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Z市郊區炮兵部隊豬圈裡養的豬最近都特別可憐,不但伙食質量奇差,三天吃不到一根肉絲,而且數量上也有了很大的削減,怪不得炊事班的小毛最近老念叨:「學生一軍訓,豬都跟著減肥。」
雖然小豬們很無辜,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這些學生們平時嬌生慣養,吃個肉都要挑肥揀瘦,結果到了部隊這樣嚴格的環境裡,別說是挑食了,就連見跟肉絲兒都跟黃鼠狼見了雞似的,倆眼睛綠幽幽的。
每次見到這番情景,期待著女學生們來軍訓的兵哥哥們都很崩潰,原來理想和現實的差距竟是那樣巨大!
而對於參加軍訓的同學們來說,理想和現實同樣巨大,特別是肖兔他們的一連三排,本以為楊教官長得一張娃娃臉,一看就是好說話的對象,沒想到幾天下來,魔鬼教官的真面目就暴露出來了。
四排跑三圈,他們排就跑六圈;四排站一個小時,他們排就站兩個小時;四排站樹蔭底下,他們排就站太陽底下……有比較才會有差距,在這種嚴重的生理和心理的不平衡下,終於有人撐不住了。
第一個光榮倒下的勇士是倪爾思。
當時,肖兔就站在她旁邊,只聽耳邊一聲悶哼,反應過來時身旁的倪爾思已經癱在了地上,她立馬蹲下扶住她,就見倪爾思用最後的力氣抬起頭,微弱道:「戰友,我先走一步……」然後雙眼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對於這,楊教官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很淡定地指了指肖兔:「你,把她送到醫務室去。」
然後,肖兔就在大家羨慕的目光中,架著倪爾思來到丁醫務室。
接待他們的是個滿頭白髮的老軍醫,帶著老花鏡,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就下了結論,「中暑,掛點生理鹽水就行了。」
說起來,這炮兵部隊的醫務室也真是簡陋,整個辦公室才一個軍醫,連個護士都沒有,老軍醫拿著輸液器具過來,還要親自給病人掛點滴,可惜了人家六七十歲的高齡,戴著副老花眼鏡,靜脈都看不準了,一針下去,針頭是進去了,血卻沒出來。
老軍醫愣了愣,很淡定地把針又拔了出來:「我沒看準,再來一次。」
於是在肖兔震驚地目光中,他又在倪爾思手背上紮下了第二針,這回還是沒扎准,一針下去除了倪爾思無力的喊聲之外,連點血絲兒都沒看到。
老軍醫扶了扶眼鏡,「我年紀大了有點老花眼,你們別急,我再來一針……」
那一剎那,肖兔忽然頓悟了,敢情在這兒中暑都不是被治好的,是被紮好的。
可憐的倪爾思,眼看著自己的手背被扎得快成月球表面了,實在痛得受不了,無力地哀求:「醫生……我不掛了……行不行……」
「這怎麼行?」老年人的執拗勁上來了,你說掛就掛,你說不掛就不掛,我還有面子嗎我?不行,一定要掛!
於是,第四針又下去了……
「啊!」倪爾思卯足力氣抓住老軍醫還要再紮下去的手, 「醫……生,你讓我同學幫我掛吧!」
「這可不行,你們不是專業人士。」
「你放心,我們是護理系的!」
「這樣啊……」紮了這麼多針還沒扎進去,老軍醫也有點撐不住了,既然有台階下,於是便點了頭,把手中的針頭給肖兔,「小姑娘,那就你來吧。」
這回,輪到肖兔愣住了。
基礎護理學要到大二上半學期才上,現在別說是扎針了, 連針頭都沒怎麼碰過,怎麼替倪爾思扎針?
