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馬
原來韓晟失勢還間接導致了二少的失業。韓晟一臉恍然,這才點頭。
可他的這幅表情在楊二少眼裡卻格外欠抽。楊二少磨牙切切,道:「小韓,哥哥我也是煞費苦心,你不知道為了能見你這麼一面,哥哥我損失了多少東西嗎!」
楊二少說得可憐兮兮,旁邊的徐溫雯卻搖頭笑道:「晟少,你別聽二少亂說。二少只不過浪子回頭,重新做回他家真正的二少了。」
韓晟聽罷,也是一笑,道:「雖然做回二少,這品味倒是沒改。」他挑了眉看向楊二少開來的紅色小轎車,輕笑道:「怎麼,不是以前很後悔,現在又好這口了?」
楊二少聞言吸了吸鼻,仰頭哼哼了兩聲。
反倒是徐溫雯笑道:「晟少,你莫取笑他了。是我覺得紅色挺好的。」
徐溫雯的話音剛落,楊二少又繼續朝天哼哼了兩聲。那模樣居然十分驕傲和得意。
韓晟和徐溫雯看了皆是搖頭。過了片刻,韓晟展顏道:「如此,那便要恭喜你們兩人了。」
他眸裡滿是笑意,沈羲望望韓晟,又看看徐溫雯和楊二少,只見得兩人臉上同時泛上一陣紅暈,小腦袋瞬間開竅,睜大了眼睛看著兩人。
楊二少嘿嘿傻笑,擺了擺手,道:「客氣客氣。」他說完,大大咧咧地往前走,道:「怎麼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韓晟這才回頭和沈羲對視一眼。沈羲當即會意,為楊二少拉開房門。
楊二少受寵落驚,連忙反手去攙扶沈羲,道:「這可使不得。你是韓晟的小老公。」他目光又落在沈羲的肚子上,眉眼間儘是調笑。
沈羲只把頭低了,轉回走到韓晟身邊。他只行到一半,便被韓晟伸手攘過。
楊二少看得羨慕不已,只想把手伸到徐溫雯腰間,又被徐溫雯若有若無的目光給唬著,不敢明目張膽地親熱。
四人慢慢行到韓晟和沈羲住宿的地方。這地方比不得以前韓晟那幢別墅,但是裡面卻打掃得乾乾淨淨,雖然樸素,也讓人覺得十分清爽。//楊二少挑了個位置自顧自坐下,又四處打量著,眸裡儘是羨慕之意。
徐溫雯亦落座在楊二少身邊。沈羲本來是要去給兩位客人倒茶的,被韓晟一把攔住。
往日的大少爺絲毫沒有尷尬地分,自己一杯接著一杯撮著茶葉,又上了熱茶,呈到兩人面前,當真讓楊二少看得目瞪口呆。
徐溫雯笑著接過韓晟遞上來的茶水,道:「晟少,看樣子你和沈羲弟弟都過得挺不錯的。」
韓晟搖頭笑道:「先前就想和你說了。我已經不是韓家的少爺,徐小姐也不用這麼稱呼我,直接叫我名字便可以了。」
徐溫雯卻絲毫不見外道:「外人都喊你晟少喊慣了,一時間要改,還真不習慣。」她只是停頓了一會,便笑道:「其實我覺得,韓晟你即便離開韓氏,也依然是晟少。」
「是嗎?」韓晟聞言失笑。
徐溫雯點頭道:「楊二少都能當得起一個『少』字。」
她此話一出,還在悠哉悠哉喝著茶的楊二少當即燙著了舌頭,立刻抬頭道:「徐大醫師,你這就不對了!」
二少話音高且上揚,房間內的人不約而同地往他身上看來。
楊二少咕噥了一聲,挨到徐溫雯身邊,皺眉道:「人家都說是夫唱婦隨,哪裡有人像你這樣胳膊往外拐的。」
徐溫雯聞言一愣,眉間露出嗔意,反手推開楊二少。
楊二少笑嘻嘻地往一邊歪著了。
徐溫雯知道他這賴皮樣,也沒再和他糾纏,重新正視韓晟道:「韓晟,其實我這次和二少一起過來,是來看看沈羲的。」
沈羲本在一邊沉默地看著,此時聞言一愣。
旁邊三個人的目光又紛紛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嗎?」沈羲不確定地又問了一句。
「嗯。」徐溫雯點頭道:「你的身體構造特殊,又是我經手檢查的,我必須盡好醫生的責任。」
沈羲聽得清楚,點了點頭。
徐溫雯又示意了楊二少一眼。楊二少立即會意,跑到外頭的車上拿了一個小皮箱來,遞給徐溫雯。
