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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快給哀家生個娃》 作者:菊花清茶 (全書完)

《皇上,快給哀家生個娃》 作者:菊花清茶 (全書完)

穿越了,進宮了,當皇後了,升太後了,垂簾听政了,三年了,她哭了——

皇上啊,振作一點吧!哀家不想被那奏折山給活活壓死啊!

皇上啊,努點力成長吧,到時候哀家把軍權政權悉數還給你還不行嗎?

皇上啊,求求你了,你至少給哀家生個娃娃呀!哀家還年輕,不想在深宮孤苦了結一生啊!

皇上啊,有需求去找你的妃子,哀家是你媽,不負責給你生孩子……呀——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4-21 15:0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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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皇後

  “皇上有旨,宣南宮皇後晉見見見見見--”

  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拖得長長的,在偌大的凰宮內激起一波又一波刺耳的回音,惹得本就煩心不已的人更是煩上加煩。

  殿內,毫無形象可言的女子成大字形斜躺在床上,懶懶的動動身子,懶懶的掀掀眼皮,再懶懶的磨動一下嘴唇,最後才鏗鏘有力的吐出兩個字:“不、去!”

  傳旨的太監臉上一陣尷尬。

  “皇後娘娘,您……您不可不去呀!這……這可是聖旨。”他跪在下首,為難的小聲道。

  “切!”衣衫不整的女子翻一個身,趴在床上,這次連眼皮都懶得抬一抬,只是不屑的低嗤一聲,道,“那個臭老頭的召見,本宮去過幾次?以前不去,現在當然也不會去。不去不去,說不去就是不去!”去了就等於是自投羅網,她才不會傻到自找罪受呢!

  宮人不覺一陣苦笑。

  “皇後娘娘,您這次就去了吧!”他低聲下氣的勸道,聲音裡加入了絲絲苦澀,“只怕,這是皇上最後一次召見您了。”

  床上的人猛地睜大雙眼,抬起頭。

  “什麼叫最後一次?”她冷不防加大了音量,殿內的人毫無防備,皆被嚇得抖了一抖。

  灼灼的目光同時射向說話之人,熱燙得令人幾乎不敢逼視。

  “娘娘您還不知道嗎?”宮人抬首,對上她的眼神,馬上又低下去,膽戰心驚的道,“皇上早已病入膏肓,今日更是病得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一大早,皇上便是氣息微弱,從卯時到現在,太醫院的太醫全聚集在鳳宮,一口水沒喝一粒米未進,卻也都是有心無力。現在,皇上正在囑咐後事呢!”

  於是乎,聽到這句話,床上的人興奮的跳起來,一雙眼睛霎時睜得又圓又亮。

  “真的嗎真的嗎?那個老不死的真的要死了?”她忙不迭追問道,嬌俏的臉上滿滿的都是……興奮與迫不及待。

  垂首,思考了又思考,宮人才不情不願的低聲道:“是……是。”

  詛咒君王,其罪當誅,甚至於誅連九族都有可能。可是……皇上交代了,若非如此,皇後娘娘是萬不會起駕的。

  “太好了!”得到肯定的答復,床上的人歡蹦亂跳,以示慶祝。

  但轉念又一想,陣陣狐疑襲上心頭。

  “不對吧”,她擺擺首,道,“前天本宮在御花園裡納涼,他還跑過來和本宮搶梅子糕吃來著。”那生龍活虎的模樣,哪像一個生命垂危的老人?

  宮人又是一陣苦笑。

  “就是……就是因為那塊梅子糕。”他低聲道。

  “哦?”興奮逝去,女子又坐回床上。身子微微一斜,便有人立馬送上繡花腰枕給她墊好。纖指勾勾,泡得熱度正好的香茶即刻遞到手邊。她伸手接過,輕呷了一口,才慢條斯理的問道,“怎麼說?”

  “奴才還記得那天,皇上從您手上把最後一塊梅子糕搶了過去,太過興奮,一把丟進嘴裡,連嚼也不嚼就給吞了下去。可誰知--”說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

  “誰知糕點的個頭太大,一下子卡在喉嚨裡,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是不是?”女子憑著想象力補充道。

  “……正是如此。”宮人無力的點點頭,道,“後來,太醫院的太醫全來了,可是全都束手無策,折騰了好久,最後還是那糕點自己在喉嚨裡化開了才了事。”

  可憐的皇上。殿內的宮女太監們皆如是想到,除了--

  “哈哈哈,報應啊!這就是報應啊!”床上的人又開始肆無忌憚、毫無形象的放聲大笑。

  那個老不死的,活該呀!真的就叫自作自受!誰叫他沒事干跑過來打擾她的雅興,還和她搶零食吃來著?

  哎!當時她真不該負氣轉身離開的。至少,她也該等欣賞夠了那個老不死的蠢樣再走啊!

  哦,這遲來的快樂!

  “娘……娘娘。”宮人小心的抬起頭來,無奈的看向那個沉浸在歡愉裡的女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聽到自己夫婿病重,女子這般反應,該是要浸豬籠的吧?哎!但是誰叫她是皇上寵到天上去了的人呢?只怕她出言將皇上的祖宗十八代罵個遍,皇上也會樂顛顛的陪著她一起破口大罵。

  哎!可憐的鳳翔皇朝,在有了一個瘋癲的皇帝之後,竟然又遇上了一個瘋癲的皇後。將來,該如何是好?

  “後來呢?後來呢?”笑夠了,女子還不放過他,捂著肚子追問道。

  “後來……不知怎的,糕點是咽下去了,可皇上當晚便氣息奄奄,太醫來看過了,卻找不出病根。皇上也自知氣數將盡,所以……”

  “所以才叫本宮過去交代後事?”女子自顧自的接下去,心底的疑慮並未被喜悅完全遮掩,“可是為何本宮沒有聽到任何傳言?”

  “那是因為……皇上說,一個大活人,被梅子糕噎成這樣,說出去太丟人了,便再三囑咐奴才們,不許走漏半點風聲,尤其是對皇後娘娘您。”宮人訕訕道。

  那老頭子倒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自知之明,知道她知曉這件事情後會抓住機會把他嘲笑個夠。

  “這麼說來,那個老不死的真的要離世了?”還是不大放心,女子試探的問道。

  “這個……”宮人欲言又止。詛咒君王的事,一次的經歷就已經夠他膽戰心驚的了,他是實在不敢做第二次呀!

  “快說,到底是,還是不是?”女子卻對他的吞吞吐吐極為不滿,厲聲逼問。

  宮人無奈,閉眼,咬牙,鄭重吐出一個字:“是!”

  “太好了!”女子隨即發出一聲歡呼,歡快的從鳳榻上跳下來,連鞋都來不及穿。

  “囑咐後事是吧?我去,我馬上就去!”她在殿內四處奔走,拉著這個喚著那個,忙得不可開交。

  “綠玉秋蓉,伺候本宮更衣!

  “小喜子,快去備下鳳輦,要快要快!!”

  “皇後娘娘……”一干人等傻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她像只迎風飛舞的蝴蝶一樣飛來飛去,哭笑不得。

  皇上即將駕鶴西去,身為皇後的她怎能如此喜形於色?這也未免太……

  女子忙活了一圈,回過頭來卻發現那群人全都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做雕像,便沉下臉,催促道:“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點動起來啊,要是那個老不死的在本宮到達之前就咽氣了,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皇後娘娘--”宮女太監看著她迫不及待的模樣,徹底無語--

  娘娘,您就這麼希望自己的夫婿早死嗎?您別忘了,他可是您的丈夫啊!
第二章  十六皇子

  幾番手忙腳亂之後,穿戴整齊的南宮春燕跳上鳳輦,被人一路加速抬往當今皇上的寢殿--鳳宮。

  “停轎--”

  鳳輦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到達鳳宮正門口,還未停穩,領路的宮人話音也還未落,南宮春燕便著急的從上面跳了下來,邁開腳步想進內殿去。卻不想腳下被長長的裙擺絆住,又走得太急,踉蹌幾步,差點摔倒。

  “娘娘,小心--”

  緊隨其後的綠玉秋蓉反應迅速,忙上前來攙扶。

  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南宮春燕推開她們,笑道:“沒事沒事,正事要緊。”說著,提腳便往殿內走去。

  綠玉眼疾手快,伸手扯住她的衣袖。

  前進受阻,南宮春燕往前掙一掙,再掙一掙,無果。

  回頭,她不解的看向自己的貼身侍女,問道:“綠玉,怎麼了?你為何拉著本宮的衣袖不放?”

  快放手啊!她要進去送那個老不死的最後一程!等他最重要的一句話!這個是攸關她下半生幸福與否的一句話啊!

  秋蓉走上前來,無奈的看著她一臉毫不掩飾的歡樂,長歎一口氣,道:“娘娘,您的表情……”

  “我的表情?本宮的表情怎麼了?”南宮春燕雙手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一頭霧水。

  “娘娘!”綠玉秋蓉氣憤的異口同聲大聲叫道,氣鼓鼓的傳達著同一個信息--你明知故問!

  “好吧好吧!”南宮春燕妥協。不得已,她卸下滿臉的歡天喜地,換上一副悲滄的面孔。咬咬牙,右手愣是在自己大腿上狠掐幾下,逼出眼角淚光點點,這才淒淒艾艾的張口--

  皇上--

  但話未出口,她的注意力便被又一隊緩緩而至的人馬吸引了過去。

  走在隊伍最前頭的,是一名看起來柔柔弱弱,似乎一陣風來都能將他吹到的少年。如她記憶中一樣,他的一張臉慘白慘白的,比那些塗了厚厚一層粉的後妃的臉還要恐怖。若是再將一身宣告他尊貴身份的錦衣華服染成白色……嘖嘖,不知情的人還真要以為是大白天的活見了鬼了!

