姐在給她使絆子,頓時氣得肺都要炸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再怎麼樣都挽回不了了,只好將這筆賬記在心裡,等著日後一同算在那江氏的身上。

「二小姐還真是菩薩心腸。」吳氏陰陽怪氣兒的譏諷了幾句,便不再提起此事。

司徒錦也不在意,轉身就走。只不過,經過這一次交鋒,吳氏肯定已經將她視為眼中釘,除之而後快了吧?

但司徒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與其讓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埋伏在身邊,還不如徹底激怒了對方,讓她自亂陣腳。如此一來,她想要將對方連根拔除就容易多了。

一出吳氏的院子,緞兒就忍不住嘟嚷起來。「小姐真是太仁慈了!這吳姨娘如此囂張,小姐也不與她計較…」

「緞兒…」司徒錦突然停下腳步。「難道被狗咬了,你還要反過去咬狗一口麼?」

緞兒動了動嘴皮子,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另一邊,司徒青滿懷期待的等著小美人來投懷送抱呢,可這一等就是半天,卻絲毫不見雨娟的人影,心裡就有些急了。

「你,去姨娘那裡催一催,讓她快點兒將雨娟送過來。」

「是的,少爺!」小廝聽了吩咐,賣力的朝吳氏的院子跑去。不一會兒,他很快便回來了,只是任司徒青再怎麼看,也沒見到小美人的身影,頓時就火了。

「叫你去接人,人呢?」

「少爺…」那小廝有些欲哭無淚。「姨娘說…二小姐將那丫頭領出府去,再也不會回太師府了!」

「你說什麼?司徒錦她竟然把小美人弄走了?她敢!」說著,他就要從床上溜下來,跑去找司徒錦算賬。

「少爺,您的身子…」小廝一臉驚恐的衝上前去,扶住司徒青。

這會兒,司徒青哪裡還聽得進去別人的話,一心想要去找司徒錦要人。「你們別攔著我,今兒個我一定要將那個賤丫頭打死不可!她也不看看,誰才是這宅子將來的繼承人。惹火了我,有她的好果子吃!」

下人們能怎麼勸呢?司徒青說的話的確不假,將來這太師府,還是要由這個少爺來繼承的。雖說這位爺是個玩世不恭不務正業的,但誰叫太師大人就這麼一個兒子呢?

「哼,真是好大的口氣!」不知道何時,一個粗狂的聲音傳來。

「你個逆子!居然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司徒長風在吳氏的一番花言巧語之下剛消了氣,總算是想起了這個兒子來。但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聽到他說出這樣一番不中聽的話來,一張臉氣得一時紅一時白。

他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不學無術也就罷了,還學人家紈褲子弟去喝花酒,結果還跟人打架,鬧得滿城皆知,害得他顏面無存,被同僚恥笑。這才幾天,他居然不吸取教訓,還口出狂言,想要打死自己的姐姐,簡直是欠揍!

想他司徒長風一生順風順水,是人人敬仰的一品大員,當朝太師,何等的風光?怎麼就生出了這麼一個沒用的兒子呢!

想到自己後繼無人,他的心便一陣鈍痛。

「爹…您可要為孩兒做主啊,司徒錦那個丫頭,居然將孩兒的心頭肉給奪走了,您一定要為孩兒主持公道啊!」司徒青見到司徒長風,起先還嚇了一跳。不過看到娘親在一旁,他就有恃無恐起來。

爹爹一向對娘親百依百順,相信他這一告狀,加上娘親在一旁勸說,爹爹就會順了他的心意,將司徒錦那個丫頭狠狠地教訓一頓,順便把雨娟給找回來。

他是府裡爹爹唯一的兒子,不是嗎?

正得意著呢,司徒長風卻突然上前幾步,一巴掌揮了下去,將這個不孝子給扇倒在地。「不知悔改的東西,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想著貪念女色!真是氣死我了!」

「爹爹…」

「老爺…」

吳氏見兒子被打,心裡那個心疼啊。可是此時此刻,聰明如她,也知道不能再為兒子求情,否則必定適得其反,搞不好連她也要受連累。

索性不看兒子,吳氏急忙上前扶住欲倒下的司徒長風,哭道:「老爺,您可要保重身子啊…青兒,你還不過來給爹爹賠罪!瞧你都做了些什麼…」

「爹爹,孩兒知錯了…」迫於形勢,司徒青即使不甘願,還是不得不低頭認錯了。

司徒長風換過起來,看了一眼這個兒子,眼中滿是失望。

「也罷,眼不見為淨。」不忍的閉上眼睛,司徒長風甩開吳氏的手,黯然的離去。

吳氏看著自己那雙空空如也的手,半天回不過神來。她這是被嫌棄了嗎?老爺這是厭棄她了嗎?

想到自己可能失寵了,吳氏的心就痛得厲害。

「娘…娘…你沒事吧?」看到吳氏漸漸癱軟下去的身子,司徒青此刻才有了那麼一點兒的憐憫之心,踮著腳蹦過去,將吳氏扶了起來。

「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吳氏突然放聲大哭,神色哀戚。「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居然這麼被人糟踐…」

「娘…您別哭了,您還是我呢…」此刻,司徒青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忽然變得乖巧起來。

看著兒子那張熟悉的面容,吳氏忍不住抱著兒子痛哭起來,任誰勸都勸不住。司徒青沒辦法,只得陪著她在院子裡跪坐著。

司徒芸在繡樓上聽到後邊兒的動靜,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小姐,您聽說了嗎?老爺今兒個狠狠地教訓了吳姨娘跟四少爺呢。」她的貼身丫頭銀紅討好的說道。

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司徒芸笑得一臉的得意。「那個賤人,早就該如此了。這麼多年來,在府裡妄自為尊,看了就讓人討厭!」

「大小姐說的是。」銀紅接下她的話說道。「如此一來,吳氏的地位將大不如前,小姐也不必有所忌憚了。」

「忌憚?他們也配?!」司徒芸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說道。

「奴婢該死,說錯話了,請大小姐責罰!」銀紅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嚇得跪倒在地。

司徒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下次給我注意著點兒,別自以為是。」

「多謝小姐開恩,奴婢記住了。」銀紅戰戰兢兢的磕著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得罪了這位高傲的大小姐。

別看她是大小姐身邊的心腹,但是知曉大小姐性子的人都知道,所謂伴君如伴虎,只要稍不如她的意,那可是會丟命了。

大小姐那心性,除非不惹到她。一旦開罪了她,那就是一個字,死!

周圍服侍的丫鬟一個個都心照不宣的低著頭,少說話多做事。這牡丹園裡無緣無故失蹤的丫鬟還少嗎?她們可不願意做這下一個。

「好了,你下去吧,我口渴了,替我沏壺茶來。」難得的她大小姐心情好,沒有在意這些事情,便赦免了銀紅的罪過。

銀紅流著冷汗退了下去,心口跳個不停,久久無法平復。

「銀紅姐姐,你的命可真大!」

「是啊,要不是小姐今日心情好,恐怕咱們又要失去一個好姐妹了!」

「還是少說話吧,禍從口出啊…」

聽著姐妹們的安慰,銀紅仍舊回不過神來。剛才小姐那眼神,明明就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怎麼就這麼放過了她了?

越想越後怕的她,不知道司徒芸這一次的輕饒,其實是有事情要她去做的。而那任務,想必不是輕易能夠完成的。

翌日一早,司徒錦起床梳洗過後,就去了江氏的房裡。

「娘…可起來了?」

聽到女兒的聲音,江氏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的笑容。「是錦兒來了麼?快進來,別凍壞了!」

司徒錦走進屋子,便覺得暖烘烘的,心下驚訝不已。

這地龍,可不是所有的人都用得起的。起碼,在京城的達官貴人府上,只有正室的屋子裡才能有這樣的優待。如今娘親這裡也是這般溫暖入春,倒是讓司徒錦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了。

「娘,這地龍是怎麼回事?」

「是前些日子,你爹爹怕我冷,特意吩咐人建的。起初我還不知道呢,昨天你爹爹才提起。怎麼,錦兒覺得有問題?」鑒於前幾次被人陷害,差點兒性命不保,江氏如今特別的謹慎小心。

司徒錦回以她一個安心的笑容,道:「娘…您多慮了。女兒只是覺得這屋子格外暖和,所以有些吃驚罷了。」

江氏聽了她的這番解釋,這才放下心來。「那我便放心了。」

母女倆正說笑著,忽然聽到外面有人稟報,說是四少爺過來請安了。司徒錦的笑容頓了頓,繼而笑逐顏開。

那母子倆還真是不消停啊!失去了爹爹的寵愛,就把注意打到這邊來了。也難怪,爹爹最近愈發的往母親屋子來的勤了,這無疑是在向府裡的眾人宣告,他對江氏的重視!不,準確的來說,是他對江氏肚子那塊肉的重視。

江氏正打算回絕了,卻被司徒錦攔了下來。「讓四少爺稍等片刻,二夫人還未洗漱更衣,不方便見客。」

丫鬟知趣的退了下去,將這原話對著司徒青講了一遍。誰知道司徒青那大少爺脾氣一犯,便將自己的真實心意給吐露了出來。

「哼!擺什麼夫人的架子。要不是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本少爺還用得著在這兒跟你低聲下氣的請安?」

聽見這番言論的司徒錦嘴角微翹,不著痕跡的笑了。

  


TOP

53整你沒商量


「娘…你說什麼?你要我去給江氏那個賤人請安?娘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司徒青在聽了吳氏的建議之後,突然從椅子裡蹦了起來。

被兒子罵成是老糊塗了,吳氏心裡實在是堵得慌。她剛才的辛苦勸諫,看來是白費功夫了。她辛辛苦苦養大的這個兒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固執了?居然連她這個娘的話都聽不進去了!長此以往下去,那還了得?萬一將來娶了媳婦兒,那還不把她這個做娘的拋到腦後去了。

不行,她一定要先沉住氣,穩住他再說。

打定了主意,吳氏便又苦口婆心的說道:「青兒啊…難道我這個做娘的,還會害了你不成?眼下你爹爹將江氏捧在手心裡疼著,你以為娘心裡會好過?可是兒啊,你要知道孰輕孰重。娘叫你去給江氏請安,並不是真的要你去討好於她,只是做做樣子,至少讓你爹爹覺得,你是個懂事孝順的孩子。如此一來,你日後才能重新獲得他的喜愛,還會是那個風光無限的四少爺。你懂不懂娘的苦心啊?」

司徒青耐著性子聽吳氏講完這一番話,這才消了消氣。「原來娘是要我去做做樣子,怎麼不早說?害我誤會了你!」

吳氏縱使有一張巧舌如簧的三寸不爛之舌,但對於兒子這不經意吐露出來的話,還是覺得有些承受不住。

「青兒,娘以後只能靠你了!」吳氏拉著寶貝兒子的手,泫然欲泣。

看到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司徒青也心軟了。「好了好了,兒子一切都聽您的,還不行嗎?快別哭了…」

吳氏這才破涕為笑,收了眼淚。

在江氏的門口站了一炷香的時辰,司徒青就再也呆不住了。娘親不是說江氏那婦人最是心軟,最好對付的嗎?他都已經委屈自己,在門外站了這麼久了,也不見她叫人來請他進去,這算怎麼回事!

他堂堂太師府的少爺,居然要如此受氣,他哪裡受得了!

「你,進去再通報一聲,就說本少爺來了!」由於男女有別,司徒青還是沒有直接闖進江氏的屋子去,而是讓一個路過的丫鬟進去稟報。

結果那丫鬟進去之後,半天沒出來,而裡面也沒啥動靜。這可把司徒青僅有的那麼一點兒耐心給耗完了,不管三七二之一就要往裡面闖。

「你們敢攔著我?小心你們的皮!」司徒青剛要往江氏的屋子裡闖,就被丫鬟婆子給擋住了去路,少爺脾氣一上來,就開始發飆了。

江氏在屋子裡聽到外面的動靜,不免有些擔心。「錦兒,這麼對你四弟,會不會太過分了?」

「娘以為,他真的是來給您請安的麼?十多年都沒有踏進過您的院子,這會兒倒是急著上門來了,難道娘還看不透麼?」不是她打擊江氏,這司徒青突然變得慇勤起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江氏抿了抿嘴,便不再說話了。

錦兒說的不錯,吳氏從未將她當過自家姐妹,向來喜歡對她們母女冷嘲熱諷,又怎麼會好心的過來給她請安呢,恐怕這裡面有貓膩吧?

外面正鬧得起勁兒呢,司徒長風便踏著愉快的步子過來了。瞧見那個逆子居然鬧到了江氏這邊,臉色就有些難看了。「你不在屋子裡好好反省,到這裡來作甚?」

司徒青見到司徒長風,忽然想起吳氏的叮囑,立馬低下頭去,裝出一副恭順的模樣道:「孩兒…孩兒這幾天在屋子裡反思,已經知道錯了。所以…所以今兒個就過來給二娘請安,順便請求二姐姐的原諒。」

聽他如此說,司徒長風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你還不算笨,能夠想到給你二姐姐道歉。可是一大清早的,你在這兒吵吵嚷嚷的,像什麼話?萬一打擾到了你二娘養胎,你擔當的起嗎?」

被司徒長風這麼一頓訓斥,司徒青的臉色很是難堪。

他原本不過是想過來做做樣子的,但沒想到江氏卻先給了他一個下馬威,讓他白白等候了這麼些時辰,現在爹爹又說他太吵了,打擾到了江氏的休息。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實在是受夠了。

江氏在屋子裡也聽到了司徒長風的聲音,正打算出聲,卻被司徒錦搶了先。「娘…快去床上躺著去。」

「為何?我剛穿好衣衫。」江氏有些不解。

司徒錦牽著她的手,走到床榻跟前,三下五除二就將江氏推進了被褥裡,吩咐丫鬟們管好了自己的嘴之後,這才說道。「娘親只管睡覺,其他的交給我。」

江氏雖然疑惑,但是女兒的安排,還是言聽計從。

「咦,是爹爹過來了?」司徒錦從門內探出頭來,見到司徒長風的時候,竟是滿臉的笑意。

看到女兒那張越來越嬌艷的小臉和不同以往的態度,司徒長風的怒氣也漸漸的平息了下去。「錦兒也在?你娘可起身了?」

司徒錦笑著走上前,微微行了個禮後道:「女兒來的早了些,娘親還未醒。不過剛才聽到外面的響聲,娘親的眼皮子動了動,似乎是要醒了。」

司徒青見她睜著眼睛說瞎話,就有些忍不住嗆聲了。「怎麼可能?我剛才來的時候,不是說已經起身了嗎?」

「四弟恐怕是聽差了。丫鬟們說的是快要起身了,這一點二姐姐我可以作證。」停頓了一下,她又繼續說道。「四弟要是不信,大可進去瞧瞧,看看二姐姐可有騙你?」

「二姐姐說謊,也要找個好點兒理由。這都日上三竿了,二娘怎麼可能還沒起來?」司徒青不服氣的說道。

司徒錦淡淡一笑,說道:「四弟恐怕不知道,這懷了身子的人,瞌睡比起常人的確是多了些。」

司徒長風也不斷地點頭,這一點他也是知道的。

懷了身子的婦人,的確是經常犯困。

「你還敢大聲叫嚷?還不給我閉嘴!」

司徒青被迫住了嘴,但是心中卻愈發的對司徒錦母女倆怨恨了起來。他這一大早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是為了什麼?結果一番慇勤下來,居然落得被爹爹訓斥的下場,他哪能甘心?

跟隨著司徒長風進了江氏的屋子,司徒青就被屋子裡暖烘烘的氣流給包圍了。享受著舒適的環境的同時,他心裡又不痛快了。想他的娘親在府裡得寵了十幾年,也不見爹爹如此大的恩寵,這個江氏不過是靠著司徒錦的婚事,不但爬上了平妻的位子,還享受著正室才能有的待遇,她憑什麼!

好歹吳姨娘還生了他這個兒子,那江氏不過是生了個賠錢的丫頭,她有什麼資格爬到他的頭上去!

看著他那副不甘的模樣,司徒錦心中已經瞭然。

這司徒青,果然不是真心悔過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是時候給他一些教訓了。

「爹爹…娘親醒了…」

司徒長風原本還坐在椅子裡喝茶的,聽到司徒錦這麼一說,立馬放下手裡的茶盞,往內室去了。

司徒錦得意的笑了笑,然後挑起簾子,也跟著進去了。司徒青因為是男兒身,所以不便入內,只好一個人逗留在花廳裡。

雖然不甘心,但既然已經過來了,司徒青還是想把戲演足了,好重新博得司徒長風的好感,也不枉費了他一大早爬起來。

緞兒悄悄地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偷偷地在司徒錦耳邊匯報道:「小姐,四少爺果然坐不住了…」

司徒錦點了點頭,走到江氏的身邊,體貼地幫著她穿戴起來。「娘親可算是醒了,叫爹爹好等!」

接觸到司徒長風投來的關懷眼神,江氏假意低下頭去,害羞的說道:「怎麼老爺來了,你們也不叫醒我?」

身旁服侍的丫鬟收到二小姐的眼神示意,機靈的答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心想,夫人懷著身子,需要多休息,所以沒敢吵醒…」

「好了,你也不要怪罪她們了。她們也是為了你的身子著想!怎麼樣,今日可有任何不舒服?」司徒長風放下家主的身份,溫和的走到江氏的床前,親自扶起了她。

江氏羞紅了臉,眼波流轉間儘是無限風情。

司徒錦見到這場景,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去,望向一邊。雖然知道這是虛情假意,但司徒錦還是覺得臉頰微微發燙,有些無所是從。這場景讓她想起那日在沐王府,龍隱也是如此深情款款的抱著她,對她訴說著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他說,他從來不向任何人低頭!

他說,這門婚事是他向皇上求來的!

他還說,他這一生只會有一個妻子!

想到那些縈繞在她耳旁久久不肯散去的誓言,司徒錦就忍不住羞赧。龍隱的個性她很是清楚,這樣的男人是不會輕易表露自己的真實情緒,花言巧語的!所以,當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信了!

即使有前世的那些遭遇,但她還是忍不住信了!

司徒錦正沉浸在美好的回憶當中時,突然外間的一聲脆響,拉回了她的思緒。

「發生了何事?」司徒長風耳朵非常靈敏,聽到這聲響皺了皺眉,似乎對打斷他們夫妻柔情蜜意的響動很是反感。

這時,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嚇得雙腿發軟,不住的跪在地上磕頭道:「不好了…不好了…四少爺他…」

「四少爺怎麼了?」司徒長風一聽到這個名字,眉頭皺得就更緊了。

「四少爺…四少爺將老爺送給二夫人的送子觀音…打碎了…」那丫鬟越說越小聲,生怕主子們一個生氣將氣撒在她的身上。

「什麼?」司徒長風轟的一下從床榻之上站了起來,大步的垮了出去。

不一會兒,前廳傳來大聲的怒吼以及痛苦的求饒之聲。

「你這個逆子,真是死性不改!你…你居然打碎了送子觀音!你怎麼能這麼歹毒呢?你這是咒你的弟弟啊!」

「我沒有!孩兒…孩兒不過是一時好奇,沒想到…孩兒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打死你這個逆子!」

「啊。爹爹饒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司徒錦聽著前面的好戲,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揚。

江氏看到女兒嘴角的笑意,不由得蹙了蹙眉。「錦兒,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司徒錦回過神來,朝著自己的娘親走去。「娘,女兒不過是未雨綢繆。司徒青,是不得不除去的一個障礙。」

江氏看著女兒如此輕鬆的講述著,忽然覺得有些看不懂這個女兒了。

她的錦兒才十四歲啊!小小年紀,居然就有了算計別人的本事。她該高興還是悲哀呢?她本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可是為了她有個立足之地,卻要背負起這麼重的重擔。她這個做母親的,實在是太差勁了!

「錦兒…」

「母親切莫如此…」正說著呢,發完火的司徒長風進來了。

看到江氏飽含眼淚的模樣,司徒長風心疼不已。「怎麼好好兒的就哭起來了呢?不過是個觀音像罷了,改日我再去寺廟求一個回來,咱們的孩兒一定會沒事的!」

江氏知道他誤會了,但也沒有去揭穿,只是一個人黯然神傷。

司徒錦見江氏漸漸穩住了情緒,便沒有顧慮,跟司徒長風告了個辭,就回梅園去了。

而另一個院子裡,原本等著兒子好消息的吳氏,一大清早也起身了。她坐立不安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心裡一直在打鼓。

「娘啊…嗚嗚…你可要為孩兒做主…」

吳氏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呢,一個人影就撲進了她的懷裡。當看清兒子身上那些淤青和血痕之時,吳氏便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呀,青兒,你這是怎麼了?誰這麼狠心,打了你?」

她的心肝寶貝她自己都捨不得碰一下,哪個該死的居然對她的兒子下這麼重的手,簡直是不知死活!

「兒啊,你告訴娘,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是不是江氏那個賤婦?」心疼兒子的吳氏胡亂的猜測道。

她的青兒一大早就去了江氏那邊,這身上的傷肯定是她叫人打的!

司徒青捂著臉,身上的傷痛怎麼都不比心裡的痛來的銳利而厚重。那是一向最疼他的爹爹下的手啊,這叫他如何能夠接受的了?

他不過是打破了一件東西而已,又損失不了多少錢。爹爹為何生那麼大的氣,還親手痛打他一頓?

越想越委屈的司徒青此時顧不了什麼少爺的面子和做派了,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娘啊…孩兒真的很委屈…為什麼爹爹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爹爹不是最疼孩兒的,不捨得孩兒吃一點兒苦頭的嗎?為何他會為了這麼點兒小事,就動手打孩兒…嗚嗚…」

吳氏聽完他斷斷續續的敘述,總算是明白了。兒子原來是被老爺給打了!可是無緣無故的,老爺為何會對這唯一的兒子動手啊?這一定是江氏母女在那邊挑唆,故意給兒子找茬兒呢!

「青兒,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惹你爹爹不高興了?」為了給兒子討回一個公道,她打算先把事情給弄個清楚。

司徒青提起這事兒就覺得很冤枉。「孩兒只是不小心,打算了一個觀音像…誰知爹爹卻小題大做,打了孩兒一頓不說,還說孩兒不安好心,想要謀害江氏那賤婦肚子裡的孩子…」

「觀音像?」吳氏聽了半天,總算是抓住了要害。

莫不是那送子觀音吧?吳氏越想越不對勁,心裡就像貓爪的一般難受。老爺現在最重視的就是子嗣,而且是嫡出的子嗣。那送子觀音雖然只是個普通的物件兒,但是在老爺看來,那可是延綿子嗣的神聖像征。

兒子好死不死的打碎了那送子觀音,這不就意味著斷了老爺的那一點兒念想嗎?

想到這裡,吳氏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看著兒子臉上的淤青和血痕,吳氏忽然覺得,老爺沒有將兒子關到地牢裡去,已經很仁慈了。

「娘…你幹嘛這麼看著孩兒?難道你也覺得孩兒做錯了?」司徒青有些不滿吳氏的態度,也是又開始撒潑。

「好了好了,青兒別再傷心了。娘叫人給你最好的藥來,一會兒就不疼了,啊?」吃了這個啞巴虧,吳氏自然是不敢去興師問罪的。

畢竟這是司徒長風親自動手的,她也不好去找江氏的麻煩。更何況她現在在府裡的地位大不如前,而江氏正得寵,她只能忍了。

「娘…你一定要給兒子討回公道!兒子不能這麼平白無故的被打了…」

「青兒你放心,這筆賬娘遲早會幫你討回來!江氏那賤婦不就是仗著自己懷了身子,所以在那兒作威作福嘛?哼,我看她要是沒了肚子裡的那塊肉,還如何囂張!」

「娘…你有辦法除去…」司徒青聽到吳氏這般說,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吳氏一把摀住他的嘴,小心翼翼的打探了一番周圍,沒有發現任何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人多嘴雜,小心為上。你放心,娘一定會除去這個禍害,絕對不會讓人威脅到你的地位!」

有了吳氏的保證,司徒青總算是放下心來。

司徒青被家主親自教訓了一頓的消息,很快就在府裡傳開了。各個院子裡的反應都很強烈,就連周氏那邊,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夫人,沒想到老爺竟然如此護著江氏那小賤婦,看來咱們得盡快動手才行!」許嬤嬤眼中閃過一絲凌厲,建議道。

周氏神色不明的端坐在軟榻上,心裡面閃過無數的念頭。江氏肚子裡的那塊肉,勢必是要除掉的。只是現在老爺盯得緊,江氏經過前幾次的教訓,長了不少的心眼兒,她想要下手卻沒有機會。

「夫人…」許嬤嬤見她一言不發,不禁隱隱有些著急。

如今夫人輸就輸在這子嗣上,萬一真的讓江氏先產下兒子,那她的地位將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周氏豎起手臂,阻止許嬤嬤繼續說下去。「我自有主張。」

「可是…」許嬤嬤還是不太放心。

「再過不久就開春了,皇家的狩獵也要開始了吧?」周氏似乎在說著一些無關的事情。

許嬤嬤聽了這個消息之後,臉上就笑開了花。「老爺肯定會去的。到時候,只要再支走二小姐…」

看著許嬤嬤那陰險的笑容,周氏忽然覺得心情大好。

司徒長風再維護江氏,但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在她身邊看著。只要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流掉那孩子,再隨便編排一個理由扣到江氏的頭上,江氏這一輩子就別想再翻身了。

想到老爺在得知胎兒不保之後的神情,周氏笑得眼角都彎了。

有什麼能比從過高的期望頂端摔下來更令人絕望呢?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除去了那個孩子,江氏要想再重新獲得老爺的寵愛就難了。

「嬤嬤,讓你替我找的人,找到了嗎?」周氏微微側過頭去,問道。

許嬤嬤笑著答道:「夫人放心,都安排好了。」

「嗯…過兩天老爺出府之後,你就把人帶來吧!」周氏冷靜的吩咐道。

許嬤嬤應了下來,接著便慇勤的給周氏奉上了蜂蜜茶。

「嬤嬤,大小姐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忽然想到好幾天不見兩個嫡出的小姐了,周氏不免多問了一句。

「大小姐在繡樓修身養性呢,整日不是撫琴就是作畫,異常的勤奮。」許嬤嬤如實的稟報道。

「算她有點兒遠見,還知道未雨綢繆。」周氏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的讚許,卻沒有過多的喜愛之情。

許嬤嬤不明所以,但是在主子面前,也不好多問。

「司徒錦那個丫頭,也像往常那樣,整日在院子裡溫書?」想起這個強勁的對手,周氏不敢有絲毫的放送。

「回夫人,那個臭丫頭每日除了去江氏屋子裡問候請安,便在自個兒的院子裡看書練字,不見有任何的異常。」對於妾室生的孩子,許嬤嬤一向都是用這種鄙視的目光來看待,嘴裡也沒有半句好話。

周氏也不糾正,由著這些下人們胡說。「多留意著點兒,這丫頭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夫人怕是多慮了,她不過是頑劣任性了些,頂多有些小聰明,還上不得什麼檯面。」許嬤嬤也是個人精了,見過不少的世面,根本沒把這麼一個黃毛丫頭放在眼裡。周氏將此女列為頭號勁敵,她還覺得夫人有些小題大做了。

周氏瞥了許嬤嬤一眼,道:「興許是我多慮了,不過她再過不久就要及笄了,到時候真要嫁進了沐王府,那也是一個麻煩!」

「也真不知道那丫頭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居然能夠攀上沐王府這樣的貴胄!只不過,妨礙了夫人,就算是世子妃,奴婢也會毫不手軟的除掉她,永絕後患!」

周氏的唇角露出好看的弧度,眼神卻充滿了狠毒。司徒錦一再的挑釁她的權威,的確是該除去了。否則,日後她必定會成為她的心腹大患!

「去把大小姐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找她。」周氏想通了一些問題,立刻就有了主意。

許嬤嬤叫了身邊一個熟悉的丫頭,讓她去大小姐那邊傳話。不到一炷香的時辰,司徒芸便穿著一身淺紅色對襟海棠織錦裌襖,捧著手爐就過來了。

「母親喚芸兒過來,可是有什麼好消息?」司徒芸言笑晏晏的問道。經過一段日子的沉靜,她是越發的穩重了。

「再過幾日便是皇家狩獵了,到時候四品以上官員是可以攜帶子女前往的,母親打算讓錦兒跟你一道去。」周氏倒也不囉嗦,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了。

司徒芸秀眉微蹙,似乎在考慮這個建議的可行性。要知道,司徒錦是她恨入骨髓的人,這樣的場合要她跟一個庶女一起前往,她有些不情願。但是周氏的態度,明白了就是已經有了決斷,司徒錦是非去不可的。再想到周氏的謹慎和小心,她讓司徒錦跟著一道去,恐怕也是另有深意的吧?

「母親是不是有什麼事要交待女兒?」聰明如她,怎麼會不明白其中的用意呢。

周氏見她是個明白人,也就不用打謎語了,屏退了屋子裡的丫鬟,只留下自己的心腹,周氏這才放心的說話。

「芸兒是個聰明人,應該瞭解狩獵場的規矩。這要是打起獵來,可是刀劍無眼,有個什麼意外,那也屬正常,不是嗎?」

司徒芸眼神閃爍,心中滑過一個卑鄙的念頭。只要在獵場除去司徒錦,再偽裝成意外,那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想著司徒錦很快就要死於非命,她心中就無比的暢快。「母親放心,芸兒心裡已經有了計劃了。」

「哦?說出來聽聽?」周氏盡量用平靜的語調問道。

司徒芸詭異的笑了笑,側身在周氏耳邊耳語了幾句,然後才眨著一雙嫵媚的眸子問道:「母親覺得這個死法,夠份量嗎?」

周氏抿嘴笑了笑,道:「還是芸兒聰慧,竟然能想出如此妙計。」

「芸兒不過是突發奇想,哪裡比得上母親決勝千里的智慧。」司徒芸在周氏面前,永遠都是以一種晚輩的謙卑姿態出現,態度恭敬有加。

周氏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讓許嬤嬤將她首飾盒裡的一顆碩大的南海珍珠取了出來。「芸兒此次去參加狩獵,可不能讓別人瞧扁了咱們太師府。這顆珠子是你外祖母送的,今日就給了芸兒,也算是母親的一點兒心意。」

司徒芸接過那珍珠,激動不已。儘管已經極力的克制自己的心動,但那貪婪的眼神卻出賣了她。「母親對芸兒真好!」

周氏看著她感恩涕淋的模樣,在心底冷笑。這麼一顆珠子就讓她驚歎了,如此普通的物件兒,到了她司徒大小姐的眼裡,竟然成了價值連城的寶貝,太師府果真是不像表面上那麼的風光啊!

比起丞相府的富庶來說,太師府簡直寒酸的可以!

吃穿用度上,雖然沒能虧待了她們這些主子。但是靠司徒長風那微薄的俸祿,實在是養不活人。然而司徒家世代書香門第,不善於經營。偌大的一份祖產,到了司徒長風的手裡,早已敗落了。

周氏每每翻看那賬本,就有些頭痛。

難怪姐姐嫁過來的那麼多的嫁妝所剩無幾了,原來是背地裡偷偷地拿出去典當,換銀兩了!也真夠為難大姐了,居然為了夫家做出如此大的犧牲!那些東西,可是芸兒和雨兒將來的依靠啊,她怎麼就全搭進這無底洞裡了。

想著大姐平日的潑辣,卻讓那些小妾爬到她頭上作威作福,最後落得一個慘死,小周氏就為大周氏不值。

「時辰不早了,早點兒回去歇著吧。好好準備準備,我們芸兒到時候肯定能夠一鳴驚人,成為大龍王朝最耀眼的名門閨秀!」

司徒芸聽了周氏這番誇獎,喜不自勝。「那芸兒就回去了,母親也要多注意身體。」

周氏笑著點了點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等到司徒芸一走,周氏便將許嬤嬤找了過來,吩咐道:「以往萬一,去修羅殿多請些幫手,助大小姐一臂之力!」

許嬤嬤陰測測的笑了。「還是夫人想的周到。」

周氏沒有回應,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茶水,眼中寫滿了得意。司徒錦,我倒要看看。這一次的天羅地網,你還能往哪裡逃!

梅園

司徒錦沒來由的打了個噴嚏,嚇得緞兒趕緊往外跑,想要去找大夫來給她瞧瞧,生怕她感染了風寒。

「緞兒,回來!我身子無礙,不過是打個噴嚏而已,瞧把你緊張的。」司徒錦吸了吸鼻子,覺得這個噴嚏來的蹊蹺。她身子骨一向不錯,斷不會突然感冒。看來,是有人很惦記她啊。

「小姐真的沒事?」緞兒緊張的追問道。

「無礙。」司徒錦很確信的說道。

朱雀踏進門檻的時候,便聽到了這麼一段毫無營養的對話。

「小姐,剛才夫人將大小姐找了過去,您說她們是不是又在密謀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司徒錦抬眸看向一臉戲謔的朱雀,好笑的問道:「你又知道了?」

朱雀挑了挑眉,說道:「那是!這府裡還有什麼事能夠瞞得了朱雀我?」

「那你說說,她們都密謀些什麼了?」緞兒有些不服氣的問道,她才不信朱雀能夠偷聽到夫人她們的談話。

以周氏的謹慎,這麼秘密的談話,是絕對不會讓外人在場的。

朱雀揚了揚眉,得意的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朱雀最擅長的,就是搜集情報和跟蹤。她們那點兒彫蟲小技,哪能騙得過我的這雙眼睛?」

「你就接著吹噓吧!小姐,別聽她胡謅…」緞兒雖然很想相信她說的話,但是瞧見她那臭屁的神情,她就有些受不了。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書本,倒是對朱雀的話十分感興趣。「她們這一次又想搞些什麼花樣?」

「小姐大概還不知道吧?再過幾日,便是皇家狩獵的日子,夫人打算讓小姐你跟著大小姐一起出席。支開了小姐你,她們想怎麼對付二夫人,那就簡單多了。」朱雀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語氣輕鬆地說道。

司徒錦蹙了蹙眉,臉漸漸沉了下來。「她們真是不死心,非要置我們母女於死地不可!這一次,她們又想怎麼對付我們?用毒,還是直接打殺了?」

她倒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倒是手無寸鐵的江氏,就危險了。

「府裡交給我,小姐大可以安心的去狩獵。」朱雀拍著胸脯保證道。

「少在這兒說大話!只要夫人一聲令下,那些粗使婆子就能讓你我動彈不得,又能如何護得二夫人周全?」緞兒不以為然的堵了嘟嘴,對於她的大放厥詞感到很無力。

朱雀翻了個白眼,道:「你笨啊!我打不過她們,難道就不會請幫手麼?」

「你哪來的幫手?自身都難保了,還在這兒吹牛!」緞兒哼哼著。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總之,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二夫人一根頭髮的!」她就是有這樣的自信。

緞兒沒有再說什麼,將頭撇向一邊去。

司徒錦倒是覺得,朱雀的話是可信的。畢竟,龍隱訓練出來的那些暗衛,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據朱雀所說,她在影衛裡地位不低,要十幾二十幾個幫手還是不成問題的。

「嗯,那府裡就交給你了。」

「小姐…」緞兒不解的望著司徒錦,但始終還是沒有將有些話說出口。

朱雀見司徒錦如此信任她,頓時覺得精神百倍,比天上掉下金子來還要開心。這位新主子還真是不一般呢,難怪主上會捨棄那麼多的高門貴女,獨獨鍾情與她,她果然是有夠特別的!

三日後

「馬車都打點好了嗎?該帶的東西沒少帶吧?」

「老爺的披風和弓箭準備好了嗎?」

太師府大門口,周氏領著眾人為司徒長風父女三人送行。作為當家的主母,她的一舉一動不可謂不周到。

司徒長風看著這個女人榮辱不驚的為他打點這一切,心裡覺得暖烘烘的,慶幸自己娶了一個賢內助。只是他想不到的是,這個看似溫柔嫻淑的女子,卻是包裹在糖衣下的致命毒藥,是最擅長偽裝的蛇蠍毒女。

「這幾日,府裡就全靠你打理了。」司徒長風難得說出這樣感性的話來,對周氏的態度也更加的柔和了。

「老爺放心,妾身會當好這個家的。」周氏帶著恬淡的笑容說道。

這邊依依不捨含情脈脈,另一邊,江氏看著正要上馬車的女兒,心裡忽然感到不安。她心裡總是覺得不踏實,放佛女兒這一去,就要有大事發生了。

「娘親勿念,不過三五日錦兒就回來了。」看到江氏那不安的神色,司徒錦笑著安慰道。

江氏含淚點了點頭,心中極為不捨。

司徒長風將目光又從周氏的身上轉移到江氏的身上,語氣中也滿是關心。「你有了身子,要多注意身子,切莫太過操勞。」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不用太惦記著錦兒,照顧好肚子裡的孩子比較重要。

江氏點了點頭,也少不了叮囑幾句。「錦兒此番出去,要勞煩大小姐多多照拂了。」

司徒芸漾出一朵美麗的笑顏,道:「二娘放心,芸兒一定會好好兒照顧錦兒妹妹的!」

好一個照顧!

那話語還在耳旁迴盪,然後到了獵場之後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為很多世家小姐都去了,所以司徒芸只顧著跟交好的手帕交閒聊,根本就沒空理會司徒錦。不過司徒錦也樂得自在,如果司徒芸真的時時刻刻盯著自己,那她才受不了呢!

「咦,她怎麼也來了?還真是稀奇啊!」一道戲謔的嗓音響起,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男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嬌小的身影便落入了他的視線裡。端坐在高頭大馬上的男子在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兒時,臉上的線條漸漸變得柔和下來。

「喂喂喂,你又開始犯傻了,是不是?」花弄影見到他這副癡情的模樣,就有些受不了的撇開頭去,生怕掉一地的雞皮疙瘩。

自從皇上賜婚之後,這位仁兄就變得很不正常了。而讓花弄影感觸最深的就是,這個冷的像冰塊兒的男子,居然會笑了!

真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改變!

他寧願他一直板著一張臉,至少這樣看起來很酷很有型。比起那噁心的笑容,還是冰塊臉看起來比較舒服。

「哎呀,不好,有人捷足先登了!」等到花弄影反應過來的時候,龍隱已經夾著馬腹,朝著司徒錦的方向奔去。

真是重色輕友的傢伙!

他心裡嘀咕著,但是為了看熱鬧,還是屁顛兒屁顛兒的跟了上去。

「司徒小姐怎麼一個人單獨在此,是在等在下嗎?」

司徒錦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望了一眼這個偉岸的男子,敷衍的行了個禮,道:「國舅爺放著那麼多的美人不陪,來找我做什麼?」

為了不被那些嫉妒心過重的閨秀們找茬兒,司徒錦心想,還是遠離這個禍害比較好。但是這個所謂的禍害,卻似乎沒有一點自覺,在她如此明顯的拒絕之後,竟然還纏著她不放,分明是故意給她招惹麻煩。

「司徒小姐似乎很排斥在下?在下不記得哪裡得罪過小姐。」楚羽宸以瀟灑的姿態翻身下馬,引來一眾閨秀的驚聲尖叫。

司徒錦還沒有開口,一道冷冷的聲音已經替她作了回答。「楚公子沒有得罪她,倒是礙我的眼了!」

  

TOP


54大小姐丟人現眼


「我道是誰,原來是隱世子?」楚羽宸撫了撫微皺的衣袍,一臉笑意的說道。愛豦穬劇

龍隱沉著臉,對這個喜歡四處招搖的男人很是敵視。雖然他是皇后的親弟弟,是國舅爺,在皇上面前威望甚高,但他龍隱卻不畏他。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錦兒欲圖不軌,他如何能夠容忍!

「楚公子請自重!」他冷冷的警告著。

楚羽宸摸了摸鼻子,對這個冷酷的世子爺的行為還真是感到好笑。「世子爺這是在警告在下?」

「隨你怎麼想,總之離她遠一點!」龍隱忍著怒氣說道。

楚羽宸來回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道:「世子這醋勁兒還真是大呢!司徒小姐還未過門,就已經看的這麼嚴了,想必以後的日子更是難過啊…」

死死地瞪著楚羽宸,龍隱心中的怒氣反倒是在他說出這一番話之後消弭無蹤了。因為他的錦兒在聽到醋勁兒這三個字的時候,居然難得的臉紅了,這讓他心情莫名的大好。「既然楚公子知道錦兒是本世子未過門的妻子,就該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要給她徒惹煩惱。」

司徒錦低垂著眼簾,沒敢抬頭。

雖然她才是他們爭論的主角,但是在這種場合,一個大家閨秀是不可以隨便與外男攀談的,否則就有不守婦德的嫌疑了。

「兩位慢慢聊,司徒錦失陪!」說完,她趁著謠言還沒有滿天飛的時候遠離了這兩個危險的人物。

龍隱世子自不用說,這楚公子可是京城中不少名門貴女心目中的佳婿,她可不想跟他有任何的[www奇qisuu書com網]瓜葛。這樣出色的男子,自是眾閨秀爭奪的對象,她還是躲得越遠越好,免得遭受無妄之災。

看著她就這樣離去,兩個大男人的話題便戛然而止。

花弄影剛湊上來,想要看一齣好戲,但沒想到好戲就這麼收場了,頓時讓他惆悵萬分,恨不得學那深閨怨婦,拿著帕子絞阿絞,再滴幾滴眼淚。

「繼續繼續啊,我還沒有看夠呢!」他一臉期盼的說道。

龍隱卻冷哼一聲,騎著馬去了另一個方向。而楚大公子卻微微一笑,灑脫的飛身上馬,朝著皇帝和皇后的轎輦而去。

龍國當今聖上聖武帝一到,剛才還閒散在各處的大小官員和名門千金,都迅速聚攏到聖駕前,三呼萬歲跪倒在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吧,又不是在皇宮,各位卿家不必多禮!」聖武帝是個看起來很隨和的君王,但是瞭解他的人,絕對不會將他的這份仁慈看作是理所當然而有所怠慢,反而更加的謹慎小心,生怕觸怒了聖顏。

司徒錦站在司徒長風和司徒芸的身後,個子本就嬌小,在人群中就更加顯得不起眼。當遠遠地看見那個傳說中的帝王之時,她還忍不住打量了他兩眼。

只見那個正直壯年的帝王,坐於那高台之上,睥睨著下面的眾臣子,臉上略帶笑容,無形中卻顯現出一股威嚴來。這樣看似溫和的君王,其實卻是最難以揣測的吧?司徒錦這樣想著。

「二妹妹,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司徒芸不知道何時回過頭來,嫵媚的眼兒盯著她直瞧。

司徒錦收斂心神,道:「錦兒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陣仗,一時好奇罷了。」

司徒芸暗暗鄙視了她一番,心想還是高估了她,於是臉上的笑容更勝。「二妹妹既然沒見過這等場面,切莫隨意亂說話,以免給太師府抹黑,知道嗎?」

司徒錦以沉默代替回答,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司徒芸對她這般的態度很是惱火,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卻還要裝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保持著高貴嫡女的溫婉形象,一腔的怒火,只能隱忍不發。

「呆會兒皇后娘娘會召見所有的女眷,妹妹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為了不被她拖累,司徒芸事先還是要做些交待的。

司徒錦抬眼看了這個嫡姐一眼,道:「知道了。」

司徒芸握了握拳,轉過身又是一副燦爛的笑容,與別家小姐有說有笑去了。

「司徒小姐真是好脾氣,要是我那庶妹如此態度,我早就發火了!」

「就是就是,居然給嫡姐擺臉色,真是不知死活!」

「這司徒二小姐也太過分了,這樣的品行如何能配得上世子爺?」

那些千金小姐,出於自己的目的,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數落著司徒錦的[www奇qisuu書com網]不是,好像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不過,司徒錦的涵養好,對她們的誹謗更是充耳不聞。

正當大夥兒討論的熱烈之時,一個尖嗓子的公公忽然走過來宣旨。「皇后娘娘有旨,請各位小姐移駕行宮!」

司徒錦抬起頭來,朝著周圍望了望,最後跟上了閨秀們的隊伍。

雖然在宮外,但是皇后娘娘的儀容仍舊完美精緻。一身紅色的拽地長裙,金線繡制的牡丹圖案華麗非凡。雲鬢挽出美麗的弧度,九尾鳳釵再頭上熠熠生輝,既莊嚴又大氣,讓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來。

「臣女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

司徒錦跪倒在眾佳麗之中,素色的服飾根本不顯眼。不過這樣正和她的心意,不被注意到才是最安全的。抱著這樣的想法,司徒錦打從一開始,就決定遠離這些是非。

「平身吧…」皇后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也沒有苛待這些臣子的家眷,沒讓她們跪多大一會兒就讓起來了。

司徒錦尋了個安靜的角落,默默地低著頭,偶爾掃一眼四周。沉寂的氣氛還沒過多久,一道巧笑倩兮的嗓音便打破了沉默,說道:「皇后姐姐,這男人們去打獵了,咱們女人也得找點兒樂子不是?你看這些名門千金,一個個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其中還不乏一些才女。不如讓她們比試一番,也好讓這外邦的公主見識見識咱們大龍女子的風采。」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貌妃子,她的容貌算的上是上乘了。一雙勾魂的大眼,白皙如玉的肌膚,還有那窈窕的身段,怎麼看都是個尤物。

她嘴裡提到外邦的公主,司徒錦這才留意到那高台上除了皇上的嬪妃之外,還有一個穿著異族服飾的少女。那少女穿著類似胡服的服飾,肩上的部位有一個鉤狀的裝飾,上面掛著一個鈴鐺。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披散著,頭上不見任何的金銀首飾,只有一塊雪白的狐狸皮做的髮帶,乾淨清爽。

那公主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面貌生的極好。尤其是那高聳的鼻樑,特別引人注意,隱約間透露著她高傲的心性。

被點到名的時候,這位異國公主還微微向皇后娘娘點了點頭,以示禮貌。

耳邊的議論聲紛紛,但司徒錦更感興趣的卻是剛才那個開口說話的人,從身旁的那些八卦女子口中,她才知道這位快人快語的娘娘,便是三皇子的生母,莫妃娘娘。上次在皇后宮中匆匆見過一面,卻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如今細細觀察之下才發現,這個女人攝人心魄的美貌之下,掩藏著一個充滿了算計的靈魂。

前世,她曾聽聞過這位莫妃娘娘。那時候太子的勢力如日中天,太師府也終於下定決心站到了太子這一邊。這莫妃娘娘為了向他示好,還將自己的遠方侄女,嫁到太子府,做了側妃。當時司徒錦還很納悶,她生為三皇子的生母,為何甘心替別人做嫁衣,而不為自己的兒子爭取。

現在看來,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有手段了。

果然,皇后娘娘聽了她的建議,沒有表示異議。「莫妃妹妹的提議不錯。你們也不要拘束,儘管將自己的本事使出來,表現出色的,本宮重重有賞!」

皇后娘娘這一番話下來,不少的千金小姐便躍躍欲試了。

司徒錦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司徒芸,見她眼中閃爍著無比的自信光芒,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來。

司徒芸,你想出人頭地大放光彩,我不會讓你如願!

一門心思在比賽上的司徒芸哪裡會注意到司徒錦的一舉一動,自然也沒有看到她眼中的那抹狡黠。

「皇后娘娘,不知道本公主是否可以參加比試?」那位異邦公主見下面的女子都摩拳擦掌,好勝的心性也被勾起,繼而起身稟奏道。

皇后娘娘寵辱不驚的看著這位公主,笑著說道:「哦?慧玉公主也有興趣?」

「是的,皇后娘娘。本公主也想跟大龍國的女子比試一番,看看到底是大龍國的女子厲害,還是我大夏國的女子更優秀!」這帶著濃濃的挑釁意味的話傳到旁人耳中,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好一個傲慢的公主!竟然不把咱們大龍的閨秀放在眼裡,實在是夜郎自大,不自量力!」

「雖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也不至於如此貶低咱們吧?」

「太過自負了吧,我倒想領教領教…」

有氣憤不平的,有躍躍欲試的,有嗤之以鼻的。但司徒錦卻開始重視起這位公主起來,能夠放出這樣一番話來的女子,絕對不是妄自尊大,很可能有些真本事。瞧那眼神,真夠藐視一切的!

司徒芸也握緊了拳頭,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自不量力!」

莞爾一笑,司徒錦心想,倒是有好戲看了。只要不牽扯到她的身上,隨便她們怎麼折騰,都不關她的事。

皇后娘娘將所有人的反應看在眼裡,輕咳一聲道:「既然公主有這個雅興,不妨與她們切磋切磋。」

慧玉公主昂著高傲的小頭顱,掃了一眼殿下的眾女子,不屑的撇嘴道:「皇后娘娘剛才說,贏了就有獎賞,是嗎?」

「不錯,本宮的確是這麼說的。」皇后娘娘淡淡的笑著。

「那若是本公主贏了,娘娘可要答應本公主一個條件。」慧玉公主大言不慚的道。

皇后娘娘眸子微微瞇了一下,繼而恢復鎮定道:「公主可否先告知這個條件?」

慧玉公主挑了挑秀眉,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本公主是來和親的不假,但是這夫婿,我要自己挑,如何?」

「這…」皇后有些猶豫了。

這可不是她能做主的!

這慧玉公主看起來並不是魯莽之人,想必是有一定本事的,否則大夏也不會派她來大龍和親了。若是答應了她的條件,就是與陛下為難。但若不答應,在這麼多人面前,又有些失體面。

就在這騎虎難下的時候,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妃子開口說話了。「皇后娘娘,不若先比試如何?大龍有如此多優秀的名門閨秀,難道還會輸給一個戰敗國的公主不成?」

如此輕描淡寫卻極具份量的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震撼了。

司徒錦終於抬起眼簾,朝著剛才說話的那人看去。

那是一張略微有些蒼白的容顏,雖說年紀已經不輕了,但是依稀可以看得出當年的容貌是如何的出色。相較起皇后娘娘的大氣,莫妃娘娘的嬌媚,這位看起來端莊賢淑的嬪妃,卻是別具一格,絲毫不遜色那些年輕貌美的妃子。

「這位娘娘貌似很陌生,不知道是那個宮裡的娘娘?」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位,可是六公主的生母,五皇子的養母齊妃娘娘!」

「啊?這位就是有著『病西施』之稱的齊妃娘娘啊?」

司徒錦並不愛聽這些無聊的閒言碎語,但是身在其中,她不想聽也得聽。不過聽她們提起這位齊妃娘娘時候表現出來的敬意,司徒錦也對這位齊妃娘娘生出一絲好感來。

不以色侍君,完全靠賢良淑德讓皇帝的寵愛延綿至今,這位齊妃娘娘可謂是後宮中的一朵奇葩!據說打她生下六公主之後,身子一直就不見好,大半時間都在床榻上度過。但即使是這樣的病容之下,皇帝只要有時間,還是會抽空去她宮裡坐坐。

「齊妃姐姐說的倒是輕巧,這萬一要是輸了呢?那皇后娘娘要如何自處?」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也插起話來,但那言語間的冷嘲熱諷卻讓人不敢恭維。

後宮之中,總有那麼一兩個恃寵而驕的嬪妃。這個說話從來都不經過腦子的嬪妃,就是皇帝最近的新寵——寧貴嬪。

她本是一個商戶的女兒,因為長得嬌俏可愛,又會唱個曲兒,所以很得皇上的喜歡。從進宮時候的答應,短短的半年時間,就已經榮升到了嬪位,可見其受寵的程度。

皇后娘娘狠狠地瞪了這寧貴嬪一眼,道:「不會說話就不要隨便亂開口,也不怕閃了自己的舌頭!」

被皇后娘娘這麼一訓斥,那寧貴嬪就有些不高興了。「臣妾這是在為皇后娘娘擔憂呢,娘娘怎麼倒斥責起臣妾來了~」

那委屈的模樣,似乎倒是皇后的錯了。

皇后深吸一口氣,不打算在這種場合與她爭辯。側過身去,對慧玉公主說道:「公主覺得如何?只要贏的人,重重有賞,本宮絕不會食言。」

那慧玉公主不知道是太過心急沒聽清楚她的話,還是故意忽略她話裡的一語雙關,逕直走下殿去。「娘娘安心的欣賞吧,慧玉去會一會她們。」

眾閨秀見那公主倨傲的走下台階,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不想在氣勢上輸給對方。

「你們誰先來?」慧玉公主抬著下巴,以眼睛的餘光掃視著眾人。

稍微有點兒骨氣的,被這公主這麼一輕視,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強出頭了。

「公主想要比什麼?」一個膽子稍微大些的年輕女子站出來,回以顏色道。

司徒錦打量了一下那女子,有些面熟。又看到莫妃娘娘嘴角隱含笑意,便想起來了。那閨秀不正是莫妃娘娘的侄女——杜雨薇麼?

光聽這個名字,雨中薔薇還算不錯的。只是真正知道她有幾斤幾兩重的人,可不認為她這麼做是勇敢了!才疏學淺,還敢跟異國公主叫囂,實在是夠魯莽。

「比騎射,如何?」慧玉公主一句話,就將事件陷入了僵局。

北方蠻族才喜歡騎射,大龍作為中原富饒土地上的強國,自然比較斯文一些。擅騎射的,大都是男子,只有極少數的女子會些騎術,至於射箭,涉足之人就更少了。

見沒有人敢應戰,那公主就更得意了。「怎麼,堂堂大龍王朝,竟然找不出一個會騎射的?」

眾閨秀聽到如此侮辱性的語言,一個個氣憤的握著粉拳,恨不得群起而攻之。只是礙於大家閨秀的風範,所以不得不強制克制著。

司徒錦怔怔的望著某處出身,卻沒想到她置身事外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

「咦?太師府的二小姐不是擅長騎術嗎?不妨站出來,與公主比試比試,也好給咱們大龍長長臉!」不知道是哪家的閨秀無頭無尾的說出這麼一句話,將眾人的視線拉到了盡量減少存在感的少女身上。

司徒錦抬起頭,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頓時有些無語。

「你們說的,可是司徒府的二小姐,司徒錦?」這時候,皇后娘娘也發話了。

司徒錦見躲不過,只得站出來,恭敬地行禮。「臣女司徒錦,給娘娘請安!」

看著眼前這個個子嬌小弱不禁風的女子,皇后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這丫頭,她是有些印象的!這就是隱世子自個兒挑選的世子妃,太師府那個以頑劣出名的庶出二小姐!

「司徒小姐可能夠一戰?」皇后的話帶著一絲的威嚴,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司徒錦不卑不亢的抬起頭,淺聲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司徒錦願意一試。」

司徒錦的回答,在很多人的意料當中。只是她那不帶任何情緒的臉,卻讓不少的人吃驚。那個刁蠻任性的司徒二小姐,何時變得如此的安靜了?她既然答應了比試,不應該是趾高氣揚的嗎,怎麼會這麼平靜呢?

慧玉公主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不禁瞇了起來。看向司徒錦的眼神,帶著一絲考究和蔑視。

這樣的人,居然也敢跟她爭,實在是不知好歹!

「你就是司徒錦?」

司徒錦微微一愣,她可不認為自己名聲那麼響亮,就連異國的人也知道她的存在。於是不鹹不淡的行了個禮,道:「小女子司徒錦,見過公主殿下。」

「你要跟本公主比試騎射?」她的眼裡滿是不屑。

就她這樣的小身板兒,在家繡繡花還可以。若是能騎在馬上逛一圈,那就算很不錯了!可她那淡然的神情,卻讓慧玉公主莫名的氣惱。她一個不起眼兒的低賤女子,憑什麼用這樣的態度跟她交鋒!

「公主想要怎麼個比試法?」司徒錦忽略掉她眼中的那抹厭惡,平靜的問道。

慧玉公主冷哼一聲,量她也沒什麼真本事。於是將大夏最簡單的騎射術規則講了一遍,想要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敗這個女人。

「很簡單,每個人射三箭,環數高者勝!」

司徒錦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皇后娘娘說道:「臣女並未帶弓箭前來,可否請娘娘借一副弓箭給臣女?」

皇后起先是不太相信她會騎射,但是看到她如此鎮定的模樣,便開始漸漸對她生出了一些信任來。畢竟,在面對危機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的女子,實屬不多。

「來人,去取本宮的弓箭來!」

為了多一些取勝的籌碼,皇后娘娘竟然不惜借出自己最珍愛的弓箭給司徒錦。這一舉動,讓不少的人為之動容。

「皇后姐姐,那可是你的心愛之物,怎麼能隨便借給一個…」後面的話莫妃娘娘沒有明說,但言語間的輕視已不言而喻。

皇后瞥了莫妃一眼,繼而對司徒錦說道:「本宮如此信任你,可莫要讓本宮失望才好!」

「謝過皇后娘娘!」司徒錦從宮女手中接過那金燦燦的弓箭,試了試手感,然後便朝著慧玉公主走去。

「公主,請!」

那慧玉公主倒也不客氣,率先走了出去。

司徒錦緊跟其後,來到圍場之上。

此刻,圍場上的男人們都去狩獵了,偌大的空地上除了侍衛,再無其他閒雜人等。慧玉公主飛身躍上侍衛早已準備妥當的馬屁,居高臨下的看著司徒錦。「你知道怎麼上馬嗎?」

司徒錦面對她的挑釁,只是笑了笑。

來到一匹棗紅色的馬跟前,司徒錦拉了拉韁繩,然後以嫻熟的姿勢躍了上去。

看著她那純熟的技巧,不少的閨秀都在腹誹。莫非這個司徒二小姐當真有點兒本事?否則怎麼不見她慌張呢?

慧玉公主只當她這是彫蟲小技,沒放在心上,於是騎著馬往前踱了幾步。「以面前這條線為準,目標是百丈開外的那幾個靶子。本公主先射!」

話音剛落,一隻箭羽便破空而出,朝著目標射去。

叮的一聲,箭頭準確無誤的射中紅心,引來一陣喝彩聲。

司徒錦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看到慧玉公主那得意的模樣,絲毫不受影響。她緩緩地抬起雙臂,貌似不經意的瞄了一下,便匆匆的將箭給射了出去。就在大夥兒大吸一口冷氣的同時,那箭好死不死的就奔著那紅心去了。

很漂亮的,正中紅心。

「算你運氣好!」慧玉公主不服氣的再次搭起弓箭,道:「本公主是絕對不會輸給你的!」

說完,第二支箭已經射了出去。

不愧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女子,騎射功夫實在是一流。早短暫的時間之內,竟然能夠如此精準射中目標,這慧玉公主也不是浪得虛名,的確有幾分本事。

在場的所有人,不免為司徒錦擔憂起來。

剛才她那一箭,放佛都還沒有準備好就射了。好在她運氣不錯,竟然讓她歪打正著的射中了。可是現在那公主叫起真兒來,可就不一樣了。萬一她搞砸了,那大龍的面子可就丟大了。

「二妹妹,你一定要好好表現啊!千萬別慌!」就在這個緊要時刻,司徒大小姐居然不顧形象,扯起嗓子對著司徒錦喊道。

微微有些分神,司徒錦故意停頓了一下,這才收回自己的注意力。

那慧玉公主見她有些猶豫,那股子驕傲又膨脹起來。「怎麼,不敢射了嗎?不敢射的話,直接認輸好了,本公主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司徒錦沒有理會她的示威,集中精力將手裡的箭給射了出去。

帶著大家的期待,箭再一次射中紅心。

「好樣兒的!」皇后娘娘激動之餘,第一個站起來鼓掌。

大夥兒見皇后娘娘都這樣了,也都跟著鼓起掌叫起好來。

司徒芸咬著下唇,她沒想到剛才她故意讓司徒錦分了神,她竟然還那麼好運的射中了。心裡實在是憤恨不已。

慧玉公主見她再一次射中了目標,便不敢再小瞧了她。「這樣射,也分不出個高下來,不如咱們換一種方式,如何?」

「公主想要怎麼玩?」司徒錦放下弓箭,淺笑著問道。

「射死靶太無趣了,要不咱們用活物來射!」慧玉公主突然奇想的說道。

「公主請明示。」司徒錦受了皇后娘娘所托,自然不能輕易認輸,只好奉陪到底了。

「這樣吧…咱們每人挑選一人站在百丈之外,頭上頂一個香爐。如果能將香爐蓋子給射掉,而不灑出香灰來,就算贏!」

司徒錦沉思了一會兒,道:「那如果又不分上下呢?」

「如果打成平手,那就算本公主輸!」慧玉公主自信的宣告。

司徒錦回頭望了望大殿之上,道:「大姐姐,是否能夠助小妹一臂之力?」

司徒芸被點名,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不知道司徒錦叫她是何用意,但她直覺沒啥好事,便有些不情願。「二妹妹平時疏於練習,這刀劍無眼的,大姐姐實在是怕得緊…」

皇后娘娘自然是知道她們想幹嘛,當聽到司徒芸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時候就有些不快了。「司徒府的嫡出大小姐,難道還不如一個庶出的嗎?如此沒有魄力,難怪太子妃甄選會敗下陣來!」

司徒芸心裡一驚,沒料到皇后娘娘竟然將這件事與太子妃甄選聯繫起來,頓時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信息。

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只要贏了這比賽,那她就有可能入主太子府呢?雖然她依舊痛恨司徒錦,但是若能夠僥倖取勝,那麼她就將有機會成為太子的側妃。到時候就算司徒錦嫁入沐王府,她也不用懼她了。因為太子比起世子來,實在是要高貴太多了!她若是能夠進入太子府,憑她的手段,弄到正妃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裡,司徒芸似乎並不排斥給司徒錦打下手了。

「二妹妹有何吩咐,就直說,姐姐斷不會推辭的。」想明白了這一層,司徒芸便踏著優雅的步子,朝著司徒錦走去。

那慧玉公主見司徒錦已經有了人選,便招了招手,將自己身邊服侍的宮女叫了過來。

按照剛才的約定,宮人們又送上了兩個香爐,分別給了那宮女和司徒芸。直到看到手上的香爐,司徒芸這才反應過來。「二妹妹…這…這是要做什麼?」

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當個活靶子吧?

慧玉公主見這個長得比自己還要好看的女子,居然嚇得蒼白了臉,神色就頗為得意。「怎麼,你害怕了?」

司徒芸很想退出,畢竟性命最重要。可是一邊有異國公主的挑釁,另一邊又有皇后娘娘的威逼利誘,她此刻也是進退維谷。

求饒吧,太不符合她的個性了。

但繼續當靶子吧,她生怕司徒錦來個公報私仇,一箭將她給射死。在這種場合下,死個把人是很正常的,就算她是太師府的嫡女千金,皇后娘娘也不會降旨懲罰司徒錦的。想著周氏的叮囑,司徒芸反而覺得她說的那些話,突然應驗在自己身上了。

看著她猶豫不決的樣子,司徒錦只好說道:「大姐姐如果不願意,就讓皇后娘娘另外再派人吧?反正這裡多的是願意表現的,只是到時候…」

「誰說我不願意,我這就去!」司徒芸是個要強的,最經不起激將法。加上皇后娘娘剛才的一番話,讓她起了貪念之心,所以司徒錦輕易地就將她給拿下了。

「姐姐真的不再考慮了?」司徒錦故意拖延道。

那慧玉公主可不是個有耐心的,見她們姐妹倆拖拖拉拉的,便忍不住開口了。「還要磨磨唧唧到什麼時候?不想比就認輸算了,本公主可沒這個閒工夫陪你們耗!」

司徒芸被逼到了死角,不出馬都不行了。

看著那宮女站定的位置,司徒芸咬著牙,朝著那百丈外走去。

司徒錦看著她那大姐,明明怕的要死,卻要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實在是夠滑稽的。就為了一個好的名聲,這麼做值得麼?