徐溫雯又目視眼前這對同性戀情侶,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要給沈羲的身體再做一次檢查。」
韓晟聞言點頭,又徵求了沈羲的意見,見其沒有反對,當即點頭應了。
他引沈羲和徐溫雯瑾了自己的臥室,復又重新退出來,再外頭等候。
楊二少跟著韓晟一塊待在房間外頭閒聊了幾句。沒過多久,外頭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馬嘶聲。
這聲音十分嘹亮,傳到室內也是非常清楚。楊二少聞聲一愣,韓晟隨即皺緊了眉頭。
不等二少反應,韓晟已經先行轉身推門出去。
門外頭已經不知何時出現了兩三個白人,正圍著沈羲的大蘋果。其中一個人正抓住大蘋果的馬鞍,試圖坐到馬背上。
大蘋果雖然溫順,但畢竟是有主的名馬,外加這韓晟的照看,怎麼能讓外人騎上自己的馬背,當即顛簸起來。
那抓住馬鞍的白人似乎是個慣在馬背上的人物,見著這匹馬性烈,也不著急,反而更加有馴服的**,直把重量壓在馬背上,等著馬匹精疲力盡,口中還發出「吁吁」的呼聲。
旁邊圍著的幾個白人也同時發出呼聲,看樣子是在觀賞什麼刺激的項目。而大蘋果旁邊的達達鷹也開始躁動不安,跺著蹄子隨時有發狂的可能。
楊二少和韓晟顯然沒料到會遇到如此情況,當即驚在當場。韓晟卻比楊二少先行反應,沉眸喝道:「你們在幹什麼!」
韓晟這話聽上去十分沉穩,卻也十分嚴肅。
達達鷹聽到這話,發出「噓噓」地鳴聲,當即踩著步子往韓晟靠過來。圍著大蘋果的幾個白人也都停下了動作,往韓晟方向看。
幾個白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韓晟和楊二少,見是兩個華人,相互示意了一眼。抓在大蘋果馬鞍上的白人這才從上頭跳下來,指了指大蘋果,打了個手勢道:「沒什麼,我們就是覺得這匹馬很不錯,想玩一玩。」他說話的同時,還拉著馬的韁繩沒有放開。
韓晟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楊二少和韓晟相處多年,估摸著知道韓晟的脾氣,當即也抄了口流利的英語,道:「這匹馬是我朋友的,不是給人隨便玩的。」
白人露出恍然神色,又看著了看韓晟的面色,道:「它很不錯,是地道的純種馬。」
他說著說著,反而露出很高興的模樣,伸手去拍了拍大蘋果的馬背。
大蘋果直甩了鬃毛,把頭偏出老遠。
韓晟這邊說著,裡頭檢查的人也都聽到了外頭的聲響。沈羲和徐溫雯檢查完畢後,也迅速趕了出來。
「怎麼了?」剛出來的沈羲不曉得發生什麼情況,當即出口問道。
「沒什麼。」見沈羲一臉茫然受驚的模樣,韓晟原本緊繃的口氣也慢慢放緩了下來,伸手揉了揉沈羲的頭。
只是韓晟這邊話音未落,那頭的白人又彷彿仔細地觀察著大蘋果,問道:「朋友,你這匹馬賣麼?」
話一出口,楊二少一愣,徐溫雯面色也是一變。沈羲不清楚對方到底在說什麼,但看著旁邊幾個人的神色,似乎也有了什麼不好的預感。
韓晟沉默了一會,挑眉看向說話的白人,道:「賣?這是我的馬,我為什麼要賣?」
白人聞言,似乎也猶豫了一會,往自己的同伴看去。
他的同伴朝他打了個對指,白人猶豫了會,比劃了個價格,道:「這匹馬我們真的很喜歡,如果我們出高價,你會轉讓給我們嗎?」
英國是個馬術強國,馬術作為一項貴族運動,在英國皇室的普及率異常之高。在這個國度,凡是家裡有錢的人都會騎馬,一些小孩甚至在三、四歲的時候,便已經在馬背上騎乘了。
而這幾個英國人也只是偶然路過這個小院子,看到大蘋果和達達鷹放養在外,第一眼就相中了這匹幼馬。