  眼睜睜的,南宮春燕看著一左一右兩名宮人攙扶著他,以龜速向她們這邊靠近。

  “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過了差不多有五分鍾,這行人才從一百米遠處移到他們跟前,依禮跪拜。

  那個鬼一樣的人也不能免俗的在身側人的攙扶下微微傾身,張張嘴,若有似無的道:“兒臣叩見母後。”算是行禮了。

  一切按流程走過,南宮春燕這才抬高手,露出一貫狀似大度的虛偽笑容,溫和道:“十六皇兒免禮,平身。”

  “謝母後。”

    “謝皇後娘娘。”

    整齊劃一的謝字之後,一干人等才起身,兩個負責攙扶的宮人趕緊又扶起少年。

  抬頭,不可避免的再次對上那張嚇死人不償命的臉,南宮春燕不覺又一次咋舌--那個人,真狠!虎毒尚且還不食子呢!

  “幾日不見,不知皇兒身子可有好些?”照例,千篇一律的對話開始。

  “多謝母後關心,兒臣好多了。”千百年一字不差的應答。

  “如此甚好,哀家也就放心了。”一個例行的寬慰表情外加一句似是松了口氣的回話,南宮春燕聽在耳裡都恨不能為自己精湛的演技鼓掌叫好。

    ……

  說話間,已有內侍進去通傳。不一會,當今皇上身邊的隨侍太監祥瑞便一路小跑出來,氣喘吁吁的打斷他們之間毫無營養的對話:“皇後娘娘,您……您可來了。皇上……皇上正等著您呢!”

    “等本宮?交代後事是吧?知道了,本宮馬上進去!”

    心緒馬上從眼前轉移到最重要的事上,南宮春燕轉身,端著皇後的架子快步移進殿內。

    在她身後,少年被人攙扶著緩緩前行。他一手捂唇,傳出幾聲輕咳,眼眸低垂,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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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皇上

  “皇後駕到——十六皇子駕到——”

  “皇後駕到——十六皇子駕到——”

  “皇後駕到——十六皇子駕到——”

  ……

  伴隨著由裡到外一陣高過一陣的通報聲,南宮春燕領著一干僕從,以端莊優雅的皇後之姿率先走進鳳宮。

  前腳剛踏進門檻,她便明顯感到一股莊嚴肅穆、甚至有些壓抑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人的一顆心不由自主的跟著往下沉去。

  外殿,一干在朝堂之上頗具分量的臣子齊聚一堂,皆俯首跪於地上,默然無語。

  走過臣子方陣,前邊便是諸位宮妃以及她們的兒女們。

  人能到的全都到齊了,擠擠挨挨的,空曠的大殿差點容不下,過年都沒有這麼熱鬧過。

  從這麼浩大的聲勢看來,那個老家伙是真的不行了。這次不是匡她的。南宮春燕在心底暗忖。

  一路走過,不下十束又妒又恨的視線從四面八方射來,送她直至外殿最裡層,束束都恨不能在她身上鑽出幾百個窟窿來。

  諸如此類的憤恨光芒,這一年多來她已接收了不知道多少,到現在已經習慣到可以直接無視了。

  再往前,便是內殿,皇帝的臥榻所在之地了。

  隔著一層珠簾,在群妃之前,南宮春燕攬起裙角,盈盈下拜:“臣妾參見皇上。臣妾來遲,請皇上降罪。”

  不一會,祥瑞快步從簾後出來,高聲道:“皇上有旨,宣南宮皇後進內殿,有要事相告。”

  背後嫉恨的光束頓時加大火力,綠玉秋蓉似乎聞到了空氣中干柴烈火遇到東風之後越來越猛烈的辟裡啪啦聲。

  南宮春燕並不回頭,只是翹起嘴角,微微一笑,低頭恭順道:“臣妾遵旨。”

  小樣,就讓你們再郁悶一次!

  兩名宮女掀開珠簾,南宮春燕站起身,緩步走進,直至離龍塌三步遠處。

  珠簾在她身後落下,眼前床幃紗帳揚起一角,一只枯瘦的手掌伸了出來,對她的方向招招手:“春燕,過來,到朕的身邊來。”

  虛弱沙啞的聲音,與印象中即將壽終正寢的老頭子毫無差別。南宮春燕的一顆心也忍不住隨之下垂再下垂。

  “是。”按捺下心頭的沉悶,南宮春燕再進幾步。

  深垂的床幃在下一刻被緩緩拉得大開,一個瘦弱的老人出現在她的眼前。

  看到床上那個形容瘦削的老者,南宮春燕呆愣了,心底不由的也染上了一絲哀戚。

  床上的人——鳳翔王朝現任皇帝——鳳玄,對她咧開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便對床頭隨侍之人一字一頓的道:“你們都下去,朕同皇後之間有私密話要談,你們回避。”

“是。”十幾名宮女太監還有太醫答道,魚貫而出,只留下這夫妻二人在內殿大眼瞪小眼。
第四章  如此夫妻

  “春燕,過來呀!朕都這樣了,你還怕朕吃了你不成?”面對她的一臉呆相,鳳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愉快的叫道,只是聲音依舊孱弱。

  南宮春燕抬眸,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踱步過去,坐在床沿之上。

  才幾天不見,昔日那個意氣風發的人就已經衰弱成這個樣子,說難過,其實也不是沒有。畢竟她和這個老頭子也朝夕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多少也培養出了一點感情。只是,要怪就怪他平日裡對她太過苛刻,每每把她逼得從早到晚喘口氣的時間都快沒有,唯一的消遣就是問候他以及他家的祖宗十八代,詛咒他不得好死。只是,今天乍然見到他體虛病弱的樣子,她竟然一時之間有些不能接受。

  “春燕。”枯瘦的大掌摸上她細嫩的柔荑。

  “嗯?”沉浸在自己醞釀出來的悲傷情緒裡的人沒有像往常一樣,打掉他不規矩的毛手。

  “朕要死了。”老人平靜道,深沉的眼眸直視著她毫無表情的俏臉。

  “我知道。”南宮春燕應道。所以她才會過來。

  “朕真的要死了。”老者重申。

  “我知道。”還是這一句,無絲毫個人情緒參雜其中。

  “可是朕放不下你。”老人眼底劃過一絲狡黠,又道。

  南宮春燕猛的抬起頭,瞪大眼。

  “你說什麼?!”

  放……放不下她?

  什麼叫放不下她?這個老頭子又在玩什麼陰謀詭計了?

  霎時間,心底的那絲哀戚被拋諸腦後,昔日被他苦苦蹂躪的悲慘過往洶湧而來,憤怒的火焰充滿了她明亮的眸子。南宮春燕防備的看著他。

  成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鳳玄嘴巴咧得老大,呵呵呵得意的笑個不停。

    馬上意識到自己又被匡了,南宮春燕狠狠瞪他一眼,沒好氣的道:“老不死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說完了你趕緊給我去死!”

  一陣陣深深的抽氣聲回蕩在外殿,想是她說話聲音太大,外邊的人全聽到了。

  南宮春燕顯然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她咬咬唇,又羞又惱的瞪了眼前的那張老臉一眼。都是你!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毀我的形象!

  她小女兒的模樣映在鳳玄眼裡,引發他又一陣開懷大笑。

  不過,樂極生悲,才笑了幾聲而已,緊隨而至的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南宮春燕不語,冷眼看他越咳越厲害,大有掏心掏肺之勢。四周圍一個旁人也沒有,宮女太監都被他趕出去了,沒有召見、除非緊急情況不敢進來。如此看來,只能她親自披掛上陣了。

  於是,不情不願的,她爬上床,鞋子都懶得脫了,翻過鳳玄干癟的身體,在他被背部加大力道拍打幾下,直到他復又呼吸順暢。

  “多……多謝了。”背上被她碰觸過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明知她是有心報復,但好歹也是幫了自己,鳳玄呼吸著暌違已久的新鮮空氣,笑看著她。

  南宮春燕不語,回他一個大白眼。三八!無聊!

  鳳玄只能自嘲的笑笑。

  “春燕。”他又道,剛恢復點力氣的大掌又摸了過來。

  “嗯?”南宮春燕懶懶應道,這次沒忘在他碰到自己之前先打掉他作祟的毛手。

  失利早在意料之中,鳳玄無所謂的搖搖頭,平靜道:“朕已下旨,傳位於十六皇兒。”

“哦。” 初得這個消息,雖有些震驚,但也不是完全在意料之外,南宮春燕並未將那點震驚表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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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晴天霹靂

  “你沒有什麼話說嗎?”鳳玄盯著她的眼睛看,企圖看出點什麼來。

  “說什麼?你不都下了決定了。”南宮春燕抬頭,透過珠簾看向外殿挺直跪立的少年,幾不可見的微歎一口氣,喃喃道,“有道是,君無戲言。”

  鳳玄跟著她一起看過去,緩緩道:“但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啊!”南宮春燕撇撇嘴,想一想,決定還是道出內心的真實想法,“你真的決定了嗎?會不會有些冒險?十六皇子在諸位皇子中才智固然是最頂尖的,但只是身體太差,一年半載之內若是想對所有國事親力親為,只怕還有些困難。”

  鳳玄贊許的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所以,朕決定找一個靠得住的人來幫襯著他。”

  “哦。”又是這個敷衍的字,語氣平平。有些事情,少知道為妙,能不管就不要管。畢竟,等這個老頭子一死,這皇宮裡的一切就都不關她的事了。

  “你不問朕認定的可靠人選是誰嗎?”鳳玄希冀的看著她,希望她能對此表示出一點興趣,哪怕是一點點也好啊!