慧玉公主見她們都站定了,便對司徒錦說道:「司徒小姐請吧!」

這一次,她讓司徒錦先射。她倒要看看,這面和神離的姐妹倆要如何合作,並且取得勝利!

看著慧玉公主嘴角那抹笑意,司徒錦依舊寵辱不驚,拿起皇后娘娘的金弓開始瞄準。

司徒芸看著司徒錦舉起了弓箭,一張臉頓時嚇得慘白!她堂堂千金大小姐,哪裡經過這這般的羞辱。更何況,那個要射箭的人,還是她的死對頭司徒錦那個賤丫頭。在撕破臉之後,她便公然與她對抗,其心昭然若揭。

看到她那張令人厭惡的臉,還有那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睛,司徒芸就恨得牙癢癢。司徒錦,你最好不要惹到我,否則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看著司徒芸那怨毒的眸子,司徒錦的眼睛瞇了瞇。

如果不計較後果,她真的很想借此機會殺了她!回想著前世她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她的深仇大恨,她就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可是就算殺了她又如何?死,對於她來說,太便宜她了!她要的是她萬劫不復,永世不得翻身。

收斂了些心神,司徒錦屏氣凝神,打算做個最後的了斷。

誰知道此時,司徒芸居然嚇得雙腿發抖,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根本不能讓她有機會瞄準。

「喂,司徒錦,你到底射不射啊!」慧玉公主等得不耐煩了,不斷地催促著。

司徒芸原本想堅持到最後一刻的,只是看到司徒錦那雙含恨的眸子,她就突然改變了想法。她知道司徒錦是真的恨她,而且那種恨,像是與生俱來的。在這一刻,她怕死,真的很怕死!

「呀,司徒小姐暈倒了!」不知道是誰先叫了出來。

皇后娘娘的眼神一黯,心道:真是個不中用的!徒有其表,真讓人大失所望!原本還打算將她賜給太子做個良娣的,可是看這幅德行,還是算了吧。

「啊…這是什麼?」

「哇…好大的一股騷味兒…」

圍上去的閨秀們忽然聞到一股異味,全都紛紛退了回去。

「該不是…該不是尿褲子了吧?」有一個人小聲的猜測道。

一個大家閨秀,在大庭廣之下,居然嚇得暈倒,還尿了褲子,這要是傳出去,恐怕無人再看多高看她一眼了吧?

縱使美名在外又如何,就算出身太師府又如何,這名聲一壞,那就是個廢人了。京城裡的大家氏族,誰願意娶一個如此膽小怕事丟人現眼的女子回去呢?

司徒錦嘴角泛起冷笑,從馬上下來。「公主,捨姐身子太過嬌弱,可否換人再比試?」

慧玉公主鄙視的看了一眼那倒地不起的嬌嬌女,鼻孔朝天的說道:「罷了,本公主沒興趣再比了。這一場比試,就作罷吧。」

「真是掃興!」臨走之時,她還抱怨了一句。

不過這樣也好,沒有分出勝負,總算是不負皇后娘娘所托。

就在眾人不願意接近司徒芸,避而遠之的時候,司徒錦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將司徒芸給扶了起來。「大姐姐…大姐姐…」

皇后娘娘看到這個還未及笄的丫頭,居然在眾人都不屑去接近司徒芸的情況下,居然能夠放下平日裡的成見,過去將她的嫡姐扶起來,心中頓時有了一番計較。

這隱世子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起碼這女子的心性不壞。除了長相普通了些,也算是有幾分長處。難怪當時隱世子放下身段,肯跟皇上談條件呢!

如此看來,這個司徒錦還算是不錯的世子妃人選。

「皇后娘娘,今天實在是太掃興了!真不知道你們大龍國是怎麼想的,這樣嬌滴滴的女子,實在是一無是處!」慧玉公主有些嫌棄的說道。

皇后娘娘乾咳一聲,笑道:「也不全是這樣的,你瞧那個司徒錦,不也很厲害嗎?」

慧玉公主眼睛瞇了瞇,心裡十分的矛盾。

照理說,她應該很恨司徒錦的。以為她認識龍隱世子在先,並且早就中意於他。可是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生生從她手裡奪走了她看上的男人,這口氣她實在很難嚥下去。可是經過今日的一番較量,她忽然又欣賞起那個波瀾不驚的女子來。那樣嬌小的身軀,那樣的貌不驚人,卻有著不俗的實力,讓她這個對手都生出幾分敬畏來。這樣的矛盾,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遠處,不少的閨秀已經慢慢的走回大殿了。只有司徒錦還在那裡照顧這昏迷不醒的司徒芸,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真的姐妹情深呢。

「皇后娘娘,那司徒大小姐也太丟人現眼了吧?居然在大夏公主的面前失態,實在是大龍之恥啊!」寧貴嬪就是個喜歡挑事兒的,好像哪天要是不鬧點兒事情出來,就渾身不舒服。

「貴嬪妹妹,有些話還是放在心裡的好,何必說出來呢…」一旁靜坐著,精神有些萎靡的齊妃忽然開口道。

寧貴嬪原本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可是在這位齊妃娘娘的面前,她卻不敢太過放肆。被她這麼一說,便只好閉了嘴,不吭聲了。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她們之間的互動,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TOP


55世子的反常


眾女眷聽聞皇上鑾駕駕到,全都規規矩矩起來。愛豦穬劇

皇后領著一群嬪妃也步下高台,迎了上去。

「臣妾恭迎皇上!」

千姿百媚的美人們跪了一地,聖武帝面帶笑容地上前親手扶起皇后。「平身!」

「謝皇上!」

此時,司徒芸被外界的聲響吵醒,總算是清醒了過來。當看到皇上和諸位大臣們都已經回來了,司徒芸便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整理著裝,生怕失了體面。只是她之前那無狀的行為,早已深入人心,此時再怎麼裝賢淑優雅,都晚了。

司徒錦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的裙子,沒有吭聲,默默地退回到眾閨秀當中,繼續做她的隱形人。

周圍的目光,讓司徒芸感到非常的窘迫。

她就那樣嚇得暈倒,實在是太過丟人了。可是這也不能怪她不是?她可是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哪裡見過那種陣仗,暈過去也是正常的。只是為何大家的目光都那麼的不屑,還處處充滿著鄙夷?

走了兩步,忽然發現裙角處有些不妥,低頭一看,只見那裙擺都黏在一起,還隱約有水漬的痕跡,這讓她很懊惱。

她不記得剛才摔倒的地方有積水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一個早就看不慣她作風的閨秀滿是鄙夷的嘲諷道:「哎喲,司徒大小姐總算是醒了!還真是弱不禁風啊,這箭都還沒有射出去呢,就已經嚇得暈倒了,真是沒有!」

「你…」司徒芸為了保持良好的教養,一肚子的氣只能憋在心裡。

「好了,慕雲妹妹,你也別笑話她了。畢竟人家是太師府的大小姐,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膽子小點兒也是情有可原的!」另一位閨秀也陰陽怪氣的說道,表面上像是在勸說,但那話裡夾雜的嘲諷卻是任何人都聽得出來的。

司徒芸狠狠地瞪著她們,卻不能反駁,那種憋屈的感覺實在是難受。

顯然,這兩人是故意在別人面前說這番話的。如果她被她們激怒,繼而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那麼她就中計了。

見司徒芸竟然沒有還擊,那兩個閨秀就有些悻悻了。

回過頭去看了某個方向一眼,剛才最先出口的女子又繼續挑釁道:「哎呀,司徒大小姐,你這裙子是怎麼了?」

「不過是沾了些水罷了,不勞你們費心!」司徒芸冷冷的回敬著,想要離開卻被二人給攔了下來。

「哈哈…司徒大小姐可能還不知道吧?難道,你就沒有聞到一股很特別的味道?」那個叫嚮慕雲的千金好心的提醒道。

司徒芸本來沒太在意,但是被她這麼一提醒,她忽然就覺得不對勁了。雖然已經開春了,但是天氣依舊陰冷。她雖然傳了不少的衣物,但腿間那涼颼颼的感覺卻絲毫不減,隱約還有一股騷味傳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司徒大小姐似乎是忘記了?」嚮慕雲陰測測的笑著,嫌惡的用帕子堵住了鼻孔。

那個一起的閨秀咯咯的笑著,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以為假裝失憶,就可以抹掉這個恥辱了嗎?這可是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情,多少雙眼睛看著吶…」

司徒芸秀眉輕蹙,不耐煩的說道:「兩位小姐取笑夠了沒?如果沒什麼事,恕我不奉陪了!」

說著,她就要往人群裡鑽。此刻,她穿著濕漉漉的衣裙很是不舒服,想要回到營帳中去換一套乾淨的衣服。

「哎,怎麼就這麼走了呢?」嚮慕雲捂著嘴笑道。

「看起來,她是真的不記得了。哈哈…不過這裡有那麼多的人證,相信不久之後,整個京城都知道這司徒大小姐的醜事了吧?哈哈…」

司徒錦聽著她們的談論,神色淡定,不見任何的羞愧之色。

「咦,司徒二小姐倒是鎮定。司徒家除了這麼大的洋相,你居然還沉得住氣!」對於這個大出風頭的太師府庶女,很多人都是嫉妒的。

原本讓她出場,是為了給她難堪。可是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有那樣出色的表現,還贏得皇后娘娘的誇獎。這大出意料之外的結局,顯然不是她們想要的。

「家姐嬌貴慣了,身子柔弱,自然比不得二位的身強體健。呆會兒那公主若還要接著比試,錦兒一定會大力推薦二位的!」司徒錦也不是軟弱可欺的,別人都送上門來了,她又何必客氣呢。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司徒二小姐,哼!別以為你剛才大出風頭,就可以跟我們這些高貴的嫡女叫板了!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沒半點兒休養!」

「是嘛…」司徒錦抬起眼眸,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整天只知道挖苦人,還喜歡落井下石,我看這嫡出的教養,也不怎麼樣!」

「司徒錦,你敢跟我頂嘴?」嚮慕雲大聲的喝道。

司徒錦佯裝害怕的模樣,朝著別人身後躲了躲。

果然,聽到這邊有人喧嘩,皇上的注意力也給吸引了過來。「誰在一旁喧嘩,還不給朕站出來!」

嚮慕雲聽到那聲呵斥,嚇得一臉慘白。她沒想到,司徒錦這個丫頭居然敢頂撞她這個嫡女,而她一時沒有忍住,居然在天子跟前失了禮儀。

「皇…皇上饒命,臣女知罪!」

聖武帝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嚇得直哆嗦的女子,眼中露出幾分鄙夷來。因為有異國的客人在,所以他才沒打算追究。「退下,別讓朕再看見你!」

一句話,就給她判了刑。

不能再面聖,那就意味著她不可能嫁入皇室,不可能成為封誥夫人!

嚮慕雲臉上的血色褪盡,差點兒都站不起來。

剛才還與她親近的那個閨秀,見她被皇上訓斥,這時候也立馬離她遠遠的,生怕自己也受到牽連。她的這一番舉動,在別人的眼裡,覺得十分可笑。

這就是姐妹之情啊!

司徒錦眼中飽含冷意,撇過頭去,不再看她。

「朕剛才看到這裡挺熱鬧的,皇后在組織什麼有趣的活動?」見殿上鴉雀無聲,聖武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

楚皇后立刻泛起溫柔的笑意,將剛才的比試說了一遍。

聖武帝聽後不禁好奇的問道:「哦?太師府的二小姐,竟然也有這份能耐?」

司徒長風聽到皇帝點名,臉上滿是驚奇。當看到自己的二女兒鎮定自若的站在不遠處,他忽然發現這個不曾怎麼關注過的女兒,似乎比以前看起來更順眼了。

「陛下,這事千真萬確!這大龍王朝的名門閨秀,也就司徒二小姐的騎射還看得過去。」不待皇后回應,坐在下首的慧玉公主就忍不住嗆聲了。

這話裡暗含嘲諷之意,聖武帝不是聽不出來。但是有人能夠壓制住這降國公主的氣焰,他倒是挺感興趣的。

「這司徒二小姐可在?」

司徒錦聽到皇上點到自己的名字,於是從人群裡站出來,規矩的行了個大禮。「臣女司徒錦,參見皇上!」

「司徒錦?這個名字好生熟悉…」聖武帝捋著鬍子說道。

楚皇后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皇上您忘記了?這就是隱世子未來的世子妃,還是您親自下的旨意呢…」

日理萬機的皇帝,記不住一個小小的臣女,也是情理之中的。

經過皇后這一番提醒,聖武帝頓時想起來了。「你就是未來的世子妃?」

「臣女正是太師府二女,司徒錦!」她不卑不亢,擲地有聲的說道。

見她面貌普通,但卻有一股子的韌勁和膽識,聖武帝不由得點了點頭。「不錯,的確有些世子妃該有的模樣。」

「微臣多謝皇上誇獎!」司徒長風也跟著跪下,與有榮焉。

「都別跪著了,起來吧!」聖武帝心情似乎不錯的說道。

司徒錦安靜的起身,然後到司徒長風的身後站好。

「你大姐呢,怎麼不見人影?」等到司徒錦在他身後站定,司徒長風這才問起。

司徒錦抿了抿嘴,道:「大姐姐的衣服不小心弄髒了,回去換了。」

司徒長風不禁蹙了蹙眉,覺得這個大女兒也太沒規矩了。如今皇上在此,她居然還有心情回去換衣服!

相較起來,這個庶出的女兒卻大大的為他爭了光,還得到陛下的誇獎,也不枉費他將江氏抬為平妻,將她晉陞為嫡女,入了族譜。

「皇上,剛才慧玉公主提及和親一事,不知皇上可有人選?」突然,一道嬌滴滴的嗓音在大殿上響起,將眾人的視線拉回了高台之上。

皇后娘娘狠狠地瞪了寧貴嬪一眼,道:「此乃國家大事,寧嬪休得亂說!難道你不懂,後宮不能干政嗎?」

「臣妾知罪,一時口誤,請皇上責罰!」寧貴嬪自覺說錯了話,立刻從桌子後面走了出來,在御前跪下。

聖武帝見是寧貴嬪,不悅的眉頭這才稍稍鬆開。「寧嬪起來吧,朕恕你無罪!」

似乎早料到皇上捨不得罰她,寧貴嬪嬌媚的朝著皇帝陛下送了個秋波,然後挑釁的看著皇后娘娘。「謝陛下寬恕!」

楚皇后極力的隱忍著,半天沒吭聲。

皇上對寧貴嬪的寵愛,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麼?當著群臣的面,寧貴嬪如此失儀,皇上居然連一句重話都沒有!

坐在下面的人,心思便開始運轉起來。

「父皇,今日收穫不小,看來這一年又是大豐收啊!恭喜父皇,賀喜父皇!」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司徒錦抬起頭來,向對面望去。此人不正是英俊不凡的太子殿下嗎?原來,他也是這樣喜歡溜鬚拍馬的人!

她以前怎麼會看上如此虛偽的他的?

「哈哈…皇兒說得好!」聖武帝聽後,哈哈大笑起來。

這的確是個好兆頭!如今大龍國運昌盛,兵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他這個當皇帝的自然也是十分的自豪。

太子撩起明黃色的袍子,瀟灑的坐下,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司徒錦收回鄙夷的目光,不再看這個令人厭惡的男人。這時候,換好衣服一臉清爽的司徒芸回來了。當看到司徒錦霸佔了原先屬於她的位子,臉色就有些難看。

「二妹妹,你是不是記錯了?這裡可是我的座位。」不愧是有教養的大小姐,就算生氣,說出來的話也是這麼的挑不出刺兒來。

司徒錦微微抬頭,假裝不知所措的看向司徒長風,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點兒什麼。

司徒芸見她沒有立刻起身給她讓出位子,心裡更加的窩火。「二妹妹,這長幼有序的道理,你總該知道吧?看到大姐姐我來了,怎麼還不退讓?」

她不大不小的聲音,立刻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司徒錦低下頭去,看不清臉上的神色。眾人看到這個太師府的嫡女竟然如此蠻橫無理,非要逼得自家姐妹抬不起頭來才肯罷休,都不禁搖了搖頭。

「錦兒就坐這裡,芸兒就坐後面吧。」司徒長風有些不耐的的說道。

本來就是她來晚了,居然還如此強行要求錦兒讓位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儘管司徒芸才是嫡女,但是剛才皇上親口誇獎了錦兒,還稱讚她擔當得起世子妃這個頭銜,他自然是要按照皇上的心意行事了。如果順了芸兒的意,虧待了皇上眼裡的貴女,那皇上會怎麼看他,他這太師還要不要當了?

司徒芸沒想到轉眼間,爹爹就向著司徒錦了,自然是不服氣的。「爹爹,自古以來,以嫡為尊。這個位子本該就是我的,二妹妹卻霸佔著不肯起來,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周圍都是看好戲的人,司徒長風感到有些不悅。「你說的是什麼話?!你是嫡女,難道你二妹妹就不是了?你可別忘了,她也是上了族譜的,被宗族承認的嫡女!」

司徒芸氣得哽咽,她沒想到爹爹會為這個她從來都看不起的庶妹正名!

「爹爹…您怎麼能這麼待我!我可是司徒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女,是您明媒正娶的髮妻所生!她算什麼?不過是個妾生的,算哪門子的嫡女!」興許是被氣糊塗了,司徒芸也顧不上什麼場合,就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司徒錦知道司徒芸一直因此事耿耿於懷,處處針對她。但她可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兒,重活一世她絕對不會輕易被她這個大姐給糟踐!

「大姐姐莫要生氣,錦兒這就給你讓座!」說著,司徒錦便像個小媳婦兒似的,戰戰兢兢的起身,身子還一抖一抖的,像極了被欺壓慣了的庶女。

司徒芸見她故意給自己下套子,恨不得上前給她一耳光。可是在司徒長風的面前,她卻下不了手。因為她一向所表現出來的溫柔嫻雅,是爹爹最欣賞的。她萬萬不會為了這麼點兒小事,而破壞了她在爹爹心裡的形象。

狠狠地瞪了司徒錦一眼,司徒芸便以最優雅的姿態落座。

司徒錦低著頭,乖乖的移到後面的座位坐下,半天都沒有抬起頭來。

司徒長風深吸一口氣,很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火,尤其皇上還在。只能不認同的瞪了司徒芸一眼,然後打算等無人的時候再訓斥她幾句。但沒想到,屁股還未沾到椅子,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給籠罩,冰冷如刀子的嗓音在他頭頂響起。

「真沒想到,本世子是如此的不受待見!本世子欽定的世子妃,居然還要給他人讓座!」

司徒長風打了個激靈,差點兒沒嚇得跌坐在地。「世子爺…芸兒,還不站起來,把位子讓給你妹妹!」

司徒芸極不情願的站起來,還想據理力爭。「錦兒妹妹還沒嫁進王府呢,自然是要長幼有序,世子管的是不是有些多了!」

冰冷的眸子射向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龍隱涼薄的嘴唇輕碰。「這麼說來,你是不承認錦兒這世子妃了?」

司徒芸啞然,不服氣的回道:「就算錦兒是未來的世子妃,但在府裡,也依舊是個庶出的。嫡庶有別的道理,世子爺不會不知道吧?」

很好!龍隱的眼眸漸漸沉了下去。

司徒長風意識到這是世子爺要發火的徵兆,立刻將司徒芸給拉到一旁,喝斥道:「休得放肆!還不給世子爺賠禮道歉!」

司徒芸咬著下唇,就是不肯開口。

憑什麼她要道歉?她又沒有說錯,司徒錦本來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若不是皇上的一道聖旨,她連個奴婢都不如,為什麼她這堂堂的嫡女,要這般忍氣吞聲?她就是不服!

龍隱見她那倨傲的模樣,也沒有責罵,反而轉過身去,對皇上一抱拳,說道:「皇上,看來您的聖旨似乎沒什麼威信!臣的妻子,可是您親自指的婚。如今她被人輕視到如此地步,臣真替您寒心。」

見隱世子扯到了皇上,司徒長風額頭上的汗珠就忍不住往下掉了。

「逆女!還不快向皇上磕頭認罪!」說著,他自個兒倒是先跪了下來,不住的磕頭。「都是臣教女無方,請皇上恕罪!」

司徒芸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見他臉上的笑容隱去,頓時也嚇到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認錯。「臣女知罪,請皇上開恩!」

對於龍隱世子的這一番作為,很多人都甚為不解。

這個冷情的世子,據說很是嗜血,是個殺人不長眼的魔頭,就連皇上也對他敬畏三分,不敢輕易得罪。如今為了這麼點兒小事,他居然站出來為那個不起眼的女子鳴不平,這也太不尋常了。

當然,這些人當中,也包括了諸位皇子和皇妃。

「隱世子嚴重了,不就是一個座位嘛,何必如此大動肝火?」太子龍炎眼神閃爍了幾下,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這隱世子一向是個中立派,既不支持他這個太子,也不跟任何皇子結交,獨來獨往,是個極不好惹的人物。可是他的身後是沐王府,握有整個大龍一半的軍權,勢力不可小覷。如果能夠將他納入自己這一邊,對他也是極為有利的。

所以在這個尷尬的時刻,皇上還沒有發話,他便率先出來,想要替他解圍。

龍隱瞥了他一眼,不理不睬,依舊望著聖武帝,等著他的裁決。

太子被漠視,藏在袖中的手不禁緊握起來,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好你個龍隱,虧他還如此看重於他,給他一個台階下,沒想到他居然不識好歹,敢給他擺臉色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聖武帝瞧了一眼這個膽大妄為,卻深得他喜愛的臣子,不由得在心裡歎氣。他這個皇帝當的,難道真的那麼沒有威信?

「司徒愛卿,朕記得你曾經上表,說已經抬了二小姐的生母為平妻,還讓二小姐入了族譜,不知可有此事?」

司徒長風擦了擦冷汗,道:「是,臣的確已經抬了錦兒的身份。」

「那剛才司徒大小姐口口聲聲,說司徒二小姐是庶出的,這又是為何?」聖武帝盯著司徒長風,漸生冷意。

看來,他的確是需要好好管教一下這些臣子了,免得他們越來越囂張,不把他的旨意放在心上。

「臣惶恐…臣一定好好約束她的言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只聽見撲哧一聲,剛才還在看戲的慧玉公主居然笑出聲來。「陛下,這司徒大小姐,是在拿她的妹妹洩憤呢!」

」哦?公主此話何意?「聖武帝有些不解的問道。

慧玉公主笑得十分肆意,說道:」剛才,各位娘娘和千金可是瞧見了的。這司徒大小姐看起來端莊嫻雅,實際上是個膽小怯懦的。在本公主與司徒二小姐比試騎射的時候,居然暈了過去,還嚇得尿了褲子。這麼丟臉的事情,她自然是心情不好了。「

在場的人聽到公主的言論,一個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帶著看向司徒長風這邊的時候,也是充滿了鄙夷。

居然在皇家圍場尿了褲子,這等失禮的事情,實在是很可恥!

司徒芸的臉色瞬間慘白!那個公主剛才一定是在開玩笑吧?她只是嚇得暈倒了,怎麼可能做出那麼丟人的事情呢?她一定是開玩笑的…

感受到周圍的嘲笑聲,司徒芸簡直要瘋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女,是整個太師府的驕傲,她怎麼能這麼丟人現眼?!她忍不住用眼神偷偷的向爹爹求救,希望可以將眾人的視線轉移。

司徒長風也是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的女兒竟然做出這麼丟人的事情?而且還是那個做派優雅,端莊高貴的大女兒?這也太荒唐了!他不信!

」錦兒,公主說的,可是真的?「為了求證,司徒長風只好問了當時在場的二女兒。

司徒錦捏著手裡的帕子,不敢吭聲。

」司徒錦,我沒有如此失態只是暈倒,對不對?「

」你倒是說啊!「

這父女倆都急了。

司徒錦咬了咬牙,點了點頭。」公主說的,都是事實。「

司徒芸只覺得腦子一嗡,如被雷劈了一般。」你…你說謊,一定是你栽贓我的,對不對?!你怎麼能如此狠毒!「

慧玉公主見她不承認,便繼續說道:」司徒大小姐敢做不敢認麼?當時在場的,可不只本公主一人!或者,你想污蔑本公主說謊不成?「

司徒芸瞪大眼睛,望著那嬌蠻的公主,恨不得用眼光殺死她。她為何要當眾揭穿她的醜事?她是何居心?

」公主息怒,臣女不是這個意思!「司徒長風不想把事情鬧大了,只好替司徒芸道歉。

人家雖然是降國的公主,但身份畢竟在那裡,不是他能夠得罪的起的。萬一將來和親的對象是皇子或者親王世子,那他更是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如此失態,他的老臉就掛不住了。

」你這個逆女,居然還有臉出現在皇上面前,還不給我回府去好好反思?!「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這件事給掩蓋過去,等風聲過去。

周圍的指指點點,讓她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她的一世英名,就這麼毀了,她真的很不甘心!她來這裡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她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離開?唯一能夠留下來的辦法,就是讓司徒錦幫她求情了。

可是一想到要向這個處處不如自己的女人乞求,她的心就好恨好恨。」二妹妹,你幫幫大姐姐吧?姐姐不能就這麼回去,否則,姐姐以後要怎麼做人?「

她一定要一雪前恥!

晚上行宮有晚宴,正是各家千金表現的大好機會。只要她表現出色,這些微不足道的小錯,別人一定能夠忘記的!她這樣想著。

司徒錦微微抬起頭,有些惶恐。」大姐姐,這是爹爹的決定,錦兒如何能夠做主…「

」二妹妹你最是菩薩心腸,你就幫大姐姐求求爹爹,讓我留下來吧?「司徒芸知道她不想幫自己,但是她相信這麼多人看著,司徒錦也不好拒絕她的。

作為未來的世子妃,這點兒肚量都沒有,是會被人恥笑的。

果然,司徒錦猶豫了一會兒,便向司徒長風開口了。」爹爹…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諒她這一次吧!「

司徒錦自然是不會讓司徒芸這麼輕鬆的離開,她還沒有徹底的被打擊,她怎麼會放她走呢?所以司徒芸低下頭放下架子懇求她的時候,她就來了個順水推舟,假裝好姐妹,替她說了話。

司徒長風長歎一聲,不得已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司徒芸知道,他這是默許的意思,臉上頓時喜笑顏開。看來,在爹爹心裡,她還是最疼愛的女兒,不然也不會答應她留下來。

這樣想著,司徒芸那虛榮心就又膨脹起來。

聖武帝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心中早有了定奪。」眾位愛卿,今日獵得了不少的野物,不妨就讓御廚做一頓野味,也好犒勞犒勞自己,如何?「

」皇上聖明!「眾人這才把注意力轉移,都恭敬的拜倒在地。

」吩咐下去,申時大擺筵席,分享這些美味!「皇帝難得心情好,又不用處理政務,自然是要歌舞昇平一番。

隨侍的太監立刻將皇上的諭令傳達了下去,只等著傍晚時分開宴。

」陛下,慧玉聽聞隱世子文武雙全,琴藝更是一流。不知道本公主有沒有這個耳福,可以聽到隱世子親自演奏的妙曲?「

龍隱在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恨不得將這個公主給一掌拍死。要聽他彈奏,簡直癡人說夢!

」哦?朕還不知道隱世子還會彈奏古琴…「聖武帝望了龍隱一眼,沒有直接下令,而是給了他選擇的權力。

龍隱沒有否認,但是也沒大方到任人差遣,逕直走回他的坐席。

司徒錦聞聲抬起頭,望向那個一身黑衣裝扮男子,心裡充滿了好奇。他居然還會彈琴?這慧玉公主又是從何而知的?

被她打探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龍隱拿起酒壺,自斟自飲起來。

慧玉公主見他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心裡有些鬱結。她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不起眼的丫頭,為何他總是對她這般冷漠?

」隱世子為何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本世子不記得與公主有任何交情!「

一個人熱情似火,另一個卻冷如寒冰,一來二去那慧玉公主就有些沉不住氣了。」龍隱,你不要太過放肆,再怎麼說我也是大夏的公主,是陛下的客人!「

」公主也別太張狂,這裡是大龍,而非你的大夏!本世子也不是無名之輩!「龍隱重重的放下酒杯,冷冷的說道。

慧玉公主氣得雙頰通紅,眼中隱含淚意。

」隱世子,你也真是的。如此佳人,你也捨得讓她難過?「說話的,是皇帝的第三個兒子,莫妃之子龍駿。

這是一個溫文爾雅翩翩貴公子般的皇子,身材頎長,相貌更是無可挑剔的俊美,與他那母妃同樣屬於魅惑人心的禍水一類。

」三皇子如此憐香惜玉,不如就由三皇子演奏一曲,為公主助興吧!「龍隱不冷不熱的說著,將這個燙手山芋推給了他。

龍駿神色變得飛快,快的讓人捉不住。但是即使再快,司徒錦還是注意到了,他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儒雅呢!

果真是皇室子弟,擅於偽裝。

司徒錦撇開目光,繼續神遊。

」駿也想好好表現一番,奈何技不如人,就不在隱世子面前班門弄斧了。「說完,他便安靜的坐了下來,不再開口。

太子看向這個三弟,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站出來為那公主說話,但是他這個舉動,卻讓他產生了懷疑。該不會這個一向為他是從的三弟,也開始有異心了吧?

龍駿接收到龍炎警告的眼神,不著痕跡的低下頭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卻站了起來,對著聖武帝鞠了一躬,道:「父皇,既然公主如此有興致,不若就由兒臣來開個頭好了。這裡有不少的才子佳人,個個都是出自名門,相信夜拋磚引玉之後,他們會有更好的表現。」

聖武帝見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年,臉上滿是笑意。「老五你又坐不住了是吧?也好,那你就做個表率,也好讓眾人給評評,你那所謂的才藝!」

皇帝的話音剛落,不少的人便開始笑了起來。這龍夜的確是個很會活躍氣氛的,他總是有無數的奇怪想法,總能逗得大家歡樂開懷。

五皇子龍夜也不客氣,走到大殿中間,然後從衣袖裡拿出一塊帕子來。「今日,夜就為大夥兒表演一個奇幻術好了!這可是我遊歷的時候學到的新奇玩意兒。」

說著,他將那塊普通的帕子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一番,然後將它輕輕地蓋在了自己握成拳的手上。「大家可看好了,剛才我的手裡可是什麼都沒有!」

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他轉了一圈,然後猛地將手裡的帕子給扯了下來。令人驚奇的是,一隻鴿子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哇…這是怎麼做到的?剛才明明什麼都沒有!」

「真是太神奇了!」

當所有的人為之感歎的時候,司徒錦卻彎起唇角笑了。就這樣的市井把戲,居然將他們唬得一愣一愣的。這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那鴿子早就在他的袖子裡藏著了,他不過是手法快,沒有被人看到而已。

「好好好,真是精彩!」聖武帝被逗得哈哈大笑。

皇后也嬌嗔的說道:「夜兒,你不好好兒的跟著師傅學武功,這些民間的雜耍倒是學的有模有樣!」

「母后,您也知道兒子不是學武的料。與其浪費時間在那枯燥的事情上,還不如多學一些小把戲,也好讓父皇母后開心!」龍夜嬉皮笑臉的走上前,說笑著。

「你呀…「聖武帝看著這個小兒子,真是又愛又氣。

夜兒是他最小的兒子,也是他最疼的兒子。他從小就沒有了母親,是由齊妃一手帶大的。可是他卻沒有一點兒自卑,一直都樂觀的活著。他天資聰穎,個性開朗,原本是個很不錯的皇位繼承人,可惜他從小到大都比較貪玩,對帝王之術根本不感興趣。久而久之,他也就對他不再抱有希望,而只是將他當成是開心果,看著他開心就好了。

「父皇,兒臣還會很多戲法兒哦…」龍夜笑著,又將那白色的帕子蓋在了手上。

這一次他會變出什麼樣的東西來呢?大家都好奇的等著。

龍夜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將手上的帕子給掀開。但在那一刻,帕子下寒光一閃,一柄匕首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等到眾人驚訝出聲的時候,龍夜已經撲向了聖武帝。

「來人啊,護駕!」一旁伺候的公公見龍夜居然行刺皇上,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侍衛們半天才反應過來,此時趕來救駕已經來不及。眼看著那匕首就要刺到聖武帝的身上,一股有力的罡風撲來,將匕首偏移了幾寸,讓聖武帝躲過了一劫。

「混賬!你竟然敢行刺朕!」不知道是不是太過驚訝,聖武帝居然坐在那裡,動彈不得。

「皇上小心!」周圍前來救駕的,大聲喊道。

司徒錦看到這一幕,心也是跳個不停。

這行刺之人,絕對不會是真的龍夜!據外界傳聞,這五皇子是個極為孝順之人,品格高尚,怎麼會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想必此人一定是易容成五皇子的模樣,精心策劃的這一刺殺吧。

因為有刺客,所以大殿之上都亂成了一團。

膽子小的人全都慌亂的四處奔跑,生怕跟著遭殃。司徒錦也謹慎的盯著那高台之上的搏鬥,不敢輕易涉嫌。

此時,從外面又湧進來一批黑衣人,個個都拿著大,看起來十分的凶狠。

「殺了狗皇帝!」

「殺呀!」

不少來不及躲開的,全都成了刀下亡魂,死狀可怖!

司徒錦心跳個不停,努力尋找著避難所,她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做了替死鬼。她還有大仇未報,還有娘親弟弟在等著她看護,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死掉呢?

跟隨在她身側的司徒芸此時卻異常的鎮定,她一雙如水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司徒錦,一刻都沒有放鬆。

從剛才刺客被發現的那一刻,她就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一個光明正大除去司徒錦這個賤丫頭的好機會!這麼混亂的場面,相信死個把人也是很正常的。畢竟現在大家最擔憂的只有自身的安全,哪裡會管別人。只要她抓住時機出手,司徒錦必死無疑。

到時候,把這些過錯往那些刺客身上一推,那她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想到這裡,她嘴角慢慢的翹了起來,看向司徒錦的眼神就更加的怨毒了。這一次,她一定可以成功除去司徒錦了。


TOP

56大小姐被太子嫌棄


大殿之上一片混亂,尖叫聲打鬥聲此起彼伏,真真是叫人揪心。愛豦穬劇在這種危機的境況之下,司徒錦絲毫不敢大意。畢竟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她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本事,可以制止這種刺殺,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護駕,護駕…」

高台上,那些身穿黑色衣服的刺客來了一波又一波,不斷地撲向那萬人之上的帝王,嚇得宮女太監們不斷地呼救。

眼看著那尖刀就要刺進聖武帝的前胸,龍隱立刻放棄與人糾纏,及時趕到了皇帝的身邊,替他襠下了那致命的一擊。「保護皇上和娘娘們先暫避後殿!」

龍隱冷著一張臉,果斷的作出了判斷。

那些還在猶豫的侍衛們聽到他下令,立刻將聖武帝和其他妃嬪護送著往後殿而去。

那些黑衣人見皇帝被救,下手愈發的狠了。原先那些到處誅殺大臣的刺客,全都放棄了身邊的獵物,朝著龍隱圍了過來。還有不少的人,尾隨著皇帝的侍衛而去,想要做最後的拚死一搏。

這些殘暴不仁的黑衣人,一看就是死士。他們一旦出動,就是至死方休。不達到目的,他們同樣是死路一條。所以此刻拼了性命,也要將聖武帝斬殺。

儘管御林軍也出動了,但是面對這些不怕死的高手,實力懸殊還是頗大。眼看著宮廷侍衛就要堅持不住,龍隱只得放棄外邊的廝殺,飛身前去護著聖駕。

「真是膽大妄為!」聖武帝雖然有些狼狽,身上的袍子也被扯得微皺,但帝王的氣勢還在那裡。

「皇上…臣妾好怕!」後宮的一般嬪妃們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全都嚇得六神無主了。尤其是那個小家小戶出身的寧貴嬪,恨不得撲倒聖武帝的懷裡,以尋求庇護。

皇后娘娘冷眼瞧了那寧嬪一眼,心中憤然。都什麼時候了,這個賤婢居然還想著勾引皇上,真是可惡至極!

而從始至終,沒有驚慌失措的,就只有齊妃娘娘了。她本就身子弱,早將性命置之度外,所以這樣的情境之下,她反倒是最冷靜的。「皇上,臣妾會一直陪著您的…」

聖武帝望了望身邊的這幾個女人,最終還是把視線落在了一臉蒼白的齊妃臉上。「愛妃,你的身子可還撐得住?」

面對皇帝柔情的詢問,眾妃子全都深吸一口氣。

果然,這薑還是老的辣!齊妃果然是皇上的心頭肉,不管在任何時候,首先最先關注的,還是她!

寧嬪緊咬著下唇,憤恨的瞪著這個病怏怏的女人。憑什麼她就可以得到皇上全心全意的照顧,而聖寵一時的她卻在此刻被忽略了,她不服!

狠下心來,寧嬪悄悄利用護甲上鋒利的尖端在如玉的胳膊上使勁兒一劃,頓時流血不止。「皇上,臣妾受傷了…」

看著寧嬪可憐兮兮的模樣,眾妃子臉上露出不屑。

居然用苦肉計,真是夠賤的!可是就算她們再嫉妒,也做不來那些。畢竟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都有著自己的驕傲。

「皇上…」寧嬪見皇帝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頓時眼眶就更紅了。

齊妃看了一眼寧貴嬪,便笑著對聖武帝說道:「皇上,寧嬪妹妹受傷了,還是先召御醫吧?」

「還是齊妃姐姐想的周到…」莫妃見機插話道,不甘被人忽視。

齊妃沒再開口,神色依舊淡然。

皇后見狀,正準備吩咐宮女去宣召御醫,卻被皇帝給喝止了。「這種情況之下,外面早已亂成一團,到哪裡去找御醫?先給寧嬪止血,一會兒再宣召御醫不遲。」

說完,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這群女人身上,一雙幽深的眸子盯著不遠處的黑衣人刺客,閃爍不定。

鬼鬼祟祟的司徒芸,一邊小心地躲藏著刺客,一邊注意著司徒錦的一舉一動。儘管她也是個嬌滴滴的官家女子,但此時刺客全都湧向了皇上和后妃們,她的一顆心就安定了下來,一心想著如何不知不覺的將司徒錦給處置了,再弄成意外的樣子,這樣大家就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了。

離她不遠的司徒錦,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周圍的不對勁,一雙澄清的眸子,始終在一個人的身上。

看著他與那些刺客近身搏鬥,她的心就莫名的緊張。雖然知道他的本事,但是那些刺客不要命的做法,卻讓人膽戰心驚,讓她不由得為他擔心。

「司徒小姐,這裡太危險了,不如由本殿護送你去安全的地方躲避吧?」不知何時,太子龍炎來到了她的身邊,而他身後跟隨著十幾個身強力壯的侍衛。

司徒錦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才想起來行禮。「臣女多謝太子殿下護惜之情…只是…如今情勢危急,臣女的性命微不足道,殿下應該去護駕才是明智之舉。」

聽了她一番言辭,龍炎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作為一朝太子,自然是要以江山為重。可是那些刺客如此兇猛,他的這些侍衛如何是他們的對手?與其白白前去送命,倒不如趁此機會,來個英雄救美,也好讓這個女子對他感激不盡,將來在龍隱世子面前,他也好承一份恩情。

可是這個女子,簡直不知好歹,居然敢違背他的一番苦心!

司徒錦雖然不知道這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但過去的種種記憶,讓她對這個男人早就看的透徹,也不想與他再有瓜葛,故而冷漠以待。前世,他不但沒有相信她,為她求情。反而不分青紅皂白,治了她的死罪。這個仇,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

「太子殿下,救命啊…」

一直在一旁靜觀其變的司徒芸,見到太子龍炎忽然靠近,先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繼而改變了想法,打算先勾搭上這個夢寐以求的男人,再來收拾司徒錦這個賤人。於是假裝將衣服和頭飾弄亂,然後從身後的柱子後面跑了出來。

「殿下,救命啊…」人剛到龍炎的面前,司徒芸便假意昏了過去。

龍炎一向是個憐香惜玉的,見一個大美人暈倒,立馬就伸手過去扶。雖然不太記得這個女子是哪一家的千金,但是能夠出現在這圍場的,身份一定不會低到哪裡去。所以心思在千轉百回後,終於還是打算暫時放棄了司徒錦,改為去救護那個美貌的司徒芸了。

「醒醒…來人,宣御醫!」龍炎見她昏迷不醒,便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

那些侍衛都是他太子府的侍衛,自然聽從他的命令,乖乖的去人群中找人了。而司徒錦也稍稍鬆了一口氣,便打算離開。「多謝太子殿下體恤,臣女還要去尋太師大人,臣女的大姐姐就交給殿下了。」

說完,也不給龍炎拒絕的機會,便朝著別處而去。

龍炎暗暗咬牙的同時,也想起了懷裡的這個女子。當日在太子妃甄選的時候,他似乎還稱讚過她的美貌。沒想到後來,他的母后居然將司徒芸的名字從太子妃的人選中去掉,讓他深感遺憾。可是既然是皇后娘娘做主,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暫時放下這個美人了。

如今美人在懷,龍炎卻覺得當初的那種悸動似乎淡了不少。儘管司徒芸依舊美麗,可是想著剛才慧玉公主所說的那些話,他就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是喜好美人,可是一個當眾出了醜的美人,可不在他的考慮之列。他是未來的儲君,如果讓人知道他喜歡一個不知禮義廉恥的女子,那他的威信何在?

想到這些,他便將司徒芸給放了下來,交到一旁侍衛的手裡。「等御醫診斷之後,立刻送回司徒大人身邊。」

話音剛落,司徒芸便悠悠轉醒。她怯怯的伸出手,拉著龍炎的衣袍,輕聲的道:「太子殿下…臣女害怕…」

司徒芸自然不知道這太子殿下是怎麼想的,只知道一味的裝可憐博同情。

看著這樣如花似玉卻碰不得的美女向自己撒嬌,龍炎心情煩躁不已。「本殿還要去護駕,來人,扶司徒小姐下去歇著。」

不給司徒芸任何機會,龍炎便大步的朝著後殿去了。

此刻,想必那些刺客已經被龍隱殺的差不多了,也該是他出場的時候了。這樣想著,龍炎腳步便又加快了幾分。

最後一個刺客被斬殺在眼前,聖武帝的神色總算是緩和了不少。

「父皇,兒臣救駕來了…」就在此時,龍炎帶著身後的十幾個侍衛闖進了後殿。

聖武帝眉頭微皺,沒有任何的表示,反倒對龍隱吩咐道:「將這些人拖下去,別髒了朕的宮殿!另外,去查查這些刺客的身份。」

龍隱抱了抱拳,出去了。

龍炎愣著當場,臉色有些尷尬。

皇后見到兒子衣冠整齊,臉色紅潤,心裡稍微安定了些。「炎兒,你可有受傷?」

「兒臣不曾受傷,讓母后受驚了!」龍炎見討不了皇帝的喜歡,只好轉移目標,向皇后獻媚了。

皇后娘娘就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先是好好地檢查了他一番,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道:「還好,還好…本宮的炎兒無事…」

「母后…」龍炎立刻扶著皇后在一旁的椅子裡坐下,做起了孝順兒子。

聖武帝卻是個火眼金睛,沒有被他的這番行為所感動,而是大聲的質問道:「剛才刺客來刺殺朕的時候,你幹嘛去了?」

龍炎心裡咯登一下,有些膽怯的回道:「父皇…兒臣…兒臣帶著侍衛與那些刺客做殊死搏鬥,耽誤了救駕,還望父皇恕罪!」

皇后聽了兒子這番話,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好險好險…幸好炎兒你本事大,否則本[www奇qisuu書com網]宮可要怎麼活…」

說著,皇后娘娘竟然掉下幾滴淚來。

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寧嬪卻在此時開口了。「咦,太子殿下和侍衛的衣服乾乾淨淨的,不見任何的血跡,不像是…」

所有的目光頓時齊刷刷的落到太子龍炎及其侍衛的身上,意味深長。

聖武帝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這樣睜眼說瞎話,他如何能不生氣?他堂堂大龍的太子,居然是個貪生怕死的,這叫他的顏面何在!

「母后…」太子龍炎不斷地向楚皇后求救。

楚皇后也是一臉的蒼白,只得將苦水往肚子裡吞。帝王本就是多疑的,如今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這個母儀天下的皇后,也跟著感到自慚形穢。

「你們下去歇著吧,本宮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皇后都下了逐客令了,嬪妃們也就不便繼續逗留,只得恭順的請了安,退出了殿宇。而寧嬪離去之時,還頗為得意的哂笑了笑,為剛才自己機靈的頭腦歎服不已。

一場虛驚過後,便是皇帝的勃然大怒。皇家圍場居然進了刺客,這等事要是傳出去,那豈不是會被別的國家笑死!

「你們是怎麼盡忠職守的?居然讓賊人混進來!」

「都是臣的疏忽,讓那賊子混了進來,望皇上開恩!」負責戍守圍場的四品都尉路大人頭皮發麻的從列隊中站出來,匍匐在地。

聖武帝看了看這個留著山羊鬍子的男子,覺得陌生。「你是何人?官居幾品?朕為何覺得你眼生的很!」

那路大人一邊抹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回答道:「臣…臣乃四品都尉路正弦!」

聖武帝眉頭微蹙,他身旁隨侍的大太監便湊上前去,在他耳邊耳語道:「此人是太子殿下提拔上來的,乃太子府中路側妃的兄長。」

皇上問起這路正弦來歷的時候,龍炎就有些站不住了。此刻被皇帝的目光掃到,更是不敢抬起頭來。

這路正弦正是他頗為寵愛的路側妃的娘家人,有一次在路側妃處歇下之時,經不起她的一再懇求,所以就向兵部推薦了此人。那兵部尚書本是個左右搖擺不定之人,見是太子推薦的人,便將此人安插到了圍場來,做了都尉。

如今皇帝險些被刺,他自然是脫不了關係。

「父皇,兒臣一時不察,識人不清,請父皇責罰…」為今之計,只有棄車保帥。

龍炎這一番解釋,並沒有博得聖武帝的信任,反而對這個兒子厭惡起來。因為還依仗著楚家來平衡朝中的勢力,原先他還有對他的言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個兒子越來越不像話,真讓他失望到了頂點。

「皇上,此事與太子殿下無關,都是那賊人太過狡猾,扮成五皇子的模樣混了進來…」太子一黨的官員見情勢於太子不利,全都站出來為他求情。

「是啊,皇上…太子殿下只是一時不察,並無大錯,請皇上明察!」

聖武帝看著這些臣子,心中煩躁不已。

平時讓他們拿主意的時候,一個個都悶不吭聲沉默是金。如今自己的靠山受到了威脅,他們就知道站出來了。

「都給朕閉嘴!在此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一頓呵斥,立馬就讓那群人乖乖的閉了嘴。

相對於太子一黨的吵鬧,三皇子一黨就更加的沉穩了。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三皇子龍駿便緩緩地站了出來。「啟稟父皇,那賊子易容成五皇弟,混進圍場來,真是其心可誅。只是到現在都不見五皇弟現身,兒臣恐他有不測,自請前去尋找。」

誰都知道皇上溺愛自己的小兒子,如今三皇子將五皇子抬出來,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只不過他這投其所好的一番話,果然立刻引起了聖武帝的關注。

「駿兒說的不錯!你趕緊帶人去找,務必要將你五皇弟找到!」聖武帝溺愛幼子,自然是恩准了他的請求。

龍駿見聖武帝給予了他信任的眼神,心裡頓時一陣歡喜。「兒臣謹遵父皇的旨意!」

說著,便大步踏出了行宮,帶了大隊的人馬出去尋人了。

原本他還小小的擔心了一下,等得到了皇帝的恩准,這才放了心。畢竟龍夜深得聖武帝的喜愛,他就這樣將龍夜給牽扯進來,萬一皇帝誤解了他的意思,那還不治他一個污蔑皇弟的罪名?

好在皇帝沒有想到另一層意思上去,只是派了他去尋人。如此一來,他既在聖武帝面前表現出了兄弟情深,讓父皇對他高看一眼,也獲得了表現的機會,贏得了一部分人的尊重和支持。

至於龍炎,經過今日一事,早已失了民心,那太子的位子岌岌可危。

想到以後可能扳倒太子,龍駿的臉上的笑意就再也掩藏不住。他隱忍了這麼多年,像隻狗一樣在太子身邊受盡了委屈,今日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看著龍駿離去的身影,龍炎一雙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好一個龍駿!竟然借此機會博出位,真夠可惡的!

「太子殿下,看來這三皇子並非池中之物啊…」太子身邊的謀臣見到這一幕,不禁暗暗為他擔心起來。

三皇子龍駿這麼些年來,一直周旋在太子周圍,鞍前馬後恭敬有加。但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卻冒出頭來,不僅沒有為太子說上一句話,還在皇帝面前爭取到了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如此看來,這個三皇子還真是不簡單!這麼多年的隱忍,豈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此人必定會成為太子繼位的最大阻礙!

龍炎聽了這些幕僚的話,心裡便有了計較。龍駿如今敢明目張膽的跟自己對著幹,看來是留不得了。

眼中的陰狠一閃而過,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來人,撤去路正弦的都尉之職,貶為庶民,永世不得錄用!」將心中的憤怒發洩了出來,聖武帝的心情漸漸平復。

龍炎的心突突跳個不停,冷汗直流。不過慶幸的是,皇帝並沒有因此遷怒於他。

「著人將遇害者送回去,好生安撫其家屬…」聖武帝也算是一代明君,處事沉穩,恩威並施。

提到那些無辜慘死的人,不少人的眼眶又開始泛紅。「皇上英明!」

聽慣了這些奉承的話,聖武帝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喜悅,而是擺了擺手,道:「都下去吧…」

於是一干人等跪伏在地,三呼萬歲。

看到龍隱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人前,司徒錦總算是安了心。正打算回營帳中稍作休整,卻不想被司徒大小姐給叫住。

「司徒錦,你跟我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你說!」

司徒錦不知道司徒芸想幹什麼,但她這位嫡姐絕對沒安好心。想起臨走時朱雀所說的話,她便起了戒備之心。「妹妹我今日受了驚嚇,身子極為虛弱。大姐姐有什麼話,不妨就在此說吧。」

大庭廣眾之下,她量司徒芸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

司徒芸見她不肯上當,頓時就翻了臉。「二妹妹這是何意?難道還怕我這個做姐姐的吃了你不成?」

司徒錦望著她,久久不語。

司徒芸被她的眼神給瞧的不自在,有些羞憤。「二妹妹眼看著就要及笄,也快要嫁入沐王府了,所以連我這個嫡姐的話也不聽了麼?」

「不敢。」司徒錦淡淡的回應。

「那你還不跟上?」司徒芸說完,便不給她回絕的機會,逕直離開了大殿,朝著左邊的走廊去了。

司徒錦歎了口氣,為了不給人拿捏住把柄,只好跟了上去。

經過崎嶇蜿蜒的走廊,司徒錦總算是尋到了司徒芸的身影。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之時,殘陽倒影在碧綠的湖水之中,顯得格外的美麗。

司徒芸佇立在那綠水湖畔,不知在想些什麼,竟然連司徒錦靠近都沒有察覺。司徒錦小心翼翼的防範著,慢慢的靠近她。「大姐姐叫我到這裡,究竟有何事?」

司徒芸聽到她熟悉的聲音,這才回過頭來,神秘的一笑。「呆會兒,你就知道了!」

見到她臉上的笑意,司徒錦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既然大姐姐不肯說,那恕我不奉陪了!」被那抹不善的眼神給盯著,司徒錦就算是再好的脾氣,也被消磨掉了。

正打算就此離去,但沒想到司徒芸突然朝著她撞過來,並大聲的喊道:「二妹妹,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竟要如此羞辱於我!」

司徒錦以為她要推自己進湖裡,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將她給推開。「大姐姐,我何時要害你!」

司徒芸被她的那股推力逼退了兩步,眼看著就要掉下湖去。「救命啊…二妹妹,你不要害我,我以後再也不會碰你的東西了…」

聞聲而來的眾人看到這幅情景,自然是將司徒錦想成了一個心眼狹窄又心狠手辣的歹毒女子。

司徒芸本來離湖邊還有幾步的距離,但為了取信於人,徹底將司徒錦給扳倒,於是假裝害怕的一再後退。「二妹妹,你不要過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司徒錦蹙了蹙眉,總算是清楚司徒芸的意圖了。

她這是想陷害自己呢!

哼,只是這點兒把戲她還沒有放在眼裡。她想要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來博取同情,她偏偏就不讓她如意。

想到這裡,司徒錦就拿定了主意。

司徒芸見司徒錦絲毫沒有出聲辯解,忽然覺得她一個人在這裡唱戲,似乎還不夠。於是一咬牙,打算摔進湖裡,把她的罪過給落實了。

庶女逼得嫡女求饒落水,這橋段要是傳到別人的耳中,司徒錦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司徒芸臉上雖然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但嘴角卻隱含笑意。司徒錦,我看你要如何來洗脫這嫌疑!

身子往後悄悄的退了一大步,司徒芸假裝驚慌失措的向後倒去。「啊…。救命啊…」

周圍旁觀的不止那些千金小姐,還有不少的皇家侍衛和青年才俊。她這一摔下去,必然會有人下去救她,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擔心。

想著自己的計謀得逞,司徒芸便忍不住輕蔑了笑了起來。

她快司徒錦的動作更快!

在眾人的一陣驚呼之中,司徒芸被司徒錦一拉一扯,便摔倒在湖畔的草地上,而她自己卻支撐不住身子,直挺挺的摔進了冰冷的湖裡。

既然是演苦肉計,那麼她也不會輸給司徒芸!

「呀,有人落水了!」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是那二小姐逼著大小姐嗎,怎麼掉下去的卻是司徒二小姐?」

「看來,又是司徒大小姐在演戲了!想想看,做了那麼丟人的事,又被皇上訓斥了一頓,肯定恨透了處處比自己優秀的庶妹吧?」

「就是…這司徒大小姐真是太小心眼兒了!雖說是庶出的妹妹,但也不至於這般迫害吧?」

司徒芸聽到那些流言蜚語,早就有些無地自容了。

她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好戲,居然被司徒錦給輕易的破解,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這司徒錦運氣未免太好了些!

不過,看著司徒錦在那冰冷的湖裡沉沉浮浮,她的嘴角又不自覺的彎了起來。哼,這麼冰冷的水,就算不將她淹死,也會凍死。她巴不得司徒錦再也爬不上來!

「不好了,司徒二小姐落水了!」當這個消息落入龍隱的耳中之時,眾人已經尋不到世子爺的身影了。

司徒錦努力調整著呼吸,等待著救援。

雖然她會一些水,但是這湖裡的水太過冰冷,她才呆了一會兒,就已經覺得四肢麻木,有些不聽使喚了。

可是為了讓戲演得逼真一些,她還是假裝不會水,揮舞著雙手在水裡撲騰了幾下。「救命…救命…」

周圍巡邏的侍衛聽到有人呼救,便立刻放下手裡的武器,脫去沉重的盔甲跳下水去。他們的職責所在,不得已而為之。

可是這在司徒芸眼中看來,卻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你們…不准你們靠近我二妹妹…男女有別,你們想毀了她一輩子嗎?」

那些侍衛游了一半,有些遲疑的停下了。

司徒錦一邊在心裡咒罵司徒芸的卑鄙,一邊時刻警惕著。如果真的讓那些粗魯的侍衛將她救起,那與她的聲譽而言,將是致命的打擊。

看來,她還是得想別的辦法自救才是。

「求求你們,去找會水的宮女嬤嬤來,一定要救救我二妹妹啊…」司徒芸唱做俱佳的在一旁哭喊著,表現的好像個大度的姐姐。

眾人皆是一愣,繼而有些人開始張羅著去尋人了。

司徒芸正暗暗得意之時,忽然一陣風掃過,將她狠狠地撞向了地面。緊接著,臉頰上傳來一陣劇痛,讓她齜牙咧嘴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我的臉好痛…」

那股風正是龍隱世子急迫的身影,只不過當聽到司徒芸那矯情的話語時,他心中怒意一起,便狠狠地將她推了一把。

眼尖的他,就算是急速運動著,可還是留意到了那早地上突起的石塊兒。

那狠狠地一撞,恐怕司徒芸那張引以為傲的臉蛋兒就要遭殃了!

果然,在司徒芸掙扎著爬起來之時,圍觀的人群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真是可惜了那張臉…」

「嘖嘖嘖…就這麼破相了…」

「平日裡總是仗著自己長得美就時常欺負咱們,哼,我看她以後來有什麼資本出來炫耀!」

有人感歎,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惋惜,也有人置若罔聞。反正不關自己的事,她們就可以漠視掉。

司徒芸一隻手捂著臉,感覺到臉上的濃稠和淡淡的血腥味,整個人都懵了。

「不會的…不會的…」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著自己,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她的臉還是好好的,只是沾了些水珠,一定是這樣的…

而此刻在水中凍得快要抽筋的司徒錦就沒那麼舒服了。周圍冰冷的水一次又一次將她淹沒,讓她感到呼吸困難。凍僵的四肢一直在努力的劃著水,想要堅持到宮女或者嬤嬤來救她。但是這時間一長,她就精疲力竭了。

畢竟是養在深閨的女子,哪裡經受過這般的折騰。即使司徒錦比一般的人體質好,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她也只是一個弱小的女子。

「救命…」她艱難的吞嚥著嘴裡的湖水,企圖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還沒有將那些人除去,還沒有幫娘親奠定太師府的地位,還沒有看到弟弟出生,她怎麼可以就這麼死去?她怎麼能讓司徒芸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得逞?她怎麼能夠讓娘親為她傷心?

不行,她一定要活著。

這樣想著,司徒錦就有了些力氣。

「錦兒…」一聲急迫的呼喊聲,再次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些。

司徒錦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由遠及近的男子,眼中露出了幾分感動。他來救她了!他來救他了!他不是太子,沒有丟下她,他沒有!

激動之餘,司徒錦也失去了最後一點兒力氣,逕直沉了下去。

龍隱心裡一慌,立刻加快速度朝著司徒錦陷下去的方向游去。

司徒芸狠狠地瞪著那湖上的兩人,拳頭握得死緊。該死的司徒錦,該死的龍隱,居然毀掉她傲人的容貌,這個仇她一定要報!龍隱心焦的游到司徒錦下沉的位置,然後深吸一口氣,也跟著沉入水中。

「啊…沉下去了…」周圍旁觀的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最好都沉下去,上不來!司徒芸陰狠的在心裡詛咒著。

龍隱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漸漸沉入湖底的女人,心被揪痛了。他從來都不曾有過這種感受,哪怕是被人狠狠的刺傷一刀,他也不會覺得痛。可是在面對這個女子的時候,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一個猛子下去,司徒錦依舊近在咫尺。

健臂一伸,將那個嬌小的人兒擁入懷中,龍隱這才安心了一些。可是看到她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的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想著從書上看來的呼吸救人之術,龍隱忽然臉上一陣火熱。

儘管司徒錦是他未來的娘子,可如此的親密他還是有些不太自然。但是危急時刻,他也顧不上許多,一門心思只想著救人了。

慢慢的收緊手臂,將那個嬌弱的讓人隱隱生憐的女子擁緊,龍隱微微閉了眼,將自己冰冷的唇貼了上去。

當兩片唇壓上她的柔軟處,龍隱忍不住睜開了眼。

這種美好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

輕輕地撬開她緊閉的唇,靈活的舌竄進她的檀口,他努力調整著彼此的呼吸,將深厚的氣息渡入她的嘴裡。

司徒錦只覺得胸口悶得慌,迷迷糊糊之間,感到有溫熱的氣息襲來,胸口的不適感立刻舒緩了不少。為了抓住這顆救命稻草,她不由得伸出手去,將那溫熱的熱源摟得死緊。

感受著她的雙手纏上了他的腰部,龍隱激動地差點兒岔了氣。好在他的內力深厚,很快就穩住了身子,繼續著這令人臉紅心跳的呼吸之法。

司徒錦緩緩地睜開眼,看見的便是一張放大的俊臉。而這個人,正親吻著自己。

心裡一害羞,司徒錦便試圖推開他。可是活動了一下四肢,卻驟然發現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紅了臉,讓他繼續為所欲為了。

而在岸上的人,見龍隱世子爺跟著沉了下去,頓時亂成一團。

「哎呀,世子爺怎麼也跟著跳下去了?」

「都這麼久了,怎麼還不上來,該不會是…」

司徒芸聽到那些猜測,嘴角隱含笑意。但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姐妹情深,便假裝嚶嚶哭泣了起來。「二妹妹…大姐姐對不住你啊!姐姐知道你這是心懷愧疚,可是即便如此,你也要量力而為啊…妹妹你放心,姐姐已經原諒你了,你若是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

「唉,真是紅顏薄命啊…」

「可不是嘛…聽說這司徒二小姐半年前也摔下馬,差點兒就沒了呢!」

「這都是命吧?」

這邊的動靜,立刻引起了皇家的重視。而一向不怎麼跟兒子親近的沐王爺也親自趕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另外兩個子女——龍翔公子以及龍敏郡主。

「到底發生了何事?」沐王爺位高權重,他一開口立刻就有人將詳細的情況都告訴了他。

龍翔本就巴不得這個弟弟死去,故而有些幸災樂禍。「隱弟也真是心急,這裡有那麼多的侍衛,哪用得著他親自下去救人?這下可好了,居然把自己的性命也給搭進去了!」

沐王爺聽到這一番話,眉頭微微蹙起。

龍敏卻是最瞭解沐王爺的,見他眼睛死死地瞪著那湖面,便換上了一副焦急的神情,對他說道:「父王,二哥一定不會有事的,您千萬要保重身子啊!」

沐王爺低頭看了一眼這一雙兒女,顯然龍敏的話更加中聽。

「來人,下水去搜尋世子的蹤影。找不到人,你們就不用起來了!」

威嚴的命令剛下達不久,只見平靜的湖水上突然一陣異動,接著消失良久的世子爺抱著司徒錦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世子爺,您總算是起來了!」

「世子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不少的人看到他濕漉漉的游上岸,都恭維著圍了上來。

龍隱卻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言論,對著身後的侍衛吩咐道:「宣太醫!」

那些侍衛可是見識過世子爺的脾氣的,沒有半句多餘的話,就急匆匆的去宣召了。這世子爺可是得罪不起的主兒,他們哪能怠慢?

沐王爺看了這個冷情的兒子一眼,繼而將視線轉移到了那個渾身顫抖的女子身上。

龍敏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便小聲的在一旁解釋道:「父王,那就是二哥未來的娘子,太師府的二小姐司徒錦。」

沐王爺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並不怎麼起眼的女子,眉頭緊蹙,似乎對這個女子的影響力感到非常不滿。

他的這個兒子從小到大都沒有如此與他親近過,如今卻對一個還未過門的女子這般慇勤,這叫他這個做父親的如何能夠釋懷?

