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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壓倒窩邊草【全】作者:憶錦(全書完)

Chapter39

  天氣越來越冷,轉眼就快到期末了,肖兔雖然不太聰明,但是好在平時上課還算用功,所以複習起來沒那麼累。但是倪爾思就不同了,她終於擺脫了穴居動物和催飯十三郎的美名,開始每天拉著肖兔往圖書館跑。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到週三的時候,學工部組織了一場考前心理輔導,據說是為了能讓大一新生適應大學的考試氛圍。

  一提起心理輔導,肖兔就反射性地想到江湖,不會又是他吧?

  說起來,肖兔也挺委屈的,其實他跟江湖無冤無仇,本不該下手那麼著的,可沒想到江太子爺長得人高馬大,卻那麼不經打,真是白吃了二十多年的飯了!

  因為那件事,肖兔後來還刻意提心吊膽地關注了好幾天的Z大論壇,確定沒有類似於「本校研究生慘死心理咨詢室」、「高校驚現大學生暴力事件」、「高材生慘遭毒打,手段令人髮指」等帖子出來,這才安下了心,確定自己沒真把人給打殘了。

  不過,事後回想起來,她那天確實打得挺爽的,好久麼那麼活動筋骨了,看來下學期可以考慮去報個武術社練練。

  坐在教室裡這樣沒頭沒腦的想了一會兒,心理輔導就開始了。照例是輔導員先廢話一通,然後再請上心理老師給大家講課。

  肖兔在後面聽輔導員廢話了半天,也沒見著江湖的影子,這時候忽然從教室門口走進來一個大腹便便的禿頭老男人,輔導員馬上介紹:「現在有請江老師給我們做心理輔導。」

  肖兔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要不是聽到後面有人在議論江湖的事情,她還真以為台上這個人是被自己毀了容的江湖。

  「唉,不是說江老師嗎?怎麼是個老頭!」一個女生用鬱悶的口氣說。

  「對啊,我還以為是江學長講課呢,早知道就不來了!」

  「你們知不知道學長去哪裡了?我已經快一個月沒看到他了。」

  「不知道啊,聽說他生病了!」

  「什麼病這麼嚴重啊?」

  「他手骨折了呀,那天我去辦公樓,看到他打著石膏。」

  「聽說是樓梯上掉下來的吧?我上次看到他臉上有傷!」

  「……樓梯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陣沉默過後,有真相君感歎了一聲:「看來江師兄的女朋友是隻母老虎。」

  眾人紛紛點頭:「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

  肖兔在前面聽得滿臉黑線,一聽就知道江大少從小沒被人打過,樓梯上摔下來?這麼瞎的理由也虧他編的出來!

  心理輔導過後,倪爾思又拉著肖兔去圖書館,卻被董咚咚拉住了。

  「不行,今天下午兔兔歸我!」

  「你有悟空了,還要搶我家的兔兔幹嘛?」倪爾思警惕地看著她。

  「師太,你別那麼神經質好不好?」師太是倪爾思眾多外號中的一個,因為她是素食主義者,連小強都不忍心打死,所以被冠以師太的美名。

  「你別師太師太的,搞得我很滅絕人性一樣!」倪爾思不滿。

  董咚咚用她那特有的LOLI音,顫著嗓子喊:「儀琳小師妹,能把你家兔兔讓我給半天嗎?」

  倪爾思終於風中凌亂了:你才是尼姑,你們全家都是尼姑!>____<

  「咚咚,你要去買什麼呀?」肖兔莫名其妙地被董咚咚拉去逛街,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禮物唄!」

  「什麼禮物?」

  「送給悟空的。」

  「悟空生日嗎?」

  「笨!」董咚咚終於徹底敗給肖兔的後知後覺了,「誰說只有生日才要送禮物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好多節日可以送禮物的。」

  肖兔依舊一頭霧水:「比如說呢?」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懂浪漫的女人?」董咚咚對著她無奈地搖頭,「讓姐姐來教你吧,一年裡除了兩人的生日,還有西方情人節、白色情人節、七夕情人節、三八婦女節、五一勞動節、六一兒童節、十一國慶節、九九重陽節、八月半中秋節,另外一些重大節氣,比如春分秋分、立夏立冬、小寒大寒……總之只要說得出的節日,都能在一起過!」

  肖兔被董咚咚這一大串節日繞暈了,憋了良久才弱弱道:「那清明節呢?」

  「可以一起上山祭拜祖先啊!」

  肖兔終於無話可說了。

  「你和凌超不會只在一起過生日吧?」董咚咚像看外星生物似的打量著她。

  「呃……其實我們還會一起過清明節。」由於兩家先人葬在同一片公墓,所以去的時候她家會搭凌超家的順風車。

  董咚咚終於絕望了:「我真是服了你們倆了!你別告訴我你們倆認識這麼多年都還沒正式約會過吧?」

  肖兔:「……我們以前經常一起去學校。」

  面對如此不解風情的兩人,董咚咚內心沸騰了,她把手裡的抱往後一甩,決然道:「你們不能再這樣浪費大好的時光了,這個週末你就給我去和凌超約會!」

  肖兔為難:「可是最近沒節日啊……」

  額頭立刻遭遇一記爆栗,董咚咚震怒的聲音響徹耳際:「你這個山頂洞人,週六是聖誕節!」

  肖兔果然是後知後覺的孩子,連聖誕節這麼重要的日子都給忘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也不能全怪她,主要怪她爸愛國情緒太過濃烈,家裡大大小小的電器設備、生活用品、廚衛裝潢……毫無例外全是國貨。就連有一次她爸單位派她爸出國考察,買回來的紀念品上都用黑體大字標著——MADE IN CHINA!

  在這種家庭氛圍裡,別說是過洋節,就連開洋葷都很少,肖兔不記得聖誕節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我應該買什麼禮物呢?」此時,肖兔已經在董咚咚的一番言傳身教下,完全把她當成了戀愛專家。

  「那就要看他缺什麼啦。」

  凌超缺什麼?肖兔低頭想了想,從小到大還真沒見過凌超家缺過什麼,他爸寵兒子寵得緊,通常是凌超沒說,他爹已經把東西買來了……

  見肖兔答不上來,董咚咚又循循善誘道:「比如想想他最近在幹什麼,有什麼他要用到的……」

  肖兔搖了搖頭,凌超最近一直忙著修學分和考證,每天都要複習到很晚,難道要買複習資料給他嗎?

  董咚咚終於被打敗了,挽起肖兔的胳膊,道:「走,我們去看了再說!」

  Z大位於C市的大學城內,由於學生眾多,商場也非常的多,特別是城中心的商業街,臨近聖誕,街上的各大商戶都打出了以聖誕為名的促銷活動,光走在街上都能聞到空氣中散發出來的濃濃的節日氣氛。

  肖兔第一次見識到了傳說中購物狂的原型,董咚咚的花錢速度簡直就是狂掃一條街,一路逛下來,兩人手裡的大包小包都快拿不下了。倒是肖兔,一直在旁邊看著,遲遲未出手。

  「你怎麼不買呀?」董咚咚問。

  「我看不好……」初中忙著練武,高中又忙著讀書,肖兔逛街的經驗確實少之又少。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董咚咚無奈,順手把她拉進一家銀飾店裡,手指著櫃檯裡的一排男戒道:「你看,這就很好嘛!」

  「戒指?」

  「兩位要送男朋友嗎?」服務員熱情地迎了上來,「送戒指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哦,可以套住你的男朋友。」

  套住……男朋友?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這個寓意聽起來真的很吸引人。

  最後,在董咚咚的慫恿下,肖兔選了一枚設計獨特的男戒,戒指上有個隱密的凹槽,正好能穿過一條配對的項鏈,項鏈當然是女式的,確切說這就是一款充滿了姦情氣息的情侶套鏈,設計師還給它想了一句很悶騷的廣告語——繞過你的脖子套上我的手。

  付了錢,拿著包裝好的禮物回學校的路上,肖兔越想越覺得自己今天太衝動了:「咚咚,這禮物會不會太豪放了一點?」

  「有嗎?」董咚咚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

  當然有啊!什麼繞過你的脖子套上我的手,剛才還沒覺得,現在想起來,怎麼感覺有一點點……情色?>____<

  「你要是不好意思,送他戒指的時候就別告訴他有條鏈子唄,反正也看不出來!」董咚咚一心撲在她那堆戰利品上,沒把肖兔的話當回事。

  這主意不錯!如此一想,肖兔又不鬱悶了,樂呵呵地跟著董咚咚一路回寢室,快走到寢室門口的時候,她才驟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約會的事,該怎麼跟凌超開口呢?


  Chapter40

  約會的事,該怎麼向凌超開口呢?

  為了這個問題,肖兔糾結了好幾天,眼看第二天就是聖誕節了,她竟然還猶猶豫豫地沒好意思給凌超打電話。

  這份矜持勁,連寢室裡的一向自詡為最矜持的倪爾思都看不下去了:「兔兔,我平時用你的熱水瓶你都不計較,怎麼現在連這麼一點小小的矜持都要計較呢?」

  「這不一樣啦!」肖兔嘀咕:凌超又不是熱水瓶……

  >____<

  其實她也不是全因為害羞才不給凌超打電話的,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最近這段日子凌超確實是非常的忙,既要準備期末考,又要考證,另外他和葉俊似乎還在計劃著什麼……

  肖兔從小就不是那種黏人的女生,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她也是盡可能的少打擾到凌超,兩人甚至已經很久沒在一起安安靜靜地獨處過了。就拿這幾天來說吧,他們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超過十分鐘的。

  這也算是兩人多年相處以來的模式吧:一方有事另一方就盡量遷就些。

  可在董咚咚他們眼裡,這卻不是小事,見肖兔遲遲未給凌超打電話,董咚咚比倪爾思還急,乾脆一把奪過肖兔的手機,不由分說就開始翻凌超的手機號。

  他的號碼自然一眼就能在通訊錄的第一頁被看到了,不過稱呼還真夠肉麻——親愛的老公。

  董咚咚一看就樂了,調侃道:「兔兔,沒想到你這麼悶騷,還親愛的老公……」

  肖兔的臉立馬就紅了,這稱呼可不是她自個兒輸進去的,是凌超那個沒羞沒噪的大變態在上回暑假時候偷偷改的,之後她又改回過好幾次,可每次都被他偷偷又改了回去,這樣來來回回改了好幾次,最後她都懶得改了。

  聽董咚咚那麼一說,倪爾思也八卦了:「讓我也看看,哎喲!還親愛的……」

  「別看了,快還給我!」肖兔惱羞著,撲過去就和三人搶手機。

  這樣你爭我搶,打擾到了正在電腦前寫研究報告的夏沫,她皺著眉頭轉過身,淡淡道:「小心摔了。」

  話音剛落,那只跟了肖兔五年的翻蓋手機就真的從三人手中飛了出去,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直直落到了地上,彈了兩下,一隻手機變成了三隻——電板、翻蓋和鍵盤。

  三人全都傻眼了。

  良久,倪爾思弱弱道:「兔兔,你這隻手機挺舊了吧?」

  肖兔:「……」

  董咚咚:「要換了吧?」

  肖兔:「……」

  夏沫:「剛好三段,不用搶了。」

  肖兔終於崩潰了。

  雖然手機的款式早就不新了,屏幕也有些刮花,但畢竟是跟了自己五年的東西,和床頭那隻兔子布偶一樣,是有感情的。

  所以當肖兔眼睜睜的目睹了手機君被五馬分屍之後,她還是小小的傷心了一會兒,就是這一會兒,讓她忘了給凌超打電話。

  董咚咚他們自知罪孽深重,也不好意思再在肖兔面前提,直到晚上十點,寢室裡誰都沒提起要給凌超打電話。

  又過了一小時,寢室的電話響了。

  倪爾思接起電話,沒一會兒就朝肖兔擠眉弄眼地喊:「兔兔,你親愛的老公打電話給你了!」

  肖兔瞪了她一眼,接過電話,輕輕「喂」了一聲。

  「親愛的老婆。」他略帶笑意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有種特別的磁性,顯然是聽到了剛才倪爾思的話。

  肖兔的臉霎時就紅了:「你別跟人家瞎起哄啦,不正經。」怎麼今天誰都那麼愛囧她呀?

  「恩。」凌超應了聲,用很嚴肅的聲音問,「老婆,你怎麼不開機?」

  肖兔無言了>____<

  「我手機剛才摔壞了。」她如實道。

  「哦。」那邊的聲音忽然放鬆下來,頓了片刻,他忽然問,「明天是聖誕節,一起吃晚飯吧?」

  肖兔拿著電話愣了一會兒,這才意識到凌超是在約她出去。

  「……好。」

  「那明天下午五點,我去寢室樓下接你。」

  「恩。」

  「我掛了?」

  「等等!」她忽然如夢初醒。

  「怎麼?」

  「……天冷了,你記得多穿一點,晚上不要太晚睡。」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了,良久,他為了掩飾心情而刻意降了一個調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知道了,親愛的老婆。」

  肖兔再一次被華麗麗的囧到了。

  收了線,凌超倚著陽台的欄杆,舉目眺望,遠處江上星星點點的漁火映入黑眸,那稍帶倦意的眼裡驀地生出無限柔情。

  悟空賊兮兮地湊了過來,壞笑道:「師父,你定力不夠哦,說好了要等師母打來的。」

  「等?」凌超收回目光,「再等就要晚婚晚育了。」說罷,人已經進了寢室。

  留下悟空呆呆地愣在原地,半晌才聽他小聲地嘀咕:「師父,看不出來,你比我還猴急……」

  第二天中午。

  出於摔壞肖兔手機的愧疚,董咚咚吃過午飯就死命拉著肖兔,硬是要給她打扮打扮。

  肖兔看著那一堆化妝品的瓶瓶罐罐,頭都大了:「不用這麼麻煩了,不就是去吃個飯嘛!」

  「不行!你怎麼能這麼不注重外表呢?今天可是你和凌超第一次正式約會啊!」

  「對嘛,一定要的!」倪爾思也參合了進來。

  結果,在兩人一言我一語的慫恿兼威逼下,肖兔平生第一次化了妝。

  別看董咚咚長得像個初中生,對於化妝卻是非常精通。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一點,她每次上網都會悉心研究各種化妝技巧,時間一長,也成了半個專家,在肖兔臉上塗塗抹抹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肖兔的五官長得本來就很正,但是由於常年不加修飾,總是略顯樸質,但是在董咚咚一雙巧手之下,就像一顆未經打磨的鑽石,忽然就亮了起來,待整個妝容快結束的時候,一直在一旁觀摩學習的倪爾思情不自禁地感歎了一句:「兔兔,我終於 知道凌超為什麼這麼喜歡你了,原來你是個美女!」

  肖兔正在被董咚咚抓著上唇彩,一時沒忍住,唇彩差點吃進了嘴裡。

  「思思,你別那麼驚悚行不行?」她邊擦著嘴唇,邊抱怨。

  「我哪裡說錯了?不信你問班長!」

  「確實是個美女。」董咚咚鄭重地點頭。

  這下,肖兔囧了。

  從小到大,親戚朋友見面,誇她的總是那麼幾句話,「我們家兔兔真可愛啊!」,「小兔真有活力!」「胃口真好啊!」……總之,除了她媽會說自個女兒長得漂亮以外,就沒人把漂亮兩個字跟她掛在一起。

  忽然同時被兩個人說漂亮,肖兔覺得不可思議。

  「不信你瞧!」倪爾思順手拿了面鏡子給她。

  一瞧,還真比以前好看不少,特別是下眼線處被點了些許珠光,看上去楚楚動人。

  「而且我發現你皮膚比我白!」倪爾思又伸出了胳膊。

  兩人一比,肖兔也不免吃驚,自己什麼時候忽然變白了?

  「你眼睛也比我大哦!」董咚咚指了指自己眼睛,她的眼睛由於化了妝,平時看起來總比別人大,現在兩人都化了妝,才赫然發現原來肖兔的眼睛也是很大的。

  這樣從皮膚點評到眼睛,又從眼睛點評到鼻子……總之上上下下,連胸部都沒能逃過董咚咚的魔爪……

  肖兔:為什麼我有種要被賣掉的感覺?

  肖兔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是個美女。

  美女化了妝,穿了董咚咚新買的短裙,踩了倪爾思硬讓給她的高跟鞋,修長的雙腿被黑色的褲襪緊緊包著,散落的長髮在頸間微微地打著卷兒,項鏈與襯著白皙的肌膚,與眉目間的光華交相輝映,

  在樓下掛滿聖誕裝飾的大廳裡,立刻成了不少目光的焦點,連寢室樓下的坐著的兩位生活老師都被這樣濃濃的氛圍所感染了。

  「年輕真好,要是我也能回到這樣的花樣年華那該多好啊!」

  「去晉江看青春小說啊,最近有一篇小說很好看呢!」

  「什麼小說?」

  「《兔子壓倒窩邊草》,特別青春,那男主角很帥的!」

  「這篇小說我知道啊,就是作者比較抽風……」

  天色漸暗,校園裡的燈火次第亮起,耳邊傳來歡快的音樂聲,擦肩而過的同學們臉上都帶著喜悅的笑容,一個個浪漫的故事正在等待著開花結果。

  驀地,周圍的一切都靜了下來,肖兔凝眸望去,屏住了呼吸。

  在燈火闌珊的小路那頭,一個穿著白色毛衣的男子含著笑,朝她款款走來。一切的喧囂頓時成了無聲的背景,他與她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間,剎那即成了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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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1

  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心有靈犀,明明隔著很遠看不清對方的臉,卻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便能一眼認出彼此。

  直到走到近處,肖兔微怔了一下。

  凌超今天穿了一件鉛灰色的排扣風衣,搭配裡面白色的V領毛衣,簡約卻不失優雅,清俊的身影緩緩而來,看清她時,也是一怔。

  他知道肖兔向來不是那種一眼看就讓人驚艷的女孩子,但是她有她的美,起床時睡眼惺忪的迷離;微笑時眉睫的靈動;撒嬌時嘟嘴的俏皮;委屈時皺眉的楚楚……總之,她就是那種茄子似的女生,乍看什麼味道都沒有,卻能和任何作料搭配出各種味道。

  但是今天,看到她的那一剎那,即便是見慣她任何一面的凌超也有那剎那的失神。

  美,驚心動魄的美。

  像是含苞的曇花,在綻放的瞬間美得令人窒息。

  見凌超失神地盯著她看,肖兔不免有些害羞,不敢直視他,正想找個話題打破這尷尬,卻見凌超的眉頭驀地皺了一下。

  「穿的,太少了。」那目光停留在她修長的雙腿上。

  肖兔立即明白過來,急忙解釋:「你別看我穿了裙子,其實我裡面穿了兩條褲襪,比平時穿牛仔褲還厚……」雖然董咚咚一再強調要風度不要溫度,可是肖兔還是執意多穿,凍出病來還要花錢看病,太不划算了!

  歸根到底,她還是很實惠的媳婦兒。

  但是凌超似乎沒有聽她的解釋,收回目光,淡淡道:「以後還是不要穿裙子了。」

  「不好看嗎?」

  「我不喜歡。」他答得乾脆。

  原來他不喜歡她穿裙子,肖兔失望,早知道就不要被董咚咚唆使了。

  凌超卻在心裡暗暗盤算:這樣的線條,決不能讓第二個男人看到,危險係數太大了!

  兩人各懷各的小心思,走出寢室樓時,一直沉默無言。

  忽然,肖兔伸手挽住了凌超的胳膊,身子往他懷裡靠了靠。

  這小小的動作把凌超原本有些不滿的情緒一下子趕走了,沒想到她會那麼主動,暖暖的體溫傳來,心也跟著溫暖了起來,他滿意地勾了勾嘴角,伸手搭上了她的腰。這才是情侶該有的樣子嘛!凌大公子看似平靜的外表下,思緒沸騰著,心都跳快了好幾拍。

  此時此刻,肖兔的心也在砰砰直跳。

  她在想:太險了,差點就崴到腳,以後再也不穿高跟鞋了!

  事實證明,悶騷和天然呆還是有著本質區別的……

  俊男美女本來就比較引人注目,再加上兩人相依而走,沒一會兒就引來了不少目光,肖兔一開始還挺開心的,畢竟自己難得風光一回,但是很快,苦惱就來了。

  被一個人看,感覺不錯;被兩個人看,滿足了虛榮心;被三個人看,有點飄飄欲仙,等到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出現的時候……為什麼忽然有種遊街示眾的感覺?

  為了讓這種感覺不那麼強烈,肖兔只好把注意力轉向其他。

  「今天吃什麼?」

  「西餐好嗎?比較應景。」

  今天是聖誕夜,不少西餐廳都推出了相應的聖誕大餐,本是不錯的選擇,不過由於肖兔從小被他爸影響,對西餐沒什麼好感。

  見她不回答,凌超問:「怎麼,不喜歡?」

  肖兔本想點頭,忽然想起今天是聖誕夜,凌超應該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來陪她吃飯的,她不該太過挑剔,於是轉開話題道:「也不是,就是忽然想吃你燒的糖醋排骨了。」

  這話題轉得很妙,裝換話題的時候還順帶拍了馬屁,果然,凌超沉斂的眼中閃過了一狡黠的笑:「那我等會燒給你吃。」

  她只當他是開玩笑:「好啊!」

  「不過你吃完了得洗碗。」

  「沒問題!」

  ……

  兩人這樣討論著晚飯的話題,有說有笑地走了一路,一直走到超市門口,肖兔才回過神來: 「幹嘛來超市?」

  「買菜。」

  「買菜?」肖兔吃了一驚,「不是說吃西餐嗎?」

  「老婆,我們一路討論燒什麼菜,你不會是失憶了吧?」

  肖兔無言了:剛才……那不是玩笑的嗎?>____<

  凌超竟真沒開玩笑,走進超市選完了食材,又結帳付款,然後像變魔法似的的帶著肖兔進了附近某居民區,上樓,在一間公寓門前掏出了鑰匙。

  肖兔跟在後面,迷茫地像個被拐賣的無知婦女。

  這是怎麼回事?凌超怎麼會在這裡有房子?沒等她想明白,凌超已經掏出鑰匙打開門,逕自拿著東西進了廚房,開始張羅起晚飯來。

  這公寓的結構比較簡單,是敞開式的廚房,從客廳便可一目瞭然廚房裡的情形,見凌超進門就忙著晚飯的事兒,肖兔也便沒再多問,乾脆趴在沙發背上看他忙活。

  不得不承認,看凌超燒飯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

  明明是極生活化的瑣事,到他手上卻硬是生出幾分優雅來,看上去不緊不慢地步調,卻做得極為行雲流水,特別是從側面觀察他切菜時的神情,那專注的眼神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似的。

  肖兔忽然想起一句話:會做飯的男人最性感。

  現在的凌超,確實很性感呢……

  正被迷得七葷八素,卻見他忽然轉了過來,黑眸與她對望,見她癡迷的模樣,嘴角勾起笑來:「傻看什麼?還不過來幫忙!」

  看得真歡呢,被他逮個正著,肖兔突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急忙走進廚房幫忙。

  說是幫忙,其實不過連打下手都算不上,該切的他都已經切好了,該洗的他也全都已經洗完了,肖兔只好站在她身後,偶爾幫忙拿拿油鹽醬醋,更多的時候則是近距離地看著他燒菜。

  與剛才遠觀不同,在近處看他燒菜,更有種特別的親切感。她忽然就想起了幾年前,他第一次為她做飯時的情形,那時兩人的感情還沒挑明,那朦朦朧朧的感覺就像這鍋子裡翻起的熱氣,叫人有種暖暖甜甜的感覺。

  不知為什麼,忽然很想抱他。

  當肖兔的手忽然從背後圈住他的腰時,凌超正在炒菜的手僵了僵,那緊貼著背的體溫緩緩傳來,他彷彿能看見她在他身後輕輕蹭臉的模樣。

  一定很女人。

  他微微一笑,繼續手上的動作,燒的是她最愛的糖醋排骨,還記得她第一次吃到時臉上欣喜的模樣,在那時心裡就已經暗暗下了決心,以後要給她做一輩子的菜。

  幸福有時候很簡單,一道菜,一個擁抱,足矣。

  放糖、勾芡,待熱氣翻騰稍許,她最愛的糖醋排骨已經做好了。

  凌超並沒有急著盛盤,而是伸手關掉了燃氣灶,又將鍋蓋嚴嚴實實地蓋好,確保那熱氣不會從鍋裡逃逸出來,這才轉過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沒抗拒,雙手從他的腰間抽出來,攀上了他的脖子。

  手心柔軟的觸感刺激著頸項間敏感的皮膚,促使他吻得更深了,在唇齒間攻城略地,將彼此的身心都融了進去。

  一吻方罷,肖兔雙眼迷離,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來:「如果等我們老了,你還能這樣給我燒菜就好了……」

  如果,等我們老了……

  驀地,心底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衝動,轉身將她抵在冰箱上。

  「老婆,我愛你。」他說完,再一次吻上她,這回不再是淺嘗輒止,手探進毛衣裡,一直觸到那光潔的腰身,繼而遊走到後背,手指解開胸衣上的扣子……

  他剛才說,他愛她?

  明明知道,但從如此真切的從他嘴裡說出來,大腦還是有那麼一剎那的迷離,直到灼熱地手掌貼上她的背,然後胸前的束縛驀地鬆開了。

  肖兔驚醒,驀地緊張起來。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懵懵懂懂的女孩子了,很多男女之間的事,寢室晚上睡覺的時候,偶爾也會提起。就像董咚咚說的那樣,該來的總會要來的,她本不該介意,只不過……心裡有種慌亂的感覺,怦怦地心跳聲,彷彿要蹦出來似的。

  他的手繼續在她身上遊走,吻卻已經離開微腫的唇,貼上了脖子,幾經輾轉後,出人意料地咬住了那柔嫩的耳垂,肖兔的身體猛地戰慄了一下,腦子一片空白。

  像是感覺到她身體的變化,凌超忽然停了下來,注視她的眸。她早已雙頰緋紅,黑眸彷彿浸在水汽裡,一片迷離。

  對望了數秒後,他忽然抱住她的腰,將她橫抱了起來,大步朝房間走去。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肖兔反射性地就叫了起來。

  「不要!」

  這一聲,他停住了。

  「老婆,你不願意?」沒有不悅,只是眼裡閃過一絲的不安。

  肖兔抱著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頸窩裡:「我沒準備好……」

  那聲音低低的,從耳邊傳來,凌超的步子停了下來,將她放到沙發上,親親啄了啄她的額頭:「別怕,我會輕輕的……」

  她卻仍是搖頭,聲音細弱蚊蠅:「太……快了……」

  沒有,一點都沒有準備好,雖然剛才一直試圖說服自己,但是他抱起她的剎那,脫口而出的話還是沒能掩飾住自己的心情。

  不是不想給他,是真的沒準備好。

  她低著頭,沉默良久,忽然他的手再次伸進她的衣服裡,細細幫她扣回了胸衣。而後,吻再次落上她的額頭,蜻蜓點水似的離開,剛才有些粗重的呼吸聲早已平息:「老婆,我愛你,所以我不強求你。」

  明明是簡單的一句話,她卻心頭一熱,抬起頭想同他說什麼,才開口,凌超的電話卻響了。

  電話那頭傳來八戒焦急的聲音:「不好了,師父!悟空他出事了!」


  Chapter42

  肖兔和凌超急急忙忙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董咚咚一個人在拍片室門口紅著眼抽泣,八戒陪在她邊輕聲安慰。

  肖兔心頭一緊,急忙奔過去:「咚咚,發生什麼事了?悟空他怎麼樣了?」

  見是肖兔,董咚咚抱住她就哭,嘴裡還不停念叨:「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悟空……」

  肖兔更急了:「咚咚,你先別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慢慢說。」

  在肖兔的安慰下,董咚咚這才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她雖然說得斷斷續續,但是肖兔也聽了個大概。

  原來今天晚上咚咚和悟空出去過聖誕節,因為餐廳的訂座和一對情侶起了衝突,沒想到對方竟打電話叫了一群人來助陣,還把悟空給打進了醫院。

  董咚咚說完,繼續抱著肖兔自責:「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一定要跟那個女的吵,悟空就不會出事了……」

  「太過分了!」肖兔簡直氣到了極點,「怎麼會有這種混蛋,你們報警了嗎?」

  「報警有個屁用!」在一旁的八戒忍不住爆了粗口,「那人我認得,還是我們學校的,據說他爸是個做官的,權利大得很。」

  「有權怎麼了?難道就沒王法了嗎?」肖兔自小習武,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仗勢欺人的傢伙。

  董咚咚說:「剛才他們打起來的時候,我打電話報警,結果來的警察竟然和那幫人是認識的,還反咬我們一口!」

  第一次有身邊的人遇到這種事,肖兔簡直氣到暴走。

  這時候,悟空跟著醫生從拍片室裡一瘸一拐地走出來了,嘴角還破了一塊,傷的不輕。

  見是凌超和肖兔,他瞪了八戒一眼:「我都說沒事了,打電話給師父幹什麼?」結果不小心牽動了嘴角的傷口,疼得直齜牙。

  「我們不過來,誰給你付醫藥費?」凌超的面色不太好,顯然也是被氣到了。

  「師父,我怕耽誤你早婚早育嘛……哎喲!」這時候還有心情說笑,活該嘴又疼了。

  董咚咚急忙拿出紙巾幫他按住嘴角:「你少說兩句,都成這樣了……」說話間,又忍不住要哭。

  「你別哭啦,我沒事的。」悟空反過去安慰她,「不就是被人打幾拳嘛,死不了……」

  「你還說!」董咚咚紅著眼,去捂他的嘴。

  見兩人還有心情鬥嘴,估計悟空應該沒什麼大礙,肖兔心裡稍稍安心了些,跟著凌超去墊付了醫藥費。

  一路上的話題自然全是這件事。

  「這太不公平了,就因為老爸是當官的,打了人都不用負責嗎?簡直就是一家子流氓!」肖兔從未遇過這樣的事情,替悟空憤憤不平。

  「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麼多不公平。」凌超淡淡回了句。

  肖兔愣了愣,這才發現從剛才到現在,凌超一直沒怎麼說話,也沒對事情發表過任何看法,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呢?想到這裡,便忍不住問:「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這問題讓凌超有片刻的失神。

  如果是他,他會怎麼做?任由別人欺負他們嗎?當然不可能!但是除了這樣,還能怎麼辦?他不可能像別人,全靠家裡的爹娘撐腰,那麼要保護她,就只能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想到這裡,他忽然有些後悔,今天在公寓裡確實不該那麼魯莽,現在的他,能給她的還太少。

  見凌超沉思著不說話,肖兔也便沒再問下去,他總會自己的想法,這一點,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她比誰都清楚。

  等兩人幫悟空付了醫藥費,回到病房,老遠便聽到悟空精神十足的聲音。

  「我都說我沒事啦,再跟他們打一架都沒問題!你們就讓我會寢室吧……哎喲!」

  最後那聲叫,顯然是董咚咚下的手:「你看看你,敲一下就喊痛,還不肯住院!痛死你算了!」

  「老婆,你剛才哭得那麼傷心,怎麼一轉眼就要謀殺親夫啊……」

  吵鬧聲遠遠傳來,兩人的心情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了,肖兔總算舒了口氣,打算去病房同他們告別。

  剛進門就見病房裡站了個熟悉的身影。

  江湖?

  要不是董咚咚叫了一句師兄,肖兔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穿著白大褂,眼神認真的醫生,就是那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江湖。

  只見他正在替悟空檢查,又梭梭地在記錄本上記著什麼,認真到沒發現肖兔他們進了門。

  「師兄,悟空他還好吧?」董咚咚這時又開始擔心起男友來。

  「從X光片看,腳踝應該只是扭傷,沒什麼大礙。不過有一點點輕微的腦震盪,最好還是觀察一夜再走,我今天值班,他要是有什麼情況你直接叫我就可以了。」他的態度很專業,語氣甚是親切,絲毫沒有一點架子。

  「謝謝你,師兄。我今天就在這裡陪他了!」

  「我也要陪大師兄!」八戒說,

  「沒問題,我讓護士給你們拿幾個毯子來。」說著,他抬起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肖兔。

  目光交匯的剎那,江湖眼裡閃過一絲異樣,不過絲異樣在看到肖兔身邊的凌超時,立刻又收了回去,點頭道:「肖學妹。」

  雖說對他沒什麼好感,但畢竟自己打過人家,要是他記起仇來,把怨氣發洩到悟空身上,豈不是害了悟空?如此一想,肖兔也只好裝模作樣地朝他點點頭,叫了聲:「學長。」

  江湖笑笑,那神情自然得像失憶似的。。

  難不成他真有那麼不計前嫌?肖兔越想就越覺得不可能,直到江湖走出了病房,她還在低頭沉思著。

  「發什麼呆呢?」凌超敲了敲她的額頭。

  肖兔回過神,一臉茫然。

  這丫頭總是這樣,一旦想事情入了神,火車撞過來都不會發現。凌超無奈地失笑,心情卻不再像剛才那般沉重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額頭,輕聲道:「走吧。」

  「去哪裡?」肖兔繼續茫然。

  他眨眨眼:「當然是……過聖誕夜。」

  從醫院回到公寓,把剛才沒燒完的飯菜搞定,裝盤上桌,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

  雖說這其實不算聖誕大餐了,但肖兔卻吃得格外給面子,就連那盤冷掉的糖醋排骨,她都風捲殘雲地收拾了個乾淨。

  「你就那麼餓?」凌超笑言。

  肖兔摸摸肚子,心滿意足地瞇起眼:「我從中午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當然餓啦!」

  「汪意形象。」

  「在你面前,還要什麼形象?」她繼續很不淑女地摸肚子。

  「真那麼飽?」

  「恩。」肖兔一副吃撐了地表情。

  「我也摸摸?」

  「……喂!」

  果然,某人任何時候都不會放過耍流氓的機會。T____T

  等一番流氓耍完,鬧騰地氣氛又靜了下來,肖兔打了個哈欠,忽然有點犯困。

  「給。」一隻盒子遞到了她面前。

  倦意立刻全無,肖兔看著這包裝好的盒子,問:「這是什麼?」

  「禮物啊。」

  真沒想到,他也準備了禮物呢?不知道會是什麼……帶著興奮的心情一層層把包裝紙拆掉,才看到裡面的盒子,竟是一隻白色的翻蓋手機,正是她最喜歡的類型。

  「喜歡嗎?」

  「恩!」肖兔驚喜,還沒等感謝的話說出口,凌超卻先伸出了手:「我的呢?」

  「什麼?」

  「禮物。」

  肖兔囧了囧:「你怎麼知道我有禮物準備啊?」

  「沒有嗎?」他皺了皺眉頭,竟有些像討要糖果失敗的孩子。

  難得凌大公子也會做出這樣表情來,肖兔自然要抓住機會:「恩,沒有。」她攤攤手。

  「那沒辦法了……」

  「什麼?唔……」

  唇已經是今晚第三次被吻住了,與前兩次一樣,被吻得暈頭轉向,雙眼迷離。

  他心滿意足地放開她,摸著下巴自言自語:「沒有禮物,這也不錯,不過好像少了點……」然後,又欲再次討要。

  「等等!」肖兔及時醒悟,對自己剛才捉弄他的決定後悔不已。凌大公子何許人也,和他在一起,吃虧的當然該是她。

  為了避免自己再吃虧,肖兔只好把準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沒好氣地丟給他:「給,禮物!」

  「一點沒誠意。」凌超嘀咕著,拆開那盒子,看到裡面的戒指時,神情一愣。

  「怎麼樣,喜歡吧?」肖兔笑得得意。

  凌超依舊處於愕然的狀態,良久才緩緩回過神,問:「老婆,你這是……在跟我求婚嗎?」

  戒指?求婚?為毛她當初沒想到這點?

  肖兔於是今天第N次風中凌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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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3

  聖誕節一過,日子就開始飛快的轉,很快就到了考試。

  護理系這學期的課程相對比較基礎,沒什麼專業性太強的科目,所以肖兔從試場出來的時候,自我感覺還算良好,不過倪爾思就不同了,擺著一張苦瓜臉,嘴裡不停念叭著:「完了,我要掛了!我要掛了……」

  肖兔見狀,急忙安慰她:「我聽他們說大學裡的老師一般不太會為難人,你就別擔心了。」

  「真的嗎?」倪爾思將信將疑。

  「真的!會過得,你放心好了!」董咚咚也出聲安慰。

  倪爾思總算安心了些:「那就好……」

  「要是不過,你擔心也沒用。」夏沫在一旁冷冷地吐槽。

  於是,倪爾思再度暴走了。

  其實夏沫雖然毒舌了些,但說的話也確實不無道理,考都考過了,擔心有個屁用?還不如及時行樂,好好規劃一下即將到來的美好假期。

  「今年過年,我們全家要去三亞旅遊!」董咚咚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樂滋滋地說著自己過年的行程。

  「太好了,我看你的泳裝照!」一說到假期,倪爾思考試失利的鬱悶立刻一掃而空。

  「我的泳裝照有什麼好看的?到時候我拿著相機,把沙灘上的帥哥全都拍下來,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要肌肉有肌肉……哈哈哈!」董咚咚說到這裡,忍不住叉腰狂笑。

  這笑聲聽得肖兔滿臉黑線,好心提醒道:「小心悟空吃醋。」

  「你管我?」董咚咚白她一眼,「管好你家凌大公子吧,小心他過年不回家,在外面彩旗飄飄!」

  「什麼?凌大帥哥過年不回家?」倪爾思聽到了八卦,立刻兩眼發光。

  肖兔點點頭:「他寒假要去學長公司實習,暫時不回家。」

  其實這件事,也是聖誕節那天,凌超告訴她的。那天凌超帶她去的公寓,其實就是他為寒假準備的。今年寒假他要去葉俊的公司實習,這事是兩人之前就定下來的,凌超的專業是經濟,而葉俊的公司又恰好與他的專業對口,能去幫忙,積累些實戰經驗,自然再好不過了。

  所以當凌超告訴她這件事時,肖兔相當贊成,只是他留在Z市實習,兩人就不能一起回家過年了,這樣想起來,心裡免不了有些失落。

  「兔兔,你放凌大帥哥一個人在這裡,很危險唉!」倪爾思說。

  「什麼危險?」

  倪爾思立刻神色嚴肅道:「你想啊,過年是多麼閤家團圓的日子啊,你讓凌大帥哥一個人住在這舉目無親的城市裡,看人家團團圓圓,心裡肯定不好受。萬一哪天夜深人靜,他感到孤單、感到寂寞、感到冷……」

  她越說越誇張,聽得肖兔滿臉黑線。

  「哪有這麼誇張,你當時演電影啊?」

  「這就難說了!藝術源於生活嘛,你看電視裡演的那些個小三、婚外戀,哪個不是取材於生活的?兔兔,這可不能馬虎大意,讓狐狸精有機可乘,到時候就真成了,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了……」

  「我呸!倪爾思,你個烏鴉嘴!」董咚咚把手裡的書一把扔了過去,「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了,凌大公子這種奧斯卡終身疼老婆獎獲得者,要是他都搞外遇,這個世界上就沒好男人了!」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好男人!」

  ……

  兩人鬥嘴鬥得興起,肖兔在一旁已經囧得不行了。奧斯卡終身疼老婆獎?還諾貝爾終身好老公獎呢! >____<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聽著還蠻順耳的……

  就在肖兔胡思亂想之際,凌超的電話打來了。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差不多了。」

  「我媽剛打電話來,說車子傍晚才能到。」這次回家,雖然凌超不回去,但是凌媽卻堅持要來接肖兔,說白了,自家的兒媳婦自然要自家的車子接才安心。

  「你現在來體育館吧,籃球社有比賽。」

  由於最近忙著考試,籃球社已經很久沒活動了,她這個副經理是該去看一看,如此一想,肖兔當即答應了凌超,套了件大衣便下了樓。

  天氣雖然冷,但冬日的陽光卻格外耀眼,等肖兔一路走到體育館的時候,比賽已經打得熱火朝天了。

  Z大籃球社的規矩,沒學期結束之前都要打一場友誼賽,每次請的對手都不一樣,這回請的是體育系的專業籃球隊員,各個人高馬大,戰鬥力十足。

  肖兔進了球場,見凌超已經在比賽了,便沒和他打招呼,只是在看台上選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

  由於是學期末,很多學生都急著回家,看台上的觀眾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但這並不影響賽場上的熱情,沒一會兒底下的球員都一個個大汗淋漓了。

  肖兔默默看著,見凌超面對那些體育系的大個子時,保持著沉重冷靜,絲毫沒有一點慌亂。十幾分鐘之內,便已經屢屢投籃得分,隊友也很放心地總是把球傳給他。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明明不怎麼說話,但無論在哪裡都能成為別人依賴的對象。或許,這就是與生俱來的王者氣質吧……就在肖兔為凌超的表現感歎時,正接過一個隊友傳球的凌超忽然將目光投向了看台上的她,嘴角勾出一個溫暖的笑。

  心裡忽然甜甜的,她正想朝他揮手,一個人影忽然擋住了她的視線,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向了正要投球的凌超,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肖兔心裡咯登一下,立馬起身衝下看台。

  球場上,籃球社的隊員們已經將凌超團團圍在中間,又熱血者更是拉住了肇事者的球衣,眼看一場衝突在所難免。

  「我沒事。」凌超擺了擺了擺手,示意隊友別衝動。

  「他明明是故意犯規的。」隊友氣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故意了?自己沒站穩就別怪別人!」對方氣勢洶洶,儼然一副地痞流氓的姿態。

  「你找事是不是?有本事……」

  「別吵了。」凌超打斷他們,從地上站起來。

  肖兔趕忙過去扶他。

  「我沒事。」他拍拍她的手,聲音格外柔和。

  聽到他的安慰,肖兔雖然稍稍安心了些,但仍忍不住抓緊了他的手。

  凌超反握了一下她的手,抬頭對隊友道:「球場上碰撞,難免的,別傷了和氣。」

  「這才像人話嘛!」撞他那個人毫不客氣。

  「好了好了,既然沒事就繼續打吧!」雙方的教練也出來調停,事態終於平息了下來。

  由於凌超扭到了腳,未免傷及舊患,教練立刻把他換下了場。

  肖兔便陪著他去換衣服,去更衣室的路上,她忍不住抱怨:「剛才那個傢伙擺明了是故意的,我在看台上看得清清楚楚。」

  凌超不說話,嘴角抿了抿。

  「你還笑,我都快嚇死了!」當年自己年幼不懂事時,曾害凌超的腳踝受過傷,自那以後他這左腳每逢梅雨季節總會酸痛,要不是有一次凌媽說漏了嘴,她還不知道自己犯下了那麼大錯。因為這件事,肖兔一直很是內疚,如今見有人差點又傷了他的舊患,自然恨不得跟人去拚命。

  「你擔心我?」凌超笑道。

  這時候,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肖兔氣得簡直想揍他。

  見肖兔憋著臉,就快發作了,凌超這才拍拍她的臉,道:「好啦,我不逗你了。我的腳真沒事,不信你看?」說罷,原地跳了幾下。

  咦?好像真沒什麼事的樣子。肖兔想起剛才凌超下場時一瘸一拐的樣子,一時迷惑了。

  「你看那個黑色五號。」凌超忽然指了指球場。

  黑色五號?肖兔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是剛才撞凌超的那個大塊頭,大概有一米九多,肌肉發達,胳膊上的兩塊 二頭肌都能用罩杯計算了,怪不得撞起人來那麼輕鬆,真想狠狠揍那傢伙一頓。

  「他就是打悟空的那個人。」

  「什麼?」肖兔吃了一驚,聽八戒說打悟空的人就是他們學校的,沒想到竟是這傢伙,怪不得剛才見他一副飛揚跋扈的模樣。

  「想不想幫悟空報仇?」

  「不想!」肖兔握緊了拳頭,「我要幫你報仇!」

  凌超一愣,隨即愉快地笑了起來,不錯!這才是自家的媳婦嘛!

  於是,球賽進行到下半場的時候,體育系中鋒——穿著黑色球衣的五號球員忽然莫名其妙地踩到了一灘水,然後華麗地摔倒在了球場上。

  想像一下,一個個頭近兩米,渾身肌肉足以用罩杯計算的猛男,突然摔倒在籃球場上的樣子,幸虧Z大籃球場的地板夠結實,不然學校領導可要哭了!

  摔一次自然是不夠的,好不容易爬起來,才打了沒幾分鐘,轟——

  又摔著了。

  杯具啊!慘不忍睹啊!

  肖兔閉上眼睛,轉過頭看向凌超:「我看不下去了,我們走吧。」

  從籃球場出來,心情果然好了許多,肖兔提議去小樹林走走。

  Z大西面的教學樓旁邊有一片小樹林,這片小樹林有個充滿了姦情氣息的名字——小樹林。聽名字就知道這裡是幽會偷情打野戰的最佳去處,不過肖兔一般不太會和凌超來這裡,一來,凌大公子向來不屑於幽會偷情,他都是明著來的。二來,肖兔實在受不了兩人走在路上,忽然看到某些不雅畫面……不純潔啊不純潔!>____<

  不過由於今天大家都要回家了,小樹林裡並沒有什麼人,所以去走走也倒無妨。

  兩人手牽手走著,肖兔低著頭,一直沒說話。

  等會她就要回家了,雖然隔著不是很遠,但總歸不能經常見面了……有些捨不得呢。

  「怎麼,捨不得我?」

  竟然被他一語道破了心中所想,肖兔自然不甘心:「少自戀了!不用看到你,我高興還來不及。」

  他沒回答她,反倒道:「你放心,我會每天打電話給你的。」

  「是要你打電話啊?浪費話費!」

  「一天打三個,夠不夠?」他又道。

  「我關機!」

  「電腦裡裝個攝像頭吧……」他自言自語。

  喂!你不要無視我啊!T____T

  「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凌超忽然頓了頓,伸手貼上了她的脖子,手上的戒指碰到了脖子上的項鏈,他說,「那就讓你拴著好了。」

  肖兔一愣,再度凌亂了。

  是誰?是誰勸她買戒指當聖誕禮物的?她要掐死她!掐死她!掐死她……

  事到如今,掐死誰都無濟於事了,肖兔脖子上的項鏈恐怕是要拴住某人一輩子了。或者說,是她要被某人栓一輩子了……

  唉!誰說得清呢?


  Chapter44

  肖兔回到家第二天大早,她既沒睡懶覺,也沒吃老媽精心準備的大餐,而是先奔去數碼廣場買了個攝像頭。

  凌大公子有令,每天一定要見到嬌妻的芳容才行。

  可惜了,攝像頭雖然買來了,肖兔這個電腦白癡卻不會裝,倒騰了半天,電腦就是沒反應。無奈,只好求助老爸。

  她爸一聽說女兒裝攝像頭是為了和凌超視頻,立馬擺出一副老人家怎麼可能懂電腦的姿態來,連連搖頭歎氣:「老了,跟不上時代咯!」

  開玩笑,女兒還沒嫁出去呢,怎麼能讓凌超那小子得了便宜?

  見老爸都沒了轍,肖兔只好把攝像頭放到一邊,摁了個短信給凌超:攝像頭買來了,可是不會裝。

  沒一會兒,凌超的短信就回過來了,兩個字——笨蛋!

  盯著這條短信良久,肖兔忽然頓悟了。

  自己這是在幹嘛呀?凌超說要買攝像頭,她就去買。凌超說要視頻,她就研究了大半天怎麼裝攝像頭。凌超說她笨蛋,她還真成乖乖聽話的笨蛋了?

  哼!天高皇帝遠,這攝像頭我還就不裝了,看你拿我怎麼辦?

  如此一想,肖兔把攝像頭和手機往旁邊一扔,吃飯去咯。

  吃了飯,她就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由於是假期,電視台開始每天十二集的電視劇連播,今天剛好播出一部TVB的武俠片,正是肖兔最愛的類型,她看的津津有味,一時便忘了時間。

  等到快傍晚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

  她依依不捨地從沙發上起來,打開門,外頭站了個陌生的男人。

  「請問是肖小姐嗎?」

  肖兔一頭霧水:「我是姓肖,請問有什麼事嗎?」

  「您好,我是XX家政的員工,受凌先生所托,來給您來裝攝像頭的。」

  家政服務?裝攝像頭?肖兔囧了,虧凌超想得出來,估計人家家政公司也是第一次接到裝攝像頭的業務。

  既然人都來了,總不能讓他回去,肖兔只好請他進了屋。

  不愧是專業人士,才五分鐘就把攝像頭給裝好了,裝完之後竟然還問肖兔收五十塊錢服務費!