  “沒、興、趣。”南宮春燕簡單三個字駁回。

  鳳玄一陣顏面無光。

  但馬上的,他壞笑起來,得意道:“只怕,不管你有沒有興趣,你都要面對現實了。”

  逐步游走的神魂被這句語焉不詳的話語拉回。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南宮春燕心裡開始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你什麼意思?”她沉聲問道。

  呵呵呵,老者壞笑幾聲,才幽幽道:“在定下儲君之後,朕便下旨,封你為皇太後,垂簾聽政,輔助新皇治理天下,直至他有能力接掌一切事物為止。”

  晴天一個大霹靂!

  南宮春燕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四肢發涼。若不是正坐在床上,她肯定自己早因為腿軟而落到地上攤成一團。

  “那……若是他一輩子沒有這個能力呢?”怔怔的,她顫聲問道。

  “那……就等新皇有了龍子繼承大統,你便可將國事交予信任的大臣,自此卸下重任。”鳳玄想了想,道。

  那還要等多久?一年?三年?五年?亦或是十年?南宮春燕對此不敢抱有太大的奢望。

  “你……”想到自己屈指可數的剩余青春歲月又有不知多久要蹉跎在這個深宮之中,她開始磨牙。

  反觀鳳玄,他卻是越發的得意洋洋。

  “怎樣,春燕,你對朕的安排滿意吧?瞧瞧你,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他笑道,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後面去了。

  “滿意你個頭!”南宮春燕低喝一聲,俯身一把抓起他的衣襟,附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道:“老不死的,還記得當年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什麼?朕有答應過你什麼嗎?”鳳玄眼珠子亂轉,就是不看她。

  “你說過,等你病老歸天之後,就放我自由的!”南宮春燕咬牙切齒的在他耳邊低叫道。

    “有這回事嗎?朕怎麼不記得?”鳳玄無辜的看向她,擺明了決定說話不算話。
第六章  駕崩

  南宮春燕大怒。

  “老不死的,你說話不算話!你竟敢說話不算話!”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她大吼。

  鳳玄卻是越笑越歡。

  “就算說話不算話,你又能奈朕何?”他笑道,定定的看著她,緩緩宣布,“朕早吩咐史官記下,太常令也頒旨了,你……逃不掉了,就等著輔佐朕的十六皇兒登基為帝吧!”

  “我不要!”南宮春燕尖叫,“我被你這個老頭子害得還不夠慘啊!難道你真要把我搾干了才肯罷休?”

  “話別……別說得這麼難聽嘛!朕……只是……物、盡、其、用。”鳳玄毫不愧疚的道,話音越來越低,語速也越放越慢。

  物……物盡其用?這話他也說得出口?他把她當什麼了?

  再也忍不住了!南宮春燕癢癢的雙手毫不遲疑的掐上他的脖子,瞪視著他的眼睛,明眸裡綻出一絲凌厲,語氣冷冽的命令道:“改旨。”

  鳳玄定定的搖頭:“不改。”

  南宮春燕加大手上的力道,咬牙切齒道:“你改不改?”

  鳳玄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口咬定——“君無戲言。不改!”

  “啊——”南宮春燕忍無可忍,破口大罵,“你這個老不死的,老娘我為你當牛做馬,到頭來你還要這樣害我,我要掐死你掐死你!”全身的力氣隨即灌注在兩只手掌之上,源源不斷的發洩在虎口處。

  聞聲已經知道內殿的發展勢頭不對勁。再干等下去肯定就要出人命了!

  祥瑞帶頭,守在外頭的侍從們跟著沖進內殿,一眼便瞠目結舌的看到他們的一國之母正跪坐在床上,兩手死死掐在他們瀕臨氣絕的皇帝脖子上。而那個老皇帝不掙扎也不求饒,任她動作。

  “皇後娘娘,不要啊!”祥瑞大叫一聲,綠玉最先反應過來,直沖過去,拉開南宮春燕的手臂。

  其他人這才蜂擁而上,將被怒火包圍的南宮春燕抬離龍塌。

  “你們放開我,我要掐死那個老不死的!”南宮春燕怒火中燒,猶在掙扎。但也僅限於徒勞的掙扎而已。

  “皇上……”

  “皇上……”

  除了制住南宮春燕的人,其余的人全都圍在鳳玄身邊,為他撫胸捶背。

  因為缺氧而喘息不已,一張臉早已漲成豬肝色,鳳玄卻還是笑容滿面。

  揮開擋在眼前的人,看著南宮春燕的氣得五官都快變形的俏臉,他咧開大嘴,上氣不接下氣的呵呵笑道:“呵呵,朕就喜歡看你這……潑辣的模……模樣……呵呵……呵……”

  不說還好,一說便是火上澆油,南宮春燕還未降下去的怒火又騰騰的燃燒起來。

  “呵你個頭,你快給我去死!”她不顧一切的大吼道。

  “馬上……就……就去了。”鳳玄看著她,臉上依舊帶著笑,一字一字、緩緩的、似是交代最後的事情一般道,“春燕,朕的……兒子……朕的……天下,就……交給你……了……”

  “我不要!”南宮春燕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失聲尖叫,一顆心跟著他迅速下垂的眼皮猛地沉入幽深的谷底。

  但宮人的聲音馬上淹沒了她的——

   “皇上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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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亂

  下一秒,宣告聲傳遍四面八方,外殿的妃嬪皇子皇女臣子們如潮水般湧入,哭嚷聲隨之此起彼伏。

  “妖女!賤人!是你害死了皇上!皇上就是被你咒死的!”

  趁著一團亂的時候,一名身穿錦衣華服、頭戴金釧銀鈿的美艷婦人沖上前來,拼命拉扯著南宮春燕的頭發。南宮春燕尚在發愣,對此毫無防備,一時被扯得頭皮生疼,眼淚差點流下來。

  “皇後娘娘!”

  秋蓉驚叫,趕緊沖上來想將婦人拉開。怎奈婦人一手死死抓著她的一縷青絲,遲遲不願松手。

  就這樣掙扎著,撕扯著,身體的疼痛將南宮春燕從眼前皇帝離世的巨大震驚中喚醒。

  毫不遲疑的,她伸出雙手,握住扯著自己頭發的手腕,順勢一扭——

  “啊——”

  一聲殺豬般的尖叫之後,疼痛的根源消失了。秋蓉當機立斷,擋在主子跟前,推開發瘋的婦人。婦人被她這麼毫無預警的一推,踉蹌幾步,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

  “皇後娘娘!”

  侍從們趕緊圍上來,將南宮春燕層層圍住,將婦人隔絕在安全距離之外。

  婦人卻不死心,還想要撲上來廝打。

    冷眼看著她被侍從按住,動彈不得,只能一逞口舌之快,不免又招來一批有閒心思的人圍過來看熱鬧,整個場面可謂是熱鬧極了。至此,南宮春燕反而緩緩定下心神,看了亂成一鍋粥的大殿一眼,氣沉丹田,沉聲道:“別哭了!”

    她的話語馬上起到了實質性的作用。尖叫的人最後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大哭的人眼淚含在眼眶中亂轉,就是不敢流下來。所有人都停下手頭的動作,一齊扭頭看向她這邊。

    南宮春燕環視眾人,深吸一口氣,冷冷道:“想必皇上在臨終之前對所有人的去處都已有了妥善的安排,那便趕緊照聖上的遺旨去做吧!”

  眼光轉向守候在門外的侍衛,她大聲道:“來人,將諸位娘娘皇子公主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去!”

  “是!”大批御林軍得令,進駐內殿,將哭號不斷、掙扎不休的一群人帶離。動作簡潔迅速,想是那個老不死的早料到有這麼一幕,先就做好了防備。

  “妖婦!賤人!本宮要殺了你!本宮要為皇上報仇!本宮要為民除害!你不得好死!”被拉開的婦人尤在大聲叫囂著,聲聲尖叫卻入不了南宮春燕的耳。

  不得好死是嗎?她冷笑。她現在就想去死了!誰能好心點過來幫幫忙,一刀殺了她?

  “請皇後娘娘千萬保重身體,不要悲傷過度,鳳翔王朝的未來就靠您了。”不知何時,祥瑞走到她身邊,恭敬的道。說話時,聲音裡還帶著不容忽視的哽咽。

  靠她?靠她做什麼?她一介小女子,能有什麼能耐?南宮春燕苦笑。

  “我……”

  剛想開口,只聽得外殿又傳來一陣喧鬧——

  “不好了,十六皇子力竭昏倒了!”
第八章  發狂

  “十六皇子!”

  人群立馬捨棄故去的人,奔向下一任君王的所在地。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哭叫聲不絕於耳。

  一個剛死了,現在又來了一個昏倒的?天哪!這還有完沒完了?

  南宮春燕的頭都大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啊!叫啊!誰不會呀?有本事大家就來比一比好了!她正心煩的要死呢!

  經她這麼一叫,剛才還沸沸揚揚的鳳宮裡霎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內殿那名似是瘋癲了的女子。

  終於震住了所有人,也暫時發洩夠了不滿,南宮春燕停下來,沒好氣的瞪了所有人一眼,厲聲道:“你們在這裡瘋叫些什麼?嫌現在的情形還不夠亂是不是?皇上駕崩,新帝昏厥,你們以為只需你們叫一叫一切就會恢復如初了嗎?”

  眾人被說得慚愧,紛紛低下頭去。

  哎!一個死了,一個昏了,兩個正主兒都不理人事,看來看去,此時此地,說話最有分量的就只剩下一個她了。

  南宮春燕歎一口氣,板起臉,挺起腰桿,緩緩注視過底下所有人,沉聲道:“左相,皇上的大喪事宜就全權交由你負責。右相,國不可一日無君,新皇的登基大典就仰仗你了,勞煩擇吉日盡快舉行。”

  “臣遵旨。”央︻相不由自主臣服在她果敢堅毅的神情下,領命離去。

  其他人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靜待她的命令。

  南宮春燕殺人的心都有了。這都什麼跟什麼?他們是木偶人啊,難道還真要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嗎?