見到兒子無事了,沐王爺自然是不會在此逗留太久。轉身離去之前,他特意吩咐暗衛道:「給我仔細查一查這個叫司徒錦的。」

暗衛們低垂著頭,看不出什麼情緒。

但王爺還是頭一次交待他們這麼簡單的人物,著實讓人有些不解。

龍翔見龍隱安然無恙的上了岸,心裡忽然感到一陣心虛。看著沐王爺離去,他也便尾隨而去,悄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司徒錦微微閉著眼,裝著昏迷。如果不這麼做,她真的無法將心跳失衡掩飾過去。尤其是這個男人一再的欺負她,明明早就可以帶她上岸,卻遲遲挨到她快要窒息。想著他的所作所為,她就不自覺的臉頰泛紅。

「找本公子來有何事?到底誰快要不行了?」忽然,人群中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TOP

57雲譎波詭

太師府

「大小姐那邊有消息回來嗎?」周氏將前來請安的姨娘和庶子庶女們打發出去之後,這才想起這事兒來。愛蝤梟裻

都已經離府兩天了,想必司徒芸已經動手了吧?

許嬤嬤一邊周到的服侍著她,一邊慇勤的說道:「夫人您就瞧好了吧!大小姐一向是個聰慧的,定然不會讓您失望的!」

周氏淡淡的笑著,並沒有更多的情緒透露出來。

司徒芸的本事她多少知道一些,要說擔心那倒不至於。可是司徒錦那個丫頭,也不是個吃素任人拿捏的!從這幾日江氏那邊的動靜來看,那丫頭臨走之前還真是做了充足的準備,那些個姨娘竟然連她的院子都進不去,可見她心機之深沉。

能夠提前預料到一些事情,並且做好防範,這等的頭腦,豈是能小瞧的?

周氏摩挲著茶盞的邊緣,良久沒有開口。

許嬤嬤見周氏的神色有些不對,不免擔心的問道:「夫人,可是有什麼不妥?」

「吳氏和王氏那邊,最近可有動靜?」依照她們二人的心思,巴不得趁這個機會將江氏肚子裡的孩子給除掉,不可能如此安靜。

許嬤嬤掃了四週一眼,見沒有閒人在一旁這才低聲的說道:「說來也奇怪了。這王氏竟然如此沉得住氣,絲毫沒有動手的打算。而那吳氏,頭日還跑到江氏那邊,可是連正門都沒進去,就被江氏尋了個理由給擋在了門外。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據說是突發病症,臥床不起了…」

周氏的笑容漸漸淡去,換上了一抹凝重的神色。「沒想到,江氏竟然防範的如此仔細。」

「夫人不必憂心。既然那邊的人沒有本事除去江氏,那不如就讓老奴代勞吧!」許嬤嬤眼眸中閃過一絲陰狠。

周氏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個老嬤嬤,幽幽的開口。「嬤嬤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如果有個萬一,可叫我怎麼能安心?」

「夫人請放心,老婆子絕對不會出任何的差錯。就算是有個萬一,那也是老身自個兒犯下的錯,與夫人沒有半分關係。」許嬤嬤信誓旦旦的說道。

周氏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個答案甚為滿意。

見周氏默許了,許嬤嬤便福了福身,退出了屋子。

「許嬤嬤,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梅園

朱雀正打著呵欠從屋子裡走出來,立刻就丫鬟慇勤的端來了洗臉水和早膳。「朱雀姐姐可起來了!」

「嗯,有事?」朱雀伸著懶腰,胡亂的洗了把臉就坐在桌子旁大快朵頤起來。

那丫鬟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但終究沒有指責她的不是,而是將夫人院子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那許婆子也沉不住氣了?」朱雀很不客氣的說道。

那丫鬟額頭上冒出一絲的汗珠,對於朱雀的膽大妄為已經到了驚駭的地步。「朱雀姐姐,你小聲些,莫要叫旁人聽去了。」

說著,她還不忘四處打探一番,生怕連累到了自己。

雖然那許嬤嬤也不過是個奴才,可畢竟是夫人屋子裡伺候的,而且還是夫人陪嫁過來的,她們這些小丫頭自然是有著一絲的敬畏。

朱雀卻沒有把那婆子當回事兒,她現在關心的是那許婆子打算怎麼對付二夫人。她可是向小姐拍著胸脯打過包票的,萬一二夫人真的有什麼差池,那她今後豈還有信譽可言?傳出去,還不被同僚笑死!

「許嬤嬤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讓門口的小三子跟上去了,這會兒他恐怕已經回來了,我這就去問問。」那丫鬟倒是個機靈的。

不一會兒,那丫鬟回來了。

「怎麼樣?打聽到了些什麼?」朱雀不緊不慢的問道。

江氏的屋子周圍,她安排了不下十個高手。如果那婆子想要動手腳,還是需要費一些功夫的。

「小三子說,許嬤嬤出了府之後,就去了城西的一家藥鋪。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才出來,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包袱。」那丫鬟事無鉅細的轉述者小三子的話。

朱雀心想,那包袱是個關鍵,裡面一定有著罪證。

「那許婆子的作息怎麼安排的,可固定?」她不經意的問道。

「還算規律。朱雀姐姐問這個做什麼?」那丫頭有些不解。

朱雀神秘的笑了笑,沒有多說。從袖子裡拿出一錠銀子,丟給那丫頭。「這是你應得的報酬,拿著!」

看到那麼大一錠銀子,這丫鬟早就高興壞了。「多謝朱雀姐姐!以後還有什麼重大的消息,純兒一定知無不言。」

「嗯,下去吧。記住,千萬別讓人知道你來見我,知道嗎?」

那丫鬟應了一聲,樂滋滋的走了。

剛出了梅園不久,便遇上了吳氏屋子裡的丫鬟春桃。「喲,純兒這一大早的,去梅園幹嘛?」

春桃是個長得有幾分姿色的丫頭,平日裡心高氣傲,是個不安分的主兒。如今看到純兒從梅園出來,自然聯想到一些什麼。

純兒先是一驚,繼而笑著說道:「原來是春桃姐姐。唉,你也知道的,夫人一向不喜歡二小姐,這不,趁著二小姐不在府裡,叫我去查探查探,說不準能夠尋到些錯處,將來也好拿捏個把柄。」

「那你可找到什麼不妥的?」春桃一聽這話,自然是信了。

夫人年紀輕輕地,自然是容不下那些庶子庶女的!再加上江氏如今懷了身子,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生下個少爺。到那時,夫人的地位可就受到了威脅。如今早早準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更何況,吳姨娘也對二小姐看不順眼,一早就想想個法子將二小姐打壓下去。如今聽純兒提起這把柄之事,便忍不住多追問了幾句。

純兒原本是想洗脫自己的嫌疑,所以才故意胡謅的這檔子事,沒想到這春桃居然還當了真了。於是故意壓低了聲音,在她耳旁說道:「二小姐屋子裡看管的極為嚴厲,我才到了正屋門口,就被攔下了,肯定有什麼秘密也說不定!」

春桃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一個什麼子丑寅卯來,便有些不耐了。「這麼說,你也沒有打探出些什麼名堂來?」

「這不是怕打草驚蛇嘛!你也知道的,梅園裡的那幾個丫頭都是二小姐的心腹,哪兒那麼容易對付!」說著,純兒還忍不住歎了口氣。「夫人交待的這差事,還真是難辦!」

春桃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後來一想,純兒畢竟是夫人的人,不可能什麼事都告訴自己,也就沒有再繼續糾纏了。

看著春桃走遠,純兒這才拍了拍胸口。「真是太險了,差點兒就露餡兒了!」

不過還好,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險險的躲過了這一回,純兒不敢再大意,做事也愈發的小心謹慎起來。

當日下午,圍場遇刺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到了周氏的耳中。

「你說什麼?竟然有這等事?!那爹爹和哥哥們可還好?」周氏乍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問起丞相府是否有事。

許嬤嬤見她眉頭緊皺,立刻安撫道:「夫人放心,丞相府一切安好。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周氏聽聞丞相府無事,便安心了。至於其他的什麼事,便不在她的關心之內了。

許嬤嬤猶豫了半晌,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是關於大小姐的…奴婢聽那些人說,大小姐在皇家圍場出盡了洋相,真真是丟人現眼…」

至於是做了什麼醜事,她這個老辣的婆子竟也羞得說不出口來。

周氏聽了,並沒有多麼的震驚,反而安閒的斜倚在美人榻上。「這麼說來,她又失敗了?」

「定是那二小姐太過狡猾,所以才躲過了這一劫!哼,那麼多的刺客,怎麼就不見他們把二小姐也一併做了!」許嬤嬤有些氣憤的說道。

再怎麼樣,司徒芸也是丞相府出來的女兒所生的嫡女,司徒錦那個庶出之女,豈能跟她相比?

「你也不要太放肆了,這些話叫人聽了去,指不定又要招來什麼樣的禍害!」周氏對許嬤嬤處處維護司徒芸的行為有些不滿。

她畢竟是自己身邊的人,應該一心一意為自己著想才是。

這一口一個大小姐的,將她這個夫人放在何處?!

許嬤嬤自然是不明白周氏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只知道司徒芸是丞相府嫡出大小姐的女兒,是丞相大人的親外孫女,是夫人的親外甥,她就該護著,可她沒有考慮到的是周氏的處境。

周氏雖然是太師府的繼室夫人,可至今無所出。司徒芸姐妹倆與她頗有些淵源,可畢竟不是她肚子裡出來的,這人心隔肚皮,哪裡有自己親生的體貼。再說了,這司徒芸姐妹倆始終還是要嫁人的,到時候哪還顧得上她?如今,她掏心掏肺的對她們姐妹倆好,以後若能得到真心的回報也就罷了。可如果養了兩隻白眼兒狼,那她豈不是表錯了情、看錯了人?到時候,她要如何自處?

想到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周氏的頭疾就又犯了。

「夫人,您又不舒服了?」許嬤嬤見周氏扶著額頭,便一臉擔心的衝上前。

「無礙,替我捏一捏就好了!」周氏並未將這些小病小災放在心上,一門心思都在如何算計別人了。

「夫人,這些日子一直好好兒的,怎麼突然就又犯了呢?」

還不是給你氣的!周氏斜瞪了許嬤嬤一眼,無聲的表示怨憤。只是,現在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她也不好多加苛責,只得默默地忍了。

「夫人,老身已經將東西買回來了,只等尋個機會去到那江氏的屋子…」

不待許嬤嬤把話說完,周氏便打斷了她。「這些事不必向我匯報了,要做什麼怎麼做,那都是你的事,明白嗎?」

就算東窗事發,她也不過是不知情。

所謂不知者無罪,周氏考慮的的確是很周到,連這些細枝末節都考慮進去了。

許嬤嬤聽了,連連點頭,道:「夫人說的是,老身什麼也沒有說過。」

朝她揮了揮手,周氏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你下去吧,我想安靜一會兒。」

許嬤嬤恭敬地垂首,然後慢慢地退出了周氏的屋子。等到一出來,她便去廚房張羅周氏的膳食去了。

朱雀尋準了這個機會,便揮了揮手,接著一個黑色人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護法有什麼吩咐?」那人恭敬的抱拳問道。

「那許婆子此刻正在廚房忙著,你去她的住處,將她包袱裡的東西給調換了。切記,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跡!」朱雀一邊翹著二郎腿,一邊吩咐著。

那黑衣男子先是一愣,繼而垂下頭去。「是,屬下遵命!」

「去吧,去吧…」朱雀將他打發出去,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就在此時,緞兒踏進屋子。進到朱雀居然霸佔著自家小姐的座椅,就又有話要說了。「我說朱雀啊,你怎麼能這麼膽大妄為?就算是小姐不在,你也不能佔了小姐的座椅,這成何體統!」

「你也說了,小姐不在家嘛!我坐一坐又怎麼了?」朱雀不以為意的說道。

不就是一把椅子嘛,幹嘛要劃分的那麼清楚!

緞兒原本也只是跟她開玩笑的,沒有真的打算與她計較。如今小姐不在,她這個貼身服侍的丫鬟實在是閒的慌。每日除了去江氏的院子裡打理一番,就是在這梅園裡一個人發呆。好不容易逮著一個跟朱雀抬槓的機會,她怎麼會放過呢?

「小姐不在家,這府裡的規矩就不要了麼?」

「你還真是雞婆耶!我還沒見過你這麼囉嗦的丫頭,將來看誰敢要你!」朱雀反擊道。

說起嫁人一事,緞兒的臉瞬間就紅了。「要你管啊!倒是你,如此沒有規矩,沒人要的是你吧?!」

朱雀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反倒是顯得輕鬆。「誰說我要嫁人了?一個人自由自在不知道多愜意,幹嘛要找個男人給自己罪受?萬一將來所嫁非人,豈不是要遭更大的罪?」

緞兒聽了她這一番辯解,頓時也有些愣了。

她以前從未想過以後要嫁個什麼樣的人,只知道要跟著小姐一輩子。如今仔細想來,與其將來嫁一個像老爺這樣朝三暮四的男人,那還真的不如不嫁人的好!

「怎麼,你傻了?」朱雀沒聽到緞兒反駁,頓時覺得有些無趣。

緞兒仔細的打量著朱雀,突然生出一股崇拜來。「朱雀,我發現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你說得對,與其所嫁非人,那還不如不嫁得好!」

朱雀無語了。

她沒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這丫頭居然當真了。

這可是在古代,哪有女子不嫁人,跟著小姐一輩子的道理?就算是緞兒不想嫁人,小姐也不會不管不顧的!

「你放心啦。將來小姐一定會為你尋一門好的親事,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啦!」朱雀信誓旦旦的說道。

緞兒愣了一會兒,說道:「唉,先不說這些了。都已經兩日了,也不知道小姐在外面睡得可好,飯菜可合她的胃口?」

朱雀見她有開始唧唧歪歪,知道她沒事兒了,便不再與她多說,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去了。

江氏一早醒來,見屋子裡沒有一個人,頓時有些奇怪。

「燕兒,燕兒…」她輕喚了兩聲。

那個叫燕兒的丫頭在門外聽到江氏的呼喚,立馬推開門走了進來。「二夫人,您喚奴婢可有什麼事?」

「今日院子裡怎麼如此安靜?」江氏有些不解的問道。

燕兒笑著說道:「二夫人,奴婢們見您這幾日都沒怎麼睡好,所以不敢上前打擾了您休息…」

江氏見她說的誠懇,也沒有怪罪。

她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想要下地走動走動。畢竟懷了身子,老在床上躺著也不利於胎兒的成長。

「二夫人,您這是要做什麼?」燕兒驚呼一聲,趕緊上去攙扶。

「別大驚小怪的,我不過是想出去走動走動。整日呆在床上,身子骨都僵硬了…」江氏是個和藹好說話的,對待下人也頗為寬厚。

對於燕兒的大呼小叫,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燕兒見江氏執意要起床,也沒有攔著。幫著她穿好了厚實保暖的衣物,然後又拿了一個香囊遞給她。「夫人您瞧,這是小姐為您繡制的香囊,您可還滿意?」

聽說是女兒繡制的香囊,江氏自然是滿意的。

見江氏滿臉的笑容,燕兒便順勢將香囊繫在了江氏的腰上。「二小姐果真是個心靈手巧的,不僅畫的一手好畫,這女紅也是羨煞旁人呢!」

江氏聽了這些誇耀女兒的話,心裡甚為歡喜。

「今兒個天氣不錯,燕兒扶二夫人去院子裡走走吧?」

江氏對這個燕兒還是頗為滿意的,雖然服侍她的時間不算長,但處處周到仔細,她也便沒了什麼防備之心。

在燕兒的攙扶下,江氏慢慢的踏出了主屋,朝著院子裡行去。

緞兒踏進這院子的時候,一眼便瞧見了江氏。在驚訝之餘,她還是忍住了,沒有打草驚蛇。「奴婢給二夫人請安!」

江氏見是女兒身邊的大丫鬟緞兒,頓時笑著道:「緞兒起來吧,你今日又準備了什麼吃食?」

見江氏問起,緞兒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手裡的食盒拎了起來。「二夫人最近食慾不錯,所以緞兒就吩咐廚房做了一道下飯的菜,希望二夫人能夠盡量多吃一些。如今這胎兒正在發育的階段,可別餓了才好!」

說罷,緞兒便將那食盒擱在了院子裡的石桌上。

燕兒反應很快,見江氏有些餓了,便拿了個軟墊子往那石凳子上一放,扶著江氏坐了上去。「燕兒替二夫人盛飯吧?」

說著,也不管緞兒是如何的反應,就徑直服侍起江氏用起飯食來。

緞兒看了燕兒一眼,並沒有抱怨,只是在一旁站著,沒有打擾江氏用膳。

等到江氏吃不下了放下筷子,緞兒這才上前去收拾碗筷。

「這菜色倒是不錯,最近府裡的廚子手藝長進不少。」江氏擦了擦嘴,喝著茶水稱讚道。

緞兒沒有說話,但是心裡卻嘀咕起來了。

這飯食可不是廚房那些人做的,而是朱雀托人從外邊的大酒樓訂的,自然是好吃了。只不過這些話,她都要爛在肚子裡,堅決不能透露出去。

誰不知道二夫人如今已經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後快。所以,為了防範府裡的人動手腳,才在外面弄吃食的。

江氏滿意的吃飽喝足,然後便在燕兒的服侍下,慢慢的在院子裡轉著圈。

「許久沒有走動了,才走了幾步,就有些累了。」江氏溜躂了一會兒,額頭便沁出一些汗水來。

燕兒趕緊體貼的拿出帕子,為她拭去頭上的汗滴。「二夫人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走起路來自然是吃力一些的。」

「燕兒真是個體貼懂事的…」江氏毫不吝嗇的讚賞道。

「二夫人過獎了!」燕兒低下頭去,有些心虛。

她如此周到的服侍,也是為了某些目的的。不過,說實在的,這江氏的為人比起其他主子來,還真是要好上百倍。

不僅為人和善,還很體恤下人,從不打罵她們。這樣的主子,無論是哪個奴婢都會喜歡的。她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弟弟還拿捏在那人的手裡,她如果不按照她的吩咐辦事,她弟弟的小命兒可就不保了!她們家就這麼一個男孩子,若是有什麼差池,那她的娘親也就活不下去了!想到這裡,燕兒的眼神便又收斂了幾分。

周氏屋子裡,許嬤嬤正在她耳邊耳語著。「都已經安排好了,夫人您就瞧好吧!」

「嬤嬤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那吳氏那邊,也要提點著些,必要的時候,她會是個好的幫手!」

許嬤嬤應了一聲,便立在一旁不動了。

「近日三小姐似乎挺安分的?」周氏處理完了家裡的大大小小的雜事,總算是想起那個被關禁閉的女孩子了。

許嬤嬤微微一愣,繼而笑道:「是啊。三小姐一向是個懂事的,只是被那些小人陷害,所以才如此遭罪!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聽許嬤嬤如此誇耀司徒雨,周氏明著沒什麼表示,但心裡卻極其的厭惡。司徒雨那樣的性子,恐怕是倒貼給別人,也沒有人願意娶吧?除了長得還不錯,身上再也尋不到一絲的用處。頭腦簡單,個性魯莽,還是個妄自稱大的!這樣沒有出息的女兒,將來還指不定是福是禍呢!

萬一一個不小心,得罪了權貴,那豈不是給她拖後腿?

「夫人,三小姐也罰過了,是否可以放出來了?」

周氏低垂著眼簾,道:「此事我說了還不算,人是老爺關的,老爺發話了,她自然就可以出來了。」

許嬤嬤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周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去她院子裡瞧瞧,關照那些丫鬟嬤嬤好生的服侍著,千萬可別虧待了她。再有,讓廚房做些好吃的給她送去。」周氏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做了這麼一番的安排。

如今還不到打壓司徒雨的時候,她也只能做做樣子,擺出一副關懷體貼的賢惠模樣了。

許嬤嬤這才鬆了一口氣,按照周氏的吩咐去辦事了。

司徒雨被關在房內,早就悶壞了。可是得不到爹爹和母親的准許,她也不敢貿然的出去,只好拿那些丫鬟出氣了。

「你們怎麼搞的,居然拿這種豬都不吃的膳食給本小姐吃?你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

面對司徒雨的故意刁難,那些丫鬟全都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做丫鬟的就是這樣的命,主子發脾氣,她們也只能這樣承受著。

許嬤嬤進屋的時候,看見便是滿地的狼藉。「哎喲,我的三小姐,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她們給你氣受了?說出來,嬤嬤定會奏請夫人,請夫人為您做主!」

說著,她還狠狠地瞪了這院子裡的僕婦們一眼。

司徒雨見到這周氏身邊的許嬤嬤,頓時委屈的淚水就止不住了。「嬤嬤,你一定要為做主啊!這些膽大的奴才,見我受罰了,一個個便瞧不起我,還經常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許嬤嬤聽了這話,心裡更是來氣。「是哪些不長眼的奴才,居然欺負到主子的頭上去了?還不給我滾出來!」

那些丫鬟婆子知道這許嬤嬤是夫人身邊的紅人,自然是不敢得罪,全都跪下懇求道:「嬤嬤可要明察啊,奴婢們可是盡心盡力伺候三小姐,不曾有過絲毫的怠慢!」

司徒雨見她們不肯承認,便站起來對那些丫鬟婆子拳打腳踢。「我叫你們扯謊,叫你們在背後議論我!」

許嬤嬤被司徒雨這彪悍的行為給嚇到了,她沒有想到一個閨閣千金小姐,居然會做出如此失禮的事情來,頓時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嬤嬤,這些眼皮子淺的賤婢,就該好好兒的管教。不若叫牙婆來,將她們全部發賣了出去,也省的見了煩心!」

一聽到要發賣,那些丫鬟全都嚇得不行,連連磕頭求饒。「三小姐饒命啊,奴婢們知錯了,請您高抬貴手啊!」

「怎麼?這會兒知道求饒了,晚了!」司徒雨上前又狠狠地踢了她們幾腳,這才解氣的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許嬤嬤雖然一心護著這個小主子,可是見到她這番的舉動,心裡也是極其矛盾的。難怪夫人對這三小姐不冷不熱的,就連關了禁閉,也沒有過來安撫幾句。原來夫人早就看透了這三小姐的性子,所以有意壓一壓她的囂張氣焰啊!

可是關了這麼些日子,這三小姐依舊是如此的乖張,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可是這些話,她又不能當著奴僕的面來說教,只得尷尬的笑著解圍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小姐。你千萬可別累了自己,這些不長眼的奴才,就交給嬤嬤處置吧。」

說著,又轉移話題,將手裡的食盒拿了出來。「瞧,夫人派老身給三小姐送好吃的來了。」

「母親總算是想起我來了麼?」司徒雨想起那些丫頭背地裡的議論,心裡就酸酸的。

當初被罰的時候,母親不但沒有幫她求情,就連這些日子,她也沒過來看過她一眼。再聯想到丫鬟們說的,這母親怕是已經放棄她了吧?

看著她委屈的模樣,許嬤嬤心裡很不是滋味。「三小姐怎麼能如此說話?夫人可是一直惦記著你的,要不也不會派老身過來了。夫人也只是礙於老爺的命令,所以不能親自前來。三小姐可莫要聽信讒言,誤會了夫人的一片好意。」

司徒雨嘟著嘴,心裡的疙瘩並沒有因為許嬤嬤的一番話而消逝,反而疑心更重了。「如果母親真的關心我,又怎麼會這麼長時間不聞不問,讓我在這裡自生自滅,受盡了冷落?」

許嬤嬤一下子沒能接上話來,只得努力想著借口。「這…太師府裡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夫人打理,一時忙不過來,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嘛?難道那些事情都比我這個女兒來的重要?」司徒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許嬤嬤見與她說不通,只好放棄了。

「看到三小姐安然無恙,老奴也可以回去回話,讓夫人放心了。」說著,便如躲避瘟疫一般離開了。

司徒雨看著許嬤嬤那匆忙的身影,頓時生出一股恨意來。

「到底不是親生的啊…」她喃喃的說道。

看來這府裡真正值得依賴的,就只有爹爹一人了!想到這裡,司徒雨竟然失落的流下淚來。

朱雀在聽聞了這個橋段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原來,咱們的三小姐也有如此感傷的時候,真是天大的奇聞啊!」

「唉,這夫人也真是夠心狠的。好歹也是她的親外甥,居然都放任著她不管。真叫人寒心啊!」緞兒也附和道。

對於那些喜歡欺負自家小姐的主子們,緞兒可是沒有忘記過去那些仇恨。如今看到她們都遭受了報應,她就沒來由的高興。

「看來,這嫡出的待遇也不怎麼好啊!」朱雀哂笑著。

「嫡出庶出又怎麼了?不都是老爺的孩子麼!」緞兒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哎呀不錯,總算是說了一句有道理的話。」朱雀拍這巴掌道。「不枉費我平日裡悉心的調教,哈哈…」

「好你個朱雀,竟然敢調侃我!」緞兒臉蛋一紅,便朝著朱雀撲了過去。

皇家圍場

「事情可有眉目了?」聖武帝看到龍隱進來,急切的問道。

被單獨召見的龍隱先是行了個禮,然後才起身回話。「皇上,臣在那刺客的身上搜到一樣東西!」

「快,呈上來!」聖武帝連忙吩咐道。

龍隱將衣袖裡的東西拿出來,恭敬地奉上。

聖武帝目光如炬的盯著那東西看了良久,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敢?!」

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太子府才有的金牌。

龍隱卻不認為事情會是這麼簡單,於是上前稟奏道:「啟稟皇上,臣覺得此時很有可疑。」

「有何可疑之處?」聖武帝蹙了蹙眉,一臉凝重的問道。

龍隱瞥了那令牌一眼,道:「刺客沒那麼傻,將這麼明顯的身份象徵放在身上吧?再者,這令牌雖然是太子府特有的,但也不是不可以仿造的。」

聖武帝聽了他的陳述,陷入了沉思。

難道他猜錯了,太子沒有想要造反?

「皇上,此事還需要多斟酌。如今最重要的,是將五皇子救回來!」龍隱好心的提醒道。

雖然他與這些皇子沒有過深的交情,但是齊妃娘娘經常替他解圍,那養在在跟前的五皇子他自然也要多幫襯著些。

再者,那五皇子與其他皇子有些不一樣。他沒有皇子的傲氣,也不會拿自己的身份來壓人,總是一副小孩子脾氣,可愛的緊。就算是龍隱這樣不好相處的人,也對這個皇子有一些好感。

但也僅僅只有一絲好感罷了。

聖武帝思慮了一會兒,這才點頭示意。「你下去吧,朕明白該怎麼做了!」

龍隱抱拳作了個揖,然後大步的踏出了皇帝的寢宮。

「主子…」走到無人之處,一個黑影從天而降,落在了龍隱的面前。

「她怎麼樣了?」龍隱開口,便是這麼一句。

那黑影恭敬的回稟道:「花公子已經診斷過了,說並無大礙。」

「嗯。」龍隱總算是放下心來。

剛往前走了幾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些什麼,於是吩咐道:「司徒大人在何處?」

「正在前院等著,世子要可要見他?」

司徒長風的這番作為,無非是想給司徒芸求情。

龍隱冷哼一聲,大步朝著前院而去。

不遠處,司徒長風正在來來回回的走動著,心裡早已亂成一團。

早些時候,世子爺就已經派人警告過他,讓他約束好自己的子女,別讓她們欺負到錦兒頭上去。可是沒曾想到,那個溫婉高貴的大女兒,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了二女兒難堪,還害的她差點兒淹死在湖裡。

即使大女兒一再聲稱是二女兒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可是司徒錦畢竟是受到了傷害,他這個做爹的也逃不了干係。

想到他堂堂太師,還要向一個毛頭小子低頭認錯,他就憋屈的慌。

「太師大人找本世子,可有什麼話說?」不知何時,龍隱已經來到了司徒長風的面前,臉色有些難看。

司徒長風見他面有郁色,立刻停下腳步,恭敬的問候。「下官見過世子爺!」

「有事兒說事。如果太師大人是來為司徒大小姐求情的,那就不必了。」龍隱一席話,直接斷了他的念想。

司徒長風嘴皮子動了動,最終還是腆著臉說道:「世子息怒!此事的確是小女的不是,她已經知錯了,還請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了她這一回!」

「哼,要我原諒?早知如此,當初幹嘛去了!等到出了事,太師大人才來挽救,是不是晚了?!」龍隱不客氣的回道。

司徒長風只覺得一陣陰風掃過,身上冒出無數的冷汗。「下官…下官管教不力,才讓小女衝撞了世子…」

「住嘴!」龍隱打斷他的話,說道:「看來,她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她該道歉的,是她的妹妹,而不是本世子!讓本世子未來的世子妃受到如此的驚嚇,她居然還沒有絲毫的悔意,看來還是責罰的太過輕了!」

司徒長風一個哆嗦,差點兒沒跪下去。

司徒芸也為此付出代價了,為何世子還要繼續糾纏下去?他寶貝女兒那張臉已經破相了,難道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

「世子爺…」司徒長風還要說什麼,卻被龍隱給阻止了。

「太師大人如果還搞不清楚狀況,本世子不介意讓皇上來定奪。到時候,本世子倒要看看,司徒大小姐要如何自處!」

龍隱說完這話,便一甩衣袖走了。

司徒長風呆愣的站在遠處,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沒有料到,不過是大女兒不小心害的二女兒落水,竟然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來。這世子爺可不是好惹的,如今他如此護著二女兒,看來他無論如何,也是幫不了大女兒了。

「爹爹…爹爹…世子怎麼說?他原諒女兒了嗎?」司徒芸老遠看到司徒長風走了過來,便再也顧不上許多,拖著疼痛的身子衝了過去。

只要世子肯鬆口,那麼她的錯就無足輕重了。

可是看到司徒長風那難看的臉色,她的心就開始往下沉。「爹爹…該不會是…世子他怎麼可以?」

「你還有臉說!」司徒長風見大女兒依舊不肯認錯,還想編排世子的不是,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女兒!」

「爹爹…您怎麼可以這麼說女兒?女兒可是您最疼的嫡長女,是您的驕傲啊!」司徒芸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對著她大吼大叫的男人,一臉傷心的說道。

「引以為傲?」司徒長風眼睛瞪得老大。「你瞧你都做了些什麼?真真是…我司徒長風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竟然這麼對我!」

司徒芸嚇得跌倒在地,嘴裡還不停地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啊…」

她還要說些什麼,司徒長風卻狠下心來轉過身去,對著隨侍的小廝說道:「連夜將大小姐送去祖宗祠堂,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大小姐踏出祠堂一步!」

司徒芸聽到這話,眼睛瞪得老大,然後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 本帖最後由 8216 於 2014-3-30 00:04 編輯 ]

TOP

59三小姐自取其辱


「你們在議論什麼?是不是又在背地裡說本小姐的壞話?」最近心情頗不爽的司徒雨見到下人們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疑神疑鬼的性子就又犯了。愛蝤梟裻

一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丫頭趕緊撇清道:「三小姐明察,婢子們聽說花郡王來了府上,所以一時好奇罷了,絕對不敢在背後議論主子的是非!」

司徒雨眼神陡然一亮,心情大好。「你說什麼,誰到咱們府上來了?那個丰神俊朗、醫術超群的花郡王?」

「是的,小姐!」那丫鬟見司徒雨沒有責怪大家偷懶耍滑,這才放下戒備之心討好的說道。

司徒雨自己是記得那個花郡王的。

自從上一次在丞相府見到那個花神一般的男子之後,司徒雨就一直對他念念不忘。那樣神仙一樣的人物,是多少女子仰慕的對象。而她司徒雨也是那其中的一員,而且還是最狂熱的崇拜者之一。

「快,給本小姐梳妝打扮!」反應過來之後,司徒雨便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閨房。

丫鬟們心知肚明,知道三小姐這是想要在心上人面前展現出最美好的一面,所以自然是不敢怠慢。

但有些機靈的丫頭立刻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三小姐似乎還在禁足之中,如何能夠出得了這個院子,去見那仙人之姿的花郡王?

不過,這些問題都不是她們這些小丫頭操心的事情,她們只要哄得主子高興了,也就夠了。

「這只珠花不夠貴氣,換一隻!」

「還有這件衣裳,上次已經在郡王面前穿過了,換一件!」

「這些都是什麼破首飾,還不趕緊給我拿最好的過來?」

時間越是緊迫,司徒雨就越是挑剔。將渾身上下的飾物都換過一遍之後,她總算是覺得差強人意了。

「去打聽打聽,郡王現在何處?」裝扮好之後,司徒雨便提起裙擺,打算與那郡王來個偶遇。

貼身服侍的丫鬟不敢耽擱,立馬就奔出了院子。

不一會兒,那丫鬟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小…小姐…郡王已經從二小姐那邊出來了,正要…正要出府…」

司徒雨一聽說花弄影是從司徒錦那邊出來的,頓時說話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什麼?那個騷蹄子使了什麼手段,怎麼如此不知廉恥。自己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了,竟然還敢公然招蜂引蝶?」

丫鬟們一個個都低垂著頭,對她的言辭不敢多說半個字。

二小姐如今可金貴著呢,縱然她們是三小姐的奴婢,但也不敢輕易得罪了她。萬一將來二小姐真的嫁入沐王府,那地位可是尊貴無比。府裡的小姐們爭寵,她們這些丫頭可不敢跟著摻和。

就算姐妹之間再有不合,但畢竟也是姐妹,到時候替罪羔羊可是她們這些微不足道的下人。

「小姐,時辰不早了。如果再不抓緊,那郡王可就要離開了…」一個丫頭小心翼翼的提醒著。

司徒雨這才稍微消了氣,整理了一番著裝之後,款款的朝著前廳而去。

那裡是出府的必經之地,就算花郡王要離開,必定會經過那裡。所以司徒雨算好了時辰,便率先在那前廳旁的花廳等著了。

如果貿然出現在廳堂之中,難免會有堵人的嫌疑。她要做到恰到好處的偶遇,就必須先躲藏起來。

果然,不久之後,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一步一步踏在司徒雨的心上。

捂著毫無秩序可言的心跳,司徒雨羞紅了臉。

「小姐,花郡王過來了…」在門邊打探消息的丫頭回過頭來,悄悄的對司徒雨說道。

司徒雨有些手足無措的絞著手裡的帕子,好半晌才做好思想準備。聽見那腳步聲愈來愈近,她深吸一口氣之後,便朝著花廳門口走去。

花弄影是學武之人,老遠就發現了不對勁。

儘管司徒雨一直小心翼翼,不想被人發現,但功力深厚的他豈是那麼好糊弄的?所以不等司徒雨靠近,花弄影就大喝一聲,道:「哪個宵小之輩,竟然敢在本郡王面前躲躲藏藏,還不給本郡王滾出來!」

司徒雨聽到這話,腳下一軟,差點兒真的滾了出去。

花弄影發現一抹淺色的裙角,心中就已經有了數,於是更加的嚴厲起來。「這太師府愈發的沒規矩了!」

司徒雨見他扯到了太師府的聲譽之上,不得已只好嬌羞的站了出來。「民女給郡王請安,郡王安好!」

花弄影看著眼前這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心中閃過一絲厭惡。那濃烈的脂粉味讓他敏感的鼻子遭了罪,眼神更加的黯然。

儘管他平時一直表現的很是風趣幽默,看起來很隨和。但若是真的不高興了,那板起臉來也挺恐怖的。

「你…是太師府的姨娘?」面對這個擋在他前面的女子,他有幾分印象。不過敢擋他的路,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他隨意將她誤解為司徒長風的姨娘,就是想要給她難堪。

果然,這姨娘二字深深的刺激到了司徒雨。想她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居然被心上人誤認為低賤的姨娘,哪有不氣的。

「花郡王誤會了,民女乃太師府嫡出的三小姐——司徒雨。」她故意擺出自己嫡女的身份,就是不想被人看低。

花弄影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但嘴巴上還是不饒人的諷刺道:「原來是司徒三小姐,本郡王見你穿著打扮俗不可耐,還以為你是府上的姨娘呢!誤會一場,司徒小姐不會怪在下吧?」

司徒雨咬著牙,心裡難受的會死,但又不忍心責怪於他,只好強顏歡笑。「郡王多心了,民女怎麼會怪罪您呢。」

花弄影根本就不屑於她的原諒,眼神中充滿了鄙夷的道:「司徒三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司徒雨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的企圖的,只得編了個借口道:「民女剛從主母周氏那邊請安回來,路過此地,沒想到偶遇郡王,看來民女與郡王頗有緣分呢!」

司徒雨這一番話,無不在為自己貼金。瞧,她是個多麼孝順的女兒,多麼的守規矩盡孝道,一大清早就去給嫡母請安了!

花弄影在心底冷笑,去他個鳥的緣分!

這般笨拙的謊言,也真虧她說得出口。「哦,是嘛!可是本郡王剛從司徒二小姐那邊出來,太師大人和夫人似乎都在二小姐房裡…」

很顯然,她的謊言被戳穿了。

司徒雨羞赧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被他當眾揭穿謊言讓她無地自容。「民女…民女的確是從嫡母院子裡出來,只是沒想到母親先一步去了二姐姐那裡…」

花弄影對她的辯解,絲毫沒有興趣,他還趕著回去找隱世子索要報酬呢。這個不長眼的女人耽擱了他這麼久,真是該死!

「郡王遠道而來,想必還沒有用過早膳吧?如果郡王不嫌棄,民女這就去吩咐廚房炒幾個小菜,慰勞郡王。」司徒雨見他半晌沒有說話,便在心裡竊喜。

看來她圓謊的話,郡王是聽進去了。

殊不知此刻花弄影早已恨不得將這個女人一掌拍飛,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沒有自知之明,非要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不用了,本郡王沒有胃口,告辭!」說著,花弄影就要轉身離去。

司徒雨見他竟然拒絕了自己的好意,心裡極為不舒服。她這樣熱情的招待,他居然還嫌棄,實在是有些不知好歹。

她大小姐脾氣一上來,就有些失去理智了。

「花郡王這是嫌棄太師府小門小戶,怠慢了您這貴客嗎?」

花弄影本來沒想跟這個八婆計較的,但誰曾料到這個蠢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這就讓他火大了。

「司徒小姐還真是會說話啊…如果本郡王沒記錯的話,司徒小姐似乎還在禁足之中…若是讓太師大人知道你私自跑出來,不曉得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呢?」花弄影沉下臉來,再也沒有與她周旋的意思。

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只有狠狠地打擊,才能讓她知難而退。

果然,司徒雨一聽到禁足二字,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的確是偷偷溜出來的,而那些看管她的婆子和丫鬟也沒有多加阻攔。她以為爹爹已經對這處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索性就壯著膽子跑出來了。

豈料她被禁足一事,竟然被這郡王知道了。

頓時,司徒雨的一張臉就慘白了起來。「郡王你…」

「我怎麼知道的?」他替她說完接下來的話。

司徒雨瞪大眼睛望著眼前這個忽然變得可怖的男子,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花弄影鄙夷的回了她一個白眼,道:「得罪了隱世子,你以為你還有好果子吃?只是罰你禁足,看來還是太輕了,根本起不到訓誡的作用。放心,本郡王一會兒就要去見隱世子,你說他若是知道你私自跑出來,將太師大人的禁令當做耳旁風,他會怎麼樣?」

司徒雨嚇得縮了縮肩膀,臉上的脂粉撲簌簌的往下掉。

「啊…。要知道隱世子那人,實在是錙銖必較有仇必報啊!」看到她那膽戰心驚的模樣,花弄影還不忘說的更加嚴重一些。

司徒雨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差點兒沒直挺挺的倒下。好在她身後有兩個丫頭跟著,不然還不知道會有多丟人呢。

「三小姐…」

司徒雨睜大眼睛瞪著這個帶著一臉壞笑的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中那溫文爾雅風趣幽默風流倜儻的小郡王,怎麼會是這般品性?

他不是最憐香惜玉的嗎?他怎麼能如此對她!

「花弄影,不要以為本小姐喜歡你,你就可以將我的心任何踐踏!本小姐好歹也是太師府的嫡女,你不要太過分了!」

面對司徒雨的威脅,花弄影只能回以她一個蔑視的笑。「你以為本郡王稀罕你的喜歡?那讓我覺得噁心!不過是小小太師府的女兒,也配在本郡王面前囂張!」

「你…」司徒雨氣得說不出話來。

「恬不知恥!」花弄影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

司徒雨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不甘心的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地喊道:「花弄影,你不把太師府放在眼裡,難道也不把丞相府放在眼裡?本小姐的外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宰相!」

花弄影輕蔑的笑著,絲毫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不過是個丞相而已,難道還會金貴的過他這個皇親嗎?他的母親,可是當今皇帝的胞妹,固倫公主!當今皇帝是他的親舅舅!這樣的身份,是何等的尊榮。丞相算個什麼?總不過是個外臣,居然還想爬到他頭上去,簡直是不知死活!

司徒雨見她的喊話沒有見效,頓時殃了半頭。

而就在此刻,司徒長風聞訊趕來,聽到女兒那大逆不道的話,頓時氣得上前就是一巴掌。「你這個逆女,竟然口出狂言,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花弄影見到這一幕,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意:「本郡王算是見識了,太師大人的家教還真是好啊!若這些話傳到皇上的耳中,太師大人應該知道會有何後果!」

司徒長風一邊流著冷汗,一邊賠禮道歉。「郡王息怒,是下官疏於管教,才讓小女衝撞了郡王,還望郡王看在小女年幼的份兒上,饒恕了她這一回!今後下官一定嚴加管教,絕對不會再犯!」

司徒雨怔怔的看著司徒長風,心中滿是委屈。

她可是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嬌嬌女,平日裡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就算做錯了事,爹娘也捨不得碰她一根指頭。可如今司徒錦那小賤人得勢之後,爹爹整個人就變了。他不但越來越偏向司徒錦那一邊,還對自己動了手。前後的反差如此之大,這叫她如何能夠坦然的接受?

「爹爹…你打我?」眼中盛滿了淚水,司徒雨的表情看起來楚楚可憐。

司徒長風此時正努力挽救局勢,哪裡看得見司徒雨眼裡的委屈,只知道蠻橫的對著三女兒吼道:「你還敢頂嘴?瞧你都說了些什麼!我司徒長風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丫頭!還不給郡王殿下磕頭認罪?」

要她給別人道歉?那還不如殺了她。

「爹爹…女兒到底哪裡做錯了,您竟然這樣對我?」

聽到她還不知悔改,司徒長風的老臉更是掛不住。「真是反了,居然連爹的話都不聽了!來人啊,將三小姐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然後關進柴房,三天不准送飯。」

一個官家小姐被打板子,是何等羞恥的事情?

可是到了這份兒上,司徒長風也顧不上了,他只求這郡王殿下不要在皇帝面前去告狀,他就千謝萬謝了!

「郡王殿下…您看這個處罰,您還滿意嗎?」司徒長風腆著臉陪著笑。

花弄影挑了挑眉,道:「這是太師大人的家務事,本郡王不便過問。」

一句話,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司徒長風的神色一僵,但又不好責怪他,只能將苦水往肚子裡嚥了。

「太師大人也不必自責,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只是以後,若再讓本郡王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郡王放心,下官一定會嚴加管教,絕對不會再犯!」

「那好吧,本郡王就姑且相信你一回。」說著,花弄影便揮一揮衣袖,踏著金燦燦的陽光踏出了太師府。

看著這個不好惹的人物離開了,周氏這才從門口走出來。

「老爺,雨兒的處罰,是不是太狠了些?畢竟是嫡出的小姐,又是姐姐留下的骨肉,您怎麼狠得下心來?」

周氏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讓司徒長風也不由得歎了口氣。「你以為我捨得處罰雨兒嗎?可是她也太過分了,竟然當著郡王的面挑釁,若不處罰的重一些,那以後還不翻了天了?!」

周氏抿了抿嘴,沒有再繼續勸說。

司徒雨已經是個爛泥糊不上牆了,可以說利用的價值有限。如今老爺對她如此的失望,看來她也不必費心在她的身上了。

可是一想到司徒芸,她就有話說了。「老爺也別太生氣,妾身以後一定會好好教導雨兒的。再說了,雨兒的年紀也不小了,再過不久就及笄了,到時候選個好人家嫁了,老爺也就可以安心了。」

說起這嫁人,司徒長風的眼睛也就瞇了起來。

雨兒這樣的脾性,要是嫁入皇室他還不太放心。她的個性太驕縱,又沒有大女兒那般聰慧,萬一哪天惹了事,太師府也會跟著遭殃。不若就給她找一個殷實的大戶人家,做個正妻也是綽綽有餘的。

「這事兒你就看著辦吧。」

周氏應承下來,便又將話題引到了司徒芸的身上。「老爺,如今錦兒這麼一病,那芸兒的事就又要耽擱了…這要如何是好?」

司徒長風眉頭緊皺,對於這一突發事件,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錦兒如今病的都神志不清了,開口說話都難。芸兒的事,只能先暫緩了。」他的意思,是等錦兒身子好一些了,再讓司徒芸去給她道歉。這樣一來,芸兒就不用送去祠堂了。

周氏咬了咬下唇,很想催促著他早點兒將此事解決,可是看到司徒長風那副神傷的模樣,她只好閉了嘴。

院子裡傳來一陣陣狼哭鬼嚎,正在受罰的司徒雨整個人趴在長凳上,身上的一群早已被獻血染紅。

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姐,哪裡能承受這麼重的刑罰,眼看著整個人都要暈過去了。

「司徒錦,你個小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哇…好痛!

」三小姐,切莫在亂說了,萬一讓老爺知道了,又要加重懲罰了!「一些精明的婆子好心的勸道。

司徒雨是什麼人,豈是那麼容易被人擺佈的。

不讓她喊,她偏要喊得更大聲。」滾!你們這些逢高踩低的狗奴才,現在本小姐失勢了,你們就全都投靠到司徒錦那個賤蹄子那邊去了吧?呸,不過是個低賤的妾生的丫頭,也敢跟本小姐爭寵!「

」我詛咒江氏那個賤婦,生不出兒子!哈哈…「

周圍監督行刑的僕婦全都驚得呆立當場,這三小姐也太肆無忌憚了。誰不知道老爺如今最疼的就是二夫人,她居然詛咒二夫人生不出兒子,這不是給老爺找晦氣嗎?這要是傳到老爺耳朵裡,三小姐恐怕連命都不想要了吧?

這太師府最缺的是什麼?

那就是嫡子!

」哎喲,我的小祖宗哦,這些話可不能亂說。「司徒雨的貼身嬤嬤聽了這話,嚇得趕緊摀住了她的嘴。

」我就要說,偏要說,我詛咒。唔唔…「司徒雨還想大喊大叫,卻被那婆子一把堵住了嘴。

」三小姐,您就行行好,消停消停吧,別再給自己找罪受了。「

司徒雨被堵住了嘴,哪裡還發得出半點兒聲音?剛好此時二十板子也打夠了,於是那些僕婦便擁上前,將司徒雨抬起來,朝著柴房去了。

司徒府的柴房,那可是個骯髒的地方。

司徒雨這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哪裡受得了這份罪,被丟進去之後,又是一陣大罵。」你們這些狗奴才,竟然敢把我關進這麼骯髒的地方,不想活了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面對她的大喊大叫,外面的人只當沒有聽見。

老爺下的命令,誰敢違抗?他們就算再可憐這個小主子,但是畢竟只是個下人,沒有權利放人。

司徒雨似乎是喊累了,不一會兒便安靜了下來。

她半趴在柴房裡有些發霉的稻草上,只覺得渾身都痛。那血肉模糊的衣衫早已看不清楚原先的顏色,動一動都覺得錐心的痛。

而她受的這份罪,都是拜司徒錦所賜。

司徒雨咬著牙,任由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她是堂堂太師府的嫡女,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多麼的金貴。可是看看周圍,散發著霉味的環境,令人作嘔的蜘蛛網,已經那偶而從眼前經過的老鼠蟑螂。

司徒雨越想越不甘心,可是如今她除了滿腔的恨意,卻什麼都做不了。

梅園

司徒錦半夜醒來之後,便聽說了司徒雨挨板子的事情。對於這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沒有半分的驚訝。依照司徒雨那樣的個性,還能夠活著,已經是個奇跡了。所以她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只是覺得她那爹爹真夠狠心的。

」小姐,藥煎好了。「

緞兒端著瓷碗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司徒錦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湯藥,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厭惡。」放在那兒吧,我一會兒再喝。「

緞兒知道她家小姐最討厭的就是喝藥,於是又拿來蜜餞,勸道:」我的好小姐,這不是您自個兒想的法子麼?怎麼到了這會兒,卻不願意喝藥了?「

司徒錦皺了皺鼻子,也開始後悔自己的那個餿主意了。

可是為了打亂周氏的計劃,她只能讓自己病倒,讓司徒芸繼續等下去。

」唉,看來小姐也有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時候!「朱雀一臉的幸災樂禍,但是眼中卻頗為同情。

司徒錦看著那黑乎乎的藥汁,一狠心,捏著鼻子就一口灌了下去。

好在緞兒早有準備,司徒錦喝完藥便塞了一些蜜餞到嘴裡,這才阻止了那反胃的藥味上湧。」唔…這藥真苦!「

緞兒和朱雀聽了,都咯咯的笑了。

」你們也別光顧著笑了,去給娘親報個信兒吧,免得她一個人在那邊著急。「因為懷了身子,司徒長風便沒有准她過來探望女兒,怕過了病氣。

想必這會兒,江氏該著急了吧。

朱雀應了一聲,轉身朝著江氏的屋子去了。

緞兒一邊服侍司徒錦躺下,一邊小聲的嘟囔著。」小姐,您也真是的,何必為了那些個人,這麼折磨您自個兒?「

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色,縱使緞兒知道這是個局,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們快活多久的。「她就快要及笄了,想必很多人已經等不及想要出手了。

她才不會稱了那些人的心意呢!既然要鬥,那就斗好了。她司徒錦還沒將那些人放在眼裡!

」那個道士,可有上當?「想起吳氏那邊的局,司徒錦便問了一句。

」小姐放心,朱雀說那道士已經在來京城的路上,明天早上就該到了。「緞兒幫她掖好被子,爽快的回道。

司徒錦清澈的眸子微微閃動,嘴角勾勒出迷人的弧度。」好戲就要上演了。「

不知道她那個無良的爹爹,有沒有做好思想準備。

」小姐,時辰不早了,早些歇著吧。「緞兒吹滅了蠟燭,在她床榻旁邊打了個地鋪。

司徒錦本不願委屈了這個丫頭的,但她堅持要守護著自己,她也沒辦法,只得由著她去了。

翌日,司徒錦正用完早膳,便聽見緞兒急急地跑進來。

」什麼事如此慌張?「

」小姐,夫人請了媒婆來,說是要給三小姐選夫呢!「緞兒一臉的汗水,看來走得太過急了點兒。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書,道:」那又如何?三妹妹也快要及笄了,早些準備著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小姐您不覺得太過巧合了點兒嗎?這三小姐才放被罰,夫人就急著給三小姐找婆家了…「

儘管緞兒想不出裡面的道理,但是卻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司徒錦抿嘴一笑,道:」緞兒是越來越敏感了,這是個好現象!「

」小姐,你又取笑人家!「緞兒有些羞赧的嘟起了嘴。

司徒錦笑了笑,沒有接話。

她心裡早已在計較,周氏這番舉動到底意欲何為了。恐怕是這三妹妹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只能做最後的一次交易了吧?

太師府的嫡出之女,也要嫁的有價值才行!

周氏急著為司徒雨挑夫婿,對方的家事肯定不會太低,但也不會太高。看來,她必須快些行動,千萬不能讓司徒雨有好日子過!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司徒錦已經拿定了主意。

司徒雨,不要怪我狠心。你就算被關進了柴房,還想著詛咒我娘親生不出兒子,處處敗壞我的名聲,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緞兒,柴房那邊晚上是無人看守的,是吧?「

緞兒有些不解的問道:」是啊,小姐問這個作甚?「

司徒錦淡淡的笑著,轉移話題道:」這茶不錯。「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明白。

緞兒哦了一聲,然後突然說道:」這茶葉是世子讓朱雀帶回來的,上次奴婢不過說漏了嘴,沒想到世子爺居然記在心裡了。「

司徒錦差點兒沒將嘴裡的茶水給噴出來,臉色微微泛紅。

這丫頭也真是的,幹嘛沒事兒將她的喜好透露出去!

斜了緞兒一眼,司徒錦不免又想起那日在圍場的湖裡,隱世子嘴對嘴給她渡氣的場景。那樣親暱的觸碰,那樣曖昧的接觸,讓人想著就臉紅心跳。而且,他還不止一次的欺負她,若不是怕她凍壞了,還捨不得放開她呢!

想著想著,司徒錦就覺得臉頰燒的厲害。

」小姐,你又發燒了麼?「緞兒瞧見她臉紅成那個樣子,不由得緊張起來。

司徒錦立馬攔住她,急切的說道:」我沒事,別驚動別人!「

緞兒半信半疑的看著自家小姐,見她堅持也只好放棄去找大夫。」看來是這屋子不太通風,我這就是把窗子開開。「

這時,朱雀從外面進來了。」小姐,那道士已經到京城了,接下來要怎麼做?「

司徒錦回過神來,吩咐道:」爹爹每日下朝回來,都會經過一家酒樓。不若就將他們二人約到那裡見面吧?「

朱雀心領神會,笑著炸了眨眼。」我這就是安排!「

男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愛面子!哪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外男保持著親密聯繫呢?即使沒有做出不合規矩的事情來,但私下見面,已經是很嚴重的過錯了。相信司徒老爺這樣的大男人,也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小妾私會外男的吧?

想到即將上演的好戲,司徒錦的笑容又更深了些。

」另外,柴房裡的那位該如何處置?「朱雀走了一半,又折了回來。

昨日她可是聽到司徒雨在柴房裡大吵大鬧,出言侮辱小姐呢。這樣的人不好好的教訓一下,那往後還如何在府裡樹立威信?

司徒錦早就想到了主意,於是靠著朱雀的耳邊吩咐了幾句。

朱雀越聽眼睛越瞇得緊,臉上的笑意也更加的得意。」果然是好計策!這下子,三小姐要想嫁一個好人家,恐怕是不可能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正是容易犯困的時候。

」我說趙二,那三小姐被關進了柴房裡還是不老實!整日裡這麼鬧,老子都快要被她煩死了!「一同在府裡打雜的張三不耐煩的抱怨著。

」你管她呢?總不過是耍耍嘴皮子,難道還真的能翻了天不成?如今可是二小姐得寵,她這是自找的!來,咱們繼續喝酒!「

兩個人正是負責看管司徒雨的兩個小廝。

因為柴房那地方比較偏遠,又很潮濕,平日裡很少有人去。加上司徒雨受了重傷,根本就動彈不得,所以他們才這麼放鬆,絲毫不擔心那嬌滴滴的三小姐會逃出去!

忽然,門外一陣陰風掃過,將燭火吹得歪了歪。

」誰?「趙二警惕的看著窗外,酒已經醒了大半。

張三看著他緊張兮兮的模樣,於是笑道:」你這是怎麼了?不過是起風了,用得著這麼小題大做嗎?「

」唉,也許是我多想了…「趙二緩緩地坐下,繼續倒酒。

這時,窗外傳來微弱的呼救聲。」來人啊…救命啊…「

」咦,你聽,好像有人在喊救命?「趙二隱約聽到外面的動靜,頓時放下了酒杯。

張三豎起耳朵,聽了半晌,也警覺了起來。」我好像也聽到了。走,咱們出去瞧瞧…「

萬一真的有什麼事,他們也會吃不完兜著走。

於是兩人提著燈籠,在院子裡巡視了起來。

」救命…放開我!「

」你們想幹嘛?啊…放開我…「

趙二微微一愣,道:」那好像是三小姐的聲音?「

」好像是…不會是?走,去看看!「張三有種不好的預感,頓時加快了腳步。

柴房內,一群髒兮兮的乞丐正圍著司徒雨,正欲行不軌。可憐司徒雨身上有傷,又好幾天沒有進食,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想要反抗也是徒勞。

眼看著那些噁心的人將手伸向自己,她就嚇得直哭。」走開,你們這些臭乞丐!把你們的髒手拿開,聽見沒有?「

」這細皮嫩肉的,大戶人家的丫鬟就是不一樣啊,哈哈…「其中一個長相猥瑣的男子湊近司徒雨,在她的臉上一陣亂舔。

被那髒兮兮的口水給噁心到,司徒雨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滾開!你們別碰我!「

」你嚷嚷個什麼?不就是個受罰的丫鬟嘛,老子碰你也是你的榮幸,居然還敢反抗,不想活了?「

」就是!咱們大哥這是看得起你,別把自己太放回事了!「

司徒雨氣得直咬牙,這些人居然將她當成普通的丫鬟,實在是氣死她了。」你們睜大眼睛看看,我哪一點兒像丫鬟?「

」你說你不是丫鬟,那為何會被關在柴房?少狡辯了!「

」我是司徒府的三小姐——司徒雨!你們如果再不放開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司徒雨忍受著這些人身上的酸腐之氣,早已快要暈過去。

」哈哈…到了這時候,她居然還想著冒出千金小姐!別騙人了,有哪個千金小姐會是你這個樣子?如果你真的是司徒三小姐,怎麼會在這麼骯髒的地方?我看你還是乖乖的從了我們吧,也少受些罪!「說著,那人竟開始解起褲帶來。

司徒雨被他的舉動給嚇壞了,她堂堂太師府的嫡女,豈能被這些骯髒下作的人給玷污了?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來人啊,救命啊!「

」哈哈…你就喊吧?這夜深人靜的,誰會來救你?「說完,那男子便率先撲了上來。

」啊!「司徒雨身上的傷口被牽動,頓時痛得快要暈過去。

不遠處,聞聲趕來的趙二和張三,看到柴房的門大開,頓時就嚇到了。」不好,有賊啊!有賊啊!快來人啊!「

剛剛入睡的主子們,被這一聲聲高喊驚醒,全都披上衣服,來到後院。

」發生了什麼事?哪裡來的賊人?「司徒長風披著單衣,第一個趕了過來。

」老爺,不好了,有人闖進了柴房。「趙二舉著火把,上前來稟報。

想到自己的女兒還在那屋子裡,司徒長風再也忍不住,帶頭衝向了柴房。」雨兒,雨兒…「

聽到爹爹的呼喚,司徒雨垂死掙扎的心又活了過來。那些乞丐一聽到有人改過來,便嚇得開始往外逃。

但那些太師府的護院,豈是吃白飯的?見到那些衣衫不整的乞丐,便湧上去將他們一一制服,並押到司徒長風的面前,等著他發落。

司徒長風冷眼瞪了這些乞丐一眼,第一時間衝進了柴房。

僅僅是一眼,他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只見他的三女兒,此時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髮絲紊亂,如玉的脖子上到處可見青青紫紫的於痕。這副景象,不用多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司徒長風只覺得腳步一軟,差點兒栽倒在地。

司徒雨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臉色暗沉的爹爹,忍不住放聲大哭。」爹爹…您要為女兒做主啊!「

司徒長風良久才緩過一口氣來,看向司徒雨的眼神也是頗耐人尋味。

要說他不疼這個女兒吧,那可是從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生怕委屈了她。可是如今這女兒竟然被一群乞丐給玷污了,他這老臉要往哪裡擺?

司徒雨一心只想著報仇,哪裡想那麼多。」爹爹…您一定要為女兒報仇,殺了那些該死的乞丐!嗚嗚…「

司徒長風站直了身子,面色很是難看。看了一眼那衣衫不整的女兒,他默默的走了出去,沒有一句安慰的話。

罷了,罷了,這個女兒已經毀了,再也無法挽救了。只希望這醜聞不要傳了開去,影響到他的官聲才好。

  


60吳氏成棄婦


府裡出了這麼大的醜聞,司徒長風生了好大一頓氣,最終為了掩人耳目,只得將那些乞丐秘密處決,然後將負責看守的趙二和張三給打了一頓板子,驅趕出府,才算了結了此事。愛蝤梟裻

身體和心靈都飽受創傷的司徒三小姐,也從柴房裡放了出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但是下人們看她的目光也變得輕蔑起來,不再如以往那般敬畏。

儘管司徒長風讓下人們閉緊了嘴,但是還是有些小道消息流了出去。

原先那些打算與太師府攀交情的人家自然也是聽到了某些傳言,竟然一個個都支支吾吾起來,不願意將司徒雨列入媳婦的人選。

周氏為此頭疼了好幾日,最終只得退而求其次,打算將司徒雨嫁給那些不是當官的富裕人家。

「母親,女兒不要嫁!」司徒雨在聽周氏說起婚事之後,震驚之餘更是大鬧情緒。

周氏沒辦法,只好惡狠狠的說道:「你以為你還能嫁入官宦人家當正妻?現在誰不知道你出了那樣的事,還有哪個願意娶一個被乞丐羞辱過的女子?」

司徒雨滿是委屈的瞪著周氏,道:「我並沒有被那些乞丐玷污,他們這是在污蔑我!」

「不管如何,你被那些乞丐看了身子,就已經不潔了。光咱們府裡的人相信你又有何用?如果你再繼續任性下去,那母親也救不了你,你就等著被送去尼姑庵當姑子吧!」說完,周氏便氣沖沖的離開了。

司徒雨又氣又惱,不斷地砸東西,恨不得將那些散播謠言的人碎屍萬段。

「三妹妹這又是何苦?」不知何時,司徒芸踏進了她的閨房。

看到自己唯一親近的姐姐,司徒雨便忍不住落下淚來。「大姐…嗚嗚…他們都欺負我…為什麼爹爹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司徒芸將司徒雨摟在懷裡,但眼中卻充滿了鄙夷。「妹妹不要傷心,姐姐會為你想辦法的!」

「真的嗎?」司徒雨將信將疑的問道。

「自然。你是我的親妹妹,我不幫你,還能幫誰?」

「可是,母親都已經有了定奪,她還說如果我再鬧,她就要送我去當姑子!我不要當尼姑,我不要在那種地方老死啊!」

聽著妹妹那淒慘的哭喊聲,司徒芸眼裡沒有半點兒憐憫。「妹妹放心,姐姐絕對不會讓那些欺負你的人逍遙自在的!」

司徒雨哭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止住了哭聲。「姐姐,你是不是認為有人在背後害我?那柴房豈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那些乞丐…」

想到那些骯髒的人,司徒雨就想反胃。

司徒雨瞥了她一眼,這個妹妹還沒有笨到無藥可救嘛!她只是微微一提醒,她就反省過來了。

「你說的對,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那些乞丐怎麼進府的,這是個問題。若不是有人開門領路,他們如何能找到柴房去?如果沒有鑰匙,他們又如何能夠輕而易舉的進去?」

「這麼說來,是有人故意將他們引進去的?」司徒雨瞪大了眼睛。

「不錯。只不過當時爹爹太過氣憤,將那些乞丐全都處置了,線索也就斷了。不過,有那個膽子陷害你的,恐怕這府裡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司徒芸繼續循循善誘。

司徒雨雙眼通紅,很快就根據這提示想到某個人。「果然是那個賤人在背後搞的鬼!哼,我一定要告訴爹爹去,讓爹爹將那個賤貨狠狠地教訓一頓!」

司徒雨是個什麼樣的性子,司徒芸豈會不瞭解?看到她如此衝動的行事,司徒芸立刻將她攔住了。「妹妹莫急,且聽我說完。」

「姐姐幹嘛攔著我?」

「妹妹就這麼去告狀,爹爹豈會聽信你的猜測之詞?你別忘了,如今那丫頭可是爹爹跟前的紅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哼,那又如何?不是還有母親嗎?母親可是咱們的親姨母!」司徒雨理直氣壯的說道。

司徒芸看著這個妹妹,簡直快要被她給氣死。

「你就這樣去了,不但扳不倒司徒錦,還會惹來爹爹的不快。此事還是從長計議,你放心,姐姐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司徒雨咬著下唇,沒有再開口。

司徒芸見她安靜了下來,又接著勸道:「妹妹也要想開一點。爹爹和母親也是極疼愛你的,若不是因為…他們也捨不得委屈了你…」

司徒雨聽大姐提到爹爹和母親,眼淚就有停不下來。「嗚嗚…爹爹才不疼我,居然要將我嫁給那些小門小戶。我堂堂太師府嫡女,豈能嫁的那麼隨意?就算是進不了皇家,至少也得配一個王侯將相之家,嗚嗚…」

司徒芸徹底無語了。

她勸了這麼久,結果妹妹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只顧著想自己的婚事了。那她來這裡的一番開導,豈不是白費了?