「我不……」
「兔兔,你行的!」倪爾思的眼神幾近哀求。
在這樣的眼神中,肖兔終於接過了那針頭。
其實她也不是沒一點基礎,上學期夏沫曾拉著她去上旁聽過一節基礎護理課,那節課講得正好就是怎麼桂點滴。
肖兔拿著針頭,一邊回想著那節課上導師教過的步驟,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針頭慢慢推進。 短几秒鐘的時間,彷彿過了幾個小時那麼長,直到看到殷紅的血從針管裡倒流出來,她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那一剎那,她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這是她第一次那麼真實地感受到作為一個護士要承擔的責任。
那天晚上,肖兔躺在被窩裡,一直回想著給倪爾思扎針時的情景,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很想把自己此刻的心情和那個人分享,伸手往枕頭旁一摸,才赫然想起,他們的手機在來這的第一天就被教官收去保管了,說是軍訓期間不准用手機。
越是聯繫不到他,心就越是吊著,感覺渾身都不自在。這是軍訓以來她第一次那麼瘋狂地想念凌超,想念他的聲音,想念他的擁抱,甚至是想念他那出其不意地吻。
真的,好想他……
恍惚間,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敲自己的枕頭。
「兔兔,兔兔!」叫她的是睡在隔壁床的董咚咚。
「怎麼了?」肖兔迷迷糊糊地問了句。
由於部隊有嚴格的規定,睡覺時不能說話,為了不讓外頭值班的教官發現,董咚咚迅速將某個發光的東西塞進了她被子裡。
這是……肖兔定睛一看,竟然是只手機,還是通的。
「老婆。」
電話那頭傳來他久違的聲音,那一剎那,肖兔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即使她再能吃苦,也畢竟是父母的心頭肉,在這樣連日的訓練中,累了、怨了是難免的。但是當聽著他的聲音靜靜地從電話裡流淌出來的時候,那顆焦躁的心似乎終於尋到了停靠的港灣,無論在怎麼艱難的情況下,只要有他在,總會無端生出堅持下去的勇氣。
「恩。」肖兔躲在被窩裡,輕輕應了聲。
「老婆,我想你了。」情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一點也不顯得彆扭。
肖兔心頭一熱:「我也想你。」
這話說完,便是長長的沉默,或許是因為想說的實在太多,當真正說上話的時候,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但是這樣的沉默一點也不顯尷尬,肖兔隔著手機靜靜想像著他在電話那頭的樣子,眉目中帶著溫柔的笑,那一個瞬間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幸福,能夠和這樣的一個男人在一起,直到老去。
或許,這樣平淡的感動才是幸福的本質。
由於條件限制,兩人並沒有聊多久,但是這短短的幾分鐘,已經夠肖兔消去連日的勞累,美美地睡上一覺了。
第二天,迎接他們的依舊是艱苦的訓練,不管是長時間的站姿訓練,還是食堂裡的粗茶淡飯,這些都足以讓每一個接受軍事化訓練的學生們叫苦不已的了。
自從倪爾思開了中暑的先河之後,全班女生的中暑率呈現明顯上升趨勢,這其中當然有渾水摸魚的,但確實天氣實在是太熱了,加之訓練強度有增無減,幾天過後很多原來渾水摸魚的偽中暑也成了真中暑,等到軍訓時間過去快一半的時候,就連體質好的男生都受不了了。
眼看著倒下去的人數越來越多,隨隊的輔導員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學生畢竟不是職業軍人,怎麼經得如此高強度的訓練?
於是,到了軍訓進行到第十五天的時候,輔導員向校領導請示,校領導又和部隊溝通,終於決定放大家兩天假,恢復一下體力。
一聽說要放假,原本被訓得只剩一層皮的同學們一個個都迴光返照了,更有甚者都準備收拾行李回家睡一個晚上也好。走到部隊門口,卻又被擋了回來,原來這放假也是偽放,只准在基地裡休息不准外出,更不准見親友。
「天哪!這跟坐牢有什麼分別?」董咚咚雙手握拳,仰天長嘯,神態極為悲壯。
肖兔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本以為放兩天假可以回學校找凌超,卻不想放了假也沒法見面,給了希望又破滅的感覺叫打心裡鬱悶。
不過好在部隊還不至於泯滅人性,至少把手機還了回來,於是一群女生有男友的聯繫男友,沒男友的聯繫父母,都窩在寢室裡,聊得不亦樂乎。
正是由於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愛情和親情方才顯得如此重要。
肖兔拿了手機,先給家裡的老爸老媽打了個點話報平安,電話一接通,她媽就激動了。自個家的寶貝女兒在部隊裡受苦受累,還不准打電話聯繫家人,這叫什麼狗屁軍訓啊?整個一勞動改造!
倒是她爸,在心疼女兒之餘,心裡卻偷偷藏著些寬慰,女兒總算不用整天跟凌超那小子混在一起了,那他這個做爹的就不用整天擔心女兒被人耍流氓,生個外孫出來打醬油之類問題了。
她爸心裡一高興,嘴上就管不著,「女兒,你是不是一拿到手機就給老爸打電話的呀?」
「是啊,怎麼了?」
她爸得到滿意的答覆,笑得合不攏嘴:超小子,你給我睜大眼睛看好了,我肖海山的女兒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老爸我,不是你!