  “其他人還愣著干什麼?趕快來一波人,幫皇上更衣淨身,剩下的把十六皇子搬到床上,太醫趕緊過來瞧瞧啊!”她大聲叫道,喊得喉嚨都痛了。

  一行人這才領命動作起來。

  各司其職,唯有她,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沒她的事了。

    推開綠玉秋蓉,南宮春燕踉踉蹌蹌後退幾步,最終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娘娘。”綠玉秋蓉蹲下身,卻被她阻止。

    “你們讓本宮一個人靜一靜。”她坐在地上,幽幽道。

    綠玉秋蓉退後幾步,恭敬道:“是。”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南宮春燕只覺得一陣陣無力感突地襲向她,內心疼得好像針刺一般,她不知想哭還是想笑。

    死了,那個老不死的終於捨得死了。可是,為什麼他到最後都不肯放過她?

  這算什麼世道?本以為今天便可以得到自由,沒想到……那個人到臨死前還不忘要擺她一道。現如今,自己和這個皇權是羈絆得更深了。

  回頭,恨恨的看一眼龍塌之上,那個似乎只是陷入了沉睡的老人,她的拳頭在身側握得死緊。鳳玄,這個死老頭,算你狠!

    抬眼,看到排名十六的那個少年被人抬了進來,就放在自己眼前的軟榻上。他雙眼緊閉,氣息微弱,臉色蒼白如紙。

     “昏吧昏吧,最好昏過去就再也不要醒過來了,死了算了!” 她不禁惡毒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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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斗(間接篇)

第一章  樂極生悲

  三年後

  “歐耶耶,哦啦啦,哇哈哈,解放啦……”

  深夜,語不成調但難掩歡愉的歌聲回蕩在偌大的凰宮之中,經久不息。

  內殿,一名妙齡女子披著錦被,在可以橫躺上五個人的大床上又唱又跳,上演自己靈感突發自編自導的大腿舞。

  外殿,上夜的一干宮女太監無奈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長歎了口氣,心裡有一個共同的想法——沒救了。鳳翔王朝的皇太後,已經徹底的瘋了。

  “哈哈哈!太高興了!太高興了!終於讓我等到這一天了!”突的,歌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帶著狂喜的叫喊。蹦跳的累了,南宮春燕扔下錦被,張開雙臂橫倒下去,在柔軟的被褥上彈跳幾下,翻身抱著特制的巨大抱枕,在鳳榻上快樂的翻滾,一圈又一圈。

  “太後,子時(晚上 11 時正至凌晨 1 時正)了,該歇息了。”綠玉大著膽子掀開珠簾進來,小聲道。

  “不要!”南宮春燕想也不想,一口回絕。

  雖然從天還沒亮就起床准備,一直忙到剛才把那個小皇帝送進洞房她才有時間喘一口氣,生理上是很疲乏沒錯,但是她的小心肝啊!正在歡樂的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呢!

  好高興!好激動!她的一大任務馬上就要完成了!在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十個月!只要再等十個月,等那個皇帝和他的妃子造出人來,她就可以解放了!歐也!

  好高興啊!她太高興了!高興的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高興的一刻都閒不下來,只想唱歌跳舞以示慶祝!如果不是怕驚擾了那幾個新人深夜的造人活動,她真恨不能拉著綠玉秋蓉一起爬上屋頂去引吭高歌!

  突然,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一個急切的聲音闖入殿內:“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大事不好了!”

  門口的侍從趕緊將來人攔下,厲聲喝道:“大喜的日子,你在亂叫些什麼?當心沖了喜氣、驚了太後的駕!”

  “單事關重大呀!”來人焦急的道,對著內殿方向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叫道,“太後娘娘,皇上……皇上他……他……”

  “皇上怎麼了?”聽到敏感詞,南宮春燕面色一凜。放下抱枕,她整理一下衣飾,步出內殿。

  來人見到她,趕緊下跪,高聲道:“奴才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

  “免了!”南宮春燕急切的打斷他的話,追問道,“你剛才說什麼?皇上他怎麼了?”

  別告訴她那小子給她離家出走、逃婚去了!不過,想想都不可能!皇宮禁衛森嚴,他那麼大個人,又沒有出宮令牌,肯定沒等到走出內宮大門就被人給揪回來了。

  來人抬首,見到她雲髻蓬亂、衣衫不甚整齊的模樣,趕緊垂下眼簾,回道:“回太後娘娘,皇上他……他……”

  在他抬頭的那一剎那便認出此人是鳳逸身邊的近侍之一,南宮春燕心中一緊,急急打斷他的話,問道:“他什麼,你倒是快說呀!”

  “皇上方才流血不止,已經昏過去了!”那人一口氣道完。
第二章  緊張

  什——麼——!

  南宮春燕跳起來,臉色大變。腳一著地,她便踉踉蹌蹌後退幾步,差點站不穩。

  “太後!”綠玉秋蓉趕緊來扶著她。

  “這……這是怎麼回事?”再次站定,南宮春燕看著來人,著急的問道。

  來人擺首,道:“這個奴才也不知情。明明進洞房之前皇上還好好的,可不知為何,才挑開新娘的蓋頭,合巹酒都沒喝呢,皇上突然的就開始流鼻血,止都止不住!”

  流……流鼻血?南宮春燕愣了愣,一個小小的疑惑在心底生根發芽。

  “怎會這樣?叫太醫了嗎?”她顫聲問道。

  “已經差人去請了。奴才一看情形不對,便來向太後稟報。”那人道。

  南宮春燕輕輕頷首:“你做得很好。”

  定下心神,她快速轉身,對身邊的人道:“來人,快,擺駕!哀家要去新房看看。”說著,已提腳往外走去。

  秋蓉在背後叫住她:“太後!”

  “嗯?”南宮春燕回頭,不解的看著她。

  “您還是先更衣再出去吧!”她的眼光在她身上轉一圈,繞開,低聲似是自言自語道,“以您現在的樣子,不太適宜出行。”

  現在的樣子?南宮春燕低頭看看自己此刻的裝束——由於剛才太過匆忙,跑出來時沒來得及穿外衣,中衣的衣帶只在腰際隨意打了一個結,但該遮掩的部分都遮住了。在床上亂滾了好幾圈,發髻有些蓬亂,但只需整理一下就OK了。

    的確,以皇家的標准來看,是不甚雅觀。但緊急時刻,哪還顧得了這些?

  “把衣服帶上,哀家邊走邊穿便是!”她果決的道。

  “可是……”,小喜子又湊上來,面有難色的道,“太後,夜深了,侍從大都睡下了,鳳輦……”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什麼鳳輦啊!”南宮春燕柳眉一挑,兩道冷芒射出。

  “那……”小喜子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走過去!”能爭一秒是一秒!南宮春燕道,率先邁開大步走出去。一干宮女太監自然不敢有何異議,緊隨其後。

  夜色蒼茫,清涼的夜風撲面而來,給人一種別樣的清淨,但卻吹不走南宮春燕內心的焦慮。

  老天爺,別這樣玩她!她好不容易才等到這麼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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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過猶不及

  洞房,就布置在鳳宮東側暖閣之內,離凰宮不算太遠。

  今日的暖閣,從屋頂到地面,到處都是大紅的一片,剛好和那血色融為一體,瞧起來也不是很突兀。如果不是聞到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一般人根本不會意識到有什麼異狀。

  喜床邊,紅紗飄搖,幾名太醫圍成一團,小聲討論著,神情似憂似喜。

  早早有人通報過了,見南宮春燕走近,殿內之人趕緊下拜,齊聲道:“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南宮春燕抬手,朗聲道:“免禮。”

  快步來到喜床前,她一眼便看到那個臉色泛著些許蒼白的男子。他直直的躺在床上,雙目微閉,兩邊鼻孔裡各塞著一團棉花,俊秀的臉上還殘留著些許血跡尚未擦拭干淨,看上去有些滑稽。三年過去了,現在的他成熟健壯了許多,已不是當年那個羸弱的少年。

  床頭,四個身著大紅喜袍的女子一字排開跪在地上,尚在低聲抽噎著。

  見到此情此景,南宮春燕皺了皺眉,便不去看她們,而是轉向其中一名太醫,關切的問道:“王太醫,皇上身體如何?”

  被點名的男子對她作一個揖,緩緩答道:“啟稟太後,皇上龍體並無大礙,只是虛了些,休養些時日便無礙了。”

  “只是虛了些?”南宮春燕吁一口氣,感覺心底一塊石頭落了地。但隨即,她又挑起秀眉,不太高興的質問道,“你不是說以皇上現在的身體,娶妃行房毫無問題的嗎?又怎會虛弱至還沒入洞房便流血昏倒?”

  王太醫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老臣的確如此說過”,他垂首訕訕道,不忘加上但書,“不過--”

  “不過什麼?”南宮春燕不耐煩的追問道。

  “不過,不知是誰,在皇上先前飲下的喜酒中加入了不少鹿血。鹿血本是治病強身之珍品,但怎奈皇上身體孱弱,調養了這些年,終於好些,但始終尚未痊愈,仍舊經不得大補。有道是,過猶不及。皇上的身子,就這樣被……”

  這個誰,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指出來罷了。

  南宮春燕臉上一陣發燒。

  “呃……”剛才還盛氣凌人的她馬上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不錯,這事就是在她的指使下干的。她承認,是她的錯。她不該太過激急切,不該想讓這個皇帝在新婚之夜太過神勇、最好一舉得男而吩咐人找來幾杯新鮮的鹿血摻進他行禮之時飲下的酒裡的。這下好了,自嘗苦果。

  “那……現在該怎麼辦?”她心虛的問道。

  “太後不必慌張。”太醫忙又寬慰道,“臣已說過,皇上身體並無大礙。現下,只要清淨修養、用藥物好好調理幾日便又可生龍活虎了。”

  “是嗎?如此甚好。”南宮春燕一手忍不住拍著胸口,小口喘著氣。還好是虛驚一場,嚇死她了!