「依妹妹在太師府的地位,自然是不愁嫁不到好人家。只是,某些人一直從中作梗,所以爹爹和母親也很為難啊…」

話說的這麼明白,她該懂了吧?

「哼,我就知道爹爹是最疼我的!若不是司徒錦那個小人,我又豈會落得如此地步?姐姐,你說,我要怎麼除去那個障礙?」

終於問到點子上了!

司徒芸嘴角含笑,眉眼處都是光華。「這個姐姐早就替你想好了,你只要如此如此…」

姐妹倆耳語了一陣,司徒雨的情緒果然好多了,也不再繼續鬧了。

「這個辦法好!她害我被人欺辱,我定當百倍奉還!」司徒雨拽著拳頭,一口銀牙都要咬碎。

司徒芸見她開了竅,也不再多留,生怕在這裡呆久了,影響到自己的聲譽。

雖然她最近名聲不怎麼好,臉上又帶了上。但是比起妹妹這聲名狼藉的名聲來,她的那些事已經微不足道了。

梅園

「小姐,沐王府那邊又送了不少的東西過來。看來,小姐的婚期不遠了!」緞兒臉蛋兒興奮的泛紅光,替自己的主子高興不已。

沐王府送過來的納采之禮,那可都是價值連城!

當那些箱子打開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驚訝的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呢!

司徒錦倒不在意那些東西,畢竟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三小姐今日安分了不少,看來大姐姐說的話,她還是聽的。」

朱雀不屑的冷哼一聲,道:「誰知道她們又在合謀著什麼?」

司徒錦擦了擦嘴,放下手裡的筷子。「先不管她們。吳姨娘這會兒想必已經收到信兒,準備出府了吧?」

「是啊,一大早就去夫人那邊了,說是要出去買些胭脂水粉。」朱雀的消息一向很及時,才剛剛發生的事,就已經有人通報她了。

當然,那些消息可不是白來的。

一部分,是被她威脅的。另一部分,她也給了人家不少的好處。

「夫人准了麼?」司徒錦不相信周氏是那麼好說話的。

畢竟是女眷,可是不能隨意出府的!

「夫人起初不肯,但二小姐那邊的事已經夠讓她心煩了,所以就默許了。」

司徒錦點了點頭,一切事情都按照她的計劃在走。只要一會兒爹爹下朝回來,看到吳姨娘鬼鬼祟祟的身影,那就成了。

「想辦法拖住吳姨娘,一定要等到恰當的時機讓她出現。」

去早或者是去晚,就看不到好戲了。

「這個好辦。她身邊的心腹丫頭可是個貪財的,只要塞點兒銀子給她,就沒問題!」朱雀對府裡每一個人都做了認真的調查,對每個人的個性也拿捏的很準。

「朱雀你做事,我一向放心。不過,為了萬無一失,在皇城門口也派人盯著點兒。若是爹爹提前或者延誤了下朝,也好做相應的調整。」

「還是小姐想的周全!我這就去安排!」朱雀眼睛裡冒著無數的小星星,狡黠的笑容,堪比奸詐狡猾的狐狸。

眼看著又無事可做了,司徒錦便帶著緞兒去了江氏那邊。

「娘親今日可還安好?」一踏進門檻,司徒錦便依偎到江氏身邊,充當起孝順的女兒。

江氏看著女兒愈發嬌嫩起來,心裡也是倍感安慰。「已經不小了,還這麼粘著娘親,羞不羞?」

「娘親竟然取笑錦兒?錦兒偏要粘著娘親,最好是一輩子!」司徒錦不依的道。

「你呀…」江氏撫摸著女兒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淨說些胡話!都要嫁人了,還這般小孩子氣!」

說起這嫁人,司徒錦原本還很鎮定的,忽然就變得忐忑起來。

「怎麼了,這會兒知道害羞了?」江氏看著女兒羞紅的臉,不由得打趣著。

時光如梭,轉眼間女兒都快十五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江氏雖然替女兒感到高興,但也充滿了隱憂。

「錦兒就要嫁入沐王府,有些話娘親不得不先給你提個醒兒。我聽說那沐王府的王妃很是厲害,而且府裡還有位得寵的側妃。一如侯門深似海,那樣的高門大戶,關係錯綜複雜。我兒嫁過去,定要時刻謹慎小心,莫要讓人拿捏住了錯處才好。」

司徒錦自然知道江氏的擔憂,她自己又何嘗不擔心?那樣的王侯之家,想必鬥爭也更加的激烈。從外界的一些傳聞來看,王府裡明顯的分成了兩派。王妃和側妃斗了那麼多年,一直不分勝負。到時候自己嫁過去,是王妃的兒媳婦,自然是要站在王妃這一邊的。但莫側妃也不是好相與的,以後她要是進了府,肯定會成為雙方爭鬥的一枚棋子。

想著那些將來可能會遇到的難題,司徒錦也覺得頭疼。

「二夫人,您也不必太擔心。這不是還有世子爺嘛!以世子對小姐如此上心來看,將來就算小姐嫁進王府,也不會被人欺負了去的!」緞兒見母女倆都有些愁眉苦臉的,於是好心的勸道。

儘管她對世子爺不甚熟悉,但是從他幾次維護小姐的行為來看,想必也是極喜歡小姐的。

江氏聽了緞兒這一席話,卻沒有更加樂觀,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些問題。「錦兒,這男人三妻四妾在所難免,更何況你將來的夫君,還是個世子。你…你可有做一些準備,萬一將來你有了身子,那通房…」

說起這個問題,司徒錦也是極為鬱結。

雖說世子親口對她說這輩子只會有她一個妻子,但那也只是口頭上的承諾,她只能信一半。就算他真的有那份兒心,但依著上次王妃娘娘的態度,她覺得這個承諾完全可以忽略。龍隱是沐王府唯一嫡出的兒子,是未來的王爺。他的身邊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皇室血脈,卻只有一個正妻,在別人看來,那是多麼的荒謬!到時候,恐怕她又將被冠上一頂嫉妒悍妻的名號吧?她可以不在乎這些虛無的名聲,可是他真的能夠抵擋住一切的外力,終身只守著她一個嗎?

見女兒良久沒有說話,江氏便又開始絮絮叨叨的開導起來。「你瞧你爹爹,除了夫人之外,還不是納了好幾房的小妾?就算他現在很寵我,但每個月還是會去別的姨娘那裡。錦兒,你要想開些…」

司徒錦心情莫名的煩躁,對江氏所說的話也很排斥。

她自然知道爹爹是個什麼貨色!都已經半截兒身子在土裡了,還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繼室,納了幾個年輕漂亮的通房。看著他每次虛情假意的來看娘親,她就覺得噁心。這樣表裡不一朝三暮四的男人,真的很可惡!

「娘親,這些女兒都懂…」

「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看你身邊有幾個丫頭長得不錯,如果…就給她們開了臉,抬了通房吧?也好過別人送來的一些人,畢竟知根知底。這些丫頭的賣身契拿捏在你手裡,她們也不會存了別的心思,不用擔心她們會爬到你的頭上去!」

江氏的話雖然很對,但司徒錦依舊對與幾個女人共侍一夫這件事很是排斥。

從江氏那邊出來,就有丫鬟過來稟報,說是三小姐邀她一起出去買些待嫁的用品。司徒錦雖然不知道司徒雨想要做什麼,但總歸不是好事。正想要拒絕,司徒雨竟然一反常態,親熱的迎了上來。

「二姐姐剛從二娘那裡出來?」

司徒錦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道:「三妹妹今日怎麼得了空出來走走?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提到自己的傷,司徒雨眼神中就閃過一絲暴戾。但為了將司徒錦引出府去,她也只好忍下這口怨氣,強顏歡笑。「多謝二姐姐關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雨兒知道姐姐再過不久就及笄了,婚期也近了,雨兒沒什麼好的禮物送給二姐姐當賀禮,心中頗為愧疚。想著今日天氣晴好,不如就陪著二姐姐到街上去轉轉,買些布料回來,也好給姐姐做一些荷包,將來去了王府,用這些荷包打賞下人也好。二姐姐,你就陪雨兒去吧?」

還真是冠冕堂皇啊!

司徒錦在心裡暗歎,這司徒雨似乎長進了不少。看來,司徒芸沒少花心思在這個妹妹身上,自己不想出手,就讓妹妹出來。哼,果然是姐妹情深啊!

「說起來,二妹妹的親事,母親也在積極做打算,妹妹也該為自己準備嫁妝了。只是姐姐我今日身子不大舒坦,興許是還未痊癒。妹妹若是真的有這份心,不若邀請大姐姐一同前去?」

「大姐姐臉上的傷還沒有好呢,不敢出去見人。二姐姐反正也是閒著,出去走走,對身子也好。說不定,病馬上就好了呢!」

對於這丫頭的睜眼說瞎話,司徒錦有些無語。

剛才還在說她婚期已近,現在又非拉著她出去瞎逛?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上面,還不如在屋子裡做做女紅,準備待嫁呢!

「三小姐,二小姐身子真的經不起折騰…」緞兒見司徒雨糾纏不休,就忍不住出口相助。

司徒雨狠狠地瞪了一眼緞兒,喝道:「主子們說話,你一個丫頭插什麼嘴?再這麼沒規矩,小心我讓母親發賣了你!」

緞兒瞪大了眼睛,氣鼓鼓的不作聲了。

司徒錦知道司徒雨這是拿她的丫鬟出氣呢,也沒太在意。既然她非要將自己引出府,那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麼!也好徹底毀了她得詭計,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方設法報復自己。

「既然三妹妹如此誠心,緞兒,你去幫我拿件披風,將朱雀也叫上,也好多一個幫忙拿東西!」

緞兒乖巧的道了聲是,然後便去了梅園。

朱雀知道小姐要出府,自然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便跟了去。當然,為了以防萬一她還叫了一批影衛跟著。

繁華的京城大街,大到處都是叫賣聲,各種商品琳琅滿目。

司徒錦平日裡很少上街,對京城不甚熟悉。但司徒雨卻輕車熟路,對一些店舖很是熟悉,所以剛出門不久,她便帶著司徒錦來到一家成衣店。

「二姐姐還不知道吧,這是娘親陪嫁的鋪子!這裡的成衣,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不少的名門閨秀都在這裡訂做衣服呢!」司徒雨盯著滿屋子的成衣,眼中滿是自豪。

因為是嫡出的小姐,所以司徒雨的要求,周氏一向不會拒絕。因此,司徒雨經常偷偷的溜出府去玩。而其餘的庶子庶女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別說是出府了,就連在府裡也是管的極其嚴厲,連話都不能多說。

司徒錦墜馬那一次,還是她買通了守門的,自己偷偷溜出去的呢!為此,她受傷之後,還挨了一頓罰。

「咦,這不是司徒家的小姐嗎?今兒個怎麼有空出來?」忽然,一群結伴而來的閨秀湧進這店舖,面帶嘲諷的嚷嚷起來。

最近,司徒雨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她們自然也是有耳聞的。

司徒雨聽出她們話裡的諷刺之意,便有些惱怒起來。「怎麼,這大街是你家的,本小姐就不能來嗎?」

「喲!還真是不知羞恥!出了那樣的醜事,居然還有臉了?要是我的話,早就一根白綾自我了結算了,哪裡還有面目活在這世上?」那語氣不善的千金冷嘲熱諷道。

「你…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小小的侍郎之女,也配在我面前得瑟?」司徒雨個性衝動又魯莽,那些官位比自家爹爹低的人家全都沒放在眼裡,說起話來也十分的不客氣。

那千金想必也是被司徒雨激怒了,什麼難聽的話都出來了。「是啊,你了不起啊!堂堂的太師府嫡女,也有被乞丐侮辱的時候?哈哈…」

「你…」司徒雨沒想到明明被封口的事情,居然鬧得人盡皆知,頓時氣得快要暈厥過去。

「你胡說八道!你這樣污蔑於我,就不怕挨板子嗎?」

「挨板子?你以為你是誰?皇家公主還是誥命夫人?也要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就是,真是大言不慚。太師府又怎麼了?難道還能大得過皇親國戚去?」

「哎喲,咱們也別跟這種人計較了,免得髒了自己的嘴!」

那些人都是一起的,自然都向著自己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司徒雨完全毫無反擊之力。

司徒錦冷眼看著她們鬥,絲毫沒有幫腔的意思。

司徒雨眼看就要敵不過她們,只好向司徒錦求救,企圖將注意力轉移到司徒錦身上去。「二姐姐,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啊?她們如此污蔑我,污蔑太師府,難道你也不管嗎?」

司徒錦很想說,關我什麼事!

但想著事關江氏將來的地位,不得已出聲道:「各位都是來買衣服的吧?掌櫃的,還不好好招待各位?」

那些小姐們見司徒錦想要將這事兒給掩蓋過去,自然是不甘心。「這位便是沐王府未來的世子吧?你倒是沉得住氣,府裡出了這樣的人物,也不怕自己的名聲受到牽連,還與這種人走在一起,難道就不怕王府那邊有意見嗎?」

「這位小姐是…」司徒錦臉上絲毫沒有羞愧和慌亂,只是隨意問了一句。

「我乃禮部侍郎之女,林秋月!」那女子自豪的報出自己的名號,臉上滿是得意。

侍郎一職的品階也不算低,太師府雖然是正一品,但卻是個閒置的職位,還不如侍郎來的重要。所以那小姐才如此的蠻橫,自以為是。

司徒錦淡淡的笑著。「原來是禮部侍郎的千金,難怪如此的通情達理,實在是佩服。只是侍郎大人似乎並未以身作則,教出來的女兒竟然滿口污穢,也不知這禮儀去了哪裡?」

「你…好你個司徒錦!別以為你即將嫁入王府,就覺得自己了不起!我告訴你,沐王府最得寵的,可是我姨娘!」突然,一道尖銳的嗓音也加入了進來。

司徒錦瞄了那女子一眼,很快便認出了她。「原來是莫妃娘娘的遠房親戚,杜小姐還真是大逆不道!這沐王府的主子還在呢,你就這樣直言不諱的議論起王府的事情來,也不怕閃了舌頭?!」

杜雨薇一句話哽在喉嚨,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她的確是仗著莫家的勢力,在京城裡揚眉吐氣的四處炫耀。可莫家的勢力,與王妃的勢力相比起來,就差得遠了。她這樣毫無忌憚的評論王府的是非,也實在是真夠大膽的!若是這話傳到王妃的耳朵裡,恐怕這杜家小姐就別想在京城裡尋到一戶好人家了。

王妃那人,絕對不是個好相與的!司徒錦領教過她的招數之後,算是認清了她的為人。

「哈哈…說不出話來了吧?」司徒雨看到司徒錦三言兩語就把那些人給收拾了,不禁在一旁幸災樂禍起來。

「哼!真是晦氣,出門居然碰到這種人!姐妹們,咱們走!」那侍郎千金面色有些難看,率先離去。

那些幫腔的人,地位都在她之下,自然不好說什麼,也都快步跟了上去。

杜雨薇離去之前,狠狠地剜了司徒錦一眼,心中仇恨的種子早已埋下。「司徒錦,咱們走著瞧!」

司徒錦對於這樣不痛不癢的威脅,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三妹妹不是要挑東西嘛,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吧?」吳姨娘的好戲就要開演了,她自然是不想錯過的。

街外,吳姨娘只帶了一個丫鬟,便匆匆的進了一家客棧。

剛好下朝路過這裡的司徒老爺,在小廝無意的提醒下,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瞻前顧後的進了一家客棧,心下生出幾分疑慮來,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將馬車停在樓下,我一會兒就出來。」司徒長風一邊吩咐,一邊撩起袍子下了馬車。

車伕自然是言聽計從,扶著司徒長風下馬車後,便在一旁等候。

吳氏早已得到消息,那決明子在天字號房間等著她,於是不等小二詢問,便徑直上了二樓。

那個假道士決明子正在房間裡喝著小酒,忽然聽到有人敲門,便站起身來去開門。

見到那熟悉的容顏,他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笑容。「你可算來了,叫我等的好苦!」

「你腳程倒是挺快的,沒想到才過了幾日就到了京城。道觀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吳氏也不跟他客氣,一進去就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決明子笑著踱回桌子旁,給她也倒上了酒。「咱們也有十幾年沒見了,你一找我來,我自然要快馬加鞭了…」

這曖昧的氣氛,讓吳氏臉色微紅。

想起兩人的那段過去,吳氏便嬌嗔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都過去的事兒了,還提它幹嘛?」

決明子做了多年的道士,地痞流氓的氣質卻絲毫沒變。「喲~這麼快就想撇清關係啊?當初,你是怎麼跟我說的?」

吳氏呸了一口,笑道:「好啦好啦,不說這個了。這一次請你來,也是有事想請你幫忙,先談正事吧?」

「什麼事這麼著急?有人給你不痛快了?」

「豈止是一個,那些賤人通通都讓我不爽!」吳氏想起府裡的那些女人,就來氣。

周氏仗著自己是正室,處處打壓她,讓她抬不起頭來。江氏懷了子嗣,對她的威脅也不小。王氏動不動就對她冷嘲熱諷,拿她的出身來說事兒。還有,司徒家的幾個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燈,喜歡跟她對著幹。

這叫她如何能不氣憤?

「你也別氣了,我這不是來了嘛!說吧,要我做什麼?」

兩個人在屋子裡正商討著害人的事呢,司徒老爺就已經一腳將房門給踹開了。看到吳氏與那道士裝扮的男子靠的很近,頓時火冒三丈。

「吳氏,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竟然敢背著我偷漢子?」

吳氏見到司徒長風的那一刻,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不知道,為何老爺會尋到這個地方來,嚇得臉色都青了。「老…老爺…您怎麼…怎麼到這兒來了?」

「如果不是我剛好路過,看到你鬼鬼祟祟的進了這裡,我還不知道,原來我早就綠雲罩頂了呢!」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一番話,司徒長風真是恨不得殺了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他司徒長風的女人,居然耐不住寂寞,在外面與男人私會,這要是傳出去,他的老臉要往哪裡擱?

想起這個女人曾經的出身,司徒長風就已經給她定了罪。

果真是個婊子,還死性不改!

「老爺,冤枉啊!妾身沒有背著您偷男人,他…他是妾身請來的道士,不是什麼野男人!」

那道士也被司徒長風嚇了一跳,為了避嫌,也趕緊辯解道:「大人明鑒,本座乃出家之人,豈會做那等苟且之事?的確是尊夫人請我過來做法事的!」

司徒長風看著那道士,一時猶豫不決。

吳氏可是個人精,自然看出了司徒長風的猶豫,於是趕緊跪著撲上去,保住司徒長風的腿,哭訴道:「老爺,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絕對沒有背叛老爺您啊!近日來,妾身覺得府裡總是出事,所以就想請一個道士來做場法事,好消災解難的…」

看著哭成淚人的吳氏,司徒長風心裡的氣又消了一些。「既然如此,你大可光明正大的請法師去府上,為何要偷偷摸摸的在外面見面?」

作為一個男人,他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相信吳氏的話。

畢竟在外面私會,這可是事實。

吳氏被這麼一問,頓時噎住了。

「大人,其實尊夫人前來拜會本座,也是一個巧合。本座一直鮮少下山,尊夫人是聽到這個消息,為了表示誠意,所以親自來拜會的。」決明子見他還是有些懷疑,只好幫著吳氏找借口。

萬一這個男人發起火來,連累了自己就不妙了。

他如今當著道長,受著別人的恭維,正是得意的時候,怎麼能因為這個女人而毀了自己的前途呢?

司徒長風看了一眼這個賊眉鼠眼的道士,心中並無好感。

但是他說的也不無道理,而且吳氏衣衫整潔,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他就有些鬆動了。「既然如此,那就請道長去府上一趟,看看風水吧?」

被幾個女兒的事情折騰了好一陣子,縱使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但司徒長風還是另可信其有。

吳氏見老爺鬆了口,頓時鬆了一口氣。「老爺,我這就扶您回去。累了半日,肯定餓了吧?」

司徒長風沉吟一聲,算是默許了。

吳氏趕緊爬起來,上前挽住司徒長風的胳膊,然後給了決明子一個眼神示意,讓他看她眼神行事。

一行人從客棧出來,剛要上馬車,突然被一群給攔住了去路。

只見一個地頭蛇一樣的人物笑嘻嘻的迎了上來,在吳氏臉上掃了一陣,然後便走過去勾住那決明子的脖子,道:「真是好久不見啊,楊兄!沒想到一別十幾年,居然還能在這裡碰上!怎麼,還忘不了這個小娘們兒?」

他說著,還極其猥瑣的忘了吳氏一眼。

司徒長風原本沒在意這群人,但聽到他意有所指的話,心裡的疑慮便又升了起來,而且臉色也更加的難看。

「哪裡來的地痞,竟然敢對我不敬?老爺,你一定要將此人送去官府,好好兒的懲辦!」吳氏乍見到那人還沒有認出來,不過他一開口她就認出來了。

那人不就是原先與決明子相熟的人嘛,這都十幾年沒有聯絡了,怎麼好死不死的在這裡遇上了?

決明子臉色也很不好看,被人戳穿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很不舒服。「你認錯人了吧?本座叫決明子,並不姓楊!」

「喲呵,現在出息了,就不認識故人了!」那地痞見他如此,也翻了臉。

司徒長風的眼睛在三人之間掃視了幾遍,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官聲,便對馬伕吩咐道:「你,速去官衙報案,就說有人聚眾鬧事。」

那地痞見司徒長風報了官,就更加的肆無忌憚了。「好啊,居然敢讓人來抓我?不分青紅皂白就想定我的罪,是吧?」

「大哥,我看他們太不識好歹了!兄弟們,給我上,打死這些目中無人的王八蛋!」那些跟班也是混跡在這一帶的,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自然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反正他們背後有人給撐腰,也不怕當官的。

「你們敢!我可是朝廷命官!」司徒長風沒想到自己堂堂太師大人,居然也有被流氓地痞欺負的一天。

「當官的就了不起啊?就可以隨意定人罪啊?!我呸!」那領頭的見司徒長風到了這個時候還擺著官架子,就忍不住想要動手了。

「老爺…」吳氏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頓時嚇得躲在了司徒長風的身後。

司徒長風出門只帶了一個小廝,如果料到會出這種亂子,他肯定會多帶幾個人在身邊保護自己的。

「你們不要太放肆,天子腳下,也敢逞兇?」司徒長風一直很是倨傲,以為官居一品很是威風,所以說話難免會大聲。

「切!皇上日理萬機,哪裡顧得上這些小事。來呀,給我狠狠地打!」

一聲令下,那些游手好閒的地痞便圍了上來,將司徒長風等人一頓暴打。

「哎呀,殺人了!救命啊!」吳氏畢竟是個女人,哪裡經得起這般對待,很快便受不住大聲呼救了。

自己的女人丟人現眼,司徒長風也覺得很沒有面子。可是他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於是只有挨打的份兒。

可是就算是挨打,他還是很有骨氣的,嘴裡一直嚷嚷著要報復。「你們等著,等本官的救兵一到,有你們好果子吃!」

「那就打到救兵來為止!給我狠狠的揍!」

接著,便是一陣痛苦哀嚎之聲。

周圍看熱鬧的人,雖然很是同情司徒長風等人,可是這些街頭霸王可不是好惹的。所以很多人都只是在一旁看戲,也不敢上前去幫忙。

「別打了,別打了,王兄!」決明子受不住了,只能抬出以前的交情,希望他可以不計前嫌,放了自己。

「這會兒認識我了?晚了!給我繼續打!」

決明子左躲右閃,但依舊躲不過這頓暴打,只好哭著求饒。「是兄弟不對,有眼不識泰山!你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吧!」

「好吧,饒了你也可以!但是,你要把這個小娘們兒讓給我!雖說老了點兒,但也算風韻猶存!」說著,就朝著吳氏走過去。

司徒長風見此人想對自己的妾室不利,自然不同意了。「你想做什麼?她可是我太師府的人,你敢動她試試?」

吳氏也是嚇得直哆嗦,不住的往司徒長風後面躲。

決明子有些猶豫,但是為了保住小命,只能與那人周旋。「王兄弟,不是我不肯啊,只是這女人已經嫁人了,根本不是我說了算啊!」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過去?以前不是整日黏在一起嗎,怎麼到了危難時刻,就只顧著自己了?」

司徒長風聽完這話,心裡咯登一下,然後死死地瞪著那個假道士。「他說的可是真的?你們以前就認識?」

決明子到了此時,為了脫身,也不得不招認了。「十幾年前就有來往了…」

司徒長風老臉一黑,朝著吳氏就是一巴掌。「你這個賤人,居然敢騙我!我司徒長風怎麼娶了你這麼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那些人都停了手,似乎對這些八卦比較感興趣。

「接著說啊,大爺還等著下文呢!」

司徒長風的面子掛不住,狠狠地甩開吳氏撲上來的手,對著趕回來的車伕說道:「回府!」

「老爺,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老爺…」吳氏見司徒長風不管她的死活了,就有些急了。

「我司徒長風沒有你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即日起,你就不用回府了。從此以後,司徒府沒有吳氏姨娘!」

吳氏一聽這話,腿一軟就那麼栽倒下去。

TOP

61司徒雨遠嫁為妾


吳姨娘被休棄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太師府。愛蝤梟裻周氏在聽聞這一消息之後,驚訝之餘臉上的笑容也更為明顯。

「早就看出來這吳姨娘不安分了,沒想到她竟然大膽到與野男人私會。果然是個低賤出身的,再怎麼改變身份,骨子裡也是低賤的。就是不知道這四少爺…」許嬤嬤見府裡少了一個威脅夫人的女人,自然是欣喜萬分。

「不過是個姨娘,棄了就棄了吧。」周氏呷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真正對我有威脅的,還是那一位!」

許嬤嬤收斂了笑容,勸道:「夫人也不必太擔心,那邊遲早會收拾掉的!」

她將那藥材縫製在了香囊裡,日子一久,那孩子自然而然就掉了。神不知鬼不覺的,也不怕有人懷疑到自個兒身上。

她的算盤打的響,但卻沒有料到那香囊的詭計早就被人識破。她要等的那一天,恐怕不會到來了。

「希望如此吧…」周氏揉了揉額頭,最近這頭疼的毛病是越來越厲害越來越頻繁了。

「夫人,老爺讓您去書房一趟呢。」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從外面進來,恭敬的給主母行了禮。

周氏暗暗覺得吃驚,這老爺找她到底有何事?

「我收拾收拾,一會兒就過去。」周氏不動聲色的吩咐著,然後便進了內室,更換衣服去了。

最近老爺一直都由幾個通房伺候著,鮮少到她院子裡來。原先她對那幾個通房都沒有太過在意,認為她們翻不起什麼浪來。但是沒想到,那幾個小蹄子越來越有本事了,竟然哄得老爺都對她冷淡了起來。

經過一番細心的裝扮,周氏優雅高貴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是堂堂丞相府嫡女,絕對不能輸給那些低賤的奴婢。

書房內,司徒長風正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一個豐腴的丫鬟站在他身後,賣力的幫他揉著肩膀。另一個嬌俏的丫頭則半跪在地上,幫他錘著腿。

周氏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模樣。

這兩個丫頭,都是她身邊伺候的人。看起來老實本分,但是沒想到在她做主為她們開了臉送上老爺的床榻之後,她們竟然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真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老爺,您找妾身來有何事?」周氏神色只是微微一閃,繼而又表現出大家閨秀般的知書達理溫婉如水。

聽見周氏的聲音,司徒長風才揮了揮衣袖,將兩個丫頭打發了出去。

那兩個丫頭起先是不甘,但是想到周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只得乖乖的低下頭,退了出去。

司徒長風自然是沒有察覺到這屋子裡的詭異氣氛,他將手裡的玉珠往書桌上一丟,開始進入正題。「夫人最近可有看過大夫?」

周氏被他的問話給搞懵了。

看到司徒長風那面無表情的臉色,她便有些心虛。難道他是想問,為何[www奇qisuu書com網]她嫁過來這麼些時日還沒有傳出好消息?

「多謝老爺關心,妾身的身子並無大礙。」低眉順眼的慢慢靠近她的男人,周氏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司徒長風望了望她的肚子,似乎有些失望。

他都這麼大年歲了,竟然還沒有一個兒子。這周氏乃正室,他的妻,但嫁過來也有半年之久了,為何這肚皮就是沒反應?難道說,她挨到二十還沒有嫁出去,就是因為有什麼隱疾?當時丞相府來說親的時候,他就有些意外。雖然也考慮到一些利益方面的因素,但卻忽略了其他。

「燕秀啊…你嫁進門也有一段時日了,怎麼還是沒有傳出喜訊呢?」司徒長風瞇了瞇眼,試探的問道。

周氏見他果然想起了這個問題,便笑著回道:「可能是妾身近日太過勞累,又沒有合適的機遇,所以才沒有消息。前些日子,已經找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並無不足之症。」

她的這一番解釋,無非是在闡述兩個問題。

一,她的身子沒問題,懷不上孩子,絕對不是她的問題。二來,就是想對司徒長風說,他太過冷淡她了,雨露太過稀少,根本難以懷上。她為司徒府操持著家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這樣責備於她,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司徒長風哪裡有不明白之理,只是他羞於承認某些事實罷了。

「咳咳…這樣便好!」他輕咳了兩聲,然後藉著說道:「吳氏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如今她已經被休棄,但青兒好歹是我的骨血,所以我想…」

「老爺是想將青兒過繼到妾身名下?」周氏是個通透之人,不用他明說就已經明白了。

想想也對,周氏如今還沒有子嗣,將司徒青過繼到她的名下,既可以有半個嫡子,又能讓周氏心裡好過一些。

江氏肚子裡雖然還懷著一個,但誰又能保證,那一定是個兒子呢?他不過是做兩手準備,等到江氏生下孩子來,再來決定將來由誰來做這家主之位。

周氏前思後想,心裡雖然不太樂意,但為了能夠與江氏抗衡,也只能接受別人生的兒子養在自己身邊了。

不過,只要以後她生下兒子來,那麼這一個過繼過來的兒子,也就沒有用處了。到時候隨便給尋個錯處,將他再貶為庶子,也就是了。

這樣想著,周氏心裡便踏實了。「還是老爺想的周到,這青兒還年幼,沒有人照顧,也著實可憐。」

「夫人你能如此想就好了。過兩日,我去將族裡的長輩請過來,請他們做個見證,也好名正言順。」

過繼這種事情,不是他一個人上說了算的。畢竟庶和嫡子,身份地位相差甚遠,必須經過族裡的人一致通過才行。

周氏連連點頭,說道:「是,妾身這就去準備準備。」

「嗯,你回去吧。」司徒長風心裡的這塊石頭落下,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起初,他還怕周氏不肯收下這個庶子呢。畢竟這個兒子的生母是那種出身,而且還被休棄,怎麼說都不太光彩。加上這個兒子性子頑劣,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閒不肯上進,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若不是為了有個繼承人,他才不會將這個兒子列為接班人的考慮之中呢。

不過好在周氏是個通情達理的,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她就欣然答應了。看來,他的這位夫人的確是個好妻子好主母。

解決完了這一樁事,司徒長風便又想起了江氏。

好幾日沒有去她那裡了,這會兒子突然動了心思,想要過去看一看。合上手裡的書籍,司徒長風便踏出書房,往江氏的院子去了。

再說那日,司徒錦司徒雨姐妹倆從成衣店出來,便沿著那條街一直往下走。採購了一大堆的布匹和首飾之後,司徒雨便提議要去城裡最有名的食為天用膳。

逛了半日,腹中飢餓難耐,司徒錦便順了她的意思。

「二姐姐,這裡的吃食,可是京城最有名的。今日難得出來一次,不如就好好的品味一番這裡的美味佳餚,姐姐說可好?」司徒雨興奮的臉蛋兒微微泛紅,看來對來這裡嚮往已久。

「既然妹妹提議,姐姐豈有拒絕的道理?」司徒錦大方的應和著,似乎沒有一點兒戒心。

緞兒和朱雀跟在她們身後,司徒雨的那兩個丫頭也是拎著大包小包,尾隨著。

食為天坐落在城中心地帶,周圍都是繁華的大街,人來人往,生意極好。

司徒錦姐妹倆到來的時候,正值用膳高峰期,就連一樓的散座都已經坐滿了,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空位。

「掌櫃的,給我們安排一個清靜的房間。」司徒雨一踏進這食為天,就趾高氣揚的吩咐著,也不管人家到底有沒有空位。

果然,那中年的管事很是為難的迎上來,賠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二位。今日的座位已經滿了,姑娘明日請早吧?」

司徒雨哪裡肯依,依舊蠻橫的要求道:「我不管,總之本小姐今天就要在這裡用膳!」

那掌櫃十分為難,但是又不好得罪客人。

正好此時另一批客人進店來,那掌櫃的見到那人,立刻迎了上去。「不知三殿下駕到,有失遠迎!快,樓上請!」

司徒雨見掌櫃的如此忽視自個兒,心裡那個窩火啊。

可是一聽說對方的身份是三皇子,整個人就像是變戲法兒一樣,又一個囂張霸道的千金小姐變成了溫柔嫻雅的閨秀。

幾個小步來到龍駿的面前,司徒雨嬌滴滴的拜了下去。「臣女司徒雨,見過三殿下!」

龍駿微微抖了抖眉,依舊一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形象,即使對眼前這個女子很厭惡,還是表現出儒雅的風度。「司徒小姐免禮!」

司徒雨見龍駿對她很是客氣,心裡都樂開了花。

堂堂的皇子,竟然對她禮貌有加,這是不是說明她的魅力非凡,連皇子殿下都對她傾慕三分呢。

想到這裡,司徒雨的小臉就忍不住泛紅。

而對於這一花癡行為,龍駿眼裡滿是不屑。但礙於這麼多人面前,他不好將她驅趕到一邊,只得委婉的問道:「司徒小姐也是來用膳的?」

司徒雨見他問話,高興地都快要蹦起來。前幾日在花弄影面前受的罪,此刻通通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是啊,只是…掌櫃的說,已經沒有空座了。」

她說的極其委屈,好像別人有意刁難她似的。

司徒錦沒有說話,一直安靜的站在角落裡,等著看戲。

龍駿有些急不可耐,眼角掃到司徒錦的存在,頓時想到了脫身之計。「這位便是隱世子未過門的世子妃吧?龍駿在此有禮了!」

說著,他帶著謙卑的笑容,對著司徒錦作了個揖。

司徒錦覺得這人真是莫名其妙,好好兒的又將自己拉進來,這不是故意給她找麻煩嗎?果然,司徒雨見三殿下對她不理不睬,反而去巴結司徒錦去了,頓時一雙似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司徒錦不放。

「三殿下有禮了!」司徒錦只是淡淡的福了福身,態度溫和而疏遠。

本就不是有關聯的人,她還是少接觸為妙。

如今皇帝雖然立了太子,但他正值壯年,豈會輕易的就放棄自己的皇位?幾位皇子之間明爭暗鬥,一直沒有停歇過。即使是這位默默無聞,謙卑溫和的三皇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最近他與太子之間,可謂是好戲不斷啊。

他也開始表露出奪嫡之心了呢!

對於司徒錦的冷淡,龍駿將之歸結為大家閨秀的矜持。為了爭取到沐王府的支持,他於是更加熱情的邀請道:「司徒小姐還沒有用膳吧?如果不嫌棄,本殿將雅間分一半出來於你,可好?」

這樣的恩惠,要是常人,早就連連稱謝感激涕零了。可是司徒錦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怎麼能就這麼如他的願呢?加上她已經是訂了親的人,男女授受不親的,她也是要避嫌的。

「三殿下太客氣了。只是小女子出府已久,該回去了。」說完,又喚了司徒雨,打算一起離開。

「既然是三殿下的美意,姐姐就不要推遲了吧?」司徒雨雖然嫉恨司徒錦,但是為了能夠與這位皇子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她竟然在一旁當起了說客。

司徒錦蹙了蹙眉,義正言辭的說道:「妹妹可別忘了,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姐姐已經是待嫁之人,若是與外男共處一室,這傳出去豈不是給太師府抹黑?」

司徒雨哪裡不知道這些道理,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為了能夠攀附上這個俊美溫柔的三皇子,她也顧不上許多了。

如今周氏正張羅著她的婚事,她可不要嫁給那些小門小戶,過那種抬不起頭來見人的生活!這麼個好的機會在她面前,她豈有錯過的道理?

「二姐姐嚴重了。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場麼,怎麼會對咱們的聲譽有損。三殿下,您說是不是?」司徒雨努力爭取機會的同時,還不忘與三殿下交流一番。

龍駿自然是想賣司徒錦一個面子,往後在隱世子面前也好說話。見司徒雨在一旁推波助瀾,也就順水推舟的附和起來。「司徒三小姐說得對,二小姐就不必拘禮了。來人,去將雅間收拾收拾,請二位小姐上去用膳。」

不給司徒錦拒絕的機會,龍駿有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司徒錦暗咬著牙,可一時又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就在這焦灼之時,一道黑色的身影意氣風發的走了進來,不聲不響的來到了他們跟前。

「沒想到三殿下竟然也是這般的無狀,難道連禮義廉恥都忘了嗎?」

好一個沒有臉皮的傢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了!哼,簡直是找死!龍隱冷冷的望著這個素來與自己沒啥來往的皇子,心中滿是憤然。

龍駿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見到來者正是自己一心想要收買的人,剛才心中被罵的不快便煙消雲散了。「原來是隱世子。還真是有緣啊,不如一起山去坐坐,如何?」

龍隱陰沉著臉,冷冽的眼神睥睨著對方,道:「那到不必了!本世子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與陌生人同桌而食。」

被拒絕的三皇子,臉色有些陰鬱,但卻沒有表現出惱怒。「既然如此,那本殿就不強人所難了。」

說著,又轉過身來對司徒雨姐妹倆說道:「今日是本殿唐突了,兩位小姐勿怪!」

司徒雨眼看著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哪裡肯甘心。追著三皇子身後,道:「殿下,小女子不覺得唐突,可否請殿下幫個忙,我與姐姐都還未用膳…」

司徒錦微微張著嘴,她沒想到司徒雨竟然大膽到如此境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居然恬不知恥的追著男人跑,實在是太丟臉了。「三妹妹,不可!」

「二姐姐,有什麼關係,既然是三殿下的一番好意,不如…」

司徒雨生怕三皇子給跑了,極力的找著各種借口。

司徒錦還要說些什麼,只聽見一旁有人站出來打趣道:「這位想必就是太師府的三小姐吧?果真是厚顏無恥的!都被乞丐欺負過的,竟然還有臉出來,我看著太師大人也太疏於管教了。要是我啊,早就將人送到尼姑庵去了,哪裡還容得她在此放肆!」

一聽說被乞丐欺負,司徒雨渾身就顫抖個不停。「哪裡來的混賬,竟然敢血口噴人!污蔑本小姐的清譽,你可知道後果?」

「哈?還清譽呢!早在不久前,就聽說司徒三小姐因為犯了錯,被禁足了一個月。後來又頂撞花郡王,挨了板子。這樣的品性,就算不被那乞丐欺辱,也是敗壞門風。豈料你還不知悔改,依舊囂張跋扈。嘖嘖嘖…想必這京城裡稍微有點兒名望的家族,都不會要你這個刁蠻千金了吧?」

眾人聽到這裡,全都露出鄙夷之色。這小姐自打進門後就氣焰囂張,還恬不知恥。被乞丐侮辱過,還想著攀上三皇子這樣的人物,真真是好不要臉!

司徒雨氣得要吐血,整張臉都變成了絳紫色。「你…你大膽!」

「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承認!都已經是殘缺之身了,還想著立貞節牌坊,真是可笑!」那人似乎對司徒雨很是不滿,一直都針鋒相對。

司徒錦打量了那人一眼,瞬間明白了。

此人與那林侍郎家的千金有幾分相像,想必有著血緣關係。林家小姐剛才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自然是不服氣的。

而這人,恐怕就是為了給林家小姐出氣吧?

龍隱雙手背負在背後,冷眼瞧著這一切,並未出聲阻止。儘管司徒雨是他未來的小姨子,但是在他看來,除了司徒錦在乎的人,才值得他尊重。至於其他的貓貓狗狗,就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內了。

「沒有,我沒有…你別污蔑我…」司徒雨一邊後退著,一邊打量著三皇子的臉色,生怕他嫌棄自己。

龍駿原本淡笑著,聽說司徒雨曾經被乞丐碰過,臉色有些尷尬。剛才他還想著邀約她們一起用膳呢,幸好被隱世子所阻止。恐怕到時候傳出去,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名聲,就要受到牽連了。

想到這裡,他更是不想再與司徒雨有什麼瓜葛,匆匆的上樓去了。

三皇子一走,司徒雨的臉便垮了下來。

陰狠的眸子死死地瞪著剛才揭穿她醜聞的那人,恨不得撲上去將他碎死萬段。

「你…還未用膳?」龍隱的注意力一直在司徒錦身上,見到她臉色有些不大好,關切的話語便脫口而出。

司徒錦先是微微福了福身,按照規矩行了個禮,這才答道:「尚未用過。」

龍隱聽後,立刻對掌櫃的吩咐道:「準備一桌好菜,送到明月閣。」

那掌櫃毫不猶豫的就點頭應了,然後將世子爺和司徒二小姐迎到了樓上。

司徒雨見掌櫃如此的慇勤,卻對自己置之不理,心裡便有氣。「剛才不是說沒位子了嗎,這會兒子就有了?」

掌櫃的也不辯解,只是淡淡的說道:「隱世子包了明月閣一年,自然是隨時都有位子了。」

司徒雨氣得直跺腳,看著那遠去的二人,提著裙擺就追了上去。既然司徒錦能去得,那麼她司徒雨也能去得。可是到了明月閣門口,兩個黑衣人就將她攔在了門外。

「你們什麼意思?為何司徒錦能進去,我就進去不得?」氣得快要爆炸的司徒雨,一臉憤恨的瞪著眼前這兩個木樁。

「司徒二小姐是未來的世子妃,自然是能進去。你又是什麼身份,竟然也敢在此大喊大叫?!」這些侍衛都是龍隱一手調教出來的,對這個聲名狼藉的大家閨秀也沒太客氣。

司徒雨絞著手裡的帕子,恨不得上前去扇他們的耳光。「我是什麼樣的身份?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是你們世子妃的妹妹嗎?狗眼看人低,還不給我滾開!」

那侍衛冷哼一聲,動都沒動一下。「沒有世子的允許,就算是太師大人親自來了,也不能進去,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太師之女!」

「你…你們欺人太甚!」司徒雨被氣得沒話說,只得在外面嚎啕大哭。「哎喲,你們瞧瞧這是什麼樣的奴才,居然敢對主子不敬?沐王府也太目中無人了…」

兩侍衛被她這種潑婦行為給激怒了,很不得將她給丟下樓去。可是沒有主子的吩咐,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隱忍著怒火。

「去把太師大人請過來!看他教的好女兒,居然連沐王府也敢妄加議論!」龍隱在屋子裡聽到外面的吵嚷聲,煩不勝煩的喝道。

侍衛們一聽到這話,頓時心花怒放。

早就看這個三小姐不順眼了,如今主子已經發話,他們自然是高興異常。司徒雨見龍隱發了火,這才稍微收斂了一些。而且周圍還有人在一旁看笑話,這讓她面子往哪裡擱啊!

「姐姐,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為今之計,只有先躲起來了。

既然隱世子說不動,那就只好向司徒錦求救了。如果司徒錦敢不答應,她就一定要她好看!

司徒錦自然是聽到了司徒雨的懇求聲,只是這個心術不正的妹妹怎麼會如此謙卑的求自己?想必是今日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所以才一直跟著自己不放吧。

「妹妹,不是姐姐不肯讓你進來。只是…畢竟我也只是客,這主人沒有發話,我又豈敢越過主人,應了你?」司徒錦說話的聲音很柔,軟綿綿的很是動聽。

龍隱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側臉,眼光逐漸變得柔和起來。

「姐姐…你是隱世子未過門的妻子,只要你求世子,他一定會聽你的!」司徒雨哪裡肯善罷甘休,非得逼著司徒錦開門不可。

「這…」司徒錦有些為難的望了望龍隱,眼中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

龍隱自然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再說他也是極其討厭這個喜歡搬弄是非之人,加上朱雀平時送去的消息,知道司徒雨不是良善之輩,還妄想傷害他的錦兒,所以更加的不願意開門,讓那個可惡的女人與他共處一室了。

「不必勸了,本世子做的決定,豈有隨意更改的道理!」龍隱一句話,就給司徒雨判了死刑。

司徒雨起先還是惱怒不已,但是隨之一想,司徒錦在隱世子的心中也就如此而已,連這麼個小小的請求都不答應,看來他也並不是很喜歡司徒錦嘛。

「我道二姐姐有多大的魅力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話音剛落,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個清脆的巴掌聲。

「逆女!你竟然私自跑出府來,你可知錯?!」司徒長風被隱世子的侍衛請來,還以為是有事相求,卻看到三女兒在此大放厥詞,面子有些掛不住,便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被這一巴掌扇得頭昏眼花的司徒雨,半天才回過神來。當看清來者是誰時,便哭泣著上前去拽住了司徒長風的袍子。「爹爹…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二姐姐她不顧姐妹情誼,將女兒丟棄在門外,任憑那些外人侮辱於我,她這是絲毫沒將爹爹您的官聲放在眼裡啊!」

司徒長風聽了這話,臉色一沉。

他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名聲,如果錦兒真的不顧司徒府的名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他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司徒雨見司徒長風沒有開口,以為自己的計劃奏效了,於是哭得更加起勁兒了。「爹爹啊…女兒被人欺負不說,二姐姐還這般對我,女兒真的感到很寒心吶!雖說二姐姐不是嫡出的,但是爹爹待她那般好,她卻不知道感恩,將來若是嫁進了王府,還不更加無法無天了…」

突然,明月閣的門被一陣風給推開,龍隱忍無可忍的踏出門來,對著那司徒雨就是一掌。司徒雨不過是個弱女子,哪裡經得起這麼一下,頓時被掃到門柱上,血濺當場。

司徒長風見自己的愛女被打成重傷,忍不住對隱世子埋怨起來。「世子,雨兒就算再有不對,也有我這個做爹爹的來管教。你不分青紅皂白,將她打成重傷,是不是太過了?」

龍隱眼中的冷厲散發出來,直直的射向這個黑白不分的太師大人。「不明事理的是太師大人你吧?教出這般不知羞恥膽大妄為的女兒,也不知道悔改,居然責怪起本世子來了!」

司徒長風臉色漲得通紅,他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如今被人這般辱罵,自然是難以承受。「世子可別欺人太甚!儘管咱們兩家已經結親,但若世子如此這般目中無人,那老夫不結這門親事也罷!」

司徒雨聽見司徒長風放出狠話,不由得得意起來。

若是司徒錦嫁不了隱世子,那麼她在家裡的地位將一落千丈,到時候她就可以將這個處處壓自己一頭的二姐姐踩在腳下,狠狠地羞辱了。

其實司徒長風在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

沐王府是什麼樣的人家?豈是小小的太師府可以比的?莫說是退婚了,恐怕是這樣的話都不該說出來!御賜的婚姻,豈是他說改就改的?!

「太師大人挺有膽量的,連皇上的聖旨都敢違抗!」龍隱眼中濃烈的戾氣撲面而來,讓四周的人鴉雀無聲。

司徒錦見到這場面,也沒有自以為是的站出來說和。

畢竟,一個是她的父親大人,另一個是王府世子,她不過是小輩,又是一介女流,自然是不便開口了。

而司徒雨受了重傷,依舊不知悔改,還壯著膽子繼續鼓動司徒長風,想要將司徒錦的婚事給攪黃了。「爹爹…您也看到了,這隱世子簡直太目中無人了,絲毫不將您這未來的岳丈放在眼裡。這般不尊重您,哪裡有半點兒結親的意向?倒不如將這門親事退了,也好過在此受不白之氣!」

司徒長風本就有些汗顏,而這個三女兒還在一旁火上澆油,令他真真是好沒面子。「你給我住嘴!來人,將三小姐帶回去嚴加看管,三日不准送飯。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她踏出院子一步!」

司徒雨張著嘴,驚愕的半天合不攏嘴。

這到底是怎麼了?剛才爹爹不是氣惱的要與沐王府解除婚約嗎,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就變了臉,反倒懲罰起她來了?

「爹爹…你不能這樣對我!」司徒雨渾身劇痛難忍,卻還是倔強的不肯認錯。

「給我堵上她的嘴,立刻送走!」司徒長風轉過頭去,不再看這個沒用半點兒腦子的三女兒,任由著下人們將她給抬走。

司徒雨嘴巴被堵著,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但眼神卻充滿了憤慨,表露著自己的不甘。

龍隱見那個討厭的人終於被趕走,心情又漸漸好了起來。轉身回到明月閣內,掌櫃吩咐小廝將酒菜奉上,默默地退了下去。

司徒長風站在門外,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司徒錦見時機到了,便走上前去,將司徒長風給扶了起來。「爹爹莫要置氣,三妹妹不過說的氣話,哪能當真?女兒相信世子爺也是個明事理的,斷不會為了這些小事而遷怒於他人的。」

龍隱聽到她這一番話,果然神色緩和不少。

司徒長風悄悄地打量著隱世子,見他沒有說話,這才鬆了一口氣。「是下官魯莽,說了一些混賬話,還望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下官一回!」

「太師大人無心之過,本世子不會放在心上。不過…」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司徒三小姐那般口沒遮攔,恐怕今後會為岳丈大人惹來不少的禍端,這京城裡可是臥虎藏龍,萬一…」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盡快將她嫁出去,遠離京城。」司徒長風被那一聲岳丈給刺激到了,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生怕龍隱反悔,不認自己這門親了。

與自己的仕途比起來,一個女兒算什麼。

再說了,司徒雨的名聲已壞,就算是遠嫁他鄉,那也是不錯的。起碼,沒有人會知道三女兒鬧出來的那些醜事,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官聲。

想到這裡,他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司徒錦也被那一聲岳丈給驚到了,瞬間就紅了臉。這還是他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親口承認這門婚事呢!

「都坐下吧。」龍隱似乎對他的決定頗為滿意,便不再計較剛才之事,還邀請他們同桌而食。

司徒長風自然是很高興,不客氣的坐下了。但司徒錦忽然變得有些拘謹起來,愣愣的站在司徒長風的身後,沉默不語。

司徒長風似乎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這才對司徒錦說道:「錦兒也坐下吧,既然都要成為一家人了,那些俗禮就先放一旁吧。」

他也是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人了,自然是看得出龍隱對二女兒的上心。

司徒錦得到了父親的允許,這才裊裊的在一旁坐了,但是一直沒敢抬起頭來。

龍隱知道她在害羞,所以也不強求。他兀自倒了酒,啜飲起來,一頓飯三個人各懷心事,吃的倒也和睦。

回到太師府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司徒錦原先出來的時候並未乘坐馬車,回去的時候,便與司徒長風同乘一輛馬車,而兩個丫鬟則跟在馬車後面,一路走了回去。

「老爺,雨兒這是怎麼了?早上出去的時候還是好好兒的,才一會兒功夫,就渾身是傷的回來了…」周氏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司徒長風剛踏進門檻,她就已經迎了上來。

司徒錦按照規矩給周氏行了禮,然後便默默的離開了。

長輩們說話的時候,她這個做小輩的,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哼!叫你好好兒的看著她,別讓她再闖出禍來。你倒好,居然放她出府,丟人現眼不說,還險些得罪了沐王府!這樣不孝的女兒,就當我沒生過!你明日就把媒婆給我找來,給她選個遠離京城的人家嫁了,免得我看著心煩!」說完這一番話,司徒長風也不管周氏如何反應,便氣沖沖的走了。

周氏沒頭沒腦的被訓斥了一頓,心裡莫名的委屈。

那個死丫頭闖的禍,關她什麼事?老爺一回來,就將她大罵一頓,這是何道理?!

許嬤嬤見周氏受了委屈,自然要上前安慰幾句。「這三小姐也真是的,怎麼就這麼魯莽,竟會給夫人您惹事!早些嫁出去也好,省的再來添亂!」

周氏眼含著熱淚,卻沒有哭出來。

她嫁到太師府來以後,受的委屈還少嗎?

只不過這委屈,她一定會找機會發洩到那些惹到她的人身上。司徒雨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你千萬別怪我心狠!

「許嬤嬤,老爺的話,你可聽到了?明日一早,就給我把媒婆找來!」

「是,夫人。」

周氏的辦事效率也真是高,不出三天,就已經將司徒雨的親事給定下來了。

「老爺,您看這人家怎麼樣?雖說不是做官的,但也是大富大貴。聽說這位徐三爺,腰纏萬貫,家有良田千頃,店舖無數,想必雨兒嫁過去,也是不愁吃穿的。」周氏慇勤的向司徒長風匯報著,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有多燦爛。

司徒長風一向不大管這些事情,對周氏也是十分的信任,便應允了這門親事。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位徐三爺,已經年近花甲,老態龍鍾,更是妻妾成群。司徒雨嫁過去,恐怕也只能是個妾!

堂堂太師府的嫡女,嫁給一個老頭子當妾,這事怎麼看怎麼不對。但司徒長風哪裡還有心思關心這個女兒的終身大事,近來皇子們之間的鬥爭愈加劇烈,他雖然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場,但還是受到了不少人的抨擊。

周氏見司徒長風沒有過問的意思,便放了心。

於是翌日便將這親事告訴了還在養傷的司徒雨,無論她再怎麼反對,再怎麼砸東西,周氏還是狠了心要將她遠嫁。

誰叫她那麼缺心眼兒,惹得周氏不快了呢?

當司徒芸聽到這個消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就知道,自己這個傻妹妹什麼事都做不成,還將自己給搭了進去。看來,想要扳倒司徒錦,她必須親自出馬了!



TOP

62離間計


匡啷一聲,一隻雙耳花草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接著便是司徒青那低啞生澀的怒吼聲。愛蝤梟裻「我為何要寄養在母親名下?我又不是沒有生母!爹爹也真是老糊塗了,竟然將我娘親棄之府外,真是何道理?!」

「哎喲我的好少爺,您別再亂說話了!」一旁伺候的小廝立馬將他的嘴給捂上,生怕他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到時候,他們整個院子裡的奴僕,恐怕都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以前少爺是府裡的香餑餑,就算主母再不喜歡他,但是有老爺疼著慣著,少爺自然是春風得意。可如今,吳姨娘的恩寵不在,二夫人又懷了身子,主母又對少爺不聞不問,老爺自然就偏心一些。

若是以往,他們還會由著少爺這樣胡鬧,反正老爺也不會計較。但是少爺如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恩寵,還這般冥頑不靈,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你幹嘛攔著我,找死嗎?」司徒青哪裡肯嚥得下這口氣,非要將事情鬧大不可。

「少爺啊,您快別作聲了吧!一會兒老爺回府來,聽見了這些話,怕是又要動家法了!」

說到這家法,司徒青才收斂了一些。

他雖然還沒有領教過那家法的厲害,可是聽府裡的管家說,以往動用過家法的人,非死即殘。他還年輕,還有很多好日子過,他才不想死呢!

「別…別拿家法嚇唬我!本少爺可是太師府唯一的男丁,爹爹才捨不得動用家法!」儘管心有餘悸,但司徒青卻是個盲目自信的傢伙,仗著自己長子的身份,自然不把任何規矩放在眼裡。

貼身服侍的丫鬟一邊打掃著屋子裡的凌亂,一邊催促著道:「少爺,時候不早了。夫人那邊想必已經等急了,您還是快些過去吧,免得誤了吉時。」

今兒個族裡的很多長輩都到了,就是為了觀禮的。如今少爺還在這裡鬧脾氣,這要是惹怒了那些老主子,那她們也要跟著遭殃了。

司徒青原本已經消了消氣的,但一提到這過繼之事,他就大為惱火。「我不要過繼到母親名下去,我要娘親!」

「少爺,您怎麼糊塗了!吳姨娘犯了大錯,老爺說再也不許她踏進太師府一步!您就算有不滿,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跟老爺作對啊,這對您又能有什麼好處?再說了,能過繼到主母名下,也是您的福氣。跟著夫人,您的身份就由庶子變成了嫡子,將來這家業,您繼承得名正言順,別人也不會說什麼閒話了…」司徒青的奶娘鄧氏從外面進來,見到他仍在鬧,只得苦口婆心的勸導。

司徒青咬著牙,半晌沒有說話。

奶娘說的沒錯,他現在的身份的確不怎麼光彩。若是能夠養在嫡母身邊,那就是嫡子,是可以上族譜的。想到司徒錦也是因為其母抬了位份,才由庶女變成了嫡女,成為爹爹疼愛的女兒,他便有些動心了。

鄧氏見他有所動搖,便接著勸道:「少爺,奴婢知道您心裡的苦。姨娘的事,老爺很是痛心,但哪個男人能夠忍受被戴綠帽子的?沒有遷怒到少爺您身上,已經是萬幸了。少爺若真想要盡孝,大可先討好主母,在府裡站穩腳跟。有朝一日,老爺夫人不在了,那府裡還不是您說了算?要想接姨娘回來,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媽媽說的有理!」司徒青的情緒漸漸安定下來。

「還不快給少爺更衣,待會兒誤了時辰,可有你們好看的!」如今吳氏不在了,鄧媽媽就成了這院子裡資格最老的,說起話來也是最有力的。

那些小丫鬟立刻找了最體面的衣裳給司徒青換上,然後再給他梳理好了頭髮,這才退到一邊。

「鄧媽媽,這院子裡的事情,以後就交給你了。對了,你私底下出去找找娘親的下落,先將她安置好了,千萬別讓她吃一點兒苦。」對於自己的生母吳氏,司徒青還是很有感情的。畢竟十幾年的母子感情,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

鄧氏應了下來,幫司徒青打點好了一切,便悄悄的從後門溜了出去。

前廳之中,司徒長風已經下朝回來,正與族裡的長輩們喝茶聊天。周氏及一併子女在一旁恭敬地伺候著。

司徒錦跟在江氏的身後,一直低眉順眼的,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司徒芸司徒雨姐妹倆眼中充滿著不屑和不耐煩,而司徒嬌司徒巧則是滿滿的羨慕。

當司徒青踏進前廳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他一人身上。

「怎麼這時候才來,竟然讓族裡的長輩好等?真是沒半點兒規矩!」司徒長風本來對這個兒子失去了信心,如今看到他愈發的不懂事,心裡就有氣。

周氏倒是笑得大方得體,在一旁替司徒青開解。「青兒雖然是個男孩子,但也是需要時間梳洗梳洗的。瞧他今天這身打扮,定是費了一番心思的。這般精神奕奕的樣子,才像個正經的嫡子嘛!」

周氏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在江氏的肚子上掃著。

許嬤嬤說那香囊已經送過去有一段時日了,為何還沒什麼動靜。看江氏那愈發紅潤的臉龐,周氏心裡就嫉妒的要發狂。

司徒錦感受到周氏不善的眼光,緩緩地抬起頭來。迎上那雙志得意滿的眼睛,她的嘴角勾勒出淺淺的痕跡。

就先讓她得意吧!

司徒青會不會是個乖巧孝順的,那還有待商榷。將來能否為周氏所用,還是個問題呢!她以為將庶子養在自己名下,地位就穩如泰山了?始終不是自己親生的,人心隔肚皮,司徒青是福是禍還說不准呢。

「兒子給父親母親請安,給各位長輩請安!」司徒青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忽然變了個人似的,沉穩了起來。

司徒錦眼裡滿是笑意,她打量著四周的反應,心想這司徒青身邊還真是有能人,居然能將他改造的如此穩重有禮,還真是不容小覷啊!

果然,司徒長風見到他這變化,也是欣喜不已。「起來吧…快過去個你母親磕頭,往後她便是你的嫡親母親,你可要好好的聽她的話,切莫再胡鬧了!」

司徒青乖巧的來到周氏的面前,接過丫鬟遞上來的茶水,恭敬的敬上。「兒子給母親敬茶,以後還望母親多加教導孩兒才是!」

周氏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但臉上卻笑容依舊。「青兒真懂事,是個好孩子。」

說完,拿過許嬤嬤遞過來的一塊白玉,親手給司徒青戴上,算是見面禮了。「這玉是上好的和田玉,希望我兒往後能夠發奮圖強,早已取得功名,也好光耀門楣。」

司徒青假意奉承了一番,表現得極為得體。

司徒雨不屑的冷哼一聲,然後依偎到司徒長風的懷裡,開始撒嬌。「爹爹…女兒不要嫁到那勞什子的窮鄉僻壤去,您讓母親收回成命,好不好?」

原本是歡歡喜喜的氣氛,卻讓司徒雨一番話給攪合了。

司徒長風不滿的看著這個驕縱的女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經定下來的親事,豈能隨意更改?!」

「可是女兒身嬌肉貴,去那苦寒之地豈能受得了?再說了,女兒也捨不得爹爹您啊…」司徒雨知道此時不能太過放肆,只好取巧的撒嬌賣乖。

司徒長風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將司徒雨給拉到一邊。「已經決定的事,豈能更改?三日後男方就上門來迎親了,你還是回去好好兒準備準備,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司徒長風的狠話,徹底的傷了司徒雨的心。

她都這樣低聲下氣的懇求了,沒想到爹爹還是狠狠地拒絕了她,頓時心生憤慨,大聲的頂嘴道:「我不嫁!要嫁,就讓司徒巧替我嫁!打死我,我都不會離開京城的!」

「你…」司徒長風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逆女。

周氏見氣氛不對,立刻上前來勸阻。「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怎麼就吵起來了呢?雨兒你也是,目無尊長成何體統!再有不滿,也不能當眾頂撞你爹爹,你女戒都學哪裡去了?」

司徒雨撅著嘴,看向周氏的眼神也非常的氣憤。

她的婚事,都是周氏在操辦,那人也是她選的。說到底,想要將她遠嫁的,就是這個嫡親的姨母!她真的不懂,周氏為何會對她下毒手,非要將她逼死才肯罷休!