她爸哪裡知道,其實肖兔天天晚上拿著董咚咚的手機跟凌超打電話,現在自然不急著跟凌超聯繫。
可憐的岳父大人,就這樣被蒙在了鼓裡。
跟爸媽打完了電話,總算輪到凌超了,肖兔剛要按下通話鍵,就聽見外頭有人在敲著臉盆大喊「發福利嘍!發福利嘍!」
與此同時,董咚咚也眉飛色舞地衝了進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學校要給咱們勞軍!」
所謂勞軍,其實就是學校領導連夜商討出來的一個補救對策,由於這期軍訓實在太過嚴厲,不少學生家長都提出了抗議,其中自然不乏某些有錢有勢的主,一個電話打給教育局長,教育局長又電話聯繫了校長,校長於是把負責軍訓工作的老師叫來跟前一通臭罵。
可憐的軍訓負責老師為了安撫上層,只好想起了補救措施,既然時間定了不能改,那麼形式至少可以改一些,於是放假的當天下午學校就派車送來了不少水果、飲料和防暑藥品,甚至還有隨車的校舞蹈隊成員。
看著那三車勞軍物資和人員浩浩蕩蕩地開進炮兵部隊,連日來飽受摧殘的同學們各個眼裡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情形跟一群餓狼圍著三塊肥肉似的。
可憐那些校領導,本打算風風光光地下車接受同學們的熱烈歡迎,沒想到前腳剛跨出車,舉目望去就全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一張張被曬得烏漆抹黑的臉就剩倆白眼珠子眼巴巴地望著他們,還一個勁地嚥口水。
場面那叫個驚悚啊!
不過領導畢竟是見過世面的,短暫地調整過後,開始極力宣傳學校的這次親民行動,力求將自身和學校提高到一個全心全意為學生服務的黨性高度。可惜講了大半個鐘頭,也沒見有個鼓個掌,女生全眼巴巴地望著車上的水果,男生全都如狼似虎地盯著他身後的舞蹈隊員。
領導終於撐不下去了,大手一揮:「各排按秩序來領水果和飲料!」
「哦耶!」
終於,期待己久地歡呼聲全面爆發,一發而不可收拾。
領完了勞軍物資,已經是晚上了,校方又和軍隊一起組織了一場篝火晚會,主角自然是那些穿得無比清涼的舞蹈隊員,就連沒有參與指導的其他營的士兵都跑來看女生。
肖兔聽到身後一群小士兵在那邊吹口哨,邊用無比驚訝的聲音在喊:「女的!真的是女的!」頭上立刻掛滿了黑線。
舞蹈隊的美眉們獻藝之後,各排開始拉歌,他們三排對陣四排,大家一開始都放不開,由教官領大家拉歌。到後來氣氛漸高,有人按耐不住站起來唱歌,於是一干人等出來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更有一個身材熱辣的女生把迷彩服一脫,跳起了霹靂舞,氣氛一時HIGH到了極點。
星辰閃爍,火苗跳動,舞姿颯爽,映得每個同學們的笑容都格外燦爛。
那個夜晚肖兔第一個感受這個集體的魅力:原來平時看起來文靜無比的女生跳起舞來竟能熱辣到你無法想像,原來班裡兩個鬧彆扭的姑娘早就已經和好如初,還一起唱著《不想長大》,原來平日裡嚴厲的楊教官唱起歌來竟那樣五音不全……好多你原來無法想像的事情,在那個夜晚都變得自然起來了。
這半個月來付出的汗水和辛勞被融化在每個人臉上那毫無防備的笑容之後,很久很久以後, 入社會的同學們或許會遺忘那一個月的痛苦,但是不會忘記的是那一夜的星辰,燦爛得叫人睜不開眼睛。
Chapter 62
也許是受那夜篝火晚會的影響,接下來的軍訓忽然變得輕鬆起來,雖然依舊有站不完的軍姿訓練,有走不完的正步走,有跑不完的操場,但是在同學們心中已經沒當初的那一份抱怨,即便是對著依舊嚴厲的楊教官,大家心裡所想的也是那他五音不全的歌喉。
有時候,凡事都是要看心態的,心態好了,再苦再累也不過是一個過程。
轉眼,一個月的軍訓便過去了。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一個叫做「奇跡」的詞語,來的時候大家一臉不滿,走的時候卻個個依依不捨,甚至有幾個女生抱著教官的腰,說什麼都不肯走。
嚴厲的楊教官這回又恢復了他的萌屬性,一邊紅著臉,一邊彆扭地扯女孩們的袖子,只不過臉上亦是多了幾份不捨,就連眼眶都是紅紅的。
四排的林教官早就哭成了淚人,可以想像一個一米八的壯小伙嚎啕大哭的樣子有多麼雷人,可是大家誰都沒有笑話他,反倒是垂著頭默默地抹眼淚。
醫務室的老軍醫趕來送行,抓著一隻隻被他扎過還滿是烏青的手,熱淚盈眶地叮囑:「同學們,下次再來啊!」
受害者抹一把眼淚:「好,不過下回不要再扎針了。」
場面甭提有多感人了。
這樣傷感的情緒一直保持到了大巴來接人,同學們依次上車,眼看著車緩緩地開動,待了一個月的炮兵部隊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視線中。
於是不少人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轉而想尋求鄰座同學的安慰,才一抬眼,大家全都愣住了。
靠!怎麼黑成這樣了?