  「才五分鐘,為什麼要五十塊?」肖兔訝異。

  「小姐,你別看我只裝了五分鐘,但是我到這裡就花了半個小時,汽油費、停車費、輪胎磨損費……另外裝攝像頭是我們公司剛開發的新業務,屬於腦力勞動,和廉價的體力勞動是有本質區別的巴拉巴拉巴拉……」

  肖兔這輩子最煩話多的人,急忙塞了五十塊錢,把那尊菩薩送了出去。

  人一走,凌超的電話就來了。

  「裝好了嗎?」

  「好你個頭!那傢伙收了我五十塊錢服務費!」肖兔心痛那五十塊大洋,咬牙切齒道,「我不管,這五十塊你得負責賠給我!」

  「賠不賠給你,還不一樣?都是你的錢。」

  「你!」肖兔無語,臉皮厚到這種程度,也是一種境界。

  這時候,凌超忽然柔聲道:「開電腦,我想看看你。」

  明明前一秒還在鬥嘴,可聽到他這樣柔和的聲音,就是拒絕不了。無奈,肖兔只好坐到電腦前打開了QQ。

  視頻邀請很快就跳出來了,鼠標按下,沒一會兒,視頻窗口就顯出了凌超的樣子。

  「老婆,笑一個。」

  肖兔 = =

  「你不笑,那我給你笑一個?」他說罷,竟真朝著攝像頭露出一個笑容。

  不得不承認,凌超笑起來確實很養眼,肖兔因為心痛那五十塊大洋而板著的臉終於還是笑了出來,而且還是很凌亂那種。>____<

  肖兔笑了很久才停下來,發現視屏裡凌超並沒有在寢室。

  「你已經搬到公寓裡了?」

  「恩,明天開始要去公司上班,搬過來可以睡得遲一點。」凌大公子對睡眠要求很高,不但愛睡懶覺,還有很嚴重的起床氣。

  「不過明天是你第一次去公司,也別睡太遲啦!見了上司態度要謙遜,雖然你跟葉學長關係好,但是人家比較是你領導……」肖兔喋喋不休地說著,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話嘮程度已經能和剛才的家政公司小弟相媲美了。

  見著她像個顧家的小媳婦般在屏幕那頭萬般囑咐,凌超臉上的笑意逐漸深了起來。

  「知道了,管家婆。」他含著笑。

  從童養媳連跳三級成了管家婆?肖兔終於成功被嗆到了。T____T

  「學長有沒有說實習要你幹些什麼?」她立馬轉移話題。

  「學長招募了一個團隊,我應該會跟他們一起,今年年底股市的利多因素多,明年整個股市很可能會有大幅的波動,我們要時刻做好準備……」

  兩人零零散散地聊著,每當談及股票基金一類的話題,凌超的話總會多一點。肖兔雖對股票一竅不通,但聽凌超說起來,卻從不覺得乏味,反倒有種享受的感覺。

  這樣聊了一會兒,肖兔她爸就來敲她房門了。

  「我吃飯去了。」肖兔說。

  「你也快點吃飯,別餓著自己。」

  「遵命,管家婆。」

  肖兔:「……」」

  迅速下了網,肖兔已經被凌超囧得吃飯都心不在焉了,腦子裡不斷迴響他那句「管家婆」,她不過是替他操心嘛,怎麼就成管家婆了呢?

  這時候,她爸打斷了她的思緒。

  「兔兔,你寒假打算幹什麼?」

  「幹什麼?」肖兔一臉茫然。

  「我前幾天在路上遇見武老師,他說武館那邊辦了寒假班,缺人手,還問我你什麼時候有空。」

  肖兔想了想,如實道:「我應該沒什麼事的。」

  「那你就去幫幫武老師,他一個人年紀大了,這麼多學生也管不過來。就這麼定了,等會我就打電話給你們武老師……」

  咦?老爸今天怎麼忽然這麼熱心?以前這種事都不是老媽操心的嗎?對於想不明白的事,肖兔一向不愛琢磨,反正自己閒著也是閒著,去打工賺點零用錢也好。

  於是那天晚上,肖兔她爸就打電話給了武老師。

  武老師一聽肖兔肯來幫忙,開心得不得不得了,當即要她第二天就來武館任教,待遇絕對從優。

  放下電話,肖爸笑得得意。

  嘿嘿!看你小子還有什麼時間拐我家女兒!

  在肖兔她爸的大力促成下,寒假第二天,肖兔就開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振威武館現在的名氣比一年前還要大了,來報名的學生絡繹不絕,有好多都是熟面孔,孩子們一見今年的教練還是肖兔,高興得不得了,練武之外的時間都纏著兔子老師說話,甭提有多熱情了。

  孩子們能喜歡自己,對於肖兔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是很快,弊端就出來了。

  學生們一天十幾個小時的纏著她,甚至有些家長來接得遲的孩子,他不走就哭著鬧著也不讓兔子老師走。如此一來,肖兔幾乎一整天的時間都要耗在武館裡,回家遲不說,還累得夠嗆,每天回家最想做的事就是倒頭大睡,和凌超視頻的時候也總是有氣無力。

  日子一久,凌大公子不樂意了。

  「你別去武館了,每天都累成這樣。」

  「不行啦,我要是不去,孩子們會難過的。」她抱著娃娃在屏幕面前直打哈欠。

  「你都累成這樣了,還管那些小鬼。」

  肖兔搖搖頭:「雖然他們有時候很調皮,但還是很有情有義的,昨天有個小朋友還送我巧克力哦。」

  「那個小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肖兔滿臉黑線,凌大公子,你不用這都吃醋吧?>____<

  「我跟你說,那些小朋友真的很可愛哦!」肖兔循循善誘,決定培養凌超對小孩子的喜愛。

  他卻滿不在乎:「你要是喜歡,我們也生一個好了。」

  肖兔:「……」

  「我不介意你多生幾個。」

  肖兔終於無話可說了,果然和凌大公子在一起,很難有共同語言。

  又過了一個禮拜,春節終於要到了。

  武館已經停課,一早,好不容易能睡上個懶覺的肖兔就被她媽拉著去買新衣服。

  肖兔家的習慣還是挺傳統的,正月初一要穿新衣服,之前由於肖兔一直忙著打工,沒時間出去,好不容易休息了,她媽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

  母女倆去了附近最有名的服裝街,這街上的衣服可不便宜,見她媽毫不猶豫地拿著價格不菲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劃,肖兔有點囧:「媽,我不用買那麼貴啦!」

  她媽卻是一臉財大氣粗的模樣:「有你媽我掏錢,你怕什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肖兔他們家最近幾年的條件確實越來越好了,她媽從營業部調升到了公關部,工資漲了不少,而她爸最近的幾隻股票也是連連翻紅,賺了很多。家裡甚至已經有了買車的打算。

  看著家裡的條件越來越好,肖兔由衷地替爸媽高興,兩老也快五十的人,忙活了大半輩子,是該享享福了。

  在她媽的慫恿下,肖兔試了一大堆衣服,店裡的營業員連連誇她身材好,穿衣服有型。肖兔倒是無所謂,服務員誇人不過是為了衣服能賣得出去,可她媽卻不同了,一聽有人誇自己女兒漂亮,立馬樂滋滋地掏錢了。

  直到逛完了整條街,兩人手裡的東西都快拿不下了。

  她媽總算心滿意足,拉著女兒準備打車回去。

  「等會。」肖兔叫住了她媽。

  「怎麼了?」

  「我……還想買樣東西……」

  能讓肖兔支支唔唔的東西,自然是要賣給凌超的。凌超在外忙著工作,肯定沒時間買衣服,自己都買了這麼多,總該替他也買件。

  最後選了一件黑色的毛呢風衣,剪裁立體,款式大方,質料上乘,價格自然也不低,幾乎花了肖兔這一個打工的所有薪水。但是一想到凌超穿著這件衣服時的樣子,她心裡就沒那麼在意了,畢竟錢賺來總是要花的。

  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已是傍晚了,母女倆都累得氣喘吁吁,逛街果然是最消耗體力的活兒。

  吃了飯,洗完澡,肖兔把買來的衣服一一拿進房裡。

  她媽累了一天,早回房睡覺去了,她爸則津津有味地守在電視機旁看財經新聞,股市雖然歇業了,但股民的熱情永遠不會減退。

  肖兔關了房門,開始搗騰著一天的收穫,看到給凌超買的那件風衣時,手上的動作停住了。

  這衣服……真的很適合他呢,不知道他穿上去會怎麼樣?應該很帥吧……

  就在她對著那衣服發呆時,刻意地咳嗽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抬頭,窗外那麼熟悉的身影還能是誰呢?

  沒錯,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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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5

  黑眸映著窗外的夜色,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那一剎那,肖兔有種恍如夢境的感覺。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確定真是凌超,這才緩過神來:「你……不是後天才回來嗎?」凌超之前和她說,公司要後天才放假。

  「反正沒什麼事,就先回來了。」他說著,已一手撐著窗台,輕盈地躍了進來,一看就知道是老手了。

  進了房後,他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床上,伸手把正在發呆的肖兔攬進了懷裡。

  肖兔始料未及,一頭撞進了他懷裡,頓時覺得心跳加速,想掙脫開來。

  「噓!」他輕輕握住了她掙扎的手,柔聲道,「讓我抱一會兒……」

  低啞而輕柔的聲音傳進耳朵裡,彷彿一句定神的咒語,肖兔驀地愣住了,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他應該是累了吧,從放假到現在就一直早出晚歸地沒休息過,就算是個鐵打的人也受不,如此一想,腦袋忍不住在他胸口蹭了兩下,替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察覺到懷中人兒細微的動作,凌超抱著她的胳膊收得更緊了。

  這麼多天,只能聽著聲音,看著視頻裡她的樣子,那顆渴望擁她入懷的心早就等不及了,這有這樣抱著她,整顆心才是滿的,才覺得她是屬於自己的……忍不住傾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那溫潤的唇觸及額頭,肖兔才頓時醒悟過來,這裡畢竟是她的房間,老爸還在外面看電視,萬一他又像以前那樣……

  她臉一紅,急忙從他懷裡支起身子,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柔和的燈光下撲閃著,像蝴蝶的觸角,在眼窩處灑下一片陰影。原本就健康的臉頰愈發紅潤了,粉唇因為緊張而微微抿著。

  不知為什麼,凌超想到了「可口」這個詞。

  恩!現在的她,很可口。

  伸手,撩起她額前散亂的劉海,然後在她還未作出反應之前,迅速傾身,在她唇上輕輕咬了一口。

  甜的。

  肖兔的臉頓時紅成了番茄,坐也不是,躲也不是,目光亂掃之間,瞄到了床上那件衣服,頓時眼前一亮。「那個……我給你買了件衣服!」她說著,忙退回去,拿起床上那件衣服,把它擱在了兩人中間。

  果然要離他遠點,才不會心臟病發。

  見她迅速退了回去,凌超禁不住勾了勾嘴角,本想再深入些,沒想到她已經找到了「盾牌」。

  「你買的?」他挑眉。

  「恩,早上跟我媽去逛街,順便給你的買的……」話才說出口,又覺得似乎刻意了些,急忙又補充道,「我自己也買了很多。」言下之意是,你這件真的是順便買的哦!真的只是順便而已。

  凌超笑了,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衣服:黑色的毛呢風衣,既保暖又時尚,確實是他喜歡的風格,自家的媳婦越來越會過日子了。抿著笑,又把手裡的衣服遞給了她:「幫我穿吧。」

  啊?肖兔囧了,幫……幫他穿?

  正在分神之際,他已經脫下了原來穿在身上的外套。

  其實凌超裡面還是穿著毛衣的,不過在她的房間裡,這樣又脫又穿……怎麼覺得那麼不純潔呢?

  但他似乎很堅持的樣子……肖兔只好硬著頭皮,幫他穿外套。第一次給男人穿衣服,動作生澀的很,好不容才幫他穿好,他卻得寸進尺:「扣子呢?」

  「你自己扣啦!」肖兔撇開眼。

  沒想到他卻不由分說地抓起了她的手,很認真地開始扣扣子。

  「喂!」肖兔只覺得雙手發熱,繼而耳根也熱了起來,連著臉頰、脖子……不行了!再下去心臟病又要發了。

  她刷開他的手:「我來扣啦!」

  凌大公子果然有無賴的基因,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早那麼自覺不就行了?」凌超笑了,總算放開了她的手。

  新買的衣服扣子總比較緊,再加上她給凌超買的這件還是雙排扣,肖兔扣了好久才搞定,期間他口鼻間的呼吸有意無意地打在她脖子上……總之,很姦情!

  扣完,肖兔鬆了口氣:「好了。」

  「不錯!」凌超點點頭,問,「帥嗎?」

  肖兔已經從剛才姦情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了,底氣頓時足了不少:「帥!帥死了!」凌大公子不就想被人讚美幾句,以滿足他變態扭曲的虛榮心麼?

  「我也覺得。」凌超淡淡道。

  於是,肖兔再一次無語了。

  「輪到你了。」凌超忽然說。

  「什麼我?」肖兔疑惑地看著他。

  「我換衣服給你看,你也該換給我看吧?這才叫等價交換。」他認真道。

  等價交換?肖兔大囧,果然是唸經濟系的,很有經濟頭腦!原來等價交換是這麼解釋的。

  「換就換!」她伸手拿起一件新買的外套。

  「等等。」凌超叫住她,順手從床上拿起樣東西,「換這個。」

  肖兔看著他手裡的東西呆了三秒,終於到倒地,抽搐不止。

  凌大公子手裡拿的是她早上剛買的……內衣。T____T

  那天晚上,凌超是被轟出肖兔房間的,吃豆腐也是有個度的,肖兔這塊嫩豆腐再不發威,恐怕是要被人吃得豆腐渣都不剩了。

  凌超回來之後,很快,春節就到了。

  兩家人的年夜飯是一起吃的,老凌到附近的酒店訂了一桌五星級年夜飯,菜式、口味自然是不用說了,而且酒店還特意為每桌訂餐的客人送了一份新年大禮,一隻印有酒店名字青花瓷杯。

  看著這只杯子,大家都囧了。

  拿來做水杯吧,實在是太大了!拿來泡麵吧,又太深了!拿來裝飾吧,這酒店的名字印在上面沒品啊!最後,老凌一拍板:「給我媽種花去!」

  於是,大年初二一早,肖兔就捧著水杯給老人家拜年去了。

  你問為啥肖兔要去看凌超的奶奶?原因很簡單,肖兔他們住的這個片區實在是太小了,小到她外婆就住在凌奶奶家隔壁,兩家老人隔了道院牆,沒事兒就愛在湊一塊兒打麻將,賭注是曾孫以後跟哪家姓。

  肖兔他們一群人去的時候,四個老人正好湊了一桌,打得熱火朝天呢。

  沒一會兒,凌老爺子清一色糊了!高興地老爺子 著下巴上的鬍鬚直樂呵:「我看以後咱孫子就叫凌一胡,一把就糊!」

  肖老爺子聽了,立馬就不高興了:「這麼難聽的名字,虧你想得出來!」

  「怎麼難聽了?有本事你取個能聽的呀!」

  「要我說,應該叫肖統,一統天下!」

  「肖統,不如叫飯桶!」

  兩家老人為了這名字,吵得是不可開交啊,吵到最後,終於把問題丟給了兩個小的:「你們說孩子以後要跟誰姓?」

  肖兔捧著那只杯子,囧了。

  看看凌超,正笑著一張臉,滿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再看看老爸老媽,好像也沒有要幫自己的樣子。四個老人還逼著自己呢,捧著杯子的肖兔崩潰了,把手裡的杯子往桌上一擺: 「跟它姓吧!」說罷,紅著臉逃出了家門。

  四老看著杯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難道曾孫要叫杯具?=____=

  肖兔從家裡跑出來之後,心情很是複雜。

  怎麼誰都認為自己以後要和凌超在一起了呀?雖說她心裡也是這麼想的沒錯,但是畢竟兩人都還沒畢業,以後的路那麼長,誰說的清呢?

  說到底,肖兔是一個很實在的姑娘,沒確定的事,她絕不說大話。

  這樣邊想邊走,忽然從巷子裡竄出一個黑影,嗖得一下跳到了她腳邊。

  「花姑子?」肖兔驚喜,伸手把腳邊的小傢伙抱了起來,原來是一隻黑白斑的小花貓,渾身油亮亮的,抱在手心裡,不停地伸出舌頭舔肖兔的手指。

  「花姑子,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呢?」肖兔笑著問。

  花姑子舔了舔她的手指,張開嘴,「喵——」地叫了一聲,然後又晃著腦袋在肖兔懷裡蹭啊蹭的,很顯然是和肖兔極熟悉不過了。

  「花姑子,你最近過的好嗎?」

  「喵——」

  「你又偷吃貓子婆婆的東西了吧?瞧你身上多肉乎啊!」肖兔抱著小貓說了一會兒話,抬頭看了看院子的院子,對小貓說,「走,我送你回去。」

  貓子婆婆和肖兔的外婆是住在同一條巷子的,這巷子有幾百年的歷史了,由於有名人住過,政府一直把它當做文化遺產保留著,住在這裡的人,家家都是老式的住宅,每家每戶都有院落,種滿了各種花花草草。

  貓子婆婆的院子就在這條巷子的深處,因為小貓總愛把花盆打翻,所以院子裡的花草全是著地種著的,可見主人對小貓們的喜愛。

  肖兔抱著花姑子進院子的時候,院門並沒有關上,她想著給貓子婆婆一個驚喜,便躡手躡腳地進去,沒想到才進了院子,卻見到一個人背對著她蹲在地上,正在喂貓。

  這身形,肖兔一下子就認出是江湖!

  還記得那時候江湖說過貓子婆婆是他奶奶,看來果然不假。只見他蹲在地上,正對著一隻小貓說著什麼,那貓肖兔認識,叫小黑,是只帶白斑的小黑貓。

  肖兔本對江湖沒什麼好感,更不想再和他有什麼交集,趁他沒注意就想趕快溜走,沒想到卻被江湖的自言自語給吸引住了。

  確切的說,他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在和小黑對話。

  「好吃嗎?」江湖一邊餵著小黑,一邊問。

  小黑管自己吃東西,頭都沒抬一下。

  「吃了我的東西,你可得幫我的忙啊!」

  小黑還是不搭理他,繼續吃。

  「那一會兒奶奶回來了,我就說花是你踩的嘍?」

  原來這傢伙不小心踩壞了貓子婆婆種在地上的蘭花,想找小黑頂罪!肖兔頓時有種被雷到的感覺。一個大男人對著隻貓講話已經夠囧了,更何況他還是用商量的口吻在和小黑討論一會兒誰頂罪的問題……果然非常變態!

  江湖的話音剛落,小黑就像聽懂了似的抬起了腦袋,「喵——」一聲抗議。

  這一聲,同時也激起了肖兔懷裡的花姑子的共鳴,它也跟著「喵——」了一聲。

  江湖回過頭,看到了肖兔。

  眼神相撞,兩人都尷尬起來。

  不管這江湖有多惹人厭,現在總歸是自己在人背後偷聽,不太道義。肖兔如此一想,便解釋道「我……我剛進來。」言下之意是,我可沒聽到你剛才妄圖用食物誘騙小黑頂罪的話。

  江湖怔了怔,立刻收起尷尬的神色,站起來道:「我奶奶出去了。」

  「哦。」肖兔應了聲,不知該說什麼,頓了一會兒才想起懷裡的花姑子,「我怕花姑子在外面亂跑,所以把它送回來。」說著,把花姑子放在了地上。

  花姑子嗖的一下又竄了出去,和小黑搶東西吃去了,很快,兩隻小貓的爭鬥引來了更多的小貓十幾隻貓圍在地上搶小黑的食物。

  肖兔看不下去,道:「還有吃的嗎?他們好像都很餓。」

  「屋裡可能有吧,我去看看。」江湖說著,進屋拿出了一小碗魚乾,將他們灑在地上。

  小貓們有了食物,便都不爭搶了,各吃各的,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肖兔被這群小傢伙逗笑了,蹲下,伸手去摸小黑的腦袋,小傢伙拋下食物便來舔她的手指。

  「它好像很喜歡你。」江湖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盯著小黑看。

  「對啊,我以前經常來看他們的,小黑最乖了,是不是啊小黑?」

  「喵——」小黑應了一聲。

  「它都不理我……」江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竟然帶著幾分嫉妒。

  肖兔樂了,這傢伙平時看起來那麼自高自大,時不時的搞兩面派,沒想到竟然會為了一隻小貓吃醋!這算什麼?金剛芭比?

  她忍著笑道:「你想讓它頂罪,它當然不鳥你嘍!」

  「這麼醜的貓,讓它頂罪是看得起它……」江湖喃喃。

  噗!肖兔噴了,江太子剛才和一隻貓對話就已經夠囧了,又為了小黑吃醋,現在竟然還在小貓面前擺起架子來!她終於忍不住,開始狂笑。

  肖兔一直笑了很久,等到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江湖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那黑眸底下藏著叫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光顧著笑,差點忘了這傢伙其實是個心理變態的腹黑!

  肖兔收回笑,站起身準備走人。

  「等一下!」江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肖兔反射性地又準備摔人,動作還沒起,卻被江湖的話定住了。

  他說:「對不起。」

  「啊?」這句道歉來得叫人措不及防,肖兔愣在原地,硬是沒想出來該怎麼回答他。

  「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江湖說,神情坦然,既看不出道歉的誠意,也看不出是否有陰險的用意,總之就是叫人捉摸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肖兔決定暫時先不揍他,觀察一下再說,她道:「反正事情都過去了,我也打了你,我們扯平。」

  「你不生氣?」

  「不生氣了。」反正我也沒吃虧。

  「那我可以追你嘍?」

  啊?肖兔呆掉了。都說冬天開的是梅花,怎麼大冬天的,肖兔身上卻開桃花了呢?而且還是朵爛桃花。

  「那個,其實……」她想委婉的拒絕,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答應了?」

  肖兔急忙搖頭。

  江湖卻抓緊了他的手:「我喜歡你!」

  不用說的那麼直白吧?肖兔狂汗,拚命地抽開他的手,「你先別急,放開我再說……」

  江湖卻抓著她的手,就是不放。

  兩人拉扯之際,忽然一個人影衝過來,對準江湖的臉就是一拳。

  肖兔的手終於被放開了,她收回手,看到凌超擋在她前面,陰著臉,憤怒的眼裡幾乎冒出火來。


  Chapter 46

  凌超的這一拳,不但肖兔懵了,江湖也懵了。良久,他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被打了。

  說起來,江帥哥也夠慘的,先被肖兔打,又被凌超打,再這麼下去,知道的他是被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沙袋。

  江湖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衝過去,二話沒說對著凌超就是一拳。

  凌超敏捷地閃身,拳頭又揮了過去。

  這樣你一拳,我一拳,兩人很快打在了一起了,這可急壞了站在一旁的肖兔,拼了命地叫他們住手。可兩人都打紅了眼,怎麼可能停下來?眼看兩人的拳頭又要舉起來,肖兔終於怒了。

  打!打你個頭啊!

  衝過去,一人一拳,當然打凌超那拳是比較輕的。

  肖兔不愧是練過武的,兩下就把人給分開了,拳頭雖然是沒再打過去,不過眼神的殺傷力還是不減的,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相互用眼神殺死對方。

  見這情形,肖兔頭都大了,一面心痛凌超被打,一面又覺得他太過小題大做,畢竟江湖這回並沒有對自己怎麼樣,而他卻問都不問就出手打了人家,道理上說不過去。

  「江學長,你別介意……」

  話還沒說完,便被凌超打斷了:「別跟他廢話!」說罷,衝了過去。

  江湖自然不會示弱,兩人很快又打在了一起。

  「不要打了!」肖兔真的怒了,順手抄起院子裡的掃把,就打算給兩人都來兩棍,結果掃把還沒落下,貓子婆婆的叫聲卻先響了起來。

  「哎呀呀,你們在幹什麼啊!快住手!」

  老人的聲音很快引來了街坊四鄰,這地方本來就小,一家有事家家知,沒一會兒肖兔和凌超的家人也趕來看熱鬧了,一看是凌超在跟人打架,全都震驚了。

  於是,明明是三人之間的事,卻鬧得滿巷皆知,比過年唱大戲還熱鬧。

  圍觀群眾紛紛發出了感慨——

  東門的楊大叔是個戲迷,架著副一千度的近視眼睛問:「這是在演戲吧?」

  西門的馬大姐立刻解釋:「你沒看是二男一女麼?明顯在搶女朋友!」

  北門的王老太太急忙拿出口袋裡的佛珠,直念叨:「阿彌陀佛,紅顏禍水,作孽啊作孽……」

  肖兔平生第一次感到那麼無力。

  這場架最後總算是平息了,不過當時雙方還是不可避免的掛了彩。凌超的嘴角被打破了,滲著血絲,俊朗的面容一下子變得極盛起來,配上那怒氣衝天的眼神,一時大家都沒敢接近他。

  可肖兔不同,見他嘴角的血絲,心裡又氣又心痛,一回到家就拿著藥箱把他拉進了房間。

  「別動!」她伸手扶正他的臉,「知道痛了啊?知道痛剛才還打得那麼拚命,你以為自己是李小龍嗎!」

  凌超哼了一聲:「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的確,江湖剛才又被打到了眼眶,用來裝斯文的眼鏡再次慘遭不測,才好的俊臉又毀了,起碼好久不能出去騙小姑娘。

  「你以後別那麼衝動啦!」肖兔拿著消毒藥水,擦他的傷口,見那傷口的血絲,心裡忍不住心痛。

  「我哪裡衝動了?你沒看到他剛才抓你的手……啊!」

  肖兔在他傷口上狠狠了按了一下:「還說不衝動?看你都傷成這樣了!」見他悶著不再說話,又軟聲細語到,「下回不要這樣了啦,大過年的,你這樣影響多不好?再說江師兄也真沒對我怎麼樣,他上次才……」

  「他還有上次?」

  肖兔驚覺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搖頭:「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就是……」見瞞不下去,她只好原原本本地把上次的事情說了一遍。本想借此讓凌超安心,以自己的身手是絕對不會吃虧的,沒想到卻再次激怒了他。

  「我要找那個混蛋再打一場!」說著,竟又起身欲走。

  肖兔急忙拉住他:「我讓你別衝動,你這是幹什麼呀?」

  「我幹什麼?我當然為了你好,那混蛋三番兩次的打你主意,一看就居心叵測!你也是,有了一次教訓還不夠,又去招惹他幹什麼?」

  「我哪裡有去招惹他?」肖兔也惱了,他今天是怎麼了?吃了火藥不成?自己好端端跟他說話,他卻句句嗆人。

  「你不去招惹他,怎麼會在院子裡和他一起喂貓?兔兔,這個世界上沒你想的那麼多好人,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我說了他這次沒對我怎麼樣,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呢?」

  「誰不講道理?我看是你自己分不清是非!」

  小兩口第一次吵架吵得門外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湊在門口的那八個人臉上神態各異。

  凌老爺子摸著鬍鬚,頻頻點頭:「吵得好,誰吵贏了以後孩子就跟誰姓!」

  肖外公白了他一眼:「一看就是你孫子不講道理,這種爆脾氣,以後孩子怎麼能跟他姓?」

  「哪裡不講道理了?我看是你外孫女好壞不分!」

  「你個瘋老頭,你才好壞不分,你們全家都好壞不分!」

  老凌急忙打圓場:「您兩老別吵了,一會讓他們聽見……」

  話音剛落,門就砰得一聲被打開了,肖兔氣呼呼地出來,把藥箱往凌媽手裡一塞:「乾媽,你幫他擦藥吧,我跟他沒有共同語言。」說罷,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肖兔她爸在一旁樂得都快笑出來了,憋著笑,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就趕快跟著女兒往外跑:「女兒,等等!老爸帶你去吃牛肉麵!」

  好好的大過年,被兩人這一吵,搞得兩家家長都鬱悶不已,除了凌媽依舊精神不減,非拉著肖媽出去買年貨。

  肖媽急了:「我說超超她媽,孩子都鬧成那樣了,你怎麼還有心情去逛街啊?」

  「怕什麼?」凌媽一臉自信,「我問你,他倆從小到大,有這樣吵過架嗎?」

  肖媽想了想:「好像就去年填志願的時候冷戰過……」

  「那是冷戰!吵架呢?以前有吵過嗎?」

  肖媽搖搖頭。

  「那就對了,兩個人在一起,連吵架都沒吵過,你覺得正常嗎?」

  「這……」肖媽無言了,確實,凡是她遇見過的情侶,包括她跟肖兔她爸多多少少也吵過架,可這兩孩子從小到大還真沒吵過。

  凌媽繼續循循善誘:「你知道什麼叫打是情罵是愛嗎?兩個人在一起,連吵架都沒吵過,以後怎麼恩恩愛愛?要我說啊,他們吵還不夠,起碼得打一架!」

  肖媽於是被凌超他媽強大的思維能力雷得風中凌亂了。

  在肖兔她爸的支持,和凌超他媽的縱容下,兩人之間的這場戰爭愈演愈烈,直到春節假期結束,矛盾都沒能解決。沒過多久,新一年的股市開盤,凌超又要回公司了。

  他回公司那天,肖兔刻意約了蔣娟娟出去小聚,就是不願見到他。沒想到,蔣娟娟人是來了,還帶了個拖油瓶——把賈思文給帶來了。

  看著人家小兩口你儂我儂,肖兔當然不樂意了。

  「你們倆少噁心了,小心傳染艾滋!」

  結果被蔣娟娟和賈思文鄙視了。

  「兔兔,你要羨慕你就直說,或者去把凌大公子叫來,咱們四人約會好了。」蔣娟娟說得興起。

  賈思文白了她一眼:「你不就想看帥哥?」

  「討厭,你不要把人家的心思說出來了嘛!」

  於是,賈思文凌亂了。

  「你們倆感情真好……」肖兔情不自禁地感歎。

  「什麼?你跟凌大公子感情出現危機了?婆媳矛盾?第三者?還是說凌大公子其實是個Gay?」蔣娟娟的八卦精神不減當年。

  肖兔被問得一臉黑線:「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啦!就是……」於是,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們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蔣娟娟一臉崇拜的表情:「哇塞,原來凌大公子也有這麼熱血的時候!」

  賈思文在一旁托著下巴:「確實該打。」

  「喂!」肖兔囧了,「你們難道沒有覺得他這樣做很過分嗎?」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

  肖兔:「……」

  那天回去的路上,肖兔坐在公車裡,滿腦子都是凌超的事情。

  其實回過頭來想想,凌超會出手,完全是為了保護她,當時江湖那麼抓著她的手,他心裡應該很不好受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事後的態度也太惡劣了些。自己不過是擔心他受傷,勸他以後別那麼衝動,他不領情不說,還反過來說她是非不分!

  說來說去,兩人其實都是為了對方著想,偏偏一言不合就鬧出了矛盾,而現在又誰都拉不下這個臉來先道歉……煩!煩死了!

  肖兔懊惱地抓了抓頭髮,一籌莫展。

  這樣又過了幾天,直到離開學只有一個禮拜了,兩人依舊沒能和解。

  那天晚上,肖兔看著房裡的攝像頭,想起以前跟凌超每天都要視頻,有時候他明明很累了,說著說著都會睡著,但仍堅持每天見她……

  不知不覺,便擔心起來:天那麼冷,不知他衣服夠不夠穿?那個傢伙倔得很,萬一在這裡吵了架,去公司跟同事嗆聲怎麼辦?還有他臉上的傷,萬一發炎怎麼辦?

  你知道,思念這個東西很奇怪,不知不覺就容易讓人陷進去。

  這樣發呆了足足兩個小時,肖兔終於忍不住了,拿出手機,翻到了他的號碼。

  打吧!有個聲音對他說。

  別打!是他錯,就應該他先道歉!另一個聲音抗議著。

  打,不打,打,不打……在這樣來來回回的糾結中,手機忽然響了。

  肖兔驚喜地一看,眼中閃過些許失望,這電話是倪爾思打來的。

  「兔兔,不好了!不好了!」倪爾思焦急地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怎麼了?」肖兔問。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到底什麼事啊?」肖兔被她說得心驚膽戰的。

  「你家凌超……」

  「什麼?」提起這個名字,肖兔的心猛地一動。

  「他……他在外面彩旗飄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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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7

  一大早,肖兔她媽驚奇的發現,還有一個禮拜才開學的女兒竟然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兔兔,你在幹什麼啊?」

  「媽,我要回學校!」肖兔把一件毛衣塞進旅行袋裡,咬牙切齒道。

  「怎麼了?」她媽疑惑了,「離開學不還有一個禮拜嗎?你這麼早急著回去幹什麼?」

  「室友打電話來,說通知有變,學校要提早一周開學。」她說著,又把一條褲子狠狠地扔進了袋子裡。

  她媽還以為女兒在為學校提早開學生氣呢,安慰道:「你們學校也真是的,說好了下周開學,怎麼又出爾反爾呢?女兒,別生氣,到了學校去領導那反應反應。」

  「我會的!」肖兔瞇起了眼睛,手裡的行李被捏的咯吱作響。

  看這光景,她媽囧了。

  「媽,我走了,一會爸回來,你幫我跟他說聲。」肖兔說完,提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她媽陷入了深深的擔憂之中:女兒這哪像是要去反應情況,分明想是要去找領導打架嘛!>____<

  話說肖兔出了門,拎著行李就直奔火車站,由於學校還未開學,車站的人並不多,肖兔一到火車站,立馬衝到了售票口,咬著牙道:「小姐,最近一班去Z市的火車!」

  窗口坐著的是個年輕的售票員,被她的口氣嚇了一跳,要不是見來者是個柔弱的女生,手裡又拿著錢,她還以為大過年的遇到打劫了的呢。

  「您好,有九點和十點兩個班次,十點的班次有空調,坐著會比較舒適,請問您想乘坐……」

  「九點,越快越好!」肖兔沉著臉,打斷了售票員的話。

  可憐的售票員囧掉了,這乘客怎麼像是要趕著去殺人啊?見她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也不敢多說,忙打了九點的車票遞給她。

  肖兔一把抓過車票就往候車室奔,看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一旁年老的售票員發出了感歎:「唉,大過年的,估計是去抓奸的!」

  「你怎麼知道?」年輕的售票員問。

  「你沒瞧見她剛才的眼神嗎?有沒有什麼感覺?」

  「好像趕著去殺人……」

  「錯!她是要去閹人!」

  事實證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肖兔如此風風火火地趕去學校,原因只有一個——她要去捉姦。

  就在昨天晚上,她住在Z市的倪爾思打電話給她,說坐公車的時候無意間撞見凌超和一個美女坐在一起相談甚歡,然後兩人在凌超租的公寓附近下了車,她於是一路尾隨,親眼看著他倆一起進了公寓大樓。

  乍聽這一消息的時候,肖兔還不當回事兒,但倪爾思描繪得有聲有色,甚至還把偷拍的照片用彩信發給了她。

  照片上一男一女的背影並排走著,男的那個顯然是凌超,而女的則穿著短裙皮靴,甚是性感。那一剎那,肖兔的心被猛地揪了起來,想起這些天自己因為兩人的矛盾而心煩意亂,吃不好,睡不著!

  而他卻連個電話也不打給她,本以為他也在為這事煩惱,沒想到……

  肖兔一向不是個彆扭的人,這事兒是事實也好,誤會也罷,總之她一定要找凌超當面說清楚,如果他真像倪爾思說得那樣在外面彩旗飄飄……

  想到這兒,她不由得捏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凌超,老娘跟你拼了!

  肖兔是衝出火車站的,那風風火火的背影,看得路人紛紛側目。

  坐公車,很快便到了凌超所住的公寓,抬手,欲敲門,正要落下的手卻停住了。

  假如……開門的是那個女人怎麼辦?她該怎麼說?怎麼做?

  說到底,對於捉姦這事兒肖兔還是沒有什麼經驗,早上會一鼓作氣地跑來Z市,完全是被那張照片沖昏了頭腦,一時衝動才會如此決定。而現在,那股衝動勁被火車上的唐姓阿姨磨了個乾淨,她所剩下的只有深深的不安。

  凌超……真的會那麼對她嗎?

  這些年,如果說凌超表現出來的是對她理所當然的佔有,那她又何嘗不是呢?理所當然,兩人就走到了一起;理所當然,她應該關心他;理所當然,他不該有別的女人……

  一切真是那麼理所當然嗎?

  她開始害怕起來。怕如果倪爾思說的都是真的,怕那個女人現在就在這間公寓裡,怕凌超真的背著她有了別的女人。

  人在將面臨巨大痛苦的時候,總會不知不覺地想要退卻。

  忽然,眼前閃過那張照片,兩人並肩而走的背影深深地刺激到了大腦神經,她的心猛地一揪,停在半空中的手終於還是落下了。

  心開始狂跳起來,有不安,亦有期翼,期翼那一切都是一場誤會,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一道亮光刺來,門,開了。

  門內的人和門外的人四目相對,全都傻了眼。

  良久,肖兔回過神,弱弱道:「你是……關就?」

  對方怔了怔,隨即悶哼一聲,點了點頭。

  想過來開門的是凌超,或者是那個照片裡的女人,但是肖兔萬萬沒有料到開門的竟然會是凌超的室友關就。

  看著對方一張悶油瓶子似的臉,肖兔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兩人對望,關就喜怒不形於色,而肖兔臉上的表情則是千變萬化,這樣你看我,我看你,對望了快一分鐘,竟然誰都沒接下一句話。

  最後,肖兔終於忍不住了。

  「那個……凌超在嗎?」

  「公司。」關就回答。

  肖兔反應了好久,才明白他這是直接跳過了下一個問題,告訴她凌超不在公寓,在公司。

  「他……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

  應該是不知道的意思,肖兔抹了把汗:「我能進去等他嗎?」

  「恩。」關就點頭,讓開了道。

  進了屋,那個關就就一聲不吭地管自己進房去了,砰得一下把房門關上,連個招呼都沒打。一個人能悶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是性格的問題了,簡直就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

  獨自被晾在客廳,肖兔只好尷尬地坐在沙發上四下打量。

  公寓的擺設和上次來時差不多,只是衣架上多了不少衣服,窗台上還放著兩盆仙人掌,怎麼看都不像有女人住的……

  女人?

  肖兔忽然想起自己來這的目的,倪爾思說親眼看著凌超和那女人進了公寓大樓,而照片上的也確實是個女人不假,但問題是關就一看就是住在這裡的,既然兩人是合租一間公寓,凌超總不會臉皮厚到當著室友的面帶個女人回公寓亂搞吧?

  難不成那個女人其實是關就假扮的?>____<

  肖兔的情緒已經從起初的憤怒轉化為不安,又從不安轉化為疑慮,現在終於滿腦漿糊,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天哪,她到底來這裡幹什麼?萬一一會兒凌超回來,看到她拿著行李坐在這裡,她該怎麼解釋?

  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來捉姦的吧?

  都說衝動是魔鬼,有生以來第一次,肖兔覺得自己做了一回魔鬼。

  算了,還是趁凌超回來之前,先撤了再說吧!

  如此一想,肖兔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拿好行李,也來不及跟房裡的關就說一聲便急急忙忙地去開門。

  門開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拿著鑰匙正準備開門的手。順著那手往上看,凌超漆黑的眸子與她對望,兩人皆愣住了。

  冤家,路窄啊!

  「你……怎麼來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肖兔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沉默了片刻,凌超忽然道:「老婆,其實你不用親自來道歉的。」

  肖兔一愣,怒了:「少自大了,誰來給你道歉啊!」

  「那你來幹嘛的?」他說著,目光瞄到了肖兔身後的行李上,挑眉道:「難不成找我來同居?」

  「我……」肖兔噎住了,漲紅著臉,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憋了良久,她乾脆道:「你讓開,我要回去了!」

  前路卻被擋住了,他伸手,扶在了門框上。

  「既然來了,就別不好意思。」他笑道。

  肖兔這回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你才不好意思呢!我不會跟你道歉的,要道歉也是你道歉!」她乾脆豁出去了,拖著行李往外衝,卻一頭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想退開,人卻被抱住了,有力的手臂扣住她,將她往自己懷裡按。

  「好吧,那我道歉。」

  總抗拒不了他這種低沉又略帶沙啞的聲音,彷彿鑽進人心裡去似的,肖兔一時僵住了,頭抵在他胸膛上,不敢抬起來。

  「是我不好,不該凶你。」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輕聲道,「不過……」他又頓了頓,「你也有錯,不該讓我擔心。」

  心裡有什麼東西澎湃著,「恩……」她抵著他的胸膛,悶哼了聲。

  「那我們和解吧?」

  「好……」其實她心裡早不氣他了,一直沒和解,不過是因為雙方都開不了口。

  「那你別回去了?」

  「好……等等!」肖兔忽然抬起頭,緊張萬分地望著凌超。

  她不走?難……難道要跟他同居!


  Chapter 48

  一陣鬧騰,矛盾總算是和解了,但是肖兔卻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兒,她可是來捉姦的呀!如今奸沒捉成,她卻還答應了人家留下來住,住哪兒?一共才兩個房間,難不成讓她和凌超一個?

  不行!絕對不行!

  說到底,肖兔還是很保守的娃兒,所以等到了晚上,她就把凌超趕去了關就房間睡。

  可人關就不樂意了,他雖然是個悶油瓶子,但也是有人權的,不說話不代表他好欺負,凌超進他房裡沒多久,就毫不留情地被趕了出來。

  這下輪到凌超叫苦了,本以為天那麼冷,抱著老婆好取暖,沒想到老婆抱不著,連床都沒得睡,只能抱著被子盯著沙發發呆。

  難不成,今晚真要睡沙發?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肖兔把頭從門縫裡探出去,正想問他幹什麼,卻被眼前的景象驚悚了——凌大公子捧著被子,可憐兮兮地站在房門口,眼巴巴地盯著她瞧。

  「老婆,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只有三度。」

  你瞧瞧,上天就是這麼不公平,有些人長得好看也就算了,偏偏他隨時隨地都能那麼好看,就連裝個可憐叫人心裡忍不住一動。

  肖兔盯著凌超良久,咬了咬牙:「你等等!」然後,頭縮了回去。

  看來裝可憐還是有用的,肖兔一定是在裡面掙扎,過一會兒就會打開門迎接自己的老公回房啦!

  可惜,凌大公子猜對了開始,卻沒猜對結局,肖兔確實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不過她煩惱的不是該不該讓凌超進來睡,而是——

  「啪!」門開了。

  凌超心中大喜,正要抱著被子進去,卻被一樣東西給堵了回來。

  「給!」肖兔把手裡的東西塞進他懷裡,「這個給你。」

  凌超定睛一看,怒了!肖兔塞給他的竟然是床頭那只藍底白花的兔子布偶!原來,她在裡面想了那麼久,就是在猶豫要不要把兔子貢獻出來給凌超睡!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回輪到肖兔可憐巴巴了,那委屈地眼神彷彿在說:人家糾結了好久,才肯把自己最重要的兔子布偶貢獻出來,難道你不喜歡嗎?

  凌超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手抱著被子,一手拿著布偶,回沙發去了。

  唉!報應吶!

  凌超就這樣抱著兔子布偶,在沙發上湊合了好幾個晚上,期間他也不是沒想過辦法。比如藉口要去房間裡上網啦,再比如藉口客廳裡有小強啦!甚至連客廳裡的鍾太吵這麼瞎的理由他都編出來過!不過肖兔這回態度實在是太堅決了,不給睡就是不給睡!想要睡房間?當初別留我下來呀!

  這樣苦苦掙扎了好幾個晚上,凌超終於不辱使命的感冒了。

  第一聲咳嗽起的時候,他非但沒鬱悶,還前所未有地興奮——今天總算有正當理由睡房間了!哈哈……

  「咳咳!」一高興,又咳了。

  正巧被從辦公室裡出來的葉情撞見了:「凌超,你感冒了嗎?」葉情是葉俊的妹妹,在公司裡負責財務,對凌超頗有好感。

  凌超搖搖頭:「沒事,可能晚上有點著涼了。」

  著涼?葉情立馬道:「最近天是挺冷的,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啊!對了,我家裡有不少感冒藥,明天給你帶點來吧?」

  此話一出,立刻有同事起哄了:「哎 ,我也感冒了!小情,怎麼不給哥哥我也拿點感冒藥來呀?」「小情妹妹,你的感冒藥可不能只給凌超一個呀!」

  在這樣的起哄聲中,葉情的存在感直線飆升,腳下都輕飄飄的了。

  可惜凌超一句話,卻把她又打回了地面:「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情姐。」

  話說這葉情雖然比凌超大那麼兩歲,卻是公司正式員工裡年紀最小的,而且她天生長的一副娃娃臉,身材又好,打扮時尚,再加上她又是葉大經理的妹妹,所以整個公司裡的同事,不管老老小小都會親切地叫她小情。

  除了凌超,總是連名帶姓的叫她,一點都不親切。不過這也算了,誰讓人家是帥哥呢?葉情就葉情吧,等慢慢被她的魅力所吸引,一定會改口叫她情妹妹的。

  為了達成這一偉大的願望,葉情更加費力的討好凌超,還故意不開車,和他做同一班公車回家,不斷製造兩人偶遇的事實,甚至還找藉口讓凌超帶著自己去她公寓裡拿東西,總之就是處心積慮,非得把這帥哥給泡到手不可。

  沒想到啊!前一天剛藉口去凌超公寓拿東西,大獻慇勤,後一天,凌超就改口叫她情姐了。

  女人最痛恨的是什麼?年齡!

  凌超竟然不顧葉情對年齡的忌諱,直接叫她情姐!

  葉情,憤怒了。

  你不屑姐是不是?好,姐還非得讓你迷戀不可!凌超,你給我等著!

  「阿嚏!」正在房間裡上網的凌超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肖兔問。

  機會來了!凌超急忙一連串咳嗽,扭頭對肖兔說:「老婆,我今天咳了一天了。」

  「哦。」肖兔應了聲,沒了下文。

  「我咳了一天了!」凌超加重了聲音。

  「我包裡好像有感冒藥,給你找找……」肖兔說著,從床上下來,去翻行李。

  凌超怒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乾脆道:「老婆,我要睡床!」

  呃……肖兔盯著他愣了兩秒,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我睡哪兒?」

  「你也睡床!」他堅定道。

  「難道你要讓關就睡沙發?」

  凌超噎住了。

  果然,做人就是不能太委婉,特別是在肖兔這樣純良的孩子面前,凌超清了清喉嚨,道:「我的意思是說,我要和你睡一張床!」

  「免談,我不要。」

  「為什麼?」

  「因為……」肖兔的臉紅了紅,「床那麼小,兩個人不夠睡的。」

  「擠一擠就行了。」

  擠一擠就更不行了!肖兔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和你擠一張床!」

  「你這麼緊張幹什麼?」他忽然湊近她,瞇起了眼睛。

  肖兔往後挪了一步:「我……我沒緊張啊……」

  「難不成你怕我對你做什麼?」

  退無可退的肖兔已經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眼看他步步緊逼,就要往她身上壓下來,肖兔急忙大喊:「好!我讓你睡床!」

  奸計得逞,凌超得意不已,伸手摸摸她的臉:「老婆,還是你疼我!」

  手觸到臉頰,她卻像觸電似地跳了起來,順手抱起了床上的被子:「那我去睡沙發!」說罷,立馬往門外沖。

  凌大公子呆掉了,眼看著肖兔打開房門,這才反應過來,將她一把又拉了回來。

  「算了,我睡沙發吧……」他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地抱過她手裡的被子,又給扔回了床上,回過來拍拍她的臉,「好了,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說罷,走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肖兔心裡忽然不是滋味起來。

  相處了這麼久,她能不知道凌超的心思嗎?自己剛才裝傻充愣,不過是怕和他同床共枕。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被他親也親過了,摸也摸過了,但是要睡在同一張床上……想到這裡,肖兔的臉頰又燙了起來,伸手搓了搓臉,躺回了床上。

  再過兩天就要回學校了,到時候就不會那麼尷尬了吧?她想著,迷迷糊糊入了夢,眼看就要睡著了,卻被房外一陣咳嗽聲驚醒。

  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傳來,肖兔心裡驀地擔憂起來:本以為他說咳嗽是找藉口,可現在看來不像是演戲啊!難不成是真病了?

  越想越不對勁,如此糾結了幾十分鐘,肖兔終於忍不住起身,拿了條毛毯,躡手躡腳地打開了房門。

  客廳的燈已經關了,窗簾也拉著,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到些大概的輪廓。凌超似乎已經是咳完了,裹著條被子睡在沙發上,確實也怪可憐的。

  肖兔走過去,輕輕叫了他一聲,沒人應。

  應該是睡著了吧?

  她把手中的毛毯攤開,往他身上蓋了上去,毛毯還未蓋好,手腕卻驀地一緊,沒等她失聲叫出來,人已經被壓倒了沙發上,唇被灼熱的手掌給摀住了:「噓!小心吵到老關。」低沉的聲音從上頭傳來,他竟然是醒著的!

  肖兔頓覺自己被騙,惱羞成怒,揮手就往他肩上敲了一拳以示不滿:「放……開……我……」被捂著的嘴口齒不清。

  「你不叫,我就放開。」

  「恩……」她點點頭。

  捂著唇的手於是放開了,肖兔正要出聲抗議,另一個灼熱的東西卻重新覆了上來。

  撬開牙關,靈巧的舌迅速侵入口舌間,一點點把理智驅散,剛才的惱怒全都化作了一片空白,敲在肩上的拳頭早就沒了力氣。

  雖然不喜歡他這樣的突然襲擊,但是肖兔無法否認,她並不討厭他吻她,有時候甚至還有些小小的期許……她的腦袋忽然熱了一下,既已如此,也不能光被他佔了便宜,不如主動還擊。

  凌超萬萬沒有想到,身下的人竟然會回擊,迎著他的攻勢逆流而上,技巧雖然生澀,但卻足以撩動人心。

  於是,這個吻越吻越深,口舌的糾纏越來越激烈,終於……兩人從沙發上跌了下來。

  「啪——」

  燈開了。

  關就愕然地盯著他倆,良久,嘴裡喃喃道:「其實我只是來上廁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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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9

  第二天早上,週末。

  「阿嚏!」肖兔揉了揉鼻子,這已經是今天第八個噴嚏了,殘酷的事實告訴她,她感冒了。於是她便自然而來地想起自己感冒的原因,臉就刷得一下紅了。

  正在吃早飯的凌超放下碗筷看著她:「感冒了?」

  問得那般心平氣和,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害她這樣的,肖兔正想罵他,卻瞥見同桌的關就正以一種極其無辜的眼神望著他倆,彷彿在說:「我只是吃個飯而已……」

  到嘴的話又嚥了回去,肖兔端起碗,默默地吃飯。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最丟臉的事情是偷情被撞到,那麼比這更丟臉的事情就是,撞到的那個人還是認識的!

  肖兔現在就面臨著這樣的尷尬。昨晚被凌超設計,差點情不自禁,結果卻偏偏被關就給撞上了,

  如果不認識還好,可關就現在是凌超的室友兼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萬一人家心理有陰影怎麼辦?