「母親還真是賢惠,爹爹將這個家交到您的手上,您就是這麼對他的子女的?雖說我不是母親親生的,但至少也是有血緣關係的,您怎麼下得了這狠心,要將我嫁到那麼偏遠的地方去?」

周氏氣結,半天說不出話來。

司徒雨一向對她恭敬孝順,從未這麼跟她說過話。現在看來,這丫頭是有了自主意識,對她也開始怨恨起來。

「雨兒,你再若多說一句,就別怪爹爹不客氣,動用家法了!」司徒長風見她越說越不像話,便動了怒。

司徒雨也是倔脾氣,不肯服軟。「哼,我有說錯嗎?自打姨母進了府,這府裡就愈發的不太平。二十歲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能有什麼好的?說不定她就是個掃把星,所以才鬧得家宅不寧!」

周氏一聽這話,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她可是從小嬌養大的大家閨秀,是別人眼裡不可多得的才女。若不是眼光太高,一直挨到二十歲還未出嫁,豈會遭受這般無禮的抨擊?而這個拿她說事兒的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親姐姐的女兒,她的親外甥女,這叫她如何能不生氣?

「妹妹,你太過放肆了!」司徒芸也覺得司徒雨說的有些過了,便出聲阻止。

司徒雨瞥了自己的親姐姐一眼,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出言諷刺道:「姐姐,咱們倆才是最親近的人,你居然幫著一個外人來欺負我?哼,至於這樣討好嫡母嗎?你也是堂堂正正的嫡女,她不過是個繼室!她如今能這般對我,將來也會這麼對你!」

「你…」周氏氣得頭昏眼花,一口氣沒緩過來,便暈了過去。

丫鬟婆子們一陣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將周氏救醒。司徒芸也周旋在周氏身旁,一副孝女的模樣。「雨兒,你還不住口?!難道真的要動用家法,你才肯閉嘴嗎?」

面對這赤果果的威脅,司徒雨卻絲毫沒有畏懼。反正她已經是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還不如將心裡的話一吐而快來得痛快。「爹爹若是覺得女兒有錯,儘管罰我好了。但是有些話,女兒還是要說的。女兒自認為沒做錯任何事,卻要被嫡母遠嫁,還是給一個糟老頭子做妾。女兒就算再不濟,也是太師府的嫡女,是丞相府的外孫,這樣被糟踐,難道爹爹就有臉子了?咳咳…可憐我一個沒娘的孩子,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司徒長風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這個女兒,被她的這番話給刺到了。「你說什麼?你母親要將你嫁給一個老頭子?還是小妾?你哪裡聽來的風言風語,你母親豈是這般不明事理的人?」

周氏虛弱的靠在椅子裡,盡量減少著存在感。但是司徒長風那大聲的質問,還是讓她有些心虛。

這男方的情況,她一直沒有如實告訴司徒長風,也不知道這丫頭從哪裡打聽到的消息,居然知道這其中的內幕。

「爹爹…女兒好歹也是您的嫡女,這要是嫁過去,還不讓人給笑話死。爹爹的顏面又要放在何處啊?」司徒雨見司徒長風臉色變得陰沉,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奏效了,便繼續哭訴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周氏,你說,雨兒說的可是真的?」司徒長風可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哪裡容許自己的女兒嫁得如此不堪,加上屋子裡都是族裡的老人們,都在看著自己,只好朝著周氏大聲質問道。

周氏捏了捏手掌心,虛弱的笑著回道:「老爺這是怎麼了,難道還信不過妾身嗎?雨兒雖然任性,但好歹也是姐姐的骨肉,我又豈會那般狠心,為她尋這麼一門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恐怕是有人從中作梗,故意傳達了有些錯誤的消息給雨兒,才讓雨兒如此誤解於我吧…」

說著,周氏眼眶紅了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司徒雨聽完周氏的解釋,心裡更加的氣憤。她哪裡會有這麼好心?那戶人家的情況,她私底下早就打聽好了,又豈會有假?周氏如此抵賴,實在是可惡的很!

「爹爹…是不是女兒誤聽,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司徒長風身子一窒,覺得司徒雨說的在理。「好,我這就叫人去查。如果情況屬實,爹爹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但若是有半句虛言,你可要想好了這後果!詆毀嫡母,這罪過可不小!」

司徒雨微微的縮了縮脖子,這會兒又變得膽小了起來。

但是為了自己的將來,她一咬牙,認了。「爹爹…女兒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句假話!」

司徒長風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便讓自己的貼身小廝下去查去了。周氏見司徒長風居然不信任她,而聽了司徒雨的話,去調查那戶人家的消息時,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男人果然不是個東西,需要你的時候,便覺得你什麼都是好的。一旦嫌棄起來,就什麼都不是!

司徒芸看著周氏那隱忍的憤怒,心裡也暗暗吃驚。

難道真如雨兒所說的那樣,這姨母真的在背地裡算計她?一直以來對周氏的信任和追捧,在此刻漸漸有了裂痕。

族裡的長輩見了這場景,都不斷的搖頭。

「真是家門不幸,居然生出這等目無尊長的子孫來!」

「唉…還以為丞相府肯將小女兒嫁過來是看在太師府的面子上,看來這其中大有貓膩啊…」

周氏被打量的眼光包圍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她是天之驕女,何曾受過這般委屈?頓時心裡一酸,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

「母親切莫傷心,三姐姐都是滿口胡說的。三姐姐,你還不過來給母親道歉?」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戲的司徒青總算是站了出來,說起了公道話。

但他的目的性太過明顯,討好的方式也欠思量。

司徒長風都還沒有給司徒雨定罪呢,他居然就先斬後奏,將所有的錯都歸到了司徒雨的身上,實在是有些欠妥。

司徒錦瞥了對面的這幾人一眼,有些無聊的揉著手裡的帕子。

司徒雨自然是不會那麼輕易認輸,哪裡肯給周氏道歉。「還真是會演戲啊?前幾日還在院子裡鬧著不肯認嫡母,這會兒子倒當起乖兒子來了!哼,別以為你在想些什麼,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兒,你這把戲還嫩了點兒!」

「你…好歹我也嫡子了,你竟然這麼跟我說話?難道就不怕將來嫁出去之後,沒有娘家可以依靠?」司徒青威脅道。

司徒雨很不屑的瞪了他一眼,道:「喲,就擺起架子來了?爹爹還健在呢,你就這般心急,想要奪這家主之位了?」

平日腦子最不好使的司徒雨,這會兒倒是聰明了。

司徒青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轉青,恨不得上前去與司徒雨廝打在一起。但是為了給長輩一個好印象,他只好忍了。

奶娘說的不錯,如今他地位不穩,羽翼未豐,還不能明目張膽的與那些正經主子對著幹。可司徒雨也太過囂張了,他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爹爹…」

「爹爹…」

司徒雨和司徒青同時向司徒長風求助,鬧得司徒長風一個頭兩個大。

這時候,江氏體貼的走過去,扶著司徒長風坐下,又端上茶水給他壓驚。「老爺,切莫為了一點兒小事傷了身子。」

江氏的溫柔體貼,表現的恰到好處,讓司徒長風心裡一暖。

這幾個孩子實在是太混賬了,簡直沒將他放在眼裡。還是江氏溫柔細心,最得他的心。與周氏的精明能幹比起來,他更喜歡江氏這樣的解語花。

眾人看著司徒長風對江氏的態度,一個個都嫉妒的紅了眼。尤其是周氏,她乃堂堂主母,居然讓一個妾出身的人壓過了自己,心裡哪裡肯甘心。

「你這個狐媚子,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勾引老爺,太不像話了!」

一句話說出口,周氏就後悔了。

她平日裡樹立起的賢惠大方,在此刻瞬間崩塌。

司徒長風也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看著周氏的時候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是很溫柔很懂事,很知書達理的嗎?怎麼說出這般不中聽的話來!

周氏咬著下唇,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居然被江氏一刺激,就將心裡的話吐了出來。這下子,恐怕她在司徒長風心裡的形象,要大打折扣了。

江氏被指責成了狐狸精,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無力。她眼眶中盛滿了淚水,嬌弱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老爺,妾身沒有…」

司徒長風被她這麼一哭,頓時心軟了,對周氏說起話來也多了幾分苛責。「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江氏是平妻,怎麼就是狐媚子了?她如今有了身子,可經不起這麼折騰!」

周氏撇了撇嘴,有些憤憤不平。

當著這麼多長輩的面,他居然教訓起她這個嫡妻來了。江氏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妾而已!說得好聽是平妻,實際上也不過是比妾室高了那麼一點點,說起來還是半個奴婢,有什麼好神氣的!

不過,這些話她可不敢說出口。

如今已經惹得老爺不痛快了,她可不想再中了某人的計謀,徹底將自己打入冷宮。可是她不想惹事,偏有些木頭腦子的人想要替她出頭。

司徒青見嫡母被罵,為了表現自己的孝心,自然是要出聲相助的。「二夫人就算是平妻,但也屈居於母親之下,爹爹這麼做,豈不是寵妾滅妻麼?」

寵妾滅妻那可是大罪,是要受到嚴厲的懲罰的。自古以來,嫡妻的地位可是很尊貴的,大龍王朝也很重視嫡庶有別,對於寵妾滅妻的行為很為不恥。如今司徒青提到這個,無非是在諷刺司徒長風嫡庶不分,是個老糊塗。

司徒長風肯定是不幹了,頓時氣得將手裡的茶盞給扔了出去。「你個逆子,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難道你就不怕被有人之心聽了去,在朝廷參上我一本?我怎麼就生養了你這麼一個大逆不道的兒子!」

司徒青原本是想討好周氏的,如今被司徒長風這麼一罵,心中很是不快。這拍馬屁沒有拍對地方,到給自己惹來了麻煩。

「老爺…妾身…妾身自知地位卑微,青少爺已經是嫡子,教訓幾句就好了,他還小,可經不起罰…」江氏以退為進,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就是想要引起司徒長風的憐惜之情。

果然,廳裡的長輩都對她讚不絕口。

江氏本就是官家小姐,也是知書達理的。雖說沒有周氏的娘家後台硬,但卻比她懂事多了。所以那些族裡的老人們,對江氏的表現都頗為滿意。

司徒長風聽了這話,心裡讚許的同時,也生了要責罰司徒青的想法。今兒個原本是個大喜的日子,唯一的庶子晉陞為嫡子,可這個不成器的,卻一再的惹他生氣,不好好的教訓一頓,實在說不過去。

司徒錦看著江氏的表現,也甚為驚訝。

在她的印象裡,江氏並不是個有心計的女人。可是今日她的表現太不尋常了,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司徒芸也覺得江氏變化不是一般的大,又想著司徒錦即將嫁入王府,心裡的嫉恨更加的明顯。「爹爹…二娘也說了,青弟還小,您就大人有大量,饒過他一回吧!」

司徒芸居然也摻和了進來!

司徒錦微微抬眸,將司徒芸眼裡的那抹得意收入眼底。看來,司徒芸也沉不住氣,想要出手了呢。

不過,江氏已經非以前那軟弱的江氏,對於司徒芸這點兒小把戲,還真沒有放在眼裡。「老爺…這裡這麼多長輩,他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青少爺不過小孩子心性,您就別跟他計較了。」

小孩子心性,無非是在說司徒青的不穩重,都十四了,還這般不懂規矩。

司徒長風看著司徒青那得意的模樣,心裡就有氣。加上這裡這麼多長輩,如果他不處罰他,就更加證明自己是非不分了。「來人啊,將四少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以儆傚尤!」

司徒青一聽說要打板子,就慌了。「母親救我,救我。」

周氏聽到他向自己求救,本想護他一護的。可是看到司徒長風那陰鬱的臉色,就猶豫了。如果她要說情,老爺肯定會更加的生氣,覺得她搏了他的顏面。如果她順水推舟,說不定還能找回幾分顏面。反正又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打了就打了吧。

於是周氏淡淡的瞥了司徒青一眼,權衡利弊之後才說道:「今日的確是青兒魯莽了,說錯了話。這二十板子太輕了,老爺不僅要打,還要多打幾下,也好讓他長長記性。雖然已經過繼到妾身名下,妾身也斷不會繼續嬌慣著他。都說慈母多敗兒,妾身也是萬萬不會護著的。」

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眾人難免對周氏高看了一分。

沒有假惺惺的為嫡子求情,而是為了司徒府的長遠作打算。她不愧是丞相府出來的嫡女,就是有遠見!

但司徒青卻不這麼認為。

他好心的為嫡母說話,得罪了江氏。如今要被罰,周氏卻見死不救,不但沒有為他說話,還要重罰。她的心還真是狠啊!

「我不服!我又沒有犯錯,為何還要責罰?!」這牛脾氣一上來,司徒青便失去了剛才的穩重,變得跋扈起來。

在座的長輩全都搖起頭來,覺得這庶出的到底是庶出的,怎麼都不像個嫡子。就這性子,要是將來當家,還不將整個家族都給敗了!

「長風啊,不是二叔說你,就他這樣的性子,叫咱們如何能將整個家族交給他?」

「是啊…到底是他生母出身太低,竟然將好好兒的一個兒子教成這個樣子!」

「難道司徒家要毀在他手裡?若是太師府沒有合適的人選,不如在旁支挑個合適的過繼過來,也比這個強!」

司徒長風越聽越覺得不對經,這些長輩是想將旁支的嫡子弄來繼承這偌大的家業啊。那怎麼成?他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基業,怎麼能便宜了那些旁人?

「叔叔們嚴重了,總不過還是個孩子。以後跟著主母,好好地教養,定能成為棟樑之才的。如今說這些話,不是太早了些?」

那些長輩們也是試探著問的,自然不想現在就把關係鬧僵了。於是又笑著奉承了一番,便接二連三的離開了。

司徒青到最後,還是挨了三十大板,在院子裡行刑的時候,鬼哭狼嚎了好一陣。從那以後,他對周氏便恨上了。

「小姐,看來您的計劃奏效了呢。三小姐知道了男方是個什麼樣的人,恐怕是寧死都不會嫁過去的了…夫人,想必又要頭疼了!」緞兒服侍著司徒錦用膳,嘴巴依舊嘮叨個不停。

司徒錦微微一笑,道:「這還不都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想辦法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她,也不會有今日這場好戲。」

「跟小姐比起來,我的那點兒伎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緞兒謙虛的回道,並沒有因此而驕傲。

司徒錦對緞兒的態度很是滿意。

這樣一個知道自己本分的丫頭,是個可靠的。如果因為主子的一句誇獎,就得意忘形,那麼她斷然不會將這樣的人留在自己身邊的。

「聽說四少爺的奶娘偷偷出府去了?」

緞兒有些訝異,問道:「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他雖然很混賬,但是對吳氏還是很孝順的。如今那吳氏被休棄,在外面自然過得不如意。他這個做兒子的,肯定會想辦法接濟一番。」司徒錦慢慢的解釋道。

緞兒連連點頭。「小姐,果然被你說中了。那鄧媽媽出了府,便拐進一個小胡同,好半晌才出來。聽朱雀說,那隱蔽的住所裡,的確住著吳氏。」

「還算他有些良心。」司徒錦淡淡的評價了一句。

「剛才聽四少爺院子裡的丫鬟說,四少爺回去之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呢!也是啊,剛剛被過繼過去,就挨了一頓板子,而嫡母還沒有幫他求情。四少爺心裡,恐怕是恨透了夫人了!」

司徒錦自然是不希望周氏與司徒青聯手的,為了繼續離間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心中早已有了計較。

「你去把朱雀找來,我有事交待去做。」

緞兒應了一聲,便向著門外去了。不多一會兒,朱雀便睡眼朦朧的進來了。「小姐,您有事吩咐我?」

司徒錦漱了漱口,將其他人打發出去之後,才說道:「司徒青已經找到了吳氏的下落,也搭上了線。你帶幾個人去吳氏那裡,沒事兒給她找點兒麻煩,務必讓她認為,是周氏對她下的手。」

朱雀慢吞吞的應了,這事兒對她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另外,將他已經過繼給周氏的消息,一併告訴她。」司徒錦嘴角含笑的說道。

小姐這是要徹底讓司徒青與周氏反目呢!朱雀抬眼看了司徒錦一眼,對她的計劃佩服的五體投地。

才十四歲,就有了這樣的心機,真是不簡單啊不簡單!

「小姐,老爺剛才又去了二夫人房裡,送去了好多東西。看來,二夫人是徹底的覺醒,不想繼續糊塗下去了。」朱雀的消息一向很快,她說出這話的意思,便是在安司徒錦的心呢。

這位小主子在府裡生活的不易,稍有差池就會被人拿捏住把柄。如今江氏堅強起來,開始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爭寵了,也是一件好事。

起碼,小姐不用一個人單打獨鬥,有了個幫手了。

司徒錦對江氏的改變也是樂見其成的,她盼這一刻已經盼了很久,總算是讓她給盼到了。想起今日江氏的那番舉動,她就無比的感動。

母親總算學會為自己爭取了,將來她嫁出去之後,也可以放心了。

周氏雖然還是主母,但是卻生不出孩子來,便是犯了七出之條,將來即使不被休棄,也是會被冷落的。到時候,江氏一舉得男,必然會成為司徒長風心尖尖兒上的人物。到那時,江氏在府裡的地位就穩固,無可動搖了。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她喃喃的說道。

第二天,周氏派了許嬤嬤拿了上好的治傷藥去了司徒青房裡。恩威並施,一向是周氏的拿手好戲。可是司徒青那性子,典型的有仇必報,任憑許嬤嬤說破了嘴皮子,他說一句都聽不進去,還將那婆子趕了出去。

「哼,這會兒子知道心疼了,早幹嘛去了!去,將這些藥,通通給我丟出去!我就算是疼死,也不好她假好心!」司徒青趴在床榻之上,頗有骨氣的喊道。

許嬤嬤沒辦法,只好氣沖沖的回了。

「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嫡子嫡孫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哪裡像個嫡子!小婦養的就是小婦養的,在怎麼也不會變的高貴!」許嬤嬤一邊走,一邊數落著。

周氏見她這麼快就回來了,便知道她肯定在司徒青那裡碰了釘子。「他還記恨著,是不是?」

「夫人,您也太好心了。不過是個養子,還是庶出的,操那麼多心幹嘛?」許嬤嬤跟在周氏身邊的時日也不短了,自然也是個心高氣傲的。

仗著自己年歲大,又是周氏身邊的心腹,在別的下人面前,高那麼一頭,就忘記了自己的奴婢本分,將自己當回事兒了。

周氏也是知道她的脾性的,但是看在她服侍了自己多年的份兒上,便沒有與他計較。「去,將上好的燕窩準備一份,一會兒我親自去一趟。」

「夫人,您這是何必?」許嬤嬤不解的問道。

「好歹是養在我名下的,若是他有了本事,我也跟著榮耀,不是嗎?」對於一顆還有用的棋子,在有利用價值之前,她還是捨不得丟棄的。

就像那司徒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就再也用不上她,只好將她遠嫁,免得再被她連累。昨兒個司徒雨在眾人面前拂了她的臉面,她又氣又恨,打定了主意要將她嫁到偏遠的地方去,是死是活,以後都不關她的事。

哼,敢跟她作對,簡直是不知死活。

「那三小姐那邊…」許嬤嬤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

司徒雨就算再不懂事,那也是大姑***女兒,是周府的親人。就這麼打發出去,似乎是說不過去。

「哼,男方再過兩日就過來迎娶了。我管她願不願意,到時候都得上花轎!老爺要的調查結果,我同樣可以想辦法給他。到時候,誰也救不了她!」

「可是,三小姐畢竟是…」許嬤嬤有些不忍。

「是姐姐的女兒又怎麼樣?你瞧她昨日說的那些話,哪裡將我當成是嫡親的姨母?那些混賬話,她也說得出口!」周氏有些火大的反駁道。「如今京城裡都知道她被乞丐碰過,還有誰願意娶她?我將她遠嫁外地,也是為了她好。至少,不會有人在背後戳她的脊樑骨,讓她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那…那小妾?」

「她不會自己去爭麼?就算徐三爺有正妻又如何,還不是人老珠黃的老太婆一個?雨兒若是有本事,大可利用自己的優勢去爭啊!徐家若是想要攀上咱們太師府這高枝,自然是會重視她的!」

許嬤嬤聽了這解釋,便釋然了。

她是多想了,夫人怎麼會這般對大姑***女兒呢?她處處都是為了三小姐好的,以前是她誤會了她的好意了。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個丫鬟冒冒失失的闖進屋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跪倒在地。

「什麼事如此慌張?」周氏不耐的皺了皺眉,對丫鬟的舉動很是惱火。她屋子裡侍候的,都得穩重大方。如今這丫鬟的舉動,實在是有辱她平日裡的教誨!

「夫人…吳姨娘…沒了!」

  


TOP

63周氏小產,永無子嗣


吳氏被人害死的消息傳到太師府的時候,司徒長風正在江氏房裡用膳。愛蝤梟裻雖然吳氏背叛過他,但好歹也是夫妻一場,乍聞她死於非命,還是有些不忍。

江氏在心底冷笑,臉上卻擠出一絲的哀愁。「京城乃天子腳下,怎麼還會有這種慘案發生?吳妹妹雖然有錯,但老爺已經罰了她了,是誰這麼狠心要將她置於死地?老爺,您要節哀啊…」

聽到江氏的安慰之語,司徒長風心裡的悲慼好了很多。「你是個心善的…我一會兒去順天府一趟,好歹夫妻一場,唉…」

江氏依偎在他身旁,輕輕地幫他捏著肩。「老爺說的是。吳姐姐好歹是青兒的生母,如今…青兒心裡恐怕也不好受…」

司徒長風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欣慰。「你懷著身子呢,切莫太過悲傷,對胎兒不好。」

江氏連忙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綻放出一絲笑容。「那老爺快去衙門裡看看吧,妾身一會兒就派人去好好安撫四少爺。」

司徒長風點了點頭,安心的離開了江氏的屋子。

順天府尹在見到司徒長風之後,滿臉帶著笑意,生怕開罪了人。「司徒大人,據說這婦人原先是府上的家眷?如今她遭遇不幸,下官一時找不到她的親人,只好通知大人您了。」

司徒長風雖然覺得丟臉,但還是默認了。

「王大人辛苦了。只是不知道,她死於何故?」

順天府尹將那蒙著的白布慢慢揭開,露出吳氏青紫的臉龐,道:「仵作判定,是被人生生的毆打致死。也不知這婦人得罪了什麼人,遭此毒手?」

司徒長風看到吳氏身上那駭人的傷痕,不忍的撇過頭去。「果真是被打死的?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

「據周圍的百姓所作供詞,似乎是…」府尹大人猶豫了半晌,始終沒敢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可不敢隨便說出來,惹惱這一品大員。

司徒長風眉頭微微挑動,對這王大人的舉動很是不滿。「王大人有什麼話直說好了,本官也不是個無懂禮數的。」

有了太師大人的保證,王府尹就沒有再隱瞞了,不過他倒是壓低了聲音,沒讓旁人聽到。「太師大人一向清明,估計很少管那後院兒裡的事。下官聽聞那毆打婦人的兇手,嘴裡口口聲聲說是奉了夫人之名來找茬兒的,但沒想到那婦人挨不住,活活的被打死了!」

一聽到是自己後院裡的女人所為,司徒長風的臉就有些掛不住了。「王大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本官的夫人乃丞相府的嫡女,知書達理溫婉賢惠,豈會做出那違背律法的事情來?你這般污蔑本官的夫人,可知罪?」

「是是是,下官知罪!一定是下官聽錯了,聽錯了…」王大人一邊撫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連連賠著不是。「想必是城中的地痞流氓,見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是孤身一人,所以見財起意,痛下殺手!」

順天府尹這套說辭,司徒長風覺得很滿意,便稍微緩和了一下臉色。「王大人果真是個明智的,這麼快就查出了那兇手。本官一定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幾句,將大人好好兒的誇獎一番。」

王大人笑著將司徒長風領去了後堂,茶水點心好生的供奉著。「多謝太師大人,若是將來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還請大人不要客氣!」

司徒長風被人恭維著,心情舒暢了不少。但是想到吳氏死的慘烈,心裡不免有些神傷。吳氏跟了他十幾年,一直很得他的喜歡。如今死於非命,他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王大人,那些兇徒就有勞你了。請務必要將他們緝拿歸案,還她一個公道!」

司徒長風沒說吳氏是她的妾,而是以一個她字替代。

王大人見他這麼說,自然是心領神會,立馬派人去抓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小角色,將他們關進了大牢。

司徒長風解決完了這樁事,便為吳氏的身後事犯起愁來。

吳氏自小就沒有了親人,才淪落成為舞姬的。如今突然死掉了,連個送葬的都沒有,何等的淒涼!

但吳氏已經被他趕出了太師府,也不再承認她這個姨娘,還把兒子過繼給了周氏,如此一來就更不便以太師府的名義將她弄回去下葬。更何況,吳氏背著他在外面偷漢子的事情,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他也丟不起這個臉。

「這婦人也挺可憐的,我這裡有些銀錢,王大人找些人將她安葬了吧!」臨走時,司徒長風還是覺得放不下面子,草草的將這身後事交給了順天府尹。

王大人也是個通透的,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的原委的。

他得了銀子,自然是要辦好這事兒的。只不過,他的交待,他的那些手下可沒怎麼聽進去,隨便找了個草蓆,就將吳氏一裹,往亂葬崗上一丟就了事了。

太師府

司徒青前一日還聽奶娘鄧氏說起生母吳氏最近的狀況,還在慶幸她有一個避雨的地方,如今吳氏的死訊傳來,他是怎麼都不肯信的。

「你們在說什麼?誰死了?」

下人們都低垂著頭,不想去惹惱了這位爺。

如今他已經貴為嫡子,身份地位都上升了一個位次,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不敢輕易得罪。

鄧氏從外面進來,看到司徒青滿臉的怒氣,便上前去勸慰。「少爺這是怎麼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說著,狠狠地瞪了剛才在那兒竊竊私語的奴僕一眼。

司徒青雖然任性妄為,但也不是個白癡。剛才那些人圍在一起,正在說府裡誰死了,他又不是聾子,自然是聽到了的。

如今他們這樣瞞著自己,實在是太欠教訓了。

「說,你們到底在私底下議論什麼?到底誰死了?是不是周氏那個賤人?」

司徒青這話一出口,嚇得鄧氏趕緊上前去摀住他的嘴。「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詛咒嫡母,你不想活了?」

「哼,這府裡希望她死的,可不只我一人!我那三姐姐,怕是也恨透了她吧?」司徒青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根本沒有將周氏放在眼裡。

他現在已經是嫡子了,將來就是家主,他還畏懼她幹嘛?!說起來,也不是親生的母親,也比他大不了幾歲。要他真心的將她當成是母親,那是癡心妄想!

「我的好少爺耶,你可別再胡鬧了!這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又有你好.xzsj8.受的了!」鄧氏是府裡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是非輕重。

司徒青將她一推,不耐的說道:「媽媽這是向著誰呢?如今我可是堂堂的嫡子,周氏不過是個繼室,將來還得靠我養老,她能將我怎麼樣?」

鄧氏急得不行,恨不得將這個不成器的給敲暈了,省的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少爺,你可別忘了。若不是寄養在夫人名下,您這嫡子從何而來?既然已經養在了夫人名下,那就好好兒的孝順夫人,將來也好在府裡立足,您怎麼…」

「要我將她當親娘?想都別想!我的娘親只有吳姨娘,她算個什麼東西!」

「你個逆子,給我閉嘴!」司徒青正發渾呢,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大聲的喝止。

司徒青縮了縮腦袋,看著司徒長風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臉,怯怯得叫了聲。「爹爹…」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爹爹?這麼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看來吳姨娘是太驕縱你了,才讓你養成這麼一副膽大妄為的性子!」司徒長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要不是自己就這麼一個兒子,他真的恨不得將他往死裡揍。

念在吳氏服侍了十幾年的份兒上,他才過來看看這個兒子的。可是沒想到,這兒子也太混賬了,竟然還是死不悔改,真真是氣死他了。

「爹爹…是這些下人先惹到孩兒的…他們說,府裡有人死了…」司徒青不信邪的繼續頂嘴道。

司徒長風忍無可忍,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司徒青頭暈耳鳴,栽倒在床榻之上。

「你這個不孝子!你可知道,死的是誰?」司徒長風頓了頓,繼續說道:「死的是吳氏,是你的生母!你這個不孝子!」

司徒青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鄧氏嗚咽著哭了出來,他這才有所反應。「爹爹…您是逗孩兒玩兒的吧?娘親昨日還好好兒的,怎麼可能死?她昨兒個還托人給孩兒送來了鞋襪,怎麼突然就…」

「信不信由你!順天府尹已經將人給埋了。以後,夫人才是你的母親,你可要記好了!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對母親不敬,小心我打斷你的腿!」司徒長風對這個兒子失望之極,不等他有所回應,就拂袖而去。

司徒青愣愣的趴在床頭,眼淚嘩啦啦的落下,卻不見任何的聲響。

鄧氏嚇壞了,不斷地在一旁呼喚著。「少爺,少爺…您這是怎麼了?少爺,您別下奴婢啊!」

「少爺這是魔怔了嗎?」

「搞不好是被吳姨娘的死給嚇壞了!」

「你還替吳氏,她早就不是姨娘了。要是叫人聽了去,有你的好果子吃!」

丫鬟婆子們全都圍在一旁看好戲,根本沒人用心做事。只有那從小將司徒青[奇`書`網`整.理'提.供]帶大的鄧氏一個人在那兒呼天搶地,想要將他喚醒。

司徒青哭了好一會兒,這才用那正處在變聲期的嗓子說道:「她…我娘是怎麼死的?」

鄧氏見他有了反應,這才稍微鬆了松心。「少爺啊…您嚇死媽媽我了!」

「我問,娘親是怎麼死的!」司徒青再一次重複著問道。

鄧氏猶豫一會兒,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順天府那邊結案了,說是地頭蛇見財起意,才錯手打死了姨娘。」

「地痞流氓?我呸!他們與我娘無冤無仇,為何專挑她一個婦人下手?想必是某些人給官府那裡使了銀子,讓他們隨便捏了的借口吧?」這會子司徒青倒是清明的。

鄧氏嘴皮子動了動,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自然是不相信這個理由的,吳姨娘可不是一般的無知婦孺。既然是地痞流氓,那就花點兒銀子將他們打發了,何必要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而奮不顧身,還被毆打致死呢?看來,這裡面有很大的貓膩。

只是老爺下了令,不准再提此事,她這個做奴婢的,也不便多嘴。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做的好事,哼,等我身子好了,看我不去將她碎屍萬段!」司徒青鐵青著臉,惡狠狠的說道。

鄧氏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頓時嚇得後退了幾步。「少爺,您想做什麼?您千萬別做傻事啊?」

司徒青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撇過頭去,置之不理。

這時候,周氏帶著丫鬟婆子,斷了上好的補品進了司徒青的院子。既然已經認了這個兒子,就算是做做樣子,周氏也還是要做的。

如今司徒長風整日都難得踏進她的門檻,那麼她也不能自暴自棄,得表現的大方得體,重新得到老爺的寵愛不可!

「參加夫人!」聚集在門口的僕婦一看到周氏,立刻散開來,規矩的行禮。

「都圍在這裡幹什麼,沒事兒做嗎?看你們一個個都不老實,若是再偷懶耍滑,看我不將你們發賣出去!」許嬤嬤一直以半個主子自居,對這些下人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加上司徒青屋子裡還沒有周氏的心腹,她也是要找個由頭,將這院子裡的奴僕打發出去一批,然後好將自己的人安插*進來。

司徒青一聽說周氏過來了,臉色更加的難看。

「青兒,身子可有好些?還疼嗎?」周氏淡淡的瞥了那些個僕婦一眼,並沒有多作停留,而是徑直走到了司徒青的身邊坐下,噓寒問暖。

司徒青看著她那做作的樣子,就想吐。

將身子往床榻裡面咧了咧,然後譏諷的說道:「何必這樣假惺惺的,看著就噁心!」

周氏臉上的笑容一窒,再也笑不出來。

她好心的扮演著母親的角色,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居然敢給她臉色看,真是個可惡的東西!

「少爺,夫人也是一番好心,您就…」鄧氏見周氏黑了臉,便想著替他說句話,以免周氏待會兒追究少爺的責任。

許嬤嬤見這個下人敢當著自己主子的面出聲,便狠狠地給了她一個巴掌。「好你個以下犯上的奴才!夫人都還沒有發話,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擅作主張替主子回話!」

鄧氏被打,很是不服。

這許嬤嬤不過是夫人的陪嫁,說起來也是個奴才,她憑什麼打她?

「嬤嬤莫不是將自己當成了主子了,既然夫人沒有發話,那你這般掌摑於我,豈不也是以下犯上了?」

許嬤嬤被這麼直接的責問,還是第一次,心裡那個氣呀。「好個伶牙俐齒的賤婦,居然敢頂嘴?」

說著,她就又要上前去張嘴。

司徒青對周氏的出現,本來就有氣了。如今這個狗仗人勢的老嬤嬤,居然動起手來,打了他的人,他哪裡還沉得住氣!

忍痛從床榻上爬起來,司徒青狠狠地就給了許嬤嬤一個巴掌,將她推翻在地。「好你個仗勢欺人的狗奴才!竟然敢在本少爺的面前動手,活得不耐煩了吧!」

周氏見許嬤嬤被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她本想做做樣子就算了的,沒想到這個不成器的居然動手打了她的人,讓她連演戲都演不下去了。

「你做什麼?憑什麼打我的人?」

面對周氏的質問,司徒青絲毫不見慌張。「我就是打她怎麼了?難道就興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這婆子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我的奶娘。母親難道是瞎了不成,竟然只護著自己的奴才,反而怪起兒子來了!」

周氏沒想到這個蠢貨,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裡大為震驚。

在眾人眼裡,這司徒青可是個紈褲子弟,不學無術游手好閒,沒一點兒本事。但是這會兒子為了一個下人,居然變得聰明起來,說話也凌厲了不少。

「青兒,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打了許嬤嬤,就是讓母親我沒臉。你這樣做,就沒想過後果嗎?」周氏冷靜的說道。

司徒青輕蔑的一哼,根本沒把她的威脅聽進耳朵裡。「後果?大不了就收回我嫡子的身份!反正你根本沒把我當成是真正的嫡子來看,我又何必為了這個虛名,去討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嫡母呢?」

心狠手辣四個字,刺激到了周氏。

她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嗓音也變得尖銳。「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心狠手辣?」

「難道不是嗎?昨日你都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加重了我的責罰,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別以為騙得了別人,我可是清楚地很。」司徒青冷哼一聲,又上前去踢了許嬤嬤好幾腳,方才解恨。

許嬤嬤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哪裡經得起這般的對待,不斷地哀嚎著。「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打了!」

周氏瞥了許嬤嬤一眼,並未上前去安撫。

司徒青聽那婆子沒將自己這個主子放在眼裡,還罵他是毛頭小子,就又拖著帶傷的身軀撲了上去,揪起許嬤嬤的頭髮就一陣猛捶。「好你個囂張的老貨!居然敢罵本少爺是毛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許嬤嬤尖叫著,左右躲閃,但還是狠狠地挨了幾下。

周氏見事態愈發的嚴重,便對自己的心腹丫鬟吩咐道:「還不上去將少爺給請回榻上!都眼瞎了嗎?」

丫鬟們立刻上前,企圖將司徒青給拉開。

豈料司徒青雖然負傷在身,但力氣卻比女子要大上許多。前去勸架的丫鬟,還沒有挨到司徒青,便被他一把給推開,摔得半天動彈不得。

「夫人,奴婢沒用…四少爺他…」

周氏看著那些無用的人,冷喝道:「一個個都是沒用的,到了關鍵時刻就掉鏈子!還不去找幾個粗使婆子過來!」

被周氏這麼一吼,那些丫鬟便不吭聲了,急匆匆的出去找人手去了。

不一會兒,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進門來,看到那廝打在一起的四少爺和許嬤嬤,便衝上前去阻止。

「都給我滾開,否則我連你們一塊兒打!」司徒青反正也是不敬嫡母了,也不怕再多一個罪名,抓起許嬤嬤的頭髮,愣是不肯放手。

許嬤嬤疼的死去活來,不斷地向周氏求救。「夫人,救我啊…少爺這是瘋了呀,他要殺了老奴啊…哎喲…」

周氏眉頭微蹙,對司徒青的作為很是不滿。於是命令那些粗使婆子,不必手下留情,儘管上前去救人。

司徒青本來就渾身是傷,被那些做慣了粗活兒的婆子一推一搡,就敗下陣來。但他哪裡肯就這麼服輸,見著周氏在一旁看好戲,心裡的怨恨突然爆發出來,便朝著周氏撲了上去。「周氏賤人,你還我娘親命來!」

周氏沒料到他會突然改變策略,攻向自己,就是想要逃離也來不及了。

她本就是個大家閨秀,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沒幾斤力氣。所以司徒青撲上來的時候,她就站不穩腳,狠狠地朝著地上摔去。

「夫人…」

一眾僕婦見到主母摔倒了,一個個嚇得渾身顫抖,趕緊上去扶。

司徒青哪裡肯就此罷休,於是趁機追上去,將周氏踩在腳下,狠狠地踢了幾腳,方才解恨。「我叫你害死我的娘親,叫你仗勢欺人…」

「少爺…」鄧氏也是一驚,趕緊上前去死死地抱著他的腰身,免得他繼續犯錯下去。

若是周氏有個什麼好歹,恐怕少爺都沒有活路了。想到那可怕的後果,鄧氏忍不住打了激靈,然後將司徒青給拽離了周氏身邊。

如今,少爺沒有老爺的寵愛,又失去了娘親,是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而周氏乃大家族出身,後台硬的很。與她作對,無疑是以卵擊石。她只期盼著周氏沒什麼事,否則,少爺這輩子估計都沒辦法翻身了。

倒在地上的周氏只覺得渾身酸痛,尤其是腹部疼痛難忍。

「嬤嬤…我肚子好痛…」

許嬤嬤雖然也渾身是傷,但是看到周氏那般痛苦的樣子,便忍著痛爬到周氏的身邊,著急的問道:「夫人,您哪裡不舒服?」

「肚子…好痛…」

許嬤嬤一聽到肚子兩個字,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果然,周氏在痛苦的呻*吟中,暈了過去。而一個眼尖的丫鬟見到她下身沾染了大片血水,便忍不住尖叫起來。

許嬤嬤順著那丫鬟的視線望去,不由得一陣發暈。

夫人似乎…小產了!而她自個兒還不知道自己懷了身子!許嬤嬤追悔莫及,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巴掌。

這可是夫人的第一個孩子啊,若是能夠生下來,無論男女,將是多麼的尊貴!

可是,這來之不易的孩子,居然就這麼掉了!

想到這裡,許嬤嬤便狠狠地瞪住了那罪魁禍首。「都是你這個畜生,你居然對你的母親動手,還害的她…老天爺,你開開眼啊…」

她的主子,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孩子,可惜就這麼沒有了。

若是周氏醒來之後,問起這個孩子,那可如何是好?

許嬤嬤呼天搶地的哭著,而周氏身邊一個得力的丫鬟不得已勸道:「嬤嬤,此時不是傷心的時候,還是盡快找個大夫救治夫人才是!」

如果失血過多,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

不過這話,那丫鬟沒敢說出口。

自家夫人一直以來都是老爺的驕傲,是老太君的寶貝,哪裡受過一點點苦!如今嫁到這太師府來,不但有那麼多的小妾給她氣受,幾個子女也盡給她添麻煩。夫人心裡苦,她是知道的,所以當夫人知道自己懷了身子之後,她一直暗暗地替她高興。但是沒想到,這個不成器的少爺,竟然敢對夫人動手,還害得那未成形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許嬤嬤聽了丫鬟的建議,頓時清醒過來。「快,去將京城最好的大夫找來為夫人診治!」

「是!」一個低微稍微低的丫頭立刻提起裙擺,往府外跑去。

司徒錦聽聞周氏被打的消息時,正在江氏房裡陪著一起用膳。

江氏倒是顯得很平靜,似乎對這樣的結局一點兒都不感到意外。還一直讓司徒錦多吃一些,覺得她太瘦了。「錦兒,再過幾個月,你也及笄了。怎麼都沒有一點兒長好的跡象呢?」

「娘親,女兒這體質,不太容易胖的…」司徒錦只好如此安慰她。

江氏輕撫著女兒的墨發,輕輕地歎道:「這些年,錦兒跟著母親受苦了。往後…娘親絕對不會再心慈手軟…」

司徒錦心裡早就在猜測這吳氏的死,是否與母親有關。如今她這麼一說,她就更加的確定了。

她吩咐朱雀的,只是讓她以夫人的名義去騷擾吳氏,好讓周氏與司徒青之間生出嫌隙來。但沒有想到,那吳氏卻是被人給打死了,這可不是她意料之中的。

可是即使心裡懷疑,但司徒錦也不會當著江氏的面問出來。

見女兒心事重重的模樣,江氏有些猶豫該不該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一來,她是怕女兒覺得她太過殘忍。畢竟與那吳氏姐妹一場,就那樣害死了她,她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二來,有些事情她一個人知道就好,免得將來事發被查出來,害的錦兒也受到牽連。

正猶豫著呢,丫鬟便進來稟報,說周氏小產了。

司徒錦和江氏對望了一眼,覺得這事兒太突然了。

周氏既然懷了身子,為何隱瞞不報?為何還要去司徒青那裡找罪受?難道她事先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亦或是想要栽贓陷害?可即使想要除去司徒青,也沒必要那自己的子嗣來當賭注啊?

這個孩子,恐怕還是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呢。

江氏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道:「沒想到,她竟然也懷上了…」

「那四弟也真是的,居然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想必這一次,爹爹不會再姑息他了吧?」司徒錦倒不擔心周氏,反正那孩子已經沒有了,也威脅不到娘親的地位了。

不過,她還是太小看了周氏這個人。

她都做了那麼多的安排,沒想到她居然還能懷的上?!

「咱們也去夫人那裡看看吧?」江氏起身,對司徒錦說道。

司徒錦點了點頭,然後跟了上去。「娘親,如今母親小產,恐怕要休養好一段日子了。這府裡不可一日無主,不若…」

「這個是自然。相信你爹爹也不會看著不管的,娘親一定會努力爭取的!」江氏給了她一抹安心的笑容,便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司徒長風知道周氏小產,腸子都悔青了。

若是知道她有了身子,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那個混小子過繼到她名下的。如今那混賬不但動手打了嫡母,還害的他失去了一次做父親的機會,想著他就恨。

「老爺,大夫來了…」

就在司徒長風悲憤交加的時候,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醫生提著藥箱子走了進來。「小人見過太師大人!」

司徒長風眉頭一皺,對那丫鬟吼道:「為何不是花郡王?難道你們不知道花郡王的醫術才是最好的嗎?」

那丫鬟卑微的垂著頭,不敢抬頭。「回老爺的話,奴婢有去花郡王府上。只是…聽那裡的下人說,郡王不在府裡,所以…」

「哼,這樣的推諉之詞,難道你聽不出來?你就沒報出太師府的名號?」司徒長風知道花郡王不會輕易給人看病。

不過上次他肯來府上給錦兒瞧病,說明他還是看在自己面子上的。殊不知他想的太過天真,真的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那丫鬟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她哪裡沒有提起老爺的名號?只是那看門的聽到老爺的名字,便冷哼一聲,直接將門給掩上了,顯然是不給面子的。可是這樣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的。

「再去跑一趟!」司徒長風不耐煩的看著這個蠢笨的丫鬟,大聲的喝道。

那丫鬟沒辦法,只好再去跑一趟。

那個白鬍子老頭見自己完全被忽視了,心裡很是不平衡。他的名字雖然不如花郡王那麼有名,但好歹也是醫藥世家出身,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夫。而這太師大人居然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便氣沖沖的甩手離去。

許嬤嬤看著那大夫來了又走,心裡急得不得了。

老爺這是怎麼了?夫人都已經這樣了,他居然還挑三揀四,萬一夫人因為救治不及時,將來再也懷不上孩子,那以後可要怎麼辦?

「老爺,花郡王不一定在府裡,您就行行好,讓剛才那位大夫給夫人診治吧。奴婢怕是拖久了,夫人就…」許嬤嬤聲淚俱下的懇求,讓司徒長風清醒了一些。

「來人,去將人給我追回來!」

丫鬟們接到命令,便匆匆的下去了。

結果一炷香的時辰過去了,也不見那老頭回來。司徒長風急得快要調教的時候,江氏便帶著司徒錦進來了。

「女兒給爹爹請安!」

「妾身見過老爺!」

這母女倆一出現,許嬤嬤眼中頓時生出幾分厭惡來。平日裡也不見這對母女倆給夫人請安。如今夫人一出事,她們倒是來的挺快。要說這裡面沒什麼陰謀,她可是不信!

「見過二夫人,二小姐!」周氏屋子裡的丫鬟見到進來之人,不得已的屈身問安。

江氏倒是表現的很大度,沒將她們眼中的不屑放在心上,只是將注意力放在司徒老爺和周氏的身上。

「不是去請大夫了嗎,怎麼還沒有來?」

周圍鴉雀無聲,誰都不敢說話。

司徒長風見她如此懂事,心裡總算是有了幾分安慰。「你有心了,我已經派人去郡王府請了。」

司徒錦聽到郡王府這三個字,便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了。

只是那花郡王可不是個普通的大夫,先不說他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裡。他也是個很有個性的人,恐怕他不喜歡的人,也是不肯救的吧?

正在思考著如何幫娘親一把之時,剛才跑出去的丫鬟又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老爺…花郡王來了!」

司徒長風一聽到花郡王的稱謂,整個人便有了精神。「還不快請!」

花弄影依舊風流瀟灑,一身黑白條紋的花哨裝扮。看到司徒老爺竟也是不理不睬,而是朝著司徒錦走去。「司徒小姐,別來無恙啊?」

司徒長風見這花郡王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反倒是與自家女兒打得火熱,面上就有些難看。「花郡王,在下請你過來,可是為了給內人治病。郡王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也該注意一下男女之妨吧?」

花弄影不屑的瞥了司徒長風一眼,道:「本郡王可是看在我未來的嫂夫人面上,才答應過來診治的。若是司徒大人不屑小可的醫術,那本郡王只好走了。」

說完,他作勢就要轉身離去。

司徒長風想著那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周氏,只得放下架子,好言挽留。「郡王請留步,剛才是下官魯莽了,還請郡王莫要放在心上。」

花弄影聽了這話,臉色依舊很沉,但卻收住了步子。

「既然花郡王來了,就先請為母親診治吧?」司徒錦雖然好奇他的突然出現,但還是以周氏為重,將他迎進了周氏的屋子。

這時候,司徒芸姐妹以及王氏李氏帶著人也趕了過來。

當司徒雨看到花郡王的身影時,便又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個勁兒拿眼睛往他身上睃,一會兒面紅心跳,一會兒又患得患失,臉色看起來很是淒美。

司徒芸有些受不了自家妹子的花癡,便往旁邊靠了靠,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因為是主母的院子,所以王氏和李氏作為妾室,都站在門外,沒敢直接闖進去。那王氏也沉寂了好一段日子,如今看起來清瘦了不少,往日刻薄的嘴臉也收斂了一些。至於那一直沒怎麼在人前出現過的李氏,依舊一副小媳婦模樣,低垂著頭,不敢逾矩。

司徒嬌看到花弄影的時候,也是驚艷不已。

她自從被楚家的那個紈褲子弟毀了名聲之後,便徹底失去了司徒長風的疼愛,整日裡在自個兒院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也安分。

至於最小的司徒巧,倒是像長大了不少。

正在發育的身子,看起來高挑了不少。臉也長開了,儼然清秀佳人一個。只不過,她的個性依舊是膽小如鼠,見了司徒芸姐妹倆,更是害怕的躲到李氏的身後,都不敢露出頭來,生怕又被欺負了去。

司徒錦一邊耐心的等候著花弄影的診斷結果,一邊默默地觀察著院子裡的動靜。這後院從來就沒有清靜過,如今吳氏死了,主母又小產,那些個女人恐怕又要開始爭寵了吧?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花弄影從房裡出來了。

「郡王,內人可要緊?那胎兒…」司徒長風本就心急如焚,如今看到花郡王一臉凝重的出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花弄影淨了淨手,這才坐下來回話。「司徒大人也不必太過擔心,性命算是保住了。只不過…」

他故意拖著不說,司徒長風便覺得有些不妙。

「那胎兒,是不是…」

「胎兒自然是…沒保住!」花弄影喝了口茶,這才慢悠悠的開口。

司徒長風似乎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狠狠地往椅子裡一靠,滿臉的哀戚。「都是那逆子!若不是他目無尊長以下犯上,我司徒府又會多一個子嗣!」

司徒芸挑准了時機,走上前來勸慰道:「爹爹,您可要保重身子。如今母親已經這樣了,女兒不想您也跟著倒下!」

「是啊,爹爹…您要是倒下了,這府裡的人要怎麼辦啊!」司徒雨見到那俊美如仙的男子就在自己眼前,也迫不及待的上前去表現了一番。

花弄影對這司徒姐妹倆並沒有什麼好感,於是將沒有說完的話道了出來。「胎兒沒了還不是最嚴重的。尊夫人身子本就嬌弱,如今被人踢中了腹部,傷了子宮,以後要想再懷身子,恐怕難如登天了!」

此言一出,剛剛清醒過來的周氏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TOP

64丞相府來人


整整兩日,周氏躺在床榻之上不吃不喝,也沒有掉一滴的眼淚。愛蝤梟裻

花郡王的那番診斷,無疑是一道晴天霹靂,在整個太師府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一個女人,若是不能生育,整個人生就不完整。而且沒有子嗣傍身,即使是當家主母,那晚年的淒慘孤寂可想而知。

許嬤嬤端著藥進來,看到周氏那一臉的絕望,心裡就無比的悔痛。如果當日她攔著點兒,不惹那個小霸王,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會…

「夫人,奴婢求求您,把藥喝了吧…花郡王也說了,不是完全不能懷上的,您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啊,夫人…。」

許嬤嬤一邊勸著,一邊黯然流淚。

周氏依舊一動不動的半躺在床上,放佛沒有聽見許嬤嬤說的話,眼睛盯著前方,木然的望著某一處。

「夫人啊…您這樣下去,那些下賤胚子可都要爬到您的頭上來了!夫人…您振作一點,千萬別想不開啊…」許嬤嬤越是見她這樣,心裡就越難受。

夫人最近大門不出,定然不知道府裡發生了什麼。

老爺似乎對夫人很是失望,雖然也痛恨那不成器的兒子,但也沒有將他怎麼樣,只是做做樣子送到家廟去關著了。畢竟那是太師府唯一的男丁,老爺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將這個根給斷了的。

而後,那一直怯懦怕事的二夫人,竟然主動提出,要幫著夫人管家。老爺也不知怎麼的,居然同意了!這下子,夫人不僅傷了身子傷了神,還丟了管家的權力。雖說二夫人是暫時代管著,但這明顯的意圖,任誰都看得出來。

哼,不就是仗著懷著身子,女兒又攀上了高枝兒嘛!江氏那個賤婦,居然趁著夫人養身子的時候奪了這管家大權,實在是可惡的緊!

周氏臉色蒼白,神色卻依舊呆滯。

她維持這樣的狀態,依舊兩日了。許嬤嬤看著她一蹶不振的樣子,心急如焚。「夫人…夫人…您好歹說句話啊!」

「您好歹也是丞相大人心尖尖兒上的人,心裡有苦,也算是有個可以依靠的。夫人…您醒一醒啊…」

許嬤嬤勸說了這麼久,周氏在聽到丞相二字的時候,總算是有了些許的反應。

她輕輕地撇過頭,看著老淚縱橫的許嬤嬤,淡淡的問道:「丞相…。」

許嬤嬤聽到周氏那沙啞的嗓音,立馬止住了淚水,欣喜若狂。「夫人,您總算是聽進去了啊…您別灰心啊,不管怎麼樣,您始終是老太君最疼愛的九姑娘,是丞相府嫡出的小姐。老爺不心疼您,還有老太君啊…」

許嬤嬤這一番話的意圖,就是在提醒周氏,就算沒有子嗣,她仍舊是這個府裡的女主人,是丞相府的女兒,老爺就算再寵愛其他的人,她也是府裡的當家主母!如今她在府裡受盡了欺凌,就該讓丞相府出面,狠狠地教訓教訓那些狼心狗肺的,這其中也包括司徒長風這個丞相府女婿。

周氏聽後,眼睛總算是亮了起來。

「嬤嬤…我…餓了…」

許嬤嬤聽了這話,眼淚又忍不住掉落下來。

將手裡的藥丸遞到周氏的面前,許嬤嬤好心的勸道:「夫人先喝了藥吧,老奴馬上叫人把膳食端上來!」

周氏這會兒子倒是像個聽話的孩子一樣,乖乖的將藥喝光,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我要吃冬筍燜鴨。」

「好好好,我這就叫人做去!」許嬤嬤見主子肯吃飯了,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等到許嬤嬤離開了內室,周氏臉上頓時浮現出悲痛欲絕的神情。伸手摸到那依舊乾癟的肚子,周氏的眼淚便撲簌簌的掉個不停。

她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孩子,本想著等到月份大了胎穩了再公之於眾的。可是沒想到司徒青那個該死的耍起渾來,竟然連她也敢打。當他一腳狠狠的踢上她肚子的時候,那鑽心的痛讓她心神俱碎。

那孩子,就那樣活生生的被弄死了!

死死地拽著手裡的雲錦床單,周氏那尖利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其中。她好恨好恨,恨命運的不公!

她這般聰穎美貌才華過人的人,本該是王侯將相爭相迎娶奉迎的對象,奈何天意弄人,卻偏偏嫁了一個自私自利三心二意的男人!她到底哪裡做錯了,老天爺要這樣折磨她!

周氏越想越不甘心。

憑什麼司徒長風那行將就木的半老頭子可以擁有她年輕溫軟的身子!憑什麼知道她很難再有孩子之後便棄她如敝履?憑什麼那個身份低賤的女人,可以跟她平起平坐?憑什麼那些賤女人生出來的子女,卻要她大方的接受?

外屋伺候的丫鬟,聽到裡間傳出來的痛哭聲,一個個都嚇得靜若寒蟬。

主子可是個看似柔弱卻內心堅強的女人,極少會展現出如此柔弱的一面。如今這麼放肆的在屋子裡大哭,想必接下來就會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要發生了。

果然,周氏在哭完之後,便吩咐丫鬟端上膳食,開始進補。

往後幾日,周氏更是積極配合許嬤嬤,該吃的藥,該進補的,她都沒有拒絕,乖巧的像個小媳婦兒。

就這樣過了幾日,周氏便勉強能夠起身下床了。

「夫人,雖說是開春了,但院子裡風大,還是進屋去躺著吧?」許嬤嬤緊緊地跟在周氏的身後,幾乎寸步不離。

周氏的性子比之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變,似乎要更加的沉穩一些。「嬤嬤,明兒個嫂嫂要過來一趟,你去準備準備。」

許嬤嬤先是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想回過神來之後,臉上便露出久違的笑容來。「老身知道,老身這就去準備大少奶奶喜歡喝的雪山雲霧。」

周氏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自從她嫁到太師府之後,丞相府並未前來探視過,放佛忘記了她這個女兒一般。以前她沒有多想,只道是他們太忙,沒空過府來坐坐。可如今她算是想通了,這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利用的價值兌現了之後,便一無是處。

如今她小產的消息傳到那邊府上,想必有些人背地裡不知道多高興吧?

也是啊,那些和睦的表象,怎麼可能是真實存在的呢?以前,她是府裡最受寵的九姑娘,人人都要巴結著她,以便在老太君那裡留個好印象,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好處。就連那一直對她讚不絕口的大嫂,也是為了討老太君的歡心,所以才對自己那般的慇勤吧?不然,在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她並未馬上過府來看望,而是等到她病癒之後?

也是啊,小產這種不吉利的事情,很多人都很忌諱的。她那個精明能幹的嫂嫂,想必也是不想觸了霉頭吧?

周氏兀自笑得陰冷。

梅園

「花郡王的診斷應該沒錯吧?夫人真的不能生了?」

「那以後二夫人豈不是要壓過了大夫人去?」

「看來,咱們小姐是有福的…」

司徒錦一大早的起來,便聽見丫頭們在院子裡議論紛紛。

「都聚在一起做什麼,想要偷懶嗎?」緞兒端了洗臉水過來,見到她們懶散的樣子,有些不快的訓斥道。

那幾個丫頭見是緞兒,便沒敢頂嘴。

在這些下人的眼中,緞兒就是二小姐的心腹,是一等大丫頭,是在主子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不能輕易得罪。

「緞兒姐姐,如今二夫人掌家,小姐的地位也必然水漲船高。咱們院子裡的人,也跟著揚眉吐氣呢!」一個身穿綠色衣裳的小丫頭,天真的說道。

緞兒心裡也很是得意,但是這樣明目張膽的話,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於是訓誡道:「不知道禍從口出嗎?再這般信口亂說,信不信我讓小姐責罰你?」

那丫頭一聽說要責罰,整張臉就垮了下來。「緞兒姐姐何必如此生氣,難道我有說錯什麼嗎?」

「主子的事情,豈是咱們做奴婢的可以議論的?再不收斂一些,闖下禍來,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緞兒狠狠地說教了幾句,這才踏進二小姐的房裡。

司徒錦早已穿戴整齊,並開始自己梳理頭髮。見到緞兒臉色有些不快,便詢問道:「又是誰給你氣受了?」

「還不是院子裡的那些丫頭,真真是無法無天了!主子們的事情,她們也該隨意議論,這要是傳到那邊兒去,還不給主子安一個治下不嚴的罪名!」

司徒錦知道緞兒是在幫著她維護名聲,心裡自然也是高興的。緞兒總算是有些長進了,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嗯…這院子裡的人,也該清理清理了。」

她即將及笄,又臨近婚期。到時候,她肯定是要帶一批人去王府的。若是想要安身立命,就要有幾個對她忠心不二的丫鬟和婆子。這院子裡的人,大都是周氏當初幫著選的,難免會有些渣子在裡面。若不及時除去,恐怕留著也是個禍害。

「這院子裡的,可有老實的?」

緞兒見主子問起,仔細回想了一番,才答道:「倒是有幾個。負責灑掃的春容和杏兒,還有打雜的李嬤嬤,都是實誠的。至於其他人,奴婢看著她們要麼懶散,要麼做事心不在焉的,心裡就煩!」

梳洗完畢,司徒錦便吩咐緞兒將她剛才提到的那幾個人給叫了進來。

那三個人平時都在院子裡做事,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小姐的屋子。這會子突然被召見,全都有些惶恐不安。

司徒錦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一眼,發話了。「都起來吧。」

「多謝二小姐!」那三人同時磕了頭,然後起身站在一旁,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司徒錦見她們規規矩矩的,心裡也甚為滿意。「你們也侍候我有一段日子了,從平時的表現可以看出,都是老實本分的。可都是家生子?」

那三人互相望了望,異口同聲的回答。「是。」

是家生子那就好辦了!有了她們的賣身契在手上,也不怕她們翻出什麼浪來。司徒錦思慮周全之後,這才說道:「嗯…春容和杏兒一看就是勤快的,以後就負責我屋子裡的灑掃和膳食,領二等丫鬟的月銀。至於李嬤嬤,升為管事嬤嬤,院子裡的丫頭,就交給你管著。」

三人聽完這話,眼睛裡露出不可置信和難以言喻的歡喜。

她們本就是實誠人,只知道做好自己的本分。沒想到她們這般默默無聞,竟然會得到二小姐的賞識,獲得提升。

於是三人趕緊上前磕頭謝恩,臉上都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司徒錦揮了揮手,讓她們出去了,只留下緞兒一個人伺候。「我讓春容和杏兒分擔了你一部分的差事,你可有意見?」

緞兒被問話,這才回過神來。「小姐看得起她們,那是她們的榮幸,緞兒絕無怨言。小姐馬上就是世子妃了,屋子裡只有一個人伺候著,也不太像話。多兩個幫手,也是好的。」

見她沒有怨言,司徒錦便放下心來。

可見這緞兒,不是個喜歡拈酸吃醋的,心胸還挺寬廣的呢。若是日後她年歲大了,她一定會為這個丫頭尋一個良人,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小姐,聽說明兒個丞相府的大夫人要過來呢。」緞兒無意中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想要主子有所防範的。

那丞相府,正是夫人的娘家。丞相府的大夫人,不就是夫人的嫂嫂,丞相夫人麼?據說這位丞相夫人也是個厲害的主兒,將丞相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府裡的人無一不佩服她的精幹呢。

夫人嫁過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娘家人過府來呢。

「周氏也有向娘家求助的時候?這倒是稀奇了!」以她對周氏的瞭解,那個倔強好強的夫人,才不屑於向別人低頭呢。

「這可是千真萬確的,小姐您可得當心了。說不定那丞相夫人過來,又要鬧出什麼ど蛾子呢!三小姐不是也要嫁了嗎?想必丞相府是不會放任她不管的。」緞兒說的很含蓄,但話裡的意思,便是在提醒自家的主子,要提防著對方。

司徒錦點了點頭,道:「怕是覺得我娘奪了掌家之權,會對丞相府不利吧?所以趁著這個機會,過來施壓的。」

「可不是麼?如今老爺的態度可是很明顯偏向二夫人了,夫人那邊失了勢,便是將丞相府的面子也駁了呢。」緞兒分析著。

果然是面子大如天!

以前也沒見她們這麼關心過周氏,如今看到太師府的女主人要換了,她們就想起這個姑奶奶來了。哼,果真是齷蹉的很。想必周氏心裡也是清楚的吧?不過,為了她自己在府裡的地位,想必也是會藉著丞相夫人來奪回管家之權的吧?

看來,她得去娘親那邊一趟了。

這樣想著,司徒錦便有些坐不住了,連早膳都沒有用,就去了江氏的院子。

「錦兒過來了?可有用膳?」江氏雖說懷著身子,但因為代為管著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務,所以很早也就起來了。

司徒錦有些擔心她的身子,問道:「娘親這肚子越發的鼓起來了,如今還要操勞府裡的事務,可吃得消?」

江氏淡淡的笑著,眼中滿是幸福的笑意。「讓錦兒擔心了…你放心,你弟弟很乖,好好兒的呆在娘親的肚子裡呢!」

「真的嗎?」司徒錦嘴裡雖然這麼說,但神色卻緩和了不少。她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江氏的肚子,發現那微微的動靜,不禁又驚又喜。「娘親,這是…弟弟在動嗎?」

前一世,她是沒有這個弟弟的。

重活一世,從頭來過一遍,沒想到卻多了這麼一個意外的小生命,真是驚喜呢。

「嗯,浩兒很乖,沒太折騰我這個做娘親的。」江氏笑得一臉幸福。

「浩兒?是爹爹給取的名字嗎?」司徒錦不禁睜大了眼睛。

江氏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你爹爹想的名字呢!」

「看來,爹爹對弟弟的期望很高!」司徒錦的心也跟著雀躍起來。如此一來,江氏在府裡的地位也會更加的穩固了。

江氏眉眼處都是無盡的笑意,可見近日來她心情是多麼的舒暢。

從一個小小的妾室,到掌握無數人生計的側夫人,江氏的地位可謂是一步登天。以前,她是人人都可以拿來出氣的受氣筒,由一個養尊處優的官家小姐淪落到任人欺凌的小妾,那種改變,讓她吃足了苦頭吧?