韓晟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依然用熟練的英語說道:「這匹馬我們不打算賣。」
「以後呢?」白人追問道。
「現在不打算賣,以後也不打算賣。」
聽到馬的主人這樣說,幾個人都有些洩氣。為首的白人搖頭道:「這麼好的一匹馬,如果沒人騎,真是可惜了。」
☆、賭注
韓晟的臉色原本便不是十分好,此時聞言,更是黑了幾分。
他能耐住性子,旁邊的楊二少卻沒有沉住氣,道:「我說兄弟,你們幾個怎麼就知道是可惜了這匹馬?」
這汗血馬可是他當年自個報銷了無數汽油費、個人休假日期換來的。雖然關係沒有沈羲、韓晟這般鐵桿,但好歹也有些感情。聽前面幾個外人一說,立即起不打一處來,冷笑著說道。
前面的幾個英國人聽罷,皆是哈哈一笑,目光在楊二少臉上轉悠了一圈,又停在韓晟身上,隨後掃視沈羲、徐溫雯,搖頭道:「好馬不是拿來養的,是拿來騎的。」他說著,指了指大蘋果道:「這種馬天生就是在賽場上出現的,只有好的騎師才能發揮出他的水平。」
他說完,又想了一陣子,道:「不如這樣,馬是你們的馬,不如讓我來當它的騎師,如何?」
馬主和騎師分開來擔任角色,在國內比較尋常。可韓晟當初買大蘋果的初衷便是讓沈羲當上這匹汗血馬的騎師。此時聞言,搖頭道:「對不起,這匹馬已經有了預定騎師,我們也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大蘋果還年幼,掐掐指頭算算也不過就是三歲的年紀。幾個英國人面露訝色,不料到這麼小的馬就已經有了騎師,不禁好奇地問道:「朋友,請問他的騎師是誰?」
沈羲心中一提,目光緊緊盯著韓晟的後背。韓晟側頭望了沈羲一眼,笑著勾過沈羲的肩膀道:「他就是。」
白人更加吃驚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沈羲。沈羲人矮,整個人瘦瘦小小的。但由於懷著孩子的緣故,寬大的衣服垂在身邊,整個人的身體顯得有些臃腫,看上去似乎有些發福的模樣。旁人第一眼看去,決然看不出這是一個經過嚴格訓練的騎師。*.
那為首的白人上上下下看了沈羲不下十幾眼,最後忍不住搖頭道:「朋友,這麼好的馬,浪費著可惜。」
他重新複述了之前的話,顯然不看好現在這匹幼馬的騎師,只當韓晟的話是句玩笑。
韓晟聽罷,搖頭道:「可是我並不覺得可惜。」
沈羲聽得心中一暖。
這一行人在房間門口僵持了許久,看馬的英國人仍然不見得馬主有半點鬆口的跡象,不禁有些急了。
懂馬的人都知道,好馬難求。不少愛馬的人都會為寶馬一擲千金毫不吝惜。而眼前這匹馬確確實實是十分少見稀有的純種馬。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是萬萬不能錯過的。
最後白人狠狠咬牙,下定決心道:「朋友,不如我們和這位小兄弟比試一場,你再決定這匹馬的騎師是誰,行不?」
他說完,也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強硬,但愛馬心切,也不管得這麼多,緩了口氣道:「如果這位小兄弟能贏比賽,我們心服口服,不會再對貴馬有任何企圖。」
這次已經是明目張膽地像沈羲提出挑戰了。韓晟皺眉看著沈羲,握住沈羲的肩膀微微緊了些,道:「他身體不佳,暫時不能騎馬。」
他這話說罷,目光逐漸收緊,道:「不過看你們一直不服,如果直接拒絕,我想你們也會感到遺憾。」
白人點點頭,邀賽的意圖十分明顯。
韓晟想了想,道:「他不行,但是我可以和你們比試。」
他話音剛落,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
那句話剛剛對於楊二少等人來說,只包含了一個信息——
韓晟居然要和人比試騎馬!