  肖兔這姑娘沒啥特點,就是一個認死理兒,非得把事情說清楚了,她才痛快。

  於是吃過早飯,趁凌超在房裡,她就把關就給偷偷拉一邊兒去了。

  再說關就,天生就是一悶葫蘆,從來沒跟女生搭過話,忽然被個女生神神叨叨地拉住,一時也緊張起來,十分警惕地看著肖兔。

  瞧他那眼神,肖兔囧了,怎麼有種正在犯罪的感覺呢?振了振精神,她盡量態度和藹道:「那個……老關,昨天的事,你別放在心上啊。」

  「什麼?」悶葫蘆死活沒反應過來。

  「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肖兔一時不知怎麼描述。

  這回,關就總算知道她指啥事了:「我以後出來上廁所不開燈好了。」

  肖兔又囧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睡前盡量少喝點水。」

  「也不是這個意思!」肖兔急了,怎麼他就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呢?「我是說,昨晚只是意外以後不會發生了,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啊!」

  「哦。」關就略有領悟地點了點頭,在肖兔總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為難地抬起頭,「可是我不能憋著啊?」

  肖兔:「……」

  關就同學強大的領悟力終於讓肖兔放棄和他的溝通,剛一轉身,卻被凌超給堵住了。

  「你們在聊什麼?」

  肖兔急忙擺手,「沒什麼,就是……」

  「你老婆讓我以後晚上別上廁所。」關就說。

  正欲解釋的肖兔嗆了一聲。

  凌超勾了勾嘴角,隨即一臉嚴肅道:「老關,你還年輕,以後有些事能忍就忍一忍。」

  關就認真地點點頭:「我盡量吧。」

  肖兔……咦!肖兔呢?不好意思,她蹲角落抽去了。

  週六上午在肖兔強大的怨念中落幕,到了下午的時候,她總算想明白了些:反正她跟凌超的關係一直都是眾人皆知的,那不小心被人撞到某些……限制級畫面,也是可以原諒的嘛。

  總之,沒什麼好糾結的!

  這般思量,肖兔也就豁然了,乾脆打開電視機,正巧電視裡放連續劇呢,宮鬥戲,一群妃子為著個皇帝爭風吃醋,手段之殘忍令人髮指。肖兔正看得唏噓,一邊的沙發忽然塌了下去,凌超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

  兩人坐在一張沙發上,很容易就讓人想起昨晚的某些畫面,肖兔頓時沒了看電視的心思,時不時往凌超那邊瞟一眼。

  凌超到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坐著,目光全落在電視屏幕上,

  這樣坐了一會兒,肖兔忽然覺得自己的思想太過邪惡了,人家不過是來看個電視,她幹嘛老往昨晚的事兒想啊?要淡定!如此一想,肖兔終於徹底放下了心理包袱,專心看起電視來。

  忽然,凌超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沒意思。」

  「什麼沒意思?」肖兔轉過臉,一臉茫然。

  「這電視劇真沒意思。」

  「呃……」肖兔囧了囧,這種明爭暗鬥的宮廷戲,本來就不適合男生看,就連她也不過是拿來打發時間罷了。於是開口解釋:「其實我也就是無聊才看看的……」

  「你無聊?」凌超忽然把目光投向她。

  在那灼灼的目光裡,肖兔忽然有種不祥地預感,支支吾吾道:「其實也還好……」

  「不如,我們把昨晚的事情做完?」

  果然= =

  沒等肖兔反應過來,他的手便已經環住了她的腰,低啞地聲音響起:「老婆,我覺得你昨晚的表現很不錯。」他指的是她昨晚的主動回應,雖然吻技生澀,卻足以讓人心神搖曳,念念不忘。

  肖兔窘然:「……那是意外!」

  「我不介意多發生幾次意外……」說著,那唇就要印上去。

  可惜,沒等意外發生,凌超的手機就響了。

  「電話!」肖兔急忙提醒。

  凌超有些掃興地停住,望著屏幕上的號碼,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接起。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因為被打斷而有些低啞的聲音,葉情急忙道:「凌超,你感冒還沒好嗎?聲音聽起來有些啞啊。」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語氣聽起來平平淡淡的。

  「沒什麼大礙就好,我還一直擔心呢,我昨天……」

  「情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正準備發表長篇大論葉情頓住了。想起自己以前主動給異性打電話,他們無不是受寵若驚,哪像這凌超,竟然問她有什麼事。情姐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我在外面,不小心把錢包丟了,麻煩你來接我一下好嗎?」哼,你不鳥我是不是?我還纏定你了!葉情調整了一下音調,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楚楚可憐:「我剛才打電話給我哥,他說沒空,讓我找你。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可是現在身上沒錢,路又遠……」

  明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藉口,可偏偏她卻搬出了葉俊這塊擋箭牌。

  「知道了,你現在哪兒?」



  Chapter 50

  凌超放下電話時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悅。

  肖兔發現,隨口問了句:「怎麼?」

  「我要出去接個人。」

  「哦。」肖兔沒當回事的頭,繼續顧自己看電視,過了一會兒,發現凌超並沒有從沙發上站起來,而是盯著自己看,「還有什麼事嗎?」她問。

  「你就不問去接誰?」他道。

  肖兔愣了愣:「哦,那你去接誰?」

  「不告訴你。」

  「……」肖兔無語,這傢伙還真是耍她耍上癮,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還真把自己當那麼會兒事兒!想到這裡,她順手拿起沙發上的墊子往他身上砸過去,嘴上還罵了句:「混蛋!」

  被砸了個正著,凌超也不生氣,反倒壞笑道:「你就那麼想知道我去接誰?」

  真是牛頭不對馬嘴,肖兔無言,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麼想知道,我帶你去啊?」

  「……」

  「別不好意思。」

  於是,可憐地肖兔終於拜倒在某人強大的邏輯思維之下。

  與此同時,在個城市的某家咖啡店門口,葉情正在焦急地等待著。

  「怎麼還不來?」她抬頭看了看,氣惱地嘟噥了句。

  本來葉大小姐以為,以自己的美貌與身份給凌超打電話,他一定會像其他人那樣,屁顛屁顛地就趕來接美女。沒想到,她穿著短裙皮靴,在咖啡店門口哆哆嗦嗦地等半個小時,那個凌超竟然還沒有到!

  大小姐的自尊心被狠狠地摧殘到了,葉情咬牙切齒:「再給你十分鐘,你要是還不來,以後就別想本小姐再看你一眼!」

  十分鐘過去,等的人卻毫無蹤影。

  葉情捏了捏拳頭:「看在你長得還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本小姐現在從一數到一百!」

  一、二、三……數到一百的時候,凌超仍舊沒有到。

  葉大小姐終於怒了:「最後一次機會,從一百數到一,不來就滅了你!」

  一百、九十九、九十八……三、二、一點九、一點八……

  = =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葉大小姐是一個很有毅力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葉情在咖啡店門口已經站了整整一個小時,天色漸暗,甚至還飄起雨絲,但是她那強大的毅力依舊支撐著她繼續等下去。終於,那個等待已久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身著灰色大衣,面容清俊的男子像一道風景,在映入眼簾地剎那,心都跟著暖了起來。

  「零點零零零零……凌超!」

  葉情的心裡百感交雜,既有因他遲來的怨恨,也有因他終於來了的興奮,在這激烈而扭曲的情感衝撞中,她對凌超的感情昇華了!

  我一定要娶了他!葉情握拳,一臉決然。

  就在這時,在那灰色的身影後面,一抹亮黃晃了葉情的眼,她愣住了,看著那灰色和黃色的身影漸漸走近,目光終於停留在了他們交握地手上。

  腦子忽然轟得一聲。

  「情姐。」凌超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情姐?肖兔原本還在抱怨大冷天的,凌超幹嘛非要把自己叫出來呢,被凌超這一聲拉回了思緒,目光朝那個叫情姐的女人投去,頓時也愣住了。

  肖兔腦海裡忽然閃過照片裡的那個畫面,一高一矮地背影並行著走進公寓。沒錯!就是這件衣服,還有隨身帶著包也一模一樣!霎時,渾身地血液都彷彿朝一處湧去,肖兔的心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你來了啊?」葉情回過神,笑容僵硬,目光一直停留在凌超身邊的這個女人身上。髮型?沒她時尚!臉蛋?沒她精緻!身材?沒她火辣!穿著?沒她敢露!鞋子?沒她意大利工藝的小牛皮奢華!包包?沒她的LV耀眼!

  這樣平凡的女人,滿大街都能看到,可偏偏凌超的手卻就是拉著她不放!

  葉情咬了咬牙:「這位是……」

  「我女朋友。」凌超毫不避諱道。

  如此直白的回答,把葉情唯一的希望都給抹滅了。心裡早就酸鹹苦辣燉成了一鍋,但表面卻仍舊裝得若無其事:「原來是凌超的小女朋友啊!你好,我叫葉情!」她笑著伸出了手。

  相比葉情的鎮定,肖兔可沒那麼老練了,一顆心都不知道飄哪兒去了,整個人都靈魂出竅,直到凌超提醒了她一聲,她才發現葉情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這……握還是不握呢?

  肖兔猶豫了一下,葉情的眼裡立刻閃過不屑。哼!連握手的禮節都不適應,看來還是個土包子,怎麼跟自己掙?一下子,心裡又生出了幾分希望來。

  最後,肖兔還是硬著頭皮跟她握了手:「你好,情姐……我叫肖兔。」

  你才是姐,你們全家都是姐!葉情怒了,握著她的手不放開,笑道:「最近天冷,肖妹妹的手要多注意保養啊。」

  肖兔一愣,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長了個凍瘡,手指看起來又紅又腫,跟人家白皙纖細的手比起來,簡直就有天壤之別。

  她的臉一紅,想把手抽走,葉情卻並沒有放開的意思,繼續道:「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啊?哎呀,這裡有裂開!你用得是什麼護手霜啊?不太好呢,不如我推薦一款吧……」

  她滔滔不絕,肖兔的表情愈發尷尬,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凌超忽然伸手將她的手抓了過來,放到嘴邊哈了口熱氣,柔聲道:「這樣有沒有暖一點?」

  他的動作來的太突然,別說是肖兔,連葉情也愣住了,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原本略帶得意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

  這時候,外面飄著的雨絲忽然大了起來,逐漸化成了點點雨滴,灑落下來,風一吹,一滴雨水正好落在了肖兔臉上。

  臉上傳來的涼意讓她瞬間驚醒過來,急忙縮回手,不過心裡卻早沒剛才見到葉情時的疑慮,吊著的心放了下來,暖暖的。

  為了掩飾心情,她忙錯開話題:「下雨了。」

  「嗯。」凌超應了聲,目光沒錯她臉上挪開。

  被他這樣看著,肖兔的臉愈發殷紅「那個……我沒帶傘……」

  「我帶了。」

  「咳咳!」徹底淪為背景的葉情終於忍無可忍地咳了一聲,「我沒有帶傘!」

  她一句話,頓時煞了曖昧的氣氛。

  「你用吧。」凌超面無表情地把手裡的傘遞給了她。

  「這怎麼好意思呢……」葉情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凌超忽然拉起肖兔的手,雙雙衝進了雨裡,跑去路口攔車了。

  這下,她拿著手裡的傘呆掉了,良久才回過神。

  靠!自己竟然給他倆創造了「共赴雲雨」的機會!不行,絕對不行!

  捏了捏拳頭,她撐著傘衝了過去,為了快點趕上他們,腳下七八厘米的高跟皮靴被踩的鏗鏘有聲,雨水濺起來,意大利工藝的小牛皮上沾滿點點污漬。

  不過葉大小姐並不在意,她的內心雄起著,充滿了昂揚的鬥志,眼看就要走到他們身邊,手中忽然一鬆,那只拎在手上,無比耀眼,價值一萬八的LV包……

  不!見!了!

  「搶劫啊!」

  隨著身後殺豬般地叫聲響起,正在路口打車的肖兔和凌超全都轉過了身,與此同時,他們看到了令人畢生難忘地一幕。

  穿著短裙,踩著高跟鞋,披頭散髮的女人在大雨中拔足狂奔,然後一個躍身,將前面的黑衣子撲倒在地,對著他又捶又打又咬……趴在地上的劫匪痛苦地嚎叫著,場面簡直可以用壯觀來形容。

  如果說剛才凌超對葉情還僅限於性格上的討厭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連她的外表都一併厭惡了。

  肖兔看得目瞪口呆:「我……要不要去幫幫她?」

  「你去救下劫匪比較現實。」

  「呃……」肖兔無言。

  這樣看了一會兒,葉情還不肯放手,一邊嚎叫著,一邊揪劫匪的頭髮,可憐的劫匪小弟,為了看上起來時尚點特意留了長髮,正好揪著方便。於是那滿頭的毛髮被揪得根根直立,每揪一下,劫匪就慘叫一聲:「大姐,我下回不敢了,你放了我吧!」

  「你叫我什麼?你才大姐,你們全家都是大姐!我拔光你的毛!我看你還敢不敢搶我的包!讓你搶,讓你搶……」

  圍觀的路人們紛紛表示對劫匪地同情,惋惜地搖著頭:姑娘,你就放了這隻禽獸吧!

  越是如此,葉大小姐越是來勁,終於……劫匪小弟頭上最華麗的一撮毛,被活生生扯了下來。

  一聲慘叫過後,劫匪小弟終於怒了。

  「老子都低聲下氣了,你還想怎麼樣!」頭可斷,髮型不可亂!他一個翻身,把騎在自己身上的葉情給壓在了身下,「賤女人,女敢扯老子的頭髮!我打死你!」說話間,已經揚起了手。

  那手掌眼看就要打到葉大小姐嬌嫩精緻的臉蛋上,忽然,來自身後的衝力將劫匪狠狠地踹開了,還沒等劫匪反應過來,又是一腳正中胸口,然後後頸遭遇一擊單手,劫匪小弟終於眼前一黑,倒在了雨中。

  頓時,四周鴉雀無聲。

  片刻之後,不知誰鼓起了掌:「女俠啊!」

  「媽呀,美少女戰士!」

  「不是,是女奧特曼!」

  「你們都錯了,是神力女超人!」

  「……」

  在周圍那此起彼伏的讚美聲中,倒在地上地葉情掙扎著爬起來,看到了站在暈倒的劫匪身邊,那不再平凡的女生。

  髮型?比她乾淨利落!臉蛋?比她青春洋溢!身材?比她靈活柔韌!穿著?比她灑脫自然!鞋子?正踩在劫匪身上呢!包包……咦?我的LV包包呢?

  葉情的目光迅速地搜索,終於落在了不遠處掉落在地上,斷了包帶的LV包上……

  捶胸頓足:我的一萬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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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1

  肖兔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出手阻止劫匪的行為,竟然被圍觀的路人用手機拍成視頻,發到了網上,取名——鬧市街頭熱血一幕,清秀美女變身奧特曼,痛打小怪獸。

  或許是這個年代令人熱血沸騰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肖兔痛打歹徒的這個視頻發出才幾個小時,就竄上了當日的熱點視頻,僅一天的功夫,點擊量竟然突破了十萬,火爆程度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像,視頻下的留言更是五花八門:

  網友「田伯光」留言:這姑娘實在是太牛逼了,長得又漂亮,比我的儀琳小師妹還厲害!

  網友「少林方丈」留言:以老衲幾十年的修為看,這位姑娘的慧根極深,不如考慮加入我少林門下?

  網友「滅絕師太」留言:禿驢,你當年騙我出家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姑娘,不要被那禿驢騙了,還是來我們恆山派吧,貧尼給你交三險一金!

  網友「武當道長」留言:臭尼姑,原來你早就跟那禿驢有一腿!

  網友「傳說哥」留言:道長,師太喊你回家吃飯啦!

  網友「我是劫匪」留言:姑娘,出來混的不容易,你下手也忒狠了點!

  網友「LV」留言:LS的,最慘的應該是我才對,我只不過是來打醬油的,竟然受傷那麼深,這叫我情何以堪啊?

  網友「腿毛飄飄」:你們以為她打得是劫匪嗎?錯,是寂寞!

  ……

  在網友創意百出的留言同時,還有很大一部分人對視頻中的美女產生了強烈的興趣,一大批來自天涯、百度等大型網站上的圍觀群眾聚集在一起,對視頻中的美女展開了強大人肉搜索。

  有人說,這個美女其實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因為少林寺不收女僧,所以才一直隱藏其秘密身份。還有人說,這個美女其實是個變性人,沒變性之前曾經獲得過全國散打比賽冠軍。甚至有人說,視頻裡的美女是張藝謀下一部武俠片的女主角,當街勇鬥歹徒其實是經濟公司的一次炒作……總之,對於肖兔的身份是眾說紛紜,什麼千奇百怪的說法都有。

  這樣鬧騰了一陣子,終於有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在百度某熱門貼吧裡披露了真相。

  帖子的標題雖極為簡單,內容卻詳細得叫人驚訝。

  先是披露了肖兔的姓名,籍貫,之後又附上了她就讀的學校和專業,最後為了證明帖子的真實性,甚至還貼上了當事人的一張生活照,照片裡的女孩雖側對著鏡頭,但是身形打扮和視頻中的極為相似。此貼一出,點擊量暴漲,很快就傳遍了網絡,甚至有一些新聞媒體也開始關注起這個叫做肖兔的女生。

  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同時,剛開學的肖兔卻全然不知自己已經成了一個名人,她只是奇怪,為什麼最近走在路上總是被人指指點點,早上甚至有個胳膊比她的大腿還粗的男生在路上堵她,說什麼要和她比武,嚇得她抓著倪爾思就跑。

  一路跑到公共課的教室裡,結果驚奇地發現往常人很少的毛概教室裡竟然坐滿了人,她一進去教室裡便鴉雀無聲,大家的目光好像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再後來,常年不點名的毛概老師竟然說要點名,點名簿一拿起來,誰的名字都不喊,就光喊她的名字。等肖兔一臉愕然地站起來,那往常一臉嚴肅的老教授竟然笑著對她點頭!在這之後的整整三節課,她竟然破天荒的三次被叫起來回答問題,每次輪到她回答的時候,全班都安靜得見了鬼似的。

  總之一句話,這堂課上得真TM的太驚悚了!

  等好不容易終於熬到了下課,順著人流奔去食堂吃飯,打飯的大叔竟然執意給她打了雙份的飯,買兩個菜還附贈了一隻雞腿!

  當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捧著那一大盆飯菜走到位置上的時候,就聽見旁邊有人在竊竊私語:

  「這個女同學竟然要吃三個葷菜!」

  「哇!你們看,她吃八毛的飯!」

  「她吃雞腿都不吐骨頭……」

  肖兔= =,「……」

  這樣詭異的情況整整持續了一天,直到晚上回了寢室,肖兔已經快精神衰弱了。

  好不容易一切都正常下來了,就在這時,正在上網的倪爾思忽然大叫了起來:「快來看,快來看!這個人長得好像兔兔啊!」

  「幹什麼大驚小怪的?」董咚咚捧著剛熱好的牛奶過去,才走到近處,一口牛奶就噴了出來,「哇靠!這長得也太像了一點吧!」

  夏沫冷靜地點頭:「就是氣場完全不同。」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肖兔也耐不住好奇湊了過去……

  於是,她圓滿了。

  「你說什麼?!」董咚咚手指著電腦屏幕,一臉的不可思議,「這,這,這真的是你?」

  肖兔無奈地點頭。

  「兔兔,雖然這個人長得很像你,可是不用承認的,我們相信你!」倪爾思壓根就不願意去相信這是肖兔。

  「這個人……確實是我。」肖兔苦笑。

  忽然,夏沫伸手捏住了她的胳膊:「你練過武?」邊問邊用那種幾近解剖的目光打量她,一臉的不信任。

  肖兔被盯得毛骨悚然,急忙退開幾步。

  這時候倪爾思已經通過網絡基本瞭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順籐摸瓜,找到了最初發視頻的那個網站,看著那驚人的點擊量,和視頻下數以千計的留言,她由衷地發出了感慨:「兔兔,你太牛逼了!」

  「我身邊終於也出名人了啊!」董咚咚點頭附和。

  夏沫拿出筆記本:「你幫我把它簽滿,我放到網上去賣!」

  肖兔於是今天第N次地圓滿了。

  在那之後,自然少不了一通盤問,在室友們的嚴刑逼供下,肖兔只好把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她的言辭雖然平淡,但董咚咚她們聽得卻熱血沸騰,到最後,倪爾思竟然抓著肖兔的手不肯放,說什麼非要拜她為師,搞得肖兔哭笑不得。

  這時候,董咚咚忽然問道:「既然這視頻是偷拍的,為什麼網上會有你的名字啊?」

  「這就是你OUT了吧!」倪爾思白了她一眼,「現在網上有個流行詞彙叫人肉搜索,別說是名字,連你戴罩杯都搜得出來!」

  「可是這也太奇怪了吧,兔兔一向很低調,連我們都不知道她原來練過武,為什麼網上會有?」董咚咚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你不信,我給你看帖子好了!」於是倪爾思又上網搜出了最早曝光肖兔的那張帖子,看著那張帖子,肖兔忽然覺得不對勁起來。

  「我沒有照過這張照片。」她肯定道。

  「這張照片看上去就像是偷拍的!」董咚咚也看出來了。

  夏沫點了點頭:「這是在實驗室裡拍的。」

  這時候,倪爾思也看出了不對勁:「你們覺不覺得發帖的這個人好像很瞭解兔兔啊?應該是我們學校的吧!」

  「在實驗室偷拍,很有可能是我們專業的。」

  「這就怪了,誰會吃飽了撐把兔兔的資料發到網上去啊?」

  「對啊,這樣很容易影響到兔兔的正常生活吧!」

  在大家的議論聲中,肖兔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究竟是誰會偷拍她,還把她的資料發到網上去呢?雖然她這回做得不是什麼壞事,但是這樣一來,確實極大的影響到了她的正常生活,如果以後每天都和今天一樣,她豈不是真要神經衰弱了?

  這樣一想,不免有些頭疼,這時候寢室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凌超打來的。

  「你手機怎麼關了?」他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有種特殊的磁性,讓人不由得覺得心安。

  「今天老是有莫名其妙的電話打進來,我就把它關了。」

  肖兔說的是實話,今天一天有好幾個奇怪的電話打給她,有說要拜她為師的,還有說讓她小心點的,她當時還不知道自己打歹徒的視頻已經傳到了網上,以為是誰的惡作劇,乾脆就關掉了手機。

  「網上的事,你知道了嗎?」凌超問。

  「恩,思思剛跟我說了。」

  「你那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

  「不知道,咚咚覺得像是偷拍的,可能是誰惡作劇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好,那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麼事及時通知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嚴肅,想必也是擔心她,肖兔故意開玩笑道:「放心吧,就是忽然出名了有點不太適應,不會有什麼事的。」

  「好,那你早點睡。」

  倚著陽台的欄杆,凌超收起電話,目光忽然變得深遠起來,出神地望著遠處江上的漁火,修長的手指拿著手機,指腹在手機屏幕上慢慢地磨動著。

  這時候,悟空走了出來:「師父,你跟師母提了那條留言嗎?」

  黑眸驀地閃過一道凌厲的光,很快便隕落不見了,他緩緩道:「先不說,免得讓她擔心。」

  悟空低頭自言自語:「那倒是,只不過是一條留言,應該沒什麼的……」

  夜很深,一片烏雲遮住了天上淡淡的月光,天地霎時沒入了陰沉的黑夜之中,那頭頂積壓著的雲層深處,彷彿有一隻猛獸正在蠢蠢欲動。


  Chapter 52

  肖兔長這麼大,第一次如此深刻的體會到「做人難,做女人更難,做出了名的女人更是難上加難。」這句話的深刻內涵。

  自從她那天勇鬥劫匪的視屏被網絡瘋傳以來,整個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鋪天蓋地的電話打進她的手機,有不明真相的網友問她 是真的會功夫,也有老家鄰居家的阿姨的妹妹跑來認親,更有電視台的記者說要採訪她,最誇張的是竟然還真有影視公司說要簽她演武俠片。

  之後就是同學們的圍觀,每次只要有她在的課,到課率總是高得驚人,以至於學校裡的那些個導師、教授紛紛都爭著要上他們班的課,說是想嘗嘗整個教室都坐滿學生的滋味。

  再接著,這事兒終於驚動了校方,領導們找她談話,說她這種見義勇為的行為體現了當代大學生的精神風貌,為學校爭光添彩,非常值得表揚。一向精明的校領導甚至還頒了個見義勇為獎給她,順帶還有兩百塊錢獎金。

  拿著那獎狀和獎金,肖兔簡直是哭笑不得!這哪是什麼獎金?分明就是廣告費,拿了這錢,學校給她接的電台採訪她就不能不去了。最要命的是,這錢她還不能不收,否則就是不給領導面子……總之啊,她這名是出定了。

  倒是董咚咚和倪爾思高興得不得了,說什麼難得學校肯拿錢出來,非要肖兔請他們去搓一頓,結果四個人到學校附近的飯店吃了頓,肖兔還得貼出去五十二。

  董咚咚還很無恥地安慰她:「兔兔,幸虧不是二百五。」

  結果收錢的時候老闆認出了肖兔,說什麼非得給女俠抹掉那兩塊錢的零頭。於是,肖兔就真成了二百五。T____T

  酒足飯飽,從飯店回學校的路上,話題自然離不開肖兔這次的視頻事件。從肖兔會功夫談到路上的劫匪,又從劫匪談到視屏,再從視屏談到學校發的獎金,最後咚咚感歎了一句:「如果現在路上再出個搶匪那該多好啊,我們又能再吃一頓了!」

  「對啊,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反正咱兔兔功夫好!」倪爾思點頭,

  夏沫:「一個兩百,兩個就有四百,下回可以多點兩個菜。」

  肖兔無語了:你們要不要這麼驚悚啊?

  結果,話還沒說出口,竟然真從路上竄出了一個人影!夜黑風高,那人來得突然,一下閃到她們面前,大家都呆住了。

  良久,倪爾思喃喃:「現在的劫匪都不蒙面了嗎?」

  董咚咚挺了挺胸:「要錢沒有,要色有一條!」

  夏沫:「關門,放兔子!」

  肖兔:「……」

  相比她們四人的表現,來者卻顯得坦然得多,目光再四人之間遊走,終於鎖定到了肖兔身上,問:「你就是肖兔?」

  被他這一問,肖兔總算回過了神,粗略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男人。中等身材,碎發,戴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不過自己好像並不認識他,難不成又是來跟他比武的?這幾天她已經不知道在路上碰到幾個這樣的人了。

  「我是……」她弱弱道,片刻又覺得不妥,補了句,「不過我不跟人比武。」

  那人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學妹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跟你比武的。」

  「啊!」倪爾思忽然叫了起來,情緒激動,「我想起來了,你你你就是學生會那個許柏易!是不是?」

  許柏易?這個名字,肖兔略有所聞。

  據說他大一進入Z大學生會,以優異的表現飛快竄上了學生會會長一職,校學生會在他的帶領下工作井然有序,成績斐然。之後,他又接手了校社聯主席,成了Z大建校以來第一個學生會和社聯的雙料主席。去年,他被學校舉薦,參加競選市學生聯合會主席一職,以壓倒性的票數當選,成了學校紅極一時的風雲人物。但是像這樣的風雲人物,怎麼回來找自己呢?

  見肖兔一臉愕然,許柏易也沒賣關子,直接道:「學妹,我來找你是想邀請你參加校學生會。」

  學生會?肖兔更懵了,自打她讀大學以來,除了籃球社就沒參加過什麼學生組織,一來是因為護理系的功課比較忙,她沒什麼精力。二來也是因為她本身就不在乎什麼虛名,對學生會一類的沒有興趣。

  說起來,在這次視頻事件之前,肖兔還確實是個非常低調的學生。

  「學長,其實我沒網上說得那麼厲害,也沒有經驗……」

  就在肖兔打算委婉拒絕的時候,許柏易卻打斷她:「學妹,我確實是通過網絡才認識你的,但是我很欣賞你這種見義勇為,敢作敢當的精神,正是我們學生會所需要的。希望你能慎重的考慮再給我答覆。」

  許柏易如此一說,肖兔也沒法再拒絕了:「那好,我考慮一下。」

  兩人交換了手機號,回到寢室後,9號樓438寢室為這件事開了一次寢室內部會議。不過,由於除了肖兔外,其他三人都贊成許柏易的建議,所以內部會議很快就演變成了室內批鬥。

  董咚咚二話沒說,先罵了句:「兔兔,你傻啊!」

  肖兔被罵傻了:「我怎麼了?」

  「我看你就是傻,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擠破頭想進校學生會嗎?你倒好,大好的機會擺在你面前,竟然還要拒絕!」

  「……可是我沒什麼興趣。」

  「你怎麼能把聖神的學生會工作和興趣等同起來呢?」倪爾思急了,「學生會是為全校學生的服務的,學生就是人民,毛主席說要為人民服務,你拒絕人民就是拒絕了黨,是思想腐化的表現!」

  於是問題被上升到了思想高度,肖兔無語了。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夏沫終於發話了:「兔子,你去吧。」

  「怎麼你也覺得我應該去?」夏沫一向冷靜,她都說應該去,難道她真不該拒絕?

  這時候,董咚咚插話:「兔兔,其實去學生會對你來說也是一個機遇,你看凌超那麼優秀,你做女朋友的總不能老那麼默默無聞,做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吧?」

  不愧是班長,一句話擊中了肖兔的要害。從小到大,凌超總是眾人面前最優秀的那個,過去她總不在意,但是現在他們都已經在一起了,每當看到他那麼努力的學習和工作,她偶爾也會偷偷地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凌超。如果這回她能進入學生會,那情況就會有所專輯吧……

  如此一想,肖兔頓時有了主意,她抬起頭,堅定道:「好,我去!」

  是夜,肖兔在洗手間裡洗漱,其餘三人偷偷聚在了一起。

  倪爾思道:「哇塞,班長你太厲害了,一句話就把兔兔給說服了!」

  「那是!不這麼說,她怎麼肯去學生會呢?不去,我們班的校優秀班級找誰托關係呢?嘿嘿嘿嘿……」

  「不去,我怎麼有藉口去學生會看帥哥呢?嘿嘿嘿嘿……」

  兩人奸笑著,一齊看向夏沫,異口同聲到:「你也有目的的吧?」

  一陣陰風吹過,眼冒綠光的夏沫緩緩開口:「她去了學生會,可以跟學校提意見,增加我們系生理解剖課的課時,嘿嘿嘿嘿……」

  倪爾思:「……」

  董咚咚:「……」

  就這樣,在某些不可告人的陰謀驅動下,肖兔終於踏上了一條不歸路……錯了,是一條為人民服務的康莊大道!= =,

  肖兔決定參加學生會,除了她們寢室裡那三個女人高興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很高興,那就是許柏易。

  話說這許柏易啊,確實算是個人物,但是能爬那麼高,除了有必要的實力之外,一些小手段也是少不了的。去年,由於他一直在市學生聯合會工作,忽視了校學生會的運作,導致學生會裡有不少成員對他頗有非議。特別是體育部長趙晨剛,對他的意見最大。為了穩定軍心,同時鞏固自己的勢力,他有意在這次改選的時候換掉體育部長,偏偏趙晨剛能力又很強,多方權衡之下,他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替代趙晨剛的人!就在這時候,老天竟然幫了他——肖兔出名了!

  許柏易分析過,肖兔競選體育部長的優勢有三個。

  首先,她會武術,又得過不少獎,當體育部長不會被人說名不副實。其次,她有名氣,現在全校有一半人都是她的粉絲,如果她能去參選,票數絕對不成問題!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肖兔她沒經驗,就像一張白紙,把這種人留在身邊才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

  說白了,這學生會那就是個大後宮,許柏易這個皇后打算培養他自己的勢力,肖兔於是成了這一枚棋子。

  許柏易的心思肖兔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一心想著配得上凌超,哪能考慮得那麼多?第二天就去學生會報道了,一聽說網絡紅人來了,學生會的幾個部長都特興奮,肖兔前腳剛進辦公室,後腳就被圍觀了。一群人圍著她,跟看猴子似的……TAT

  「你真的是網上那個肖兔啊?」穿紅衣扎馬尾的女生是宣傳部長沈樂。

  「敢問姑娘師承何派?」雙手抱拳,一口古調的是學習部長劉信。

  「我看你韌性很好,不如來我們文藝部吧!」沒錯,這才開春就穿超短褲絲襪的是文藝部長顧欣甜。

  被這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圍著,肖兔尷尬得不得了,好在許柏易很快替她解了圍:「你們別嚇著學妹,我已經幫她安排好工作了。晨剛,你們體育部還缺個幹事吧?」他將目光投向了角落裡的一個男生。

  肖兔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個留著平頭,身材高大,穿著運動服,五官深邃的男生。只見他懶懶地依在牆邊,目光在肖兔身上掃過,極輕地嗤了一聲。

  他的動作雖然細微,但是卻入了肖兔的眼,加上那不屑的眼神,肖兔的心情立刻鬱悶了不少。直覺告訴她,這傢伙看不起她!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許柏易拍了拍手,「晨剛,你帶學妹去熟悉一下環境,拜託了。」

  那叫趙晨剛的男生悶哼了一聲,慢慢悠悠地站直了身子,晃了出去……注意,是晃出去的!

  肖兔囧掉了,半晌才回過神,匆匆跟在了他後面。

  趙晨剛雖然是晃出去的,但是他手長腳長,這樣晃著晃著竟然也晃出了很遠,肖兔跟在後面,幾乎都要用跑的了。這樣走了很久,趙晨剛也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第一次進學生會,就遇到這樣的人物,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個……」

  「幹嘛?」趙晨剛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她,這人的眼神很奇怪,看似漫不經心卻似乎有種威懾力,一眼望過去,肖兔才想好的說辭竟然都忘了。

  「那個,體育部的辦公室……在哪裡?」

  趙晨剛盯了她一會兒,忽然把目光挪開了,指了指旁邊的辦公室:「這裡。」

  肖兔望去,發現就在離自己一米遠的地方,三個金燦燦的大字映入眼簾——體育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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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3

  體育部的門面雖然大,可進去之後,顯然沒有門口的那幾個大字來得有氣勢,只是簡單的兩張辦公桌,一台樣式比較舊的電腦,以及幾堆文件。相比辦公桌的樸素,牆上掛著的幾面族旗和一些獎狀倒是挺引人注目的。

  看來,這個看起來很驕傲的趙部長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肖兔暗暗想著。忽然,趙晨剛將一疊文件扔到她面前。注意,是用仍的!

  肖兔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

  「這是體育部歷年的檔案,和今年的工作計劃。」

  「這麼多?」肖兔有些吃驚。

  「這還只是一部分,如果你想加入我們體育部,就應該瞭解我們部門的歷史和運作。當然,如果你嫌煩也可以去文藝部,我想他們應該會很歡迎你的。」趙晨剛面無表情的說。

  肖兔楞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下馬威?

  她一向待人和善,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碰到,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但還是盡量笑笑:「沒關係,我可以拿回去看。」

  「你打算把這麼重要的檔案拿回去?」

  肖兔再次楞住了:「那要不……我在這裡看?」

  「你看完之後,寫一份三千字的體會給我。另外,我們體育部很注重效率,如果今天看不完,以後也別看了。」

  肖兔臉上的笑容終於固住了。

  她是一下課就跑來學生會報道的,在許柏易那邊呆了一會兒,又被這群部長問東問西,都已經過了六點,飯都還沒吃。現在這個趙晨剛卻還要自己在這裡看檔案,這麼大一疊文件,花幾個小時是起碼的,何況還要寫體會?這擺明是在刁難她,而肖兔從來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主。

  「學長,我今天恐怕沒辦法完成。」她坦然道。

  她拒絕得這般直接,但是出乎趙晨剛的意料,本以為像這種新來的小姑娘,不是忍氣吞聲,就是等背地裡跑去告他一狀,反正這種人他見多了。倒是眼前這新人,雖說是靠著名氣進來的,不過倒也誠實。

  眼中閃過些讚許,但很快便被那冷漠的眼神給蓋住了,趙晨剛道:「看來,你也沒傳聞中的那麼厲害嘛。」語氣是輕蔑的。

  「學長,我像你誤會了。」肖兔正色道,「網上傳的都是些謠言,我本人從來沒有承認過,如果你因此覺得我虛有其名,我實在沒法認同。」

  她說得句句在理,本來存心刁難她的趙晨剛竟然無言以對。但是他畢竟是驕傲的,臉上毫無尷尬之色,淡淡道:「這應該是會長的眼光有問題,我本來以為他招進來的人能力都不錯……」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就是你肖兔能力不夠!

  肖兔果然怒了:「學長,我雖然沒有網上傳得那麼厲害,但你沒有和我相處過,就對我的能力妄下定論,是不是太武斷了一點?」

  沒想到這新人還真跟自己扛上了,趙晨剛驕傲的內心忽然生出了幾分趣味:「你可以證明給我看。」

  「怎麼證明?」肖兔已經雄心勃勃了。

  趙晨剛再次把檔案推到了她面前:「明天我到辦公桌的時候,希望能在桌子上看到你的感想。」說罷,沒等肖兔回答,他雙手插袋,轉身晃出了辦公室。

  沒錯,又是晃出去的!= ____=

  望著他那晃晃悠悠的背影,良久,肖兔回過神,同時她嚴重察覺到……自己被框了!

  她大可以現在就離開,等明天見到那個驕傲部長,瀟灑地甩手不幹。可是她不會那樣做,因為她是肖兔,既然選擇哪有輕言放棄的道理?她還想做出成績,給凌超一個驚喜呢!

  如此一想,肖兔頓時又充滿了鬥志,她坐下,翻開了那疊資料……

  第二天,體育部辦公室。

  那長手長腳的身影進門的時候還是晃著的,當他看見辦公桌上放著的方格紙時,那晃著的身影立住了。

  匆匆翻開那稿紙,整整八頁密密麻麻的字,字跡卻沒有絲毫的凌亂。再看內容,條理清晰、用詞得當、想法獨特,顯然不僅是應付而已。

  這丫頭竟然真的完成了!趙晨剛勾了勾嘴角,把稿紙疊好,放進了抽屜裡。

  注意,他這回不是丟進去的!

  「你昨晚沒睡好?」中午見面的時候,面對直打哈欠的肖兔,凌大公子英俊的眉頭皺了起來。

  肖兔點了點頭,又打了個哈欠:「我昨晚兩點鐘才睡的。」

  「你說什麼?」

  察覺到凌超的不悅,肖兔這才驚覺自己說漏了嘴,忙解釋道:「沒什麼啦,我昨天有點事,耽擱了。」

  「什麼事要那麼急著做?」

  「這個嘛……」肖兔有些為難,她還沒跟凌超說過自己進學生會的事,如果他知道,也不知會不會反對。

  見肖兔支支唔唔,凌超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也不算是瞞著啦!」她反正不會騙人,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把事情跟凌超坦白:「其實是這樣的……」

  就這樣,肖兔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經過和凌超講了一遍,其中當然沒有提起她進學生會的真正原因,只是說想鍛煉一下自己的能力,所以就去試試。

  她以為自己已經說得夠有理有據,凌超應該不會反對她了,沒想到事情還沒說完,凌大公子就怒了:「你昨晚那麼遲睡,就是為了寫體會?」

  「呃……」這不是重點好不好!肖兔無奈地點點頭。

  「走!」凌超忽然拉起她的手。

  「哎,你幹嘛?去哪兒呀?」肖兔急了。

  「去學生會辦公室。」他冷冷地回答。

  「去那兒幹嘛啊?」肖兔被他拉著手,只好一個勁地往回拉。

  「去辭職。」

  「什麼?!」肖兔驚叫起來,終於用力把凌超給拉住了,「我不辭!」

  沒想到她會拒絕得那樣毅然,凌超的腳步停住了,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為什麼?」

  他總是這樣,在她有難以啟齒的理由時,非逼著她問為什麼。肖兔一時噎著了,難道要告訴他,自己是為了配得起他才會去學生會的?這,好像太丟臉了一點吧?

  肖兔雖然平時總是大大咧咧的,但在對待感情上,還是不免有著小女生的矜持。不便告訴他理由,只好忽悠道:「這個機會很難得,我……我不想放棄。」

  「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對學生會那麼有興趣了?」他一針見血。

  「我,我現在有不行啊?」

  「你結巴了。」他提醒道。

  「我……」肖兔終於說不下去了。

  眼看秘密就要暴露,就在這關鍵的時刻,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解救了她。

  「我接個電話!」她急忙拿出手機。

  是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喂?」她問了聲。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喂?」她又大聲問了句。

  這回總算有了回音:「五分鐘後到操場來找我。」然後,電話就被掛了。

  拿著手機,肖兔囧掉了。這……這是誰啊?=____=

  「誰打來的?」凌超問。

  肖兔搖搖頭:「不知道。」

  「他說什麼?」

  肖兔回想了一下剛才電話裡那句沒頭沒腦的話,道:「沒什麼,應該是打錯了吧。」

  「恩。」凌超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又補充了句,「以後看到這些陌生號碼打來的就不要接了。」

  「為什麼啊?」肖兔奇怪的問。

  他眼裡閃過一絲叫人不易察覺的怪異神色,隨即正色道:「中國移動是雙向收費的。」

  肖兔無言,凌大公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精打細算了?看來下回得辦個免接聽,不能讓中國移動賺去了。

  在參加學生會這一類原則性問題上,凌超沒法影響肖兔,但是在接不接陌生來電這種小問題上,肖兔一向對凌超言聽計從。

  所以,那天打進肖兔手機裡的陌生電話,她一個都沒接,全都按掉了。結果,問題就來了!

  第二天,肖兔在教學樓的走廊裡,被某人給截住了。

  這人來得實在是氣勢洶洶,跟會輕功似的,一下就晃到她面前,要不是及時看清來者的樣貌,她還以為現在治安差到連教學樓裡都能遇到打劫的。

  「學長?」肖兔疑惑地叫了一聲。

  沒錯,這個把肖兔堵住的人,正是驕傲的體育部長趙晨剛。只見他臉色陰沉,一副別人欠他錢沒還的樣子。

  「你昨天為什麼不來操場?」他開口就問。

  肖兔懵了:「什麼操場?」

  「我昨天打電話給你,你為什麼不接?」

  「電,電話?」肖兔更懵了。

  眼看趙晨剛的臉色越來越黑,肖兔終於醒悟了過來:「等等!你,你說昨天那個電話是你打的?」

  什麼叫後知後覺?趙部長那驕傲的內心被狠狠地打擊到了。

  接著,肖兔又給了他一擊,她恍然大悟道:「那個號碼原來是你的啊?」

  趙晨剛:「……」

  最後,最致命地一擊:「你昨天不會等了我很久吧?」

  終於驕傲部長崩潰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TAT

  留下肖兔一個人在那發愣:我說錯什麼了嗎?


  Chapter 54

  後來,肖兔才從體育部另一個幹事那裡打聽到,原來那天趙晨剛叫自己去操場,是為了準備下個月在他們學校舉行的全市大學生運動會。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也為了做好自己進入學生會以來的第一個活動,肖兔積極投身到了這次工作中去。不僅主動攬下了一部分策劃工作,還負責整個運動會的人員安排,可以說是責任重大。

  如此一來,原本只要上課的肖兔,閒適的生活忽然變得忙碌起來。睡得晚不說,有時候甚至連飯都來不及吃,時間一長,室友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兔兔,其實你不用這麼的拚命的。」當初慫恿肖兔去學生會,她們其實是存了私心,現在肖兔卻忽然忙成這樣,大家都過意不去。

  「對呀,我看你最近和凌大公子約會的時間都沒有了,不能為了事業拋夫棄子啊!」董咚咚忙補充。

  = =,拋夫棄子?肖兔被囧到了。

  這時候,凌超的電話打來了。

  「晚飯一起吧。」

  「你不用去公司?」肖兔會奇怪也是正常的。這個學期凌超的課基本都在上午,下午就去葉俊的公司幫忙,兩人已經很久沒在一起吃過晚飯了。

  「恩,想陪陪你。」

  簡單一句話,肖兔的臉卻有些微微的發燙,兩人最近不常在一起,沒機會讓他揩油吃豆腐,長期不鍛煉,肖兔發現自己的承受力好像有倒退的嫌疑。

  「好,不過我下午要開個會,可能會遲一點。」

  「六點怎麼樣?」

  「行,那我們直接在校門口碰面好了。」

  肖兔才擱下電話,剛才還擔心著她的婚姻家庭以及幸福問題的八卦女們就瘋狂地圍了上來:「兔兔,凌大公子約你吃飯啊?」

  「恩。」肖兔故作鎮定。

  「那得打扮得漂亮一點!」董咚咚說。

  「不用了吧?不過就吃個飯而已……」

  「那怎麼行,每一次約會都要精心打扮,這是女人該有的處世哲學!對吧,思思?」

  「咚咚說的對,雖然你們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但是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

  老夫老妻?肖兔再次被她們強大的成語運用能力給驚悚到了。>____<

  在董咚咚她們的一再堅持下,肖兔最後還是打扮了一番。

  雪紡質地的白色的連衣裙,裙擺上印著淡綠色的籐蔓,精巧細緻,蜿蜒至腰際,顯得生機盎然,非常適合在春天穿著。連衣裙外套了一件嫩黃的小西裝,配上做工精緻的白色小皮鞋,整個人看起來淡雅又不失生趣,叫人眼前一亮。

  看著自己的傑作,董咚咚滿意不已:「美女,晚上要加油啊!」她雙手握拳。

  「對,你要用自己的美貌迷惑他,征服他!」倪爾思鬥志昂然。

  肖兔滿頭黑線,以救助的目光往下夏沫:這兩個女人瘋了,快拯救一下他們的靈魂吧!

  卻見夏沫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緩緩從嘴裡吐出三個字:「上了他。」

  那一剎那,肖兔才恍然大悟,瘋了的原來是自己。T____T

  收拾了一下東西,正好四點,肖兔就出門了。

  五點學生會那邊有個短會,主要是為了再次確定一下這次大運會各部門的整體分工,以便到時候不會出現人員的混亂問題。而肖兔早一點過去,是為了把自己重新調整過的比賽時間表拿去給趙晨剛做後的確定。

  到了體育部辦公室,門正好開著,她沒敲門就走了進去。

  聽到有腳步聲,正蹲在辦公桌下找東西的趙晨剛往門口掃了眼,正好看到兩截白皙纖細的小腿和一雙精緻的小皮鞋。

  他頭也沒抬一下,繼續低頭找東西,順便問了句:「你找誰?」

  「學長,時間表我做好了,你再確定一下。」

  「肖兔,我沒問你。」他不耐煩地回了句。

  肖兔懵了,左看看,右看看,確定這辦公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才弱弱道:「學長,難道你在問阿飄?」

  趙晨剛這才停下手中的活,抬起了頭。這一抬頭,他立刻分了神,腦袋正好撞上了辦公桌,咚得一聲,地動山搖。

  肖兔嚇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過去:「學長,你沒事吧?」

  桌子那麼硬,拿腦袋去撞,怎麼可能不痛?可是趙部長是傲嬌的,他高傲的自尊不容許他說痛,齜牙咧嘴了好久,才一字一頓道:「不。痛。」

  「你揉一揉就不痛了。」肖兔安慰他。

  「我。不。痛。」

  「要不拿冰敷一敷?或者去醫務室……」

  趙晨剛終於爆發了:「我說了我不痛!」

  這聲喊得太響,肖兔頓時愣住了,茫然地看著趙晨剛,她心裡在想:完了,不會撞傻了吧?臉上立刻顯出一副憐憫之色。

  可趙晨剛卻以為她是被嚇到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忽然有些尷尬。板著臉,語氣卻明顯軟了許多:「你……以後別穿得那麼嚇人。」

  嚇人?肖兔低頭看看自己,還好吧……

  「咳咳。」趁肖兔分神之際,趙晨剛立馬站起來,這時候部長的氣場已經再次回到了他身上:「時間表呢?」

  「在這!」肖兔回過神,急忙把時間表遞了過去。

  表格清晰,安排合理,配圖得當,一看就知道她花了心思,趙晨剛眼裡閃過一絲讚許之色。

  「學長,怎麼樣?」肖兔迫不及待地問。

  趙晨剛卻藏起眼神,淡淡道:「還好吧。」

  「……」還好?那就是比一般好一點,比不行好很多,這一個多月以來,趙部長還是第一次說她做的東西還好呢,這說明她有進步!於是肖兔又樂呵樂呵了。

  趙晨剛鬱悶了,我都有所保留了,你還這麼高興幹什麼?有點追求好不好!

  兩人個懷著心思,很快就到了開會時間。

  雖然不及趙晨剛的反應那麼誇張,但是看到肖兔進會議室的時候,在場的各位還是……震驚了。

  其實肖兔的打扮,比起文藝部長顧欣甜來說,那簡直就是良家婦女的典型了。但人家天天都那麼穿,再漂亮都已經看膩煩了。可肖兔不同,她從來都是褲裝配馬尾的鄰家小妹打扮,忽然搖身一變從隔壁打醬油的小妹變成了街口賣豆腐的西施,檔次自然不一樣了。

  於是,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她,開起了玩笑:「學妹,你要去相親嗎?」「肖女俠,你從良了啊?」「媽呀,她的腰比我的胳膊還細!」

  肖兔:我這還是腰嗎?T____T

  雖然被人開了玩笑,但是會議的氣氛卻一下子輕鬆了起來,說來這還是肖兔第一次參加所有學生會成員都到場的會議,她一邊笑著,一邊打量了一下在場的各位,除了之前認識的幾個人之外,還有不少陌生的面孔。

  就在她一個個打量過去的時候,卻和對面一道冰冷的目光對住了,兩人對望數秒,那道目光驟然挪開,那一剎那肖兔竟然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那個人是誰啊?」肖兔拿胳膊捅了捅身邊的趙晨剛。

  第一次被人拿胳膊捅,傲嬌部長的嘴角抽了一下,「外聯部長,白素。」

  「我覺得我好像哪裡見過這個人。」她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雖然不喜歡交頭接耳,但是肖兔說話時的氣息不經意地打到他臉上的時候,趙晨剛的臉紅了紅:「她是你們護理學院的。」

  護理系的?那應該是學姐,怪不得眼熟。肖兔沒有多想,繼續開會,快到六點的時候,這個其實沒什麼意義的會終於宣告結束了。

  「大家都沒吃過飯吧,今天我請客!」許柏易忽然提議。

  此話一出,自然惹來大片叫好聲,許柏易心裡也在暗暗高興,再過兩個月就要改選了,趁這個機會拉攏大家,他的會長寶座肯定手到擒來。正得意著,忽然見兩個人很不給面子地要走。

  定睛一看,一個是一向不給他面子的趙晨剛,還有一個……竟然是他拉來的肖兔!