如今的她,現在又振作了起來。由妾室一步步的走到了平妻,並將周氏的管家之權奪了過來,總算是找回了原先那個自信的江雲煙。

看著她的改變,司徒錦是打心底高興的。

只要娘親不再懦弱,那麼今後的日子,想必是會越來越好的。

「對了,你今兒個怎麼過來了?」江氏洗漱完畢,見到司徒錦沉默的樣子,便隨口問了一句。

司徒錦被這麼一問,這才想起正事來。

「娘親,聽說明日丞相府要派人過來呢,女兒過來,就是想提醒您一聲,也好讓您有個準備。」

提到這丞相府,江氏那秀眉也忍不住蹙了起來。

周氏本來就是正室,已經壓過她一頭去了。如今再來一個丞相府,恐怕這掌家大權,怕是要被周氏給要回去了吧?

看著江氏臉上隱約有著憂慮,司徒錦便上前去接過她手裡的梳子,替她盤起頭發來。「娘親…您也別太擔心,您還要爹爹呢。」

一句話,讓江氏徹底安了心。

她也是官家出身,哪裡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雖說太師府與丞相府是姻親,站在同一線上。但是朝廷之中,瞬息萬變,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如今的丞相府雖然還是很受皇上的重視,但說不定哪天,得罪了權貴,就被剷除了。

司徒長風也是個知道厲害的人,心機也不一般。

如今皇上雖然立了太子,但誰說得準將來的皇位會傳給誰?皇子奪嫡,每一代都異常的激烈。這些朝臣們,目前都處於觀望狀態,不敢亂站隊,生怕一個選錯了,到時候弄得滿門抄斬的下場。

丞相府最近跟太子走得很近,而司徒長風卻不太看好太子,反而覺得五皇子有可能繼承皇位。

如今兩府已然有著不同的立場,這丞相府若是太過強勢,想要過問太師府的事情,想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畢竟司徒長風還在,以他的脾性,定然是不會屈服於丞相的。所以就算是丞相夫人來了又如何?這府裡,還是司徒長風說了算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江氏便更加的安心了。

她在府裡呆了這麼些年,對司徒長風可是很瞭解的。像他這樣的大男人,豈會受人威脅?再說了,那丞相府想要插手太師府的家事,也實在是管的太寬了!

「錦兒放心,娘親知道怎麼做。」

有了江氏這句話,司徒錦便也放心了。

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司徒錦便起身告辭了。

剛回到梅園,便見緞兒一臉焦急的模樣朝她奔了過來。

「何事如此驚慌?」司徒錦攔下她,仔細的問道。

緞兒見到司徒錦,總算是安心了不少。「小姐,大小姐過來了,正在屋裡坐著用茶呢。」

司徒錦挑了挑眉,對於司徒芸的突然造訪,感到很意外。

她們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兩個人,如今司徒芸肯屈身到她的院子裡來,肯定又想給她下套了。

心裡雖然不喜司徒芸的到來,但司徒錦還是不得不去見上她一面。

「二妹妹可回來了?這大清早了,去哪兒了?」司徒芸見司徒錦進屋來,態度倒是很溫和,還主動打起了招呼。

司徒錦並未因她的幾句話兒改變態度,依舊不冷不熱的問道:「大姐不在屋子裡反省,到妹妹這兒來有何貴幹?」

司徒芸見司徒錦話裡帶刺,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但很快又換上一臉的笑容,說道:「妹妹這是不歡迎姐姐過來坐坐咯?」

「大姐姐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樣拐彎抹角實在不像姐姐你的作風!」司徒錦倒是很直接,點明了主題。

司徒芸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妥協了。

「想必妹妹也知道,明日外祖家的大夫人要過來了吧?我那舅媽可是個厲害的,如今二娘掌管著府裡的大權,恐怕是頭一個要尋麻煩的。妹妹不若去勸勸二娘,讓她將管家大權還給母親吧,這樣舅媽過來,也就無話可說了。如若不然,依著那舅媽的性子,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姐姐我也是為了妹妹著想,萬一丞相府追究起來,就連爹爹也保不住二娘啊。這寵妾滅妻的罪名,可是很大的。」她先是好意的提醒,接下來又威逼利誘,目的就是讓江氏放棄管家大權。

她會這麼好心替她著想,真是笑話!

「讓大姐姐費心了!娘親也不過是代為執行管家大權,等到母親身子好了,爹爹自然會有打算。就算是丞相夫人親自過來,想必也是無權過問府裡的事情的,大姐姐的用心怕是要白費了。」司徒錦臉上不見絲毫的慌張,回起話來也是振振有詞。

司徒芸沒想到她居然如此不知好歹,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二妹妹還真是冥頑不靈!別以為你是未來的世子妃,就可以這般目中無人!丞相府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那可是大龍的左膀右臂,就算是爹爹,也會給三分的薄面。你這般囂張,到時候得罪了丞相府的人,就不怕爹爹責怪嗎?」

「大姐姐真是會說笑!我何時囂張了?又怎麼得罪丞相府了?大姐姐可別忘了,自己的姓氏。這裡是太師府,而不是你的外祖丞相府。大姐姐該向著自己人才是,怎麼處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就算是皇上,也會過問臣子的家事。丞相府再權貴,能大的過皇室去嗎?姐姐也該好好兒的想想,自己的立場吧?」

司徒芸一心想要嫁給太子,而丞相府又與太子走得很近。

如今爹爹處處都向著司徒錦母女,根本已經忘記了自己這個女兒。如此下去,她的地位更加不保,而且心裡的那個願望一直都不可能實現!

所以,她才存了心思,想要借助外祖家,攀上太子這根高枝兒。

「二妹妹可真是伶牙俐齒,以前怎麼不見你如此能耐呢?也是啊,就要嫁入沐王府了,身份高貴了,自然不把規矩放在眼裡了。不管怎麼說,我好歹是你的嫡長姐,你如此這般對我說話,可知道錯?」

司徒錦瞥了她一眼,根本沒有將她的威脅放在眼裡。「大姐姐這話從何說起?咱們姐妹倆不過就事論事而已,怎麼又扯到規矩上去了?」

「哼,別以為你強詞奪理就可以抹去對嫡姐不敬的罪名!我倒要去問問二娘,她是怎麼教導妹妹的!」說完,司徒芸就打算離去。

司徒錦見她要去找江氏的麻煩,心裡一點兒也不見著急。

如今的江氏豈是原先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司徒芸這一去,不過是自取其辱。這可是自個兒的院子,哪裡有人自己送上門來找罵的!就算是這院子裡有周氏的眼線,但她行事一向周全,早就將下人遠遠地打發了,根本沒有人聽到她們之間的談話。

司徒芸見她一派悠閒的喝著茶,並沒有站起身來追著自己求饒,心裡的怒火更旺。她提起裙擺,憤慨的就往外衝。

緞兒從外面進來,見到自家小姐完好無損的坐在椅子裡,頓時安心不少。「小姐,大小姐沒對您怎麼樣吧?」

「她能對我怎麼樣?不過是想讓我低頭求饒罷了,那也得有本事才行!」司徒錦不緊不慢的喝著茶,自在的很。

緞兒的心跳這才減緩下來,想起自家小姐還沒有用膳,於是吩咐李嬤嬤去廚房端小姐的早膳過來。

如今朱雀不在府裡,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無形之中緞兒的事情便多了起來。

李嬤嬤安排丫鬟去廚房端了膳食過來,又拿出銀針試探了一番,這才端進來給司徒錦食用。「小姐,這飯菜都是乾淨的,您放心吃吧。」

司徒錦讚許的點了點頭,覺得這婆子雖然老實,但也不是個笨的。「做的好。緞兒,賞些碎銀子給嬤嬤。」

李嬤嬤接過銀子,心裡不知道多開心。她在府裡當了一輩子的下人,服侍過無數的主子,但是這樣賞罰分明的主子,還是頭一個呢。「奴婢多謝小姐賞賜!以後,奴婢定當全心全意服侍主子!」

司徒錦輕輕地嗯了一聲,便讓李嬤嬤下去了。

「小姐,這李嬤嬤看著就不是個簡單的,日後定當有大用處。只是那春容和杏兒,似乎有些木訥,做事雖然勤肯,但腦子卻不是個靈活的。」緞兒在一旁抱怨著。

司徒錦倒是不覺得木訥有什麼不好,她身邊不需要太過聰明的。聰明能幹的丫頭,必然心氣兒高,絕對不會安守本分。若是將來嫁到了王府,她們還不生出別的心思來?木訥一點兒的丫鬟也是不錯的,至少她們不會對你有二心,也不容易被收買。

「有你這個聰明的丫頭,小姐我就放心了!再多來幾個,恐怕我這個做小姐的,可要被煩死!」司徒錦笑著打趣道。

緞兒先是覺得自豪,後來一想不對呀,小姐這是說她煩呢!於是小嘴一嘟,有些不高興了。「小姐也忒會誇人了。這給一個甜棗又給一個腦瓜兒崩的,還真是高明呢!」

司徒錦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所以也沒有太在意。「好了好了,不煩你還不成嗎?哪有這樣的主子啊,還得看丫頭的臉色,快莫要撅著嘴了…」

「小姐又取笑我!」緞兒這才收起臉上的不快,露出明媚的笑容。

翌日

丞相夫人果然如預料般的來到了太師府,一來就鑽進了周氏的屋子,半晌都沒有出來。

「姑奶奶身子可好些了?近日來嫂嫂遇事纏身,實在是抽不出時間過來,這不,剛處理完手頭的事,就立馬過來了。」丞相夫人也是出身名門,說起話來也是頗為中聽。

周氏不可置否的一笑,道:「倒是難為嫂嫂大老遠的過來了。丞相府一大家子要嫂嫂操心,我也是理解的。」

戚氏尷尬的笑了笑,自知周氏心中有些不快,便轉移話題道:「咦,怎麼不見妾室和子女過來給你請安?」

周氏淡淡的掃了戚氏一眼,覺得她是在故意嘲笑她的無能。「我大病初癒,還帶著病氣,怕過給其他人,就免了她們的晨昏定省了。」

「姑奶奶你也是個心慈的,要是換做其他人,早就發威了。」戚氏如是說著,看向周氏的眼神略帶些責怪。

若不是這九姑娘無能,壓制不住那些妾室,她又豈會走這一遭?

想想九姑娘以前在府裡的時候,那可是老太君身邊的紅人兒啊,要什麼有什麼,也是個心思敏捷的。怎麼這一嫁出去,就失去了那份聰慧呢?是以前別人太過吹捧她了,亦或者這太師府裡真有比她更能幹的人?

周氏被戚氏那番話給刺激到了,心裡頓時生出一股怨懟來。這嫂嫂到底是來幫她還是來損她的?

「聽說悅熙也說了親事,也不知道是哪戶人家?」周氏早就聽聞爹爹打算支持太子,這丞相府的千金小姐,自然是要送到太子府去的。

戚氏聽了這話,心裡也是堵得慌。

這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身份何等的尊貴。如今卻要嫁到太子府去做小,比起這九姑奶奶還要不如,心裡哪能痛快。

作為一個母親,自然是希望女兒嫁得好。太子雖然身份尊貴,但她的女兒貴為丞相府嫡女,哪能去給人做妾?而且還只是四側妃中的一個,同為側妃的人選,身份地位都不低,上邊兒還有一個皇后娘娘家族的女兒,自己的女兒嫁進太子府,想必是會過得艱辛。

「沒想到姑奶奶竟然如此關心悅熙的婚事,聽說大姑奶奶生的三小姐也訂了親了?」既然周氏揭了她的傷疤,那她也就不客氣,說說這太師府的醜聞了。

提到這司徒雨,周氏心裡也是憤恨不已。

近些天來,院子裡的丫頭不止一次的提到司徒雨往江氏的院子跑,根本沒將她這個主母放在眼裡!再想到前些日子,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了她難堪,她便已經徹底放棄這顆棋子了。

「她年紀也不小了,該找戶人家了。」

見周氏不冷不熱的態度,戚氏心中隱約有些反感。

以前在丞相府,這九姑娘可不是這般對她的。那一口一個嫂嫂,叫的不知道有多親切。因為老太君的關係,她也得給這個九姑娘一些臉面,所以當她提出要幫著管家的時候,她也沒好意思拒絕,結果人人只知道丞相府出了個有能耐的九姑娘,而她這個正經的主母,卻什麼也不是。

想到那些過往,戚氏就有些嚥不下這口氣。

不過想到臨走前,丞相大人的交待,戚氏還是忍了下來。「姑奶奶總是這樣心慈也不是個事兒,倒叫那些卑賤的人騎到頭上去了。」

周氏在心裡冷哼,總算是說到正題上去了。

「嫂嫂的教誨,我自當謹記。不知道嫂嫂過來,可是有什麼話要代為轉達?」

戚氏見她主動提起,也省去了自己的一番猜忌。於是爽快的將自己夫君的話給說了一遍,自己又加了幾句。「如今丞相府與太子一脈相連,早已分不開了。姑爺這邊倒是沒啥動靜,這讓你哥哥很不安啊…」

原來是為了這個!

周氏眼神微微一斂,然後慢慢的放鬆,將眼底的鋒芒盡藏。「哥哥已經決定站在太子這一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見周氏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戚氏只好細細的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當然,其中關於女兒是怎麼跟太子搭上眼的,卻是隻字未提。

周氏自然明白,這邂逅肯定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太子是用了何種方式,將她那大侄女給騙到手的。

「唉…可憐我一個婦道人家,根本無權過問朝政,我家老爺也從不在女人面前提起這檔子事兒…」

看著周氏有些為難的樣子,戚氏又趕緊說了幾句恭維的話。「姑奶奶一向是最聰明的,想必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咱們丞相府和太師府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都離不開誰。如今丞相府已經投靠了太子,那與丞相府有著密切關係的太師府,自然也該向著太子才是。」

周氏見戚氏一直往這事兒上扯,便知道這其中肯定有很大的問題。

若是太子真的是個很好的靠山,那麼很多大臣早就巴結上去了,也不會得到現在。戚氏這般急切想要拉她入伙,想必是另有隱情。

最近可是聽說太子犯了一些事,讓皇上很不痛快呢。倒是那三皇子,由一個默默無聞的主兒,忽然一躍成為皇上跟前的紅人,這裡面的水很深呢。

誰不知道,三皇子以前可是唯太子馬首是瞻的。如今將自己的能力顯現出來,怕是實力早已壓過太子一頭,所以迫不及待向著那皇位去了吧?

跟在太子身邊這麼多年,太子的底細他定是再清楚不過的。

如今他風頭正盛,丞相府卻在這個當口攀上了太子,難道就不怕押錯了寶,將來不得善終嗎?

「姑奶奶你這話說的…誰不知道這府裡你才是正經的主母啊?那江氏與你比起來孰輕孰重,姑爺心裡難道不清楚?我可都聽說了,那江氏也只是暫代主母之職,等你身子大好了,必定是會將掌家大權重新交還到你手裡的!」

戚氏的話說的很動聽,身子有些奉承之意。

周氏總算是漾出一絲笑意來,對戚氏說道:「那就借嫂嫂吉言!老爺一會子也下朝了,嫂嫂有什麼話,不妨就去老爺說吧?」

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戚氏,周氏倒是悠閒自在起來。

戚氏看著她,半晌沒有發出聲音來。

  


TOP

65又生事端


戚氏見小姑子態度不冷不熱的,也沒心思繼續逗留下去,也等不得司徒老爺回府,就留下一些禮物,打道回府了。愛蝤梟裻

周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整個人更加的陰沉。

司徒長風剛踏進府門,就有丫鬟上前去請了。「老爺,玉珠說身子不適,想給請個大夫瞧瞧。」

司徒長風極少過問這些後院之事,聽說玉珠病了,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府裡的事都是二夫人管著,她病了不去找二夫人,跑來找我何用?」

玉珠是周氏的陪嫁丫頭,後來被周氏送給他做了通房。那丫頭十五六歲模樣,長得極為妖嬈,但是心機太重,總愛拐彎抹角的在他面前挑撥是非,所以司徒長風一直都不太喜歡她。如今聽說她病了,也沒太在意。

那丫鬟欲言又止,但是想到玉珠塞給自己的那幾個銀子,便壯起膽子說道:「玉珠今日茶飯不思,又有些噁心嘔吐,怕是…怕是有了…」

司徒長風聽說玉珠可能有了,臉上的神色立馬好了起來。「你說的可是真的?她真的懷上了?」

「奴婢不敢確認,但那症狀,的確像是有孕之人該有的…」丫鬟低垂著頭,不敢直視這位大老爺。

司徒長風沒想到他的通房也有了身孕,立刻調轉方向,去了玉珠的屋子。

江氏在房裡等了又等,也不見老爺過來用膳,便派了個丫鬟出去打聽。這一打聽之下,江氏得知那玉珠竟然也有了身子之後,氣得恨不得將滿桌子的膳食都掃到地上。

這府裡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在她的掌握之中?如今那玉珠居然冒出頭來,想要跟她爭寵,實在是該死!

眼中閃過一絲冰冷,江氏緊握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終還是平靜下來。「去,找個大夫給玉珠把把脈。這府裡若是多一個子嗣,老爺指不定有多高興呢!」

看著江氏那大度的模樣,她身邊的丫鬟全都忍不住歎氣搖頭。

這二夫人還是心太善良,性子又軟弱。長此以往下去,就算將來生下個少爺來,想必也難以掌控整個後院啊。

江氏知道這些丫頭們怎麼想,但是老爺最在乎的就是子嗣,若是那玉珠真的有了,那她的榮寵也將被分去一部分。但如果她在此時爭風吃醋,苛待了那玉珠,想必老爺便會認為她是個善妒之人,容不下其他的子女。這樣一來,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切,又將化為烏有。在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慌張,也不能表現出自己的不滿。

「去準備一些補品,讓廚房做了,給玉珠端過去。」想到這裡,江氏便壓下心頭的那口怨氣,朝著玉珠的屋子走去。

江氏的心腹丫鬟有些看不過去,便上前去攙扶她。「夫人還沒有用膳呢,不如先用過膳之後再去吧?」

「就是。夫人,那玉珠也不過是個奴才,哪能您親自去照看?」

江氏微微笑了一笑,道:「先將飯菜熱一熱,再燙一壺酒,保不齊老爺一會兒餓了,要回來一起用膳呢。」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今玉珠那狐媚子懷了身子,正受寵呢。老爺最是喜歡孩子,這會兒子肯定是陪著那個小賤婦了,哪裡還會到夫人院子裡來,夫人這是異想天開了吧?

江氏也不多做解釋,吩咐人去庫房裡拿了些銀子布匹,還有人參燕窩之類的進補佳品,便去了玉珠那邊。

因為玉珠只是一個通房,沒有像姨娘一般有自己獨立的院子,所以跟另外一個通房玉芬擠在一個屋子裡,待遇稍微比灑掃的奴婢好一些。

此刻,玉珠一臉蒼白的躺在床榻之上,一雙含淚的眼睛瞅著火急火燎趕過來的司徒長風,欲語還休。

「老爺…奴婢好難受…」

司徒長風看著她那瘦弱的模樣,也是有些心疼。畢竟是自己的女人,又懷了身子,他自然是要多疼她一些的。

「乖,大夫一會兒就來了…」

一個大男人,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是不容易了。

江氏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司徒長風在安慰玉珠,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但還是擠出一絲笑容走了進去。

「原來老爺在這裡!妾身聽府裡的下人說,玉珠好像有了身子,便去找了大夫過來為她診脈。若真是有了,那真是一件大喜事呢。老爺的子嗣不多,若是玉珠能夠一舉得男,那妾身的兒子也有個伴兒了呢!」

司徒長風見江氏如此大方,打心眼兒裡更加的讚許。想著他那原配周氏,對這些奴婢可是管得緊,又容不下別的女人,還苛待他的庶子女,江氏與她比起來,真是好了不只一點兩點啊。

「你有心了…」難得的,司徒長風也過問起這些小事來了。

江氏笑著走近他,嬌羞的站在一旁。「這都是妾身該做的!若是玉珠妹妹真的有了身子,那老爺是不是該升一升她的位份,抬為姨娘?」

見她如此懂事,司徒長風便將視線從玉珠身上拉了回來。「還是你心慈,懂禮節知進退,這後院的事情交個你,我很放心。」

江氏聽了這讚美,面上十分的謙虛,但心裡卻早將這個負心漢碼了千百遍。「老爺過獎了,這都是妾身的本分。」

不一會兒,大夫背著藥箱子進來了,先是給主子請了安,然後便開始為玉珠診脈。

玉珠見司徒長風的注意力又被江氏給吸引過去了,心裡十分的不甘。本來身子就有些不適,便藉著自己懷了身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撒嬌賣乖。「老爺…奴婢覺得好冷…」

司徒長風打量了一下這屋子,的確是有些陰暗,便回過頭去對江氏說道:「這裡的確不適合懷了身子的人住,你命人把楓園打掃打掃,讓玉珠搬過去住吧。」

江氏掃了那玉珠一眼,見她面有得意之色,心中暗惱,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快。「老爺說的是呢,這屋子的確是小了點兒。楓園平日裡就有人打理著,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進去了。妾身見玉珠身子弱,想必也是要人伺候的。不如再買兩個奴婢回來侍候她,老爺也好放心一些。」

司徒長風聽後連連點頭,道:「還是你想的周全,就這麼辦吧。」

玉珠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江氏,她怎麼也想不到這江氏竟然如此大方,不僅答應給她個姨娘的身份,還替她想的如此周到,一時轉不過彎來。不過,她也是大宅院兒裡長大的,也不敢掉以輕心,一邊謝恩的同時,一邊暗暗在心底想著將來如何將服侍她的丫鬟收為己用。

此時,大夫已經診斷完畢,他朝著司徒長風作了個揖,笑道:「恭喜司徒大人,這位姨娘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司徒長風聽後十分高興,一顆心也放了下來。便派人打賞了那大夫,又賞了一些金銀玉器給玉珠。

「老爺,妾身帶了一些補品過來給玉珠妹妹,希望能順利的為老爺生下個兒子!」江氏讓貼身丫鬟將幾個紙包放下,故意將兒子兩個字咬得很重。

司徒長風當然希望多生幾個兒子,被江氏這麼一說,心裡更加的喜悅。「嗯…若真的生下兒子,那司徒家就有希望了!」

「老爺還沒有用膳吧?妾身已經讓人準備了吃食,又燙了壺酒,老爺今兒個可要多喝幾杯!」江氏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沒有刻意的討好,也沒有表現的有不滿。這一點,讓司徒長風很是喜歡。

「還是你知道我的脾性,哈哈…走,咱們回去喝酒慶祝一番。」說著就要走。

玉珠好不容易將老爺給盼來,如今又仗著自己懷了身子抬了姨娘,心思也漸漸地大了起來。於是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司徒長風,似有不捨的說道:「老爺,妾身也還沒有用膳,您留下來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司徒長風看到玉珠那楚楚可憐的落寞神情,心有不忍。

江氏卻在此刻捂著肚子,小聲的悶哼了一聲,似乎在極力的忍著什麼。

司徒長風注意到江氏臉上痛苦的神色,一顆心就提起來了。「雲煙,你沒事吧?是不是孩子又鬧你了?」

江氏擠出一絲笑容,道:「興許是餓了吧,妾身想著老爺每日午時回府,正好能趕上用膳,所以就想等老爺一起…」

說著,她便低下頭去,做出一副嬌羞的姿態。

男人雖然不喜歡女人的嫉妒心太過旺盛,但完全不吃醋的女子,也是不喜愛的。看到江氏那殷切期盼的目光,他心神一蕩,早就將玉珠給忘記了。

「你怎麼就這麼不注意身子,走,我陪你回去一同用膳!」那口氣似帶著責怪,卻是寵溺的很。

江氏也沒有推遲,在司徒長風的攙扶下,就帶著一眾丫鬟走了。

玉珠看到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下唇都要給她咬破了!看來,江氏還真是個偽善的,表面上對她呵護備至,以姐妹相稱,但實際上也是個有極深城府的。以後她要想繼續往上爬,怕是要先除掉她不可了。

周氏那邊也得了信兒,知道玉珠懷上了老爺的骨肉,心裡就更加的氣憤難平。江氏懷上也就算了,如今她親手送出去的丫鬟也懷上了,偏偏她這個正主卻懷不上,這叫人情何以堪?

「嬤嬤…給我盯緊了楓園…」周氏有些疲憊的吩咐著,一雙眼睛暗淡無光,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許嬤嬤應下了,卻也對玉珠恨之入骨。

夫人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懷上,結果被那個下賤胚子給踢掉了,還有可能終生不孕。而那個狐媚子,居然趁此機會,懷了姑爺的孩子,這不是給夫人甩了臉子嗎?真是看不出來,她心比天高,居然敢在主母前面懷有子嗣!

夫人讓她盯著點兒,想必是防止這狐媚子母憑子貴,將來威脅到夫人的地位吧?

許嬤嬤眼神暗了暗,更加的對玉珠怨恨起來。

且說那玉珠一朝母憑子貴,不但入住了吳氏原先的楓園,還抬了姨娘的位份,整個人就變得頤指氣使起來,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往自個兒屋裡搬。

江氏也不氣惱,她要什麼,她就給什麼。不過卻也安排了人在她院子裡,免得她又生出什麼ど蛾子來。

周氏的身子差不多痊癒了,幾次暗示司徒長風該把管家之權交還到她手上了。可惜不知道司徒長風心裡怎麼想的,對她的請求置之不理,甚至極少到她的院子裡去了。

當緞兒幸災樂禍的將這個消息匯報給自己的主子時,司徒錦倒是沒多大的意外。如今江氏將府裡管的井井有條,比起周氏管家的時候還要穩妥幾分,父親大人自然是不想這麼快就讓江氏放手的。

如果萬不得已,那也是江氏生產做月子的時候。

現在丞相府與太子走得近,又即將聯姻,她那審時度勢的爹爹,自然是要冷落那周氏,以自保了。

這就是男人啊!

在利益與女人之間,總是會優先選擇利益的。

「聽說玉珠最近鬧騰的挺凶,夫人就那樣放任她繼續胡鬧嗎?」不就是懷了老爺的子嗣嘛,這府裡生過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憑什麼她一個小小的通房抬上來的姨娘也這樣囂張,簡直是太不知好歹了。

「就由著她鬧去吧,只要不把主意打到我們的頭上來,讓她再囂張一陣子又何妨?」司徒錦倒是極其懂得這其中的道理。

她還怕她太過本分呢,這樣的話就拿捏不住她的把柄。

玉珠一看就是個心思重的,如今還不知道她將來會生下兒子還是女兒,先防著也是必要的。

不過,即使她真的生了兒子,最多也只能是姨娘了。不像江氏,若是她生下兒子來,恐怕這正室都有可能讓位呢!

她現在擔心的不是玉珠能翻出多少浪來,而是周氏那邊的反應。

照理說,周氏在知道她送過去的丫鬟居然背著她懷了身子之後,應該大發雷霆才是。可是她也太能沉得住氣了,居然沒有任何的動靜。而且聽丫鬟說,周氏還派人給玉珠送去了好些珠寶首飾,對她好的不得了。這出乎意料的舉動,還真是耐人尋味。

「主子在想什麼呢?」朱雀出去了一陣子,回來之後倒是安靜了許多。

「在想母親的用意。她不但沒有怨恨玉珠,反而對她如親姐妹般照顧,這太不尋常了。若是換了任何人,恐怕心裡都會有疙瘩的吧?」

「那周氏是個心氣兒高的,可能是為了重新獲得老爺的寵愛,所以故作大方吧?」緞兒插話道。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沒這麼簡單的。周氏自從失去孩子以後,變了許多,性子也愈發的陰冷了。如今,她最在意的就是孩子。玉珠是她屋裡的人,又是大小侍候她的,卻在她失去孩兒的當口,懷上了爹的骨肉,這對周氏來說,是極大的諷刺!」

「小姐是說,夫人有可能會對玉珠不利,所以假惺惺的對她好?」

司徒錦還是搖頭。「我也不知道,興許有故作姿態的嫌疑。但我總覺得心裡毛毛的,很不安心。」

「放心吧,玉珠那邊咱派人盯著呢,沒事的!」緞兒安慰道。

朱雀眼睛瞇了瞇,繼而說道:「難道二夫人真的要讓玉珠把孩子生下來?」

司徒錦心裡明白她這話裡的意思,卻不好親口承認。

畢竟江氏是她的生母,是她最在意的人。她如今想要穩固自己的地位,就必須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她自然…是沒那麼福氣的…」司徒錦歎道:「不止是娘親,這府裡不希望她生下孩子的,可是大有人在呢。」

朱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玉珠不足為慮,小姐就快要及笄了,還是先操心一下自己的嫁妝吧?」

司徒錦被她提及此事,臉不由得泛紅。「還早呢,急什麼?」

「也不早了,世子爺可是眼巴巴的盼著小姐你嫁過去呢!」朱雀調侃道。「再說了,小姐將來嫁的風光與否,可是跟這排場和嫁妝緊密相連的。若到時候周夫人故意扣下你的嫁妝,或者偷工減料,那小姐豈不是很吃虧?」

「不是還有二夫人在呢,二夫人怎麼會容忍那些人貪沒了小姐的嫁妝!」緞兒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是,現在是二夫人當家。可是難保二夫人生出的時候,老爺又把管家的權力交到別人手上。你別忘了,這府裡除了周氏,還有王氏和李氏。李氏就不說了,那王氏可是出身官宦之家,也是有幾分能力的。老爺雖然暫時冷落了周氏,但朝廷的局勢還沒有明朗之前,他還是會搖擺不定的。」朱雀肯定的回答道。

司徒錦聽完她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

太子雖然是正統的繼位者,但三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加上還有一個皇上最疼愛的小皇子,這皇位花落誰家還很難說呢。

還不等司徒錦想出兩全的法子來,楓園那邊便傳出了姜姨娘不慎摔倒的消息。

「好好兒的,怎麼就摔倒了呢?」江氏挺著大肚子趕過去的時候,周氏也第一次走出了自己的院子,來到了楓園。

「夫人,您可要為婢妾做主啊?!這兩個死丫頭,居然將我推倒,想要害我肚子裡的孩子啊!」玉珠一見到周氏踏進門檻,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此刻老爺還未回府,她便照著計劃,打算將江氏送到她屋子裡的兩個丫頭先打發掉再說。

周氏見她在那裡哭鬧,便讓身後的丫鬟去將她扶了起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你現在可是懷著老爺的子嗣呢,這樣坐在冰冷的地上,會傷了胎兒的,快別哭了…」

玉珠見周氏如此和顏悅色的跟自己說話,心中便稍微放了心。

她也不是沒想過她此時懷孕,對夫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恥辱。可是為了自己的將來,她還是壯著膽子倒掉了夫人送過去的避孕湯藥,所以才能懷上。

起初,她還心驚膽戰的,以為夫人會過來找茬兒。但是沒想到,夫人不僅沒有斥責她,還送了她很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飾,更是對她的吃食嚴格把關,生怕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

如今又看到她這般體恤自己,她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多謝夫人關懷!」

許嬤嬤看著她臉上那抹得意,氣就不打一處來。若不是夫人說留著她還有用,她早就上去給她一耳光了,哪裡還會容忍她這般行徑。

「你們怎麼服侍姨娘的,竟然讓她摔倒了?」周氏安撫好了玉珠,便冷著臉對那兩個低垂著頭的丫鬟斥責起來。

江氏剛踏進門檻,便聽到周氏在教訓玉珠的兩個丫頭,心中便有了數。

親切的向著周氏走去,江氏按照規矩給周氏請了安。「夫人有一段日子沒有出來走動走動了,妹妹還說過兩日去看望姐姐呢。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上了…」

周氏冷眼打量著江氏那隆起的肚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戾氣。「二夫人辛苦了!如今有了身子,還要替我分擔,管著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務,真夠難為你了。」

江氏笑得燦爛,並未向往日那般低垂著頭,小媳婦兒似的。「夫人說笑了。咱們是姐妹不是,幹嘛這般客氣?」

周氏聽了她這番話,心中的怒氣一發而不可收拾。但江氏如今正得寵,若是她將她怎麼樣了,老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於是只好拿那兩個小丫頭出氣了。

「二夫人來得正好,我正要審問這兩個不懂事的丫頭呢。居然讓姜姨娘在自個兒的院子裡摔倒了,你說她們該不該罰?」

江氏知道周氏這是給自己下馬威呢,眉頭都沒動一下。「的確是該罰!老爺如今可寶貝著姜姨娘,期盼著她能夠多為府裡添丁呢。不過姜姨娘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只不過是受了驚嚇而已,不若就罰這兩個丫頭一個月的月銀以儆傚尤吧?」

「二夫人是不是太過縱容這些下人了?如此不善待姨娘,還險些傷害到姨娘肚子裡的胎兒,就這麼輕易饒恕,是不是罰的太過輕了?」周氏端著當家主母的架子,義正言辭的與江氏對抗。

江氏自然是不會罰這兩個自己人,而讓親者痛仇者快的。「夫人,姨娘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若是罰的太重,難免會見血腥。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到時候衝撞力姨娘,那罪過可就大了!」

聽著江氏這麼一說,玉珠也變得謹慎起來。

她肚子裡的這塊肉可是她的護身符,萬一受到影響,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於是立馬換了副面容,對周氏說道:「婢妾知道夫人一片好意,怕這些奴婢怠慢於我。不過二夫人說的也有道理,念在她們初犯,就饒恕她們一回吧。」

玉珠自以為是的一番話,讓周氏心裡很是不快。

被江氏這麼一蠱惑,她就只顧著自己的肚子,完全將她的吩咐拋到腦後。這樣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下賤女人,還真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

「既然你都不計較了,那本夫人也不管了。」周氏臉色有些暗沉的說道。

玉珠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便上前去將周氏迎進了屋子。「老爺昨日送了婢妾一些上好的西湖龍井,夫人要不要試試?」

那西湖龍井因為產量稀少,京城中也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喝得起。玉珠仗著自己得寵,便三天兩頭的在司徒長風耳邊吹枕頭風,將平日裡不敢肖像的東西都要到了手。

不過司徒長風也警告過她,讓她不要太得寸進尺。

好在他覺得不過是些茶葉,沒什麼大礙,這才派人去尋了來給她。

但她這一番炫耀,卻是給了周氏難看。

她堂堂一個正室都沒有喝過那西湖龍井,她一個小小的姨娘卻能夠獨自享用這麼稀罕的東西,實在是太過囂張了。

「玉珠,你可別忘了,你是誰提拔起來的。」許嬤嬤有些看不下去,小聲的提醒道。

玉珠身子一僵,這才發現得罪了周氏,便低眉順眼的跪下來請罪。「夫人恕罪,婢妾無心的。只想著好好招待夫人,不免…請夫人恕罪!」

周氏憋著一肚子的火,卻沒有向玉珠亂發脾氣,反倒是贊起了這茶的好處來。「看來老爺是真的很重視你肚子裡的那塊肉呢!連這樣稀有的名茶都肯替你找來…」

玉珠見周氏沒有責罰的意思,膽子又開始抬頭。「婢妾哪裡能跟夫人相比,只是些茶葉而已。不過老爺的確很重視婢妾肚子裡的孩子,說是將來要好好培養呢!」

這樣明目張膽的炫耀,讓周氏心裡對玉珠的恨意更深。

只不過她現在還不能處置了她,一旦她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玉珠是必死無疑的!

想到將來,周氏袖中的手默默地握緊。「起來吧…」

「謝夫人…」玉珠扶著肚子,緩緩地站了起來。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要再胡鬧了,順利的將孩子生下來,才是正經。」周氏說教了兩句,見時辰不早了,就回去了。

而江氏在她們進屋的那一刻,便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了。

在這個府裡,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同盟。

看著周氏的架勢,是想拉攏玉珠,等她生下孩子,好與她一較高下呢!呵呵,只可惜她江雲煙也不是個吃素的,絕對不會等著她們來聯手對付自己。

「夫人,您慢點兒…」她的心腹丫鬟見她走路有些心不在焉,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江氏這才注意到自己走的太快了,便放慢了腳步。

剛剛穿過一個洞門,便見那許久沒有露面的王氏朝她走了過來,那神情似乎很急。

「給二夫人請安!」那王氏倒是規矩了不少,見到江氏不再冷嘲熱諷,反倒是拘謹了起來。

江氏覺得有些意外,不過心裡還是戒備著。「今兒個是什麼好日子,姐妹們都出來了?」

「姐姐…聽說玉珠摔倒了,那孩子怎麼樣?」王氏因為五小姐的事,早已被老爺厭棄,很久不去她房裡了,所以整個府裡都不怎麼待見她,她的消息自然也沒有以前那般靈通了。

江氏打量了她幾眼,見她問起玉珠的事情來,便委婉的說道:「唉,總算是有驚無險!夫人正在那邊愛撫著呢,你放心好了。」

王氏一聽說周氏在那邊,有些不屑的說道:「哼,果然是別有用心!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來,真是會挑時候啊。」

江氏但笑不語,沒有任何的表示。

王氏見她那寵辱不驚的模樣,心裡暗暗詫異。

這江氏的變化可真不是一點兩點,整個人變得貴氣了不說,說話做事也是頗為沉穩冷靜,再也不是以前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了。

「嬌兒明年也及笄了呢,那楚家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靜嗎?」

見江氏主動提起自己的女兒,王氏便換上了一副奉承巴結的笑臉。「可不是嘛,嬌兒只比二小姐小幾個月呢!唉,說起來我們母女倆也是命苦的,遇上了那麼一個不負責任的紈褲少爺,唉…」

江氏自然是知道女兒與王氏的約定的,卻不說破。「那楚家的公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都已經欺負了嬌兒,卻一再的逃避責任,真不像是皇家貴族該有的氣度!」

王氏聽到江氏這般說,心裡也不是滋味。

其實,據嬌兒自己說,那楚朝陽並未碰她,只是出現在她的繡塌之上。但事情已經鬧大了,老爺也不待見她們母女了,如今只要揪著那楚朝陽不放,她的女兒才不至於被送進廟裡當姑子去。

一個名聲壞掉的女人,除了嫁給那個輕薄過她的男人,還能嫁給誰呢?再加上,司徒嬌庶出的身份,要想攀上別的高枝,也是不可能了。

「姐姐,無論如何,請看在姐妹一場的份兒上,幫幫我那可憐的孩兒吧!」王氏說到動情之處,還給江氏跪了下來。

「妹妹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江氏嘴裡這麼說著,但卻並沒有去扶她。

如今她可是雙身子的人,自然是不能做一些危及自身的事情的。而她身旁的丫鬟倒是機靈,上前一步,擋在那王氏跟前,將她從地方攙扶了起來。

「姨娘這是為何?咱們夫人最是心軟,您就算是不說,夫人也會為五小姐的婚事操心的呢!」

京城裡,有誰不知道楚朝陽是個不學無術的混蛋!五小姐以前仗著自己得寵,常常欺負她們這些下人。如今落得如此下場,那也是她自找的!

「是啊,妹妹何須如此?你放心吧,嬌兒的婚事,我會放在心上的。」江氏也在一旁勸道。

「那就多謝姐姐了…」說著,王氏便止住了哭聲。

興許是年紀大了,王氏才跪了那麼一會兒,就覺得腿酸了。剛剛站直了身子,那丫鬟一離手,她就穩不住身子,朝著前方倒去。

「哎呀…」

一聲驚呼,江氏身邊的丫頭們也個個嚇破了膽。

因為王氏那摔倒的方向,正是江氏所站的位置。

江氏眼裡的狠厲一閃而過,幸好她躲得快,否則真的會被王氏給撞到。她受點兒傷不要緊,萬一要傷到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可就不妙了。

「姨娘,您怎麼這麼不小心?」司徒錦從她身後走過來,伸手去將王氏給扶了起來。

而王氏在聽到那熟悉的嗓音之後,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抖。

即使是心裡有鬼,但那王氏還是忍著心虛給司徒錦見了禮。「見過二小姐!」

「姨娘的身子愈發的虛弱了呢,想必是老寒腿犯了,要不我給你去找個大夫好好地治治?」司徒錦說這話的時候,面帶微笑,絲毫看不出任何的不悅。

但王姨娘聽到她這話的時候,心裡卻蹦蹦直跳,比起訓斥她幾句還要害怕。這二小姐可不是個善茬兒,與那位比起來也是不相上下的。

「多謝二小姐掛念…」她只能如是回答。

司徒錦走到她的身邊,假裝親熱的挽著她的胳膊,笑顏如花的說道:「姨娘太客氣了…嬌兒妹妹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悶在屋子裡不肯出來。咱們做姐妹的,也生疏了不少呢。」

王姨娘笑得尷尬,但卻不敢拂了司徒錦的面子。「嬌兒她…也該靜下心來待嫁了,所以才呆在屋子裡練習女紅呢…」

說的好聽!司徒錦在心裡鄙視著。

司徒嬌之所以不肯踏出自己的院子,是丟不起這個人吧?若是按著她以往的性子,恐怕早就憋不住跑出來了。但王氏怕她又闖出什麼禍來,只能派丫頭緊緊地盯著她,嚴令禁止她踏出房門一步。

如此一來,既在眾人面前留下個乖巧安分的好印象,又防止別人再去害她的女兒。說起來,這王氏還是個聰明人,只是避其鋒芒。

司徒錦故意「哦」了一聲,然後便鬆開手去攙扶江氏。「難怪呢…只是不知道那楚家什麼時候會來提親呢?」

王姨娘低下頭去,將心裡的怨恨深埋在肚腹裡,不敢輕易的發洩出來。「二小姐不會忘了吧,您可是親口答應幫著你五妹妹的…」

司徒錦臉色微變,卻矢口否認道:「是嗎?我怎麼不記得?」

王姨娘見她否認,不由得抬起頭來,怒目而視。「二小姐你…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你明明答應過的…」

「答應過你什麼?可有憑證?姨娘怕是做夢了吧?」司徒錦毫不留情的質問道。

既然王氏還是沒有想著改過自新,仍舊想要害她的娘親,那麼她就不會再那麼客氣,容忍她一再的傷害自己在乎的人。

「你…好你個司徒錦,你竟然言而無信!」王氏此刻被氣糊塗了,也不管自己什麼身份,便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起來。

司徒錦微微一笑,卻沒有還嘴。

江氏哪裡能夠容忍一個姨娘對自己的女兒如此放肆,立刻出聲呵斥道:「王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二小姐不敬?你魔怔了吧,一個奴婢竟然也敢對小姐無禮!」

王姨娘被江氏罵了一通,頓時清醒了不少。只不過司徒錦的做法卻讓她恨上加恨,不由得反駁道:「二小姐,明明是你毀約在先,竟然還責怪我無禮?」

「哦?」司徒錦蹙了蹙眉。「有這麼回事嗎?那敢問姨娘,咱們做的何約定?」

王姨娘剛要將她們之間的協議說出來,但是到了嘴邊的話卻突然說不出口了。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為何司徒錦會言而無信了。當初,她們之間的約定,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之上的,可是剛才她的那番舉動卻被司徒錦看了去,恐怕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用心,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王姨娘此刻也是兩邊搖擺不定,與先前的理直氣壯完全是兩種心態。

司徒錦與她的交易,一直都沒什麼動靜。而另一邊也那嬌兒的婚事利誘她,她一時把持不住,就想著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可以獲利。當那人要她假裝不小心撞倒江氏的時候,她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答應了。那人也說了,就是撞倒,也不會讓胎兒流掉的,最多動了胎氣而已。江氏平日裡謹慎小心,被保護的密不透風,那人根本就找不到機會下手。只要她動了胎氣,那麼那人就可以買通那診脈的大夫,到時候那孩子是生是死,就完全聽命於那人的一句話了。

想著能夠除掉一個對手也是好的,王姨娘這才鬼迷心竅,做出了違背約定的事情。好死不死的,剛才那一幕卻被司徒錦看在了眼裡。

江氏或許不會起疑,但司徒錦那丫頭可機靈著呢,說不定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意圖。

司徒錦見她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便冷笑著說道:「既然姨娘無話可說,那麼那約定定是子虛烏有,姨娘以後還是莫要再提起的好。」

說完,她便攙扶著江氏,繼續朝前走去。

王姨娘被這話刺激的雙腿發軟,跌坐到了地上。她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的貪心,竟然將司徒錦給徹底得罪,而她們母女以後的命運可想而知。那人,到了關鍵時刻真的會幫她一把嗎?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66永絕後患


「娘親,剛才嚇到您了吧?」

送江氏回屋之後,司徒錦便輕聲細語的安撫起江氏來。愛蝤梟裻剛才王姨娘那舉動,一看就是存心想要害江氏肚子裡的孩子的。還好江氏反應快,沒讓她得逞,否則後果真是不敢設想。

江氏面色有些蒼白,但卻搖了搖頭,不想讓女兒擔心。「無礙。」

母女倆沉默了很久,江氏才問道:「你與那王氏之間有約定?」

「今日起,不再有了。」司徒錦如是回答。

江氏盯著女兒的臉看了很久,好像在探索什麼,又好像是在關切著什麼,神情有些飄忽不定。她沒有想到錦兒這麼早就已經開始做打算了,她明明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孩子啊,怎麼就那麼成熟穩重呢?

「娘…您看什麼呢?」司徒錦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不免有些羞窘。

江氏只是笑了笑,說道:「我的錦兒長大了呢…」

司徒錦面上一紅,撲倒在江氏懷裡就不肯起來。「娘親這是取笑女兒呢~」

江氏仔細的撫摸著女兒的髮絲,心中寬慰不少。有這樣一個貼心的小棉襖在身邊,她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如今外面也暖和了,錦兒不若出去走走,散散心。別老是悶在屋子裡,對身子不好。」江氏一邊囑咐著一邊幫女兒打理著微亂的頭髮。

司徒錦倒是想出去轉轉,可是府裡那些人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江氏的一舉一動,她怕她一時的疏忽,會讓那些小人有機可乘。

「女兒喜歡膩在娘親身邊,不好麼?」司徒錦難得露出女兒狀的說道。

「你總歸是要嫁人的,那王府的納彩之禮都陸續送過來了,婚期便也不遠了。」江氏笑著捏了捏女兒的臉蛋,露出幾分不捨。

但女兒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

慶幸的是,女兒嫁的還算如意,還是皇上親自賜婚,榮耀無比。而且沐王府好歹還在京城,不像三小姐,周氏為她選的那門親事,遠在外地,就算是想要回一趟娘家,也不容易。

司徒錦知道她心裡有些不捨,於是好生的安慰道:「女兒還想多陪娘親幾年呢!雖是聖上賜婚,但婚期總還是咱們自個兒說了算的吧?」

「那怎麼成?就算娘想要多留你幾年,那王府又怎麼可能等得了?」江氏雖然捨不得女兒,卻還是個識大體的。

那沐王府是什麼樣的人家?豈是隨意能夠討價還價的?能夠攀上高枝就已經不錯了,哪裡還能有過分的要求?

不過那世子並不像外界說的那般冷血殘酷,還三番兩次的幫女兒解圍,看來女兒將來嫁過去還是個有福氣的。

司徒錦在江氏屋子呆了一會兒,便回了梅園。

等到女兒一走,江氏的笑容便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臉的冷然。這府裡的女人沒一個安分的,看來她要想平安生下孩兒,必須開始著手安排一些事宜了。起碼那接生的穩婆,就必須是她自己的人才行。

沐王府

「阿隱,皇上最近有意為慧玉公主賜婚呢,你說他會挑上什麼樣兒的人家?」花弄影半倚在椅子裡,一臉玩世不恭的問道。

龍隱手裡握著一柄劍,正仔細耐心的擦拭著,神色依舊冷漠。「起碼不會是你!」

花弄影尷尬的咳嗽了幾聲,道:「說的也是。那大夏只不過是個小國,一個降國的公主,也配不上身份尊貴的大龍皇家子弟!」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不但將那慧玉公主狠狠地踩在了腳下,還很厚臉皮的將自己的身份給烘托了出來。

龍隱給了他一個懶得理你的眼神,然後將寶劍送回來劍鞘之中。「你閒的沒事嗎?」

「嘿…我這不是怕你寂寞,所以過來陪陪你嘛!」花弄影一副理直氣壯的說道。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又有著些許的血緣關係,所以關係算是最好的。龍隱那脾性眾所周知,能夠跟他相處的來的,還真是沒幾個。這花弄影算是個另類,與他倒是挺合的。一個冷的像寒冰,另一個熱情的像個太陽。這樣的組合,還真是奇特。

龍隱瞪了他一眼,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想不想知道你那未來娘子最近過得怎麼樣?」花弄影見這個話題引不起他的興趣,便擠了擠眼,故意提起了司徒錦。

他可是個通透的人,早在皇上賜婚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龍隱的不對勁。若說那女子有什麼優點,他還真是說不上來。長得不夠美,身子也不夠妖嬈,還是個庶出的,怎麼看都配不上他的好兄弟。但是接觸久了,他便發現,那女子的聰慧機警,不亞於男子。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竟然還能活的好好的,實在是個奇跡呢。

龍隱一聽到娘子二字,果然停下來手裡的活兒。「你到底想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

花弄影放肆的大笑,然後擠眉弄眼的對他說道:「果然是有異性沒人性啊!一提到這小娘子,你就不鎮定了…」

「廢話少說,她到底怎麼了?」龍隱不耐煩的問道,絲毫沒跟他客氣。

若是換了別人,再這樣羅裡吧嗦的,恐怕早就被龍隱給丟出去了。不過這花弄影還算是個有本事的,在他面前依舊面帶笑容,談笑自如。

「心急個什麼?左不過就是被嫡母欺負,又不是一回兩回了。」花弄影雲淡風輕的說著,好像在談論天氣一般輕鬆。

龍隱聽了他的話之後,卻不如他那般淡定了。

司徒錦是他欽定的妻子,那個不長眼的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出手,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給我一些絕育的藥粉,馬上!」

花弄影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反應竟然這麼大。「你…你…你不會真的想…」

「給還是不給?」龍隱板著臉說道。

「給給給…肯定給…」花弄影一邊將身子往椅子裡縮,一邊回復。

看來,那一家子是真的惹火了這位世子爺了,否則以他那對世事都不關心的性子,恐怕也是不會瞧對方一眼的吧?

「那藥粉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吧?」他再一次確認。

「絕對不會,你還信不過我嗎?」他可是毒仙的徒弟,製毒用毒的高手,豈是空口白話的主兒?

「用在男女身上,效果一樣?」龍隱繼續追問。

花弄影有些糊塗了,不知道他到底想害誰了。

「你要對誰下手?」

龍隱一個眼神射過來,立馬讓他閉了嘴。「問那麼多幹嘛,只管告訴我藥效就好。」

花弄影嚥了口口水,諂媚的說道:「用在女子身上,會讓她一輩子下不出蛋來。至於男子嘛…會不…舉…」

龍隱得到滿意的答案,便不客氣的將他一腳踹出門。「現在就去給我把藥拿來!」

「喂喂喂,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你至少要告訴我一聲,你到底想對付誰吧?」花弄影捂著被踹的生[奇`書`網`整.理'提.供]疼的屁股,大呼小叫著。好在這是在龍隱的書房,四周都嚴防死守,否則他們的對話早就傳到別人的耳朵裡去了。

龍隱冷哼一聲,不吭聲了。

跟這個花孔雀對話還真是累,浪費他不少的口水。

花弄影沒辦法,只得乖乖的回去了。「我…我明日再來…」

龍隱也不看他,拿起一本兵書細細的研讀起來,放佛剛才的那一幕並且發生過一樣。

花弄影揉了揉發疼的部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了院子。剛要往大門方向走,迎面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在一群丫鬟的簇擁下往這邊而來,花弄影只好急著掉頭,朝著另一個方向狂奔。

「花表哥,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沐王府的郡主龍敏。

這花弄影乃皇帝胞姐的兒子,跟龍隱算是表兄弟。所以這郡主,便跟著龍隱稱呼他為表哥。只是她是個極為纏人的女子,花弄影每次到王府來,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想碰上這個麻煩精,一見到她就開溜。

再說了,這龍敏並非龍隱的親生妹子,憑什麼叫他表哥。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過是個側妃生的,哪裡有資格跟他沾親帶故!

龍敏看到那個挺拔的男子對自己避如蛇蠍,心裡就十分難受。她好歹也是個郡主,怎麼就這麼不受待見呢?

「哼…下次別被我撞到!」她跺了跺腳,滿臉的不高興。

「郡主何必如此生氣?花郡王是怕有損郡主的名聲呢,這男女之妨可是很嚴格的,郡王這般是為郡主好呢!」服侍她的丫鬟極盡所能的討好著,哪裡肯說那花郡王半句壞話?

這郡主仰慕的世家子弟,除了那皇后娘娘的胞弟楚羽宸公子,便是這位郡王了。她們可不敢隨意說別人的壞話,郡主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可在意了。她們跟著郡主也有不短的日子了,自然是清楚她的心思的。

龍敏聽她這麼一說,心裡又漾起甜蜜滋味,一臉的花癡相。「就知道他最守禮了,一看就是個正人君子!」

丫鬟們便在一旁附和著,將花弄影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龍敏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心情也好了起來。「母妃今兒個邀了雨薇過來,咱們快些過去吧。」

「是,郡主。」丫鬟們見她一動,便都跟了上去。

莫側妃住的院子,與王妃住的院落剛好相對著。因著兩人互不相容,所以王爺乾脆讓她們倆各佔一邊,免得讓她們起衝突。

莫側妃的院落,雖不比王妃的院子大,但卻奢華的多。仗著王爺的寵愛,莫側妃可是得到了不少的好處。有什麼好的東西,首先都要她先挑過,再送到王妃的院子裡。當然,除了皇帝賞下的東西她不敢碰之外,只要她看上眼的,王爺必定會竭盡全力幫她得到。

說起來,她這個側妃可是比正妃還要威風呢。

「母妃…母妃…」龍敏一踏進莫氏的屋子,就大聲的嚷嚷起來,絲毫沒有皇家郡主的風範。

莫側妃也不只一次提醒過她,但畢竟是自己最疼的女兒,看不得她傷心難過,所以後來也就懶得管,任她去了。

「你這個小潑皮,怎麼想起來給母妃問安了?」莫側妃此時正在裝扮,對女兒的無狀也是睜隻眼閉只眼。

龍敏平日可沒這麼早過來過,想必是聽說雨薇要過來,所以才特意起了個早吧?

「敏兒過來請安,母妃還責備敏兒,那以後敏兒不來了!」龍敏故意撒著嬌。

「小猴精一個,也不怕別人笑話!」莫側妃說笑著的同時,丫鬟們已經端上了可口的膳食,將她們母女伺候的很是周到。

在王府裡,莫側妃才是說話算數的主子,至於東廂那邊的那位,只不過是個擺設而已。這些丫鬟也都是趨炎附勢的,不敢輕易得罪了莫側妃。加上這位側妃娘娘還是宮裡那位莫妃娘娘的胞妹,有這一層關係在,地位更加的尊貴,做奴婢的更是不敢怠慢。

「母妃,您找雨薇過來做什麼?」龍敏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杜雨薇明面上她的表姐,但實際上已經是疏遠了很多代人的親戚,沒啥血緣關係。不過,那杜雨薇的爹爹在京裡也算是個三品的官員,對莫家還有用處,所以才與她們來往比較多而已。

不過,龍敏與那杜雨薇性子差不多,倒是相處的挺不錯的。

莫側妃簌了口,擦了擦嘴角,才說道:「世子爺不是要娶妻了嘛,我這個做長輩的,要送幾個女人給他當賀禮,似乎說不過去呢?」

根據傳統的婚俗,男子在成親之前,會納幾個通房瞭解人事。也不會在大婚的當天,失了面子。

莫側妃雖然與那王妃不對付,但世子爺大婚,她這個做側妃的,也不能完全置之度外。既然雨薇那丫頭一直想著要嫁給世子爺,那她何不成全了她?一來,可以在世子身邊安插一個自己的眼線,另一方面,還成全了自己賢惠的名聲,豈不兩全其美?

「母妃要雨薇給二哥做妾?」龍敏很是驚訝。

依照杜雨薇的性子,恐怕是不甘願給別人做妾的。好歹是個嫡女,雖說嫁給二哥也是高攀了,但是作為好姐妹,她可不願意看著她受委屈。再加上她對司徒錦沒什麼好感,所以就更加贊同了。

「也不一定是妾室,只要她有手段,能夠博得世子爺的寵愛,那世子妃的位子,遲早會換人做的。」莫側妃高深莫測的說道。

那個司徒錦雖然是皇上賜婚的,但若是犯了大錯,還是可以休掉的。至於是什麼大錯,那就要看雨薇的表現了。

她這樣想著,嘴角不由的向上翹了起來。

龍敏聽完她的解釋,心裡頓時舒暢不少。「也是,雨薇一向都很仰慕二哥,能夠嫁給二哥,想必會很開心的。只不過讓她做妾,委屈她了。」

「不會一輩子做妾的,你放心!我莫家的人,不會永遠低人一等的!」莫側妃眼裡閃過一道精光,說的話也是意味深長。

在宮裡,莫妃娘娘名列四妃之中,比皇后娘娘只矮了那麼一截。但若是三皇子繼承了皇位,那麼她就貴為母后皇太后,地位將尊貴無比。到時候,莫家的勢力也將更加的強大,她的地位也將更進一步,說不定還可以將王妃給擠下去。

她將杜雨薇送給世子做妾,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利用聯姻,拉攏世子為三皇子效力。誰都知道隱世子從不與皇室子弟結交,也沒有明確的表示支持哪一方。如果能將他納入三皇子的幕僚當中,就再好不過了。

只是,她也知道一切不會那麼簡單。

隱世子這人,很難拿捏他的心思。若是雨薇有本事得到他的心,那麼一切就可以成為定局了。

翌日

龍隱從花弄影那裡拿到了藥粉,眉眼處隱約可見戲謔的笑意。花弄影見他那副神情,忍不住又吐槽起來。「我說阿隱,你笑起來還真是恐怖呢!」

橫了他一眼,龍隱收起笑意,一本正經的問道:「你確信不會連累任何人?」

他的意思很清楚,就是絕對不會有人查出來是被下了藥。若是那兩人出了事,司徒錦便會成為懷疑的對象,他可不想害他未來的娘子受牽連。

花弄影怒視著他,吼道:「你不相信我?那把藥還給我,我還不給了呢!」

說著,就要伸手去搶。

龍隱一個轉身,躲過了他的攻勢,趁機將藥粉納入懷中。「不過是問一句,小氣鬼!」

「哎呀…居然罵起我來了?」花弄影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聽不慣他說話的語氣而已,所以胡攪蠻纏著。

「我還有正事,你回去吧?」藥已經拿到,那麼他就不能再遲疑了。

司徒老兒竟然一再的違背他的意思,沒有好好地照顧錦兒。那他就不必再客氣了,乾脆來個一了百了,斷了他的根,讓他一輩子再也不能碰女人。反正他活到這個歲數,也該收斂收斂了,沒有女人不會死的。

花弄影見他打算出門,於是跟了上去。「我也要去!」

龍隱停住身子,冷冷的盯著對方。好像在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外人插手。

花弄影摸了摸鼻子,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但是好奇心重的他,豈會甘心錯過這麼一場好戲?所以一直拽著他的衣袖不肯放手。「阿隱,你就帶我一起去吧,啊…」

龍隱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最怕花弄影這般死纏爛打。「放手!」

「不放就不放,除非你答應帶我一起!」花弄影撅著嘴,一臉幽怨。

龍隱實在受不了他,不得已冷哼一聲,率先走在前面。花弄影見他不再阻止自己跟著,便樂呵呵的尾隨而去。

梅園

「小姐,今兒個天氣真的不錯,要不要出去走走?」緞兒心情不錯的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滿是笑意。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女紅,說道:「被子都拿出去曬了?」

「嗯,外面日頭這麼大,正好曬被子。」緞兒興奮的說著。

如今不用穿著臃腫的服飾,整個身子都輕便了許多,人也精神了。緞兒一身柳綠色的裙裝,笑逐顏開的模樣嬌俏無比。

司徒錦看著自己這個丫頭,模樣是愈發的好看了,心情也莫名的歡快起來。「的確是沉悶了點兒,出去走走也好。」

緞兒聽了很高興,忙著去準備。

司徒錦先是派人去江氏那邊通報了一聲,就帶著兩個丫鬟出了門。剛剛踏出院子的大門,迎面就遇上了一個人。

「二妹妹這是打算出去?」司徒芸一身精緻的裝扮,隨著年歲的增長,愈發的光彩照人起來。

款款動人的身姿,嫵媚明艷的笑容,讓她一掃前日的狼狽。那眉那眼,都是格外的靈動,熠熠生輝。將金枝玉葉的她,襯托的更加的美麗動人。

司徒錦沒想到她消息這麼快,不由得皺了皺眉。「大姐姐消息真靈通,小妹的確想出去走走呢。」

「那正好,姐姐與妹妹一起。」司徒芸故意忽略掉司徒錦的不快,親熱的上前捉住她的手,一副好姐妹的樣子。

司徒錦想要擺脫她,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使這位大姐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弄清楚她的意圖之前,司徒錦打算以靜制動,看看她到底想耍什麼手段。

她這麼快就得了消息,想必是自己院子裡有她的眼線。這對她來說,是大大的不利。所以趁機抓住那個出賣主子的小人,也是勢在必行。

「既然姐姐不嫌棄,那就一起吧。」說著,司徒錦也忽略掉緞兒一再的使眼色,與司徒芸一起出了府。

果然是風和麗日的好天氣,出來踏青的人不在少數。

京城裡不少的名門閨秀都結伴而行,在這溫暖的春日裡,閒庭信步,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和新鮮的空氣。

「前面好熱鬧啊,小姐。」緞兒指著遠處的一條河,興高采烈的說道。

司徒錦順著她手指.xzsj8.的方向望去,一艘豪華的畫舫躍入眼簾。那足足上百丈的船身,奢華的裝飾,以及那獵獵飛揚的旗幟,一看就是身份顯赫之人所有。那船頭站著幾個手握劍柄的侍衛,威風凜凜的模樣,讓人不敢小覷。

「想必是哪個王孫貴族在河上遊玩吧…」司徒芸幽幽的開口,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司徒錦倒是覺得她今日似乎有些異常,按理說她主動邀自己一同出遊,肯定是不安好心,想要讓她出點兒亂子的。可是這會兒卻被那畫舫所吸引,完全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又不是裝出來的。

見司徒錦沒有回話,司徒芸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怎麼,妹妹有心事?」

「姐姐說哪裡話,不過是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有些歎為觀止罷了。」司徒錦充滿戒備的回道。

「嗯,也是呢。若是能夠在那樣奢華的畫舫上遊湖,也是一種至高的享受了。」說完,司徒芸的目光又被那畫舫給吸引了。

司徒錦看著她那心馳神往的模樣,心裡愈發的覺得不可理喻。

這司徒芸什麼時候轉變性子了?原先不是恨透了她的嗎,怎麼這會兒倒是放棄與她為敵,想起別的事情來了!