  “那麼”,她抬眸,盡量避過床上那張臉,小心問道,“那個……圓房之事……”

  “只怕近幾日是不行了。”王太醫不留情的澆滅她心底那點小小的希望之火。

  “呃……那要過多久才可以?”南宮春燕忙問道。她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

  “至少半個月。”王太醫想想,給她一個大概的時間。

  “啊?”南宮春燕不覺失落不已。又要推遲半個月啊!她都有些等不及了!

  見她失望的表情,王太醫以為她是對自己的醫術存疑,忙道:“回太後,皇上今日只是失血過多才會導致昏厥,並無其他原因。請您盡管放心,半個月之內,臣當盡心竭力,定讓皇上身體恢復如初。”

  “是嗎?”南宮春燕淡淡道,落寞的心情並未因為他的幾句話而轉好。

  不過,算了,轉念想想,三年她都等了,也不差這十天半個月。

  歉疚的看了床上昏睡的男子一眼,南宮春燕轉身,板起臉厲聲道:“王太醫,哀家就把皇上交給你了。半個月後,記得還哀家一個生龍活虎的皇上!若有差池,哀家定不饒你!”

  王太醫凜容稽首,恭敬道:“臣遵旨。”

  現在,也只能暫時這樣了。

  抬眸,不經意間又瞟到縮在一角的四名新娘,南宮春燕額角又是一陣抽痛。

  “時間不早了,你們都回各自的寢宮歇著吧!等皇上身子好些了,哀家再安排你們的侍寢事宜。”她淡淡的看著她們,盡力穩重的道。

  後面三名女子恭敬的回道:“是。”

  剩下跪在最前邊的那人抬頭看向她,囁嚅一下嘴唇,張口喚道:“太後……”

  南宮春燕輕輕瞥她一眼,加重音量冷哼一聲:“嗯——”

  簡單一個表情,不怒自威。女子被她冷冷的氣場震到,抖了一抖,趕緊低下頭去。

  南宮春燕嘴角輕撇,朝無人處露出一抹嘲弄的笑來。

  “來人,將諸位娘娘送回她們的寢宮。”她冷冷道,反身,走出殿外。

    小喜子會意,立即高聲道:“擺駕,太後回宮!”

  煩人!好心情全被破壞掉了,郁悶了,只能回去睡覺了。
第四章  姐妹

  “哎!”

  “哎——”

  “哎————”

  朝鳳大街,是鳳凰城內最繁華最熱鬧的一條大街。它緊鄰皇宮,是官員上下朝的必經之地,街上店鋪鱗次櫛比,人流從早到晚川流不息,小商小販的呼喝聲更是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街盡頭,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樓內,二樓樸素但雅致的小間,兩名姿容俏麗的姑娘相對而坐。正對窗戶的那名紫衣姑娘一手支著下巴,雙目無神的望著窗外,紅唇微啟,那一聲聲飽含了無盡的哀怨的歎息就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

  對面,藍衣姑娘給自己懷裡的小女娃喂完一杯水,回頭發現她竟然還在長吁短歎個沒完,哭笑不得的望向她,道:“我的好姐姐,你歎氣歎夠了沒有啊?千辛萬苦的出跑出來,你就是為了來歎氣給我聽的?”

  “當然不是!”紫衣姑娘隨口否決。只是……哀怨的回頭看自己的好姐妹一眼,一想起那件事,她就忍不住的又想——

  “哎!”

  歎氣。一想到那件事,她心裡就止不住的煩啊!

  看看看看,還說不是來歎氣給她聽的?

  藍衣姑娘別開眼,無語。

  冷場。還好馬上來了一個臨時熱場員——

  房門猛然被人推開,店小二熱情洋溢的叫聲隨之傳來:“兩位姑娘,你們點的菜好了!”

  縮在藍衣姑娘懷裡小女娃見到來人,可愛的小臉上立馬綻開一個甜美的笑靨。她從藍衣姑娘懷裡跳下來,蹦蹦跳跳的撲過去,興奮的叫道:“爹……爹……”

  藍衣姑娘聞言,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她快步走過去,提著小女娃的領子將她拎回座椅,再在她白嫩的臉頰上輕掐一把,佯裝憤怒的大吼道:“小丫頭,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給我隨便逮到一個雄性動物就叫爹!你爹早死了知道嗎?聽清楚了,死——了——!”

  “哇——姨——疼——”,小女娃水汪汪的大眼裡立馬含上了兩大泡淚水,可憐兮兮的轉頭望著紫衣姑娘,傳達出等待救援的信息。

  紫衣姑娘不負所望,馬上從藍衣姑娘手下救下她,小心的揉著泛紅處,順便對一臉錯愕的店小二道:“把菜放下,你就可以出去了。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們。”

  “是……是。”回神,店小二趕緊端下碗碟,然後離去,關門。

  眼見房門在自己眼前關上,聽到腳步聲遠去,紫衣姑娘才側首,不滿的對藍衣姑娘道:“都做媽的人了,你怎麼還是這麼暴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叫爹,這是一種本能。你不能給她一個爹,她就只能自己找咯!”

  “不是我不給她爹,而是我根本不知道她親爹是誰好不好!”藍衣姑娘沒好氣的接道。

倒了一杯茶潤潤自己叫得口干舌燥的唇,藍衣姑娘又道:“而她那個我都忘了長什麼樣的後爹呢,也早八百年前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兩個爹沒一個靠得住的,現在,難道你叫我上街隨便抓一個男人來給她當第三個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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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無奈

  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紫衣姑娘低頭認錯。

  “你好可憐。”她只能這樣說。

  “是啊,我好可憐。”藍衣姑娘垂首,對著茶杯裡的自己顧影自憐。

  須臾,她又抬起頭,氣憤的道:“你說這個地方的男人怎麼都這麼不靠譜呢?那個無名氏吧,把人家黃花大閨女吃干抹淨了,也不管有沒有在人家肚子裡留種,就拍拍屁股走掉了,從此再也不回頭。至於那位顧家公子呢,他不想要我我知道,可他好歹跟我明說一下他的打算啊!一個大男人,竟然不聲不響的給我走掉了,留下我一個女人面對這個殘局!而且他逃了也沒關系,可是好歹先和我把婚給離了呀!現在倒好,這樣不上不下的,背著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我就算想再給娃娃找個爹都不行,還要在那個地方受盡人白眼。真希望早點傳來他戰死疆場的消息,那樣我就解放了!”說到最後,她已是面目猙獰,咬牙切齒。

  紫衣姑娘聽了她的話,竟是滿臉的無奈。

  “妹妹呀,聽姐姐一句話,不要把事情想得太過美好,你面前的我就是一個很好的教訓!”她語帶哀怨、滿腹辛酸的道,“想當初,我日日咒那個老不死的快點去死,一直以為他駕鶴西去之日就是我的解放之時。可是事實呢?”她頓了頓,悶悶道,“到頭來怎麼樣?他是死了,可我卻被縛得更緊了!”

  “那是你!”藍衣姑娘犀利的回道,不屑的皺皺鼻子,又道,“我可不像你。你是因為在人前出盡了風頭,深得那家伙的歡心,弄得那個老頭子到死都捨不得放你走,還要下一輩來繼續壓搾你的剩余勞動力。”

  “而我呢?”她閒散的伸展四肢,慵懶的躺靠在椅背上,心情愉悅的道,“和你完全相反。在那個家裡,我就是一個光吃閒飯不做事的代表。像我這樣的人,他們是巴不得能少一個少一個,更別說我還順便帶去了一個連是誰的種都不知道的小拖油瓶!這明擺著就是在往他們家臉上抹黑呢!我看,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們早就一紙休書把我轟出顧家大門了!”

  “你又知道了。”紫衣姑娘紅唇微撅,訕訕道,“而且我哪有什麼出盡風頭?你以為那是我願意的啊!我也是被陷害的好不好!如果可以,我真想拋下一身的束縛,遠走高飛!”

  “是啊!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小丫頭,我也不會在這個叫人越來越不爽的地方一呆就是三年。”藍衣姑娘凝視著對面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蛋,幽幽附和。

  抬眸,看向面前這張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她微歎道:“春燕,你說,什麼時候,我們才能真的實現心中所想呢?”

    空氣瞬時冷凝下來,兩人相顧無言。

第六章  懊惱

  小娃娃似乎也意識到了娘親大人的抑郁,便馬上捐棄前嫌,從紫衣姑娘懷裡跳下來,改為投奔她的懷抱。

  手腳並用的爬上藍衣姑娘的膝蓋,小小的手臂環上她的脖子,細嫩的小臉蛋在她臉上輕輕磨蹭著,純粹如墨的瞳子凝視著她,甜膩清脆的童音宛如天籟一般:“娘,笑笑,漂亮。”

  “你呀!”女兒可愛的臉蛋近在眼前,藍衣姑娘心底的悲傷一下子被沖走了大半。她愛憐的掐一把女兒粉嫩的臉蛋,淡淡的笑痕浮上眼角。

  紫衣姑娘也忍不住笑歎道:“這娃娃真是貼心可愛的緊。”

  “是啊!如果沒有她,那個地方我早呆不下去了。”藍衣姑娘抱女兒輕輕搖晃著,也笑道。

  “對了!”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看向紫衣姑娘,道,“我記得,昨天是你家石榴大婚對吧?還一口氣娶了四個老婆!禮炮轟隆隆的響了一整天,震得人耳朵都麻木了。夜裡芙兒看到半空中煙花四濺,還一直嚷著要去看呢!”