  不行,可不能讓自己挖來的人才被挖了牆角,他立馬叫住了他們。

  「晨剛,肖學妹,一起去吧。」

  「我有事。」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把大家都給震住了。

  片刻之後,現場亂成了一鍋粥,「哇靠!學妹,你穿得這麼漂亮,不會是跟咱們趙部長去約會吧?」「一起有事,不會是有姦情吧?」「天哪,晨剛兄,你原來喜歡女人啊!」……總之,七嘴八舌,說什麼話都有。

  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趙晨剛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倒是肖兔,平靜地跟大家解釋:「你們誤會了,我是要跟我男朋友出去吃飯。」

  沒想到大家又誤會了:「都已經定下來了啊?」「不得了,閃電戰啊!」

  在這一群人裡,許柏易的心裡最不是滋味,自己好不容易布下的棋子,竟然被趙晨剛給拿下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威脅到他的競選。

  決不能讓他們在一起!

  「晨剛,肖學妹,這就是你們倆不對了,怎麼在一起也不跟我們說呀?」

  「會長,我們兩個真的沒有在一起!」肖兔已經百口莫辯了。

  「沒有?」許柏易的眼珠子一轉,「沒有的話,就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啊。」

  「這……」肖兔還想拒絕。

  「我們去。」趙晨剛卻搶先一步答應了他們,他是一個何等傲嬌的人,怎麼能讓自己背負不實的流言?於是他答應了許柏易,順便也把肖兔給拖了進去。

  接到肖兔電話的時候,凌超心裡確實有一絲不悅,但是當他聽到肖兔那因為怕他生氣而帶著些忐忑的聲音,語氣不自覺地軟了下來:「知道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沒想到凌超會那麼大方,肖兔一時有些難以適應:「你確定不生我氣哦?」她再次確認了一遍。

  電話那頭的他勾了勾嘴角,詳裝歎了口氣道:「如果你一定要拋夫棄子,我也沒辦法。」

  拋夫……棄子……為毛今天誰都那麼愛亂用成語啊?>____<

  就在她囧得不能在囧的時候,凌超又補了一句:「記得早點回了,不然孩子會想你的。」

  終於,肖兔倒地,吐血身亡了。T____T

  許柏易不愧是學生會長,家底豐厚,一群人去酒店叫了個大包廂,大魚大肉的上菜,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肖兔本來確實挺餓的,但是一想起凌超那句「拋夫棄子」,她心裡就充滿了一種莫須有的罪惡感,並且這種罪惡感還嚴重影響到了她的食慾。等到人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她還只吃了點菜。

  「你怎麼不吃?」見肖兔光對著空碗發呆,坐在一旁的趙晨剛忍不住問。

  「我……我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趙晨剛皺了皺眉頭,「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什麼?你們要回去!」坐在一旁的宣傳部長沈樂正好聽了半句,立刻大叫起來,「不是吧,你們那麼急著去過二人世界啊?」

  於是,趙晨剛的臉今天第二次紅了。

  「你們倆太不給面子了,我們等會還要去唱歌呢!」許柏易連忙說。

  唱歌?肖兔想起那句「拋夫棄子」,急忙搖頭:「會長,我等會真的有事。」

  「能有什麼事呀?」想跟趙晨剛出去?沒門!許柏易笑瞇瞇地說,「學妹,你這樣就是不給學長面子哦。 」明明是句玩笑話,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對啊,給會長面子啦!」一群人跟著起哄。

  無奈,肖兔只好又跟著他們去了KTV。

  許柏易果然是社交高手,喝酒唱K無所不能,氣氛被調動得HIGH到了極點。沒一會兒,就有人提議,讓肖兔和趙晨剛一起唱情歌。

  這餿主意一出,起哄的人一大片。

  肖兔心不在焉,順手接過了從別人手裡遞來的麥克風。可趙晨剛不同,他心思敏感的很,見肖兔二話不說接過了麥克風,立刻就想開去了:難道她這是在暗示他什麼嗎?從小就他的臭脾氣就沒有女生敢接近他,所以經驗尚淺,今天被大家一頓起哄,心裡竟然生出了那一點點莫名的情愫出來。

  眼看趙晨剛要去接那個麥克風,許柏易急了:「你們不要為難晨剛了,我來唱吧。」說罷,一把奪過了麥克風。

  這下,趙晨剛火大了,本來就看許柏易不爽,現在竟然壞他姻緣,沒門!急忙伸手也抓住了麥克風:「還是我來吧。」

  「沒關係,你不愛唱就不要勉強。」許柏易抓著麥克風的手,就是不肯放。

  「我一點都不勉強。」

  「你別不好意思,就讓我跟學妹一起唱好了。」

  「我唱。」

  「我唱!」

  「我唱。」

  「我唱!」

  「……」

  兩人你推我拉,那個麥克風都快被拉成橡皮糖了,可誰都不肯先放手,最後趙晨剛終於惱了:「讓肖兔自己選!」

  兩人一齊將頭轉向正在失神的肖兔。

  注意到所有的人目光忽然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肖兔飛得遠遠的思緒終於被迫拉了回來:「有……有什麼事嗎?」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麥克風是為她在爭的。

  「你說,要跟誰唱?」趙晨剛說。

  跟誰?肖兔迷茫地看看他倆,又看看他倆手裡是麥克風,良久才弱弱道:「要不,你們兩個一起唱?」

  這場麥克風保衛戰的結果是,許柏易和趙晨剛兩人一起唱了一首《廣島之戀》。

  肖兔或許沒有預料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把她和趙晨剛之間的緋聞給撇得一清二楚,因為之後緋聞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Z大學生會還流傳著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據說當年體育部長和學生會長相戀了,可是他們的愛情卻不能被世人所認同,無奈之下兩人只好故意製造同追一個女生的假象,只為能繼續相戀……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那天,由於氣氛太HIGH,大家一直唱到了很晚才結束,走出KTV的時候,都已經快晚上十二點了。

  肖兔被那句「拋棄妻子」折磨了一晚上,身心俱疲,打著哈欠走在人群中。許柏易和趙晨剛兩人走在她身後,眼神都種要殺死對方的感覺。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肖兔拿出來一看,是凌超發來的短信——「老婆,孩子說想你了。」

  拿著手機,肖兔欲哭無淚:凌大公子,你有必要那麼驚悚嗎?T____T卻忽然覺得,似乎有道熟悉的目光在看著她。

  下意識地抬起頭,就在街的那一頭,短信的主人拿著手機正在和她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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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5

  隔著一條馬路,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那一剎那,四周彷彿都靜了下來,肖兔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見肖兔忽然停下腳步,身後的趙晨剛和許柏易也停下了腳步,兩人很自然地順著肖兔地目光向前望去,同時看到了凌超,頓時恍然大悟。

  許柏易愁了一晚上的臉終於笑了起來:唉!多心了!

  趙晨剛卻沒那麼好過了,眼看著馬路對面的那個男人一步步向他們走來,在肖兔面前停住,伸手,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臉,動作親暱,眼中滿是寵愛之色,趙部長臉上的表情一下就垮了。

  當那溫熱的手心觸及臉龐的時候,肖兔才回過神,兩頰立刻就漲得通紅:「你怎麼來了?」她垂著眼,盡量掩飾住心中的歡喜。

  「我打電話去你們寢室,你還不沒回去,我就直接過來了。」凌超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肖兔今天的裝扮,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意識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肖兔有些尷尬:「我沒事啦,大家都在。」

  「就是因為大家都在。」他淡淡地應了句,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掃了一下她身後的兩位,那溫柔的眼神在一剎那冷若冰霜。

  「咳咳……」肖兔差點嗆到,凌大公子,你有必要說得那麼直白嗎?

  察覺到目光中的不善,許柏易立刻反應過來:「學妹,原來這就是你男朋友啊?很不錯哦!」順便瞄了眼身旁的趙晨剛,一臉得意:你小子想搶我的人,這回沒戲了吧?

  卻發現趙晨剛正陰著臉,黑眸直直盯著凌超。

  察覺到他的目光,凌超也毫不客氣地回望了過去,兩人對望的瞬間,都有種要將對方殺個片甲不留的氣勢,只不過凌超的氣勢顯然更勝一籌。

  肖兔也知道凌超的脾氣,一看形勢不對,急忙找了個藉口,把他給拉走了。這就是有名分的好處,光明正大的脫離大部隊,也沒人來阻攔。

  望著他倆遠去的背影,趙晨剛心裡的那把火從一開始跳動的火苗,到後來熊熊燃燒的烈焰,現在卻被人迎頭一盆冷水,熄得只剩一縷青煙了。

  再說肖兔和凌超離開之後,先是肖兔為了避開大家,拉著凌超走,等到終於只剩下他們兩人了,她便漸漸放慢了腳步,變成凌超拉著她的手走在前面。

  期間,兩人一直都沒說話,再加上夜深人靜,這樣的沉默容易讓人瞎想。

  肖兔就一下子想開去了,今天本來他們倆好不容易才能聚在一起吃個飯,她卻放他鴿子,凌超表面雖然表現得無所謂,但是心裡應該很不爽吧?要不他怎麼一路都不說話呢……

  正胡思亂想著,走在前面的凌超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肖兔回過神,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凌超,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盯了數秒,她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想問他怎麼了,話還沒出口,那只被他拉著的手上忽然感受到一股力道。

  這力道來得突然,肖兔沒有防備,一下就撲進了某個堅實的懷抱裡,沒等她做出反應,下巴就被一隻手給扣住了,凌超低下頭,狠狠地攫住了她的雙唇。

  這個吻來得太突然了,起先只是唇與唇的觸碰,後來對方的佔有慾卻越來越強,舌尖撬開她的牙關,繼而毫不留情地長驅直入,在她的口舌間肆虐,連溢出的輕吟都被統統沒了進去,絲毫不給人一點的空閒。

  肖兔被吻得暈頭轉向,雙腳發軟,可偏偏這大馬路上的也沒個東西靠靠,於是只好下意識地攀住了他的腰。本意是不想讓自己摔下去,可在對方眼裡,那簡直就是一張通行證,手剛攀上腰,抱著她的手便圈得更緊了,吻再度深入,簡直要把她的靈魂都抽走。

  他吻得越深,肖兔就越沒力氣,只好更加緊緊地抱住他,兩人就這樣在街頭吻得你死我活……哦,錯了!是難捨難分。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直到肖兔軟得都快癱下去了,凌超的唇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繼而又及時抱住了她的腰,才不至於出現接吻接得腳軟到底這樣的雷人事件。

  肖兔的臉貼在他胸口,喘了良久,才恢復過來,這才察覺到自己已是滿臉通紅,兩片嘴唇跟吃過辣椒似的,火辣辣的脹。

  已經多久沒有這樣激烈過了?一周,一個月,或者更久……想到這裡,肖兔又想起今天放他鴿子的事情,心裡的歉意到達了極致。

  「對不起……」她將臉埋在他胸前,聲若細蚊。

  凌超並沒有回答她,只是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以示回應。

  感覺到那點在額頭的濕軟,肖兔心裡忽然暖暖地,細語道:「最近我為了學生會的事,忽略了你,對不起。」

  「我沒怪你,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總等著我。」

  「什麼?」詫異於他的反應,肖兔抬頭,愕然地看著他。

  「不過。」他忽然頓了頓,「你不等我的時候,我就等你,你遲一分鐘,我就等你兩分鐘,你遲一小時,我就等你兩小時,總會等到你的。」

  他的語氣聽起來平平淡淡,卻認真得叫人心頭一顫。

  「你不會忍心讓我等一輩子吧?」

  怎麼可能?有這樣一個男人,肯執著地等著自己,只有傻女人才會叫他等,聰明的女人不用回答,行動就能證明一切。

  肖兔踮起腳尖,像剛才他吻她那樣,吻住了他的唇。

  一人一次,賺到了!^____^

  一周之後,市大學生運動會終於拉開了序幕,在大家的努力下,整個運動會都進行得異常順利,最後一天的閉幕式上,市領導對主辦方Z大給予了很大的肯定。

  能被領導肯定,校方負責人自然喜笑顏開,於是論功行賞,學生會的各部門都受到了表揚,特別是體育部,更是被校領導大加讚賞。

  許柏易很高興,藉機提議大家去開慶功會。

  這回,肖兔是學聰明了,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會長的好意,任他們怎麼說,就是堅持自己有事,去不了。許柏易看是在拗不過去了,再看她也不是跟趙晨剛出去,就放心的放了行。

  可別以為這次肖兔又是和凌超有約,事實上,凌超今天去了葉俊的公司,要很晚才能回來,兩人根本就沒有約會。那肖兔回來幹什麼呢?很簡單,就像他說的:「你不等我的時候,我就等你。」

  沒錯,她決定主動去接凌超下班,給他一個驚喜!

  這驚喜可是她一早就想好的,以至於在寢室裡也沒有透露半點風聲,要知道她們寢室可有個對方情報人員,平時就連她不小心說個夢話,第二天都會傳進凌超的耳朵裡。所以這次,她是下定了決心,不讓凌超知道自己的計劃。

  回寢室,簡單地打扮了一下,鉛筆褲,格子襯衫,牛仔背心,外加一雙白色板鞋,簡約卻不失范兒,然後趁著室友們還沒回寢室,就咚咚咚地跑下樓搭公車去了。

  從Z大到葉俊的公司,路不算遠,大約搭三十分鐘的公交車就能到,肖兔算準了時間,這個時候過去,到的時候凌超應該差不多下班,就算他遲一點,大不了自己在樓下多等一會兒就行了。

  下樓的時候,她還特意在學校蛋糕房買了些小甜點,這才上了公車。

  這車上的人不多,她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邊想像等會凌超見到她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驚訝?恩恩,一定會有!

  喜悅?嘿嘿,樂死他!

  熱情?大庭廣眾的,他應該不至於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吧?不過有前科的人,很難預測誒……

  於是坐在她前面的老爺爺就驚奇地發現,怎麼這個姑娘上車的時候興致勃勃,等上了車臉又樂一陣,憂一陣,最後還來個滿臉通紅,簡直就跟變臉似 女人心真是海底針,我活了七十多年,最後還是看不透啊!>O<

  且不管老爺爺有多糾結,也不管肖兔最後想到了啥,總之四十分鐘後,她終於站在了「智遠投資」的樓下,望著高高的寫字樓,肖兔有那麼片刻的失神。

  這就是凌超一直工作的地方嗎,這麼多層,他應該就在其中某一層裡辛苦地為他們的將來打拼著吧?腦海中出現他伏案工作的樣子,嚴謹、一絲不苟,還有……還有那份認真的態度,簡直沒法叫人不為他心動。

  這時候,街邊賣報的阿姨就驚奇的發現,怎麼這個小姑娘來的時候挺正常,等站在那裡,一會兒傻笑,一會兒臉紅,一看就是在想男人嘛!嘖嘖,年輕真好啊!

  肖兔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連路人甲乙丙丁都猜得出來。

  滿心期待地在樓下等了許久,眼看時針從五點移到了六點,凌超卻還沒有下來。這幢寫字樓裡,大多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肖兔足足等了有一個鐘頭,看著樓裡的人走出一撥又一撥,原本期待的心終於有些焦急起來。

  怎麼他還不下來?不會這麼倒霉,正好遇到他加班吧?

  就在這時,報亭的阿姨看不下去了:「小姑娘,你要不要打個電話跟你男朋友說一聲?」

  啊?肖兔愣了一下,隨即滿臉通紅:「阿姨,我……我不是在等……」

  「你別否認了!阿姨我活了塊五十歲了,你們這種小姑娘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想當年我談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她的心思有那麼明顯嗎?肖兔抹了把冷汗,想想又覺得賣報阿姨說的話沒錯,她總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吧?還是打個電話試探一下好了。

  才響了兩聲,電話就通了,那頭凌超略顯疲憊地聲音傳來:「怎麼,孩子想我了?」

  肖兔一口血,差點沒有噴在報亭的玻璃窗上。

  凌大公子,你要不要那麼驚悚啊?T____T

  勉強恢復了一下神智,肖兔問:「你什麼時候下班?」

  這個問題看似問得極為平常,但是話語間其實能聽出某種信息,那就是:你怎麼還不下班?

  電話那頭的語氣一轉,凌超問:「你等了多久了?」

  不會吧?她籌劃了那麼久,一路想像他見到她之後驚喜的模樣,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肖兔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正在分神之際,一股蠻力衝了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手中的手機已經不見了,就剩下一個瘋狂往前跑的背影。

  肖兔第一個反應是:不會吧,怎麼又遇到打劫的?

  她的第二個反應是:怎麼現在打劫的配備都那麼差,連輛自行車都不騎,光用跑的,擺明了是叫她去追嘛!

  二話不說,肖兔追了出去。

  這時候,肖兔該慶幸自己穿得是板鞋而不是高跟鞋,追了一條街也不怕崴到腳,眼看就要追到那傢伙了,那人卻一下閃進了旁邊的弄堂裡。

  別想跑!肖兔想都沒想就追了進去。

  這是一條極為偏僻的小巷子,等她追了幾步,發現跑在前面的劫匪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詭笑地看著她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沒錯,這不是一場搶劫,而是一場預謀地報復,領頭的黃毛正是那天在馬路上被肖兔打,然後被送進了警察局,最後還在網絡上被人一傳再傳,顏面盡失的小流氓頭頭!

  五個人突然出現,手裡可都是帶傢伙的,顯然人家有備而來,要一雪前恥。

  肖兔一步步往後退著,也意識到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就算是功夫再好也打不過他們,何況她的功夫其實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麼好。

  警惕地盯著他們,腳步慢慢地往後移動,直到脊背貼到了堅硬的牆壁,退無可退。

  「你們別亂來,隔壁就是警察局。」她說了聲。

  那群小混混果然一下被驚到了,失神的片刻,肖兔就看準空隙衝了出去。不過才跑了沒幾步,後腦勺便被重重地擊中,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這種體驗前所未有,先是一陣眩暈,然後整個後頸都麻麻的痛,想起來卻渾身無力,掙扎地睜開眼睛,在那尚有些光亮的弄堂口,那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簾。

  「凌超……」她試圖叫出聲,聲音卻虛弱不堪,恍惚間聽到他的聲音,然後那個人影衝了過來,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等終於有力氣爬起來的時候,凌超已經和他們打成了一團。

  一對五的情況下,他竟然不落下風,一腳踹在舉著棍子朝他衝過去的黃毛襠部,黃毛慘叫一聲,滾在了地上。

  其他幾個小混混一下子都驚住了,順著巷口微弱的燈光望去,站在那裡的男人紅著眼,像一頭暴怒的野獸,那種氣勢叫人不寒而慄。

  眼看這邊沒什麼便宜可佔,目標立刻又轉移到了比較弱的肖兔那裡,一個長頭髮的小混混拿著棍子過來,對準肖兔就是一擊。

  悶響過後,擋在肖兔面前的凌超臉色一陣發白,但是他咬咬牙,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之後轉身將她護在了身後。

  肖兔呆住了,那一下雖然沒有打在自己身上,但是打在他身上然而更叫她疼痛難忍。她已經忘卻了後頸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胸中滿滿的怒火,眼看著那幾個人舉著棍子又開始了第二波的襲擊。

  肖兔看準時機,在那長髮腳上狠狠踩了一腳,這時候她後悔自己沒穿高跟鞋,踩不死他也痛死他。長毛應聲倒地,抱著腳直吆喝,於是她又抬腳在他胸口補了一腳,叫你打我男人!我打死你!

  女人發起瘋來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何況這個女人還是會變身的。

  這頭凌超也又解決了一個,雖然又吃了一棍子,但是情勢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有所好轉,對方只剩下兩個人還有戰鬥力,現在是一比一。

  眼看快撐不下去了,站著的那個小混混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東西,肖兔定睛一看,竟是一把明晃晃的小刀,鋒利的刀口在路燈微弱的光裡散發著一陣陣寒氣。

  這可不比剛才那棍子,吃一刀不是鬧著玩的,肖兔緊張凌超,少一分神,那把刀子就朝她刺了過來。

  「小心。」

  凌超喊了一聲,再一次擋在了她前面。

  「不要啊!」

  肖兔失聲大叫,順手抱住了他的腰,一滴灼熱液體落到了她的手背上,渾身的神經都像是被拉到了一起,心疼得彷彿要從胸口跳出來。

  一看見血,那幾個混混也有些緊張了起來,這時候遠處傳來了警笛的鳴響聲。

  「光當!」刀子被扔到了地上,幾個人成鼠竄逃,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你沒事吧?」明明受傷的是他,可他仍不忘她的安慰。

  肖兔眼裡的淚再也止不住了:「笨蛋!凌超,你這個笨蛋!」她哭著,將他抱得緊緊的,身體因為極度的激動而顫抖著。

  他伸手撫了撫她的髮,嘴貼著她的耳際:「恩,我是笨蛋……」聲音因為失血而虛弱,「不過,我心甘情願……」

  這世界上有這樣的男人,他深愛著自己的女人,哪怕是笨,也笨得心甘情願。
 Chapter 56

  凌超受傷不久就有警察聞訊而來,將他送到了就近的醫院。

  經過檢查,那一刀並未傷中要害,但是由於失血過多,又怕傷口發生感染,所以在經過了止血和包紮之後,院方給出了留院觀察的建議。

  那天晚上,在病房裡,肖兔幾乎徹夜未眠。

  她只要一閉上眼,眼前就全是殷紅殷紅的血,順著凌超的胳膊流下來……那場面哪怕現在回想起來,都不由得叫人窒息。

  忽然,放在床邊的手被握住了,她抬頭,撞上了凌超的目光。

  「手怎麼這麼涼?」他的聲音虛弱,硬撐著眼底的溫柔。

  肖兔鼻子一酸,又想落淚,但想起他受傷時對自己說過的話,那湧到眼眶上的淚又硬生生地給壓了回去。

  一切都過去了,哭是沒有用的,這時候她能做的,就是不再讓他擔心。

  「我沒事,你快睡吧。」她看著他,盡量掩飾心中的情緒。

  凌超沒說話,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兩人對視良久,凌超忽然歎了口氣,目光裡已經多了分委屈:「老婆,你這樣看著我,我睡不著……」

  「……」肖兔被囧到了,「那我不看著你,行了吧?」無奈於他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肖兔又好氣又好笑。

  「你不看著我,我更睡不著了。」此時,委屈的眼神裡還多了分哀怨。

  肖兔無言了:「那你究竟想我怎麼樣?」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難不成讓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陪我睡。」

  肖兔被嗆到了,這麼赤裸裸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怎麼就能那麼淡定呢?

  調整了一下情緒,她嚴肅道:「這裡是醫院。」

  「可這是單人病房。」

  「……會有護士闖進來的。」

  「唉!」凌超歎了口氣,無比哀怨地喃喃,「看來今天晚上是睡不著了……」昏暗的燈光映出他委屈的表情,癟著嘴,眸子裡滿是幽怨,眼巴巴地望著你,簡直就是萌屬性的。

  雖然知道他險惡的用心,但是肖兔還是很不爭氣地被秒殺了。

  一張病床,兩個人,躺下的時候,肖兔盡量避開他的傷口,好不容易睡倒,就聽他在耳邊抱怨了一句:「老婆,你睡覺都不脫衣服哦……」

  肖兔終於怒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哎喲!」他叫出了聲。

  肖兔的心霎時被揪了起來:「你沒事吧?」說著,欲去看他的肩膀上的傷。

  「謀殺親夫啊……」凌超疼得齜牙咧嘴。

  肖兔急了,急急靠近他,還沒看清楚傷處,就被攔腰抱住,順勢攬進了某個溫暖的懷抱裡。

  靠,又被框了!

  「你變態啊!」她又羞又惱,在他懷裡拚命掙扎。

  結果,真碰到了他的傷口。

  看見凌超的眉間不經意地攏了攏,肖兔立刻放棄了掙扎,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碰疼了他。

  和這傢伙相處久了,知道他的脾氣,大喊大叫的時候不一定有事,但是咬著牙佯裝沒事的時候,那絕對是有問題了。

  隨著她的不再掙扎,病房裡忽然安靜了下來。

  肖兔的心也隨之平靜下來,忽然覺得經過剛才那一鬧,胸口憋著的那股氣已經散了,安靜地病房裡,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以及來自頭頂那均勻地呼吸聲。

  兩個聲音有節奏地相互配合著,慢慢地,肖兔忽然覺得自己眼前已經沒有那鮮血淋漓的畫面了,取而代之地是剛才他受傷時抱著她的眼神,那樣堅定,充滿著義無反顧。耳邊再次響起他說過的那句話:「我心甘情願……」

  忽然有種幸福的滋味 繞心頭,她第一次那麼切切實實地感受到,自己被保護著的,而保護她的這個人,也是她最想保護的那個人。

  夜很深,關了燈的病房裡一片漆黑,唯有淡淡的月光從窗戶裡灑進來。

  感覺到她那纖細的手攀上自己的腰,凌超有那一瞬間的失神,但是很快,他明白過來,嘴角勾了勾,將她抱得更緊了……

  第二天.

  肖兔就被捉姦在床了。

  先是醫院的小護士走進來,一聲忍不住,嬌羞地「啊!」了一聲,接著跟在護士身後的凌爸凌媽、肖爸肖媽以為出了什麼事,全都一窩蜂地跟了進來,結果……

  肖兔第一次那麼恨自己不是只真的兔子,可以刨個洞鑽下去。T____T

  同樣受驚的還有他們的父母,在短暫卻漫長的沉默過後,肖媽第一個反應過來:「那個啥,我的包好像忘在外面了!」說罷,拉著她爸就要走。

  她爸一臉鐵青,語氣不善:「你拉我幹嘛?」

  結果,腰上那一圈肥肉被她媽毫不留情地揪了一把。

  她爸於是齜牙咧嘴又憤恨地走了出去。

  相比肖兔她爸媽,老凌和她老婆可就識相多了,二話不說就退了出去,順帶還把小護士給拉走了。

  可憐的小護士,走之前還紅著臉,拚命解釋:「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肖兔忽然有種想一頭撞死在枕頭上的衝動,結果卻沒注意,撞在了某人的胸口。

  「老婆,一大早就投懷送抱啊?」

  於是……天上掉下一塊隕石。把她砸暈吧!T____T

  她滿臉通紅,支著床要起來,才撐起半個身子,又被人給拉了回去,頓時,四目相對,那因為剛睡醒而漾著水汽的眼,以及因為羞澀而緋紅的兩頰叫人不由得食指大動,直想一親芳澤。

  凌超沒有猶豫,俯身住了那誘人的唇。

  看似柔情似水,卻不給對方以半點反抗的餘地,攻城略地,無往不利。

  與此同時,在病房微微開啟的門縫外,四個偷窺者各懷著不同的心思。

  老凌鬆了一口氣:臭小子還有力氣偷襲,看來沒啥大礙。

  凌媽暗自思量:其實偶爾受個傷也不錯……

  肖媽笑瞇了眼:青春啊,怎麼能那麼美好呢?

  肖爸握拳:流氓!流氓!

  = =,

  等兩家父母再次走進來的時候,肖兔已經衣裝整齊地站在病床旁了,那張臉紅得像個熟透了的番茄,嘴唇更是嬌艷欲滴,眸子低垂著,目光尷尬得來回閃動,兩隻手侷促地整著頭髮。

  相比肖兔的羞澀,凌超卻一臉笑意地坐在病床上,神情坦然,至於心情,那就是甭提有多舒暢了。要不是看他領口露出白色的繃帶,還以為他是來度假的呢!

  老凌問:「我們接到電話就趕過來了,到底怎麼一回事?怎麼忽然會受傷的?」

  肖兔於是把事情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一邊說還一邊觀察乾爸乾媽,生怕他們生自己的氣,畢竟禍是她闖出來的,傷到的卻是凌超。

  「什麼?現在的小混混都吃了豹子膽了!」多年從商,老凌的脾氣不免有些焦躁,那語氣跟混黑社會似的。

  凌媽扯了他一下。

  老凌不再說話,但是從他那眼神裡,就知道這群小混混以後別想再混了,敢欺負凌的兒子和媳婦,活膩了不成!

  倒是肖媽打起了圓場:「老凌,你也別生氣了,孩子沒事才是最重要的!不過女兒啊……」她把目光投向肖兔,「老媽就說你是玉兔精投胎,長大了一定會有出息的!你瞧,你現在多紅啊,我就是網絡紅人的老媽!」

  肖兔滿臉黑線:媽!你還能再白目一點嗎?=____=

  「其實,這件事我早知道。」一直沉默地凌超忽然開口。

  「什麼?」肖兔吃了一驚。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裡,凌超緩緩說出了整件事:原來,那天肖兔的視屏被網絡瘋傳之後,悟空在最早出現的那則視屏下面發現了一條詭異的留言。

  留言聲稱自己是被打搶匪的小弟,自己大哥這回丟了這麼大的面子,他一定要替大哥報仇。

  這條留言混在一大堆留言裡,本是很不起眼的,但是擅長電腦的悟空卻看出了端倪。一來,他的語氣囂張,不像那些來看熱鬧的人那般言辭中都帶著喜感。二來,他留了一條言就走了,不像是來刻意製造話題掐架的。三來,那是個新註冊的ID,悟空查了他的IP,是本市的,和他們還是一個區。種種跡象表明,這條留言並不那麼單純。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聽完凌超的這一番話,肖兔忍不住問。

  「我要是跟你說,你會當回事嗎?」

  一句話,肖兔無言以對。確實,自己的心思跟凌超完全沒得比,要是他正兒八經地跟自己說這事,她說不定還會笑他太多慮了呢……

  她忽然想起什麼:「所以那天我和他們去唱歌,你是怕我出事,故意去等我的嘍?」

  凌超點點頭:「這也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吧,主要是這樣的留言,證據不足,警方不會受理,而你又肯定不會當回事,所以我只好盡量跟你在一起。」

  怪不得最近兩人雖然少見面,但是只要她說要一個人去幹什麼事情,凌超總會抽出時間跟她一起去,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因為那天趙晨剛的事情吃醋,原來……想到這裡,肖兔心頭不由得一陣暖意。

  見小兩口你儂我儂,幾個大人也不方便打擾,再加之凌超的傷並沒有什麼大礙,所以雙方父母待了一上午,就決定回去。

  肖兔好久沒見爸媽了,不捨得他們就這麼回去,她爸一看女兒挽留他們,高興得不得了,開口就說要留在這裡住幾天。結果腰上的肥肉又遭了殃,被她媽的龍爪手糟蹋得慘不忍睹,還拚命地給他使眼色:你個老頭子,心思又活絡是不是?

  她爸被扭得沒辦法,只好放棄了住幾天的想法,不過走之前還是連連叮囑女兒:「兔兔,記住你還沒結婚,不能讓人吃了豆腐!」

  一句話,惹得肖兔剛退下去的紅暈又上來了。

  「爸,你瞎說啥?快走了啦!」二話不說,就把他給轟了出去。

  她爸於是委屈了。

  自己都這麼為女兒著想了,怎麼還要被轟出來?唉!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她爸為當初放任凌超和自己的女兒在一起這個決定,悔得痛心疾首,戳心戳肺。

  可憐的肖爸爸,完全沒法體會少女含羞的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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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7

  雙方家長走後,肖兔回學校請了三天假,在醫院裡寸步不離地照顧凌超。

  其實凌超的傷在經過了處理之後,已經沒有那麼嚴重了,但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逃課,還有人無微不至地照顧,晚上更能抱得美人歸,這種好事傻子才肯出院呢!

  於是,原本兩天就能出院的傷,硬是讓他給拖了好幾天。

  由於假期用完了,肖兔只好白天回學校上課,放學跑去醫院照顧凌超,至於學生會的那些事,早就被她拋到了腦後。

  幾天不見肖兔,趙晨剛終於忍不住了,假裝路過,在教室門口等剛下課的肖兔。

  那時,肖兔正一手拎著給凌超換洗的衣物,一手拿著書,急匆匆地從教室裡跑出來趕著去趕公車,沒走了幾步,趙晨剛就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了。

  「學妹,好巧啊……」明明在門口等了人家一節課,卻要裝出一副碰巧遇到的樣子,趙部長果然很傲嬌。

  「部長好。」肖兔朝他點點頭,拎著東西就要走。

  「等一下!」趙晨剛急忙叫住她。

  「有什麼事嗎?」肖兔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耐煩。這也不能全怪她,凌大公子在醫院等她呢,一會兒要是去得遲了,趕不上公車,那就得打的去。從學校打的到醫院好貴的,肖兔可是很會持家的媳婦兒!

  趙晨剛一下懵了,剛想好的措辭全都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

  見他光叫住她又不說話,肖兔急了:「部長,我真有急事,你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說罷,拎著東西就往樓下跑。

  可憐的趙晨剛,傲嬌的內心經歷了多少煎熬才決定跑來找肖兔的,沒想到等了人家那麼久,卻只說了兩句話,有一句還是沒說完的!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趙晨剛作為男人的自尊被深深地打擊到了,轉身游神一般地離開,腳步都是發飄的。

  跟在後面的倪爾思實在看不下去了:「學長,我們一起走吧。」匆匆跟了上去。

  再說肖兔,一路小跑之後,終於氣喘吁吁地趕上了公交車。

  三十分鐘後,她在聖朗醫院門口下車,走進醫院大門,直奔住院部。

  聖朗醫院的住院部在門診部的後面,整座建築相當有氣勢,足有二十八層樓高,內部設施完善,醫務人員素質極高,是本市最好的私營醫院。

  肖兔走進住院部後,直徑來到電梯,按下了凌超所住的二十一層。

  電梯的門剛要合上,就有個尖銳地女聲在外頭大喊:「等一等,等等我!」然後,一隻塗滿鮮紅指甲油的爪子就伸了進來,可憐的電梯門於是被活生生地打開了。

  那人走進電梯,肖兔抬頭和她一看,兩人都愣住了。

  「是你?」

  異口同聲,只是一個人的語氣聽起來極其友善,而另一個卻充滿了敵意,而那個對肖兔充滿敵意的,正是上回在街頭廝打小混混,最後弄得LV包和形象全失的葉情——情姐!

  見了葉情,肖兔有些詫異,但是她轉念一想,葉情是葉俊的妹妹,和凌超在同一個公司做事,算起來大家也是同事,既然凌超受傷了,作為同事來醫院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嘛。

  於是,她極為尊重地叫了她一聲:「情姐,你來看凌超啊?」

  一個詞,瞬間刺中了葉情的死穴,她轉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肖兔。

  肖兔被那一瞪,愣住了:咦?難不成自己剛才自作多情了,住院部這麼大,葉情說不定是來看其他人的。

  如此一想,她有些尷尬:「情姐,你……」

  「你才姐,你們全家都是姐!」葉情終於忍無可忍地破功了。自從上回遇到搶匪,被肖兔救了之後,那天肖兔救人的英姿在她內心久久徘徊不去,讓她女王般高傲的內心非常地不爽。

  有這樣一種女人,她寧願被別人打死,也不願被自己的情敵憐憫,葉情就是這樣一個傲嬌的女王。

  肖兔懵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開口,弱弱道:「情……」

  「你再叫!」

  「……」算了,還是不理她吧。

  肖兔一頭霧水,但還是乖乖閉了嘴,撇開眼不再說話,心裡卻充滿了疑問:這情姐究竟是怎麼一個人?第一眼見到時還是個溫柔的淑女,多看兩眼發現溫柔裡帶著高傲,說了幾句話之後,才發現完全是個傲嬌的女王,等親眼目睹她當街爆打歹徒,才知道原來她其實是個隱性潑婦,可如今看來……

  原來她是忘了吃藥啊!

  肖兔於是想通了。

  見肖兔默著不說話,葉情反倒不爽了,我這麼耀眼的美人站在這裡,你竟然敢無視我!於是她「咳咳……」故意咳了兩聲。

  肖兔沒理她,反倒往後退了一步。

  葉情更火了,你不給我面子是不是?「咳咳咳……」咳得更厲害了,還扭著屁股,拚命往肖兔站著的那角落擠。

  偌大的電梯,兩個人站綽綽有餘,她這樣往肖兔身邊擠,顯然就是存心刁難,一邊擠還一邊發出刻意地咳嗽聲。

  終於,肖兔忍不住了:「葉小姐,你能站旁邊去一點嗎?」

  「電梯是你的嗎?我愛站哪站哪!」葉情絲毫不給她面子。

  肖兔囧了:「可是……」可是你咳得那麼厲害,又沒吃藥,我怕被傳染啊!T____T

  看著肖兔那驚悚地眼神,葉情不由得沾沾自喜起來:看吧!還女俠呢?哪是我的對手!

  她越想越得意,就在得意的幾乎笑出來的時候,電梯裡的燈忽然一暗,緊接著上升地電梯猛然停了下來。

  冤家路窄,電梯事故,要不要這麼狗血啊!

  葉情愣住了,沉默了兩秒鐘之後,一陣尖叫打破了寧靜:「救命啊!!!」

  肖兔一頭黑線,不就是電梯壞了嗎?用得著激動成這樣嘛?

  由於燈滅了,電梯裡一片黑暗,耳邊全是葉情刺耳地尖叫聲,肖兔無言以對,只好摀住了耳朵。

  這時候,由於電路問題,電梯裡的燈忽然開始閃起來,一亮一亮的,還發出奇怪的聲音,有點類似於恐怖片裡的場景。肖兔的膽子其實並不大,小時候因為拍黑讓凌超天天接送,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身旁多了個怕得像發瘋了似的葉情時,不知怎麼的,她就忽然淡定了起來。

  「你別著急,這裡是醫院,應該很快就會有工作人員來救我們的。」她本想安慰葉情,沒想到嚇破了膽的葉情一聽見她的聲音,二話不說竟然把她給抱住了,就像無尾熊抱著樹一樣,怎麼甩都甩不開。

  肖兔終於崩潰了:大姐,求求你回去吃點藥吧!

  在這場電梯事故中,崩潰的不僅僅是肖兔,當工作人員終於來解救他們時,看到一個女人死死抱著另一個女人,怎麼都不肯鬆手時,可憐的工作人員被驚悚到了:怎麼現在的拉拉都那麼豪放了嗎?

  肖兔已經被雷得無言無語,伸手戳了戳葉情的肩膀:「葉小姐,你的臉……碰到我,我的胸……部了……」

  回過神來的葉情終於崩潰了。

  抱著情敵喊救命已經夠丟臉,為什麼她的胸比自己的大啊?

  葉情是捂著臉,飛快奔出電梯的,出了電梯門她就一頭往樓下衝,她已經沒臉再見肖兔了,只要一看到她,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和她在一起時慘痛的經歷,時刻折磨著她那顆傲嬌的心。

  不費一兵一卒,肖兔就這樣把一個內心強大的情敵給殺得片甲不留,關鍵是當事人還毫不知情,一臉茫然地望著葉情離去的背影,又看看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員,攤手:「我什麼都沒做,真的。」

  工作人員:「……」

  永別了葉情,肖兔終於順利地來到了凌超的病房門前,正想敲門卻發現病房的門是開著的。

  「凌超?」她叫了聲,稍稍推開門,發現病床上竟然空無一人。

  咦?人呢?

  肖兔有些奇怪,開門進去,把手裡的東西往桌上一放,正要轉身去找凌超,一股衝力忽然撲面而來,將她一下壓在了病床上。

  他竟然搞伏擊!

  等肖兔明白過來一切時,唇已經被狠狠地攫住了,舌尖霸道地撬開牙關,長驅直入。肖兔無力反擊,只得由得那舌在自己的唇齒間肆虐,攻城略地,毫不留情。

  溢出的輕吟立刻又被吞了回去,她只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無力,雙唇又酥又麻,手腳都使不上勁,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像一團火,熊熊燃燒著,叫人喘不過起來。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有隻手隔著薄薄的衣料,在身體上摩擦著,每到一處都燃起一點火苗,很快這些火苗愈演愈烈,連她的身體一併燒了起來。

  這種感覺,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激烈萬分,她心裡有些害怕,但是卻沒有推開他的意思,經歷了那麼多,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抗拒他的親熱,甚至還有種隱隱的期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個灼熱的吻終於結束了,凌超的舌依依不捨退了回去,繼而輕柔地舔了舔那紅腫的唇,然後細細地打量身下的人。

  雙眼迷離,兩腮緋紅,鮮艷的唇微微啟著,在他身下喘著細氣……很可口!

  「你遲到了。」他又啄了她的唇,用沙沙地聲音告訴她,「這是懲罰。」

  懲罰?明明是你自己慾火中燒,想吃人豆腐吧?凌大公子的淡定和厚臉皮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肖兔又好氣又好笑,試著動了動身子,想從他身下鑽出來,可他卻壓得那麼嚴實,就是不讓她起來。

  「我快被壓死了……」她抱怨了句,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沙沙的,像染著情慾,立刻面紅耳赤地閉了嘴。

  凌超勾了勾嘴角,雖然沒有讓開,但是撐起胳膊,給了她呼吸的空間。

  終於能喘口氣了,肖兔大口喘著氣,一邊調整情緒,然後語氣嚴肅道:「我覺得你可以出院了。」

  就這力氣、這速度、這反映,再不出院簡直就是浪費醫療資源!

  「咳咳!」不合時宜的咳嗽聲驟然響起,打斷了凌大公子打算好的下一輪攻勢。

  兩人皆回頭望去,看到江湖穿著白大褂,黑著臉站在門口,從臉色上看,應該已經站了很久了。

  「啊!」肖兔叫了一聲,飛快從凌超身下鑽出來。

  為毛呀?每次都被人捉姦在床!要不要這麼丟臉啊?

  隨著肖兔站起來,凌超也心不甘情不願地轉過身,隨意地往床上一坐,雙手撐著床單,挑釁地看著江湖。

  站在門口的江湖立刻以目光同他對視,電光火石之間,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師兄。」肖兔開口,終於打破了這場面。

  江湖朝著她點點頭:「學妹,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剎那間,臉色已然無常,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肖兔的臉飛快的一紅,急忙扯開話題:「師兄,你怎麼來了?」

  「外科的主治醫師今天請假,我來替他。」江湖淡淡地說了句,看了看凌超,又刻意補上一句,「我父親是這醫院的院長。」

  肖兔忽然想起來,上回悟空受傷的時候,好像是在這裡看到過江湖,學校裡傳言江湖的背景了得,看來果然是真的。

  「那真是麻煩師兄了。」

  「為了你,我很樂意。」他微微一笑,鏡片下的目光掃向凌超。

  肖兔立刻就想起上回兩人打架是拚命的樣子,一時有些害怕起來,在一旁謹慎地觀察著,見江湖走到病床旁,為凌超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然後刷刷地在本子上記了點什麼。

  期間,兩人都沒說話,氣氛平靜得詭異。

  忽然,江湖抬起頭說:「你的傷已經沒大礙,可以出院了,不過如果你還想待下去的話,本院也歡迎。」

  「不用了。」凌超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我們一會就走。」開玩笑,有你在,鬼才住院呢!

  原來在凌大公子眼裡,住院就是那麼隨心所欲的。

  肖兔無語了……


  Chapter 58

  凌超受傷的事,隨著他的出院而終於告一段落。

  幾周後,警方那邊傳來消息,行兇的那幾個小混混已經被全部逮捕,大多都是有案底的人,這回進去估計得呆上好幾年,至於老凌準備怎麼對付傷害自己兒子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再後來,學生會的選舉終於開始了,體育部長的職位最後被原來的副部長所頂替,肖兔有幸從幹事升到了副部長。一聽趙晨剛終於從部長位置上下來了,許柏易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嘿嘿!臭小子,我看你以後還拿什麼跟我鬥?

  結果沒到半分鐘,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學生會會長的職位也被人頂了,頂替他位置的是原體育部長……名字就不說了,免得許前會長去撞牆。

  從一個小小的幹事,一躍變成了副部長,肖兔的壓力可想而知,之後的一段時間,她一直忙著做各種工作上的交接,好在趙晨剛之前工作一向認真負責,並沒有留下太多的難題,一切都還算順利。

  隨著學生會選舉的落幕,期末考試也到了,這個學期肖兔花在其他事情上的時間實在太多,以至於到了最後關頭,只好每天往圖書館跑,咬著牙地啃各種專業書。

  護理系要學不少醫學專業的課程,複習起來很麻煩,為此,肖兔不得不花更大的經歷在圖書館裡,以至於凌大公子好不容易在醫院裡創造出的姦情氛圍被緊張的複習一掃而空。

  不過他也沒閒到哪裡去,一邊要準備考試,一邊又要去葉俊的公司工作,這樣忙了一個多月,期末考試總算熬過去了

  走出考場,肖兔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媽呀!總算結束了!」

  「哦耶!放暑假啦!」董咚咚開心地直蹦。

  唯獨倪爾思,一臉頹然。

  「怎麼了,思思?又沒考好?」

  「不是啦!」倪爾思歎了口氣,「要放暑假了……」

  「放暑假有什麼不好的?」

  「放完暑假又要開學……」

  = =

  「思思,你的思維會不會太跳躍了一點?」肖兔抹了把汗。

  「不是啦!」倪爾思大叫起來,「開學要軍訓,軍訓啊!」

  原來她在擔心這個!

  話說Z大的新生軍訓從肖兔他們這屆開始改革,被放在大二上半學期進行,也就是說,這個暑假肖兔他們得提早來學校接受軍訓。大熱天的訓練,簡直就是對耐力和毅力的考驗,也怪不得一向居安思危的倪爾思現在就開始擔心起來了。

  不過現在擔心也沒有用,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在這一點上,肖兔還是很想得通的。

  不過凌超似乎比她更在意,回家的車上,他忽然提起:「你們下學期要軍訓了吧?」

  「恩!」肖兔點點頭,「思思她今天考完就開始擔心了,還有兩個月呢,真不知道她這麼早提心吊膽的幹什麼?」

  「軍訓會很苦。」

  「肯定的啦,我高中的時候又不是沒參加過。」

  「這跟我們高中時候的不一樣。」

  「啊?」肖兔有些納悶,這才想起凌超是參加過軍訓的,應該有切身體會,於是便問道,「你以前不是參加過軍訓嗎?我們學校的軍訓是怎麼樣的?」

  「要直接去部隊訓練,而且時間很長,要一個月。」

  「一個月?」肖兔被驚到了,「你上次不是只去了半個月嗎?」

  「學校軍訓從你們這屆開始改革,剛才班會課,你們班主任沒說嗎?」

  「好像是說了……」肖兔依稀記得,在一片喧鬧聲中,班主任似乎是提到了一下返校的日期。

  凌超嘴角抽了一下:「你在學生會,也不知道?」

  「……好像有點知道。」

  你要不要這麼後知後覺啊?

  於是,凌超無語了。>____<

  由於軍訓的調整,原本兩個多月的暑假一下子被縮短到了只剩一個多月,加上軍訓一直以來都是由體育部籌備的,肖兔不得不再提早好幾天到學校,如此一來她就只剩下了一個月的假期。

  面對這一切,肖兔依舊後知後覺,直到學校打電話通知她後天去學校的時候,她才赫然覺悟,原來暑假已經過去了呀!= =,

  嗚,她還沒玩夠呢!

  掛了電話,肖兔一臉沮喪,她媽見了很是奇怪:「女兒,怎麼了?」

  「媽,我後天要回學校了。」

  「回學校?」她媽驚了一下,「才八月份呢,你回學校幹什麼?」

  「學生會要籌備軍訓,我要提早去。」

  「不會吧?」她媽也是一臉失望,「那你豈不是不能和我們一起去旅遊了?」

  於是,肖兔又很悲催地想起來,他們兩家說好週末要去青島旅遊,為此,凌超還特意跟公司請了假,回來陪她。

  碧海藍天、生猛海鮮……他連泳衣都買好了!

  那一剎那,肖兔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大杯具。

  當天晚上,杯具地肖兔同學蒸焉著,開始收拾回校的行李箱。

  原本放在那箱子裡的墨鏡、泳衣、救生圈……這些統統都被放到了一邊,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回校的衣物,眼看著那一樣樣東西進去又被拿出來,肖兔的心情極度低落。

  就在這時候,窗外傳來異動,凌超翻進來了。

  他翻窗的動作是那麼熟練,三兩下就踩到了地板上,然後毫不客氣地往肖兔床上一坐,那滿床的旅遊用具被他無情的擠到了床下。

  「你擠到我東西啦!」肖兔提醒他。

  「有什麼關係?」凌超挑眉,「你又不去。」

  「喂,你不要再打擊我了好不好?」肖兔愈發沮喪,乾脆也坐到床上生悶氣。

  她是真的不甘心啦!期待了很久的海邊之旅就那麼泡了湯,等他們都開開心心去旅遊的時候,自己卻要在這大熱的天一個人回學校,反差也太大了一點吧?

  凌超沒想到,肖兔的反應會那麼大,順手拿起手邊的兔子布偶,逗了逗她的臉:「老婆?」

  「……」

  「老婆?」

  「……」

  「老……」叫到第三聲的時候,肖兔終於忍無可忍了,「喂!你以為我是小狗啊?」拿隻兔子往人臉上逗,什麼意思嘛!

  見她終於有了反應,凌超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都幾歲了,不去旅遊還那鬧彆扭?大不了下回我再陪你去一次。」其實他已經在心裡暗暗盤算,蜜月旅行要不要去海邊呢?