傷感是暫時的,但是被曬黑的皮膚卻是好幾個月美白嫩膚面膜都不補回來的,於是全車低迷的氣氛終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哀鳴。
「我的臉啊,沒法見人了!」T____T
肖兔也被曬黑了,不過比起董咚咚來說,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可憐的董咚咚,為了防曬還特意摘掉了美瞳,改戴會變色的框架眼鏡,一到太陽底下就整個變成咖啡色,教官說起來她就說是有顏色的近視眼鏡。結果,一個月下來,眼睛這圈是沒曬黑,但是臉就……
效果很有喜感。
肖兔憋著不敢笑,最後是在沒忍住,說了一句:「咚咚,我覺得你曬得很有藝術氣質……」
董咚咚的臉立馬就黑了:「你,你還我一個月的電話費!」
「咚咚,你至於麼?虛擬網兩千分鐘又打不完,還不如讓我和兔兔替你解決。」倪爾思在一旁打圓場。
於是董咚咚頂著她那兩對白色的熊貓眼轉過去跟倪爾思嗆聲:「兔兔打電話給凌超還情有可原,你幹嘛老拿我手機去打?你知道姐要藏這部手機有多辛苦嗎?」
「我呸!你把手機跟胸罩一起放,誰來翻你啊?」
肖兔於是又被這兩個活寶給雷到了。
夏沫在一旁靜靜地呆著,從袋子裡掏出手機發短信。
倪爾思於是抓到話題,指著夏沫道:「你看小夏,不把手機和胸罩放一起,照樣挨過了一個月!」
原來私藏手機的不止董咚咚一個人,肖兔忽然覺得自己當初乖乖上交手機的行為實在是太傻太真了。
忽然聽到夏沫說了句:「我和內褲一起放的。」
於是向夏沫借了一個月手機的倪爾思徹底沉默了……
一陣打鬧過後,車內又恢復了平靜,畢竟辛苦了一個月,心情在澎湃也架不住身體的勞累,很快一車人都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肖兔也累壞了,眼皮子在大巴晃晃悠悠地過程中越來越沉,終於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戳自己的臉:「兔兔,醒醒!到了!」倪爾思放大版的臉近在咫尺,肖兔一下子驚醒過來,由於睡得太沉,她的腦袋還有些暈,跟不上節奏,暈乎乎地跟著整車人下車。
車門口已經站滿了家屬,他們護理系女生多,家屬自然也多,一個女生走下車,立馬有男生衝上來慇勤地迎上來把行李接過去,然後兩人相視一笑,說不出的幸福。
遠遠瞧見這樣的場景,肖兔的心忽然抑制不住地跳快了起來。
他會不會也在那群人之中呢?
她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凌超應該在公司裡,而來的時候她也讓他別過來接,但是真等到了這關口,心裡偏偏起了盼念,偷偷伸著脖子四下張望,想搜到那張一月未見分外想念的臉龐。
與肖兔一個模樣的還有緊跟在她後面的倪爾思,伸長著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四下轉悠,也不知在尋些什麼。
很快,車旁的家屬接到女友都牽著手,你儂我儂地去了,至於沒家屬的則三五成群也走了個乾淨,就剩下幾個人還站在車旁,其中也包括肖兔他們。
肖兔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罵自己:話是你自己放出去的,人也是你不要他來接的,現在還站在這裡失望幹什麼?簡直就是犯賤!