  紫衣姑娘剛還帶著些許笑意的臉蛋馬上又垮了下去。

  “你別跟我提這個事!”她咬咬唇,懊惱的道,“一提到這個我就煩!”

  “煩?”藍衣姑娘不解的看著她莫名氣惱的模樣,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不會——是那個小子逃婚了吧?”她暗自猜測。

  “你認為可能嗎?”紫衣姑娘睨她一眼,否定。不是每個人都和她那個夫婿一個樣的。而且,她量那小子也沒那個膽!

  “是不可能。”藍衣姑娘輕輕搖頭,道,“我想,就算他想逃,也肯定逃不出你布下的天羅地網。畢竟,你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三年了,是斷不會讓事情出任何差池的。”

  “是啊!”紫衣姑娘回她一個苦得不能再苦的笑,道,“可是,任憑我計劃的再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要亡我,我又能如何?”

  “天要亡你?”藍衣姑娘總算聽出了一點端倪。

  “不會……是在洞房之夜發生了什麼不太好的事吧?”她盡量斟酌著用詞,就怕踩到地雷。

  紫衣姑娘沉著臉,默認了。

  “發生什麼事了?”藍衣姑娘又問。

  “什麼事?”小女娃在藍衣姑娘懷裡亂動,發現引不起娘親大人的注意,反而小屁股還被打了一巴掌,仍舊不甘寂寞,開始跟著學舌。

  三歲,正是學習模仿的最佳時期。

  主動忽略掉小女娃的話,再歎一口氣,紫衣姑娘傷心欲絕的抬頭看藍衣姑娘一眼,哀怨的道:“你知道嗎?那個十六,那個不中用的小子,他……他……他竟然在洞房夜給我不爭氣的昏倒了!”

  “啊?”藍衣姑娘驚叫一聲,臉上寫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怎會?你不是說,太醫對你再三擔保過,他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納妃毫無問題的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紫衣姑娘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藍衣姑娘問道。

  是她看走眼了嗎?她怎麼覺得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人,白皙的臉蛋上不知何時染上了一抹嫣紅,看起來十分的……嬌嫩可人?

  她記得,私底下,她這個姐妹兼好友似乎是脂粉不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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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坦白

  “我……”紫衣姑娘張張嘴,吐不出一個清晰的字。

  最後,她干脆甩甩袖子,氣惱的道:“算了,不說了!”

  “怎麼能不說?你不能這樣吊人胃口啊!”藍衣姑娘不依,扯著她的袖子道。

  “不吊……胃口。”小女娃有樣學樣,跟著道。

  紫衣姑娘抿唇,一臉難色。

  “說嘛說嘛!難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秘密不成?”見她不語,藍衣姑娘接著道。

  “說!說!”小娃娃跟著起哄。

  紫衣姑娘無奈,只得再歎一口氣。

  “到底什麼,你倒是快說呀!”藍衣姑娘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

  “快說!快說!”小娃娃充當起回音的功能。

  眼下,不說是不行了。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紫衣姑娘鼓足了勇氣,一口氣說完:“洞房花燭夜,新郎流血過多,昏倒了!”

  “啊?流血過多?”藍衣姑娘再次驚叫,不可置信的看想紫衣姑娘,試探的問道,“我是不是聽錯了?在我的印象裡,新婚夜,流血的人應該是新娘子才對。而且,是什麼樣的狀況,能讓一個大男人失血過多甚至昏倒?他是被他的四個老婆組成的娘子軍團群毆嗎?”

  “群毆!群毆!”小女娃大聲叫著,聲音裡參雜著莫名的亢奮。

  “啪!”一個大暴栗落在她的頭上。

  “嗚……娘……”小女娃扁扁嘴,白胖的小手捂著頭,以她一貫的可憐表情望向生她養她的親娘。

  藍衣姑娘對她小狗一樣的眼神視若無睹,伸手將她放到地上,轟小狗似的道:“去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再敢學老娘說話當心老娘打爆你的小腦袋!”

  “哇——”老娘你好殘忍!小女娃敢恨不敢恨的偷覷她一眼,而後一臉慘兮兮的抱著自己的小腦袋,乖乖縮在角落裡偷聽。

  送走了懷裡那個小麻煩,藍衣姑娘興味的接著問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家小石榴真的被那四個女人群毆了?還是男人女人分成兩派,打群架呢?”

  “她們有那個膽嗎?”紫衣姑娘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悶悶解釋道,“他流的是鼻血。”

    “鼻……鼻血?”藍衣姑娘一陣怔愣,隨即捧腹大笑。

  “你……你別告訴我,他是因為……因為看見四個美人在自己眼前……輕解羅裳……玉體橫陳……妖嬈嫵媚,一時……一時把持不住……氣血上湧……從而……從而導致鼻血噴湧,昏……昏倒了!”光憑想象,藍衣姑娘就已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說話的時候都差點因為喘不過氣來而活活憋死。

  “如果真是這樣,我好歹還能松口氣。”紫衣姑娘不爽的聲音打斷她的臆想。

  “不是這樣嗎?”藍衣姑娘止住笑,仔細研究了一會她臉上的表情,湊上來,好奇的道,“那還能是怎樣?一個大男人,除了見色心喜,還有什麼時候會鼻血橫流?”

  “有,藥物作用、虛火上升的時候。”紫衣姑娘冷冷的給她答案。

  “藥物作用?”藍衣姑娘不解,“藥?洞房裡,哪來的藥?我記得他每日服用的中藥裡也似乎沒有有升火作用的藥吧?”

  “我、放、的、不、行、嗎?”紫衣姑娘咬牙,一字一頓道。

  “你?”藍衣姑娘看著她,一臉迷茫。

  “對,就是我。”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紫衣姑娘也就大方的承認了。
第八章  委屈

  藍衣姑娘陷入一頭霧水之中。

  “為什麼?你不是等著那小子成親都等了三年了嗎?現在為什麼要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做這種事?”她不解的問道。

  “我哪裡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紫衣姑娘也是委屈萬分,不甘不願的道,“我只是擔心他身體不夠強健,怕他不能同時對付四個女人,所以……”

  “所以,你給他喝了虎鞭湯?”藍衣姑娘順口接道。

  “去你的!”紫衣姑娘做樣子推推她,沒好氣的道,“我敢做的這麼明目張膽嗎?本來他就已經對我很不滿了,那小子要是知道我這麼不信任他的能力,他不氣歪了才怪!”

  “那是……”藍衣姑娘想不出別的了。

  “我只是在他行禮時喝下的酒裡放了幾杯鹿血而已。”紫衣姑娘扭扭捏捏、不甚自在的道。還是她親自過目,上林苑裡最健壯的一頭公鹿的動脈血。現取現用,純正的很,保證效果一流。

  “噢,我的天哪!”不都一樣嗎?有過之而不及啊!藍衣姑娘一頭磕在桌面上,恨不能去找塊豆腐撞死的模樣。

  “天哪!”沉寂了三分鍾又湊過來的小娃娃也跟著叫道,小腦袋有樣學樣的跟著往桌沿上撞去。

  “芙兒!”紫衣姑娘看得膽戰心驚,忙在她的頭和桌角做親密接觸之前將小女娃抱過來。

  “小燕子姐姐”,藍衣姑娘抬起頭來,用一種‘你很強大’的眼神看著她,一臉敬佩的道,“你不知道鹿血是壯陽的良藥嗎?一杯就能夠讓一個垂垂老者變成一夜七次郎了,你竟然加了好幾杯!可憐的皇上,我為他哀悼。”

  “哀悼!哀悼!”小女娃坐在紫衣姑娘懷裡高聲叫道。

  突來的叫聲打斷了她的好心情,忍無可忍,藍衣姑娘撿起一塊糕點塞進她嘴裡,擠出一臉凶惡,惡狠狠道:“閉嘴!吃你的東西!再說話當心我把你的嘴巴給縫起來!”

  “嗚嗚嗚……”小女孩捂著嘴巴狀似驚恐的嗚咽幾聲,便低下頭去,乖乖的從嘴裡掏出糕點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心底還在兀自盤算:等吃完了,她一定要再發言,那樣她就又可以得到一塊糕點了!嘿嘿,她真聰明!

  紫衣姑娘被罵得無地自容,訕訕道:“我……當時我哪裡想得到那麼多。我只是怕他精力有限,不能同時對付四個女人,又想讓他勇猛一點,最好讓一舉讓她們全都懷上,那麼,其中怎麼說也得有一個是男的吧?十六分之一的概率,我就不信我碰得到!”

  “可是,還沒等他勇猛起來,人就因為流血過多先休克了,是吧?”藍衣姑娘接下她的話。

  紫衣姑娘無語,可憐巴巴的低下頭。

  這下輪到藍衣姑娘歎氣了。

  她的這個好姐妹呀!未免也太急躁了點!明明就差這臨門一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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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幸福

  “那麼,你告訴我,你的那點鹿血,成效如何?”藍衣姑娘無奈的問道。

  “零。”紫衣姑娘撅著嘴,很不高興的道。

  “啊?”藍衣姑娘秀眉高挑,拍案而起,“你別告訴我那小子一個女人都沒碰!”