  某人就是那麼有遠見。

  「可是我期待很久了啊!」肖兔嘟著嘴,指了指床上的東西,「你看這些東西,我很早就準備好了,墨鏡、草帽還有這件泳衣……我期待了很久,你知不知道啊?」

  「知道,知道。」凌超連連點頭。

  「現在可好,都沒機會穿了,啊!我要去海邊,我要吃海鮮!」肖兔鬱悶地捶著床。

  「老婆,你再捶下去床都要破了。」凌超提醒她。

  「……」

  忽然,他的眼珠子一轉:「其實也不是沒辦法,你可以找替代品啊。」

  「什麼替代?」肖兔有些疑惑。

  「明天我們可以去江邊逛一圈,代替海邊,午飯去新開的海鮮城,至於泳衣嘛……」他頓了頓上下掃了眼肖兔,緩緩道,「我不介意你現在就穿給我看。」

  於是,肖兔風中凌亂了。

  第二天,凌超果然沒有食言,帶著肖兔去了江邊,之後又去了新開的海鮮城,點了清炒蛤蜊、水煮對蝦、蔥油蟶子……據說都是還沒下船就直接空運來的,比在青島本地吃得還新鮮。

  當然,商家有否誇大其詞就不得而知了,只不過價格到是很公道,吃了那麼多海鮮,才花了一百多塊,付錢的時候,肖兔很財大氣粗地要付帳,凌超自然不肯,爭執了半天,肖兔忽然腦袋發熱,說了句:「你的錢就是我的錢,你跟我搶什麼搶?」

  說完之後,兩人都愣住了。

  短暫地沉默過後,某人勾起了嘴角,壞笑著把錢包塞到了肖兔手裡:「老婆,你說得對,以後出來都付錢。」

  肖兔:「……」

  從那之後,每次他倆出門,果然都是肖兔付的錢,當然拿的是凌超的錢包。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暫且不表。

  雖然沒去成青島,但是至少也體驗了一回偽青島的滋味,肖兔的心願算是了了,第二天就收拾行李準備返校。

  由於那天正好是週末,兩家人一早都跟旅遊團出發去了青島,肖兔一個人孤零零地拎著行李去火車站,甭提有多寒磣了。

  到了火車站,等車的人並不多,她買了一張十點去Z城的火車票,等到火車進站的時候,就跟著那只有十幾個人的隊伍進了候車點,接著又上了火車。

  一切都是那麼的波瀾不驚,直到她找到屬於自己的座位,把行李往架子上一放,準備坐下的時候,一個老婆婆叫住了她。

  「姑娘,你能幫我放一下行李嗎?」

  原來這個老婆婆隻身一人乘車,沒力氣把行李放到架子上,叫了幾個人幫忙都不肯,直到看到肖兔一個人把行李輕輕鬆鬆地放上去,這才又想試試看。

  肖兔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一個老人家,幫她一下也是應該的嘛,於是她爽快道:「婆婆,你的行李呢?」

  「在這裡。」老婆婆把人一讓開,肖兔看傻眼了。

  這大包小包的,有箱子有麻袋,甚至還有一盆君子蘭!汗,她到底是怎麼把這麼多東西搬上車的?

  肖兔抹了一把汗,拎起了一隻箱子。

  呃……這也太重了一點吧!T____T

  肖兔的力氣本來不小,可是老婆婆的行李實在太重,要她一個人徒手把行李放到架子上,確實有點難度,不過都已經答應人家了,總不能反悔吧?肖兔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放上放,偏偏車上一群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旅客,看著她一個小姑娘放行李也不過來幫一下。

  眼看肖兔就快支撐不住了,一雙手忽然拖住了她手裡的箱子。

  肖兔轉過臉,差點叫出來。

  凌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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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9

  肖兔完全沒料到,凌超竟然會放棄旅遊,陪自己回學校。關鍵是,這傢伙一開始不說,等她上了火車,才突然出現給她個驚喜,完全就是預謀好了的嘛!

  肖兔高興之餘也有那麼一點點的鬱悶,怎麼感覺又被他耍了呢?

  等凌超幫老奶奶把所有的行李放好,兩人坐到位置上,肖兔這才問:「你怎麼不去旅遊?」

  「沒意思。」凌超淡淡地答了句。

  你要不要這麼淡定啊?肖兔有點囧:「怎麼會沒意思啊?我想去都沒得去呢!」

  「你不去,沒意思。」

  「我……」肖兔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不得不承認,凌大公子有一種能力,能夠隨時隨地煽情卻保持淡定,人家被她搞得面紅耳赤,心跳加速,他卻一副什麼事情都沒做過的樣子。

  真不知道該說他心態好呢,還是臉皮厚。

  「而且……」凌超忽然頓了頓,「你回學校沒地方住吧?」

  肖兔忽然警覺起來:「我可以一個人住寢室。」

  「一個人?」他瞇了瞇眼,眸子裡閃過一絲陰謀的味道。

  「我不去你那住!」她脫口而出。

  「我有說讓你去住嗎?」凌超反問。

  「……」你不就是那個意思嗎?肖兔一臉黑線。

  「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我也不介意你過去。」

  那一剎那,肖兔頓悟了,凌大公子絕對是臉皮厚!比鋼板還厚!

  「你們是夫妻嗎?」就在兩人你瞪,我我瞪你的時候,剛才讓他們幫忙搬行李的老奶奶忽然插了進來。

  「不……」

  「是的。」凌超搶先一步回答。

  有你這麼欺騙老人家的嗎?肖兔瞪了他一眼,解釋道:「阿婆,你別聽他瞎說,我跟他沒關係。」

  阿婆耳朵有點背,看著肖兔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跟他沒關係!」肖兔大聲重複了一遍。

  「哦,你是他媳婦啊!」

  「……」肖兔被雷到了。

  正當她無言以對之時,老奶奶又問:「你們有沒有生娃啊?」

  「沒有!」肖兔忙擺手。

  「什麼!有了?多大了?」

  肖兔抹了一把汗,耐著心解釋:「阿婆,你聽錯了,我說沒有!」

  「一男一女?哎喲,恭喜,恭喜……」

  肖兔終於崩潰了:阿婆,你其實是故意的吧?T____T

  就這樣,阿婆和肖兔牛頭不對馬嘴的聊了好幾個鐘頭,就連孩子喝什麼牌子的奶粉都讓她聽出來了,肖兔一次比一次崩潰,到最後她已經無言無語,任由阿婆在那兒胡侃。

  從頭到尾,凌超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一邊笑著一邊點頭。

  終於,火車到站了。

  送走了喋喋不休的阿婆,肖兔總算鬆了一口氣:媽呀,這也太驚悚了一點吧?

  這時,凌超拖著她的行李過來,道:「走吧,先回公寓。」

  啊?肖兔愣了一下,忙道:「我還是回寢室住吧。」

  「你說什麼?」

  「我說我回寢室住就可以了。」

  「哦。」凌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回公寓嗎?那走吧。」

  「……」你要不要這麼活學活用啊?T____T

  到最後肖兔也沒回成學校,再次住進了凌超和關就合租的公寓。

  看到肖兔時,一向淡定的關就嚇了一跳,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句:「要不在房間裡弄個馬桶?」

  於是,肖兔今天第N次的被囧到了。

  雖然一路被囧得無言無語,但是肖兔總算是回到了Z市,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之後,她就坐公車回到了Z大。

  這時候,學生會的不少成員已經到了,大家都是為了籌備軍訓而來。

  趙晨剛先給大家開了個短會,簡單地佈置了一下各部門的工作,體育部的任務最重也最繁瑣,包括了軍訓裝備的統計和分配等。

  工作分配完之後,各部門都投入了緊張地準備之中。

  肖兔負責各學院軍訓服裝的分配,上學期各學院已經上報了參加軍訓的人數以及個人的尺碼,按照統計上來的數據,要將運到的服裝分配到各學院,再由學院的學生會分配到各班級。

  這是個既繁瑣又累人的工作,在悶熱的倉庫裡清點每一件服裝,一天下來,汗流浹背。但是肖兔沒有絲毫的懈怠,堅持完成了任務。

  之後,各學院接到通知,一一來領取軍訓服裝,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雖然工作的過程很累,但是看著軍訓的準備總算如期完成,大家心裡都很高興。

  幾天後,大二學生陸續到校。

  肖兔本打算把東西搬回寢室住,沒想到她們寢室那三個女人卻遲遲不來,直到學校規定的回校日前一天,三人才同時發來短信:——「兔兔,我要明天上午才回寢室,你就在凌超那再湊合一夜,上了他吧!」

  短信的內容一模一樣,顯然是一條短信轉發了三條後的結果。

  肖兔無語了:你們合起來整我,起碼也把標點符號改一下吧!T____T

  於是回校的最後一天晚上,肖兔還是住在了凌超的公寓裡,這也意味著,凌超又要多睡一天的沙發。

  雖然要睡沙發,但是凌大公子似乎樂意的很,反正肖兔晚上要喝水、上廁所之類的可以搞伏擊,不但可以一親芳澤,更可以欣賞美人受驚後那種驚慌失措又無可奈何的樣子,這可比明著來有趣多。

  說白了,凌大公子的內心其實有著變態的嗜好。

  當然,肖兔也不是傻子,幾天睡下來,她也摸清了凌超的脾氣,不就想搞伏擊嗎?我有水不喝,有尿憋著總行了吧?我看你怎麼辦!

  到了晚上,兩人個懷個的小心思分別睡下,關就照舊睡在自己的房間裡。

  到了午夜的時候,肖兔醒來忽然覺得口渴,但是想到凌超在外頭,又硬生生地給忍住了,悶著頭又繼續睡。

  過了大概一個多鐘頭,她睡得正香,忽然聽到耳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凌超在外頭低聲喊著她的名字。

  她被迫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到凌超把頭探進來,輕聲道:「老婆,空調壞了。」

  「哦。」肖兔應了聲,倒頭又睡。

  凌超頗為無奈:「喂!你醒醒啊!外面很熱,我睡不著!」

  「那你就進來睡嘛!」肖兔不耐煩地嚷了聲,繼續睡。

  某人一愣,隨即臉上的表情變得詭異起來,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

  「是啦是啦!你煩不煩啊?」肖兔迷迷糊糊地罵了句,把懷裡的布偶抱得緊了些。

  原來她睡著的時候那麼迷糊,某人又找到了一個突破點。

  月光隔著窗簾透進來,床上的人兒睡得正香,雙眸緊閉著,長長的睫毛一撲一撲的,粉唇毫無防備地微微啟著,發出細微的呼吸聲。由於是夏天,她僅蓋著一層薄毯,修長而白皙的腿從薄毯中露出來,小巧的腳趾在柔柔的月光中顯得那麼精緻可人。

  身旁的床鋪微微下陷,睡夢中的她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把懷裡的布偶抱得緊了緊,身子蜷縮起來,膝蓋忽然碰到了某個硬物。

  「該死!」

  凌超渾身都像觸了電一般,急忙往後退了些,待胸中的那股慾火稍稍退卻,這才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纖細的身子抱在懷裡,心中有著無限的滿足感。

  或許是人類的本能吧,當凌超將肖兔抱進懷裡的時候,她的臉正好抵著他的胸口,溫熱的體溫傳來,熟睡中的她忽然蹭了蹭,想給自己找個最舒服的位置。

  感覺到胸口輕微的摩挲,似乎是被那細微的動作撩撥起了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雖然空調徐徐的吹著,但是他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熱了起來。被她觸著的身體像是在灼燒一般,一股股熱流匯聚成更大的熱湧,一齊湧向身體的某處,剛被壓下的慾望再一次不可抑制地昂然起來。

  這簡直是一種煎熬!

  第一次那麼強烈的想要她,他幾乎快克制不住了,黑暗中,唇觸到她的髮、她的額頭、她的眼、她的鼻樑……就在唇瓣幾乎要觸到的那一剎那,懷裡的人忽然一動,無意識地抱住了他的腰。

  睡夢中,肖兔只是覺得有個物體比懷裡的兔子更溫暖,讓她不由自主地想抱住,然而就是這個無意識的動作,凌超伸向她襟口的手忽然僵住了。

  懷中的她,哪怕是在睡夢中仍不自覺地表現出了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那一剎那,他心裡忽然有那麼一絲的感動,那種心底湧起的前所未有的幸福和責任感。

  他伸手,緊緊抱住了她。

  親愛的,我要許你的不是現在,而是一個未來……

  
  Chapter 60

  肖兔從來沒睡得這麼舒服過,以至於當床頭的鬧鐘響起的時候,她很不爽地伸手想去按掉。結果鬧鐘沒摸到,卻摸到了某個毛茸茸、圓滾滾的東西。

  咦?這是什麼?

  她閉著眼,又摸又抓,最後還狠狠拔了兩下,結果……

  「老婆,你不要再拔我的頭髮了。」

  帶著些幽怨的響起,肖兔手上的動作僵住了,片刻之後,她迅速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議地眨了兩下。

  這時候,按正常言情小說的情節應該怎樣發展呢?

  躺在床上的女主角迅速退到床邊,雙手抱胸,又羞又惱地問:「你,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於是男主角邪邪一笑:「這是你的床?」

  女主角立刻面紅耳赤:「你,你流氓!」

  男主角一臉無賴地湊過去:「我就是要流氓你!」

  然後大家就能自行想像了。

  相信凌大公子一定很希望之後的情節能這樣發展下去,可惜他挑對了劇本卻沒有挑對女主角,當肖兔怔怔地盯著他看了三秒鐘之後,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她抬起腳,二話不說,一腳把凌超給踹到了床底下。

  這是怎樣驚人的畫面啊!

  不但凌超愣住了,連肖兔自己也愣住了。

  短暫卻漫長地沉默過後,肖兔忽然回過神,飛快地爬到床的另一邊,探出頭弱弱道:「你……你沒事吧?」

  凌大公子仰面躺在地上,眼神從來沒有這樣崩潰過。

  肖兔解釋道:「我,我剛睡醒,沒反應過來……」這就是練武之人的習慣,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做出了防衛

  見凌超不說話,肖兔急了:「你沒事吧?」

  「痛不痛啊?」

  「喂,凌超!」

  完了,不會摔壞腦子了吧?

  肖兔心裡著急,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下來,她穿著寬大的睡裙,蹲下來的時候,下擺根本遮不住那兩條修長的腿,俯身,大大的領口又垂了下來,暴露在空氣裡的皮膚細膩白皙,隨著她慌亂的動作若隱若現……

  凌大公子忽然覺得被摔其實也沒那麼糟糕。

  不過肖兔可沒在意這麼多,她心裡焦急萬分,伸手拍凌超的臉:「喂!凌超,你說話啊!」

  他瞪著眼,就是不說話。

  「你不要嚇我啊!」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下回不揣你了,你快說句話啊!凌超!」

  「……」

  「你說什麼?」她俯下身,想聽清楚他說的話,於是那領口垂得越低了。

  「……」

  「啊?我沒聽清楚!」身子又低下了幾分。

  「……」

  「你說得再大聲一點!」耳朵幾乎貼到他的唇邊。

  「……」

  這樣折騰了十幾分鐘,某人終於看夠了,一骨碌地從地板上坐起來,及其淡定道:「我沒事。」

  「啊?」肖兔懵了,臉色迅速陰了下來:沒有你這麼耍人的,太過分了!

  她正要發作,卻見凌超忽然臉色一變,極為嚴肅道,「不過老婆,我覺得你的內衣好像買小了。」

  剛要爆發的小宇宙就那麼一盆冷水,硬是給澆滅了。

  「應該買的再大一點,你其實挺深藏不露的……」某人點著頭,表情甚是是滿意。

  乍青乍白乍紅,肖兔的臉色在急劇地變化中,終於……崩潰了:「凌超,你流氓!」她指著他的鼻子喊。

  他點頭贊同:「主要是老婆你值得我流氓。」

  肖兔:T____T

  又被流氓了幾次,美好的早晨就那麼過去了,肖兔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回學校,凌超也已經換好了衣服要去上班。

  外頭,關就也已經準備就緒。

  別看他平時悶著不吭聲,其實上功課好得驚人,他們寢室每學期都佔據著全班一二名的四個寶座,凌超和關就正數,悟空和八戒倒數。

  聽凌超說,關就對資金的操控能力能強,在公司一直深受葉俊的賞識,這段時間公司好像準備籌劃一個新的團隊,他和關就有可能參加。

  對於投資上的事,肖兔一竅不通,不過她還是挺喜歡關就的,畢竟從小凌超身邊就沒什麼朋友,現在能有個關係這麼鐵的哥們,她打心裡替凌超高興。

  拖著行李出門的時候,凌超有些不放心:「要不我遲點上班,先送你回去?」

  開玩笑,給你機會再耍流氓嗎?肖兔已經深刻意識到,時刻都要防火防盜防流氓,所以她很豪邁地甩了甩頭:「不用了,你去上班吧,我自己可以!」

  凌超也沒執意下去,只是囑咐她:「如果太累就不要硬撐,可以跟教官請假,知道嗎?」軍訓的時間安排很緊湊,最早今晚,最遲明天一早她就要出發去部隊了,也就是說這次分別之後,他倆就要一個月不見面,雖說只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對於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來說,算是分開得比較久了。

  肖兔也知道凌超在擔心什麼,不過該來的總要來,不如開開心心地面對。

  「Yes sir!」她立正,跟凌行了個軍禮。

  凌超有些無奈,正想走,忽然想起什麼,扭頭對身旁的關就說:「老關,你轉過去。」

  關就也沒問什麼,乖乖地把臉轉到一邊去了。

  肖兔正奇怪呢,凌超這是幹嘛?忽然,那吻就落了下來。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非禮勿視。

  和凌超分別之後,肖兔去另外一邊的車站等公車,沒一會兒車就來了,她登上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時候,凌超坐的那班公車剛好從他們的公車旁經過。

  兩車插身而過那一個瞬間,肖兔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問題來:整整一個月見不到他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驀地,她心中忽然惆悵起來,有一點點不捨、一點點空虛,還有一點點說出的滋味。

  在這有些傷感的情緒中,肖兔回到了學校。

  她拖著行李爬上四樓,還沒走到寢室門口,就聽見遠遠傳來久違的嚎叫聲,一聽就是倪爾思又在發狂了。

  果不其然,剛推開門,倪爾思就衝過來拉住了她。

  「兔兔,快!快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

  肖兔滿臉的黑線:「你又怎麼了?」

  「我不活了!」她哭喪著臉,「學校簡直沒人性,軍訓都搞一個月,還讓不讓人活了?祖國的花朵禁不起這樣的摧殘啊!」

  「我呸!」咚咚白了她一眼,「少在那裡自戀了,你還祖國的花朵呢?我看你就是祖國的菊花!」

  「我是祖國的菊花,你就是祖國的黃瓜!」

  「黃瓜怎麼了?黃瓜也比你這朵菊花好!」

  於是,一旁的肖兔被成功地雷到。T____T

  整理完寢室,已經是下午了,學院通知各班去領軍訓服裝,領完服裝又接著開了個軍訓動員大會,會上,輔導員帶著教官來和大家見面。

  肖兔他們班被分到了一連三排,帶隊的是個小個子的楊教官。這楊教官個子雖小但長得卻很是精神,平頭圓臉,一雙大眼睛,長得頗有幾分阿童木的架勢,可能第一次被幾十個女生圍觀吧,沒一會兒,臉竟然紅了。

  「哇塞,我發現咱們這個兵哥哥是萌屬性的!」董咚咚大為感歎。

  倪爾思絕望的內心終於生出了一線希望:「看樣子好像不怎麼凶哦?」

  「對啊,比四排的那個林教官看上去親切多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完全忽視了阿童木前面還有一個「鐵臂」的前綴,於是當天下午坐大巴去部隊的時候,悲劇發生了。

  「停車!」

  當一群人在大巴上昏昏欲睡的時候,楊教官響亮的喊聲打破了整車的寧靜,然後整車人就沒頭沒腦地被他拖下了車。

  下了車之後,楊教官又跟司機說了什麼,大肚腩的司機點了點頭,然後笑咪咪地走回了車上,一踩油門,那大巴就晃晃悠悠地開走了。

  一群人目送著大巴的背影緩緩離開視線,不少人這才反應過來。

  咦?這是哪裡?

  只見周圍全是大片大片的農田,除了遠處有些低矮的農房,連個部隊的影子都沒看到。

  難道是野戰部隊?肖兔抹了把汗,就聽楊教官扯著嗓子在那喊:「同學們,咱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離訓練基地還有十公里的路程。」

  「什麼?十公里?」大家一下子炸開了鍋,揣測紛紛。

  「大家靜一靜!為了鍛煉大家的毅力,表現我們一連三排戰鬥力,這十公里我們走過去!」

  「……」那一剎那,全班都默然了。

  楊教官,你好狠啊你!T____T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楊教官選的這個下車地點非常的牛逼,非逼得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可憐他們班二十三個女生,頂著個大太陽,手裡還拿著行李,就那麼活生生地走了整整十公里的土路,等走到訓練基地的時候林教官帶的那個四排早就吃完晚飯,在操場上放風了……

  那一刻,一連三排的同學們第一次如此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差距。

  楊教官,你就是個真正的鐵臂阿童木啊!

  那天晚飯,大家都吃得狼吞虎嚥,形象全無,就連食堂阿姨都被驚到了:「現在小姑娘的食量都那麼好了啊?」

  「好什麼好?才剛開始呢。」旁邊年級稍長些的阿姨,顯然是個過來人。

  「這還不好?你看他們都吃三四兩飯,我女兒在學校吃二兩飯都喊著撐死了。」

  「那是在學校裡,在這裡,起碼能吃六七兩。」

  「六七兩!真的假的?」

  「你等著瞧吧。」

  果不其然,到了軍訓的第三天,食堂的米飯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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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1

  Z市郊區炮兵部隊豬圈裡養的豬最近都特別可憐,不但伙食質量奇差,三天吃不到一根肉絲,而且數量上也有了很大的削減,怪不得炊事班的小毛最近老念叨:「學生一軍訓,豬都跟著減肥。」

  雖然小豬們很無辜,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這些學生們平時嬌生慣養,吃個肉都要挑肥揀瘦,結果到了部隊這樣嚴格的環境裡,別說是挑食了,就連見跟肉絲兒都跟黃鼠狼見了雞似的,倆眼睛綠幽幽的。

  每次見到這番情景,期待著女學生們來軍訓的兵哥哥們都很崩潰,原來理想和現實的差距竟是那樣巨大!

  而對於參加軍訓的同學們來說,理想和現實同樣巨大,特別是肖兔他們的一連三排,本以為楊教官長得一張娃娃臉,一看就是好說話的對象,沒想到幾天下來,魔鬼教官的真面目就暴露出來了。

  四排跑三圈,他們排就跑六圈;四排站一個小時,他們排就站兩個小時;四排站樹蔭底下,他們排就站太陽底下……有比較才會有差距,在這種嚴重的生理和心理的不平衡下,終於有人撐不住了。

  第一個光榮倒下的勇士是倪爾思。

  當時,肖兔就站在她旁邊,只聽耳邊一聲悶哼,反應過來時身旁的倪爾思已經癱在了地上,她立馬蹲下扶住她,就見倪爾思用最後的力氣抬起頭,微弱道:「戰友,我先走一步……」然後雙眼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對於這,楊教官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很淡定地指了指肖兔:「你,把她送到醫務室去。」

  然後,肖兔就在大家羨慕的目光中,架著倪爾思來到丁醫務室。

  接待他們的是個滿頭白髮的老軍醫,帶著老花鏡,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就下了結論,「中暑,掛點生理鹽水就行了。」

  說起來,這炮兵部隊的醫務室也真是簡陋,整個辦公室才一個軍醫,連個護士都沒有,老軍醫拿著輸液器具過來,還要親自給病人掛點滴,可惜了人家六七十歲的高齡,戴著副老花眼鏡,靜脈都看不準了,一針下去,針頭是進去了,血卻沒出來。

  老軍醫愣了愣,很淡定地把針又拔了出來:「我沒看準,再來一次。」

  於是在肖兔震驚地目光中,他又在倪爾思手背上紮下了第二針,這回還是沒扎准,一針下去除了倪爾思無力的喊聲之外,連點血絲兒都沒看到。

  老軍醫扶了扶眼鏡,「我年紀大了有點老花眼,你們別急,我再來一針……」

  那一剎那,肖兔忽然頓悟了,敢情在這兒中暑都不是被治好的,是被紮好的。

  可憐的倪爾思,眼看著自己的手背被扎得快成月球表面了,實在痛得受不了,無力地哀求:「醫生……我不掛了……行不行……」

  「這怎麼行?」老年人的執拗勁上來了,你說掛就掛,你說不掛就不掛,我還有面子嗎我?不行,一定要掛!

  於是,第四針又下去了……

  「啊!」倪爾思卯足力氣抓住老軍醫還要再紮下去的手, 「醫……生,你讓我同學幫我掛吧!」

  「這可不行,你們不是專業人士。」

  「你放心,我們是護理系的!」

  「這樣啊……」紮了這麼多針還沒扎進去,老軍醫也有點撐不住了,既然有台階下,於是便點了頭,把手中的針頭給肖兔,「小姑娘,那就你來吧。」

  這回,輪到肖兔愣住了。

  基礎護理學要到大二上半學期才上,現在別說是扎針了, 連針頭都沒怎麼碰過,怎麼替倪爾思扎針?

  「我不……」

  「兔兔,你行的!」倪爾思的眼神幾近哀求。

  在這樣的眼神中,肖兔終於接過了那針頭。

  其實她也不是沒一點基礎,上學期夏沫曾拉著她去上旁聽過一節基礎護理課,那節課講得正好就是怎麼桂點滴。

  肖兔拿著針頭,一邊回想著那節課上導師教過的步驟,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針頭慢慢推進。 短几秒鐘的時間,彷彿過了幾個小時那麼長,直到看到殷紅的血從針管裡倒流出來,她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那一剎那,她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這是她第一次那麼真實地感受到作為一個護士要承擔的責任。

  那天晚上,肖兔躺在被窩裡,一直回想著給倪爾思扎針時的情景,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很想把自己此刻的心情和那個人分享,伸手往枕頭旁一摸,才赫然想起,他們的手機在來這的第一天就被教官收去保管了,說是軍訓期間不准用手機。

  越是聯繫不到他,心就越是吊著,感覺渾身都不自在。這是軍訓以來她第一次那麼瘋狂地想念凌超,想念他的聲音,想念他的擁抱,甚至是想念他那出其不意地吻。

  真的,好想他……

  恍惚間,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敲自己的枕頭。

  「兔兔,兔兔!」叫她的是睡在隔壁床的董咚咚。

  「怎麼了?」肖兔迷迷糊糊地問了句。

  由於部隊有嚴格的規定,睡覺時不能說話,為了不讓外頭值班的教官發現,董咚咚迅速將某個發光的東西塞進了她被子裡。

  這是……肖兔定睛一看,竟然是只手機,還是通的。

  「老婆。」

  電話那頭傳來他久違的聲音,那一剎那,肖兔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即使她再能吃苦,也畢竟是父母的心頭肉,在這樣連日的訓練中,累了、怨了是難免的。但是當聽著他的聲音靜靜地從電話裡流淌出來的時候,那顆焦躁的心似乎終於尋到了停靠的港灣,無論在怎麼艱難的情況下,只要有他在,總會無端生出堅持下去的勇氣。

  「恩。」肖兔躲在被窩裡,輕輕應了聲。

  「老婆,我想你了。」情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一點也不顯得彆扭。

  肖兔心頭一熱:「我也想你。」

  這話說完,便是長長的沉默,或許是因為想說的實在太多,當真正說上話的時候,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但是這樣的沉默一點也不顯尷尬,肖兔隔著手機靜靜想像著他在電話那頭的樣子,眉目中帶著溫柔的笑,那一個瞬間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幸福,能夠和這樣的一個男人在一起,直到老去。

  或許,這樣平淡的感動才是幸福的本質。

  由於條件限制,兩人並沒有聊多久,但是這短短的幾分鐘,已經夠肖兔消去連日的勞累,美美地睡上一覺了。

  第二天,迎接他們的依舊是艱苦的訓練,不管是長時間的站姿訓練,還是食堂裡的粗茶淡飯,這些都足以讓每一個接受軍事化訓練的學生們叫苦不已的了。

  自從倪爾思開了中暑的先河之後,全班女生的中暑率呈現明顯上升趨勢,這其中當然有渾水摸魚的,但確實天氣實在是太熱了,加之訓練強度有增無減,幾天過後很多原來渾水摸魚的偽中暑也成了真中暑,等到軍訓時間過去快一半的時候,就連體質好的男生都受不了了。

  眼看著倒下去的人數越來越多,隨隊的輔導員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學生畢竟不是職業軍人,怎麼經得如此高強度的訓練?

  於是,到了軍訓進行到第十五天的時候,輔導員向校領導請示,校領導又和部隊溝通,終於決定放大家兩天假,恢復一下體力。

  一聽說要放假,原本被訓得只剩一層皮的同學們一個個都迴光返照了,更有甚者都準備收拾行李回家睡一個晚上也好。走到部隊門口,卻又被擋了回來,原來這放假也是偽放,只准在基地裡休息不准外出,更不准見親友。

  「天哪!這跟坐牢有什麼分別?」董咚咚雙手握拳,仰天長嘯,神態極為悲壯。

  肖兔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本以為放兩天假可以回學校找凌超,卻不想放了假也沒法見面,給了希望又破滅的感覺叫打心裡鬱悶。

  不過好在部隊還不至於泯滅人性,至少把手機還了回來,於是一群女生有男友的聯繫男友,沒男友的聯繫父母,都窩在寢室裡,聊得不亦樂乎。

  正是由於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愛情和親情方才顯得如此重要。

  肖兔拿了手機,先給家裡的老爸老媽打了個點話報平安,電話一接通,她媽就激動了。自個家的寶貝女兒在部隊裡受苦受累,還不准打電話聯繫家人,這叫什麼狗屁軍訓啊?整個一勞動改造!

  倒是她爸,在心疼女兒之餘,心裡卻偷偷藏著些寬慰,女兒總算不用整天跟凌超那小子混在一起了,那他這個做爹的就不用整天擔心女兒被人耍流氓,生個外孫出來打醬油之類問題了。

  她爸心裡一高興,嘴上就管不著,「女兒,你是不是一拿到手機就給老爸打電話的呀?」

  「是啊,怎麼了?」

  她爸得到滿意的答覆,笑得合不攏嘴:超小子,你給我睜大眼睛看好了,我肖海山的女兒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老爸我,不是你!

  她爸哪裡知道,其實肖兔天天晚上拿著董咚咚的手機跟凌超打電話,現在自然不急著跟凌超聯繫。

  可憐的岳父大人,就這樣被蒙在了鼓裡。

  跟爸媽打完了電話,總算輪到凌超了,肖兔剛要按下通話鍵,就聽見外頭有人在敲著臉盆大喊「發福利嘍!發福利嘍!」

  與此同時,董咚咚也眉飛色舞地衝了進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學校要給咱們勞軍!」

  所謂勞軍,其實就是學校領導連夜商討出來的一個補救對策,由於這期軍訓實在太過嚴厲,不少學生家長都提出了抗議,其中自然不乏某些有錢有勢的主,一個電話打給教育局長,教育局長又電話聯繫了校長,校長於是把負責軍訓工作的老師叫來跟前一通臭罵。

  可憐的軍訓負責老師為了安撫上層,只好想起了補救措施,既然時間定了不能改,那麼形式至少可以改一些,於是放假的當天下午學校就派車送來了不少水果、飲料和防暑藥品,甚至還有隨車的校舞蹈隊成員。

  看著那三車勞軍物資和人員浩浩蕩蕩地開進炮兵部隊,連日來飽受摧殘的同學們各個眼裡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情形跟一群餓狼圍著三塊肥肉似的。

  可憐那些校領導,本打算風風光光地下車接受同學們的熱烈歡迎,沒想到前腳剛跨出車,舉目望去就全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一張張被曬得烏漆抹黑的臉就剩倆白眼珠子眼巴巴地望著他們,還一個勁地嚥口水。

  場面那叫個驚悚啊!

  不過領導畢竟是見過世面的,短暫地調整過後,開始極力宣傳學校的這次親民行動,力求將自身和學校提高到一個全心全意為學生服務的黨性高度。可惜講了大半個鐘頭,也沒見有個鼓個掌,女生全眼巴巴地望著車上的水果,男生全都如狼似虎地盯著他身後的舞蹈隊員。

  領導終於撐不下去了,大手一揮:「各排按秩序來領水果和飲料!」

  「哦耶!」

  終於,期待己久地歡呼聲全面爆發,一發而不可收拾。

  領完了勞軍物資,已經是晚上了,校方又和軍隊一起組織了一場篝火晚會,主角自然是那些穿得無比清涼的舞蹈隊員,就連沒有參與指導的其他營的士兵都跑來看女生。

  肖兔聽到身後一群小士兵在那邊吹口哨,邊用無比驚訝的聲音在喊:「女的!真的是女的!」頭上立刻掛滿了黑線。

  舞蹈隊的美眉們獻藝之後,各排開始拉歌,他們三排對陣四排,大家一開始都放不開,由教官領大家拉歌。到後來氣氛漸高,有人按耐不住站起來唱歌,於是一干人等出來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更有一個身材熱辣的女生把迷彩服一脫,跳起了霹靂舞,氣氛一時HIGH到了極點。

  星辰閃爍,火苗跳動,舞姿颯爽,映得每個同學們的笑容都格外燦爛。

  那個夜晚肖兔第一個感受這個集體的魅力:原來平時看起來文靜無比的女生跳起舞來竟能熱辣到你無法想像,原來班裡兩個鬧彆扭的姑娘早就已經和好如初,還一起唱著《不想長大》,原來平日裡嚴厲的楊教官唱起歌來竟那樣五音不全……好多你原來無法想像的事情,在那個夜晚都變得自然起來了。

  這半個月來付出的汗水和辛勞被融化在每個人臉上那毫無防備的笑容之後,很久很久以後, 入社會的同學們或許會遺忘那一個月的痛苦,但是不會忘記的是那一夜的星辰,燦爛得叫人睜不開眼睛。


  Chapter 62

  也許是受那夜篝火晚會的影響,接下來的軍訓忽然變得輕鬆起來,雖然依舊有站不完的軍姿訓練,有走不完的正步走,有跑不完的操場,但是在同學們心中已經沒當初的那一份抱怨,即便是對著依舊嚴厲的楊教官,大家心裡所想的也是那他五音不全的歌喉。

  有時候,凡事都是要看心態的,心態好了,再苦再累也不過是一個過程。

  轉眼,一個月的軍訓便過去了。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一個叫做「奇跡」的詞語,來的時候大家一臉不滿,走的時候卻個個依依不捨,甚至有幾個女生抱著教官的腰,說什麼都不肯走。

  嚴厲的楊教官這回又恢復了他的萌屬性,一邊紅著臉,一邊彆扭地扯女孩們的袖子,只不過臉上亦是多了幾份不捨,就連眼眶都是紅紅的。

  四排的林教官早就哭成了淚人,可以想像一個一米八的壯小伙嚎啕大哭的樣子有多麼雷人,可是大家誰都沒有笑話他,反倒是垂著頭默默地抹眼淚。

  醫務室的老軍醫趕來送行,抓著一隻隻被他扎過還滿是烏青的手,熱淚盈眶地叮囑:「同學們,下次再來啊!」

  受害者抹一把眼淚:「好,不過下回不要再扎針了。」

  場面甭提有多感人了。

  這樣傷感的情緒一直保持到了大巴來接人,同學們依次上車,眼看著車緩緩地開動,待了一個月的炮兵部隊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視線中。

  於是不少人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轉而想尋求鄰座同學的安慰,才一抬眼,大家全都愣住了。

  靠!怎麼黑成這樣了?

  傷感是暫時的,但是被曬黑的皮膚卻是好幾個月美白嫩膚面膜都不補回來的,於是全車低迷的氣氛終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哀鳴。

  「我的臉啊,沒法見人了!」T____T

  肖兔也被曬黑了,不過比起董咚咚來說,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可憐的董咚咚,為了防曬還特意摘掉了美瞳,改戴會變色的框架眼鏡,一到太陽底下就整個變成咖啡色,教官說起來她就說是有顏色的近視眼鏡。結果,一個月下來,眼睛這圈是沒曬黑,但是臉就……

  效果很有喜感。

  肖兔憋著不敢笑,最後是在沒忍住,說了一句:「咚咚,我覺得你曬得很有藝術氣質……」

  董咚咚的臉立馬就黑了:「你,你還我一個月的電話費!」

  「咚咚,你至於麼?虛擬網兩千分鐘又打不完,還不如讓我和兔兔替你解決。」倪爾思在一旁打圓場。

  於是董咚咚頂著她那兩對白色的熊貓眼轉過去跟倪爾思嗆聲:「兔兔打電話給凌超還情有可原,你幹嘛老拿我手機去打?你知道姐要藏這部手機有多辛苦嗎?」

  「我呸!你把手機跟胸罩一起放,誰來翻你啊?」

  肖兔於是又被這兩個活寶給雷到了。

  夏沫在一旁靜靜地呆著,從袋子裡掏出手機發短信。

  倪爾思於是抓到話題,指著夏沫道:「你看小夏,不把手機和胸罩放一起,照樣挨過了一個月!」

  原來私藏手機的不止董咚咚一個人,肖兔忽然覺得自己當初乖乖上交手機的行為實在是太傻太真了。

  忽然聽到夏沫說了句:「我和內褲一起放的。」

  於是向夏沫借了一個月手機的倪爾思徹底沉默了……

  一陣打鬧過後,車內又恢復了平靜,畢竟辛苦了一個月,心情在澎湃也架不住身體的勞累,很快一車人都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肖兔也累壞了,眼皮子在大巴晃晃悠悠地過程中越來越沉,終於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戳自己的臉:「兔兔,醒醒!到了!」倪爾思放大版的臉近在咫尺,肖兔一下子驚醒過來,由於睡得太沉,她的腦袋還有些暈,跟不上節奏,暈乎乎地跟著整車人下車。

  車門口已經站滿了家屬,他們護理系女生多,家屬自然也多,一個女生走下車,立馬有男生衝上來慇勤地迎上來把行李接過去,然後兩人相視一笑,說不出的幸福。

  遠遠瞧見這樣的場景,肖兔的心忽然抑制不住地跳快了起來。

  他會不會也在那群人之中呢?

  她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凌超應該在公司裡,而來的時候她也讓他別過來接,但是真等到了這關口,心裡偏偏起了盼念,偷偷伸著脖子四下張望,想搜到那張一月未見分外想念的臉龐。

  與肖兔一個模樣的還有緊跟在她後面的倪爾思,伸長著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四下轉悠,也不知在尋些什麼。

  很快,車旁的家屬接到女友都牽著手,你儂我儂地去了,至於沒家屬的則三五成群也走了個乾淨,就剩下幾個人還站在車旁,其中也包括肖兔他們。

  肖兔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罵自己:話是你自己放出去的,人也是你不要他來接的,現在還站在這裡失望幹什麼?簡直就是犯賤!

  心裡雖然是這麼想的,但就是止不住內心深處的那一絲落寞,暗暗歎了口氣,扭頭問董咚咚:「你家悟空呢?」

  「他一到學校就補考去了,今年有三門沒過呢。」見肖兔滿臉黑線,又補了句,「他比八戒好,八戒四門沒過。」

  於是,在教室補考的孫世波和朱文雨同時打了個噴嚏,面面相覷。

  台上的監考官敲了敲桌子:「不許眼神交流,你們還要不要過了?」

  悟空也沒來,他們寢室於是便全軍覆沒,只好四個女人提著行李往寢室走,就在這時遠遠走來一個人,身形有些熟悉。

  肖兔定睛一看,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學生會長趙晨剛,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朝他們走來。說來也稀奇,這傢伙平時都穿運動服,走路也沒什麼姿勢,看上去總是搖搖晃晃站不穩似的,今天忽然穿起了便裝,正正經經地走在路上,還真像個學生會長的樣子。

  肖兔正唏噓著呢,趙晨剛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伸手接過了他們中間某個人的行李。

  眾人沉默了三秒,目光全落在他接行李的手上,然後目光緩緩上移,倪爾思有些微紅的臉映入了眼簾。

  「我的媽呀!你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董咚咚幾乎尖叫起來,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你輕點聲,什麼叫搞在一起?我們是光明正大,自由戀愛好不好?」倪爾思紅著臉反駁,不過這反駁聽上去毫無氣勢,語氣中十足小女人的嬌嗔。

  趙晨剛一向傲嬌的臉上也染了微微地紅暈,兩人的神情全然一對熱戀中的情人,別說是明眼人,就是用個腳趾頭都能看出來。

  這姦情來得太突然,連肖兔也詫異不已:「你們是什麼時候好上的啊?怎麼我在學生會都沒聽到風聲?」這樣的大八卦連學生會的那群精英都打聽不到,這保密工作也做得未免太好了一點吧?

  「其實也就這個月……」倪爾思終於開口。

  「這個月?」董咚咚愈發好奇,「這個月我們在軍訓吧?別告訴我你們是夢中相會,私定終身哦!」

  「不是啦!」倪爾思的臉愈發地紅,「我們只不過打打電話……」

  肖兔終於明白為什麼董咚咚在車上倪爾思老霸佔她手機了,原來這兩人早就有姦情啊!

  這邊倪爾思還沒被盤問完,那頭悟空的聲音已經遠遠地傳來了:「咚咚,我老孫來也!」

  孫世波做完試卷就第一時間衝出來接女友了,身後還跟著個八戒,氣喘吁吁地在那喊:「大師兄,等等我!」

  這情形有點雷人。

  雷歸雷,但重算又來了兩個能搬行李的,悟空二話不說接過了咚咚手上的行李,八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本來想接肖兔的行李,卻被悟空狠狠地瞪了一眼:「你造反啊?敢接師母的行李!」言下之意就是,師母的行李一定要師父才能接。

  八戒訕笑,很知趣地跑去接夏沫的行李,一邊接還一邊討好地說:「學妹,我幫你拿行李。」

  結果被夏沫一眼給瞪了回來,那眼神跟要拿他解剖似的。

  八戒一驚,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這樣僵持了很久,夏沫忽然哼了聲:「你到底幫不我拿啊?」

  「拿,拿!」八戒一邊擦汗,一邊接過行李。

  如此一來,情況忽然大變,肖兔反倒成了那個沒人拿行李的,雖然她不介意,但總歸有些怪怪的。

  八戒想想又覺得不好意思,勉強騰了只手出來,道:「師母,我人胖,還是我幫你拿吧!」兩份一起拿,師父總不會吃醋了吧?

  「不用了,我東西又不多。」肖兔笑笑,委婉地拒絕了。

  「對嘛!師母是武林高手,要你這頭死豬瞎起哄什麼呀?走了走了。」

  於是一群人便朝生寢室樓走去。

  快到寢室樓下的時候,肖兔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沒手去接,只好把行李往地上一放,說了聲:「你們先走,我就跟上來。」

  反正也快到了,大家便沒等她,先走了。

  肖兔好不容易從包裡掏出手機,是凌超打來的。

  「喂?」她接起手機。

  「老婆,往後看。」

  「啊?」她還沒反應過來,拿著手機呆呆地立在原地,等意識到凌超很有可能是站在她身後時,那顆心才劇烈地在胸腔裡跳動了起來。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終於要見到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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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63

  有時候,幸福來得太突然就會給人一種不真實感,深怕一個轉身它就會碎掉。

  肖兔拿手機的手緩緩放下,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慢慢將身體轉過去,當那目光終於投過去時,凌超那清俊的面龐映入了眼簾。

  他側身依靠在一輛深藍色的帕薩特旁邊,依舊是白襯衫配牛仔褲的普通打扮,卻獨獨與身旁那些路過的行人不同,彷彿有種獨特的魔力,叫人見到的人挪不開眼睛,嘴角一絲溫柔的笑獨為她綻放。

  不知怎麼的,剛才那顆欲從胸腔裡蹦跳出來的心忽然就那樣悄無聲息地平靜了,肖兔怔怔地望著他,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咧開嘴笑了起來,撒腿朝他奔去。

  大庭廣眾的,害羞如肖兔也還是結結實實地給了凌超一個大大的擁抱,許是沒想到她會這樣熱情,被抱著的人一個沒站穩後退了一步,不過很快他反應過來,給予他最熱烈的回應。

  天色漸暗,學校的林蔭道上,一排路燈忽然毫無徵兆地亮了起來,那一個剎那,兩人交疊著的身影投射在平坦的地上,時間彷彿在瞬間停止,一切的喧囂都成了背景,唯有那一排長長的路燈和路燈下的那對男女。

  女子紅衣如火,男子素白清雅,兩人想擁而立,勾勒出一副色彩鮮明的油畫。

  良久,肖兔才從這個擁抱中依依不捨地回過神來,剛才在相擁的某一個瞬間,她甚至想過假如明天世界末日,那麼和他這樣擁抱著等待死亡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當然,人生可沒電視裡那麼多的轟轟烈烈,她現在只要他身邊就夠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她拉著他的手,捨不得放開。

  他挑眉:「怎麼捨得不來?」

  就知道,他哪會拋下自己不管?肖兔心裡不由得一陣暖,這個月來想跟他說的話像說好了似的,忽然一起湧出來,想同他傾訴。

  這樣拉著手,不顧行人側目的講了好一會兒,凌超忽然問:「你餓了吧?」

  經他一提醒,肖兔摸了摸肚子,好像是餓了,於是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這一個月來的伙食:「哎喲你不知道,部隊裡的伙食實在是太差了……」一和他在一起,就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她還想說下去,卻被凌超一把拉住了手腕:「走,我們先去吃飯。」

  還沒等肖兔問他去哪吃,凌超忽然轉身拉開了身旁的車門,把肖兔推了進去,然後又過去把她的行李拿過來,放進了車裡。

  肖兔坐在車裡,總覺得這程序有點怪,等終於反應過來是這車子的問題時,凌超已經放好行李,打開車門,鑽了進來。

  看著他俯身過來,貼心地為自己繫好安全帶,末了還不忘調整一下墊子,讓她坐得跟舒服些,肖忍不住問:「你這車是哪來的?」

  「買的。」

  「哦……」

  默了三秒,車廂裡傳出肖兔無比驚訝的叫聲:「什麼?你買的!」

  一個月前分別的時候,他還是兩袖清風,每天要靠公車上下班,沒想到自己在鳥不拉屎的偏僻訓練基地裡帶了一個月,回來的時候凌超竟然已經跨進了有車一族的行列,這衝擊著實不小。

  肖兔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自己接受這個現實,此時凌超已經發動了車子,車沿著林蔭道緩緩前進,沒一會兒就開出了校門,然後以正常的速度平穩前進。

  看著她穩穩地把這方向盤,肖兔心裡有無數的疑惑:「你什麼時候買的車,我怎麼不知道?」

  「今天上午。」

  平靜的回答,肖兔的下巴又掉下來了:大哥,你也太有效率了一點吧?

  不過靜下心來又覺得有些不甘:「你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買車這麼大的事,他竟然對自己隻字不提,怎麼說她都是他的女朋友吧?

  「來不及說,你就回來了。」他神色坦然。

  等等!肖兔忽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們不是昨天晚上才通過電話嗎?你不會是今天早上心血來潮就跑去買……」

  凌超專心開車,隨口應了句:「差不多吧。」

  「……」肖兔忽然悲催地發現,自己實在跟不上某人的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跳躍性思維。

  過了一會兒,車停在了某海日式料理店的門口,凌超讓肖兔先下車,自己去車庫停車。

  肖兔往車外一瞧,覺得有些不妥,扯了扯他的袖子:「這裡太貴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去吃吧?」日式料理的消費一般都很高吧?凌超剛買了車,實在不好意思再讓他破費。

  結果凌大公子看著她,只說了一句話:「這裡停車方便。」

  那一剎那,肖兔幡然醒悟:原來他們已經成了有車一族,消費自然也要配合身份。

  停好車,肖兔已經在餐廳門口等了一會兒了,凌超從車庫走出來,拋給她一把車鑰匙:「我沒口袋,你幫我拿著。」

  捧著那把車鑰匙的肖兔,忽然手捧的這把鑰匙有千斤重:媽呀!她果然還是承受不起這種忽然擺脫貧困,奔向小康的生活。

  雖然消費高,但是進去之後 確實不錯,一個個獨立的小包廂,把一切的嘈雜屏除在外頭。沒一會兒,點的菜都上來了,日式料理講究精緻,一盤盤食物上來,光看那鮮亮的色澤就叫人胃口大開。

  一盤烤鰻上來,鮮嫩的鰻魚上裹著濃稠的汁液,還再上頭嗤嗤冒著氣泡,肖兔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入嘴,味美之餘還不忘打心底發出一聲感歎:「這一口就是八塊三毛五啊……」

  正在喝茶的凌超差點被嗆到,幽幽看著她:「老婆,我發現你越來越會了持家了。」

  「那是因為你太敗家!」話說完,立刻就後悔了,什麼持家敗家的,她都沒嫁給他呢!

  倒是凌超,聽了這話顯然很是高興,眉目愈發光彩熠熠:「你放心,我不會敗光的,我們還要存錢養兒子呢。」

  「切,你又知道一定是個兒子了?」肖兔嘴快,說完又恨不得扇自己,什麼兒子女兒的!誰說要給他生孩子了?

  果然,人就是不能過得太瀟灑,容易玩物喪志,精神淪陷。

  且不管肖兔有多後悔,但這話題打開了很難再剎得住,凌大公子那富有遠見的頭腦於是開始盤算以後到底是生男孩好呢,還是生女孩好。

  肖兔見他臉色如常,唯獨一雙黑眸閃出異樣的光來,立刻有種不祥的預感,趕忙把話題給扯開了:「那個……你買車的錢是哪來的?」

  在肖兔的印象裡,凌超家有錢,但是他絕不是那種只會向父母伸手要錢的富二代,更別說是要錢買車了。既然這買車的錢不是問父母要的,那凌超哪來的這麼多錢?肖兔雖然不懂車,但是一輛帕薩特,少說也得十幾萬吧。

  看出她的心思,凌超笑答:「賺的嘍,難不成還是搶的」

  「這也賺太多了吧?你不過就是個實習生,工資也發得太多了一些吧……」肖兔這麼純良的孩子,錢少她到無所謂,錢多反而心神不寧。

  「誰說是工資?」凌超朝她眨眨眼,一臉神秘。

  「你,你不會去做商業間諜了吧?這要坐牢的!」看多了TVB,難免思想會狗血一點。

  凌超終於為她強大的想像力折服了:「老婆,如果我去坐牢,你會不會等我啊?」

  「……」於是,肖兔發現凌大公子的想像力比自己還豐富。

  逗趣了半天,凌超總算道出了實情,「你還記不記得上回我跟你說葉俊打算組一支特別團隊的事情?」

  「嗯。」肖兔點點頭。

  「由於之前籌劃了很久,所以你走了之後沒多久,這個團隊就正式成立了,我和老關都是其中的成員。」

  「這個團隊有什麼不同嗎?」肖兔隱約也注意到凌超一直在說這是一支特別團隊。

  「沒錯,這支團隊與公司以往的團隊很不一樣。」他點頭,「以往,團隊間都是要相互合作,最終選擇出最好的投資方案,但是我們的這支團隊,每個成員都擁有一部分獨立的資金,在自己的資金範圍內,完全可以自由發揮,一旦賺了錢,我們就能從賺的錢中抽出一部分作為佣金。」

  「那如果賠了呢?」

  「由公司全權負責。」

  「啊?」肖兔呆住了,雖然她對經濟一竅不通,但是她也沒聽說過有什麼會傻到把錢給你做投資,賺了你歸你,賠了歸我這種傻事的。再說凌超他們不過是實習生,說難聽點,從業資格都還沒有,公司怎麼會組織一個這樣的團隊?