心裡雖然是這麼想的,但就是止不住內心深處的那一絲落寞,暗暗歎了口氣,扭頭問董咚咚:「你家悟空呢?」
「他一到學校就補考去了,今年有三門沒過呢。」見肖兔滿臉黑線,又補了句,「他比八戒好,八戒四門沒過。」
於是,在教室補考的孫世波和朱文雨同時打了個噴嚏,面面相覷。
台上的監考官敲了敲桌子:「不許眼神交流,你們還要不要過了?」
悟空也沒來,他們寢室於是便全軍覆沒,只好四個女人提著行李往寢室走,就在這時遠遠走來一個人,身形有些熟悉。
肖兔定睛一看,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學生會長趙晨剛,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朝他們走來。說來也稀奇,這傢伙平時都穿運動服,走路也沒什麼姿勢,看上去總是搖搖晃晃站不穩似的,今天忽然穿起了便裝,正正經經地走在路上,還真像個學生會長的樣子。
肖兔正唏噓著呢,趙晨剛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伸手接過了他們中間某個人的行李。
眾人沉默了三秒,目光全落在他接行李的手上,然後目光緩緩上移,倪爾思有些微紅的臉映入了眼簾。
「我的媽呀!你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董咚咚幾乎尖叫起來,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你輕點聲,什麼叫搞在一起?我們是光明正大,自由戀愛好不好?」倪爾思紅著臉反駁,不過這反駁聽上去毫無氣勢,語氣中十足小女人的嬌嗔。
趙晨剛一向傲嬌的臉上也染了微微地紅暈,兩人的神情全然一對熱戀中的情人,別說是明眼人,就是用個腳趾頭都能看出來。
這姦情來得太突然,連肖兔也詫異不已:「你們是什麼時候好上的啊?怎麼我在學生會都沒聽到風聲?」這樣的大八卦連學生會的那群精英都打聽不到,這保密工作也做得未免太好了一點吧?
「其實也就這個月……」倪爾思終於開口。
「這個月?」董咚咚愈發好奇,「這個月我們在軍訓吧?別告訴我你們是夢中相會,私定終身哦!」
「不是啦!」倪爾思的臉愈發地紅,「我們只不過打打電話……」
肖兔終於明白為什麼董咚咚在車上倪爾思老霸佔她手機了,原來這兩人早就有姦情啊!
這邊倪爾思還沒被盤問完,那頭悟空的聲音已經遠遠地傳來了:「咚咚,我老孫來也!」
孫世波做完試卷就第一時間衝出來接女友了,身後還跟著個八戒,氣喘吁吁地在那喊:「大師兄,等等我!」
這情形有點雷人。
雷歸雷,但重算又來了兩個能搬行李的,悟空二話不說接過了咚咚手上的行李,八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本來想接肖兔的行李,卻被悟空狠狠地瞪了一眼:「你造反啊?敢接師母的行李!」言下之意就是,師母的行李一定要師父才能接。
八戒訕笑,很知趣地跑去接夏沫的行李,一邊接還一邊討好地說:「學妹,我幫你拿行李。」
結果被夏沫一眼給瞪了回來,那眼神跟要拿他解剖似的。
八戒一驚,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這樣僵持了很久,夏沫忽然哼了聲:「你到底幫不我拿啊?」
「拿,拿!」八戒一邊擦汗,一邊接過行李。
如此一來,情況忽然大變,肖兔反倒成了那個沒人拿行李的,雖然她不介意,但總歸有些怪怪的。
八戒想想又覺得不好意思,勉強騰了只手出來,道:「師母,我人胖,還是我幫你拿吧!」兩份一起拿,師父總不會吃醋了吧?
「不用了,我東西又不多。」肖兔笑笑,委婉地拒絕了。
「對嘛!師母是武林高手,要你這頭死豬瞎起哄什麼呀?走了走了。」
於是一群人便朝生寢室樓走去。
快到寢室樓下的時候,肖兔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沒手去接,只好把行李往地上一放,說了聲:「你們先走,我就跟上來。」
反正也快到了,大家便沒等她,先走了。
肖兔好不容易從包裡掏出手機,是凌超打來的。
「喂?」她接起手機。
「老婆,往後看。」
「啊?」她還沒反應過來,拿著手機呆呆地立在原地,等意識到凌超很有可能是站在她身後時,那顆心才劇烈地在胸腔裡跳動了起來。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終於要見到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