「妹妹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司徒芸似乎是發現了司徒錦的打量,有些不自在的問道。

「沒有…妹妹只是覺得姐姐今日是刻意裝扮過的,比起前幾日要漂亮多了。」她敷衍的說道。

司徒芸聽見她誇自己漂亮,心裡很是受用,說起話來也變得和藹了幾分。「瞧這嘴兒甜的,哪裡還像那個任性的二妹妹?其實妹妹也不用時刻的防備著,姐姐我以前雖然做了一些錯事,但這世間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如今母親那樣對我妹妹,我算是看透她了。她這個人,一心只想著自己,極其的自私自利。姐姐我也想開了,與其討好她一個外姓人,還不如咱們姐妹齊心來的好。起碼咱們可以相互幫助,相互扶持,將來也能共享榮華富貴。」

她倒是直白,沒有遮遮掩掩。

司徒錦眉頭微蹙,一時無法判斷她這話的真假。

周氏的作為,的確惹人非議。但這大姐忽然將自己的同盟出賣,提出要與她聯手,似乎有些太過勉強。

「姐姐說什麼,妹妹怎麼聽不懂?母親怎麼算是外人,她可是你的親姨母呢!」她故意提出質疑。

司徒芸歎了口氣,說道:「難道妹妹還看不出來麼,就算她是我們姐妹倆的親姨母那又怎麼樣?她還不是照樣要將雨兒遠嫁,還是給人做小妾!原本以為,看在那血緣關係上,她會像親生母親那般對我們姐妹,但沒想到還不到一年,她的本性就暴露了出來。為了在府裡站穩腳跟,她無所不用其極,還處處排擠幾位姨娘。如今,她連我親生妹妹都不肯放過,這樣心腸歹毒的人,怎麼可能會真心的為我們著想?妹妹也不要忘了,王府送來的聘禮,可都還是她管著的。」

故意拿嫁妝的事情來試探她,司徒芸就是想知道與司徒錦合作的可能性。

近來府裡可謂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周氏的大權被奪,二娘母女備受寵愛。爹爹已經不再疼愛她們這兩個嫡出的女兒,這也是明眼人看得出來的事實。若她還是一位的與司徒錦作對,那麼將來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她真的不敢想像。

與其鬥得你死我活,讓別人漁翁得利。還不如與二妹聯手,將來她若是能夠嫁入皇家,她相信憑著她的美貌和智慧,一定可以坐上那正室的位子。只要她嫁的那個人能夠順利登基,那麼她就是未來母儀天下的那一個。而到了那時候,再來收拾這個司徒錦,就簡單多了。

她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司徒錦也不是笨的。自然知道人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那就等於沒命了。她才不會傻得幫助司徒芸登上高位,將來給自己罪受呢。不過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周氏的確是很礙眼,若是能夠剷除娘親在府裡最大的敵人,那也是不錯的。

所以對於司徒芸的提議,她既沒有讚歎也沒有反對。

司徒錦的態度,讓司徒芸很彷徨的同時,也有一絲慶幸,至少她沒有拒絕她的提議。為了能更加取信於她,司徒芸竟然還將梅園裡周氏安插的幾個眼線告訴了她,讓她時刻提防著,免得被賣了還不知道。

「姐姐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妹妹若是不信,姐姐大可指天發誓!」說著,司徒芸還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誠心十足。

司徒錦拉下她的手,說道:「姐姐何必如此,我信你還不成嗎?只是不知道,姐姐想要從妹妹這裡得到些什麼?」

司徒芸忽然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看到她臉蛋嫣紅,粉腮如霞,司徒錦不得不感歎老天爺確實偏心。為何同樣是姐妹,她與大姐相差就那麼大呢?

司徒錦一邊感歎著,一邊等著她的答案。

司徒芸羞怯了一會兒,便毫不猶豫的宣告了自己的壯志雄心。「二妹妹,我一定要成為太子最寵愛的那個人,你幫幫我!」

司徒錦驚愕的半天合不攏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前世,司徒芸就表現出自己的野心,一心想要嫁進太子府,成為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幻想著日後太子繼位,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然後是皇太后!她從來都知道她的野心,可是如此大言不慚的說出來,還真是讓人感到汗顏。

就憑她現在的名聲,要想嫁入太子府,的確是很艱難。

加上太子正妃,乃楚家人,皇后一脈,她妄想的也未必太遠了點兒!那楚家人可不是簡單的人家,楚家在大龍的勢力,不比沐王府差。楚家文有楚羽翰,武有楚羽信,一個是皇帝的謀臣,一個是手握大權的將軍,實力不容小覷。

再加上一個楚羽宸,京城第一首富,這樣的背影,誰能動搖?

雖說那楚濛濛很容易對付,但是她背後的勢力太過強大,單憑司徒芸怎麼可能鬥得過,她這實在是癡心妄想!

就算她智謀過人,但太子看不看得上她,還是一個問題呢!

「妹妹這是不相信姐姐?」司徒芸見她震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便有些不高興了。

她都已經很低聲下氣的跟她說話了,沒想到她居然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司徒錦連忙擺手,道:「姐姐誤會了,我只是覺得…覺得很震撼。姐姐果然是胸懷大志之人,巾幗不讓鬚眉,若是身為男兒身,肯定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之才。」

這話雖然說得有些虛偽,但司徒芸卻很是享受。「既然妹妹覺得姐姐有這個本事,那就幫我一把,只要我能嫁進太子府,絕對不會少了你的好處。到時候,咱們姐妹聯手,京城還有誰能比咱們姐妹更尊貴?」

司徒錦笑得有些勉強,因為她這話說的太過駭人。

「姐姐想要妹妹怎麼幫呢?」她不過是個深閨女子,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妹妹何必謙虛,你可是未來的世子妃,將來的王妃!再過不久就是皇后的壽誕,到時候想必貴族子女都會進宮為娘娘賀壽。姐姐現在還被爹爹禁足著,沒辦法脫身,妹妹若是能在爹爹面前為姐姐多說幾句好話,姐姐定當感激不盡!」

司徒錦總算是明白了,這司徒芸是在打這個主意呢。

上一次在圍場丟了人,司徒長風便一直沒讓她出門,生怕被別人看見,又給自己丟臉於是禁了她的足,讓她在府裡好好反省。如今皇后壽誕在即,大姐姐才想著讓她在爹爹那裡美言幾句,好進宮去參加宴會,繼而勾引太子呢!

果然是好主意!

司徒錦在心裡冷笑。

司徒芸啊司徒芸,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呢!

「怎麼,妹妹這是不想幫姐姐麼?」看到她的臉色漸漸下沉,司徒芸便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想要以此博得同情。

司徒錦在心中計較了一番,這才揚聲說道:「姐姐說哪裡話,咱們是姐妹,不是嘛!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在爹爹面前替姐姐說好話的!」

「真的嗎?」司徒芸有些不可思議的叫了起來,臉蛋兒都興奮的紅了。她費勁了心思,浪費了這麼多的口水,總算是說服這個死丫頭了,真是太好了!

司徒錦點了點頭,表示確認。

讓她解除禁足沒問題,與她一同進宮也沒問題。只是要想搭上太子,為自己樹立一個強勁的敵人,她是萬萬做不到的。既然她想出風頭,那就讓她出好了,到時候可別怪她心狠,不顧姐妹情誼。

而司徒芸兀自高興著,根本沒有注意司徒錦的神情。

不遠處的畫舫上,大夏國的慧玉公主正端坐在椅子上,欣賞著湖上的美麗風景,卻不曾想被一道聲音給打攪了興致。

「公主在大龍可過的習慣?」

問話的人,是一身淺紫色華麗錦服的男子,年約十八,看起來溫文爾雅,風流倜儻。臉上那明媚的笑容,像是一道陽光,讓人看著很舒服。

慧玉公主沒有像往常那般出言不遜,而是略顯謹慎。「多謝三皇子殿下關心,本宮覺得還好。」

「那就好,本殿也就放心了。」三皇子龍駿見她不冷不熱的,也很知趣,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然後端起酒杯,與身側另一邊的女子交談了起來。

慧玉公主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並未多作停留,繼續喝著小酒,聽著小曲兒,神情與剛才並沒有多大的不同。

說起來,這一位公主也算是真性情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雖然三皇子英俊瀟灑,又溫和謙遜,但是她總覺得他看起來很假,好像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三皇子碰了個釘子,心裡早已恨不得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碎屍萬段,但卻還要裝出大度的模樣與其他人周旋。「今日晴空萬里,風景秀麗,不若各位吟詩作賦一番,助助雅興,如何?」

有些官家女子聽到他的提議,不禁拍手叫好。

她們受到三皇子的邀請,就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打算一盞自己的才華,也好得到他的青睞。

這三皇子雖然不是嫡出的,但最近很受皇上的器重。更重要的是,他雖然已經有了妃子,但正妃的位子,可是還空著呢。

「殿下這個提議好,那民女就先行獻醜了。」話音剛落,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就站了出來,將自己冥思苦想的一首詩詞念了出來。

另外幾位千金小姐見風頭被搶,也毫不示弱,接二連三的上前獻藝。從剛開始的作詩,漸漸地有人撫琴有人舞蹈,還有人作畫,竟也將畫舫上的氣氛推向了**。

慧玉公主今日一反常態,竟不爭也不搶,而是望著畫舫外面發呆,著實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其實很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三殿下說要來遊湖,無非是想討這位公主的歡心。雖說對方只是一個降國的公主,但好歹也是身份尊貴之人。如今皇上打算為公主賜婚,但人選一直未定,京裡不少的名門公子都在想法子引起這公主的注意呢。

這位三皇子,想必也是為了博取美人歡心,所以才邀請了這麼多人來遊湖的。其實那些爭先恐後表現的女子,不過是個陪襯品而已。

「公主似乎有心事?」三皇子倒是沒將那些千金小姐的表演看在眼裡,反倒是關心起一直默默無語的慧玉公主。

慧玉公主也是個絕色美人,雖然脾氣差了點兒,但因為貴為公主,這麼個小小的缺點也就可以忽略了。而且三皇子相信,以他的魅力,這公主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故而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只是慧玉公主心裡早就已經有人了,哪裡還看得上別人。三皇子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徒勞而已。「本宮離開家鄉時日已久,難免有些想家。」

三皇子眉頭皺了皺,不敢隨意接話。

如今這公子是降國送來和親的,是個禮物而已。他想要取悅她,也是想得到她背後的勢力而已。若是表現的太過慇勤,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而且自己一再的示好,她卻裝作沒看見,面子上總有些過不去。

「若是父皇為公主賜婚,公主也算得上是大龍的人了,今後大龍便是你的家!」

這話裡的意思很明確,他是在提醒慧玉公主。如今大夏乃敗軍之將,她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應該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再擺架子罷了!

  



TOP

67嫁禍,世子維護


皇后壽誕那天,周氏難得花心思好好地裝扮了一番,然後帶著司徒錦和司徒芸乘坐馬車去了皇宮。愛蝤梟裻

當司徒錦與司徒芸一同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不過在明白司徒芸的意圖之後,她只是不屑的冷哼一聲,便上了馬車。

司徒錦一路上低垂著眼簾,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司徒芸卻一直在檢查自身的裝扮,生怕哪裡做的不夠好,不能吸引別人的注意。如今要重新以靚麗的身姿出現在眾人面前,她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

畢竟那不光彩的事情,在上流社會已經傳開了,萬一待會兒遇上熟人,那她精心準備的一切豈不是就白費了?

隨著車伕「吁」的一聲,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皇城門口。司徒錦姐妹自然是坐著不動,等周氏先下去才能起身。但周氏似乎並不急著下去,反而將眼光在這姐妹倆身上來回掃視著,臉色有些陰沉。

「我不管你們倆有什麼陰謀,若是敢給太師府和丞相府丟臉,仔細你們的皮!」周氏狠狠地瞪著這姐妹倆半晌,見她們沒有頂嘴,這才動了動身子,在丫鬟的服侍下下了馬車。

等到周氏離開車廂,司徒芸臉色便露出不屑的神情。「哼,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

司徒錦倒是沒說什麼,撩起車簾子,也下了車。

司徒芸見司徒錦對她依舊不算熱情,心裡頗有微詞。但看在她昨日幫她求情的份兒上,她還是壓下心中的不快,跟了上去。「二妹妹走這麼急作甚麼?」

說著,她追上去親暱的挽著她的胳膊,與她同行。

司徒錦很不喜歡別人隨意觸碰自己,便不著痕跡的拉下她的手臂,說道:「大姐姐,你看前面,那不是丞相府的馬車嗎?」

經司徒錦這麼一提醒,司徒芸便不再糾纏司徒錦,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馬車之上。不一會兒,一個打扮的高貴得體的小姐在丫鬟的攙扶下,款款的下了馬車。司徒芸眼尖的一眼就認出她來。

「悅熙表姐?」

司徒錦自然也是認識那位大家閨秀的,上一次在丞相府,那位表姐怪她搶了她的風頭,可是很不喜歡她呢!

「可不是悅熙表姐嘛!聽說,她也是許給了太子當側妃呢!」司徒錦故意將這事兒給抖了出來,就是想看看司徒芸的反應。

果然,司徒芸在知道周悅熙也要嫁入太子府,整個臉就變了。剛才她還一副算計的模樣,似乎有意撇開司徒錦,去跟周悅熙走到一起。畢竟丞相府的嫡出小姐,身份比司徒錦這個側室生的女兒不知要高了多少。若是能夠與她一起進宮,想必會更加的彰顯自己的身份的。不過被司徒錦這麼一攪和,她倒是收住了自己的腳步。

那雙嫉恨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前面那位嬌滴滴的大美人,一副恨不得吃了對付的模樣讓司徒錦都有些發楚。

看來,大姐的意志還真是堅定啊!從小打到她都只想嫁給最尊貴的人為妻,沒想到這個志願到現在都未改變過。那太子雖然是個香餑餑,但以目前的局勢來看,他未必就是未來皇位的繼承人。她是真的太糊塗,還是認了死理,連這點兒都看不通透嗎?這樣一門心思,打破頭也要往太子府鑽,難道就沒想過萬一太子失勢,她會是什麼下場嗎?

微微歎息之後,司徒錦便跟在周氏的身後,也不管司徒芸了。

因為乃國母的壽誕,所以整個皇宮都佈置的金碧輝煌,所用的器皿也都是最好的。司徒錦對皇宮也是充滿了好奇,剛踏入大殿之上,還來不及欣賞,便被一個身影攔住了去路。抬眼望去,見是熟人,她微微福了福身,道:「見過公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夏國的慧玉公主。

「你跟本宮來一下,我有事找你商談!」慧玉公主倒沒有了上次的趾高氣揚,臉色還微微有些沮喪,看起來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司徒錦不敢亂走,便委婉的拒絕道:「公主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民女對宮裡不熟,若是找不到回來的路,那就麻煩了。」

慧玉公主見她一點兒都不配合,臉上露出一絲的不耐煩。「有些話還是私底下說比較好,你若是不想別人聽到,最好跟本宮走一趟!」

司徒錦很是納悶,她與慧玉公主並無交情,也就上次在圍場見過一面,為何她就找上自己了呢?

「公主…」

慧玉公主是個直率的女子,哪裡見得這般推諉的舉動,於是一把將司徒錦給拉住,就往大殿外面走去。

司徒錦自然是不願意跟她有任何牽連,但奈何公主力氣比她大了許多,她想要擺脫也是徒勞,只能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被拉走了。

司徒芸見公主神神秘秘的將司徒錦給拉走了,便起了好奇之心,於是也悄悄地跟了上去,想要知道她們到底想要談些什麼。

慧玉公主因為心裡著急,所以也不管有沒有人跟,逕直將司徒錦拉到御花園裡的一個假山後面。「這裡沒什麼人來,本公主要你幫我一個忙!」

司徒錦蹙了蹙眉,莫說是她不同意她的做法了,竟然還想著要她幫忙,實在是太荒誕了些。「公主乃皇室明珠,還有什麼事能難倒您?民女不過一個深閨女子,怕是幫不上公主的忙,還請公主另請高明才是。」

說著,她就想離開。

慧玉公主有些氣惱的拉住她的手臂,死死地拽著,就是不放手。「本公主這是給你機會,你別給臉不要臉!」

司徒錦被她的話給刺激了,心裡很是不舒服。「公主這話是何用意?」

「你們大龍的皇帝在為本公主挑選駙馬,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本公主與隱世子有過幾面之緣,只要我開口,皇上必定會親自賜婚。只要你想辦法讓隱世子自己開口跟皇上求娶,本公主可以不計較你佔了正室的位子,只要求一個平妻。若是你不知好歹,那本公主到時候去求皇上,恐怕你連個側室的位子都撈不上!」

這幾日,三皇子一直對她死纏爛打,那心思昭然若揭。可是她就是不喜歡他,她心裡早已全是那個男子的身影,自然是不想再嫁給別人的。所以為今之計,只有從司徒錦下手了。她即將是未來的世子妃,只要她開口,隱世子肯定會點頭的。

在此之前,她還派人打聽了關於司徒錦的一切。知道她出身低微,不過是個妾室所生的女兒,又不是很受寵,所以才敢如此大膽的找她來談判。

她相信以她公主的身份來跟她商量,她必定不敢拒絕的。但沒有想到司徒錦在聽了她的威脅之後,撲哧一聲,笑了。「公主這是在跟民女說笑了吧?莫說男女授受不親,即使民女與世子早已訂親,也是不能私下見面的。相信以皇上的英明,也不會做出那出爾反爾失信於人的事情。皇上已經為隱世子賜婚,斷不會為了公主的一句話,就將我這個未來的世子妃給廢掉。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慧玉公主的臉色越來越沉,越來越難看。

司徒錦的回答,無非是踩到了她的痛腳。她早先也暗示過她對隱世子的好感,但皇帝卻裝作沒聽見一樣,三兩句話就將話題給轉移了。三皇子最近又逼得緊,她也沒辦法,才想到要司徒錦去遊說的。但是這個該死的庶女,不但沒有答應她的要求,還取笑於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司徒錦,別以為你與隱世子訂了親,本宮就不敢動你!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後偷偷地埋了。若是你失蹤了,隱世子自然就可以另娶他人,你說是不是?」

看著慧玉公主臉上的狠厲之色,司徒錦還是有些嚇到。不過,她知道慧玉公主不會真的動手。畢竟這裡不是大夏,而是大龍皇帝的皇宮。一個帝王若是連皇宮裡的事情都一無所知,那他的皇位估計也坐不住了。

壯了壯膽子,司徒錦便冷笑著回敬道:「據民女所知,此時已經到了侍衛交辦的時刻,不一會兒就有人過來巡查。若是不怕被人發現的話,公主儘管動手好了!」

其實,慧玉公主還真是說的氣話,她也是個明白人,知道這皇宮裡的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她是不可能貿然行事的。

司徒錦再不濟,也是未來的世子妃。她若是死了,恐怕她也脫不了關係。到時候,若是影響到了大夏與大龍的關係,那她可就是罪人。但若是就此放過她,她心裡又很不甘心。真是越想越氣,慧玉公主的一隻手就揮了出去。

司徒錦沒料到她怎的敢動手打她,躲閃早已來不及。清脆的巴掌聲卻依舊清晰,但那刺骨的痛卻沒有襲來。

司徒錦睜開眼睛,便見一隻手臂橫在自己面前,而慧玉公主則捂著臉,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死死地瞪著眼前那身穿黑色服飾冷如冰塊的男子。

「你…你居然打我?」

慧玉公主一臉哀戚,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女人而打她呢?

龍隱狠狠地甩來她的手,理都懶得理她,牽了司徒錦的手,就打算離開。

「你站住!」慧玉公主見她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心碎的喊出聲。

她心甘情願來大龍和親,就是為了能夠嫁給她一見鍾情的男子。若不是為了她,打死她她也不會來大龍的!可是他卻如此這般對她,實在是太傷人了。

「你…你怎麼能夠…」多年的期盼,突然之間崩塌,沒有幾個人能夠承受的起。

司徒錦眼神在二人之間掃視著,覺得二人之前肯定是認識的。就不知道,龍隱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堂堂的公主癡念於他,這可是很多男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呢!

見司徒錦敢懷疑他的心,龍隱握著她的手便加重了幾分力道。

司徒錦吃痛,眉頭皺得死緊。看來他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了,她的質疑讓他不高興了嗎?這個男人還真是彆扭,不高興幹嘛要拿她出氣!

龍隱一直用眼角瞄著她的一舉一動呢,見到她眉頭皺了一下,便放鬆了力道,又輕輕地撫了撫她的手掌,表示了一下安慰。

司徒錦這才意識到他舉動是多麼的駭人,若是被別人看到,恐怕又會有很多流言蜚語傳出來吧?

「放手…」她小聲的抗議著,左顧右盼,生怕有人經過這裡。

龍隱眉毛挑了挑,似乎對她這番舉動很是不快。若不是他來得及時,恐怕那公主的一巴掌就要落到她的臉上了。

「不放!」他堅決的出聲。

司徒錦訝異的抬起頭,覺得他這個大冰塊兒也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實屬罕見!正要說些什麼,慧玉公主卻從後面跟了上來,一把將兩人緊握的手給拉開。「龍隱,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你為何要那般對我,我都如此低聲下氣的跟你說話了,你…」

「本世子與你非親非故,為何要聽你說話?讓開!」龍隱顯然對慧玉公主的盛情一點兒都不在意,甚至是不屑。

慧玉公主沒想到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答案,頓時傷心地倒退幾步。「你…你竟然如此狠心!」

司徒錦看著二人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些什麼。看來,這慧玉公主單戀隱世子好些時日了,兩人恐怕是早就認識了。只是剃頭刀子一頭熱,那公主再癡情,隱世子也是視而不見,所以苦的還是那公主。

可惜了她金枝玉葉,卻被一個男人如此對待,甚至是厭惡!

司徒錦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事,轉身打算離去,卻看見一個白色的裙角消失在月洞門的另一邊,心中便起了疑。

看來,剛才他們的談話,是被人聽了去的。

司徒錦嘴角冷冷一笑,早已猜出了那人的身份。除了她那個大姐,還有誰喜歡穿那樣自以為是飄逸仙子般不食人間煙火的素白衣服呢?

她到底想幹嘛?在打算與她聯手的同時,也想算計她,拿捏住她的把柄吧?

見司徒錦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龍隱就覺得有些委屈。他可是早早就來了皇宮,只為等她的出現。他們不能私下見面,那他就忍著不去找她。剛好,藉著皇后的聖誕,好好地與她說說話,沒想到這個小妮子居然在他面前還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向自己。龍隱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說道:「在想些什麼?」

司徒錦見他在公主面前與自己這般親密,臉蛋迅速就被紅暈佔據,躲躲閃閃的回道:「世子還請自重!」

慧玉公主那眼神太恐怖了,像是要吃人的樣子,她可不想被人莫名其妙的恨上。

「我是你未來的相公!」難得的,世子爺又多說了一句話。

看著隱世子的變化,慧玉公主也是驚訝不已。以她對他的瞭解,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跟人打交道的男子,甚至是冷漠無情。如今,他肯放下架子,跟司徒錦如此親密的接觸,還親口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看來他是真的動了心了。

慧玉公主眼神一暗,心痛難忍。

她等了這麼久,他都沒有正眼瞧過她一眼。而皇帝賜婚於他,他就對那未來的妻子動了情,她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

如果只有這樣才能接近他,那麼她也可以不顧臉面,去求了那皇帝,讓他下旨賜婚。就算不是正妻,她也認了!

想到這個法子,慧玉公主便不作停留,朝著大殿方向去了。

見周圍沒有了別人,司徒錦便變得拘謹起來。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他似乎愈發的英俊成熟了!

想著他奮不顧身跳下湖去救自己,她還是有些心動的。儘管他已經對她表達過心意,但是他們至今還是陌生人,她還是不敢輕易陷進去的。

「時辰不早了,我…我要回大殿去了…」司徒錦張了張口,卻只能如是說道。

龍隱見她要走,也不攔著,卻尾隨著,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又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兩人默默無語的穿過一道道門,一直沒有言語的交流。

司徒錦知道他一直跟著自己,心裡微微動容。他是害怕再有人傷害她吧?

不一會兒,遠處傳來說話的聲音,司徒錦才意識到,她已經距離大殿不遠了。

「哎,你們不知道吧?聽說大夏的公主死了!」

「就是那個和親的公主?不會吧,我剛才還看到她了!」

「才沒多大會兒的事情,據說屍體在御花園被發現了,死相真叫一個慘!」

司徒錦聽到這些議論的時候,心裡就不斷地在打鼓。剛才,公主拉她離開的時候,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如今公主出了事,勢必會懷疑到她頭上吧!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一個太監模樣的人來到司徒錦面前,說道:「是太師府的二小姐吧?皇后娘娘有情!」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司徒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跟著那太監走了。

龍隱跟在身後,眉頭皺得死緊。他剛才一直尾隨著司徒錦,並未聽到任何的響動,那公主怎麼就死了呢?

該死的,這不會是個陷阱吧?

這樣想著,龍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皇后娘娘此時正在自個兒的寢宮裡梳洗打扮,聽聞了公主的死訊,這才謹慎起來,將跟公主一同離開的司徒錦宣到永和宮。

雖然那大夏公主只是降國送來和親的,但若是不明不白死在了大龍,想必大夏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大夏此時雖然已經戰敗,不足為懼。但其他大國可是盯著大龍的一舉一動呢,若此事解決不好,恐怕會影響大龍的聲譽。

故而一發現公主的屍體,皇后便讓人封閉了御花園,派御林軍守護著,生怕遺漏了什麼,讓真兇逃離了。

若說司徒錦殺了那公主,皇后還是有些不信的。

畢竟,司徒錦不過是個弱女子,哪來的膽子殺人?那公主可是有功夫的,要想一刀致命,那也要有些本事才行。

只不過,眾人都知道是司徒錦跟著公主一起離開的。公主出了事,她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擺脫嫌疑。

當宮女進來稟報司徒錦帶到的消息,楚皇后正在戴護甲。「讓她進來吧。」

一旁為皇后裝扮的美麗女子卻在此時開口了。「母后,聽父皇身邊的公公說,慧玉公主曾經暗示父皇,說是想要嫁進沐王府呢!」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楚皇后怔怔的望著自己的侄女,臉色微變。「這樣沒根據的話,還是少說,免得惹禍上身。」

皇帝可是個疑心很重的人,若是知道有人向他的貼身太監打聽消息,那可是犯了大忌,是會有殺身大禍的。她雖然貴為皇后,但在這一點上還是有分寸的,斷不敢去觸碰皇上的禁忌。

楚濛濛見到皇后生氣了,便低下頭去認錯。「是兒臣魯莽,說錯了話,請母后責罰!」

自打嫁給了太子,楚濛濛就改了口,不再稱呼楚皇后為姑母,而是跟著太子稱呼母后。平時她在皇后面前撒嬌,皇后也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一旦觸犯禁忌,皇后也是不會看在她們同為楚家人的份兒上,對她寬恕的。

楚皇后歎了口氣,說道:「濛濛,不是母后說你。你都已經嫁入太子府了,原先那些心思,還是收起來吧…」

面對皇后的勸誡,楚濛濛原本的鎮定被打破了。她驚愕的看著皇后娘娘,有些不敢相信。她心裡的那些秘密,皇后是怎麼知道?

「以前,母后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如今你已經貴為太子妃,就已經記住自己的本分,不要再有非分的妄想。那沐王府,是太子的一大助力,不可得罪。若是太子失勢,你的下場又能好到哪裡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楚皇后自然是知道她的那點兒小心思的。

哪一次不是隱世子進宮,她也碰巧的進宮來看她的?如此的巧合多了,也就不能稱之為巧合,而是預謀了。

雖然她嘴上沒有說,但她這個過來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可她們楚家的女子,都是要進宮的!即使她再不願意,也擺脫不了命運的安排。

楚濛濛沒有說話,一味的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正好此時,司徒錦在宮女的帶領下,進了永和宮。見皇后和太子妃都在,司徒錦便款款下拜,規規矩矩的行禮。「民女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太子妃請安,娘娘萬安,太子妃金安!」

楚皇后見她如此冷靜,心裡便有了數。

「起來回話吧!」

司徒錦拜謝之後,這才起身,站在一旁,不敢隨意四處打量。

「據說,公主拉著你一塊兒去了御花園。在那裡,可有發生什麼事?」皇后也不提起公主的死訊,倒是像聊天一般的問起話來。

司徒錦心裡微微一鬆,覺得皇后娘娘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並未一開口就拿她問罪,看來還是相信她的。

「公主的確是在御花園與民女聊了兩句,不過不久之後公主就離開了。民女貪看御花園的珍貴名花,所以趕回大殿的時辰稍微晚了些。」她這樣的回答,一是將她們之間的談話給掩飾了過去,二是闡述了自己的清白。

皇后娘娘見她心思如此縝密,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看來隱世子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這個丫頭雖然不算絕色佳人,但卻是個勇敢聰慧的孩子,說不定將來還會是隱世子的賢內助。

見皇后沒有說話,司徒錦也低眉順眼,不敢再開口。

倒是一旁默默無語的楚濛濛沉不住氣了,大聲的呵斥道:「好一個大膽的狂徒,竟然敢在御花園行兇,還敢巧舌如簧的狡辯。來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看你招不招?!」

司徒錦和皇后都是一驚,沒想到太子妃居然二話不說,就要打了她,實在是有些過了。

「民女不知道所犯何事,太子妃要懲罰民女?」司徒錦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雖然恭敬地下跪,但質問的語氣還是透露了她的堅決和勇敢。

太子妃眼睛半瞇著,狠毒的眼光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你還敢狡辯!那慧玉公主是與你一起離開,所以才遭了毒手的!你竟然說得如此輕巧,想要隱瞞你的罪行,實在是該打!母后,這樣的歹毒之人,不打是不會說實話的!」

那意思很明顯,她就是不想讓司徒錦好過。

楚皇后對太子妃的做法,很是不贊同。但好歹是自己的侄女,她也不忍苛責,只好在一旁周旋。「今日是母后的壽誕,母后可不想見血。好好兒的問話就是了,幹嘛非要打?」

太子妃一臉不滿地瞪著皇后,但卻不敢反駁。但是心裡,更是將司徒錦恨透了,想著如何能夠將對方置於死地。

「既然母后怕見血,那就先不打。司徒錦,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本宮也不會輕易冤枉了你,本宮可是有證人的!」

司徒錦心裡一緊,嘴角泛出一絲冷意。

看來,這太子妃是非要置她於死地的,居然連證人都找好了。可是她一定想不到吧,當時在場的可不止她一個人。

「民女沒有做過,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堅定地回答。

太子妃胸口起伏的很厲害,眼神更加的冷厲。「殺了人還這麼鎮定,看來你的心一定是石頭做的!母后,如此冥頑不靈之人,不給點兒教訓是不行的。」

皇后娘娘依舊一臉淡然的看著司徒錦,並沒有同意太子妃的話。

就在此時,宮女進來稟報,說是皇上駕到。

皇后一聽皇上過來了,先是一驚,繼而冷靜下來,穿著朝服過去見駕。

「臣妾給皇上請安!」

「兒臣給父皇請安!」

「民女給皇上請安!」

一時之間,宮殿之內,所有的人全都跪下,三呼萬歲。

身穿明黃色龍袍的聖武帝虛扶了皇后一把,然後走到高位坐下,這才赦免了所有人。「都起來吧!」

太子妃心裡有些打鼓,當看到跟隨著皇帝而來的隱世子,她的一顆心就亂了。

「皇上不是在勤政殿看折子嗎,怎麼有空過來?」皇后體貼的端上香茗,溫柔的坐在他的身邊。

聖武帝望了殿上之人一眼,這才威嚴的說道:「大夏的公主死在了朕的皇宮,發生這麼大的事,朕哪裡還有心思看折子!」

皇后尷尬的一笑,道:「今日是臣妾的壽辰,臣妾原不想打擾皇上處理政務的。既然皇上已經知道了此事,那就請皇上親自來審理此案吧!」

皇上聽了這話,對皇后的不滿又少了一些。

太子妃此刻再也不敢胡亂說話,只是站在一旁。但是一雙眼睛,卻時不時往那個黑色的身影身上瞟。

「公主遇害前,與誰在一起?」皇帝簡單的問了一句。

司徒錦不等被人指出,便主動站出來,說道:「回皇上,是民女。」

皇帝看了一眼龍隱,繼而才將目光轉移到那個嬌小的女子身上。看來,隱世子也不像傳聞中的那麼冷血無情嘛!如今他的未婚妻遭遇別人的懷疑,他就坐不住了,還去勤政殿請了他過來,這不是維護是什麼?

看來,這小子是真的動了凡心了!

不過這樣也好,以後要拿捏他,就容易多了。

「你,就是隱世子未來的世子妃?」

司徒錦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只好老實的回答。「正是民女,司徒錦。」

「你與那公主去御花園,可還有其他人在一起?」皇帝若有所思的問道。

司徒錦咬了咬下唇,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實回答吧,恐怕會落得個私會男子的罪名。若說沒有吧,那豈不是將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回皇上的話,當時民女沒有注意,不知道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人。」想來想去,她只能如此回答了。

皇帝聽了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司徒錦這個小丫頭,也不簡單啊!這麼輕易就將自己給撇清了,還真是聰慧的。隱兒的眼光不錯,當初自己賜婚這一舉動,看來是做對了!

而此刻,太子妃卻心急如焚。

事情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再這樣下去,恐怕司徒錦就能輕易的脫身了。不行,她絕對不能就這麼放棄。

於是上前一步,楚濛濛不顧皇后的眼神示意,堅持站出來開口道:「啟稟父皇,兒臣這兒可是有個人證,說是…看到了些什麼…」

她故意不將話說明,也是給自己留了條退路。

皇帝打量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兒媳婦,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太子妃有人證?那還不快宣進來?」

太子妃面上一喜,但卻不露任何的破綻,對宮女吩咐道:「去將證人請進來!」

只要那人親口指認,想必司徒錦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是說不清了吧?到時候,皇帝震怒,那麼她的小命兒可就玩完了!哼,誰讓她霸佔了原本屬於她的位子?若不是她,那世子妃的位子,早就是自己的了。

司徒錦倒是鎮定的很,她也想到了那個證人是誰,所以並未見慌張。若是司徒芸是個聰明的,斷然不會在看到隱世子在場的情況之下,污蔑於她的。

果然,不一會兒,一身素白的司徒芸便被帶了進來。

龍隱眉頭微蹙,但卻冷靜如初,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

「民女司徒芸,參加皇上!」司徒芸嬌滴滴的跪倒在地,極盡所能的表現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皇上在看到她絕麗的臉龐時,頓時想起來了。「你是太師府的大小姐,司徒芸?」

「民女正是太師府嫡長女,司徒芸。」她故意將嫡出二字說出來,就是想將自己的身份提一提,也好壓司徒錦一頭。

皇帝聽了她的話,卻是微微蹙眉。「太子妃的人證,就是你?」

「回皇上的話,民女也是好奇,所以才跟了上去。」司徒芸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卻是不敢隨意開口。

剛才太子妃的宮女找到她,交待她事情的時候,她還滿是驚訝。畢竟出現在御花園裡的,就那麼幾個人。這太子妃是如何知道她也在場的,還給自己安排了這麼一個重要的角色?起初,她對太子妃的提議,還是很心動的。太子妃使人告訴她,說是只要她幫著太子妃除掉了司徒錦,那麼她就向太子進言,讓太子去司徒府提親,並將最後一個側妃的位子,留給她。

眾所周知,太子四個側妃的位子已經滿了。而那最後一個,還是被丞相府的周悅熙給奪去了的!

司徒芸正想著怎麼引起太子的注意呢,這太子妃就找上門來,要與她聯手。這讓她欣喜的同時,也有些不敢相信。

太子妃是什麼樣的人,司徒芸雖然不瞭解。但是楚家人,她可是知道一些的。她肯平白無故的將一個敵人迎進府去?她會這麼好心,有這樣的胸襟?任誰都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的吧?

所以,司徒芸應下的同時,也在權衡著利弊。

若太子妃的承諾是真的,那麼除掉司徒錦,也未必不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反正她早就想要除掉司徒錦了,既然能夠有這樣的機會,那她還是會好好利用的。但若是個空頭許諾,那她還是要先觀察觀察再說,免得得不償失。

「那你說說,你都看見了些什麼?」皇帝放下茶盞,問道。

「民女…民女不敢說…」司徒芸支支吾吾的,看了太子妃一眼,又看了那閻王一樣的隱世子一眼,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若是隱世子不在,或許她可以將罪名栽贓到司徒錦身上。然後再跟太子妃談條件,早日嫁入太子府。[奇`書`網`整.理'提.供]但好死不死的,那個閻王在這兒,她就不好說了。隱世子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自然是維護司徒錦的,與他比起來,她的話就微不足道了。想要陷害司徒錦,那就是自尋死路。

太子妃看到她吞吞吐吐的,就有些不耐煩了。

明明說好的,這個賤女人不會反悔吧?若是她將自己供出來,那可不得了!想到這裡,太子妃也開始暗暗焦急起來。

皇后看到太子妃那焦急的模樣,就知道此事定然是與她有關。但為了自己的兒子,就算是太子妃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她還是要幫忙掩蓋一二的。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朕恕你無罪!」皇帝見她不肯直說,耐心也用盡了。

司徒芸嚇了一跳,不敢再有所隱瞞。「民女當時跟著公主和二妹妹,見她們躲到假山後面去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公主就氣呼呼的離開了。民女不小心看到,公主的臉頰泛紅,隱約可見巴掌印…過了很久,民女才又看到二妹妹從假山後出來。」

「這麼說來,公主臉上的傷,是司徒錦打的?」皇后這時候適時地出聲。

司徒芸不敢回答,只是低垂著頭。

她這樣回答,不算明確。既沒有指出司徒錦殺了人,也沒有說她沒有殺人。模稜兩可的答案,卻更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而她自己,就可以從兩難的境地擺脫出來。如此一來,既幫了太子妃,指認了司徒錦。又沒有得罪其他人,真是一舉兩得啊!

司徒芸不禁為自己的小聰明而歡呼了!

司徒錦眉頭只是微微動了動,她早已想到司徒芸肯定會給自己使絆子,所以也沒感到什麼意外。

倒是太子妃在聽了司徒芸的話之後,便給自己定了罪。「司徒錦,你還有何話說?還不承認是你殺了公主?」

「什麼,公主死了嗎?」司徒錦驚呼,似乎對這個消息感到很意外。

太子妃見她還敢演戲,恨不得上前給她一巴掌。然而,她的想法還沒有呈現出來,就已經動手了。

她快,但有人比她更快。在她的手落到司徒錦臉上之前,只見一個黑影從她面前晃過,生生的將司徒錦給帶走了。

「太子妃這是要屈打成招嗎?」一道冷冷的嗓音響起,令在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68是我強迫她的


聖武帝將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當龍隱出手阻止太子妃掌摑司徒錦的時候,他的眼睛不由得瞇了瞇。愛蝤梟裻

太子妃一向是個端莊賢淑的,如今卻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要動手打人,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亦或是,這件事情,她也參與了。

皇后也是很著急,敢在天子面前動手,太子妃還真是吃了豹子膽了。皇上都未說話,她倒是先動上手了,也不怪隱世子會出手救人。太子妃這一次,實在是太魯莽了,她有心想要袒護她,都有些困難了。

太子妃一臉震驚的看著被揮開的手,身子被那一股子的蠻力給震退了好幾步,差點兒就摔倒在地。當看清是誰出手推開她時,她的眼眸瞬間睜大,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到的。

「太子妃,朕還未定罪呢,你怎麼如此心急,還動上手了。這哪點兒像個太子妃該有的作為?」皇上眉頭微皺,語氣略顯嚴肅的責備道。

皇后見皇帝都開口問話了,也不便插嘴,只希望太子妃能夠趕緊認錯,免得越錯越遠,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太子妃先是怔怔的看著龍隱,又聽到皇上的責問,膝蓋一軟,差點兒跪倒在地。但聰明如她,也知道此刻不能繼續任性下去,只得低頭認錯。「父皇恕罪,兒臣知道錯了。兒臣…兒臣只是想為父皇分憂,那大夏公主畢竟是一國公主,如今在皇宮出了事,兒臣也是想盡快找出兇手,也好給大夏一個交代。」

她說的話,句句在理。可惜她想錯了一件事,那就是聖武帝還不會將一個小小的大夏放在眼裡,至於給對方一個交代,更是說的有些過了。

「皇上息怒…太子妃你不閉嘴!」皇后看到聖武帝的臉色微沉,便忍不住對楚濛濛喝道。

英名偉大的聖武帝,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國低頭?雖然要給個說法,但用交代一詞,實在是有辱聖上的恩德。

楚濛濛也意識到自己錯了,否則皇后不會這樣嚴厲的喝止。可是她就是見不得龍隱那般護著司徒錦,心中酸味洶湧,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司徒錦見龍隱當著皇上皇后的面,替自己解了圍,心跳又抑制不住的狂奔了起來。私底下他不止一次的幫過她,也說過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但是當著威嚴的皇帝的面做出這番舉動,還真是頭一次。

他這般行為,不但得罪了太子妃,還在眾人面前留下了擅作主張的不良印象。她是又開心又替他擔心,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回應。

「皇上,司徒錦不可能是殺害公主的兇手!」龍隱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轉過身去對皇帝說道。

聖武帝淡淡的笑了,看向龍隱的目光也變得探究起來。「那你說說看,她為何不會是兇手?」

龍隱毫不避諱的答道:「因為那時候,臣也在御花園,而且還是跟她在一起。」

司徒錦聽到他如是回答,早就恨不得找個洞躲起來了。

雖說他們名分早已定下,但還未拜堂,這樣光明正大的在御花園幽會,傳出去可不怎麼好聽。

「這麼說,是司徒錦不守婦道,引誘世子去御花園約會了?」見龍隱不顧自己的身份,將這個隱情說出來,太子妃就再也沉不住氣了。

司徒錦心中一凜,她怎麼就不守婦道了?她又不曾紅杏出牆,不過是和龍隱見了一面,怎麼就成了放蕩無恥之人了?這太子妃為何對她如此這般大的成見,非要將她置於萬劫不復之地呢?難道是…

回想起第一次進宮的時候,當時還未嫁給太子的楚濛濛剛好也在皇后的宮裡。猶記得當時楚濛濛見到她的時候,也是一臉的不屑加痛恨。她不記得自己何時得罪過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但現在想來,這似乎又與龍隱有關。

果然,人長得美,就容易惹麻煩。

龍隱即使渾身冒著生人勿近的寒氣,但還是無法掩蓋他那過人的魅力和顯赫身世所帶來的極大誘惑。那些趨之若鶩的女人,不就是看到到手的餡兒餅被她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庶女給搶走了,所以對她懷恨在心嗎?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是本世子強迫她的,別動不動就把過錯推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太子妃也不怕有失身份!」

他第一次同她說話,竟然是這般指責的語氣,這讓楚濛濛那顫巍巍的心靈再一次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世子何必維護這樣一個不知檢點女子?若世子是怕受到牽連,本宮大可為世子做擔保,絕對不會影響到沐王府的聲譽的!」楚濛濛裝作很大方得體的姿態,想要為自己掙回一些面子。

可惜,龍隱卻只是冷哼一聲,根本沒將她的施捨放在眼裡。「太子妃也不怕閃了舌頭!本世子用得著你來憐憫?」

那不屑的語氣,任誰聽了都會火冒三丈。

楚濛濛沒想到他不但不感激她的仗義執言,還將她的好意誤解了,心裡就像貓爪子撓一樣。「不識好歹!」

除了這麼一句,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司徒錦看著太子妃滿臉羞憤的樣子,心裡忽然覺得輕鬆不少。而龍隱也不怕得罪人,即使在皇上面前,也是直言不諱,根本不給太子妃留半點情面。

聖武帝看著他,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滋味。

對於這個兄長的兒子,他應該忌憚才是。尤其他還是個少年成名的將軍,曾經統領三軍。加上他本身的地位也不低,還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可偏偏每次在面對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喜歡他。

他從不結交權貴,也不支持任何一派。獨來獨往,恪守自己的本分。偶爾很倔強,但絕對的忠心。就這幾點,還真是讓他捨不得對嚴加苛責。

所以對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他也假裝沒看見。

「皇上,既然司徒小姐是跟隱世子在一起,那也就排除殺害公主的嫌疑了。而且司徒大小姐所作的證詞,也不能說明什麼。皇上還是要命御林軍好好搜查御花園,捉住那真兇才是!」皇后趁此機會大膽進言,想要將太子妃目中無人的舉動給掩飾過去。

聖武帝也是個聰明的帝王,自然不相信司徒錦會是殺人兇手。故而,他冷冷的瞥了太子妃一眼,便起身藉故離去了。

「這捉拿兇手的事情,就交給御林軍統領吧。」

一干人等跪著目送聖武帝離開,整個永和宮頓時鴉雀無聲。

龍隱站起身來,對皇后娘娘作了個揖,也不說什麼,逕直拉著司徒錦就往外走。而跪在一旁,被徹底忽視的司徒芸也起身,跟了上去。此時不走,恐怕待會兒她就沒辦法脫身了。想著自己英明的決策,司徒芸就一陣暗喜。

太子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拳頭握得緊緊的,一口銀牙差點兒咬碎。

楚皇后歎了一口氣,對她說道:「都叫你閉嘴了,你竟然不肯聽。差點兒惹怒了你父皇,你知不知道?」

太子妃這才將注意力從龍隱身上收回來,低下頭不吭聲。皇后娘娘說教了她兩句,卻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也懶得管她了,只要她以後做事要以太子的考慮為先,切不可讓皇上動怒云云。至於太子妃有沒有聽進去,那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唉…好好的一場壽宴,竟然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太不吉利了!」楚皇后雖無心責怪這個從小疼到大的侄女,但出了這麼大的事,她還是有些耿耿於懷的。

「娘娘,時辰不早了,是不是該去大殿了,命婦與各家小姐都已經到了。」作為皇后娘娘身邊的得力之人,秀巧姑姑可是很會看人臉色的。

楚皇后腹誹了一陣,這才想起前面大殿之上,還有眾多人在等著她。於是在宮女們的簇擁之下,她萬千風華的朝著前殿款款而去。

司徒錦被隱世子拉出永和宮,在宮女和太監的驚訝之中被帶到了距離大殿不遠處的一個偏殿之內。因為此刻其他人全都聚集在大殿之上,等著皇后娘娘的駕臨,所以這偏殿之中便顯得格外的安靜。

司徒錦有些羞赧的想要掙脫他的手,但奈何一個柔弱女子的力量有限,彆扭了半晌都沒能將那緊握的手給拉開。

「世子…這樣於理不合,快快鬆開吧?」

看著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此刻略顯焦急,龍隱這才稍微鬆開了一些,但卻仍舊未放手。「剛才…她們沒有為難你吧?」

仔細檢查了她一番之後,他才問出口。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還好你及時趕到,她們還來不及動手。」

對於那慧玉公主之死,司徒錦仍舊一頭霧水。但皇后和太子妃一位栽贓自己的做法,也讓她非常的氣憤。雖說她地位不如她們尊貴,但好歹也是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並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她們這般往她身上倒污水,她如何能夠坦然的接受?

龍隱自然也是知道她所受的委屈,他抬起手臂,輕撫著她那帶著淡淡哀愁的臉蛋,千言萬語卻只有這麼一個動作,但卻讓司徒錦內心感到十分的悸動。

他不是個花言巧語的風流公子,所以不會說那些甜言蜜語。但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又讓人覺得,他骨子裡的確是個感情充沛之人。

司徒錦的臉微微泛紅,還不習慣與他這般親暱的相處。

龍隱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羞澀,內心蕩漾起一股莫名的漣漪,久久不能散去。那種讓人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的感覺,讓他恨不得不顧男女之妨,在這殿宇之中,將他心愛的女子緊擁在懷。

他極力的克制著,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不肯移開。

兩個人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司徒錦受不了那種折磨人的煎熬,率先打破了沉默。「世子…那慧玉公主怎麼忽然就死了?又是誰,敢在皇宮大內這樣明目張膽的殺人?」

最後,還將矛頭對準了她。

她剛才面見皇后的時候,腦子裡就已經有了無數的想法,只是她一介女子,又無權無勢,要想去證實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難。在這個世上,她能相信的人也不多,如今唯一可以相信的,也就只有眼前這位了。

說起這事兒,龍隱眼中的陰冷也絲毫不掩飾的表現了出來。「我會查清楚,絕對不會讓她們再有機會傷害到你一分一毫!」

司徒錦聽了他這話,微微抬起頭。

他的話,她絕對相信。只是這樣的保證,在她聽來,卻像是誓言一般,讓人不由得臉頰泛紅心跳加速。

「那就有勞世子了…」除了這樣回應,她再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龍隱聽到這世子一詞。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以後沒人的時候,叫我隱。」

司徒錦抿了抿嘴,卻沒有答應。

這樣親暱的稱呼,實在是太超出她能接受的範圍了。況且她們還未成婚,這樣稱呼起來,她會覺得很不好意思。

「隱,我的名字,只有你可以這麼叫。」他再一次聲明。

司徒錦暗暗驚訝,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探究起來。難道說,還沒有人這般稱呼過他?她是第一個?那王爺和王妃怎麼稱呼他的?

看出了她的心思,龍隱也沒有多作解釋,而是對她發出警示。「你那大姐姐心急過重,一直沒安好心,以後還是不要跟她走得太近。」

司徒錦見他這般說,不由得點頭。

今日之事,想必司徒芸也是她們的棋子一顆。如果不是局勢有所扭轉,想必司徒芸肯定會一口咬定是她殺了那大夏公主的。只不過後來有皇上親自審問,她才想了一條後路,沒有將她逼到絕境。想必她現在還在暗暗得意,認為自己聰明無雙吧?只可惜,這樣一來,她還真是兩邊都得罪光了。

「她,不足為懼。」司徒錦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

她那大姐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多行不義必自斃。她得罪的人不在少數,以後怎麼死的,恐怕都難說。

龍隱也很贊同,但作為一個護妻心切的男人來說,任何一點隱患的存在,他都會覺得不妥。因此,在暗地裡,他又安排了不少的高手到司徒錦周圍,暗中保護她。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出來很久了,我…該回去了…」淡淡的瞥了一眼他的神色,司徒錦便提出自己的建議。

龍隱也知道該回大殿上去了,但能與她相處的時光是那麼的短暫,這讓他非常的不捨。但今日是國母壽宴,他們消失太久,也不大好。

「嗯。」他應了一聲,便朝著門口走去。

剛才為了方便他們談話,所以龍隱拉著司徒錦進殿之後,便輕輕地將房門掩上了。可是就在他們打算離開的時候,那門忽然就拉不開了。

龍隱眉頭微蹙,很快便明白了一件事。

見他收住了腳步,司徒錦便好奇地問道:「怎麼不走了?」

為了避嫌,他們也是想一個人先走,然後另一個人再走。如此,便不會被人詬病。龍隱也算是個君子,他可不想別人拿司徒錦的閨譽來做文章。可是此刻,他的怒火徹底被點燃,若不是顧及這裡是皇家內院,他真想一掌將這門給劈了。

「都好幾個時辰了,怎麼還不見人影?芸兒,你剛才不是與你二妹妹一起的麼?」一個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過來,聽力非凡的龍隱立刻意識到,這是有人故意在陷害他們呢。

「母親莫要著急,女兒剛才的確是與二妹妹一起的。可是慧玉公主將二妹妹帶走之後,女兒就沒見過她了。想來二妹妹也不是那莽撞之人,定是迷路了!」那端莊大方,好心的為司徒錦開罪的聲音,司徒錦再熟悉不過。

冷哼一聲,司徒錦心裡也有了數。

這司徒芸與周氏還真是不死心,非要將她置於死地不可啊!先是誣陷她殺害公主,接著又來這麼一招。若是真的讓人看到她與世子在這裡幽會,想必她的閨譽定然會毀得一乾二淨,成為那不知廉恥之人吧?

原本以為司徒芸有所改變,看來這狗永遠都改不了吃屎!一邊更她談著合作,另一邊又背地裡給她使絆子,還真是個好姐姐呢!

「咦…這殿門怎麼關著?」一個在前面領路的太監眼尖的瞧見那關閉的殿門,好奇的說出口。

與那周氏母女一起來找人的,除了帶路的宮女太監,還有不少結交的命婦和閨閣千金。瞧見那太監這麼說,大夥兒的視線全都落在了那禁閉的大門之上。這大白天的,怎麼會大門緊閉,想必裡面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不少的閨秀已經開始拿著帕子,竊竊私語了。

「那二小姐怕是在這偏殿裡吧?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大白天的,還關著門…。」

「那二小姐的閨譽可不怎麼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也不稀奇!」

「說的也是,這太師府的醜聞還少嗎?那戴著面紗的千金,不就是前段日子當眾出醜的司徒大小姐嗎?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臉出來!」有些跟過來看熱鬧的人,也開始忍不住數落起太師府的人來。

司徒錦盯著那扇門,心中一股鬱結之氣得不到紓解,只得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周氏、司徒芸,我不會再心軟,讓你們一再的踐踏我的尊嚴!

外面的交談聲,龍隱自然也是聽了個遍。一向冷漠視人的他,也忍不住對這些所謂的名門閨秀厭惡起來。平時一個個裝得多麼的端莊賢惠,但背著人的時候,還不是喜愛拿別人的事來說是非,真真是可惡至極!

「這殿門怎麼會關著,我剛剛路過的時候,可是開著的…」司徒芸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像是喃喃自語。

但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想必是有人在裡面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一位自認為剛直不阿的夫人大膽的提出自己的見解。

於是,不少的人便開始附和。

司徒芸嘴角帶笑,但神色卻極其的不安。她轉過身去,對身後的人辯解道:「不會的,我二妹妹可是即將及笄的人了,這點兒分寸還是有的。怎麼會在大白天,做出這等不知羞恥的事情來!」

這表面上是維護,但仔細聽來,卻是寓意深遠。

她句句都是在為司徒錦說話,但卻默認了這殿內之人,便是自己的妹妹。如此一來,就算裡面不是司徒錦,別人也會認為裡面正在做不恥之事的就是司徒錦了。

司徒錦氣得閉上眼睛,瞬間睜開眼眸時,整個人變得像是嗜血的惡魔。

這還是龍隱第一次從她身上看到如此強大的氣勢,那種像是要衝破身體束縛的怨憤,似一把無形的利劍,直擊人心。

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被他制住,微微驚訝之後,便是冷靜坦然的接受,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他會傷害她。那時候,他正執行一個任務,誤打誤撞進了太師府,又不小心驚動了府裡的家丁,於是情急之下才躲進司徒錦的閨房之內。

想著司徒長風帶著人闖進她房內,她冷靜沉著的應對,他就忍不住讚歎。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竟然也有這份勇敢和機智,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從那之後,他心裡便常常想起她的樣子。剛好那時皇上有意為他指婚,於是才有了後來的賜婚。

不過,看到她那駭人的怒氣,他卻沒有害怕或者是厭惡,反而覺得理所當然。那司徒芸和周氏,的確是討人厭。就算是他這樣冷漠的人,也對她們這一再的栽贓陷害的舉動感到非常的惱火。

然而此時,最重要的是先解決這個危機。

若是她們此時衝進來,即使他們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了。

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龍隱快速走到司徒錦面前,一把將她的細腰摟住,然後藉著高深的內力,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了殿內的橫樑之上。

司徒錦剛開始還嚇了一跳,不過在聽到他穩穩地心跳之後,便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剛好此時,心急的周氏推門而入。「錦兒…錦兒…你在哪裡?」

司徒錦嘴角泛起一抹弧度,似乎在嘲笑周氏的愚昧。

剛才還打不開的門,此刻卻被她輕易的推開了。看來,這幕後的指使人肯定少不了她!虧她還自以為聰明,此刻急著給她潑髒水,連平日裡的冷靜都消失無蹤了。

司徒芸本來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態跟著周氏進門的,但環視一周後卻發現,這偏殿之內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她親眼看到司徒錦被隱世子拉進這偏殿,又悄悄掩上門的,怎麼就不見了呢?

剛才還大罵著司徒錦不守婦道,不知廉恥的人,看到空空如也的大殿,面子上都有些難看。

不少看破內情的人,便忍不住嘲笑起來。「咦,不是說司徒二小姐在這殿裡嗎,怎麼不見人影呢?這殿就這麼大,若是要藏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哦…」

「看來,這是有人故意引咱們來看戲呢。我說司徒夫人,你到底演的哪一出啊?」

周氏被質問,臉色非常難看,不斷地拿眼神瞪一旁面紅耳赤的司徒芸。

「想必是在別處吧,大家隨我再去別處找找,興許…興許真的迷路了!」司徒芸結結巴巴的說著,完全還沒有從這喜劇化的情景中反應過來。

那些夫人好戲沒看到,也累了,哪裡還肯跟著她們瞎折騰,便一個二個的走了。不少的人對周氏母女的印象,也壞到了極點。哪裡有這般為人母,為人姐的?一味的只知道往那庶出之女身上潑髒水。

「唉,那孩子真可憐!有這樣的嫡母,哪裡會有好日子過?」

「這周氏也做的太過了,畢竟是嫡母,哪能這般心胸,簡直太小人了!」

「原本以為,司徒大小姐那樣清艷高雅的閨秀,會是個懂事的。看來,咱們是太高估她了,還不如那庶出的呢!」

這些話語聽到司徒芸和周氏的耳裡,無疑是巨大的打擊。那些毫不留情的抨擊,就像是無數把尖刀,直戳進她們的心窩子。

周氏臉上的血色早已褪盡,整個人眼看著就要倒下。

而司徒芸臉色也非常難看,要不是因為戴著面紗,恐怕她早就羞愧的無地自容了。

「你怎麼辦事的?不是說將他們鎖在裡面了嗎,怎麼不見了?」到了此刻,周氏的怒氣無處可發洩,只能將司徒芸大罵一頓。

司徒芸心裡也極為委屈,她不過是想賣個人情給周氏,好讓她以後對自己好點兒。但沒想到事情沒辦成,反倒被她責罵一番,心裡越想越氣,便出言頂撞起來。「母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是我將他們放走的?」

周氏見她對自己不敬,心裡就更加的氣憤。

看來,這司徒芸也想脫離自己的掌控,想與她對著幹了。很好,那她就不必再顧及那微弱的姨甥之情,先收拾她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有這樣跟嫡母說話的嗎?你學的規矩呢?」周氏端著嫡母的架子,出口教訓道。

司徒芸見她拿這嫡母的名頭來教訓她,便冷笑著回敬道:「我母親早就死了!你不過是個填房,有什麼資格對我這個嫡出的大小姐大呼小叫?不要仗著自己是我的姨母,就搞不清楚狀況,胡亂指責!」

「你…」周氏沒料到她真的與自己撕破臉,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司徒芸也懶得理會她,一甩衣袖便離開了。周氏氣得渾身發抖,良久之後才平息下來。正要趕往大殿,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走近,仔細一看,不就是司徒錦麼。

頓時,心裡那股無名之火見到司徒錦的那一刻,便再一次點燃。「你到哪裡去了?剛才到處找你也不見你的人影。我是怎麼交待的,皇宮內院也是你隨意亂闖的?」

司徒錦冷眼掃了她一眼,並未給她什麼好臉色。「不過是皇后娘娘召見,母親這是生的哪門子氣?也不怕生氣多了,提前衰老!」

周氏見她們姐妹一個二個的跟自己作對,上前就是一巴掌。但那巴掌還未落下,便被司徒錦給接住了。

「母親還是注意一下場合比較好,若是皇后娘娘問起,恐怕母親不好交代!」說著,她使勁兒的將周氏的手甩開,便轉身離開。

周氏被她這麼一甩,人嗆啷後退幾步,差點兒摔倒在地。

「司徒錦,你敢這麼對我?!」

面對周氏的質問,司徒錦假裝沒聽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以前,她還可以容忍她在府裡作威作福,盡一盡庶女的本分。可如今看清了她的面目,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之後卻是這般結果,她也就不想再忍了。

她愛怎麼鬧,就讓她鬧去好了。

司徒錦踏進大殿的時候,皇后娘娘還未到。各宮的主子卻早已到達,與各自親近的命婦們交談著,氣氛十分的祥和。

莫妃娘娘眼角掃到那剛進門的身影,便吩咐宮女將司徒錦請了過去。

司徒錦不知道那莫妃娘娘想要做什麼,但不得不跟著那宮女來到她的面前見禮。「民女見過莫妃娘娘…」

莫妃今日裝扮的格外細心,更顯妖嬈撩人。那張精緻的臉蛋上帶著淺笑,眼神中卻有著濃濃的蔑視和不屑,讓人瞧了心生厭惡。

司徒錦見她久久都不讓自個兒起身,想必是因為她即將嫁入沐王府的關係吧?這莫妃娘娘身旁坐著的那位,與她有著幾分相像,穿著也十分華麗,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莫妃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叫司徒小姐一直跪著呢?她可是隱世子心尖尖兒上的人,你這樣做,不是給莫側妃以後難做人嗎?」突然,一道溫柔不失剛烈的嗓音傳來,司徒錦認出這位為她說話的妃子,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齊妃娘娘。

莫妃雖然看不起那齊妃,但還是對她有著幾分的忌憚。於是換了副笑容,說道:「哎呀,我只顧著跟自家妹妹說話,忘了司徒小姐還跪著,真是罪過…」

說完,又側過身子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恩准了司徒錦起身。「司徒小姐起來吧…」

司徒錦得到了恩准,款款的起身,臉上的神色依舊,不見任何的不滿和怨憤。

「聽說剛才司徒夫人四處尋找司徒小姐你呢,難道是在宮裡迷路了?」莫妃貌似無心的問道。

她這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司徒錦再一次被推到風尖浪口。

不過,她倒也沒將莫妃的話放在心上,敷衍著回道:「多謝娘娘關心。」

見她這樣的態度,一旁坐著沒有吭聲的莫側妃也忍不住出聲了。「你這是什麼態度?莫妃娘娘也是關心你,你怎麼能如此敷衍?難道就不怕娘娘降罪嗎?」

司徒錦掃了她一眼,道:「民女已經道謝,自覺並無不妥。莫側妃為何要故意曲解民女的意思?莫妃娘娘也是個寬厚仁慈的,哪裡會像您說的那樣,動不動就降罪於人!娘娘,您說是吧?」

莫妃原本想藉著妹妹的一席話,給司徒錦定罪的。

但卻未料到,司徒錦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倒叫她不能隨意責罰她了。司徒錦這般故意將她抬高,她若是因為此事懲罰了她,那不就是變相的承認自己心狠手辣,心胸狹窄嗎?想到這裡,她看向司徒錦的眼神就更加的森冷了。

莫側妃被司徒錦頂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閉了嘴在一旁生悶氣。

這時,原先還坐著的齊妃忽然走了過來,笑著走到司徒錦面前,拉著她的手,打量了她良久,這才再次開口道:「果然是個蕙質蘭心的孩子,難怪隱兒會喜歡,本宮瞧著也甚為喜歡呢…」

莫妃和莫側妃的臉色均是一變,齊妃這話簡直就是在貶低她們二人呢。可是想著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女人,如今她的勢力還不夠強大,不敢隨意得罪了她,只得撇開頭去,假裝沒聽見她的話。

司徒錦望著齊妃,有些驚訝不知這齊妃為何以這種口氣跟她說話,還處處維護著她。基於禮節,她微微屈膝,回道:「娘娘謬讚了,司徒錦愧不敢當!」

齊妃拍了拍她的手,說道:「隱兒的眼光,本宮自然是信得過的。以後有空,就進宮來陪本宮說說話,可好?」

司徒錦有些受寵若驚,但人不能都看表面,這位齊妃一再對她示好,似乎有些太過了。於是淡淡的應了,沒有表現出驚喜。

看著她的舉止得體,齊妃更加的喜愛不已,連連誇讚。

莫妃見齊妃這樣維護司徒錦,便又有些沉不住氣了。「齊妃姐姐還真是愛屋及烏啊,只要是隱世子喜歡的,你都跟著喜歡。可惜人家小姑娘不領情呢!」

齊妃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並沒有因為莫妃的話而變了顏色。「隱兒喜歡的,本宮自然都會喜歡。誰叫他是本宮的外甥呢!」

聽到齊妃如此說,司徒錦心裡便生出一絲愧疚來。

剛才她還在腹誹,覺得這齊妃的舉動有些莫名其妙,但沒想到她與龍隱居然有著這一層關係在。

可是,這位娘娘封號是齊,想必是姓齊的,而隱世子的生母,似乎是姓沈。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呢?