  紫衣姑娘點點頭。“他是在圓房之前昏倒的。”

  “噢!我的天哪!”藍衣姑娘抱頭,恨不能痛哭。

  “要知道,那四個可都是咱鳳凰城赫赫有名的大美人啊!他竟然一個都沒碰,就直接給暈過去了?那豈不是太不給人面子了?”她悲痛的叫道,“還有那幾杯鹿血,不都白費了?我可憐的梅花鹿……”

  “春花妹妹,我想,現在不是你關心美人和梅花鹿的時候。”耳聽她越說越偏,紫衣姑娘咬牙,皮笑肉不笑的道。

  “別叫我春花!”藍衣姑娘額上突然青筋暴起,開始暴走。

  “那好,花花妹妹。”終於扳回一城,紫衣姑娘心情好了不少。

  偏偏這個時侯小娃娃吃完了手裡的糕點,也湊過來,含糊不清的道:“花……花花……”

  “你給我去死!”藍衣姑娘氣急,一巴掌拍過去。

  小女娃早有准備,一頭扎進紫衣姑娘懷裡,假意顫抖著小小的身軀,大叫道,“姨,怕!娘,凶凶!”

  “小丫頭片子,你還給我裝?”藍衣姑娘不由分說把她揪回去,惡狠狠的道,“相不相信再火上澆油的話,我馬上把你屁股打開花?斗不過她,我就不信連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我都收拾不了!”

  聽到那已變調的危險嗓音,小女娃見風使舵,馬上反過來抓著藍衣姑娘的裙子下擺。圓圓的大眼睛裡閃爍著動人的光芒,小巧可愛的臉蛋在她脖子上蹭啊蹭啊,討好似的仰頭道:“娘,芙兒乖,乖!”

  “這還差不多。”藍衣姑娘解氣了,又把她抱緊懷裡,死命的磨蹭著,“你這個小妖精,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你給殺了!”

  小女娃被撓到腰,癢得咯咯直笑。
第十章  戲弄

  一幕天倫之樂在跟前上演,紫衣姑娘看得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好想……好想……她也好想生個娃娃來玩啊!

  可是……以她現在的身份,哪個男人不要命了敢碰她?

  心裡的不滿馬上轉化為口頭的抱怨,她張口哀怨的道:“我說春花妹妹,你們母女二人不要這樣聯手來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好不好?”

  和女兒瘋夠了,藍衣姑娘將她安置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把盛著糕點的小碟移到她面前囑咐她乖乖聽話,才又淡淡睨她一眼,微笑道:“我說春燕姐姐,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按照道理來說,你的兒子就有十六個,女兒嫁遍大江南北,孫子更是遍地開花,到哪裡都有人追著你母後皇砥㊣的叫。子孫滿堂的那人是你才對,你干嘛還來嫉妒我?”

  “那全都是那個老頭子的種,和我沒關系!”紫衣姑娘迅速一臉險惡的撇清和那些人的關系,好想甩掉沾到手上的口香糖一樣。

  藍衣姑娘聳肩,無所謂的道:“但不管怎麼說,按照輩分來說,你是他們的長輩沒錯。”

  “是啊,一個可以做我幾個兒子的女兒、年紀比我好幾個孫子還要小上好幾歲的長輩。”紫衣姑娘自嘲的道,臉上的笑容苦澀不已。

  藍衣姑娘頓知自己又戳到了她的傷心處,便忙轉移話題,笑道:“不過沒關系啦!等你深宮裡那個小石榴跟他的四個老婆其中的一個造人成功,你就可以解放了。”

  頓了頓,她又道:“順便問一句,他還要多久身體才能恢復正常?”

  “太醫說,差不多半個月。”紫衣姑娘趴在桌子上,沒精打采的道。

  “半個月啊!”藍衣姑娘凝眉思索一陣,又道,“也不是很久,忍忍就過去了。”

  “是啊,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紫衣姑娘嘟著紅唇,悶悶的道。

  心情惡劣,她把頭轉向埋頭狂啃糕點的小女娃,道:“芙兒,姨要吃你的糕點。”

  “啊?”小女娃抬頭看她一眼,手裡的糕點趕緊塞進嘴裡,然後兩只小手緊緊捂住碟子,緊張的道,“沒有了,吃完了。”

  “是嗎?”紫衣姑娘扁嘴,擺出一個比她還要可憐的表情,泫然欲泣的道,“姨今天好傷心啊!吃不到糕點,姨會更傷心的!”

  “真……真的嗎?”小小的臉蛋上釋出緊張,圓圓如紐扣般的大眼盯著她看。

  “嗯嗯。”紫衣姑娘連連點頭,為了增加可信度,她愣是擠出兩滴淚水掛在眼角。托自己特殊身份的福,她演戲的功底練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淚水收放自如只是個小case.

  “那……好吧!”小女娃見狀,妥協了。她戀戀不捨的把糕點碟子推到她跟前,別開眼,心疼的低聲道,“姨你吃吧,芙兒吃飽了。”

  “芙兒真懂事!”紫衣姑娘摸摸她的頭,言不由衷的誇贊著,伸出爪子便抓起一塊糕點扔進嘴裡,邊大力咀嚼著,還邊觀察著小女娃的反應邊誇張的大叫道,“哇,真好吃!真香!”

小女娃終於還是忍不住食物的誘惑,轉過頭來,吞著口水,大大的眼睛盯著小小的碟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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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禮物

  糕點減少一塊,又一塊。

  小女娃的眼眶紅了,更紅了,眼淚快淌下來了……

  嗚嗚,她的糕點,她還沒吃夠的說……

  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拍在演戲演得津津有味的紫衣姑娘肩上,藍衣姑娘很不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喂,小燕子,差不多了你就給我收手,我的女兒只借給你五分鍾。”

  既然人家當媽的都發話了,也鬧得差不多了,紫衣姑娘聽話的結束這場小小的鬧劇,將碟子送回小女娃面前,笑道:“謝謝芙兒,吃了糕點,姨好開心呢!作為感謝,姨把這串香珠送給你。”

  說著,她像是變魔法似的從手腕上捋下一串淡黃色的香珠,戴在小女娃的手上。

  剩下的糕點被送回來了,還額外贈送一串珠子,小女娃把它送到鼻前聞一聞,立馬破涕為笑,嬌聲道:“香,好香!謝姨!”

  “芙兒喜歡嗎?”紫衣姑娘笑問。

  小女娃連連點頭。“喜歡!”

  看了那散發著淡淡寧心安神香味的香珠一眼,藍衣姑娘淡淡道:“不會又是各族進獻的貢品之一吧?”

“是啊!”紫衣姑娘並不欺瞞,笑道,“皇帝大婚,各地進獻的貢品不下千萬,國庫裡都快裝不下了。我那天閒來無事,進去隨便逛了一圈,無意間看到這個,覺得芙兒應該會喜歡,就順手拿過來了。據說,好像是什麼百年沉香木所制,還有數百位高僧為其納福誦經七七四十九天,是趨吉避禍之佳品。不過這類東西我們寢宮裡擺了不知道有多少,哪裡戴得完,擺在那裡也是等著被蛀蟲咬,還不如拿出來送人。”

……

    好一個順手牽羊!藍衣姑娘咋舌。

  “這麼說來,我們的計劃還是照舊進行?”看著那串價值不菲的香珠,藍衣姑娘問道。

  “當然!”紫衣姑娘道,反過來睨著她,“不然你以為我今天出來找你做什麼的?”

  “發牢騷。”藍衣姑娘面無表情的道。

  “我有吃得那麼撐嗎?”紫衣姑娘不滿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宮裡幾案上奏折堆得有天高,那個小石榴還時不時給我裝暈一下,總是借故推脫責任,害得我每天國事家事都轉得像個陀螺一樣,忙得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當下,那家伙倒下了,事情全攤到我頭上來了,我忙得殺人的心都有了!出宮的這點時間我還是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呢!”

  “的確,可憐的太後娘娘。”藍衣姑娘戲謔道。相對而言,她覺得自己還是幸福的多了。

“也只有你可憐我了。”紫衣姑娘歎道。伸手,從身後拿出一個精致的錦緞制成的包袱,推到她藍衣姑娘面前,自己再稍往後仰,倚在椅背上,閉眼假寐,“廢話不多說,東西交給你,老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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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藍彩虹  樓主| 發表於 2014-4-4 01:00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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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分贓

  藍衣姑娘伸手邊解著包袱邊問道:“這次又是什麼好東西?”

  “這次走得匆忙,只帶了一盒夜明珠,還有一頂鳳冠。”紫衣姑娘似是事不關己的漠然道。

  包袱打開,藍衣姑娘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掀開蓋子,取出一個,才看第一眼,便驚叫出聲:“哇!好大、好光滑的夜明珠!肉眼看不到一點瑕疵!一拿出來便滿室生輝!在我這個門外漢看來都知道一顆都價值不菲,你竟然一下子拿了一盒來!”這一盒少說也有數十顆吧!這下發了!

  紫衣姑娘僅是努努嘴,波瀾不驚的道:“沒辦法,皇帝大婚,各族番邦送來的禮物數不勝數,我挑了半天,這夜明珠和那串香珠是最普通的幾樣之一了!”

  藍衣姑娘吐吐舌頭,低歎道:“皇家果然就是奢侈的代名詞。”

  再取出包袱裡那頂純金打造、上面鑲嵌滿了各色頂級珠翠的鳳冠,她這次連歎息聲都發不出來了。

  “這頂鳳冠……皇家御用的吧?”她低聲喃喃道,“這麼貴重的東西,平常人家怎麼會有?就算是王公貴族,只怕也只有最頂級的才有資格享用吧?你給這東西我,我敢把它拿出去賣嗎?”

  “我又沒叫你把它原封不動的拿出去脫手!”紫衣姑娘不屑的道。

  “那是……”

  “砸了!”紫衣姑娘睜眼,看著她,下命令道,“咱們把上邊的東西拆下來,珠寶、黃金分開來賣,不就沒事了嗎?”

  “可是那會損失好多錢啊!”藍衣姑娘心疼的道,再責怪的看她一眼,“你真浪費。”

  紫衣姑娘冷笑一聲,反問:“那你是不是認為,我該把它留下來,給下一任皇後使用呢?”