  琢磨了半天,肖兔下了結論:「你們老總該不會是瘋了吧?」

  凌超聞言,又笑了起來:「葉俊還真是個瘋子。」確實,要不是瘋子怎麼可能做出那麼大膽而瘋狂的決定?但是很多時候,恰恰瘋子才是最接近天才的那個人,而他選擇的這個團隊的成員也恰恰就是那一群血液中流動著瘋狂因子的人。

  肖兔不明白凌超的話究竟包含著怎樣的深意,但以她這麼多年對凌超的瞭解,她能從他的目光裡看出某些與以往不同的東西正在蠢蠢欲動,這東西似乎一直潛伏在他的內心深處,一旦爆發,那將難以想像。

  那一剎那,肖兔心裡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帶著一點點乾澀,一點點落寞,一點點難以名狀的空虛……


  Chapter64

  軍訓之後,時間就像被安了翅膀似的,忽然變得飛快起來。

  肖兔每天都在教室、寢室和學生會之間奔波,這學期的專業課逐漸多了起來,各種藥理和病理的課程即複雜又繁瑣,還有像解剖、基礎護理等實踐課程在等著她,別說他們系都是女生,就算整個班都是大老爺們第一次見到屍體還是很忍不住心裡發毛。

  第一次上解剖課時,一群人懷著忐忑地心情走進教室,卻發現教室裡除了桌椅,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傳說這那令人咋舌的屍體呢?大家心裡暗暗泛著嘀咕,一邊在導師地要求下規規矩矩地坐下,一邊卻有不少人睜著眼睛東張西望。

  這時候一臉和藹的女導師用溫柔地聲音說:「同學們,現在開始上課,大家把桌子下面的抽屜打開了。」

  四人齊心協力拉開那巨大的抽屜,一具屍體就那麼赤條條地躺在裡面,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倪爾思當場就暈了過去。

  結果那女老師揮了揮手,習以為常道:「沒關係,你們這個班暈得還算少。」

  除了夏沫兩眼放光之外,其他人皆是滿臉黑線。

  不過好在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像怕狗的人要是家裡養條狗,不出三個月保管把那狗當耗子看,他們系的女生們也一樣,第一次見到屍體時各個大呼小叫,上了幾周後便把那屍體當成了模型,等到學期快結束的時候,大家甚至已經習以為常了,於是就出現了一群女生上完生理解剖課後,樂呵呵地從試驗樓出來,衝到學校附近的餐館大喊一聲:「老闆,來一份豬大腸!」

  可憐的老闆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為什麼一群女生衝進餐館,什麼都不買,光買一大堆豬大腸、豬腰子、牛百葉的,買了卻又不吃,圍在桌子旁津津有味地討論碗裡的菜,幾分鐘後周圍位置上的顧客紛紛開始撤離,一邊結帳還一邊呈作嘔狀,付了錢就沒命地往外奔,跟後頭有人舉著刀要殺他做人肉包子似的。

  唉……凡是跟醫學搭上邊的女生都是如此強大的存在!

  除了上課之外,肖兔在學生會的工作也不少,由於上次的網絡視頻事件,她的名氣自然不用說了,再加上人長得清秀討巧,性格直爽可愛,工作又認真負責,在學生會中的人緣越來越好。有時候其他部長忙不過來,找幫手的時候也總愛叫上她,偏偏肖兔又是那種能幫就幫,不會推三阻四的人,於是手頭的工作便越來越多,脫不開身。

  至於凌超也沒閒著,自從葉俊的特別團隊組建之後,他和關就兩人除了來學校上課,其餘時間幾乎全泡在公司裡,到後來乾脆從寢室搬去公寓住,以便隨時都可以往公司跑。

  這樣一來,雖說兩人還在同一所學校唸書,但卻是聚少離多,常常湊不到一起。不過好在他們都不是那種需要一直黏著才能保持感情的人,有時候肖兔脫不開身,就會趁著開會的空當偷偷跑去走廊上打幾分鐘電話;有時候凌超正好那天有空,就開車來學校見肖兔一面,說兩句話又匆匆趕回公司。

  總之時間這東西,就像女人的乳溝,擠一擠總會有的嘛!

  如此這般,日子過得不僅充實,還特別的快,春去秋來,一轉眼冬天又到了。

  學生會的工作歷經了一個學期,差不多也告一段落了,在做好一整年的總結之後,肖兔開始複習準備英語四級。

  他們學校為了提高考試通過率,規定學生必須在大二才能參加英語四級考試,以至於當其他人都在開開心心準備過聖誕節的時候,肖兔卻要緊鑼密鼓地應付四級考試。一同準備考試的還有他們寢室的倪爾思,至於夏沫和董咚咚那兩個高考英語考一百四十多分的變態,肖兔已經基本無視他們了。

  這天,肖兔正在寢室裡專心致志地練聽力,董咚咚忽然賊頭賊腦地探了過來:「兔兔,週六打算幹什麼?」

  肖兔還沉浸在聽力裡,拿下耳機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週六?要四級考試啊!」

  「什麼爛考試?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考試啊?」咚咚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週六這麼重要的日子,你不會又給忘了吧?」

  肖兔疑惑地望著她,好像在說:週六除了考試還有什麼特別的嗎?

  咚咚無奈地搖搖頭:「兔兔,你能不能不要老犯同一個錯誤啊?週六是聖誕節!」

  她的話一出口,肖兔的第一反應是,怎麼又到聖誕節了?還記得去年聖誕的時候,董咚咚非拉著她去給凌超買什麼禮物,結果頭腦發熱地買了枚戒指給凌超,還被他戲弄說這是在求婚,羞得她恨不得刨了地洞鑽下去。

  同樣事情,難道今年還要重演一遍嗎?想到這裡,肖兔不由得暗自叫苦,拚命搖頭道:「今年要考試,我看還是算了吧!」

  見肖兔拒絕得那麼徹底,董咚咚也沒了辦法,攤手道:「誒,凌大公子真是可憐,連份聖誕節禮物都沒有……」

  「人家老夫老妻,哪有你跟悟空那麼多規矩啊!」一旁正在做閱讀的倪爾思也湊了進來。

  老夫老妻?肖兔又有些汗顏,卻見董咚咚話鋒一轉,立馬指向了倪爾思:「我說可愛的小思思啊,你跟你麼家趙大會長準備怎麼過聖誕節啊?」

  倪爾思老臉一紅:「管你什麼事?」

  「誒有,你要不要這麼悶騷啊?趙大會長已經夠悶騷了,你要再悶騷,你倆湊一起,還能拍得響麼?」

  「你跟悟空就絕配啦?倆猴子湊一塊,知道的那是你們在談戀愛,不知道的還以為耍猴戲呢!」

  「師太,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怎麼了?有本事你來咬我啊,來啊……」

  在一片乒乒乓乓地敲擊中,肖兔早已一臉黑線,乾脆摀住耳朵,繼續做自己的試卷。

  只不過這心飛走了,要再飛回來可就難了,肖兔兩眼盯著試卷,腦子裡想的全是聖誕節的事情,其實這個聖誕節她跟凌超也不是沒計劃過,但是由於她上午要考四級,他下午要和葉俊去外頭應酬,湊了半天兩人竟湊不到一起,最後只好不了了之。

  唉!肖兔在心裡歎了口氣,回想去年過聖誕節,他雖然也忙,但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忙得連見一面的時間都沒有,她也知道這個學期自己的工作多了很多,而凌超他們的團隊也正是發展的關鍵期,據說俊宇最近招募了一大批資金,準備在年末股市封盤之前再大幹一票,凌超會忙得脫不開身也是正常的。

  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正常,肖兔心裡才隱隱覺得不正常,眼看著他越來越忙,漸漸融入社會,而她卻還在學校這個小圈子裡待著,肖兔心裡不免有種疏遠感,覺得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就好像以前只要一抬胳膊就能抓住他的手,現在卻要把胳膊伸得老長才能碰到他一樣。

  這種感覺在心裡並不是很強烈,但是有時候湧上來,又會覺得心神不寧,她過去老是抱怨凌超總把自己看得理所應當是他的所有物一樣,可反過來她又何嘗不是?從小做了錯事就找人家想辦法,考試不及格就把試卷塞人家書包裡,就連高三那會兒複習,遇到不懂的難題,她都會一個電話打給凌超詢問……少不知事時只道那是尋常小事,現在回想起來哪一件不是因為太過依賴他而做的呢?

  說到底,她就是對他的依賴性太強,沒法適應他有一天會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生活,會接觸越來越多人,不再只是那個在夕陽的餘暉裡,騎著單車,把她護在懷裡的青澀少年了。

  瞬息之間,一切都彷彿還在昨日,而一切卻都已經不似昨日,然而肖兔還沒有適應……

  轉眼,到了週六,四六級考試如期舉行。

  肖兔的四級考試被安排在了上干,一大早她就起床先聽了半小時英語,這才跟著室友一同出門,吃了早飯,蹲在教學樓下等考試。

  八點半,教學樓下人潮湧動,這也算得上是中國大學的一大特色節目,等到了鈴聲響起,人群便浩浩蕩蕩地朝試場進發。

  等進入考場之後,肖兔先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正要關機,凌超的短信卻發來了。

  ——老婆,加油!

  原本緊張的心情不由得一陣輕鬆,她微微笑了笑,關掉了手機。

  之後的一切都按照事先演練過無數遍的流程來,肖兔運氣不錯,直到考試結束鈴響起時,她正好寫完最後一題,筆剛放下,監考老師的手就過來收試卷了,那效率不是蓋的。

  接下來的場面,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哀鴻遍野。

  考生甲:「完了完了,我作文題目沒看懂!」

  考生乙:「選詞填空來不及做,後面全是蒙的!」

  考生丙:「媽的!老子花六百塊買的答案竟然是假的!」

  諸如此類的話題,不絕於耳。

  這時候,倪爾思笑瞇瞇地湊過來了:「兔兔,你考得怎麼樣?」

  肖兔想了想:「還好吧。」又看倪爾思一臉笑意,全然不像以前考完試那樣沮喪,便又問了句, 「你考得很好嗎?」

  「好個屁啊!我作文都沒寫完。」

  「那你這麼高興幹什麼?」

  「我啊?」倪爾思四下望了望,確定董咚咚不在時,這才偷偷對肖兔說,「我告訴你,你可別說出去啊!我一會兒要和晨剛去吃飯。」

  「哦。」肖兔點了點頭,又想想有些不對,「你們去吃飯不是很正常嗎?幹嘛弄得那麼神秘?」

  「你不知道,咚咚心血來潮,跟我說要弄什麼四人約會,非拉著我跟晨剛去酒吧,你也知道晨剛最不愛去的就是那種地方啦,我也不喜歡去,所以就……」

  肖兔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跟會長先走吧,我掩護你們。」

  倪爾思立刻眉開眼笑:「兔兔,我就知道你最講義氣了!祝你跟凌大公子今天能玩得開心,我走了!」說罷,一溜煙就跑走了。

  玩得開心嗎?肖兔有種難言的落寞,那一剎那,她忽然很渴望凌超能像以前那樣,忽然出現在自身邊,給她一個驚喜……

  就在她低頭陷入回憶之中時,一隻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凌超?

  肖兔滿心期待地抬起頭,看到的卻是夏沫面無表情地臉,淡淡道:「肖兔,下午陪我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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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5

  假如你有個朋友,最喜歡上的課是《生理解剖》,最喜歡的玩偶是人體模型,最喜歡的電影是《沉默的羔羊》,最喜歡做的家務是殺雞,最喜歡的武俠是《新龍門客棧》,看恐怖片時還會指責電影裡的道具不夠逼真,那麼如果有一天,她忽然跟你說:「我們去逛街吧!」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總之肖兔的第一反應就是:你不會是想販賣器官吧?

  不過好在她立馬又回過神來,心有餘悸道:「小夏,你怎麼忽然想起要去逛街?」

  卻被夏沫反問:「我為什麼不能去逛街?」

  肖兔:「……」

  於是,在這個連空氣中都洋溢著浪漫氣息的節日裡,肖兔第一次跟夏沫單獨去逛街。

  說起來,肖兔還從來沒見過夏沫主動提出過要逛街,過去他們寢室說好出去逛街吃飯,夏沫總是一臉不鹹不淡的表情,好像逛街、看電影、吃飯這些事跟她都無關似的,要不是大家知道她性子冷,指不定還鬧出什麼矛盾來呢。

  今天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夏沫竟說要去逛街?!

  一路上,肖兔一直偷偷打量夏沫的神情,見她既不皺眉也不微笑,臉上絲毫看不出一點情緒,愈發覺得這事兒蹊蹺。

  到了商場,她也沒心思自己買東西,跟著夏沫瞎逛悠。

  說來也奇怪,一向不注重打扮的夏沫,首先提議的竟是要去買衣服。

  進了商場,她一眼就看中了一件紫羅蘭的中式風衣,領口是仿旗袍的樣式,袖口襟口皆有盤扣設計,剪裁得體,襯著她高挑的身材和曼妙的曲線,渾身散發著一股舊上海的復古氣息,叫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正當肖兔打算像服務員那樣贊上幾句的時候,夏沫卻轉身果斷地對她說:「就這件吧,去挑褲子!」

  果然是雷厲風行的性格,從挑衣服到試穿到付錢,才用了五分鐘的時間,要是進店的每個顧客都能這樣,服務員估計要感動得哭爹喊娘了。

  再之後,買鞋買褲,全是重複以上的步驟,等全都搞定的時候,時間才過了半個小時。

  肖兔汗顏,這哪是逛街?整個一打劫!

  「兔子,陪我去做頭髮!」

  「啊?」瘋了瘋了,夏沫今天一定是瘋了!肖兔沒來得及感歎,又被她一把拉進了美髮店,挑髮型的速度也同樣驚人,往那轉椅上一坐,開口就對髮型師說:「弄什麼樣子,你說了算。」

  這可樂壞了髮型師,遇到這種顧客,就好比給殺豬的一頭豬,然後對他說要怎麼殺隨你!他能不高興嗎?

  看著理髮師歡天喜地地搗騰夏沫那一頭長髮,肖兔估計這時間絕對少不了,於是便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座,順手拿起旁邊的一本雜誌,隨意翻看起來。

  翻著翻著,她忽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有些像葉俊,再仔細一看,果然那一頁上用黑體寫著一排巨大的標題——《揭秘國內最年輕企業家背後的成功故事》,再之後就是洋洋灑灑好幾頁,寫的全是關於葉俊的事情。

  難得在雜誌上遇到熟人,肖兔自然不會放棄,於是便細細閱讀起來。

  整篇報道分為兩個部分,訪談和評論。

  訪談部分基本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話題,沒什麼特別之處,到了後面的評論部分,肖兔的興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來。

  評論上說,葉俊是葉氏國際的繼承人,放棄其父為他準備的留學機會,堅持留在國內完成學業,潛心研究國內證券和金融走向,之後接手葉氏旗下一小型投資公司,僅僅花了一年半的時間,就吞併了好幾家同類型的公司,並正式改名「駿宇風險投資有限公司」,首期註冊資金高達一億,後來公司和某民主黨派合作,追加後期資金,在業務是上更是如魚得水,如今已是圈內小有名氣的風險投資公司。

  駿宇的主要經營範圍有:風險投資、基金管理、資產管理、項目評估、財務顧問等多個項目,投資的對象既包括未上市小公司,也包括一些大的上市公司,如今駿宇已打算向歐美和東南亞發展,公司前途不可限量。

  除此之外,駿宇還著力人才的開發,不同於以往投資公司要求員工有豐富的工作經驗,駿宇更傾向於從各高校挖掘人才加以培養,以開發出符合公司理念的新型投資人才,更好的配合公司運作。

  肖兔仔細讀著這報道上的每一句話,這是她第一次那麼詳細地去瞭解凌超所工作的環境,要使這麼大個公司運作起來,底下員工的工作量一定很大吧,凌超那傢伙嘴上不喊累,但光聽他電話裡那虛浮的聲音,就知道這幾天一定又在熬夜。

  明明覺得離他遠了,可又忍不住心痛他的身體,肖兔此刻矛盾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或許是因為內心的糾結,時間過得特別的快,等到夏沫做好頭髮起來叫她時,她還一臉迷茫地不知所謂,直到定睛看清楚夏沫的髮型,這才「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這也太好看了一點吧!

  原本平淡無奇的直髮經過理髮師的巧手上半部分完全被束起,在腦後梳成一個蓬鬆的髻,露出飽滿的額頭,餘下的黑髮則貼合著白 緊致的脖子散落在兩肩,打著卷的髮梢精緻可人,配上那清冽的眼神,竟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韻味,

  肖兔一向知道夏沫是個美女,卻未料到她打扮起來,會美得如此驚心動魄,驚訝地張著口,卻不知如何讚美。

  反倒是夏沫,做好了髮型竟連鏡子都不看一眼,直徑拉著肖兔去櫃檯付錢,收帳的小弟一見是美女,很自覺地給她打了折,看得肖兔在一旁不由得感歎,果然美女在任何場合都那麼吃香!

  從理髮店出來,天已經黑了,不吃不喝地折騰了一個下午,體能強如肖兔也有些受不了,眼巴巴地望著夏沫,期待她能下令回學校,可女王今天的狀態實在詭異,買了衣服,做了頭髮,最後竟然還說要去酒吧。

  肖兔終於忍不住了,甩開夏沫的手,站定道:「小夏,你直說了吧,你到底打算幹什麼?」

  「去見我未婚夫。」

  噗!肖兔深吸一口氣,差點被自己給嗆到。

  其實她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聽夏沫會怎樣驚悚地講述自己今天反常的理由,卻沒想到夏沫同學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爆出了如此勁爆的內容,聽得肖兔目瞪口呆了足足一分鐘才回過神,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小夏,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肖兔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這打扮,這髮型,就算今天是愚人節夏沫應該也不至於花那麼多心思來跟自己開玩笑,沉默了一會兒,她問:「你未婚夫是誰啊?」

  「忘了。」

  如此乾脆的回答,讓肖兔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小姐,你要見的人是你的未婚夫,你竟然連人家名字都不不記得了!那你當初是怎麼認識人家的啊?」

  「我爸媽認識的。」

  夏沫從沒開口提過自己的父母,但肖兔只知道她的家庭條件不錯,每次放假都是由司機接送的,有一次竟然開了一輛加長型的賓利來學校接人,引得寢室樓下一陣轟動,想必這樣的家庭非富即貴。

  但是就算再大的家族,婚姻包辦這種事也太……匪夷所思了一點吧!

  儘管事情的真相遠遠超出肖兔的預料,但是古人一向強調「捨命陪君子」,既然她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再多花一晚上的時間陪夏沫去見識一下傳說中的「未婚夫」也不錯,總比在這個人人都成雙成對的夜裡一個人在寢室看恐怖片要好。

  如此一想,她便跟著夏沫踏進了「回笙」。

  提起來「回笙」,肖兔也算是駕輕就熟,葉俊是這裡的股東之一,而凌超又對這裡情有獨鍾,所以肖兔之前也跟凌超來過不少次。不過那都是上學期的事情,這學期由於兩人一直湊不到一起,她已經很久沒來了。

  比起上次來,樓梯的牆上又多了幾副油畫,其餘裝修還都是老樣子,就連背景的爵士樂都沒有換,身處其中,讓人根本沒法和印象中吵鬧的酒吧聯繫在一起。

  才走到酒吧內,就有人在靠窗的位置打手勢了,肖兔陪著夏沫過去,發現這是個穿著淺灰色西裝的男人,長著一雙桃花眼,眼簾慵懶地半垂著,嘴角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十足一副妖孽相。

  沒等肖兔觀察仔細,就見那人不安分地手已經伸向夏沫,欲將她拉到自己旁邊的位置:「親愛的,你今天真美……」

  卻被夏沫靈巧地避開了,閃過肖兔,坐到了雅座裡面。

  這下肖兔囧了,明明是他們倆見面,現在反倒要自己坐到那人對面,怎麼這麼奇怪呢?但這樣乾站著又不是辦法,猶豫了良久,她只好坐下。

  一坐下就對上那人朝自己投來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打量她,嘴角的笑意叫人心裡不由得發毛。

  「今天來見面,還要帶個美女給我嗎?」

  「哼!」夏沫輕哼了一聲,沒理他。

  肖兔愈發覺得尷尬,不明白夏沫為什麼打扮得這麼漂亮來見人家,見了卻又不說話,光讓她一個人尷尬不已,只好硬著頭皮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肖兔,是夏沫的室友。」

  「小兔子,好可愛的的名字……」

  「我叫陶謙,謙虛的謙,是沫沫的未婚夫。」他說完,深情地朝夏沫看了一眼,立刻被狠狠地瞪了回來。

  「你謙虛個屁!」

  「謙虛是做給別人看的,在自己人面前,當然不需要裝那一套。」

  「誰跟你自己人啊?」

  「親愛的,你不要害羞……」

  肖兔長這麼大,從沒見過要結婚的男女是這麼相處,這回總算是開眼界了。

  之後的對話,幾乎都是這樣的腔調,一個冷臉相對,一個死皮賴臉,那一剎那肖兔忽然有種感覺,這兩個人還真是絕配啊!

  就在她感歎不已時,卻聽旁邊傳來一個聲音:「阿謙。」

  循聲望去,竟是葉俊。

  Z市果然是個很神奇的地方,明明看起來一點聯繫都沒有的人,卻偏偏是認識的,就像葉俊和陶謙。不過,此時肖兔的心思可沒在這裡,她心裡忽然怦怦直跳起來,凌超說晚上要陪葉俊是見客戶,那現在葉俊在這裡,豈不是凌超也……

  果不其然,目光很快鎖定了葉俊身後信步而來的身影,穿著一件淺色的西裝,白襯衫沒有打領帶,不算正式卻自有一番飄逸瀟灑的姿態,那不是凌超有是誰呢?

  他似乎沒看到她,肖兔一時定住了,不知該不該上去打招呼。

  就在她猶豫不定時,葉俊已經打完招呼,朝他們後面的雅座走去,凌超也跟了過去,與肖兔相背而坐,兩人隔著好幾個雅座,椅背又高,肖兔只能看到凌超的髮,卻彷彿能感覺到透過椅背傳來溫度,一時竟心神不寧起來。

  按理說,他應該看到她了才對呀?為什麼一點表示都沒有呢?還是說,其實他根本沒注意這邊……

  肖兔的神情,立刻入了陶謙的眼,嘴角若有似無地勾了一下。

  之後的對話,簡直可以用無聊來形容,不管陶謙說什麼,夏沫總是用一兩個字回答,或者乾脆連理都不理他,冷眼以對。陶謙倒也不生氣,乾脆跟肖兔聊了起來,從他們寢室聊到學校的課程,可肖兔哪有心思跟他聊,一顆心早就放到身後那位身上了。

  這樣牛頭不對馬嘴地聊了半天,夏沫忽然冷冷道:「我去上個洗手間!」然後,就起身走了。

  肖兔正想追上去,卻被陶謙攔住了。

  她一頭霧水:「怎麼了?」

  陶謙不語,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等盯得肖兔終於快崩潰的時候,這才徐徐道:「後面那個人,你認識吧?」

  不愧是生意人,一眼就看出來了,肖兔頓覺尷尬,點了點頭。

  「男朋友?」

  凌超以前說她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原來是真的,如今竟然連個外人都看得出來,肖兔輕嗯了一聲。

  「怎麼不理你啊?」

  「他……他可能沒看到吧……」肖兔說得有些心虛。

  「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用了吧,他們有事……」昨天她就知道凌超今天陪葉俊在這裡見客戶,中國人總愛在酒桌上談生意,這一點肖兔也是能理解的,只不過隔這麼近,他竟然連招呼都不過來打一個,心裡總歸不舒服。

  「我看,你男朋友是吃醋了。」陶謙笑容詭異。

  吃醋?和誰?肖兔看了眼陶謙,忽然明白過來……大哥,你要不要這麼自戀啊!

  「這樣吧,我幫你去那邊說清楚?」

  不用了吧!肖兔一臉囧然,正想拒絕,陶謙卻已經站了起來,低頭笑道:「我幫了你這個忙,你以後可要幫我的忙哦?」說著,眼角有意無意地瞟了眼夏沫的位置。

  原來這傢伙想搞曲線救國!那一剎那,肖兔恍然大悟。

  「喂,我還沒……」話還沒說完,陶謙已經自顧自地走了過去,在葉俊他們的雅座說了什麼,過了一會兒他走回來,身後竟然還跟著凌超!

  他到底說了什麼?肖兔的心砰砰直跳。

  就在她坐立不安時,凌超已經走到她跟前,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老婆,聖誕快樂。」

  一句聖誕快樂,有必要特意跑過來說嗎?還搞得那麼曖昧!肖兔的臉一下子羞得通紅,偏偏這始作傭者還一臉坦然地站直身子,又走了回去。

  然後,耳邊傳來陶謙的笑聲:「你們感情可真好啊!不過說好了,可別光顧著自己談情說愛,你還要幫我忙呢。」

  肖兔回過頭,一句話卡在喉嚨裡,竟然無言以對。

  太TM無恥了!

  於是夏沫回來時看到的景象就是,肖兔和陶謙面對面坐著,一個表情極度扭曲,另一個則洋洋自得,成竹在胸。

  她沒說什麼,拉起肖兔:「我們走了。」

  啊?肖兔愕然:「我們才來了一會兒……」

  「你還想在這裡?」

  肖兔偷瞟了眼陶謙,連忙搖頭:「不想!」

  「那就走吧!」夏沫說著要走。

  「等一下!」陶謙站起來,「我送你們出去。」

  「不用了。」夏沫拒絕得乾脆。

  「你不要送,小兔子要我送啊!是吧,小兔子?」說罷,還朝她擠眉弄眼。

  肖兔再一次地被囧到了,在夏沫奇怪地目光裡,低著頭往外走,走過凌超他們那位子的時候,朝凌超看了眼。

  凌超朝她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肖兔瞭然,急忙拿出手機來看,果然有一條凌超發來的短信:「早點回去,別玩得太晚。」

  心頭驀地一熱,將手機握在手中,走了出去。

  好再,陶謙沒有再做過多的糾纏,只是很體貼幫夏沫打了車,然後目送他們離開。

  看著酒吧門口那個修長身影,肖兔忍不住問夏沫:「小夏,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啊」

  「不是告訴你了麼?」

  「我不是問你這!」肖兔急了,「你說他是你未婚夫,我怎麼看你跟他有仇啊?」

  「我就是跟他有仇。」夏沫捏了捏拳頭,咯吱作響。

  肖兔汗顏:「既然你不喜歡他,幹嘛還為他打扮?」

  「誰為他打扮了?我是……」她說到這兒,忽然停住了,似有秘密藏在心底不願說出來。

  肖兔雖然好奇,但也不想逼人家說自己不願說的事,於是兩人就一路無言地回到了學校。

  回寢室的路上,亦是無言,直到快走到寢室樓下的時候,夏沫忽然停住了:「兔子,陪我去河邊走走吧。」

  肖兔知道她心裡有事,便點頭應允。

  兩人於是改道往河邊走去,聖誕夜,正是情侶們約會的大好日子,平時情侶最愛的河邊反倒成了冷門,零零散散沒幾個人。

  夏沫獨自一人在前面走著,一直不說話,肖兔只好在後面跟著她,這樣走了好久,她終於開口了:「我爸媽一直不同意我學醫。」

  學醫嗎?肖兔回想起夏沫平時的種種表現,這樣喜歡學醫的女生竟有個不願她學醫的家庭,不由得咋舌,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我高考發揮失常,最後被護理專業錄取,我爸媽反對的得很厲害,甚至威脅不給我提供學費和生活費……」她說到這兒,又是一頓,似在回憶什麼,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從小都沒為自己做過什麼決定,一切都是父母安排好的,高考分數下來的時候,他們甚至不經過我同意就擅自幫我辦好了出國留學的手續,什麼國家,什麼大學,什麼專業,全是他們自己選的,我甚至連知情的權利都沒有。」

  「那你……」

  「沒錯,那是我第一次反抗他們。」夏沫苦笑了一下,「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也不喝,一連幾天躺在床上,最後甚至要靠輸液來恢復……」

  肖兔從小被父母放羊式教育,從沒想過還會發生這樣的事,雖然沒法切身體會她的感覺,但是從夏沫此刻的眼神裡,她能夠感受到她當時經歷著怎樣的痛苦。

  「後來他們就同意了?」

  「同意?」夏沫冷笑了一聲,「儘管我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們仍然沒有放棄自己的決定……直到我同意跟陶謙訂婚。」她忽然轉過頭看肖兔,「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得那麼漂亮去見他嗎?因為我不是打扮給他看的,我要打扮給我爸媽安插在酒吧裡的人看,要讓他們知道我有嫁給陶謙的誠心!」

  那一剎那,肖兔覺得夏沫眼裡有著一絲恨意,但是很快那眼神繼續被冷漠所代替:「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這樣的家庭很不可思議?」

  這種情況下,肖兔根本連該替她父母說什麼好話都想不出來,只好默默地點頭。

  「這也難怪,我的家庭確實很讓人不可思議。」夏沫苦笑。

  「可是。」肖兔想到剛才陶謙送他們出酒吧時久久站立在街頭的身影,「其實我覺得陶謙應該是喜歡你的……」

  「他?」她頓了頓,「我跟他很早就認識,他是個嚮往自由的人,又怎麼可能願意和我綁在一塊兒?說到底,我們都是為父母而活的人……」

  「那你真的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感覺?我們之間不需要感覺,我也沒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感覺,不管我的感覺是如何,我最後還是要嫁給他的,不是嗎?」

  肖兔被問得無言以對,夏沫說得沒錯,在這樣的家庭裡,一切都是父母的意願,她又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呢?其實每個人,在人生中或多或少會面對不情願的選擇,就像凌超當初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離他們而去,這些都是他無法自己做決定的,人生本來就是無奈的……

  「其實……」她想至少安慰她幾句。

  「你不用安慰我!」夏沫打斷她,「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我只是……」她抬起頭,望向漫天的繁星,「只是憋在心裡太久,想找個人說說,至少我現在在念我喜歡的專業,我還是為自己爭取到了四年的人生,不是嗎?」

  或許人生有時候很無奈,但是至少夏沫、凌超……我們每一個人都為自己努力爭取過,哪怕爭取到的只是短短四年的時間,但至少我們爭取過,等我們有一天老去的時候,回想這一段人生,不至於留下悔不當初的遺憾。

  這時,河對面忽然燃起了焰火,燦爛的焰火映紅了半邊的天空,也映在他們臉上,肖兔轉過臉看到夏沫仰望著天空的側臉,天上燃起的焰火映進她的眼裡,彷彿在眸子裡開出絢爛的花來。


  Chapter 66

  聖誕之後,接踵而來的是複習和考試,大學校園只有在這個時候看上去才像個唸書的地方,圖書館天天爆滿,複習迎考的學生們每天都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在這樣的節奏中,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考試結束,年關將至。

  考試雖難,但肖兔今年考得不錯,收拾東西的時候自是一身輕鬆,他們寢室其他三個考得也還不賴,於是四個人在寢室裡有說有笑地說著著過年的計劃。

  沒一會兒,凌超的電話就打到了寢室,他已經在樓下等了,今年老凌沒來接兒媳,換成凌超自個開車接媳婦回家,雖然帕薩特不算名車,但是當凌超身穿著一身休閒服倚著車門在寢室樓下等時,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畢竟香車美男的視覺效果不是一般來接女兒的禿頭大叔能比的。

  眼看著路人的指指點點,肖兔有些尷尬,把行李放進後備箱後就急忙鑽進了車廂裡,沒一會兒凌超也進來了,照例俯身幫她繫好了安全帶,系安全帶的時候,手指不小心劃過她的前胸,隔著厚厚的棉衣肖兔的臉一陣通紅。

  坐定,凌超發動了車子,沒一會兒車就緩緩地駛出了校園,直向高速入口。

  Z市和A市走高速,大概要開四個多小時,凌超的駕照是高中畢業那年領出的,雖然駕齡不長,但是開得卻很穩,就連肖兔這樣會暈車的人都不覺得有什麼不適。

  肖兔深知開車不能讓駕駛員分心的道理,所以沿途兩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凌超在車裡放了一張和平之月的專輯,舒緩的鋼琴聲中,肖兔盯著沿途掠過的風景發愣。

  「你昨天晚上幹嘛去了?」正在開車的凌超忽然問。

  昨晚?肖兔想了想:「我陪夏沫出去見陶謙了。」

  「你最近經常和他們在一起?」

  「也不是經常,你知道小夏他父母想讓他們畢了業就結婚,現在要培養感情。」說起來也匪夷所思,自從陶謙回國後,夏沫的父母就要求他們倆每個月至少要見三次面,據說還會誇張到找人來盯梢。偏偏夏沫跟陶謙見了面就是慪氣,於是她這個寢室裡唯一的知情者就理所當然的成了和事老,每次都被夏沫拉著去見人家。

  「你覺得他們兩個會在一起嗎?」

  「其實我也不確定,你知道他們倆的情況,以夏沫的性格,就算她喜歡陶謙她也不會表現出來,讓她爸媽如願的。不過……」肖兔頓了頓,望向凌超,「其實我覺得陶謙其實是喜歡夏沫的,我能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來。」

  「哦?」凌超挑眉,繼續開車沒有回頭,問道,「你看得出來?那你說他的眼神是怎麼樣的?」

  「他的眼神就是……」肖兔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用語言來描述。

  「你不會是第六感吧?!」凌超調笑。

  「才不是呢!他看小夏的眼神就像……」就像你看我的眼神一樣。肖兔不再說下去,呆呆望著凌超的側臉,他這樣專注開車的樣子很好看,眸子亮晶晶的,叫人挪不開眼睛。她已經多久沒有這樣仔細地看著他了呀,自從他加入團隊之後,兩人相處得總是那麼匆忙,她都沒機會靜下來,好好看看他。

  他瘦了,輪廓愈發分明,雖還是幾年前那張臉,但眉宇間卻隱隱透著一股成熟男人的氣魄,眼神比起以前更加收斂,有一點點熟悉,又有一點點陌生。肖兔這樣盯著凌超看,腦海中浮現出他幾年前的樣子,那時的他們都還小,渴望成熟卻又脫不了稚氣,愛說不出口就鬧彆扭,明明想示好又躊躇著不敢開口……

  心在回憶中湧動著溫暖的感覺,她不再說話,眼前越來越模糊,終於逐漸睡去,嘴角還掛著笑。

  凌超從後視鏡裡看著這一切,眼神驀地柔了起來,握著方向盤的手沒有離開,嘴角卻也同她一樣微微上翹。

  車開到小區樓下的時候,已是晚飯時間,天地被夜幕籠罩,萬家燈火映著點點星空,再平凡不過的一個夜晚。

  凌超將車熄火,側身想叫醒肖兔,映入眼簾的卻是她毫無防備的睡顏,胸脯因為呼吸而上下微微浮動,厚厚的棉衣裡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脖子,飽滿潤澤的唇輕啟著,緊閉著的眼顫動著,像是在做某個美夢。

  凌超俯身,並沒有解開她的安全帶,而是直接吻了上去。

  睡夢中,感覺有個溫軟的東西貼上自己的唇,輕輕開自己的牙關,繼而進一步深入,肖兔驚醒,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卻讓那舌更輕易地深入,在口中反覆纏綿,奪去所有的呼吸。

  漸漸地,她感覺到有一隻手伸進衣服裡,一絲涼意自腰上敏感的肌膚傳入大腦,她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臉上漸漸泛起紅暈。

  隨著兩人之間體溫的互相傳遞,那手溫熱了不少,柔軟的掌心在腰上打著圈,一點一點地往上攀……胸前的柔軟被附在了手心裡,她失聲輕叫,卻被堵著唇的舌全都捲了進去,只剩下  的呻吟,給這車廂裡溫暖的燈光染上了點點口……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樓道裡,肖兔她爸正下樓扔垃圾,抬眼便看到了遠處車廂裡的一幕,一絲不悅閃過雙眸,不由得握緊了那只拎垃圾袋的手。

  看來他這個做老爸的,是時候替女兒做點反擊了!

  ***

  雖說現在洋節當道,但是說到底咱們中國人還是更習慣過春節。肖兔他們家也不例外,醬鴨、醬肉、鹹魚掛著滿陽台都是,過去自家陽台掛不滿就跑到隔壁凌超家陽台裡掛,害得肖兔一打開房間的窗戶就聞到滿屋子年貨的味道。

  可是今年,他爸忽然不肯把年貨掛到陽台上去了,非在客廳里拉跟繩,把那些大大小小的年貨全往客廳裡掛,走進個個子矮矮的還好,稍微高一點進了他們屋,那就跟棒槌敲鑼似的,咚咚咚地往那些年貨上撞。

  這樣掛了一個上午,她媽終於崩潰了:「肖海山,你以為我們家客廳是菜市場嗎?全都給我搬到陽台上去!」

  她爸難得忤逆一回老婆,二話不說就給拒絕了:「我今年不要再掛到陽台上去了!」

  「肖海山,你反了是不是?」她媽火了,「你想搞行為藝術也不要糟蹋家裡的客廳啊!這樣來個客人多難看?早上張伯差點被你的醬肉敲成腦溢血!」

  「那是他頭不夠硬!」

  兩人針鋒相對,誰都不讓步,終於把在房間裡上網的肖兔給驚動了,打開門道:「爸,媽,你們怎麼了?」

  「你問你爸,他發神經!」肖兔她媽指著旁邊的肖兔她爸道。

  「你才發神經呢,我這樣掛著哪裡不好?多有年味啊!」

  「年你個屁味!肖海山,你想氣死我啊!」她媽氣得直跳腳,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串醬鴨腿,驚叫了一聲,差點摔下去。

  幸虧肖兔她爸眼疾手快把老婆給扶住了:「你當心!」

  她媽好不容易站穩,又開始罵了起來:「我還當心什麼啊?不被你這些醬肉砸死也要被你氣死了,哎!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嫁了你這麼個神經病!」

  她爸的態度總算軟了下來:「施施,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呀……」

  「有什麼原因?難道你想在我們家開醬鴨醬肉年末展銷會嗎?」

  她爸:「……」

  肖兔在一旁看得滿臉黑線:「爸,媽,大過年的,你們別吵了。」說著,又把目光投向她爸,「爸,你這樣把年貨全都掛在客廳裡,要是一不小心撞到確實不太安全,咱們家又不是沒有陽台,你要是不想搬,我來搬好了。」

  「你們這些婦道人家,你們知道什麼呀!」她爸急得跺腳,一看到老婆足以殺死人的目光,又把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甩了甩手道:「好了好了,你們要搬就搬過去,我不管你們了!」

  於是肖兔就穿著睡衣,踩著拖鞋,又把一客廳年貨給搬回了陽台,一邊搬一邊聽到她爸在身後直歎氣:「你們懂什麼,你們懂什麼……」

  在如此反反覆覆的唸經聲中,肖兔總算把自家的陽台掛滿了,又蹬著拖鞋拎著兩隻醬鴨跑到凌超陽台裡去掛。

  「唉!你等一等!」她爸趕忙把她叫住了。

  「怎麼了?」肖兔回頭看她爸。

  她爸的臉色不太好:「你怎麼就穿成這樣過去了?成何體統!」

  什麼樣子?肖兔低頭看看自己,穿著小熊睡衣和兔子頭拖鞋,好像沒有什麼不妥地地方嘛……

  「你一個女孩子,穿著睡衣跑到人家家去,太沒禮……貌了!」她爸硬生生把沒禮教換成了沒禮貌。

  肖兔卻全然不知她爸的心思,又低頭看看自己,自言自語道:「沒問題啊,我以前都是這麼穿的……」說著就不再管她老爸,蹬蹬瞪地跑去了凌超家陽台。

  凌超正在窗口上網,聽到響聲抬起頭,一道陽光刺進眼睛裡,在這陽光中一個穿著小熊睡衣的嬌小身影不亦樂乎地往他們家陽台掛著年貨,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曲,心情頓時大好,拿起手邊的橡皮丟了過去。

  感覺到背後被什麼扔了一下,肖兔回過頭,與他目光相撞,立刻就朝他笑了起來。

  冬日的陽光在兩人身上鍍上一層金色,光影流動,美得像幅畫一般。

  除了她爸在一旁捶胸頓足地「唸經」:「我就說不要掛在陽台,我就說不要掛在陽台,我就說不要掛在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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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7

  對於她爸的心思,肖兔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領會了,但是她畢竟是個孝順的姑娘,所以當她爸提議去奶奶家過年時,她雖然捨不得凌超,但還是同意了。

  與她外婆家不同,肖兔的奶奶家並不在本地,一家三口要坐車到鄉下老家去過年,走的時候大包小包,跟逃難似的。恰巧凌超全家也要去老家過年,兩人連個分別的機會都沒有,就匆匆奔赴自己的老家了。

  到了鄉下,過年的步驟是很繁瑣的,要祭天、祭祖、寫春聯、走親訪友……幾乎每天都有一大堆地事情要做,肖兔倒也不是嫌累,但是鄉下老家還沒通網線,她和凌超除了每天打電話,連個面也見不上,時間一久,不免有些想念他。

  可偏偏願不由人,越是想見他就越是見不到,等到肖兔她爸媽終於過完年假要回去的時候,她奶奶卻把她給拉住了:「乖孫女,他們回去就回去,你可不能這麼早就丟下奶奶啊!」

  肖兔立刻就猶豫了,她爺爺走得早,奶奶一個人在鄉下好不容易盼到兒女回家過年,想讓她多留幾天陪陪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對於她來說,這可能就是幾天的時間,但是對於老人家來說,卻非常的重要。

  肖兔考慮良久,最後決定留下再陪奶奶幾天。

  她爸當然高興,連連讓她安心在老家陪奶奶,家裡的事不用她操心,然後就帶著老婆樂呵呵地回家了。

  到了家,凌超不見肖兔,果然忍不住了:「叔叔,兔兔怎麼沒回來?」

  她爸無比得意:「她留在老家陪奶奶了,你要知道,這閨女再大心裡裝的還是自家人啊!」

  凌超可比肖兔聰明多了,一句話就聽出了她爸話中的意思,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

  回到家,他給肖兔打了個電話。

  「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我奶奶想我對陪她幾天。」肖兔如實道。

  「你也難得陪陪老人家,多住幾天再回來吧。」

  咦!凌超今天是怎麼了?以前要是遇到這種事,他早就明示暗示地催她回家了,今天怎麼反倒勸她多住幾天?

  隱約覺得有陰謀,肖兔試探道:「我不回來,你不介意哦?」

  「當然介意。」他答得坦然。

  肖兔無語:「那你還……」

  「但是你只有一個奶奶,陪她是理所當然的。」

  沒想到他竟這樣體貼,肖兔心裡不由得有些感動,卻被他後半句話給迎頭澆了一盆冷水,他說:「反正五一你不回家,有的是機會陪我。」

  五一?肖兔汗顏,凌大公子的眼光果然是長遠。

  這樣又再鄉下住了一個多禮拜,奶奶總算肯放人了,可惜凌超卻要回公司工作了,兩人再一次錯過。

  肖兔她爸為此高興得不得了,他明著暗著地努力了一個寒假,總算是有點成就了,再這樣下去女兒一定會質疑跟凌超之間的感情,那他就不用提早抱外孫了,從某個角度來說,她爸的眼光也是很長遠的。

  寒假過後,各高校陸續開學。

  這個學期,護理系的課程表依舊排得滿滿的,除此之外,學生會的任務也很重,除了要召開校運動會之外,學生會又將面臨改選,各個部門內早就有人摩拳擦掌,準備好好表現一番了。

  肖兔倒不在乎這些,說實話她當初進學生會也是誤打誤撞,能有現在的成績已經很滿足了,根本不妄想還能更好。但是想不想往上爬是一回事,工作努不努力又是另一回事,在面對上頭佈置下來的工作時,她還是照樣認真負責地去完成。

  其實一個人是否努力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往往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比如肖兔,她雖然不像別人那樣天天往輔導員辦公室跑,但是平時勤勤懇懇地態度在那,誰都沒法忽視。等到了離改選還有一個多月的時候,學生會輔導員汪老師把她叫進了辦公室。

  話題自然是和學代會有關,汪老師的態度很明確,覺得肖兔平時工作認真負責,可以嘗試競爭一個部長的職位。

  但是肖兔卻表示自己進學生會的時間才一年,恐怕不夠資格競選部長。

  汪老師倒也沒為難她,聊了一會兒見說服不了她,就讓她回去再考慮考慮。

  出了辦公室後,迎面風風火火走來一個人,兩人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起。

  雖然不全是自己的錯,但是肖兔還是立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那人卻狠狠甩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進了辦公室,搞得肖兔一頭霧水。

  這個朝她翻白眼的人正是外聯部的部長白素,雖然大家是同一個系的,但是這個學姐為人一直很高傲,好幾次兩人迎面走過,她都是抬著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一般審視自己,讓她彆扭不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家確實是個美女,能力強,還很有背景,據說這一任的學生會主席很有可能是她,肖兔看著「孔雀」高傲的背影,不由得歎了口氣,如果她做學生會主席,估計學生會就不會繼續走親民路線了。

  正想著,忽然手機的鬧鐘提示響了,肖兔這才回過神來,不由得輕叫了一聲。

  忙了一上午,差點忘記了她今天還要和凌超約會!

  週六下午的約會是兩人事先就說好的,由於他們各自都忙著自己的事情,總湊不到一起,所以就乾脆約定以後每週六下午無論雙方是否有事,都必須擠出時間來見面,這也算是給忙碌的工作和學習一點放鬆的時間。

  上午十一點,凌超準時開車到校門口接她,香車美男的視覺效果再次湧現,肖兔人還沒到,早有路過的一群群女生看著他指指點點,捂嘴偷笑。

  凌超從來不把這當回事,倒是肖兔,看到迎面走來的一群女生都朝著同一個方向竊笑時,心裡湧起了一股酸意。

  「你以後不要在校門口等我了,我自己會過去。」她上了車,抱怨道。

  凌超挑眉,不動聲色道:「為什麼?」

  肖兔臉一紅:「沒什麼啦!就是……」她琢磨了半天,最後吐出了三個字,「要低調!」

  凌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委屈地盯著她:「老婆,我也想低調的。」言下之意是,可我低調不起來啊!

  還真有夠自戀的!肖兔白了他一眼:「你少委屈了,要低調還不簡單,別老在車外晃悠就成了。」說完之後,她才猛然察覺到自己這話的意圖太過明顯了。

  果然,凌超調笑道:「老婆,你這是在吃醋嗎?」

  這時候,如果解釋那可就真是掩飾了,肖兔乾脆心一橫,道:「對啊,我就是吃醋了!」

  凌超笑了:「老婆,我也不想你吃醋的……」

  你要不要什麼都那麼自戀啊?肖兔無言。

  約會的節目其實大同小異,但最重要的還是填飽肚子,董咚咚那個食神最近發現了一家很牛的麵館,據說小小的店面門口時常停滿奔馳、路虎、蘭博基尼等各種名車,肖兔雖然坐著一輛帕薩特,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去見識一下。

  到了那邊,卻被場面給嚇到了,名車確實不少,但這店面也……太寒酸了一點吧!

  幾平方米的店面,連張完整的凳子都沒有,都缺胳膊少腿地擺在那,一個個穿西裝打領帶的成功人士排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老闆在裡頭熱火朝天地吆喝。

  這真是個畸形的社會,肖兔想。

  「你確定要在這裡吃?」凌超問。

  「要!」肖兔兩手握拳,怎麼不要?這麵館這麼寒酸還有人為了它奮不顧身,說明東西好吃啊!難得他們都來了,不吃一碗怎麼甘心?這也證明肖兔是個很有決心的娃兒!

  雖然排的隊伍很長,但好再老闆的速度驚人,眼看著剛在排在前面的一個穿著阿瑪尼西裝的男人終於等到了麵,樂呵呵地捧著碗蹲到一邊的小板凳上享受美味,肖兔不禁汗顏。

  「兩位要點什麼?」

  肖兔沒在這裡吃過麵,扭頭徵求凌超的建議。

  「就你們這裡的招牌麵好了,兩碗要不一樣。」

  「好咧!」熱情的老闆接下話,回頭對裡頭的夥計高喊了聲,「片兒川一碗,鱔絲麵一碗,一共二十三塊。」

  果然便宜!肖兔唏噓,和凌超到一旁等著。

  過了一會兒,麵就上來了,用那種很普通的大碗裝著,量倒是挺大,裡面的料也十足,喝一口湯,鮮香四溢。

  肖兔感歎:「我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願意開名車到這裡來吃麵了……」果然是好吃!

  「你喜歡的話,我們下週六再來好了。」

  「好啊!」肖兔應允,忽然又想到什麼,「不對啊,下週六是五一,我要回家呢。」

  「你五一回家?」凌超忽然瞇起了眼睛。

  「對啊……」肖兔還一臉茫然。

  「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了?」

  「我答應過你什麼……」肖兔捧著麵,想啊想,終於——她想起來了!