齊妃見她微微好奇,也沒打算隱瞞。「本宮叫你錦兒,不介意吧?你肯定很好奇,為何隱兒會是我外甥,對吧?其實,本宮原本也是姓沈的,只不過從小過繼給了舅家,所以就隨了齊姓了。」

司徒錦見齊妃如此耐心的解釋,頓時羞愧的臉紅不已。「是錦兒唐突了。」

齊妃但笑不語,卻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這樣的態度,讓那些原本對司徒錦就妒忌的人,心裡更加的不平衡起來。這齊妃的地位,只在皇后之下。但所受寵程度,卻遠在任何一位嬪妃之上。就連那新近得寵的寧貴嬪,也是對她忌憚幾分呢。如今她這般厚待司徒錦,豈不是在向世人宣告,司徒錦是她罩著的,不能任人欺負嗎?

四周安靜的出奇,氣氛詭異。

不過好在皇后娘娘的到來,打破了這一沉寂。

莫妃與那莫側妃,本來想給司徒錦一些警告的,但齊妃橫插一腳,讓她們白白錯失了良機,心裡哪裡肯罷休。

但礙於齊妃的勢力,又不敢輕易得罪,只好將所有的怨氣都化為眼刀,射向一旁淡然處之的司徒錦。

也不是第一次感受這樣不甘的壓迫了,所有司徒錦倒是很沉著。只要她們不使壞,她可以當她們不存在。於是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神遊。

莫側妃雖然不及莫妃那般妖嬈動人,但容貌也甚為美麗,故而一向自視過高,認為司徒錦這個相貌平凡是個好拿捏的。但殊不知她的舉動在司徒錦看來,極其的幼稚。莫說她不過是個側妃,就算是正妃她司徒錦也不懼她。

「錦兒一會兒挨著本宮坐吧?」齊妃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知道她與周氏她們不對付,於是事先安排好了她的去處。

司徒錦自然是巴不得不跟那兩個噁心的女人坐在一起,便欣然的跟著齊妃走了。

司徒芸冷冷的盯著司徒錦,恨不得將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方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憑什麼她司徒錦處處都有貴人罩著,而她一個嫡出之女,卻一再的被人踩低!

「司徒小姐,有人想見您,請跟奴婢走一遭吧?」忽然,一個故意壓低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讓她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是誰想見我?」她好奇的問道。

「小姐跟著奴婢來就知道了!」那宮女裝扮的丫鬟也沒有多說,就朝著側門方向去了。

司徒芸有些猶豫,畢竟此時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都在場,她若是私自離開,似乎有些不太好。但那宮女所說的,又讓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不去弄個究竟,她又非常的不甘心。萬一邀約她的人,是太子呢?

想到那種可能性,司徒芸不由得一陣激動。趁著大夥兒的注意力在皇后娘娘身上,便悄悄地溜出了宮殿。

TOP

69大小姐遭算計

眼角掃到司徒芸那抹白色的身影悄然離去,司徒錦略微有些詫異。愛蝤梟裻但想著她的死活與自己無關,便也沒做多想。

大殿之上,命婦們以此上前送上賀禮,圍在皇后娘娘身邊說著話兒。司徒家因為有周氏在,所以也沒司徒錦什麼事,她倒是覺得輕鬆自在。

「錦兒,你若是在家裡受了什麼委屈,大可告訴本宮。有本宮在,斷不會讓她們欺負到你頭上去…」齊妃第一眼看見這個女孩兒就很喜歡,加上隱世子這層關係,她對這個聰慧的丫頭就更加的喜愛,越看越覺得好。

儘管沐王妃一再的跟她抱怨,說兒子大了,也不聽她這做娘的話了。還說了很多關於司徒錦的不利之詞,但在齊妃看來,這丫頭卻是塊上好的料子,只是還需要雕琢一番罷了,並沒有沐王妃說的那般不堪。

司徒錦感到有些汗顏,這突如其來的示好,讓她真的有些不適應。「多謝娘娘關懷,錦兒不曾受什麼委屈。」

就算是有人找她的麻煩,她也會自行解決掉,斷不會為了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來煩這位皇帝的寵妃。即使她是隱世子的姨母,但並不代表她就可以依仗著這層關係去要求一些什麼。

齊妃見她如此懂事,心裡更加的歡喜。

這大殿之上有說有笑,恭賀之詞不絕於耳。而大殿之外,司徒芸提著裙擺,一路尾隨著宮女,左彎右拐來到一處僻靜之地。

「司徒小姐裡面請吧,那人在屋子裡等著您呢!」那宮女總算是停下腳步,還算恭敬地示意她獨自進去。

司徒芸有些不放心,但好奇心使然,她又不想就這麼白白放棄。於是在宮女離開之後,她便小心翼翼的推開那扇虛掩著的宮門,走了進去。

四周的窗戶似乎被什麼蒙住了,陽光都透不進來。殿宇之中很暗,有種陰森森的恐怖感。司徒芸蒙著面紗,一襲白色的衣裳在整個屋子裡徘徊前進,像是幽靈一般。

「有人在嗎?」她不確定的呼喚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這讓司徒芸感到自己被騙了,頓時有些惱火。「誰這麼無聊,居然敢騙本大小姐?!活得不耐煩了嗎?」

「司徒小姐這是在埋怨本殿嗎?」不知什麼時候,殿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他佇立在門口,將外面的光線擋住了大半,讓人很難看清他的長相。只不過他那熟悉的嗓音,還有那隱約可見的明黃色服飾,讓司徒芸的小心肝兒七上八下的,久久不能平靜。此人不正是她期待已久的那一位麼?

「太子殿下…」司徒芸見到那高大的身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格外的嬌柔纏綿。

那人也不應答,而是上面邁了一大步,然後猛地將門關上了。頓時,屋子裡陷入了一片黑暗。

司徒芸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太子殿下約她出來見面,她自然是開心不已。只是他是不是有些心急了,畢竟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壽誕,他應該在大殿之上陪著皇后娘娘才是,怎麼還會約她到這僻靜之處來呢?只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並沒有在她腦海裡留下痕跡。接著,她便被一雙有力的手掌給抱住,然後來不及驚呼便被那人堵住了嘴。

殿宇內側的一張大床邊,散落著無數的衣服。從外袍到中衣再到褻衣,雜亂的散落一地。床上的兩個人忘我的糾纏在一起。男子粗魯的對待,讓司徒芸痛得尖叫出聲,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來。儘管她一心想要嫁給太子,也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新婚之夜的甜蜜。但在他附上她身子的那一刻,那撕裂的痛楚差點兒讓她無法承受。她就像是漂浮在水上的樹葉一般,毫無自主的能力,只能隨波逐流,任由別人主宰她的命運。

「太子殿下…」司徒芸夢寐以求的事情總算是來臨了,雖然不太正大光明,但是經過此番纏綿,想必她進太子府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身上的男子並未出聲,只是一味的索求,恨得不將她給弄壞了去。司徒芸也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哪裡被這般折騰過,整個人都像要散架了一樣,渾身都痛。

她沒有想到,太子殿下在私底下居然是這麼的放浪形骸,不由得暗自得意。太子妃她是見過的,楚家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能差到哪裡去。只不過,美則美矣,卻太過賢淑端莊,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討好男人。

她就不同了,她不僅美貌傾城,還知道如何討男人的歡心。將來嫁入太子府,憑她的手段,定能將太子殿下迷得七葷八素,只寵愛她一人。到時候,她想要什麼,還不是手到擒來?儘管身體被折磨的沒一處好的,但司徒芸卻仍舊信心滿滿。

太子殿下若不是喜歡她的身體,又怎麼會這般與她廝磨糾纏,怎麼都嫌不夠呢?看來,她以後倒是可以多學習一些房中術,也好牢牢地將太子的心抓在手裡。

司徒芸一邊承受著無盡的歡愛,一邊在腦海裡構架著未來的美好光景。女人的嬌吟和男人的低喘聲,不斷地飄出帷帳之外,在整個殿堂之內形成羞人的插曲。

床榻不斷的搖晃,終於在一陣猛烈的吶喊聲之中歸於了平靜。

男子似乎是累得不行,趴在女子的嬌軀之上,便漸漸陷入了沉睡。司徒芸原本也累得不行,但過於興奮的她,在願望實現的這一刻,卻怎麼也睡不著。感覺到男子身上那特有的味道,司徒芸便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地摟住他健碩的腰,滿足的歎慰。

早知道太子對自己上了心,她又何必低聲下氣與司徒錦那個賤女人談條件,更不用被太子妃威逼利誘!哼,不過她現在已經成為了太子的人,往後便是太子府的主子。到時候,就算是司徒錦,也沒辦法超越了自己的地位去。她想要怎麼樣,誰也阻攔不了!

正得意之時,門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司徒芸心裡一驚,難道是有人發現她與太子在此幽會?她推了推身旁癱倒不動的身軀,小聲的喊道:「殿下…殿下…有人。有人過來了…殿下…」

那睡得跟死豬似的男子,在經過了頻繁的翻雲覆雨之後,哪裡還有力氣回答她的話,兀自睡得香甜。

司徒芸咬著下唇,想要將他推開。

奈何女人的力氣較之於男人,實在相差的太遠。她推了好幾次,都徒勞無功,只能默默承受著他的重量。

司徒芸倒是不怕有人闖進來,如此太子想要賴賬也是不行的了。只是婚前失貞,這樣不光彩的事,她還是有些忌諱的。加上如今的皇后娘娘就是楚家的人,將來她真是要嫁入太子府,楚皇后肯定是會站在太子妃這一邊。若是她與太子在皇宮幽會這件事被人發現,那她就算是能夠嫁入太子府,那將來也不一定能夠問鼎太子妃的寶座了。

想到這裡,司徒芸便使出吃奶的力氣,將身上的男人推到一邊。剛要掙扎著爬起來穿衣服,門匡啷一聲,便被人推開了。

「這裡黑漆漆的,會有人?」一個不確定的聲音響起,有些猶豫的朝裡面而來。

司徒芸緊張得手心出汗,又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一時愣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近來尋人的,聽腳步聲便知道是男子。若是讓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樣子,她哪裡還有臉出去見人?

那些人在門口轉了幾圈,發現沒什麼可疑之處,轉身便要走。

司徒芸正要鬆一口氣,突然有人驚呼道:「那屏風後面似乎有人?」

司徒芸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來,伴隨著眾多紛亂的腳步聲闖入,她不得已只好鑽進身下的被窩,死活不敢露臉。

一群拿著刀劍進來的侍衛,看到那床榻上髒亂的痕跡,便知道發生了何事。有些人很自覺地轉過身去,不敢打攪別人的好事。還有一些則呆愣當場,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直勾勾的看著那具白花花的身軀趴在軟被之上。

這香艷刺激的場面,的確有些不雅觀。

那領頭進來搜人的侍衛大手一揮,將所有人都帶了出去。又叫了兩個宮女進來帶話,說是皇后娘娘有請楚公子。

那楚公子的稱呼一出來,司徒芸的身子就僵住了。

明明是太子殿下與她在這裡幽會歡好,怎麼會變成楚公子呢?她明明看見那人頭戴金冠,身穿明黃色衣袍,不是太子又會是誰?

若她真的弄錯了,那後果…。她都不敢想像。

打了個冷顫,司徒芸總算是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恢復了過來。她怯怯的從被子裡鑽出來,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身旁睡得像死豬一樣的男人。

只一眼,她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這張臉,她也是熟悉的。只不過,不是那日思夜想的太子龍炎的俊顏!

「怎麼會這樣…明明就是…怎麼會是他…」司徒芸此刻,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她渾身上下還使不上勁兒,到處都是那人留下的痕跡。她寶貴的貞潔,已經獻給了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不是她想要的那一個?!

此刻,司徒芸真的想一頭撞死算了!

「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想到自己被那個紈褲子弟給糟蹋了,司徒芸便後悔的大聲哭泣起來。

一直站在門外侍候的宮女聽見女子的啼哭聲,趕緊走了進來。「司徒小姐,您沒事兒吧?」

司徒芸雙手緊緊地拽著手裡的被子,惡狠狠地瞪著衝進來的那兩個宮女,吼道:「誰讓你們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那兩個宮女沒有吭聲,但卻面露鄙視,不聲不響的退了出去。

司徒芸懊悔的啼哭著,根本沒有意識到危機的存在。

一個大家閨秀,毫不知恥的在皇宮內與男子幽會,還做出這等難以啟齒的事來,實在是大不敬之罪!而她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還有臉在這裡哭哭啼啼,就顯得更加的愚蠢了。

「怎麼了,還沒找到楚公子嗎?」

一道威嚴的嗓音在門口響起,所有見到她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參見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撫了撫袖子,睥睨著眾人,道:「要是找不到楚公子,小心你們的腦袋!」

其中一個膽子稍微大點兒的,見太子妃問起楚公子,便吞吞吐吐的回道:「娘娘請勿擔心,公子爺已經找到了…」

「哦,是嘛!帶本宮去見他!」太子妃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快的讓人捉不住。

司徒芸在聽到門外的動靜之時,已經醒悟過來了。這一切都是有人設的一個局!而那個想要她身敗名裂的人,就是一會兒要出現的那個人。

只是不知道,誰才是那個幕後指使者。

想到自己的一生都被這頭死豬給毀了,司徒芸便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憤,狠狠地將床榻之上的男人痛打一頓。「你個混蛋,居然敢這麼對我!」

睡夢中被人吵醒,還是以暴力手段,楚朝陽當然非常的不爽。當看清楚那打人之人時,剛才所經歷的那番**體驗,頓時回到他的腦海。看著司徒芸那半露在外面的香肩,他渾身又是一陣悸動,恨不得立馬撲上去,再好好地蹂躪她一番。

司徒芸像是瘋了一般,狠狠地捶打著她深惡痛疾的男人,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而被她的指甲傷到的楚朝陽也從美妙的幻想中回過神來,大聲的呼救著。「你這個瘋女人,到底在做什麼?你知道小爺是誰嗎,竟然如此無禮?!」

司徒芸聽他這般說辭,心裡更加的來氣,下手也就更狠了。「你這個登徒子,敢欺負我,我叫你不得好死!」

「你瘋了吧?死女人,敢打我?」楚朝陽也是個世家公子,從小錦衣玉食寵愛到大的,哪裡受過這般委屈,便開始還手。

司徒芸顯然不是男人的對手,很快就挨了一巴掌。「楚朝陽,你打我?」

楚朝陽看到她那楚楚可憐的臉蛋兒,頓時心裡一軟。他可是愛慕了司徒芸好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奪了她的清白之身的。如今看到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他就狠不下心來打她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誰叫你剛才下手那麼狠,我不過…不過是想制止你罷了…芸芸,你會原諒我的吧?」

司徒芸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將他撕裂。

她渾身的酸痛還在,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大哥…你真的在這裡?咦…這位不是司徒大小姐嘛,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太子妃適時地走進來,看到兩個人都赤身裸*體的模樣,立刻就有宮女擋在她面前,不想讓高貴的她看到這麼不雅的一幕。

太子妃尖叫著轉過身去,臉色微紅。「你們…你們竟然在皇宮…」

司徒芸見到太子妃的那一幕,心中便已瞭然。看來,策劃這一切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剛才她在皇上面前,沒有幫她作證,所以她就懷恨在心,找來這個人渣破了她的貞潔,想要毀掉她!

好狠的心,好歹毒的計謀!

司徒芸氣得渾身發抖,一雙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

倒是楚朝陽,在看到太子妃那一刻,便鬆了口氣。「妹妹,你…你不會到姑母那裡去告狀的吧?」

這本就是他們的計劃,太子妃自然是不會讓皇后娘娘知道。她只是想要教訓一下這司徒芸,誰讓她出爾反爾,在關鍵的時候給她使絆子。這口氣不出,那她這個太子妃豈不是當的太窩囊了?

哼,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居然還妄想嫁進太子府,簡直是癡人說夢。

如今,被楚家大哥玩弄了,她以後就再也別想靠近太子半步!

看到司徒芸滿身傷痕悲憤欲絕的模樣,太子妃心裡就十分的舒爽。「哥哥放心,本宮不會這麼絕情的。畢竟是一家人,本宮會替你們掩蓋過去的。」

話說了一半,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剛才進來的人不少,就算本宮有心幫你們隱瞞,但也堵不住悠悠眾口…不若你們自行去向母后請罪,相信母后的仁慈,一定會從輕發落的…」

楚朝陽聽了這話,頓時又陷入了惶恐。

太子妃怎麼突然改變計劃了?不是說會幫他將司徒芸弄到手,然後讓她嫁進楚家給他當正妻的嗎?這可是他盼望了多年的心願,如何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太子妃怎麼就反悔了呢?

「妹妹…我們說好的,可不是這樣啊…」他有些急了。

太子妃瞥了他一眼,有些嫌惡的說道:「本宮什麼時候跟你有過約定,我怎麼不記得?」

她將一切都推得一乾二淨,表現的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楚朝陽見她打算過河拆橋,心裡愈發的著急。而司徒芸一直看著他們倆,直到太子妃的真實面目露了出來,她才吭聲道:「果然是你設計的!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

太子妃不屑的冷哼一聲。「你是什麼東西,居然也敢對本宮無禮?來人,給我掌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強硬?」

那些宮女本就是太子妃身邊的人,自然是聽從她的差遣。一聲令下,這些丫頭便上前,將司徒芸從被窩裡拖了出來,按在地上就是一陣打。

啪啪啪的響聲充斥在耳旁,太子妃得意的望著那臉腫的像包子的司徒芸,享受著折磨人的樂趣。「怎麼樣,你還敢對本宮出言不遜麼?」

楚朝陽本想上前去勸說兩句,但想著她貴為太子妃,地位比他高出一大截,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靜觀其變了。

太子妃似乎很滿意眼前所看到的,臉上的神色出奇的冷漠。「怎麼樣?背叛本宮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生不如死啊?」

面對太子妃那挑釁的語氣,司徒芸簡直恨不得撲上去將這個害她的女人撕碎了。但奈何她光著身子,又被宮女們制服著,根本就動彈不得。

如此的羞辱,她司徒芸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太子妃,你是否做的太過了?難道我剛才偷偷離開,就不會有人發現嗎?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若是皇后娘娘真的追究起來,你也逃不掉!」除了言語上的攻擊,司徒芸再也想不到任何報復的方式。

太子妃冷笑一聲,笑容格外的燦爛。「說你傻還是笨好呢?你以為本宮不會想到這些問題嗎?誰能證明那宮女是本宮派去的?是你不守婦道,在皇宮與男人私會,還如此放蕩的在此纏綿不休,怪得了誰?你覺得母后是會聽信你一個小小的太師府千金,還是本宮這太子妃的話?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若是讓太子知道你如此的淫蕩,你說他會怎麼想?你不是一直想著要嫁給太子,還想搶了本宮太子妃的位子嗎?呵呵…如今你已是破敗之身,誰還會要你?!哈哈…」太子妃說到高興之處,還忍不住大笑出聲。

楚朝陽一開始,對司徒芸還有著很深的內疚。他覺得這樣明取豪奪有失體統,他本該先上門提親,然後再要了她的。可是太子妃卻說她的野心是嫁給太子的時候,他整個人就被怒火包圍了。

他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高傲的大小姐。三番兩次的圍在她身邊打轉,不管他如何的討好於她,她也無動於衷。本來想著,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她就會乖乖的承認是他的人了,沒想到她居然心比天高,根本看不起自己,反而一心想要嫁入太子府!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惡了!

「司徒芸,你這個賤人!虧我以前那樣喜歡你,事事都順著你,原來你一直都瞧不起我,還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

面對楚朝陽的責難,司徒芸只是甩給他一個冷眼。

她本就是想利用他來著,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不過是看在他身份上的便利,好借助他結交一些權貴而已。他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以為自己傾心於他,真是個蠢蛋!

見司徒芸那眼中的不屑和蔑視,楚朝陽就徹底的被激怒了。「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說完,他走上前去,一把將那些宮女給推開,然後拉起司徒芸就是一頓毒打。他將內心所有的憤怒,都化作了凌厲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司徒芸的身上。

司徒芸原本就是個閨秀女子,沒什麼力氣,想反抗也是徒勞。在挨了楚朝陽那麼幾下之後,便體力不支的暈倒了過去。

太子妃怕楚朝陽就這麼將人打死了,便讓幾個侍衛進來,將他給架開了。她還沒有看到司徒芸悲慘的下場呢,怎麼能這麼容易讓她就死去,那豈不是太便宜她這個賤人了?

「好了,別生氣了。為這種人生氣,值得嗎?你如今已經得償所願,應該高興才是!只不過這樣的女子,玩玩兒也就罷了,你還是打消了娶她進門的念頭吧,楚家是不可能接受這樣一個女人進門的!」

楚朝陽還在氣頭上,被她這麼一提醒,張口就道。「呸,本公子怎麼會看上這種假裝清高的放蕩女子!能寵幸她,是她的福氣。還妄想進楚家的大門,簡直是癡心妄想!」

「哥哥能這麼想,那本宮就放心了。」好戲看完了,太子妃自然是要離開的。畢竟她是打著尋人的幌子,才從大殿離開的。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壽誕,她離開太久也不好。

吩咐宮女給楚朝陽換了衣服,將司徒芸隨意往御花園的假山洞裡一丟,便了事了。楚朝陽經歷了這事之後,對司徒芸的那份心思也淡了。

畢竟美女多的是,他也不缺女人。

若是司徒芸想通了,做她的地下情人,他還可以考慮給她一些好處。若是她仍舊死性不改,還想著一些有的沒的,那麼這樣欠揍的女人,他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大殿之上,氣氛依舊祥和。

司徒錦大部分時候都是沉默的微笑著,偶爾回一兩句話,恭敬又不失禮數。只是司徒芸消失了兩個時辰了仍舊未出現,想必是出了什麼事.xzsj8.了。

果然,不久之後就有御林軍進來稟報,說是在御花園的假山後面發現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

司徒錦看向太子妃的時候,發現她正帶著諷刺的笑意,便瞭然了。

「看來,你那大姐姐是出了事了。」齊妃剛才一直在跟其他的妃嬪在說笑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便側過身來,對司徒錦暗示道。

司徒芸出了何事,司徒錦並不擔心。

但齊妃的意思,是讓她注意自身的安全,免得讓一些人給算計了。儘管她說的不是很明確,但司徒錦卻愈發的讚歎起這齊妃敏銳的視覺來。

不愧是皇后內院裡生存下來的強者,任何事在她的眼裡都是那樣的透徹。

司徒錦感激的回以一笑,便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當看到太子妃身邊多出來的那一個人時,她的嘴角不由的往上揚了揚。

太子妃果然是有仇必報之人!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安排了這麼一齣好戲,還真是不簡單啊!

周氏在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顯得很不安。

儘管她不在乎司徒芸的死活,但丞相府和太師府的聲譽,她可是很看重的。若是司徒芸真的做了什麼名譽掃地的事情,那她這個做嫡母的,也是沒臉面的。所以第一時間,她的反應就是看向那齊妃身側的司徒錦。

若是司徒芸出事,那麼司徒錦就是最大的獲益者!這事兒肯定跟司徒錦脫不了關係!可是那丫頭一進門就跟齊妃坐在一塊兒,根本沒有離開過。她是怎麼做到陷害司徒芸的呢?難道是齊妃幫忙安排的?

想到司徒錦那個賤丫頭,居然跟齊妃娘娘坐在一起,她心裡就嫉妒的發狂。

憑什麼一個低賤的丫頭,比她這個丞相府嫡出的還要受歡迎?憑什麼她可以高人一等,壓過自己一頭?!

司徒錦自然也感受到了周氏那仇視的目光,只不過她內心坦然,根本沒做過的事情,她本就不必心虛。

所以當周氏打探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時,她依舊可以坦然的回望過去。

周氏看到她那清澈的眼神之時,微微的愣了一下。但由始至終對司徒錦的厭惡,卻讓她更加的恨這個丫頭了。

如今的太師府,掌家大權依舊在江氏的手裡。她這個正室反而成了擺設,說起來就讓人生氣。

想到那些命婦們背後對她的議論,她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南牆上算了。可想著江氏和司徒錦這兩個死敵還好好兒的活著,她心裡就非常的不舒服。心想著不將她們置於死地,她絕對不會罷休!

皇后娘娘聽聞此事,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讓宮女將那年輕的女子帶下去清洗了一番,又讓御醫前去診治之後,這才帶著眾人前去偏殿探望。

一些嘴比較長的夫人已經開始小聲的議論了起來,那些話聽起來都十分的刺耳,甚至是難聽。

「聽說了沒,發現的時候,還是光著身子的呢!」

「姑娘家的清譽,豈不是全都毀了?那以後還有誰家敢要?」

「據說是個一品大員家的閨秀呢!」

「在皇宮裡做出這麼不檢點的事情,真是沒教養!」

司徒錦跟在人群中,神色依舊。

不管司徒芸發生了何事,那都與她無關。只是那算計司徒芸的人,恐怕心裡還是不甘的吧?看來以後,她也要提防著她一些,免得被她鑽了空子。

這樣想著,眾人便已經來到了偏殿之中。

皇后和一眾嬪妃走在最前面,當看到那床榻上依舊昏迷的女子時,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的太子妃。

太子妃卻似乎一點兒都不心虛,依舊坦然地面對。「母后,這位不是太師府的大小姐,司徒芸嗎?她怎麼會昏倒在御花園裡呢?」

皇后身後的嬪妃也都好奇的張望著,聽到司徒芸的大名時,不少的人都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尤其是莫妃和莫側妃姐妹倆,更是笑得一臉璀璨。只要是對司徒錦不利的,她們都會感到很開心。司徒芸出了事,整個司徒府都會受到牽連。到時候,她就算嫁入沐王府,也不會受王爺和王妃的待見。只要能夠讓王妃和她之間產生隔閡,那麼對她就越有利。

眾人各懷心思的站在一旁,而周氏卻是火急火燎,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那把完脈的御醫跪倒在地,恭敬地請安。

皇后赦免了他,便關心的問道:「她身子怎麼樣,為何會突然昏倒?」

那御醫張了幾次口,都不好意思將真實的原因說出來,只能含糊其辭的回稟道:「啟稟娘娘,這位小姐乃是體虛,身體不支所以昏迷不醒!」

「體虛?剛才不還是活蹦亂跳的嗎,怎麼會這麼嬌弱?」莫妃瞄到那脖子處的痕跡,自然知道發生了何事,便故意挑事兒。

皇后瞪了她一眼,覺得此事不宜鬧大。萬一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到時候徹查起來,對她沒什麼好處,便大聲的訓斥道:「莫妃,你給本宮住口!」

莫妃冷冷的回敬了皇后一個示威的眼神,如今他的兒子才是最受寵的那一個,她才不怕皇后的那點子威嚴呢。若說整個皇宮裡,唯有齊妃還能算是個對手,至於這位皇后娘娘,她還沒有放在眼裡。「皇后姐姐這是怎麼了,難道臣妾關心一下都不行?」

「你若是好心,就不必用這種語氣說話了,分明是語帶諷刺,唯恐天下不亂!」皇后也忍受她夠久了,如今三皇子愈發的強大起來,搶走了她兒子不少的風頭。這筆賬,她還沒有跟莫妃算呢。

不過是皇上一時興起,讚美了三皇子兩句,她的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如今連她這個正宮娘娘都不放在眼裡,簡直是豈有此理!

「皇后娘娘誤會了,臣妾怎麼幹當著姐姐的面這般放肆呢?!」莫妃雖然一副認錯的姿態,但神色間卻沒有半分的恭敬和羞愧。

皇后娘娘冷凝著眉頭,若不是有人攔著,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娘娘,此刻最要緊的,是趕緊醫好司徒小姐的病。其他的事,等著以後再說吧。」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一向不這麼管事的齊妃。

皇后娘娘驚訝的瞥了她一眼,暫時將心裡的怒火給壓下了。「看在齊妃妹妹替你求情的份兒上,本宮就暫且饒過你!」

莫妃對皇后的警告也不以為意,看向齊妃的時候,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變得凌厲起來。齊妃一向是個不管閒事的,如今這般又是為了什麼?

她沒有兒子可以依靠,只有一個小公主。雖然得皇帝的寵愛經久不衰,但只要皇上駕崩,她便不會畏懼於她。

一個沒有皇子的女人,是可悲的!

莫妃這樣想著,便將視線收了回來。

司徒錦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床榻之上的司徒芸,然後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一直悶不吭聲的太子妃身上。

這一切都是她策劃好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太師府難堪,也是給她難堪!她是想藉著抹黑司徒芸的名聲,讓整個太師府受到牽連。最好沐王府一怒之下,退了她這門親事。亦或是為她日後進府埋下隱患,將來不被婆家所喜。

唉,隱世子啊隱世子,你還真是會惹麻煩啊!

司徒錦一邊感歎著,一邊默默地推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太子妃既然安排了這麼一齣好戲,恐怕不會就這樣輕易地放過司徒芸。

果然,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她悄然走到司徒芸的床邊,假裝不經意的瞄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驚呼起來。

「太子妃娘娘…您沒事兒吧?」她的貼身宮女立刻上前去將她扶住,才不至於摔倒。

那驚魂未定的模樣,還真是裝得很像。

「太…太恐怖了…」太子妃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就像是見到鬼一樣。

前世,司徒芸輕而易舉的就將楚濛濛給除掉了,沒想到重活一世,結局倒是反過來了。司徒芸從太子那裡沒得到半分好處,反倒是被太子妃給設計了,還真是世事難料啊!

很多不明所以的人,聽見太子妃的驚叫,便都湊上前去一看究竟。如此一來,司徒芸縱有一千張嘴,也無法澄清了。

「真是沒想到,太師府的嫡出大小姐,竟然是這般的不檢點!」

「敢在皇宮裡與人苟且,膽子不小呢!」

「這回真是有好戲看了,不知道那姦夫是誰?」

周圍的議論聲,讓周氏的臉忽然變得慘白起來。她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大不了就是司徒芸行為有缺失,但萬萬沒想到這情況要嚴重的多!但看她身上那些痕跡,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若不是跟男子歡愛,怎麼會有那些痕跡出現?而且還暈倒在御花園的假山裡,更加顯得她放浪形骸,不知廉恥了!

周氏渾身顫抖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后娘娘先是微微瞇了瞇眼,看了太子妃好一會兒,這才出聲道:「這件事誰都不准說出去,違令者定斬不饒!」

一句定斬不饒,讓許多人都乖乖的閉了嘴。

皇后這樣做,無非是想保住太師府的名聲。如今與太師府有著姻親關係的丞相府,已經是太子一派的頂樑柱,若是這事兒傳出去,恐怕會對丞相府不利,繼而影響到太子的聲譽。皇后在責怪太子妃做事魯莽的同時,還必須積極的挽救。這番苦心,又有誰知道?

莫妃眼睛一直在滴溜溜的轉著,想通了某些事情,她便有了自己的思量。既然皇后不准她們開口,那就私下散播謠言好了。只要太師府的名聲臭了,丞相府的名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畢竟這司徒芸,是丞相府的外孫女不是嗎?只要能夠扳倒太子,讓他的兒子成為皇位繼承人,她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皇后的命令可以震懾那些膽小的命婦,她又有何畏懼?哼,皇后,你就等著吧!總有一天,她莫妃會將她踩在腳下,肆意的欺凌!

  


70大小姐裝瘋


司徒芸醒過來時,已經是深夜。愛蝤梟裻

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那清幽犯冷的銀色,讓她忍不住拉緊了身上的被子。她的驕傲,她的尊嚴,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場宮宴上毀的一乾二淨!進宮之前,她還在憧憬著能夠重新回到世人的面前,以高潔的形象再一次征服世人。她還預想過無數次,當太子見到她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一種驚艷!

然後這美好的一切,都這樣葬送了!

那個該死的男人,毀掉了她的清白,還將她揍得渾身是傷。還有那該死的太子妃,為了報復她沒有替她作證,就利用姓楚的那個畜生玷污了她!她不甘心,就此成為眾人眼中鄙視的對象,她真的很不甘心!

可是即使心有不甘又能怎樣呢?

如今她早已不是高傲清貴的太師府大小姐,只是一個被人人唾棄的可憐人罷了。想起那些耳邊的閒言碎語,想起爹爹一臉憤怒失望的模樣,想起那些自己原本就看不起的庶出姐妹的嘲笑,她就恨不得立刻去死。

但死了,她就沒辦法報仇!

所以即使這般的情境,她依舊不能隨意的結束自己的生命,只能忍辱偷生的活著,活著只為有一日可以將那些欺負到她頭上的人,全部除去!

微微的閉上眼睛,司徒芸放下心頭的包袱,這才清楚的感受到渾身的痛楚。楚朝陽那個混蛋,下手真的毫不含糊,一點兒憐香惜玉都沒有。御醫診斷出,她身上多處瘀傷,肋骨還斷了兩根。她一個嬌滴滴的閨閣小姐,竟然被人如此對待!

自打被爹爹從皇宮接回來,全府上下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不但府裡的那些死對頭,就連自個兒的親生妹子都冷眼看著她,不見絲毫的同情。就連那些服侍她的丫頭,眼裡也帶了些鄙夷的色彩。

司徒芸深吸好幾口氣,這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不能再意氣用事,不能任性的亂發脾氣,否則她可能連最後僅有的一點地位都沒有了,只能徒惹爹爹生氣而已。

尖尖的手指.xzsj8.使勁兒的拽著錦被,司徒芸昂望著頭頂的帷帳,一直睜眼到天亮。她不能消沉不能就任由別人欺負,她相信只要她投其所好,重新獲得爹爹的歡心,她依舊會是太師府高貴的嫡出大小姐!

「沒想到大姐姐如此妄為,居然敢在皇宮裡做出那樣羞人的事來…」被禁足很久,最近終於開始拋頭露面的五小姐司徒嬌一身嫩黃色的裙裝,小臉張開之後更加的清麗動人了。但樣貌的改變,並沒能讓的個性有所改變,仍舊是個尖酸刻薄的。

「她自己不檢點,還影響咱們整個太師府小姐們的清譽!若是以後嫁不了好人家,她就是全府的罪人!」司徒雨撇了撇嘴,她想到最多的還是自己。

周氏最近一直沒空理她,她倒是將有些事忘記了。

她的婚事早就定下,男方的彩禮都已經送來,因為最近太師府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所以婚期一再的拖延,男方雖然惱怒,但因為是高攀太師府,他們也只等著太師府的消息,不敢貿然上門。

周氏最近一直操心著玉珠的事,倒是似乎將司徒雨的婚事給忘了。那男方家一直沒有上門來,司徒雨也就漸漸的將這事兒給淡忘了。

如今司徒芸的事情,鬧得京城大城小巷人人皆知,連帶著世人看司徒家的所有人都帶著異樣的眼光。司徒雨跟司徒嬌這兩個同病相憐的,反倒是因為這個放棄了以前的成見,整日窩在一起自怨自艾的同時,還將統一的矛頭指向了司徒芸。

「三姐姐還是比妹妹有福氣,起碼還有母親替你做主。如今爹爹也不疼我了,那楚家的公子也不上門提親…」司徒嬌絞著手裡的手絹,滿臉的幽怨。

爹爹都說了,她除了那楚家公子,就沒有別的人家可以嫁。她的身份又是一個庶女,正室的位子都得不到。她堂堂太師府的女兒,卻只能嫁人為妾,想想就不甘心。

司徒雨打骨子裡還是瞧不起司徒嬌的,畢竟嫡庶有別。她從小在周氏的教育下,一直沒有將這些庶出的當成是親姐妹。所以就算司徒嬌現在跟她站在一起,她想到最多的,還是自己。

「那楚公子也不是個好東西,整日游手好閒拈花惹草。不過,家世倒是不錯…是太子殿下的表兄呢…」司徒雨說起那楚公子,眼睛中帶著一些莫名的神采。

司徒嬌也是極其不願意嫁給那楚公子的,有哪一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呢?更何況那楚朝陽早已姬妾成群,據說還玩孌*童,京城裡的閨秀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願意嫁給他!

但事已經成為了定局,她不想嫁也得嫁了。

誰叫那個登徒子看了她的身子,佔了她的便宜。

司徒雨看到司徒嬌那副委屈的模樣,心裡暗自得意。剛才被司徒嬌這麼一提醒,她忽然想到一個法子,可以逃脫被遠嫁的命運。既然司徒嬌不願意嫁給楚家的公子,那何不跟她換一換?這樣,她就可以繼續留在京城當她的少奶奶。以她嫡女的身份嫁過去,怎麼也得是個正室才對!

「五妹妹,你真的想嫁給那個紈褲子弟?」

司徒嬌絞著手裡的帕子,不甘不願的說道:「那還用說?!若不是爹爹堅持,我這也不是沒有辦法嘛…」

司徒雨見她是真的不情不願的,心裡便樂開了花。「其實…其實五妹妹也不用煩惱,爹爹也許說的都是氣話。在一切還未定下來之前,還是有轉圜的餘地的。」

司徒嬌聽她這般說,心思也活了起來。「三姐姐說的可是真話?」

「當然!」司徒雨笑著走到她的面前,將她的手拉起來與自己的手握在一起,表現的親暱無間。「姐姐難道還會騙你麼?只要我去跟爹爹說說,他一定不會讓妹妹受委屈的…」

司徒嬌也不是傻子,見司徒雨無緣無故的跟她示好,早就起了疑心。只不過在這個家裡,她們都是同樣被人欺凌的可憐蟲,所以她才暫時的忍耐。「多謝三姐姐的好意,若是妹妹將來能夠嫁個好人家,一定不會忘記姐姐的功勞。」

司徒雨見她感恩涕淋的樣子,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對了,最近母親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連姐姐的婚事都給耽擱了。萬一那男方有了意見,那姐姐豈不是做不成新娘子了?」司徒嬌裝作不經意的提起這事,想要看看司徒雨的反應。

據她得到的消息,司徒雨要遠嫁到外地,而且還是要嫁給一個糟老頭子,況且那糟老頭子還有個悍妻,她過去也只能做貴妾。按照司徒雨那般的心高氣傲,是斷然不會嫁過去的。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想的,突然就冷落起司徒芸姐妹來了。還給她訂了這麼一門親事,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哼…她能忙什麼?如今當家的又不是她,她就會討好那個不要臉的狐媚子!」司徒雨說起周氏來,還真是毫不避諱。自從跟周氏生了嫌隙之後,她便再也無法將她當做嫡母來尊敬了。

「姨娘也是有了身子,所以母親才會為了她而冷落了三姐姐吧?三姐姐也不用生氣,說不定姨娘能生下個兒子,到時候夫人也就有了盼頭了!」

這府裡,誰都知道周氏無法生育,將來必定會將妾室的孩子抱養過來撫養。原本四少爺司徒青已經過繼給她了的,只是因為吳姨娘之死,四少爺恨透了這個嫡母,還將她打得小產,甚至永遠無法懷上孩子,這才被老爺罰去家廟,在祖宗面前贖罪去了。

司徒嬌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是故意在挑撥她們之間的關係。畢竟司徒雨還是周氏的親外甥女,不是她一個庶女能比的。若是司徒雨真的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來,那她也得防一防才是。

想到周氏居然對一個低賤的姨娘噓寒問暖,司徒雨就心裡有氣。「自己不會下蛋,就只想著搶別人的兒子來養,真不要臉!」

司徒嬌強忍著笑,一臉嚴肅的說道:「三姐姐莫要妄加議論才好,若是傳到母親耳朵裡,又有苦頭吃了!」

「哼,我被她處罰的還少嗎?動不動就罰禁閉抄女戒,她以為她是誰?!不過是霸佔我母親位子的人罷了,論資格,比不如這個嫡女來的金貴呢!」司徒雨說著大話,絲毫沒有將長幼尊卑放在眼裡。

即使周氏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但好歹也是太師府明媒正娶的繼室,是她的嫡母。她這般辱罵嫡母,實在是不應該。

司徒嬌一邊抿著嘴,一邊作出很自責的樣子,似乎是不該提起這事兒。「三姐姐,還是不要再說了,這樣議論嫡母,嫡母會不高興的…」

「我管她高不高興,她沒資格管我!」司徒雨還在兀自謾罵著,根本沒把她的警告當一回事。

就在此時,周氏在丫鬟的簇擁下,從院子門進來,聽了司徒雨的羞辱之言,頓時面如黑炭。「沒想到關了這麼久的禁閉,雨兒還是沒有學會守規矩!背後說人是非,羞辱當家嫡母,你可知錯?若是我這嫡母沒資格管你,還有誰有這個資格?來人,將三小姐杖責二十,關進祠堂,三日不准吃飯!」

那些粗使婆子上前,一把將司徒雨給按住,就要拖走。

司徒雨哪裡那麼容易服輸,一雙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樣死死地瞪著周氏。「好你個歹毒的嫡母,居然敢這麼對我!你不過是我母親的替代品,你有什麼資格罰我?」

替代品三個字,無疑像是把刀子,深深地戳進周氏的心窩子。

她的確是個繼室,是姐姐死後,母家為了繼續維持兩個府上的關係,才將她送過來當填房的。雖然大家嘴裡沒說什麼,但比起正經的正室來說,她還是要差了那麼一點點的。雖說姐妹共嫁一夫,被傳為一段佳話,但怎麼說都是個後來者。說的好聽點兒,是個正室夫人,說難聽點兒,就是個繼母,始終都不如原配來的好。

如今被司徒雨這麼一頓謾罵,她心裡的陰影就再也掩飾不了。「還敢頂撞?看來你還是不不知悔改,目無尊長!二十板子看來是輕了,給我重打四十板子,立刻執行!」

夫人發了話,丫鬟婆子便再也沒有猶豫,上前拉了司徒雨就走。任憑司徒雨再倔強再不服管教,她還是雙拳難敵四手,不一會兒便聽不到她的謾罵聲了。

司徒嬌見司徒雨被罰,心裡也被震懾了一下,見到周氏也是恭敬的低下頭,不敢有半句不敬之詞。

周氏瞥了這庶女一眼,並沒有錯過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幸災樂禍。「都站在這兒幹嘛,沒事兒做嗎?」

司徒嬌低眉順眼低垂著頭,微微福了福身,轉身就要離開。

「嬌兒的嫁衣可繡好了?」周氏突然開口問道。

司徒嬌嚇得心突突直跳,勉強撐起笑臉回道:「啟稟母親,女兒已經在準備了。只是楚家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所以…」

「這個你放心,母親一定會讓那楚家上門來提親的。你好好兒的呆在屋子裡練習琴棋書畫,沒事兒做做女紅。沒什麼事情,就不要到處走動了。」周氏說的很明白,她雖然拉攏王氏一起對付江氏,但並不代表她就能容忍一個庶女在背後給她使絆子。

司徒嬌唯唯諾諾的應著,不敢有任何不滿。

周氏說完這一番話,也沒有多作停留便離開了。如今江氏的地位越來越穩,她若是不早點兒將那個賤人除去,那麼她日後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一個不會生育的女人,就算她貴為正妻,也會被夫君嫌棄。如今因為丞相府那邊投靠了太子,他仍舊還在觀望,所以愈發對她冷淡了。若是太子將來能夠繼位,她倒是還有希望重新掌握家裡的大權。萬一太子失勢,那麼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想著一個卑賤的妾也能騎到自己的頭上,周氏就恨得牙癢癢。

「許嬤嬤,叫你安排的事,你到底是怎麼做的?都過去這麼久了,也不見江氏的胎兒有問題!」

周氏回屋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所有的丫頭婆子都戰戰兢兢的,不敢上前去勸阻。就[奇`書`網`整.理'提.供]算是許嬤嬤,也不敢隨意的開口。

「夫人,老身的確是讓人將那香囊以二小姐的名義送給了夫人。那香囊裡也動了手腳,至於為何沒有動靜,老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管什麼原因,總之,我一定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平安生下孩子!」

「夫人放心,離生產還有段日子呢,咱們來得及準備。」許嬤嬤壓低聲音安撫道。

她的確是將那香囊交給了江氏的丫鬟,沒道理沒效果啊?難道是那丫頭被江氏收買了,所以背叛了主子?

「最好是這樣。去打聽一下,江氏打算請哪個穩婆幫她接生。若是能夠收買,就收買,若是不能收買,就讓她來不了!」周氏陰狠的眼眸冒著火苗,恨不得立刻將江氏給生吞活剝了不可。

許嬤嬤又是說了一番江氏的壞話,這才讓周氏平復了怒火,恢復原本的鎮定。

「去,將夫人的蜂蜜茶端上來。」

周氏平日最喜歡蜂蜜茶,此刻生完了氣,也該是口乾舌燥了。許嬤嬤最是瞭解周氏的心思,於是投其所好。

周氏安然的坐在椅子裡,滿意的看著許嬤嬤的安排,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的笑容。

「還是嬤嬤瞭解我,你們以後都學著點兒。」周氏瞥了一眼屋子裡的下人,眉頭微微的抖動。

一屋子的人全都低垂著頭,不敢有半分的逾矩。周氏這才收斂了心神,將心思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

梅園

「小姐,聽說大小姐這兩天都不吃不喝,見了人就尖叫不止,好像是得了癔症?」緞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走進來匯報。

「癔症?」司徒錦蹙了蹙眉,不太相信。

依照司徒芸那大小姐的脾氣,又怎麼會這麼脆弱,連這點兒小挫折都接受不了?她又想玩兒什麼花樣?

「是的,丫鬟們都這麼說的。」

「請大夫看過了嗎?」司徒錦繼續追問。

「據說是請了大夫,只是大小姐那個樣子,沒有人能夠近的了她的身,所以…大家都在猜測,大小姐是得了癔症。」緞兒解釋道。

癔症?虧她想的出來!還真是些小聰明,想要以此來博取別人的同情,以降低流言蜚語對自身的傷害。只是,她絕對不會讓司徒芸就這麼輕鬆地躲過去的。

「既然是癔症,那可就麻煩了。」司徒錦不急不緩的說道。「若是讓外人知道,司徒府的大小姐瘋瘋癲癲的,爹爹的官聲可是會受到嚴重影響的。緞兒,立刻去稟報老爺,將大小姐的病情如實的告訴他老人家。若是處理的不好,日後可是會有大麻煩的!」

緞兒道了聲是,便吩咐下人去稟報了。

司徒錦翻轉著繡花針,嘴角有隱藏不住的笑意。娘親如今已經握著掌家大權,弟弟也好好兒的在娘親的肚子裡。等到娘親平安的生下孩子,那麼她的地位就更加的穩固。周氏是沒辦法生養孩子了,就憑這一點,娘親就可以牢牢的握住爹爹的心,壓周氏半頭。即使坐不上正室的位子,但母憑子貴,娘親的地位也算是無人可及了。

這樣一來,她出嫁之後,便可以安心了。

不過,為了確保萬一,她會徹底將府裡的那些女人打垮,好讓她再也沒有能力傷害娘親和弟弟。

「小姐,三小姐被罰了,仍舊不甘心,在祠堂裡大聲的叫罵呢!」朱雀慢悠悠的晃進門,笑著提起了這事兒。

司徒雨被周氏杖責關進祠堂,她也是有所耳聞的。

司徒錦倒是覺得這司徒雨還是挺直率,若不是她經常欺負自己,她倒是願意幫她一幫的。只不過往事歷歷在目,她也沒心情理會她,就讓她們狗咬狗斗去好了。

「四弟在家廟過得可好?」

見小姐提起這個人,朱雀難免會有些好奇。那四少爺都已經被老爺送去家廟了,想必是打算放棄這個兒子了,對小姐也再無威脅了。「小姐問他幹嘛?」

「四弟可是爹爹目前唯一的兒子,受寵這麼多年,哪能那麼容易被放棄?爹爹那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罷了。若是真的要處罰,早就送到衙門去了,哪裡只是送去家廟這麼簡單?」

聽完司徒錦的解釋,朱雀這才明白。「小姐打算怎麼做?」

「畢竟是我弟弟,他一個人在那裡也挺苦的。你拿些好吃的給他送去,別讓人怠慢了他。再有,這府裡見不得他好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讓他注意著點兒,千萬別做了那冤死鬼,死的不明不白。」

朱雀揚了揚眉,下去吩咐人做事去了。

那個呆子,只需要一點點的提示,就會疑神疑鬼。而府裡他最大的勁敵,就是周氏。如此一來,周氏往後又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司徒長風正在書房看書,聽丫鬟進來稟報,說大小姐得了瘋癲之症,頓時有些惱火。「好好兒的,怎麼就瘋癲了?」

停頓了一下,這才問道。「請大夫來了嗎?」

「請了,只是大小姐根本不想任何人接近,大夫也沒辦法看診。」丫鬟如實的回答道。

司徒長風無奈的放下手裡的書,正打算去司徒芸的院子瞧瞧,便見江氏挺著大肚子走了進來。

「老爺,妾身見您最近經常熬夜,便吩咐廚房燉了冰糖雪梨給您降火,您趁熱喝吧?」江氏溫柔體貼的舉動,讓司徒長風很是感動。

「你都大著肚子了,還這麼操勞,應該多注意身子才是。」

江氏嬌羞的來到他的身旁,幫他捏著肩膀。「老爺為了國事操勞,又是家裡的主心骨,妾身做的這些小事不足為道,但願能為老爺分擔一二,好讓老爺能夠輕鬆一些。」

「有你這麼個賢惠的人在身邊,我這一生也知足了。」司徒長風被江氏這麼一哄,整顆心都暖暖的。

有哪一個男人不喜歡被女人崇拜呢?江氏如此放低身姿,以他為中心的做法,的確是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江氏細心的幫他捏著肩膀,讓司徒長風差點兒就忘了正事。

「聽說大小姐那邊出了事,老爺是不是要過去看看?」江氏來書房,本就是司徒錦授意的,剛才有丫鬟在前面開了頭,她說起話來也就方便了許多。

司徒長風見她主動關心司徒芸,心裡也是十分的欣慰。

周氏如今是越來越不像話,不僅對庶出的子女嚴苛,就連嫡出的兩個女兒,也是一樣的不待見,前些日子還將雨兒給打了還關進了祠堂。剛進門的那會兒,周氏還是挺隨和的一個人,又將家裡管理的井井有條,找不出半點兒的不好之處。怎麼才不到一年,就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陰沉沉的,連大周氏留下來的孩子也百般苛待。讓他非常的失望!再加上丞相府那邊的作為,他便冷落了周氏,再也沒有踏進她的屋子一步。

現在看來,還是江氏比較適合當主母。無論是對子女,還是在管家方面,她都勝任有餘。如今又懷了孩子,將來若是一舉得男,她將是司徒家最大的功臣。

看著眼前這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司徒長風不禁感慨道:「你有心了…」

「老爺說哪裡話,這都是妾身該做的。大小姐是您的嫡女,是太師府的大小姐,都是老爺的孩子,妾身自然是一視同仁。」江氏說的理直氣壯,並未討好的說是因為司徒芸是嫡出的,就多關照一些。

這樣的說辭,倒是更讓司徒長風信服。

畢竟錦兒是她親生的,作為一個母親,疼自己的孩子多一些也是正常的。江氏老實的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對他毫不隱瞞,這讓他非常的開心。

「嗯,也好。咱們一同去看看芸兒!」說著,就要過去。

江氏自然不會阻攔,只是她也不會這麼輕易讓司徒芸得逞。想要裝瘋賣傻獲取同情,簡直自尋死路。

「老爺,妾身已經請了城裡最好的大夫過來,只不過大小姐如今不讓人近身,大夫也沒辦法。但若是強行將大小姐制住,恐怕會傷了大小姐…」

司徒長風蹙了蹙眉,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那就叫人在她的飯食裡,放些安眠藥物,讓她睡一會。這樣就沒問題了!」

江氏聽了他的建議,點頭稱是。「老爺說的是。」

由司徒長風親口說出來,總比她自作主張要好很多。還有有利的一點,就是司徒芸的癔症,就可以確證。就算以後那些風言風語過去了,她想「好」起來,都沒機會了!她愛裝她就讓她裝好了,往後她就要有永遠當一個瘋子的準備。

裝瘋和真瘋,其實很容易辨別。

但若是司徒芸一意孤行,想博取大家的同情。那麼她就讓大夫滿足她的願望,讓她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司徒長風和江氏來到司徒芸院子的時候,司徒芸正在大吵大鬧,還砸了不少的東西。

「你們走開,走開…不要碰我…都走開!」

「大小姐,您好歹也要吃點兒飯,千萬別餓著自己!」丫鬟們都不敢近身,只好將飯食放在門口,退了出去。

司徒長風看著女兒那副瘋癲的模樣,心裡隱約有些不忍。

這個女兒一直是他的驕傲,又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要多疼愛一些的。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總是有著更多的期待。而司徒芸在過去的十五年裡,一直都表現的很不錯,是他的驕傲。

如今看到她變成這個樣子,他心裡不是不心疼的。

「唉…這裡就交給你了。」司徒長風不忍見司徒芸那副模樣,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江氏。

江氏目送著司徒長風離開,江氏臉上的笑容頓時隱匿了起來。

「參加二夫人!」丫鬟們見到她的身影,全都規矩的上前來行禮。

江氏撫了撫衣袖,將司徒長風的命令轉達了一遍,然後又打量了一番四周。「大小姐突然發病,想必是這屋子裡有不乾淨的東西。你們仔細的搜一搜,看看有什麼異常。」

「是,二夫人!」這些婆子可都是有些眼力勁兒的,如今江氏掌家,她們自然是見風使舵,聽從她的指示。

但也有不少司徒芸的心腹,見江氏這般頤指氣使的模樣,暗暗為大小姐鳴不平,若不是大小姐另有打算,恐怕她們就會鬧起來了。

掃了一眼那屋子裡嚇得渾身發抖的司徒芸,江氏冷笑著出了院子。

司徒芸就算再裝瘋賣傻,還是捨不得自己餓肚子的。就算是在人前裝得很可憐,但是私底下,她的心腹還是會偷偷的給她送吃的。而江氏要動手腳,就要從她的這幾個心腹身上下手。

「眉兒,盯著點兒那幾個丫鬟,看她們何時給大小姐送飯食。查明了,就按老爺的吩咐去做吧…」

「是,二夫人。」眉兒恭敬的回道。

她是二小姐送到二夫人身邊服侍的,自然是一切都聽江氏的吩咐。剛才江氏在書房與老爺說的那番話,她也是聽見了的。

江氏嘴角隱含笑意,抬頭望了望湛藍的天空。

以前她都不知道天會是這樣的色彩呢!在司徒家呆了半輩子,她一直老老實實的做人,結果卻落得人善被人欺。如今,她學會了堅強,會學了手段,爬上了平妻的位子,還得到了老爺的歡心,這是不是有些諷刺?

她也不想做壞人,只是要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她就必須狠下心來。

不一會兒,就有下人過來稟報,說是大小姐的屋子裡,竟然被人放了迷惑心智的熏香。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就連司徒長風也被驚動了。

「真是豈有此理,到底是誰想害我的寶貝女兒?!」司徒長風拍案而起,恨不得立刻將她兇手正法。

江氏在一旁安慰著。「老爺,您保重身子!」

「是啊,老爺…您可要愛惜自個兒的身子…」王氏也假惺惺的拿起帕子拭淚。

因為事態嚴重,司徒長風將所有人召集道了一起,挨個兒問話。所以各房的姨娘和子女都被叫了過來,周氏也不例外。

「想必是有些心懷不軌之人,故意放在大小姐房裡,想要害大小姐吧?如今這府裡可是江氏你當家,你有何話說?」周氏說出這番話來,就是拿掌家之權來說事兒了。

江氏臉色微沉,但卻沒有任何的慌張。「的確是妾身的疏忽,沒能照顧好大小姐。」

她沒有否認,沒有強詞奪理,而是先承認了自己的照顧不周,反而獲得了司徒長風的同情。「你懷著身孕,難免有些事情不能周全,又何必妄自菲薄。芸兒屋子裡的人,都是原先的老人,出了這樣的事,她屋子裡的這些人難逃干係!來人,將大小姐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給我帶上來,挨個兒的審問。若是不老實,只管打了再說。」

周氏見老爺如此偏袒江氏,心裡很是不快。「老爺,大小姐屋子裡的人,都是姐姐精挑細選留下來的人,怎麼可能害自己的主子?這事兒肯定不是她們做的,老爺這樣屈打成招,豈不是說亡姐不會挑人?」

江氏也不惱,一雙水潤的眼睛低垂著,任憑周氏在一旁替司徒芸屋子裡的人開脫,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委屈。

「是啊,大小姐屋子裡一向相安無事,倒是江姐姐你掌家之後,就出了這麼多ど蛾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存心跟大小姐過不去?」王氏原本就與江氏鬧翻了臉,如今投靠了周氏,自然是向著周氏的。

江氏眼神一暗,便落下淚來。司徒錦不忍母親被那些人欺負,於是站出來說道:「爹爹,既然母親說了大姐姐屋子裡的人都沒問題,想必是真的沒有問題了。但若大小姐屋子裡的丫頭都忠心耿耿,怎麼會讓外人鑽了空子?那熏香是在內室的香爐裡發現的,能夠接近大姐姐的屋子,又能進入內室,想必不太容易吧?」

司徒長風看著司徒錦,讚許的點頭。「錦兒說的沒錯!芸兒的院子裡,一天到晚都有人守著,外人怎麼進得去?若不是內鬼,我還真想不出誰有那個本事,能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周氏聽他這麼一說,便改口道:「老爺這是懷疑芸兒身邊出了背叛主子的小人?」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聽見。而那些在司徒芸身邊侍候的丫頭們更是嚇得膽戰心驚,若老爺真的懷疑到她們頭上,又沒有人肯站住來承認的話,恐怕她們都要跟著遭殃。

「說,是你們中間的誰,收了別人的好處,膽敢暗害太師府的嫡出大小姐?!」司徒長風一發怒,那後果可以想像得到有多嚴重。

周氏也仔細打量著這些丫頭,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原本她也沒打算護著司徒芸,只是那江氏太過可惡,三言兩語就得到了司徒長風的信任,她實在是看不過去,所以才站出來說話的。至於司徒芸身邊有沒有那樣的小人,她也不太清楚。

但此事是江氏查出來的,她也不會故意留下把柄來給人拿捏。掌家大權如今在她手裡,她才會這麼笨,主動放棄呢!

難道真的有人想害司徒芸,亦或是想嫁禍給別人?

想到這府裡的女人,周氏不免開始憂心起來。

地位最低的李氏一直低著頭,這樣的場合,她都唯唯諾諾,是個沒主見的。沒人問到她的名下,她是絕對不會開口的。

然而今天,她卻第一次主動開了口。「老爺…妾身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司徒長風打量了一下這個怯懦的女人,對於她的表現也很是驚訝。「你有什麼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李氏嚥了嚥口水,喏喏的說道:「前幾日,妾身身子不適,所以讓丫鬟出去買了些藥回來。結果月兒說,說…」

「說什麼,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司徒長風是個沒耐性的,聽見李氏這般回話,都要急死了。

李氏被他這麼一嚇,說話立馬順暢多了。「她說…她說她在藥鋪看到一個府上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跟老闆要了一些禁藥。妾身怕是她胡說八道,影響了府上的聲譽,便讓她封了口,不准對外人說起這事。如今想來,大小姐屋子裡的那東西,恐怕就是那時候弄回來的…」

許嬤嬤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咯登一下,雙腿開始打顫。

為了不讓江氏平安生下孩子,她可是費了很多的心思。為了怕別人懷疑到自己身上,她很少親自去做這些事情,都是讓身邊的小丫頭出去辦事的。如今李姨娘這麼一說,她就記起來了。前幾日,她讓院子裡的香兒去了藥鋪一趟。難道說,李氏的丫鬟看到的人,就是香兒?

想到這些,她不禁開始冒冷汗。

周氏也發現了許嬤嬤的異常,她心裡的擔憂也越來越多。看來,今兒個演的一齣戲,怕是衝著她來的!

「哪個是月兒,站出來回話!」

家主一聲令下,一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戰戰兢兢的跪倒在地。「奴婢月兒,見過老爺!」

司徒長風也認出了她來,她的確是李氏身邊的丫頭。當年,他喝醉了酒,將李氏當做了周氏,這才有了司徒巧。那個丫鬟,也是李氏被抬為姨娘之後,周氏送給她的。

「說,你在藥鋪看到的是誰?」司徒長風一邊問話,一邊打量著院子裡的其他人,想要從她們身上看出些端倪來。

司徒錦看著那許嬤嬤,嘴角生出一絲的笑意。

娘親這招真是高明啊!她不過是透露了許嬤嬤的行蹤給她,她居然聯合李氏,找了這麼個蹩腳的理由,將許嬤嬤這幫子人給引了出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看來,她就算是嫁人了,也可以安心了!

月兒的性子,跟她的主子一樣,是個懦弱的。只見她顫顫巍巍的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瞄了周氏身後一眼,這才指向那個身穿淺粉色衣裙的丫鬟,道:「奴婢看見的,是那位粉色衣裙的姐姐…」

司徒長風順著她的手指望去,見是周氏身邊的人,頓時大喝道:「周氏,是你屋子裡的人,你有何話說?」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