韓晟近兩年便已經退出國內速度賽馬的圈子,自從和獨步風騷進行馬王之爭以後,更是傳出了不再參與比賽的消息。而如今在這時候重新提及要和人比試,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
楊二少掐指頭算算,當年韓晟出場給馳風帶來的巨大收益,在算算如今和英國人比試的出場費,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但韓晟卻只看了沈羲一眼,便代替沈羲出場。
夫得如此,當真是分外難求。
沈羲也是一驚,他看過韓晟最後一場比賽,只一眼就被這個男人吸引住,而如今男人重新出場,是多少年難求的事情。
韓晟的賽場經驗豐富,自己的出閘起跑,便是這人一手教起的。如今的沈羲已經一隻腳踏入騎師圈,如果韓晟能夠再在眼前賽一次馬,必將是又一次的受益匪淺。
對面的幾個英國人沒料到韓晟會說出此話,面面相覷道:「朋友,這賽馬不是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以前也是個騎師。」韓晟道。
白人們重新審視韓晟。他們倒沒料到這人會是一個騎師,韓晟如今的模樣,更會讓人偏想到紈褲子弟的出生。
不過既然他說出口了,白人也不回絕,點頭道:「好。」
「我們比什麼?」韓晟問道。
白人想了一會,道:「障礙賽,比嗎?」
障礙賽是英國騎師的強項,韓晟略微瞇了眼睛,沒有說話。
「比嗎?」白人以為對面的人後怕了,再度問道。
韓晟沉默了一會,隨後道:「這場比試,輸贏有什麼好處?」
說到底,韓晟也還是商界的出生,凡是有機可乘,必然會抓住任何一個取得利益的機會。
這個問題幾個英國人還沒有想過,幾個人打了個商量,道:「我們輸了,就甘拜下風,但是我們贏了……」
他話說到這裡,又猶豫了一下。這馬到底是別人的馬,就這樣直截了當地說,也實在是唐突。
反而是韓晟點頭道:「如果我輸了,我就把這匹馬讓給你們。」
這話比起之前的話還要乾脆。楊二少再度一愣,隨後整個毛孔都炸開,忙拽住韓晟,低聲道:「喂,小韓,你瘋了!」
這馬可不是普通的馬,是一匹汗血寶馬,是韓晟花了大價錢拍賣下來的馬。韓晟捨得,當初舉牌的楊二少也捨不得。
韓晟倒是沉靜如水,根本沒在乎楊二少的話。楊二少又趕緊瞅了眼沈羲,讓他打住韓晟如此瘋狂的賭注。
沈羲注意到楊二少的目光,低頭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話,反而對楊二少搖了搖頭。
看模樣,這小兩口又是站在同一道線上了。
楊二少掩面,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前方的白人聽了,眉目間流露出喜色,立刻問道:「真的?」
「真的。」韓晟道。
這可是個大賭注,眼前的馬價值不菲,白人撓了撓頭,想了會,才點頭道:「既然你出了那麼大的價碼,我們也不好意思直接私吞你的馬。」他說完,環顧四週一眼,道:「不如這樣。我看你們養馬的地方也挺小的。如果我們輸了,我便把我在牧場附近的房子給你,怎麼樣?」
汗血馬價值不菲,抵得的東西自然也是十分貴重。韓晟本想拿汗血掙點錢來著,但見著有人願意拿房子當賭注,心裡的算盤打了個七七八八,當即點頭道:「好。」
沈羲過不了幾個月就要生產,如果有了自己的住處,可以免去不少尷尬,確實是對眼下生活條件的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