  凌大公子,你不會真讓我五一留在這裡陪你吧?

  肖兔最後也沒能拗過凌超,畢竟兩人的智商不在一個檔次上,凌大公子自有千百種方法把她留下來,至於這方法究竟是威逼還是利誘,又或者是色誘……那就是小兩口自己的事情了。

  於是,放假前一天,滿心歡喜地等著女兒回家的肖兔她爸,很悲催地接到了女兒不能回家的電話。

  掛了電話,她爸積壓已久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孩子他爸,你在幹什麼?」她媽好奇地把頭探進房間裡。

  「收拾東西!」她爸頭也不抬地整理著箱子。

  她媽驚訝:「你要去哪裡啊?」

  她爸抬起頭,雙手握拳,兩眼噴射出父愛的火焰,一字一頓道:「去,看,女,兒!」


  Chapter 68

  肖兔沒想到,原本計劃周詳的五一長假,最後竟然淪落到在凌超公寓裡給他做洗碗婆。但是她更沒有想到,就當她這個洗碗婆準備洗第一隻碗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打開門一看竟然是老爸來襲,她呆掉了。

  比起肖兔,凌超可要鎮定得多,坦然地喊了聲:「爸!」

  好小子,改口叫爸了!爸是你叫的嗎?肖海山神色一變,笑呵呵道:「聽了這麼多年你叫我叔叔,忽然改口還真不習慣,還是換回來吧,呵呵呵……」

  「好的,岳父大人!」

  噗!正在往房裡放行李的肖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爸,你現在知道什麼叫無恥了吧?

  她爸臉色一青,不再說話。

  總的來說,這場准岳父與準女婿之間的拉鋸戰,第一場應該是凌超壓倒性勝利了。

  肖海山這次來看女兒,是打定了主意不讓凌超有機可乘,隨身帶了一箱子換洗的衣服,明顯是下定決心在這裡住上七天了。

  好在關就長假回家,騰出一個房間可以住人。

  但問題又出來了,三個人兩個房間,怎麼睡呢?肖海山是絕不可能讓女兒和凌超一個房間的,肖兔又已經過了和老爸睡一張床的年紀,思量再三之後,她爸決定犧牲他這把老骨頭,跟凌超一個房間。

  凌大公子心裡雖然有千百個不願意,但是表面上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作息照常,不見異樣。但是肖兔她爸卻耐不住了,所謂敵不動我動,既然凌超沒把柄露出來,那就讓他親自上陣套出來,總之不能那麼容易讓這小子把自個女兒給騙走了。

  肖海山打定主意,一改往日對凌超的冷漠,吃完晚飯就從行李裡掏出一盒象棋,非拉著凌超陪他下。

  咱中國人講究棋藝,不僅僅指一個人下棋的技術,更能從棋藝中看出一個人的胸懷,往往那些能在棋桌上運籌帷幄、談笑風生的人,其人也必是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肖兔她爸可沒想那麼多,他心裡自有自的小算盤。如果凌超輸了,那就是技不如人,不值得把女兒嫁給他。如果他贏了,那就是不夠謙虛,怎麼能把女兒嫁給這麼狂妄的人呢?如果他使暗招,那就是陰險狡詐,更不能把女兒嫁給他了。說到底,其實肖海山就是想給凌超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是好惹的!

  打定了主意,肖海山走了第一步,上炮,一看就是來勢洶洶。

  凌超不懂聲色地上了一個馬,壓制住了他的炮。

  看來這小子一開場就打定了主意要做防守戰,肖海山暗自思量,繼續進攻。

  就這樣,你攻我守,一連幾十個回合,凌超那一方的防線竟然沒有出現絲毫的漏洞,然而任你怎麼進攻,甚至故意放漏洞給他,他就是只守不攻。

  眼看情勢進入了僵局,攻又攻不進,守又不用守,肖海山下了半輩子棋,還沒遇到過這種對手,又忍了十幾回合,終於發火了:「臭小子,你到底下不下棋啊?」

  「當然下。」凌超手中的棋子又要落到防守的位置上。

  肖海山氣得眼冒金星:「住手!哪有你這麼下棋的?你看不起我肖海山是不是?」

  「岳父大人言重了,跟長輩下棋,我們做晚輩的哪有主動進攻的道理?」凌超舉著棋子,目光坦然,不見絲毫異樣。

  這就好比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肖海山心裡那個鬱悶啊,明明知道凌超這是故意在跟他作對,卻就是抓不住人家把柄,滿腹牢騷含在嘴裡,吐不出嚥不下,良久才指著鼻子罵道:「你這是看不起我!你的意思是我一定會輸嘍?」

  他這擺明了就是故意找茬,但凌超沒有反駁,含笑不語。

  肖海山氣得跺腳,好不容易無中生有一下,這小子竟然不反駁,難道在他眼裡自己這個五十幾歲的老棋友連他這毛頭小子都贏不了嗎?心裡憋氣,又要罵。

  這回凌超終於開口了,在他還沒罵出口之前,不緊不慢道:「如果岳父大人執意讓我進攻,那我只好冒犯了。」說罷,悠悠地把手中的棋子落到了棋盤的某個位置上。

  肖海山要罵出口的話一下子哽住了,看著凌超緩緩落下那棋子,再看棋盤上的局勢時,他愣住了。

  怎……怎麼局勢變了?

  剛才凌超沒落子之前,整盤棋看上去就是一方攻一方守,規規矩矩叫人憋氣。可凌超剛才那步棋一下,整個局勢一下子好像來了個乾坤大挪移,守的那方變成了攻,剛才看上去顆顆防守的棋子,現在卻像在弦的箭,一觸即發。而剛才攻的那一方,由於一直疲於進攻忽略了後方的防線,漏洞百出,虛弱不堪,只要稍稍一動便會全線崩潰。

  「岳父大人,你看這樣行嗎?」凌超無比純良地望著他,那眼神彷彿在說,不是我要進攻的,是你逼我進攻的。

  肖海山……無語了。

  這一盤棋下來,肖海山被殺得是七零八落,片甲不留,最後只剩下兩個相和一個光桿司令還在棋盤上苟延殘喘。

  肖海山心裡有氣啊,但是當初是自己讓凌超進攻的,現在被殺成這樣,還不能指責他,忒憋屈了!再看凌超,子都沒少幾顆,笑臉盈盈地看著他,「岳父,要不我們講和?」

  和你個頭啊!肖海山一咬牙,揮手道:「這句我輸了,再來!」

  於是,又下了第二局,第三局……

  一整個晚上,自詡有三十年棋齡的肖海山沒有贏一局,顏面掃了一地,還沒處說理。

  「不下了!不下下!睡覺!」

  老丈人一揮手,進屋睡覺去了。

  這場准岳父與準女婿之間的拉鋸戰第二局,準女婿全勝。

  之前兩次的失利,讓肖海山認識到自己性格上的缺陷,意識到千萬不能被凌超牽著鼻子走,要保存實力,伺機而動,方能保障戰爭的勝利,所以之後的幾天,他一直沒有太大的動作,只是暗地裡觀察著凌超的一舉一動,尋找切入點。

  但是凌超畢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讓肖海山有機可乘,於是這場戰役在經過了前期的對抗階段後正式進入了中期的持久戰。

  持久戰考驗的是對方的耐力和毅力,肖海山保存實力之餘,也看報紙上的證券專欄,調整一下心情。

  雖然長假讓股市停盤,但是股民昂揚的鬥志依舊生生不息,股市在經歷了去年一整年的高漲之後,今年走勢依舊看漲,有消息稱長假過後,大盤很有可能創下新高。肖海山炒股也有好幾年了,一直虧盈參半,直到去年的牛市讓他大賺了一筆之後,如今每天已離不開股市了。

  最近股市一片飄紅,這在報紙上尤其得到了充分體現,在長假中,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全是股市走走勢分析,專家個股點評。肖海山看得不亦樂乎,連連點頭,特別是看到自己剛補倉的那只科技股也在被預測的熱點之列,頓時心情大好。

  就在這時,凌超從旁邊走過,瞟了一眼報紙上的標題,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爸,你現在還在炒股嗎?」

  肖海山正樂呵著呢,頭也不回地應了聲。

  「下半年股市可能會動盪,你最好不要投入太多資金。」

  「現在出?腦子進水了吧!牛市是捂股的,懂不懂?」肖海山一臉不屑,用手連連敲著桌上的報紙,開始跟凌超大談似是而非的陰線陽線籌碼莊家。

  「股市漲了三四年了,大盤從去年開始就一直暴漲,股指嚴重偏高,A股大部分公司市盈率超過50倍了,股價已經嚴重透支未來業績,一旦處理不好很容易出現跳水,現在全倉太危險了。」

  「現在不全倉怎麼賺錢,看看,這些專家個股點評,」肖海山火了,「你看不起我這個沒讀過大學的老股民也就算了,難道這些專家是吃乾飯的?」

  面對肖海山的一意孤行,凌超有些無奈:「爸,我沒讓你不炒股,我只是讓你別投入太多,小心謹慎些。」

  「你少解釋,我知道你嫌我這個老頭子大老遠跑來妨礙你們小兩口甜蜜,你看我不爽!可是你也用不著這麼騙我吧?」

  「爸,我沒騙你,我們公司就是搞這塊的,今年下半年股市會出現動盪,乘早把資金撤出來,分散投資,坐等觀望大局才是目前最好的對策。」

  「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肖海山隱隱覺得凌超說得有道理,但是手裡抓著現在這只最肥的羊又不肯放手,再加上男人的自尊作祟,心雖然有些軟了,但嘴卻硬得很,「我看我在這裡也呆不下去了,我還是回去算了!」

  肖海山本來只是說來嚇唬嚇唬凌超的,卻恰巧肖兔從房裡走出來,聽到他說的那句話,脫口就問:「爸,你這就要走了?」

  「我……」他爸囧了,下半句話說不出來,只好乾咳嗽。

  「媽知道嗎?我打電話要她去車站接你。」

  喂喂,正常女兒不應該挽留老爸的嗎?遇到這種一根腸子到底的女兒,肖海山無語了。

  古人云:「禍從口出。」肖海山終於徹徹底底地領悟到這句話的真諦了。他一句話竟然把自己全盤的計劃活生生地給打亂了,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著行李,坐火車又回家去了。

  至於這場准岳父和準女婿之間的戰役,最後的贏家是誰,想必我不說大家也應該都心知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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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9

  肖海山回家後三個月,股市大地震,原先一直被專家一致看好的幾隻行業龍頭股大幅跳水,其中也包括他買的那只科技股,連續五天一開盤即跌停,很多股民連想割肉都割不掉,只好眼巴巴地看著股價繼續往下跌,後悔莫及,

  之後,在這幾支大盤股的重磅砸盤之下,同行業的其他股票相繼跳水,股指就跟洩了洪似的一路洩千里,半年不到的時間,原本氣勢如虹的股市滿目環保色——綠成一片,股市昔日的輝煌神話成了水中月,鏡中花。

  肖海山看著自己前幾年的賺得幾乎全都賠了進去,後悔得直敲腦袋,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他在股市全面下滑前幾個月聽了凌超的話,把成本全都抽了回來,只剩下以前獲利的那些資金還留在股市,現在就算虧也只是和前年持平,不至於要到砸鍋賣鐵的程度。

  在股市全面下滑的同時,肖兔結束了她大二的學習,正式進入大三。

  護理系大三的課程設置與其它學院稍有不同,除了要修滿剩下的學分之外,最重要的是專業見習。學員早從他們這屆大三一開學就開始聯繫學校,從醫院的選擇到學生的分組,毫不馬虎。

  肖兔對實習一直抱著一種既緊張又興奮的心態,緊張是因為畢竟自己第一次要離開那些人體模型,去面對真人病患,心裡多少感到些不安。但同時,這也是她興奮的原因所在,畢竟自己學了兩年護理,是真心喜歡這個專業的,如果能通過實踐提高自己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帶著這份忐忑的心情,肖兔和他們班的同學們一起迎來了見習。

  大三階段的見習期不算長,大概六周左右,主要目的是為了熟悉醫院的環境,為接下來為期一年的專業實習做好充分的準備。

  肖兔運氣不錯,和室友們分到了同一所醫院——Z市最有名的聖朗私立醫院。

  聖朗雖然是一家私立醫院,但整個醫療體制非常完善,醫療設施先進,還有許多專家團隊坐診,治療效果顯著。像他們院的創傷急救外科曾因救治過一起重大交通事故的傷員,以其卓越的應變能力和完美的治療方案被媒體報道,一度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能在這樣的醫院裡見習和實習,對於一個未來的護理工作者來說是非常有意義的。

  但正是因為如此,聖朗對實習生的要求要特別嚴格,之前幾天根本連科室都不讓他們進,光是安排一些護理講座,叫一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學生們好不煩躁。

  一向最沒耐性的董咚咚對醫院的這一做法頗有微詞:「我們都來了一個禮拜了,連科室都不讓我們進,我看他們就是看不起我們實習生!」

  「可不是,現在醫院都這一樣,生怕我們實習生會殺人似的。」

  「其實我覺得也沒你們說的那麼壞啦,畢竟我們這是第一次來醫院,院方謹慎一點也是應該的,而且能聽一些老護士的經驗講座對我們以後還是挺有幫助的。」肖兔在一旁勸他倆。

  「哇塞!肖組長,自從你陞官之後,越來越有官腔了!」

  倪爾思指的是肖兔升任體育部部長的事。

  去年學代會之前,學生會輔導員汪老師曾找她談過話,希望她能參選那一屆的學生會改選,她一開始覺得自己資歷尚淺,並沒想過要參加。沒想到趙晨剛在擬寫競選名單的時候發現人數不夠,於是就自作主張把她的名字給寫了進去,等候選名單出來的時候,肖兔才知道自己竟然在裡面!沒辦法,她只好硬著頭皮上。

  偏偏這世上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像那個外聯部長白素,這次雄心壯志地準備競選學生會長卻連個副會長都沒當上,而肖兔這臨時被拉來充數的倒選上了體育部長。

  這事後來被他們寢室的人知道,一度開玩笑說她走了狗屎運,連部長都能撿到。

  不過這部長的職位雖然有一部分運氣的成分在,但畢竟肖兔平時的努力大家也是看在眼裡的,能當上部長也算眾望所歸。

  自從她當選部長之後,班主任蔣小紅開始器重她,這學期一開學就指名要她當團支書,肖兔怎麼想不到,自己這種從小默默無聞,最多只當過勞動委員的學生,到了大學裡反倒當起官來,一時還真有些受寵若驚。

  好在她已經在學生會鍛煉了一段時間,擔任一個班級的團支書還是綽綽有餘,做了一學期竟然駕輕就熟,贏得了全班的一致好評。蔣小紅一見自己選的人受歡迎,心裡自然高興,於是這學期的見習組長,她乾脆也讓肖兔擔任,這就是為什麼倪爾思要叫肖兔組長的原因。

  肖兔有些汗顏:「你們就別糗我了,搞得我好像不跟你們在統一戰線上似的。」

  「這哪是糗你啊?咱們這是誇你呢,是吧,小夏?」董咚咚打趣道。

  「嗯。」夏沫頭也沒回地應了一聲,直勾勾地盯著角落一個人體模型,兩眼發光。

  眾人正滿臉黑線呢,忽然聽到負責這次見習的指導老師林惠在外面喊:「肖兔,過來一下!」

  肖兔回過神,趕忙跟了出去。

  「這是負責我們這次見習的江醫生。」林惠介紹道,「他也是我們學校醫學系畢業的,算起來還是你們的學長,以後這三周就由他負責安排你們到各自的科室見習。」

  「好。」肖兔點頭,心中不禁暗自叫苦,沒想到負責他們見習的竟會是江湖,她雖一開始就知道江湖他爸是這裡的院長,但沒想到院長的公子竟會屈尊來給他們幾個小見習生做指導,頓時也不知他心裡又打著什麼算盤。

  肖兔的神色有些怪異,但江湖卻絲毫的不在意,微笑地朝林惠點頭:「林老師,你就放心好了,我跟肖學妹很早就認識,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他刻意強調照顧二字,目光則不經意地掃向肖兔,明明含著笑意的眼神卻叫人不由得心裡發慌。

  林惠卻全然沒有捕捉到江湖眼中的深意,反倒是被他那聲「林老師」叫得渾身發軟,兩眼冒泡,笑瞇瞇地拍著肖兔的肩膀道:「肖兔,江醫生肯這麼照顧你們,你可別讓老師失望哦!」

  肖兔心裡有意見,但嘴上卻沒法說,只好點頭道:「好的,林老師。」

  「那林老師就先走了,這裡交給你們了。」林惠於是放心大膽地回去了。

  林惠一走,江湖的本性果然暴露出來了,伸手就要去碰肖兔的臉,好在肖兔有心理準備,奪過他的手,一下跳得老遠,還擺出了防衛的姿態。

  江湖苦笑:「學妹,你不用這麼防著我吧?我又不是豺狼虎豹。」

  你是白臉狼,笑面虎,不防你放誰?肖兔嘴上不說,戒備的眼神卻透露著她的心思。

  「學妹……」江湖無奈,「我又不會吃了你,再說我跟你在一起,哪一次佔到你便宜了?」

  江湖說到這,目光裡帶著些挫敗感,肖兔汗顏,回想起她跟江湖認識以來,他被她罵過、打過,甚至還踩過,不過還真沒被他佔到過什麼便宜。

  如此一想,肖兔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兔兔,你果然是最善良的那個啊!TAT)

  沒想到剛一放鬆警惕,江湖的手又伸過來了,肖兔二話沒說,抓住他的手就是一扭。

  「好了好了!我敗給你……」江湖吃痛,連連求饒。

  肖兔這才放開手,眼中的戒備又多了幾分。

  江湖揉著差點殘廢的手,頗感無奈,從來都只有女人在他身上吃癟,除了肖兔,自從遇見她到現在,自己就連連吃癟,到現在甚至連人家小手都沒牽到,打倒是被打了好幾頓……也罷,這樣女孩才有挑戰性,只要肖兔在聖朗實習,他有的是機會文火慢燉。

  如此一想,信心又重新回到了江湖身上,他站定,神色已無異樣,從桌上拿起一份表格遞給肖兔。

  「這是我安排好的見習科室名單,你去複印一下,給你們見習生每人發一份,明天開始就按照表格上的安排進科室,由每個科室的護士長帶你們見習,明白嗎?」

  肖兔接過那表格,仔細看了看,覺得安排還算合理,倪爾思被安排在了住院部,夏沫分到了兒科,最搞笑的則是董咚咚,竟然被分在了肛腸科!

  不過肖兔同時也發現,自己的名字好像並沒有出現在名單上,她奇怪地抬起頭:「那我去哪裡啊?」

  「你?」江湖神秘一笑,「你跟著我。」


  Chapter 70

  肖兔沒想到,她竟然會被分去江湖所在的創傷急救外科。

  毋庸置疑,這確實是聖朗最好的科室之一,有著完善的急救體制和過硬的醫療設備,據說往年被分到這個科室的,一般來說都是實習生中的佼佼者,而且院方對這個科室的見實習護士要求很高,稍有差池就會被調離去其他科室,所以在他們一起見習的同學中,私下大家都不是很想去這樣重要的科室,畢竟如果出錯被調離是會嚴重影響到見習成績的。

  所以當肖兔把見習的科室分配到各個同學手上的時候,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同情。

  「兔組長,你這就是去壯烈犧牲的呀!」他們那組為一個男生惋惜道。

  「對啊肖兔,你跟上頭說說,別讓你去那個科室了,咱們現在是見習又沒關係。」另一個同學勸道。

  一向對這種要接觸嚴重病患的科室敬而遠之的倪爾思更是憂心忡忡:「兔兔,你說江師兄負責咱們的分科,你就去求求他,讓他把你調來和我一起吧,我也好有個伴。」

  「兔兔,你創傷急救科太危險了,萬一人家在外面沒打爽,到了醫院再動刀子呢?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董咚咚也附和。

  唯獨夏沫,繼續兩眼放光,拉著肖兔的手不放:「兔子,我跟你換,我去急救科!」

  在一群人的七嘴八舌中,肖兔早就哭笑不得:「你們都別擔心我了啦,我是去見習的,還是個護士,能遇到什麼危險?再說了,上頭都分配先來了,我現在再去說,顯得我們這屆見習生挑三揀四,對大家的影響都不好。」

  「話不是這麼說,我聽說很多老護士都愛欺負新來的,你要去了那,出了點什麼差池被人抓著不放怎麼辦?」倪爾思依舊擔心。

  「思思,真的沒關係啦,我行得正坐得直,他們抓不到我把柄的。」肖兔信誓旦旦。

  「兔組長,我發現你自從當了團支書,越來越又氣勢了!」那個男生打趣道。

  「對啊對啊,很有領導風範!」有人同意。

  「那還用說,我們家兔兔本來就是女人中的藍籌股,你們都沒眼光而已!」董咚咚叉腰。

  女人中的藍籌股?肖兔再一次被董咚咚彪悍的形容驚悚到了。其實她到也不是真的不緊張,但是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她已經定下要去急救部了,現在再擔心也沒什麼用,還不如好好準備呢。

  如此一想,她也就不緊張了,安心等著接下來一周的實習。

  第二天一早,肖兔早早地起床,醫院給他們見習生都配備了寢室,四人一間,空調熱水器全套,在幾家見習醫院中他們算是待遇最好的了。

  簡單的梳洗過後,肖兔就到創傷急救科去報道了。

  接待她的是急救科的護士長杜紅梅,四十出頭,為人不苟言笑,乍一看那張嚴肅的臉還真有些嚇人,但是一開口,聲音就暴露了她的本質,四十幾歲的女人竟然操著一口蘿莉音,聽起來像十幾歲的小姑娘。

  肖兔頓覺好笑,剛才的緊張感少了大半。

  「你叫什麼名字?」杜紅梅問。

  「肖兔。」

  「那我就叫你小肖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到我們科室見習,你也知道我們科室跟其它有些不一樣,對護士的要求會比較高,你剛來可能不太適應,先從最基本的開始吧。」

  「好。」肖兔乖乖點頭,心裡暗自琢磨,最基本的會是什麼呢?

  結果杜紅梅卻塞給她一個茶葉罐頭:「你先去茶水室把茶沏好,等會醫生們來上班了,要讓他們在第一時間喝到茶,知道了嗎?」

  肖兔囧然,原來所謂最基本的就是倒茶啊?和她想像得也差太多了吧!

  「對了,109的江醫生不喝茶,只喝咖啡,咖啡在他辦公室的櫃子裡,有紙條貼著,你煮好放到他桌子上就可以了,加半勺糖,不要弄錯了。」

  竟然還要給醫生買早點!肖兔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還從沒聽過有哪家醫院的護士要做這種事呢。不過既然護士長吩咐下來,她只好照辦,到茶水室把茶沏好,一一送到各醫生辦公室,最後還遵照杜紅梅的指示,跑到109辦公室,找到那放咖啡的櫃子,又把咖啡放到一旁的咖啡機裡煮好,這才鬆了一口氣,一看時間,正好八點整。

  隨著辦公室牆上那口電子鐘報時聲響起,辦公室的門就在那一刻打開了,江湖拿著公事包進來了,看到肖兔愣了一下。

  還真是八點上班,分毫不差啊!

  見肖兔目光一直盯著牆上的鐘,江湖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微微勾了勾嘴角,講公事包放在一旁的沙發上,開始旁若無人地脫外套。

  肖兔被驚到了,她人還在辦公室呢,這傢伙怎麼一聲不吭地就開始脫衣服?

  外套被脫去,他裡面穿了一件黑色的G&D 襯衫,熨帖平整,領口處的兩顆紐扣沒有被扣上,露出裡面健康的麥色肌膚。

  要是被董咚咚那個色女目睹這一幕,估計會尖叫到流鼻血,但是肖兔不同,她早就被凌超訓練得刀槍不入,江湖這樣子,不過是小CASE罷了。所以她看都沒看他一眼,拔腿就要往外走。

  江大少原本對自己的身材信心滿滿,沒想到肖兔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頓時被打擊到了,開口叫住了她:「等一下!」

  「怎麼了?」

  「幫我把外套去掛一下。」他說著,沒等肖兔同意,就把手裡的外套給拋了過去。

  還真不是一般的厚顏無恥,肖兔接過外套,頗感無奈。但她並沒有抗議,而是轉身把他的外套掛到了衣架上,掛好轉過身時,江湖已經穿好了白大褂,坐在辦公桌旁了。

  「沒事了吧?我先走了。」

  「等等!」江湖又叫住了她,「今天的咖啡是你煮的?」

  肖兔點頭。

  「你放了多少糖?」

  「半勺。」

  江湖皺眉:「放多了。」

  半勺糖難道還要精確到毫克?肖兔無言,也察覺到江湖這是在整她,乾脆坦然道:「江醫生,如果你不滿意我煮的咖啡,可以讓其它護士幫你煮,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很樂意的。」

  江湖原本只想逗逗她,沒想到她竟一下子那麼嚴肅起來,頓時覺得興趣全無,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出去吧。」

  沒想到,肖兔前腳剛要出門,後腳又被他給叫住了。

  肖兔火了,這傢伙一會兒讓她走,一會兒又讓她留,到底想怎麼樣?正要發火,卻見江湖忽然站起來,手裡拿著記錄用的本子,朝她道:「走,跟我去巡房。」

  所謂巡房,其實就是對住院病人做一些簡單的檢查和詢問,以便醫生能夠及時掌握病患的病情。但是江湖做的不僅於此,他一邊詢問病人的病情,一邊做記錄,還一邊囑咐肖兔應該分別在什麼時候給他們什麼藥,多少計量,如何服用。

  肖兔沒想到自己一來就切入正題了,急忙拿筆在一旁記著。

  巡完了一層,江湖才記了半頁病人的情況,肖兔卻記了整整三頁,當她終於輸了口氣的時候,江湖卻轉過頭問她:「全都記好了?」

  「嗯,記好了。」肖兔點頭。

  「拿來我看看。」

  「哦。」肖兔把手裡的筆記本遞了過去,不知他葫蘆裡又賣著什麼藥,卻見江湖認真的翻看著,逐條檢查,在看到第三頁的時候,他的眉頭皺了一下。

  「這裡,你把單位記錯了,是毫克,不是克。」

  「啊?」肖兔急忙拿過來一看,果然她的筆記上寫的是克,一定是剛才記得太急,寫錯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一邊道歉一邊劃掉,改了過來。

  「你要記住,不管有多忙,病人要用什麼藥,多少計量,怎麼用,是千萬不能記錯的。醫生只負責給你正確的數據,但是如果你記錯了,一旦發生情況,所有的責任一定會由給病人用藥的護士承擔,這不是你能承擔得起,也不是病人能承擔得起的,知道嗎?」說這句話的時候,江湖的神情從未有過的認真,肖兔剛才還在為抱怨江湖一大早把自己拉來記那麼多筆記的事抱怨,可看到他的眼神,忽然明白了。

  其實這傢伙也沒想像中的那麼壞呢,他雖然性格變態了一點,但是對於病人卻異常認真的,從剛才他看病患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應該是真心喜歡這個職業的,每個問題都細緻入微,就連病人把猙獰的傷口抬到他面前,也沒有絲毫的厭惡。

  比起其他醫生對見習生不聞不問,像他這樣一大早把自己叫來,仔細地囑咐每一個細節,甚至還細心地檢查她的筆記的醫生估計整個醫院都沒有一個吧。

  想到這裡,肖兔忽然有些動容,把筆記合上,道:「我知道了,江醫生,謝謝你。」

  卻不想,他又恢復了那副輕浮的嘴臉,調笑道:「謝就不用了,以身相許吧!」

  肖兔哭笑不得:「江醫生,你登高一呼,整個醫院就連母蟑螂都願意為你赴湯蹈火,我這種無名小卒還是在一旁圍觀一下算了。」她果然是跟凌超跟得久,說哈都毒起來了。

  「你太傷我心了,竟然把母蟑螂和我湊一塊,難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連只蟑螂都不如嗎?我的自尊心嚴重受挫了,你要負責!」江湖委屈地看著她,頗有幾分耍賴的意味。

  肖兔忽然想起那日在貓子婆婆的院子裡,他對著一隻貓談條件時候的樣子,頓時有種無力感。

  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會兒是溫文爾雅的輔導員,一會兒又成了夜店的花花公子,對待病人時是和藹可親的醫生,現在卻又學著小孩打起賴皮來,這江大少的性格果然已經扭曲到一個境界了!

  不知怎麼的,肖兔忽然想起來凌超。

  其實那傢伙的性格也很變態呢,當初沒跟他談戀愛的時候覺得他又無情又多變,連她作業做不出都要諷刺兩句,可是談了戀愛又覺得這傢伙著實熱情的很,時不時的揩油吃點嫩豆腐,又裝得我什麼都沒有做的樣子,甭提有多變態了。

  其實兩個人很像呢,只不過……

  只不過人就是種很奇怪的動物,一旦認定了某個人,就覺得他獨一無二,就算性格一模一樣,長相不差分毫,感覺卻是差之千里的。

  提起江湖她可能只會以一種師長的心態去對待,但是提起凌超,那顆心就會抑制不住地跳快兩拍,連自己都說不出為什麼。

  見肖兔忽然陷入了沉思,江湖有些不明所以,開口叫了她一聲。

  「啊?」肖兔從沉思中回過神,一不小心手中的筆記本掉在了地上,她急忙俯身去撿,沒想到江湖也俯下身去,兩人同時伸手,手指無意間觸到了一起。

  沒等肖兔明白過來,手已經被江湖牢牢地抓住了。

  「兔兔……」他溫柔地叫了一聲,原本嬉笑的眼神忽然變得柔情似水起來,深情地望著他。

  肖兔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一時懵了。

  「兔兔,其實……」

  「咳咳!」一陣咳嗽打斷了他。

  肖兔驚醒,急忙把手抽了回來,站起身看到旁邊走廊裡站著一個穿白衣的身影,陰著臉,相貌有幾分熟悉。

  「白素。」江湖站起來,坦然地叫了一聲。

  沒錯,正是剛畢業的前任學生會外聯部長白素,沒想到她也在聖朗。被她撞見這一幕,肖兔有些尷尬,弱弱地喊了聲:「白學姐。」

  白素沒理她,直徑從她面前走過,昂著頭,像只高傲的孔雀:「江醫生,這裡是醫院,希望你注意你的言行舉止,不要再做出有違你身份的行為了!」

  一個剛來才半年的護士,竟然會用這樣的口氣跟一個醫生說話,肖兔隱約察覺出兩人的關係似乎並不止醫生護士那麼簡單。

  「白素……」

  「請叫我白護士。」白素冷冷道。

  江湖臉色一變:「白護士,我要做什麼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白素依舊咄咄逼人:「你要做什麼確實與我無關,但是這裡是醫院,你那些放蕩的行為如果影響到醫院,就與我有關。」

  「你!」江湖的臉色明顯難看起來。

  肖兔在一旁看著,隱隱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什麼,又偏偏想不起來。

  這時候,白素已經說完,轉身離開,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得人心裡發毛。

  肖兔有些莫名其妙,眼睜睜地看著她越走越遠,就在走廊的轉角處又回頭望了一眼。

  這目光是投向江湖的,一瞬間又挪開了,但是那哀怨中帶著一絲決然的眼神卻入了肖兔的眼,那一剎那她終於想起白素是誰了,不就是那時候在教學樓的天台上對著江湖苦苦相求的女學生嗎?竟然會是她!

  肖兔轉身,想問個明白,江湖卻已經自顧朝著走廊的另一頭走去,修長的身影打在花崗岩地上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竟帶著幾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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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1

  轉眼,肖兔他們已經在急救科呆了兩周,見習的時間過去了一半,大家對醫院也大致的瞭解。

  由於他們還是見習生,院方並沒有讓他們參與太多的工作,除了每天倒茶、整理資料,其餘的時間肖兔只能在一旁看著老護士操作,好再她不是那種一心想逞強的孩子,雖然沒做什麼事,但是也沒給人家添亂子,對於一個見習生來說這已經算很不錯了。

  想比肖兔的樂天知命,他們其實其他幾個那可完全不同。

  最鬱悶的要數董咚咚,晚上一回到寢室就吆喝著:「我對這個世界絕望了!絕望了!」

  肖兔好奇地問她為什麼,她說今天白天遇到了個帥哥病患。

  「帥哥不好嗎?你不是最喜歡了?」肖兔問。

  「好個屁!」咚咚啐了一口,「他剛進來的時候,那英姿勃發啊,看人的眼神都會放電,我還以為遇到啥明星了呢,結果,結果……」她說到這裡,語調都變了,「結果那傢伙竟然是來看痔瘡的,走的時候還是捂著屁股走的!我,我從來沒有這樣幻滅過!」

  長痔瘡的帥哥?果然很幻滅……肖兔擦了一把汗,再看倪爾思,也鬱悶著呢。

  「咚咚,你就別不知足了,就算是痔瘡,那至少也是長在帥哥身上的,我那才叫鬱悶呢!剛轉進來一個猥瑣男,每天藉故把我叫去問東問西,我讓他尊重點,他還跟護士長說我態度差!他TM惹惱了我,我閹了他!」

  「我幫你閹!」夏沫在一旁插嘴,顯然她也有情緒,這個不用說肖兔就知道,夏沫本來打算去急救科的,結果被分到了兒科,一群小LOLI小正太天天纏著她講故事,可憐夏沫每講一次午夜凶鈴都被家長投訴,現在護士長看到她都繞道走了……

  「你那怎麼樣?」大家一起看向肖兔。

  「我?我那還好吧……」肖兔有些心虛,其實她那其他都還好,除了那個白素讓她很頭疼。

  自從上回在病房打過照面後,肖兔才知道原來白素跟她是一個科室的,那女人骨子裡的傲氣已經到了極致的境界,不僅僅是對她,連護士長背地裡都說她難相處,可聽科室王姐說,白素她爸好像和上頭領導有關係,所以護士長也忌她三分。

  原本這樣難相處的人少接觸也就算了,可她偏偏像是針對肖兔似的,見習生本來就沒什麼經驗,出點小錯一般護士也都一笑了之,唯獨白素,三番兩次咄咄逼人,好像跟她有仇似的。

  肖兔也想過,可能是白素喜歡江湖,誤以為她和江湖有什麼,對她有所芥蒂。但是這段日子,她可都是繞著江湖走的呀,科室王姐還笑她,說全院只有她無視江醫生的存在。她都做到這份上了,白素對她的態度還是沒有絲毫的改變,這讓肖兔很是苦惱。

  這事肖兔沒跟其他人說過,只有在和凌超打電話時偶然提起,凌超倒也沒說什麼,畢竟進入社會,什麼樣的人都會遇見,這也不奇怪。他只是叫她平時小心防著點,不要出什麼大錯,就算人家有意刁難也抓不住把柄。

  肖兔覺得凌超說得有理,所以現在對白素的刁難基本無視,如果自己真的錯了,就下回小心,如果沒錯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不往心裡去也就沒事了。

  這樣又過了幾天,終於輪到肖兔和白素一起值夜班。

  醫院隨時都可能出現病人,所以值夜班並不稀奇,但是肖兔作為見習生還是第一次被輪到,只是沒想到第一次就遇到了白素,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考驗。

  聖朗的夜班分上半夜和下半夜,肖兔很不幸被分到了下半夜,從晚上十二點到早上七點,當晚上十一點多,他們宿舍其他人忙了一天都睡下的時候,肖兔卻穿好衣服出門值班去了。

  剛出了宿舍門,凌超的電話就打來了。

  「你怎麼還不睡?」肖兔問。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跟你打完電話就睡了。」

  「嗯,打完就睡,不許再熬夜了哦!」學校那邊快要考試了,公司又有個挺重要的投資項目要做,他每天晚上都看資料看到凌晨,自從上回肖兔晚上睡不著,發了個短信去騷擾他,卻發現他凌晨三點還在工作之後,他們之間的話題就經常圍繞著睡眠問題。

  「老婆,你越來越像管家婆了。」凌超在電話那頭輕笑。

  「你才管家婆呢!」拿著電話,她的臉有些微微的發燙,「你小心累出病來,我最近看病人都看煩了,可別讓我在病房裡看到你。」

  「你放心,我老婆是護士,就算生病我也不去醫院,讓老婆照顧。」

  「你想得美,要我做私人陪護價格很高的。」

  「沒關係,我出得起。」他財大氣粗,「不過……」他忽然頓了頓,「我價錢出的高,光陪護可不夠,得陪吃陪喝陪……」

  「停!」肖兔打斷他的話,臉頰早已通紅,「我不跟你貧嘴了,我要上班去了,你快睡吧。」

  「我還沒說完呢,還有陪睡……嘟嘟嘟……」

  肖兔把電話掐掉了。

  聽著電話裡那頭傳來嘟嘟聲,凌超失笑,這丫頭無論什麼時候都那麼害羞,想必現在應該已經滿臉通紅了吧?隨口說說都這樣,不知道以後真的陪起睡來會怎麼樣呢?

  某人不純潔的大腦開始演練起來。

  如果肖兔知道現在凌超腦子裡在想什麼,估計會直接跑到他公寓裡,把他掐死在床上。好在她沒有心靈感應,臉紅了一陣之後,就神色坦然地去和上半夜值班的護士交接了。

  等那兩個護士走了之後,值班室的電子鐘正好不多不少地顯示十二點,白素就在那一刻施施然地來了,見了肖兔也沒打招呼,自顧往一邊位置上坐下。

  肖兔汗顏,這白素果然和江湖是絕配,連上班的時間都那麼「準時」。

  過了一會兒,白素好像還沒有跟她說話的意思,肖兔也不再指望能和她有什麼溝通,乾脆從一旁拿了本雜誌看起來。

  值夜班本來就比較無聊,何況還是下半夜,醫院裡靜悄悄的,時間過得特別慢。肖兔整整看完了兩本雜誌,抬頭一看,才過去兩個小時,再瞟了眼白素,她正在無聊地修指甲。

  許是感覺到肖兔在看自己,白素抬起頭也看了她一眼,兩人目光對視,肖兔不好意思地朝她點了點頭。

  白素皺了下眉頭,忽然說道:「你,幫我去倒杯水來。」

  現在只有兩個人,她這話應該是在對自己說吧,還真不客氣。肖兔沒說什麼,拿著紙杯去一旁倒水,卻發現飲水機裡的水用光了。

  「學姐,沒水了。」

  「沒水你不會去通知保安送過來啊?」白素白了他一眼,頤指氣使。

  肖兔的眉間皺了皺:「可是學姐,我正在值班……」

  「有我在你怕什麼?難道你覺得我連值班都值不好了嗎?」

  她顯然是存心刁難,肖兔不再反駁,離開座位,去門口保安室叫水。

  保安大叔是個挺熱情的人,二話沒說就跟著肖兔把水送來了,一路上還跟肖兔有說有笑。到了值班室門口的時候,肖兔聽到病房的呼叫鈴響了起來。

  白素看了眼響鈴的房間,沒有動。

  「學姐,好像有病人找我們。」

  白素沒理她。

  「學姐……」

  「哎呀你煩不煩啊?這個213住的老太婆一個晚上能按十幾次鈴說要上廁所,給她脫了褲子她又說不要上,理她幹什麼?」

  鈴聲還在響個不停。

  肖兔覺得不對勁:「學姐,你要是不去,就我去看看好了。」說著,轉身要走。

  「等一下!」白素叫住了她,她這麼高傲的人,怎麼能讓個見習生搶在自己前面?把指甲鉗放到一邊,不耐煩地站起來,道:「我去看,這總行了吧?」說罷,高傲地仰起頭,一扭一扭地走了。

  肖兔很神奇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冷漠高傲的女人有著一個很風騷的背影。

  這時候,保安大叔正好裝完水:「小姑娘,你別跟這種人計較,她爸爸是院長的世交,院長還想讓她做兒媳婦呢,這種大小姐的脾氣咱們一般人沒法跟她溝通。」

  「大叔,你好像知道很多內幕哦?」肖兔驚訝。

  「那是!」保安大叔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來,拍著胸脯道,「我老江在聖朗當了三十年保安,這點小事會不知道?我告訴你,其實你們科室的陳醫生三年前都已經禿頂了,現在戴的那個是假髮!」

  汗!肖兔回想起陳醫生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好幾次看到他在辦公室裡對著鏡子陶醉地梳頭,沒想到……

  「還有化驗科的那個王醫生,他其實才二十五歲!」

  王醫生?肖兔想到每次去拿化驗單時那張超級成熟的臉,再次汗顏。

  「還有你們科室的江醫生,他和白護士一起前好過……」

  咦?肖兔的好奇立馬被勾起來了。

  說八卦的人自然最希望自己的聽眾感興趣,一看肖兔好奇的眼神,立馬滔滔不絕起來:「其實江醫生和白護士家裡是世交,兩人很早就談戀愛了,但是白護士為了一個男人把江醫生拋棄了,江醫生於是就很傷心啦,要跟白護士恩斷義絕。沒想到白護士後來又想吃回頭草了,可是江醫生早就不喜歡她了……」

  保安大叔辟里啪啦地一頓說,文采雖然不好,但肖兔終於也明白了個大概,想必其中必有一段更狗血的故事,但是說江湖不喜歡白素?他回想幾次見到兩人的場景,總覺得他們之間的糾葛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你們很空嗎?」白素忽然回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醫院是叫你們來值班的,不是來這裡聊天的,到底懂不懂規矩?」

  保安大叔吐了吐舌頭,急忙溜了,走之前還調皮地跟肖兔眨了眨眼睛,還真有幾分老頑童的架勢。

  背後說人八卦被人撞見,確實很尷尬,肖兔急忙坐回自己位置上,又想起什麼,抬起頭問:「學姐,那個老太太……」

  「沒什麼事,你管自己。」

  「哦。」肖兔想起剛才保安說的那番話,開口向說什麼,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放棄了。

  哎,說到底感情是別人的,她一個外人插什麼手?



  Chapter 72

  第二天,肖兔正在宿舍裡補眠,忽然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是護士長杜紅梅打來的,語氣聽起來很嚴肅:「肖護士,請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快!」

  這麼急,會是什麼事呢?肖兔七手八腳地穿好衣服出寢室,匆匆趕到辦公室的時候,看到裡面除了護士長之外還有一對怒氣沖沖的中年男女,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到肖兔,更是火氣十足。

  肖兔前腳剛進辦公室,白素後腳也跟了進來,看來也是被護士長叫來的。

  見兩人一到,杜紅梅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怎麼了?」肖兔莫名其妙,不知自己翻了什麼錯,惹得杜紅梅如此生氣,白素在一旁沒說話。

  「這兩位213方老太太的家人,他們今天一早去病房看老太太的時候,發現她病床上全是排泄物,問老太太怎麼回事,老太太說晚上兩點多的時候按過鈴,可是沒有一個護士出現,昨晚是你們倆值班,你們到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沒人去照顧老太太?」

  昨晚?肖兔想起昨晚確實聽到過呼叫鈴,但是當時白素明明去看了,又怎麼會……肖兔看向白素,卻見她原本驕傲的臉沉了下來,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怎麼?敢做不敢當了?」杜紅梅顯然是氣壞了。

  「這件事,你們院方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把老人家交給院方是對你們的信任,沒想到你們竟然這樣對待一個老人家,今天要是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就不走了!」方老太太的兒子往沙發上一坐,盛氣凌人。

  「白護士,你說,昨晚是怎麼回事?」肖兔不過是見習生,杜紅梅自然要問白素。

  白素終於開口了,臉色不太好:「昨晚呼叫鈴確實是響過,我過去213查看病房的時候,方老太太睡得好好的……」

  「你胡說!」方老太的兒子站了起來,「我媽要是好好的,今天床上的是什麼?你少推卸責任,我媽雖然八十多了,但腦子還是清醒的!」他說著,竟要動手。

  幸虧肖兔眼疾手快,擋在了他們中間,方老太兒子的揮過來的手被肖兔穩穩地擋住了:「方先生,您先不要著急,昨晚白護士確實有去過213病房,我可以作證。」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坦然,對方看了竟是一愣。

  其實在醫院裡,八九十歲的老人失禁是常有的事,病人家屬多半是能理解的,但是遇到像方老太家屬這樣,抓著一件事咄咄逼人,想撈點好處的也不乏其人,很多時候院方為了息事寧人總是低聲下氣地跟人賠禮道歉,最後不了了之。

  但是肖兔不這麼想,她是親眼看著白素去病房的,她這個人雖然性格高傲,但做事卻是一向認真,既然他們沒有錯,又憑什麼向人道歉呢?

  肖兔義正言辭的一番話,反倒讓方老太的兒子有些心虛起來,眼神閃了閃,氣急敗壞道:「你說去了就去了啊?我媽親口跟我說沒人去過,你們是一夥的,相互作證有什麼難的?我不相信你們,我要跟院長說,你們把院長找來!」

  杜紅梅一聽他要找院長,急了:「王先生,你別著急,有話好好說。」

  「說什麼說?你們現在擺明是不想負責,那我就去找能負責人來!」

  「你們快跟王先生道歉啊!」杜紅梅眼看攔不住人家,急忙拉過了一旁的白素,「這次是你們的失誤,沒什麼好解釋的,快跟王先生他們道歉。」

  「我沒錯!」白素的性格怎麼可能承認莫須有的罪名。

  杜紅梅惱了:「白素,你不要以為有院長給你撐腰,就可以在這裡作威作福了,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你想不承認都不行!今天你要是不道歉,我都會跟院長去說,我們科室不需要你這種不負責任的護士!」

  這一頓罵,白素也火了:「你看不慣我就你就直說,我行得正坐得直,我說我去了就是去了,你想怎麼樣?」

  方老太的家屬本只想鬧一鬧,撈點好處,沒想到他們還沒吵起來,這兩個護士到先自己吵起來了,頓時都傻了眼。

  還是肖兔反應迅速,大聲喊道:「你們不要吵了!防老太太那房裡不是還有一個病人嗎?我們問問她,說不定她當時看到了呢。」

  大家都在氣頭上,哪裡顧得了那麼多?不像肖兔,一下就想到了方老太病房裡還有個病友呢,問她不是就一清二楚了?

  於是大家一群人跑到213問同房的李阿姨,結果恰好那個李阿姨最近失眠,昨晚白素到房裡來查看的事,她記得一清二楚,這下方老太的兒子女兒終於沒話可說了。

  一方面,方老太的家人自知理虧。另一方面,杜紅梅知道自己誤會了白素,但是剛才這架都吵了,哪有她一個護士長賠禮道歉的份?於是這事鬧了一個早上,竟然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大家散的散,就剩下肖兔和白素還站在原地。

  肖兔折騰了一早上,困得兩眼皮直打架,看看一旁的白素,估計她也不屑於跟自己說什麼,乾脆打著哈欠轉身要走。

  「我不會向你道謝的!」白素忽然開口。

  肖兔停下腳步,愣愣看著她。

  「你不要以為我欠了你人情,就會對你另眼相看,我本來就沒做錯!」

  肖兔囧了,我不就是打了個哈欠麼?為毛她會想那麼多?

  白素沒理會她驚訝的表情,繼續道:「我不會讓任何人接近他,包括你在內,你最好還是死了這條心,他永遠不可能屬於某個人,就算是,那個人也一定是我!」

  他,應該是指江湖吧?

  那一剎那,肖兔忽然佩服起白素來,不管他們過去有過怎樣的糾葛,但是在相互虐了這麼多年之後,她竟然還能有勇氣看上江湖這樣一個性格扭曲、玩世不恭、人品低劣的男人,並且愛得那麼無怨無悔,掏心掏肺!

  這位美女,你實在是太強大了!

  肖兔雙手抱拳,由衷道:「白學姐,你要加油啊!我衷心祝願你成功!」

  這麼多年來,白素對江湖身邊的女人威脅過、利誘過、諷刺過……最後那些人要麼潑婦罵街凶相畢露,要麼哭著鬧著離開了,唯獨肖兔——非但沒有走,還轉過身來給她加油鼓勁,高傲自信如白素也愣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其實白素又怎麼知道,就像她愛上了江湖,看除了江湖之外所有的男人都有如糞土一樣,肖兔心裡的那個位置早就被某個人佔據了,江湖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無關痛癢的路人甲乙丙丁罷了,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那天,肖兔回去跟凌超打電話的時候,把早上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跟凌超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還開玩笑道:「其實我覺得白學姐跟江師兄挺配的。」

  凌超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怎麼說?」

  「兩個人都挺變態的。」

  「噗!」凌超被嗆到了,「老婆,你越來越毒了。」

  「還好還好,沒你毒。」要知道她以前是多純良的娃啊,自從跟了凌大公子,不但心裡承受能力越來越好,臉皮還越來越厚,現在就連說話都會話中帶話了,也難怪董咚咚說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啊!

  其實肖兔打電話跟凌超說這件事,不過是覺得有趣,順口而已,但是凌超卻不那麼想。

  掛了電話後,某人不按常理的腦袋開始高速運轉了起來:白素會針對肖兔是因為江湖,如果江湖沒有做出什麼越軌的行為,白素又怎麼會對肖兔說那番話呢呢?關鍵不是肖兔會如何應對,而是江湖想要對她做什麼。哪怕肖兔根本沒有那個想法,他也絕不會允許在自己的女人身邊存在著一個威脅自己地位的男人!

  他瞇起了眼睛,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敲擊,一下、兩下、三下,當敲到第三下的時候,嘴角驀地勾了起來。

  既然肖兔沒法來找自己,那就由他去找她吧……

  ***

  第二天。

  自從前幾天的事件過後,杜紅梅大概覺得因為自己對白素的不滿,牽扯到了肖兔,心裡過意不去吧,頭一回沒讓肖兔端茶遞水,而是給了她一個給病人掛點滴的任務。

  肖兔高興之餘不免有些緊張,見習三周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單獨進病給病人掛點滴。在心裡默默重複了一邊掛點滴的步驟之後,她走進了病房。

  要扎針的是一個五十幾歲的阿姨,因為車禍被送進來,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再掛幾天點滴就行了。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肖兔按著學校老師教的步驟來,順利找到了靜脈,隨著針管刺入皮膚,她見習裡的第一次實戰圓滿結束。

  鬆開橡膠管,肖兔心裡也同時鬆了一口氣。

  這時,她聽見身後傳來異動,一轉身,發現江湖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正微笑地看著她。

  「第一次給病人扎針?」離開病房時,江湖問肖兔。

  「軍訓的時候給倪爾思扎過一次,不過那次我什麼都不懂,後來她的手腫了好久。」

  「沒關係,誰都有第一次,慢慢來就好了。」江湖溫柔地看著她,那眼神卻叫肖兔心裡發毛。

  其實自從那次巡房,江湖抓著她的手不放之後,她一直都刻意躲著她,一來是為了防止白素再誤會什麼,二來也是為了自己,畢竟江湖是院長的兒子,醫院裡那麼一大群未婚女性如饑似渴地盯著她,她可不想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兔兔,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肖兔就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江湖無奈,苦笑道:「你就那麼討厭我?」眼神有些受傷。

  肖兔覺得不好意思:「師兄,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討厭你,我只是……」只是討厭你老是對我動手動腳而已。

  江湖自然不知道肖兔的心思,反倒逼近一步道:「你不討厭我,那為什麼避著我?」

  肖兔往後退了一步:「我,我沒有啊……」

  「真的嗎?」他繼續朝她逼近。

  假的!肖兔在心裡吶喊,又開始認真的考慮究竟要不要再揍他一次,但是這裡公共場合,她一個小護士打醫生,會不會影響不好?

  正想著,朝他逼近的江湖忽然停了下來,目光盯著她身後。

  肖兔回頭,那一刻,心情忽然放鬆了下來。

  是凌超!

  「你怎麼來了?」

  肖兔跑過去圈住凌超的手,含笑的眉睫映入江湖的眸子裡,他的心一陣失落,嘴角泛起苦笑。

  「江醫生,我想替兔兔請半小時的假。」凌超看著江湖,面無表情。

  江湖很想拒絕,但是看到肖兔期盼的眼神,拒絕的話竟說不出口,默默看著他倆,微微地點了點頭。

  凌超二話不說,抓起肖兔的手就走了出去。

  這層樓外面正好有一個平台,肖兔被凌超拉著往平台走去,不知他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又為什麼忽然把自己拉了出來。

  兩人走到外面,凌超忽然站住了,回過頭,直直盯著她。

  已經一周沒有見到他了,他忽然出現,還用這樣的目光盯著自己,肖兔忽然覺得有些不適應。有一點點緊張、一點點忐忑、一點點嬌羞,就好像……好像少女懷春一般。

  頓時,她的雙頰忍不住紅了起來,哪怕剛才江湖那樣一步步逼近自己,她都不曾有這種感覺,可是凌超,只是一個眼神就能讓她心神不寧。

  看到肖兔白皙的臉龐忽然浮出的紅暈,凌超心裡的那股怒氣竟然散去了不少。的確,他相信肖兔不會背叛自己,但是剛才看到他倆靠得那麼近時,胸口一沉,還是忍不住有些生氣。

  但是肖兔並不知道凌超的心思,她覺得再這樣沉默一下去,自己的臉一定會紅成番茄,為了面子著想,她決定先開口。

  「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凌超反問。

  「呃……」肖兔一怔,「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說你今天怎麼有空?」今天是週三,按理說這時候的凌超應該在公司才對,怎麼會忽然跑來這裡?

  「我跟公司請了假。」

  「啊?」肖兔一驚,「你跟公司請假來看我?」

  凌超挑眉:「不行嗎?」

  肖兔有些急了:「當然是工作重要了,你怎麼能請假呢?」

  「因為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等著我。」

  「什麼事?」

  「看你。」他說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看我?肖兔一怔,剛退下去的紅暈又上來了,垂著腦袋有些扭扭捏捏:「看,看我有什麼重要的,又不是沒看到過……」嘴上說著,心裡卻忍不住泛起一絲甜意。

  「當然重要,我要再遲點來,小紅帽說不定已經被大灰狼吃掉了。」

  啊?肖兔莫名其妙地抬起頭看著他,什麼小紅帽?什麼大灰狼?凌大公子今天改講童話了嗎?不過很快,他就從凌超的眼神裡感覺到了什麼,那種帶著一點點彆扭,激發女性內在母性的眼神。

  沒錯,他在吃醋!

  心情驀地大好,她忽然覺得自己臉也不紅了,心也不亂跳了,反倒有種洋洋得意的感覺,畢竟能讓凌大公子吃醋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他瞇著眼笑,大大的眼睛完成了月牙兒,伸手戳他的胳膊:「你不會在吃醋吧?」問完,也不顧凌超有沒有回答,又笑瞇瞇道:「我面子也太大了,竟然讓你為我吃……」

  話說到一半卻頓住了,因為凌超忽然拉過她的手,一把將她拽進了懷裡。

  「嗯,我吃醋了。」壓得低低地聲音從耳際傳來,肖兔忽然有那麼一刻覺得很不真實。其實凌超不是沒吃過醋,他性格彆扭的很,吃醋是常有的事,但是她沒想到他竟然會那樣大方的承認。或許在他心裡自己已經是那樣的重要,所以他才會拋下男人的尊嚴,告訴她,他在乎他,才吃她的醋……

  那一刻,被凌超抱在懷裡的肖兔百感交集,她忽然覺得能被這個男人愛上的自己是那樣的幸運,無論如何,她不會放開他。

  她的手附上他的肩,輕輕推開,兩人的目光於是交疊在一起。在那一個剎那,肖兔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她踮起腳尖,吻了凌超。

  這個吻來得既突然有不可思議,在他們相處的二十多年裡,肖兔從來沒有這樣主動過,以至於當感覺到她的唇貼到自己的唇上時,凌超都愣住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嫻熟的吻,甚至淺得不能算是一個吻,只是兩片唇貼在一起,短短數秒而已。但是這短短的幾秒鐘卻讓凌超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幾拍,像有什麼東西在胸口破繭而出,那來自於唇上柔軟甘甜的滋味緩緩流邊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在幸福地顫動著,直到那唇慢慢離開,心中仍舊抑制不住的熱血沸騰。

  這激動的心情,他不想就此打住,伸手抵住她的後頸,低頭攫住那美妙的雙唇,這次不僅僅只是兩片唇的觸碰,是纏綿、是水乳交融、是難分難捨。

  太陽忽然從雲層裡出來,陽光穿過他們之間的空隙,發出耀眼的光芒,在某個角落裡,某個人被這道光芒灼了眼,他合上眼,那一絲苦澀的滋味落入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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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3

  不久,六周的見習終於圓滿落幕,肖兔他們整個組的表現都很不錯,院方不但肯定了他們的見習成績,同時也像向他們發出了實習的邀請,歡迎他們在下個學期的實習中,繼續來聖朗學習。

  這是聖朗歷來的規矩,如果這匹學生的見習表現不好,院方有權拒絕他們之後為期一年的實習,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開,前景還是一片光明的。

  見習結束後,有大約一個月的假期給學生放鬆,之後就要開始正式的實習了。就在肖兔終於能暫時離開醫院,好好休息一個月的同時,凌超也順利畢業,要正式踏入社會了。

  其實到了大四之後,很多學生四處奔波,既要實習又要找工作,和踏入社會也差不了多少,更何況凌超早就在「駿宇」工作了,現在畢了業,只要搬個入職手續就能正式上班,完全不用所謂的適應期。

  但是畢業終究是必經的過程,大家從五湖四海而來,有緣相聚在一起學習生活了四年,如今四年一到,這場宴席終於到了散場的時候,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經歷都成了回憶,很多人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了,於是一場聚餐就成了必不可少的過程。

  肖兔作為家屬,也有幸參加了凌超他們班的畢業聚餐,同一桌的除了凌超他們寢室的四個人之外,還有幾個她不認識的同學,不過大家的感情似乎都很不錯,席間一直相互敬酒,不亦樂乎。

  肖兔作為那一群雄性動物裡唯一一個家屬級人物,自然受到了廣泛的關注。

  除了他們那桌人各個叫著喊著要敬師母之外,還有鄰桌來敬酒的同學,一看凌超旁邊坐著個美女,再一看,好像是網絡紅人嘛,立刻就亢奮了。

  「來來來,我敬師母一杯!」

  「這是啤酒啊!這種日子,怎麼說也要來點紅的不是?」

  「這口喝得也太小了,不行不行,滿上滿上……」

  「呦,這不是家屬嗎?交杯酒,交杯酒!」

  其實肖兔一個人本來也不用喝那麼多,但是凌超今天是開車過來的,總不能讓他酒後駕車吧?為了凌超和自己的生命著想,肖兔很勇猛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如此幾番下來,她終於不辱使命地醉了。

  說句實話,這麼多年,凌超從來沒有見肖兔徹底喝醉過,以至於當他發現肖兔開始雙眼迷離,說話不太有精神的時候,心裡還緊張了一下下。但是很快,他發現肖兔喝醉酒之後與眾不同。

  別人喝醉了酒,要麼就是發酒瘋,要麼就是不聲不響地到一邊靜坐,又或者有些人喝醉了表面看不出來,還跟沒事人似的。但是肖兔不同,她一喝醉酒就開始往凌超身上粘,就跟快橡皮糖似的,怎麼都甩不掉。

  當然凌大公子怎麼可能捨得甩掉自己的老婆呢?他樂意都還來不及呢,於是一場聚餐下來,大家對凌超和肖兔的感情都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同學甲痛心疾首:「哎!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個好男人!」

  同學乙兩眼冒心:「好幸福的小兩口啊,看得我都想談戀愛了……」

  同學丙愁眉不展:「不會吧?剛聚了餐又要喝喜酒了?我的錢包啊!」

  同學丁雙手握拳:「媽的!這擺明了是來刺激人的!個看不下去了,哥也要去找個女人來!」

  如此這般,議論紛紛,直到聚餐結束,還沒有停息。

  聚餐後,有人提議去酒吧通宵,凌超低頭看了眼黏在自己身上雙眼迷離的肖兔,有些無奈:「我還是不去了吧……」

  「師父,你這太不給面子了吧?」

  「對啊,這可是畢業聚會啊!」

  「你們懂什麼?師父現在美人在懷,哪捨得跟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出去?要是真去了,我還覺得他有問題了呢!」

  「對哦對哦……嘿嘿嘿……」

  在周圍一片賊笑,肖兔抱著凌超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全然沒有一點反應。

  好不容易等那些同學們都散了,凌超這才扶著肖兔回家,由於肖兔堅持給自己擋著,他並沒有喝多少酒,腦子清醒得很,但是就是因為太清醒了,反而受不了肖兔那拚命往自己身上粘的身體,幾次忍不住想停下來狠狠吻她,還好最後都克制住了。

  等兩人到了車裡,車門一關上,某人終於可以為所欲為了。

  於是,醉眼朦朧的肖兔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自己的唇在被人死命地啃,繼而全身愈發綿軟無力,呼吸不暢,胸口一陣噁心。

  她頭一歪,終於光榮地吐了凌大公子一身。

  吐完之後,總算清醒了些,睜開眼看到恐怖的一幕,凌超黑著臉崩潰地看著自己,身上沾滿了她剛吐出來的穢物,散發著陣陣異味。

  她雖然有些醒了,但腦袋仍處於半呆滯狀態,眼睛眨巴眨巴了良久,弱弱問:「你怎麼了?」

  凌超抽了一下嘴角,開始脫衣服。

  眼看著他修長的手指一顆顆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裡面精瘦的胸膛,肖兔嚥了一下口水,忽然覺得血氣上湧,有種流鼻血的衝動。

  如果是平時清醒的時候,肖兔現在應該早就面紅耳赤,羞澀不已了。

  但是今天,她醉了,半醉半醒之間,意識控制不住身體,她學著凌超的樣子,伸手去解自己的扣子。

  一顆、兩顆,解到第三顆的時候,手被凌超握住了。

  「你醉了。」他聲音低啞,似壓抑著什麼。

  肖兔怔了怔,兩眼直直盯著他的眸,如黑曜石般閃爍的眸,帶著無限的深情,時間在那一刻彷彿回到了從前,她在他眸裡看到了他們一同走過的時光。

  她彷彿看到,那青草蔓延的河堤邊,金色的夕陽打在他們交握的小手上,河水倒映出他們稚嫩的笑顏。她彷彿看到,那一夜,在燈火闌珊的馬路上,他騎著單車帶自己回家,敞開的校服被春風拂起,打在她的臉上,有一股好聞的汗味。她彷彿看到,那一年,在鏡湖的湖堤邊,他俯身貼上她的唇,那一刻彷彿連天空的雲朵都為他們靜止。她又彷彿看到,在那個胡同裡,他替自己擋下一刀,殷紅的血順著襯衣流下來,他卻微笑著對他說:「我心甘情願……」

  一幕幕畫面想電影膠片一樣在腦海中閃過,當那些畫面終於停止的時候,她回過神,緊緊盯住他漆黑的眸子。

  「凌超,你願意娶我嗎?」她問。

  他握著她的手,輕輕地顫了顫,然後她聽到那無比堅定地回答:「是的,我願意。」

  她微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貼上了自己的唇。

  凌超一怔,很快回應她,舌尖描繪著唇形,輕輕撬開牙關,瞬間便佔領了一切,他們吻著,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激烈而纏綿,然後她感覺到剩下的扣子被如數解了開來,突如其來的涼意並沒有沖淡身體裡火苗,反倒讓那火苗越燒越旺,連成一片,再也無法熄滅。

  車廂裡的燈暗了,椅背被緩緩地放下,

  他壓在她身上,雙手肆意挑逗他熟悉的每一處敏感,手掌緊貼著肌膚,灼熱的體溫傳來,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輕顫,於是他漸漸放慢速度,輕輕地、一點一滴地,欲將身下的人,融進自己的血肉裡。

  這是一種隱忍之後的爆發,肖兔能感覺到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一件的除去,他的身體與她緊緊地貼著,那樣灼熱,每一個吻都像是要將她融化的火焰,溫軟的手掌在身體上輕輕地揉弄,她忍不住呻吟出來,立刻又被他的唇給堵了回去,然後,她感覺到身下被什麼硬物抵著,那一剎那,她忍不住顫抖。

  他忽然停下吻她的唇,伸手擁她入懷,另一隻手,輕輕分開她的雙腿。

  「兔兔,我愛你。」他說。

  她咬著牙,微微地點了點頭。

  然後,愛情破繭成蝶。

  在那一個剎那,疼痛讓她忘記了自己,唯有耳邊他輕聲的安慰,在撕裂的身體裡一點一點的摩擦,她覺得痛,很痛,但是痛得幸福,疼痛的盡頭是一道白光,引領著他們走向未知的未來。

  或許,不會那樣一帆風順,又或許,會平淡得猶如清水,但是,有他身邊緊握著自己的手,哪怕跌倒也有人扶著,那怕喝一口涼水,都有他溫柔的笑一同陪伴。

  她覺得,這就夠了。


  Chatper 74
  
  肖兔是被從窗口灑進的一道晨光喚醒的,睜開眼,她了個懶腰,忽然覺得渾身酸疼,立馬想起昨晚的事情,滿臉通紅。
  
  這時候,一隻手臂從身後過來,圈住她的腰,緊緊摟進了懷裡。
  
  “老婆……”那吵啞,染著情欲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她不由得渾身一震,僵直著身子不敢回頭去看。
  
  幾分鐘就像過去了幾小時,誰也沒有再說話,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均勻地打在自己的後勁上,下巴上的胡渣有些紮人,緊緊圈著她的胳膊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就在她漸漸適應,不再那麼緊張的時候,耳垂上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他,竟然在舔她!
  
  粗糙濕潤的舌苔接觸細嫩敏感的耳垂,先是一點一點地逗弄,然後整個含了進去,刹那,她像被電到了一般,神智又開始渙散,腦海中不斷浮現昨晚在國裡的場面,想起他在自己的身體上啃噬,想起他的手掌劃過腰際向下游走,想起他抱著自己回公寓,想起他在自己身體裡一次又一次地索取……
  
  然後 ,她咬了咬牙,決定再放任他一次。
  
  其實她並不後悔自己作出的決定,淩超已經畢了業,她也已經只剩下一年的實習了,這個時機,不管是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她都能夠接受,也願意接受。但問題還是來了,她為什麼要選在自己見習剛結束的時候呀?忙了六周,她不容易空下來享受一下自由的時光,卻……
  
  “老婆,反正這有一個月時間 ,別回家了吧?”
  
  “老婆,我衣服髒了。”
  
  “老婆,碗還留著沒洗呢。”
  
  “老婆,你要不要洗澡?”
  
  “老婆,我們一起洗好不好?”
  
  “老婆……”
  
  肖兔悲摧地發現,原本計畫好整整一個月和自由生活,一不留神忽然變成了准家庭主婦的實習期,除了煮飯之外,拖地、洗碗、洗衣服,收拾房間……全都讓她一個人給包了!犧牲勞動力還不夠,自從關就搬走了之後,淩大公子就開始無法無天起來,變著法子的騙她出賣色相:陪吃、陪喝、陪睡……竟然連洗澡都要陪!
  
  唉,這一個月過得真的很“豐富”……
  
  “豐富”的七月結束後,肖兔終於迎來了實習,而淩超他正式到駿宇辦了入職手續,兩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對於肖兔來說,相比見習,實習的時間更長,工作量更大,院方對他們的要求也有了更大的提高。好在她已經在見飛的時候積累了不少經驗,如今實習起來,總算還遊刃有餘。
  
  為了擴大實習生的適應範圍,實習的科室分配並沒有沿用見飛時的分配,夏沫如願以償地去了急救科。倪爾思很高興地從住院部調到了肛腸科,每天都盼望著能碰到個來看痔瘡的帥哥。至於董咚咚那個可憐的孩子,從肛腸科調去了消化科,每天拿著帥哥的大便 樣本來回奔走,人生觀和世界觀據說已經徹底扭曲了。
  
  相比之下,肖兔還算幸運,從急救科調去了兒科,每天被一群小蘿莉和小正太圍著,雖然累,但累得值得。
  
  由於他們從見習變成了實習,時間太長,所以醫院方面已經不再提供住宿了,學校給他們安排了寢室,但是由於條件太差,路途又遠,很多同學都不願意去住 ,轉而到醫院附近租了公寓住。
  
  肖兔本和他們寢室另三個人說好,要在醫院附近租房子住,卻不小心在淩超那漏了口風,於是淩大公子心裡自然打起了小算盤,勸說肖兔搬過去和他一起住。
  
  肖兔在經歷了早先那一個月“豐富”的體驗之後,斷然拒絕了淩大公子的邀請,執意要和室友一起住。
  
  結果搬東西那天,淩超開車來接她,車沒往他們租的公寓開,而是直接開進了淩超所租公寓的社區裡,等肖兔怒火沖天地打電話給董咚咚他們求助的時候,董咚咚卻告訴她剩下的那個房間已經被其他同學占了,讓她安心住在淩超那邊不用回來了。
  
  可憐的肖兔,就這樣被自己的男友和室友合起來給騙了,一頭跳進了家庭主婦的深淵裡。
  
  好在淩大公子也知道,自己把肖兔騙來公寓住的行為有點過分,為了彌補過失,肖兔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包辦家務了,兩人約好除了燒飯歸淩超,洗碗歸肖兔之外,其他家務一律分配,一三五我做,二四六你做,週末兩人一起睡懶覺不幹家務。
  
  雖然家務的問題是解決了,但是並沒有解決肖兔的另一個問題,那是……某人比較頻繁的生理需求。
  
  這個問題一直讓肖兔很煩惱。
  
  都說男人二十多歲的時候需求會比較多,但是淩大公子的需求未免也太多了一點吧?
  
  某日,在一番需求過後,肖兔紅著臉,提出了自己的異議。
  
  “是嗎?”某人挑眉,“我覺得挺正常的啊。”
  
  肖兔支支吾吾:“我……問了咚咚……她說她和悟空只有見面才……才那個……”
  
  “我們也是見面才做的啊。”
  
  “問題是咚咚和悟空一個禮拜才見一次,我們每天都……”她的臉更紅了,“你不覺得這樣太……太多了嗎?”
  
  沒想到淩大公子很認真地幫她算了起來:“我問你,悟空和咚咚認識多久?”
  
  “差不多四年不到吧。”
  
  “算他四年,我們認識多久了?”
  
  “二十二年……”
  
  “錯!是二十二年零九個月,換算成星期就是1092周,如果我們像悟空他們那樣每週做一次,到現在應該要做1092次,可是現在才做了……”
  
  “不要說了!”肖兔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雙頰緋紅,“哪,哪有你這麼算的?”
  
  “不這麼算,應該怎麼算?”某人一臉無辜。
  
  “那個時候還……還沒成年嘛……”
  
  “好吧,那就從你十六歲開始算起,一共是……”
  
  “好了好了,不要算了,當我沒說!”肖兔終於崩潰了。
  
  淩超傾身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也覺得這樣算沒什麼意思,多出時間還是把沒做的補起來比較現實……”
  
  不得不說,淩大公子的數學確實學得挺好。
  
  
  
    整一年,就在這樣的忙忙碌碌中度過,有甜蜜也有苦澀,轉眼,肖兔的實習期接近尾聲。
  
  學校那邊的事情基本已經搞定了,論文也早就通過,只要回去再參加一趟畢業典禮就行了。倒是工作方面,有諸多問題亟待解決。
  
  倒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肖兔不知道到底該選哪家醫院,他們學校的護理專業一身老牌,臨近畢業,全國各地的醫院都跑來招人,肖兔作為優秀畢業生更是頗受歡迎,有好幾家醫院紛紛向她伸出了橄欖枝,經過篩選之後,肖兔初步選定了三家醫院。
  
  一家就是她實習了一年的聖朗私立醫院,這雖然是一家私立醫院,但是條件設施都是全國一流,再加上她的見習和實習都在這裡度過,算是最熟悉的一家。另一家是A市某國立醫院,雖然不算太有名,但是離家近,又是國立,待遇什麼的都比較好,著急是她爸支持她在家鄉工作,也好有個照應。
  
  除此之外,還有一家北方的醫院今年第一次到他們學校來招人,挑中了好幾個優秀畢業生,其中就包括肖兔在內。這家醫院不僅在北方很有名氣,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好醫院,對於一個剛畢業的學生來說,能在這樣一所大醫院裡工作,是求之不得的事,所以被挑中的幾個同學都非常興奮,唯獨肖兔一直躊躇不定。
  
  其實肖兔會煩惱,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如果繼續留在聖朗,就意味著她能和淩超在同一個城市工作,不必經受分隔兩地的思念之苦。但是一旦選擇了這裡,就等於放棄其他兩個機會,那家A市的醫院倒也罷了,但是那家北方的醫院確實很吸引人,過往像這樣的大醫院門檻都設得很高,唯獨今年為了回應國家政策,院方派人來高校招聘應屆畢業生,如果能抓住這次機會,對自己今後職業的發展是很有利的。
  
  肖兔最後在到底選擇聖朗還是選擇北方那家醫院的問題上左右搖擺,一直沒有下決心。就在肖兔感到迷惑不定的同時,她的幾個室友都陸續確定了自己的去向。
  
  董咚咚最後選擇了家鄉的一所國立醫院,雖然條件不比大城市裡的醫院好,但是工作相對比較穩定,而且方便照顧父母。倪爾思選了Z市的一家醫院,正好就是他父母所在的醫院,由於她在校成績不是很好,為了入職也算走了一點後門。
  
  至於夏沫,她父母原本安排她畢了業就和陶謙結婚的,結果陶謙被父親調去了美國分部做主管,要三年才能加國,於是夏沫乾脆選擇了繼續讀研,爭取能考上法醫學碩士,彌補當初高考失利的遺憾。
  
  看著相處了四年姐妹們一個個都有了自己奮鬥的目標,肖兔心裡也替他們高興,但與此同時,她也越發對自己的前途迷茫起來了,在A與B之間,找不到一個平衡點。
  
  就在肖兔依舊沒有確定自己心意之時,董咚咚一個電話打給了她。
  
  “兔兔,出來聚餐!”
  
  “好。”肖兔應充,急忙換了一件衣服出門。
  
  到了約好的酒店,董咚咚她們都已經在包廂裡等了,見肖兔最後一個到,三人一同起哄讓她自罰三杯。
  
  難得聚餐,肖兔倒也爽快,很痛快地乾了三杯。
  
  見肖兔如此痛快,其他幾個當然也當仁不讓,大家一邊相互敬酒,一邊有說有笑地回憶著過去四年發生過的事情,說到高興處,四人一同哈哈大笑,也有說到即將各奔東西時,幾個人都忍不住傷感起來,感性的倪爾思條第一個落了淚。
  
  她一哭,肖兔也有些忍不住了,拿紙巾不停擦眼睛,沒一會兒兩個眼睛就紅通通的,真像只兔子了。
  
  就連平時一向冷血的夏沫也紅了眼眶,不停地喝水平復情緒。
  
  “我們別談這些傷感的話題了,今天難得聚會,說點開心的吧!”董咚咚第一個提議。
  
  肖兔立馬附和:“沒錯,不要談現在,談未來嘛!”
  
  於是,立刻引起了共鳴,大家紛紛點關贊同。
  
  倪爾思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望向董咚咚“咚咚,你要去家鄉工作,那悟空怎麼辦?你倆豈不是要分隔兩地了?”
  
  “我跟他?”咚咚微微一笑,“我們已經分手了。”
  
  “什麼?”肖兔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你們分手,什麼時候的事?”
  
  “你們不要那麼緊張嘛!”咚咚笑道,“大概上個月吧,我們長談過一次,覺得兩個人分隔兩地,在一起的機會太小了,我爸媽肯定不會同意我嫁到外省去,他家就他一個兒子,更不可能放人了,所以……”咚咚攤手,“與其這樣耗著,不如在最美好的時候分手,留個回憶也好。”
  
  聽完咚咚的話,其他三個人都沉默了。
  
  確實,畢業那天說分手是最常見的事情,念書的時候大家因為相互吸引而走到一起但是到了真正畢了業,要面對的不僅是感情那麼簡單了,很多現實的問題都被擺到了檯面上,於是很多人的愛情因此而變了質,最後在痛苦中收場,還不如學著咚咚和悟空,知道不能在一起永鼎光纜趁早分手,總比到時候兩人怨對方一輩子要好。
  
  “其實……”這時,倪爾思開口了,“我上個月也遇到一件事情,你們知道我成績不好,找不到好醫院,我爸媽知道後執意要我進他們醫院,還拉下臉給院裡的領導送禮……我覺得……挺難受的。”
  
  “思思,你別難過了,在好一點的醫院總是好的,你爸媽也是為了你好。”咚咚安慰她。
  
  “可是我就是不想讓他們為我鋪路,覺得自己學了四年,最後還是得靠父母才能找到好工作,總覺得自己很沒用……”
  
  “幫你找工作,總比幫你找老公要好,有什麼好想不通的!”這時,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夏沫發話了。
  
  “對了小夏,你家陶大少怎麼忽然要去美國了?之前沒聽你提起過啊。”這時候,他們寢室其他兩個也知道了夏沫的情況,當然也知道了那們鍥而不捨的陶謙。
  
  “你們問兔子好了。”夏沫把問題拋給了肖兔。
  
  “不會吧,兔兔,你這都知道?”
  
  肖兔有些汗顏,她確實知道一些細節,都怪夏沫性子冷,不肯跟陶謙溝通,於是陶大少一遇到感情問題就找她這個心理醫生來說,他幾次半夜打電話把她叫醒,氣得淩大公子差點摔手機,有一次奪過她的手機罵道:“你有私事,我們就沒有私事了嗎?以後我們辦私事的時候,別打電話來煩!”
  
  害得肖兔後來被了陶謙嘲笑了很久,打電話第一句話就問:“美女,今天有沒有辦過私事啊?”
  
  肖兔:“……”
  
  “其實就是陶謙他都考慮到小夏不想那麼早結婚,所以主動要求他爸把他調去了美國分公司……”
  
  肖兔一說完,咚咚和倪爾思都震驚了:“不會吧?陶大少竟然那麼開明?”
  
  “錯了 ,是癡情!竟然可以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等上三年那麼久!”
  
  “對啊!小夏,你確定要讓這樣一個好男人等你三年?萬一人家被美國辣妹霸佔了怎麼辦?”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夏沫有些不耐煩了:“最好他在美國不要回來了,省得看了心煩!”
  
  夏沫真的是這樣希望的嗎?肖兔在一旁不語,響起了陶謙走的那天在機場給自己的發的短信——“對於別人我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但是對於她,我既然已經等了十年,再等三年又何妨呢?”
  
  原來,在他們還懵懂的時候,愛情的種子早就在他心裡偷偷地發芽了。
  
  當肖兔把這條短信給夏沫看的時候,她還記得從夏沫眼裡閃過去的那個眼神,是她與她相處四年來從未見過的,或許,不僅是在陶謙心裡,在夏沫心裡那顆種子也早就發芽了,只是她一直沒有發現罷了……
  
  那天,四人一直聊了很久很久,從開學第一天見面開始,聊那些上過的課、遇見過的老師、發生過的糗事……這四年相處的一點一滴都被慢慢回憶起來,將會成為人生中最無法磨滅的那一個瑰麗的寶藏。
  
  肖兔喝了很多酒,和上次參加淩超的畢業聚餐不同,這次她是心甘情願喝的,很多時候,友情和愛情一樣,情到深處總會情不自禁。
  
  不單是她,夏沫他們也各自喝了不少酒,一直到了夜晚時分,四人才依依不捨地結帳。這時候,淩超的電話也打來了。
  
  “好了嗎?我在樓下等你。”
  
  肖兔喝得已經有些犯暈,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你喝酒了?”淩超問。
  
  “嗯……”
  
  “你等著,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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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5
  
  當淩超跑進酒店,找到肖兔的時候,她正趴在酒店大堂的沙發呼呼大睡,一起的還有倪爾思,兩人形象全無的睡姿讓路過的客人紛紛側目,低頭輕笑。
  
  淩超無奈地搖搖頭,走到沙發邊上,俯下身去輕拍肖兔的臉。
  
  “老婆,起來了。”
  
  “嗯……”肖兔閉著眼睛,鼻子裡發出舒服的哼哼聲,像在做什麼美夢。
  
  這時候,趙晨剛也出現在了酒店大廳裡,一眼就看到睡在沙發上的倪爾思,過來就把她扛在肩上,很酷地和淩超揮手告別,倪爾思在他肩上撲騰得像一尾脫水的金魚。
  
  淩超失笑,轉身繼續逗肖兔“老婆,再不起來,酒店就要關門了。”
  
  “你別騙我……酒……酒店……怎麼會關門呢……”呵!明明喝醉了,話倒是還聽得清。
  
  淩超勾了勾嘴角,繼續哄道:“酒店不會關門,但是我明天要去上班啊,你打算讓我在這裡陪你嗎?”
  
  肖兔總算半睜開了眼睛,迷離地看著他搖頭:“不行……你……你不能遲到……”
  
  “那我們回去好不好?”
  
  “好……”她傻乎乎地一笑,伸開手圈住他的脖子,這一圈就怎麼也甩不開了,像個八爪魚一樣黏在淩超身上,一直到了車上還抱著不肯鬆手。
  
  淩超苦笑:“老婆,你這樣我沒辦法開車啊。”
  
  “嗯……”她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貓。
  
  嬌嫩的臉頰隔著襯衫廝磨,立刻點燃了某人身體裡的那團火,他俯下身輕輕在她耳邊道:“老婆,你是不是還想在車上再來一次?”
  
  這句話立刻讓肖兔驚醒過來,她迅速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過了幾秒鐘,終於堅持不住了,眼神又開始迷離,神智繼續渙散……
  
  淩超都忍不住笑了,這丫頭,實在是可愛得很,倔強的時候像頭牛,野蠻的時候會動粗,溫順的時候像綿羊,撒嬌的時候又像只小貓,害羞的時候總會臉紅……不管怎麼樣的她,都叫他那樣怦然心動。
  
  他沒有遲疑,擁她入懷,貼上她的唇。
  
  溫柔纏綿的吻之後,肖兔酒終於酒醒了些,於是淩超將她扶正,仔細地幫她繫上安全帶,這才安心地發動了車子。
  
  車一路緩緩地開著,頭頂的月光明亮而迷人,街邊的路燈排成一排,成群的小蟲圍繞著燈光不知疲倦地飛著,時而有一陣陣的蟬鳴從樹上傳來,傳到人耳朵裡,又漸漸擴散開去,久久回蕩在耳邊。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副架駛位上,肖兔盯著前面成排的路燈,慢慢說道。
  
  “什麼事?”
  
  她有一點醒了,又還沒全醒,反倒是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讓她有勇氣把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我想不好去哪家醫院……”
  
  正在開車的淩超眼神驀地一閃,繼而平靜地問道:“聖朗不好嗎?”
  
  “……”
  
  長久的沉默,讓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緊地收攏,漸漸發白。
  
  頭頂的月光似乎被一片飄來的烏雲給遮住 了,天地霎時暗了下來,就連沿街的路燈發出的光亮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圍著路燈飛舞的小蟲漸亂了節奏,蟬鳴開始急躁起來……
  
  “我不想離開你……”她慢慢地說著,“但是……”話說到此處,再度陷入沉默。
  
  車繼續沿著街道緩緩地開著,速度沒有絲毫的改變,肖兔盯著車窗,數著沿途的路燈:一盞、兩盞、三盞……數到第九盞的時候,車忽然停了下來。
  
  未等她明白過來,一個黑影擋住了她的視線,緊接著那溫軟的唇壓了下來。
  
  這已經不知是他們在一起那麼多年裡第幾個吻了,但是當初那份濃郁的滋味不但沒有散去,反倒像一壺清萊,歷久彌新,香味彌漫舌尖,永滯不去。
  
  一吻作罷,他擁她入懷,貼在她耳際的唇緩緩蠕動:“四年前,我沒有尊重你的意見,現在,我選擇聽你的。”
  
  這一個四年的輪回,他不再是當初那個衝動的少年了,他選擇尊重他愛的人,因為愛情不僅僅只屬於她,而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一個月後,肖兔登上了北上的飛機,臨行來送行的除了肖爸肖媽,還有老淩夫婦,淩超一直沒有出現。
  
  在肖媽不停的嘮叨的囑咐聲中,機場催促旅客登機的廣播響起了。
  
  一行人送肖兔到登機口時,一直一言不發的肖海山忽然黑著臉捅了一下老淩的胳膊:“喂!你兒子怎麼還沒有來?”
  
  老淩瞪著眼睛:“我怎麼知道?你要問,問你女兒去!”
  
  肖海山急了:“他是你兒子,你問我女兒幹什麼?”
  
  “他是你女婿,不問你女兒問誰啊?”
  
  “喂!你這個老頭,怎麼越老越固執了啊”
  
  “誰說我老了?我今年才五十一!”
  
  “都五十一了你還叫年輕啊?”
  
  ……
  
    
  
  兩人在旁毫無顧忌地抬扛,肖兔撲哧一聲笑了“爸,乾爹,你們別吵了!淩超他今天公司開會,來不了。”
  
  “公司重要還是你重要啊?我看那小子活得不耐煩了,連送行都不來!”肖海山氣得捏緊了拳頭。
  
  “你說誰活得不耐煩了?”
  
  “說你兒子!”
  
  “肖海山,你……你!”
  
  “我怎麼啦?”
  
  “吵什麼吵?在這種公共場合,你們兩個大老爺們真好意思啊?”肖媽一聲吼,兩人立刻閉了嘴,淩超他媽在一旁含笑不語。
  
  過了會兒,登機口陸續有人進去了。
  
  肖兔朝登機口望了眼,轉身道:“爸媽,乾爹乾媽,那我走了。”
  
  “一路小心,北方天氣冷,要多穿點衣服,知道嗎?”肖媽囑咐著,眼眶有些微微地泛紅。
  
  “到了那邊,先給老爸打電話,不要老惦記著那些只顧開會,連送行都不來的人,聽到沒有?”肖海山瞪了眼老淩,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哼!”老淩也瞪了一眼,這才轉過對肖兔囑咐道:“乾爹在北邊有不少認識的人,要是在那裡有困難、受了欺負,就跟乾爹說,乾爹幫你搞定!”
  
  “嗯謝謝乾爹!”肖兔笑得燦然。
  
  最後只剩下淩超他媽還沒說過話了,肖兔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乾媽,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老替淩超操心,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淩媽點點頭,忽然俯身在肖兔耳際說了句什麼。
  
  驀地,肖兔一陣臉紅,拿著行李就準備走人,離開前回頭最後一次朝他們揮手:“我走了,你們好好保重!”
  
  四隻手同時伸起,朝她一同揮動,帶著父母對兒女最美好的祝願,展翅高飛。
  
  “乘客們,飛往XX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關閉通訊設備,系好安全帶……”
  
  機艙裡的提示廣播響起,肖兔伸手去拿椅背上的安全帶,就在她轉身的刹那,一個人影從後面走了上來,坐進她身旁的空位。
  
  肖兔拉出安全帶,低頭想要扣住,卻怎麼也扣不進去。
  
  忽然,一雙手伸過來,握住了她扣安全帶的手。
  
  在那一個瞬間,肖兔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不僅僅是心跳,還有呼吸,周遭一切的聲音,對面位置上打鬧的孩子安靜了下來,乘務員的動作似乎靜止了……這一切的一切,全都定格在了一個瞬間。
  
  唯獨他那雙手,包裹著她的手,四隻手一起將那安全帶扣好。
  
  然後,一切又開始運轉,心跳在加快,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耳邊傳來孩子的打鬧聲,乘務員正在親切地和一位元老太太對話……
  
  她不敢抬頭,深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可他的聲音卻真真切切地從身旁傳來:“剛才我去分司開了個會。”
  
  “恩……”
  
  “公司決定派我去北部公司交流學習……”他頓了頓,“為期一年。”
  
  沉默過後,她低著頭,忍不住笑了。
  
  “現在輪到我問你了。”淩超說,“剛才我媽跟你說了什麼?”
  
  “想知道嗎?”她抬起頭,晶亮的眼睛看著他,像過去每一次那樣,開朗、調皮、充滿活力。
  
  她說:“我不告訴你!”
  
    
  <尾聲>
  
  三年後。
  
  秋高氣爽,碧藍的天空上一架飛機掠過,在藍天白雲之間化作一個白點,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一刻鐘後,這架飛機降落在A市新落成的機場,機場的廣播響起,無數前來接人的親友團聚在接機口附近。
  
  過了一會兒,大批的旅客擁了出來,幾乎每個出來的旅客在接人群中看到自己熟悉的那張臉時,都會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顏,這是久別重逢後發自內心的喜悅。
  
  又過了一會兒,接機口的旅客都散得差不多了,只剩幾個零散的乘客和工作人員,這時一抹鵝黃的身影拖著行李箱出現在大廳裡。
  
  帆布鞋、運動褲、寬大的衛衣遮住玲瓏的曲線,長髮被梳在腦後紮成一束馬尾,露出清秀的臉龐,一雙黑眸閃著晶亮的光芒,比三年前多了一絲女人的嬌媚。
  
  這時,一隻男人的手從身後伸過來,接過了她手中的行李,另一隻手習慣性地攬住了她的肩頭。
  
  “老婆,以後這種粗活你都不用幹了。”
  
  這世上能把老婆這兩個字叫得那麼綿軟動聽的,除了那個人,還有誰呢?
  
  肖兔癟嘴:“只不過拖箱行李而已,我以前一個人能抗兩箱呢!”
  
  “那是以前……”淩超盯著她的肚子,曖昧不清地笑。
  
  於是,肖兔的臉霎時又紅了。
  
  唉,一眨眼三年了,終究還是又要回到這裡了啊!
  
  肖兔他們這次回家,可不是來玩的,而是奉了父母大人們的命令,回來結婚的。
  
  話說三年前,她和淩超雙雙去了北方工作,本來淩超只是被公司派去分部學習一年,沒想到這傢伙在哪兒都混得那麼風生水起,一年學習期滿,分部經理竟然以辭職作為要脅,不讓總公司把人調回去,葉俊原本就很頭痛分部經理誰都看不慣的性格,沒想到挑剔如他也能找到合拍的搭檔,乾脆給了淩超一個分部副部經理的位置,還做了個順水人情。
  
  至於肖兔,到了醫院之後,由於工作認真努力,性格謙虛乖巧,人又長得清秀可愛,深受同事和病人的歡迎,一年後就轉了正,也一直工作到現在。
  
  這樣的日子雖然過得平淡,但也算充實,肖兔原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上個月發生了一點意外情況,就是他們……咳咳……沒做好防禦措施,然後就……有了。
  
  用淩大公子的話說就是:“三年了,就算買彩票也該中一次了,不稀奇。”
  
  但是肖兔還是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每天晚上睡覺摸著自己的肚子,想到裡面有個生命正在孕育,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懷孕的消息是在確定的第二天就打電話向父母報告的,原本只想和他們打聲招呼,沒想到她爸媽一聽,比他們懷孕了還激動,說什麼非得讓他倆回來結婚!
  
  這和鄉下的風俗有一定關係,女兒大著肚子還沒嫁人,說出去總歸不太好聽,但也不全是為了這個,主要還是家裡那四個老的。肖兔他們家自然是怕淩超到時候後悔,與其這樣沒著落地乾等著,還不如領張證出來安心。而淩超他們家則早就認定了肖兔這個兒媳,既然遲早都要進門,還不如早點進門,讓兩老也有孫兒可以抱。
  
  總之,這婚是結定了,而且必須回家結!
  
  就在四老忙著替兩個小的籌備婚禮的同時,駿宇投資的人事也發生了調動。這幾年,駿宇屢創業界奇跡,已經成了國內知名的大公司,隨著客戶越來越多,總部這邊的人才出現了漏洞,亟待填補。葉俊看著公司名單考慮了好幾天,最後還是把注意力投到了這兩年業績最好的兩個人身上:關就和淩超身上。
  
  這兩人是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信任自然不用說了,除此之外兩人確實非常上個月投資的天賦,關就屬於那種平時看起來默默無聞,一到關鍵時刻卻能爆發出來的奇才。至於淩超就更不用說了,眼光極准,三年來他投資的項目從沒有出現過任何的差錯,很多之前不被人看好的項目,在他的手裡卻像變魔法似的延伸出無數的商機來,不得不說是一等一的人才。
  
  有這樣兩個人來總部填補空缺,當他的左右手,再好不過了。
  
  所以葉俊這回沒再給分部經理面子,二話不說就把人調了過來,分部經理“霸佔”了淩超三年,也覺得不太好意思,心裡雖然不捨得這樣的人才離開,但是還是放了行。
  
  由於淩超的工作調動和自己的突然懷孕,肖兔不得不考慮調回南方工作,如今她已經在大醫院工作學習了整整三年,積累了經驗,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護士了,調回來工作也未嘗不可。
  
  最後還是淩媽的一句話讓她作了決定。
  
  淩媽說:“兔兔,媽想以後每天都抱孫子。”
  
  肖兔這輩子最聽乾媽的話,既然乾媽都這麼說了,那回去就回去吧,於是當即聯繫了這邊的醫院,並向自己所在的醫院提交了辭呈。
  
  醫院方面也算體諒她,畢竟生孩子對於每個女人來說是件大事,院方無權干涉。
  
  就這樣,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處理好的那邊的事情,兩人收拾行囊終於回來了。
  
  看著這曾經熟悉的城市,經過了三年的發展,越發朝氣蓬勃,肖兔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出了機場,她嚷著要回A中看老師,結果被淩超一把塞進了計程車裡:“再不回去,你爸要追殺我了。”
  
  如果是她爸的話,確實做得出來。肖兔吐吐舌頭,只好把自己的念頭又收了回去。
  
  兩人打的回到家裡,肖兔懷孕剛滿六周,已經開始有孕吐反應,打車回到家時臉色有些蒼白,被她爸看到,立刻就責怪起淩超來。
  
  “你怎麼照顧我女兒的?你看她的臉色多差啊!”
  
  淩超很坦然地看著他,淡定地道歉:“對不起,岳父大人。”
  
  害得她爸接下去第二句都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嘴裡念念叨叨地走開了。
  
  “你別生氣啊,我爸就是這脾氣……”肖兔在一旁偷偷扯淩超的袖子,朝他吐舌頭。
  
  “我知道。”淩超笑著看她,“他上回買的那只銀行股今天漲停板。”
  
  “咦!”肖兔詫異,“漲了怎麼還生氣?”
  
  “你爸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那股是我介紹給他的。”
  
  “哦!”肖兔恍然大悟,她爸的脾氣確實是這樣,心裡明明高興,嘴上卻硬是不說,還非得挑出些岔子來,才顯得自己有長輩的威嚴。
  
  兩人對看了一眼,不由得偷笑。
  
  
  
  晚飯是兩家一起吃的,話題自然圍繞著結婚的事情,除了結婚還有新房的裝修問題,淩超回來前已經在Z市買了一間三室兩廳的商品房,由於買房的時候他們人不在,裝修一直是四老在處理,人多意見就大,肖兔她爸為此已經跟老淩爭論了好幾次了,現在趁他們在,自然要爭出個對錯來。
  
  肖兔對這兩個越老脾氣越像小孩子的老爸著實無語,倒是淩超,面對兩老的兩難遊刃有餘、應付自如,總能找出一個誰都不我是罪的方法來解決,看得肖兔佩服不已。
  
  一頓飯結束,新房的裝修問題也討論得差不多了,這時候淩超忽然在桌子下握了握肖兔的手,抬頭道:“爸媽,我們等會兒要出去一下。”
  
  肖海山第一個反對:“這麼晚了,要去哪兒啊?兔兔懷孕呢,你別老拉著她出去瞎折騰!”
  
  淩超笑著,卻答非所問道:“爸,上回那只銀行股還可以吧?最近有幾隻新的能源股也不錯哦……”
  
  她爸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急忙正色道:“咳咳……你們出去,早點回來。”
  
  結果,全家都捂著嘴偷笑。
  
  “你要帶我去哪裡啊?”兩人出了門後,肖兔問淩超。
  
  正在開車的淩超回了她一個神秘的笑:“秘密。”
  
  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算盤,肖兔也懶得想,反正和他在一起,他總做些讓人想像不到的事情,與其花心思去猜,還不如等他自己說出來的好。
  
  車從社區出發,沿著新修的馬路緩緩向前行駛,淩超的車開得一身很穩,比中午那個的士司機可好多了,肖兔不但沒覺得發胃,心情還逐漸平靜下來,看著靠邊或者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建築,不時發出感歎。
  
  “你看,這不是我們小學嗎?樓都高了那麼多!”
  
  “咦!這裡什麼時候有個商場了?以前不是公園嗎?”
  
  “啊啊啊!這家店還開著啊,我以前最喜歡吃這裡的豆腐腦了,我們明天早上來吃好不好?”
  
  ……
  
  如此這般,淩超一邊開著車,一邊聽她像個孩子似的指指點點,嘴角始終掛著一絲溫潤的笑。
  
  車就這樣開著,直到路上的建築越來越少,路燈稀疏,前方一片漆黑,肖兔終於有些無聊起來了:“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啊?”
  
  “到了。”淩超停下車,幫她解開安全帶,然後下車從另一邊拉著她的手下來。
  
  “這裡是……”肖兔環顧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有些建築模糊的黑影,卻判斷不出來這空間是哪裡。
  
  這時,淩超執起她的手,指了指南方的天空。
  
  “你看那兒。”
  
  就在肖兔抬頭的瞬間,明亮的燈光打在了她的臉上,一個大七裡的摩天輪在南方的天空亮起,燈光霎時籠罩了他們,四周的一切變得清晰起來。
  
  這分明是……
  
  她忽然有些激動,心跳加速,手心冒汗,緊緊地抓住了淩超握著她的手。
  
  “喜歡嗎?”他將她拉進懷裡,“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答應過要給你造個遊樂園?”
  
  這一切來得像一場夢,肖兔茫然地從他懷裡抬起頭,點了點,又立馬搖了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實在是忘了她究竟有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見她那犯迷糊的樣子,淩超忍不住笑起來,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抱著她的手越發收緊:“沒關係,我記得就可以了。”
  
  “走,我帶你上去!”他忽然拉著她的手,往摩天輪走去。
  
  有幾個工作人員在那裡等著,顯然是淩超早就安排好的,見了兩人,眼裡立馬浮現曖昧的笑容。
  
  肖兔害羞,把頭埋進他懷裡,某人自然很不客氣地將抱她的手臂圈得更緊了些,朝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
  
  摩天輪緩緩地啟動了,隨著一點一點的升高,肖兔隔著窗戶看到底下遊樂園的全景,燈已經全都亮了起來,與夜空的星辰重疊在了一起,肖兔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置身于銀河之中,眼前的星辰與燈火交錯成了銀河中璀璨的星系,迷了人的眼。
  
  “這全是你造的?”她依舊覺得這像是一樣夢。
  
  “也不全是。”淩超搖頭,“上個月,公司有個客戶要投資這個專案,我覺得不錯,就入了些股。”
  
  “所以你不全是為了我嘍?”她故作生氣。
  
  “當然。”他坦然地點頭。
  
  “什……”未等她驚訝地問完,淩超卻一把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裡,貼上自己的雙唇。
  
  男人總有辦法讓女人閉嘴,特別是在這樣浪漫的時候。
  
  一吻過後,她早就沒了剛才的氣勢,任由她抱在懷裡,那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肚子:
  
  “還為了我們的孩子……”他輕聲低語,柔和的聲音回落在這窄小的空間裡,傳進她的耳裡,身心都像是要化了一般。
  
  “淩超。”她忽然叫他的名字,臉埋在他懷裡,聲音哽咽,“我很想哭,怎麼辦?”
  
  “那就哭吧。”他低頭吻她的髮,輕聲低語,“在我懷裡,你想怎麼樣都行……”
  
  不管是哭還是笑,只要你在我懷裡,生生世世,我都不會放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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