  藍衣姑娘趕緊搖頭。“算了,那樣更浪費。”

  紫衣姑娘淡笑不語。

  交接完畢,她站起來,抱抱小女娃,親一口,道:“東西就交給你了,我該走了。”

  “這麼著急?再坐一會吧!”藍衣姑娘不捨的跟在她身後,“我們好幾個月才能見一次面,每次才見面沒多久你就又要走了。”

  “我也是沒辦法啊!”紫衣姑娘回頭,無奈的道,“皇上大婚,雖說朝野上放假三天,但是每日裡各色的奏折還是像雪花片一樣的飛來,當日事不當日畢的話我就要被奏折山給活埋了!那個家伙現在躺在床上裝死,所有事只能我親力親為了。而且,我就怕我不在的時候,宮裡又有什麼讓人頭疼的事發生。”

  “皇城之中,誰敢為非作歹?”藍衣姑娘樂觀的道。

  紫衣姑娘緩緩搖頭,提醒她:“別忘了,那小子剛娶了四個小老婆進門。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而且,你忘了那四個女人都是些什麼來頭了嗎?”

  “啊——哦!”經她這麼一提醒,藍衣姑娘便明白了。

  “這麼說來,沉寂了三年的後宮,該是要熱鬧起來了?”她壞笑道。

  “是啊!只怕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紫衣姑娘卻是哭笑不得,“眼下,我肯定是又不得安寧了。”

  “祝你好運咯!”藍衣姑娘友善的拍拍她的肩,給她打氣。

  “但願吧!”紫衣姑娘苦笑。

  “不過,我還真想去親眼看看那傳說中的宮斗到底是怎樣的呢!”藍衣姑娘抱起女兒,一臉向往的道,“看了那麼多小說電視劇,也不知道講的是不是真的。”

  “那要不要我給你一個名分,把你召進宮去?”紫衣姑娘白她一眼。這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女人!

  “算了!”藍衣姑娘連連擺手,“我只是想做一個旁觀者,看看戲,過足了癮就好。至於當局者……敬謝不敏!”

  “就知道你是這樣!”紫衣姑娘撇嘴而笑,“我看看什麼時候安排一下,召你進宮去陪陪我,看幾場戲過過癮吧!免得你以後抱怨穿越一場,在皇城住了四年卻連皇宮都沒進去參觀過一次。”

  “真的嗎?那太好了!”藍衣姑娘眨眨和小女娃一樣亮晶晶的大眼,興奮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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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新帝

    微風起,掀起床前紗幔紛揚。

  一片明黃色澤的龍塌之上,一斯文俊逸的年輕男子雙目微闔,靜靜的躺著,似是正在安睡。不過,那略顯蒼白的臉色以及微微蹙起的眉頭卻明顯的向人昭示著他根本沒有好眠。

  輕輕的腳步聲移至榻前,隨侍的小太監繃著嗓子低聲道:“皇上,李大人來了。”

  “李大人?司晨麼?”榻上之人緩緩睜開雙眼,薄唇微掀,沉聲問道。深邃的黑眸漆黑如夜空,冷冷的,見不到半點稱之為情緒的東西,在白日明亮的光線下折射出一股令人無法逼視的傲氣與尊貴。

  “回皇上,正是。”小太監道。

  兩道閃亮的光芒閃過,波瀾不驚的俊臉上冰霜融化。

  “快宣!”他大聲道,說著便從榻上坐了起來。

  小太監領命出去,幾名宮女上前來侍奉他更衣梳洗。

  不一會,便見一名身穿深藍色錦袍的俊雅男子大步跨過高高的門檻走了進來。

  來到鳳逸面前五步遠,他單膝點地,垂首恭敬的道:“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鳳逸笑看他,淡淡道。

  “謝皇上。”

  例行公事之後,鳳逸便對身側侍奉之人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朕與李大人要私下裡好好聊聊,不希望有人打擾。”

  “是。”太監宮女領命退下,留給他們一片獨立的空間。

  將李司晨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鳳逸不無驚喜的道:“你今天怎的一大早就過來了?有什麼要緊事嗎?”

  “我鳳翔王朝新帝大婚,這不是要緊事是什麼?要知道,家父昨日可是涕淚橫流,一夜沒睡好覺呢!”李司晨看著他,半開玩笑的道,“微臣此次前來,便是來恭賀皇上新禧的呀!”

  “新禧?”臉上的喜悅淡去,鳳逸扯扯嘴角,逸出一個冷笑。

  要他說,新憂還差不多!

  “怎的?皇上為何看起來如此不滿,難道是昨晚那四位新娘娘伺候得不到位?”見他面色不佳,李司晨不甚在意的調笑道。

  鳳逸依舊是冷笑,不置一詞。

  “怎麼?才新婚,便娶了媳婦忘了朋友了不成?連對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伴讀都愛理不理的了。”對他一再的冷淡以對不太上心,李司晨淡笑道。只是這笑容的溫度和鳳逸掛在嘴邊的有的一拼。

  “怎會……”鳳逸張口,正欲解釋,便聽一陣珠簾響動,一個俏麗的小宮女舉著托盤走進內殿。

  兩杯熱氣騰騰的香茶被送上茶幾,擺在二人手邊,小宮女偷覷李司晨一眼,小臉紅紅的道:“李大人請喝茶。”

  “多謝了。”李司晨給她一個明朗的笑容,柔聲道。

  看著她紅紅的小臉瞬間染成傍晚的紅霞,壞心一起,他又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然後閉眼,回味無窮似的低歎道:“香!真香!不愧是美人端來的東西,比我以往喝過的任何茶都要甘甜可口無數倍。”

  “奴婢……奴婢告退。”小宮女臉兒紅得似火燒,捧著托盤一路飄出殿去,途中好幾次撞到柱子都沒感覺到疼。

  目送走小宮女,李司晨胳膊肘推推鳳逸,對他擠擠眼,懶得收回嘴角放蕩不羈的笑,道:“喂,又換了。”

  鳳逸不明所以,問道:“什麼又換了?”

  “你宮裡的宮女啊!”李司晨給他一個‘你明知故問’的表情,道,“據我三年來的觀察,你宮裡的宮女差不多每隔兩個月便更換一次,而且出現在你身邊的從來都是些嬌甜可口、含苞待放的小姑娘。看得我那叫一個心癢難耐,真恨不能代你前去采擷。”

    他伸出拳頭在他肩上輕捶一記,半帶嫉妒的道:“皇上,你真是有福。”

  “若是喜歡,你挑幾個看得上眼的,朕做主送與你做妾,如何?”鳳逸冷笑道。

  “別!你千萬別!”李司晨趕緊搖頭拒絕,“這麼多女人,不把我搾干了才怪!而且,若是我家那個老頭子知道了,就算我沒有沉迷溫柔鄉,他也不一天照著三頓飯的功夫教訓我才怪!”

  “那是。李太傅的嚴厲在百官中可是出了名的。”鳳逸笑道,被他這麼一鬧,他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第十四章  憤懣

  “對了”,似是想到了什麼,鳳逸看向李司晨,目露疑惑的道,“朕記得,再過幾月便是大舉之期了。這麼緊張的時刻,你不在家看書,卻闖進皇宮裡來混日子,你就不怕李太傅知道了怪罪下來?”

  “他才不會呢!”李司晨老神在在的道。

  “哦?”這句再肯定不過的話成功的挑起了鳳逸的興趣,“怎麼說?”

  李司晨神秘一笑,伸出食指指指天上,道:“太後的懿旨,試問我們誰敢違抗?”

  “懿旨?”鳳逸皺眉。

  “正是。”李司晨捧起茶,灌下一大口,又道,“今日一早,才剛用過早飯,我正准備進書房去消磨時間,做做樣子給我家那個老頭子看,便有太後身邊的小喜子來報,說是皇上身體有所不適,請我前來陪您聊天解悶。”

  “原來如此。”鳳逸喃喃道,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每次,只要一遇到有關那個女人的事情,哪怕只是聽到有人順口提一下,他的心情都會因此惡劣上好久。

  “怎麼了?你不高興我來見你嗎?”李司晨笑問。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好友在氣惱什麼。只是,對於他對皇太後這種極端的排斥現象,他能理解,但一直不太能接受。

  在他看來,太後娘娘,本質並不是壞的。

  “當然不是。”鳳逸沉著臉,細瘦的五指死命捏著手裡的玉杯。本就不見多少血色的指尖更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根根暴起的青筋。

  “這麼說來,那是太後的事——”李司晨緩緩的、似是不經意的戳一戳他的痛處。

  “別在朕耳邊提起那個妖女!”同以往一樣,鳳逸猛地站起來,蠻橫的打斷他的話,俊逸的臉上冰霜密布。

  “她以為這樣便能討好朕了嗎?做夢!”將手裡的玉杯擲到茶幾上,他恨恨道。

  對他的這種表情司空見慣,李司晨撇撇嘴,也站起來,笑道:“看你的樣子,不會是欲求不滿,將剩余精力又發洩在詛咒太後身上吧?”

  “不對呀!”轉念又一想,他馬上否定自己的話,“我記得,昨天你可是一口氣納了四個妃子呢!難道四個女人還不足以應付你一個嗎?”

  鳳逸冷著臉,不語。

  李司晨又自顧自的湊上來,仔細觀察一陣他的臉色,嘴角翹起一絲了然的笑,道:“嘖嘖,我猜,你不是欲求不滿,而是縱欲過度了吧?看看你,萎靡憔悴,聲音瘖?,面容枯竭,氣色萎靡,從我進來到現在,還一直一副乏力不振的模樣,這不是縱欲一夜的鐵證是什麼?那四個女人不會把你給搾干了吧?所以,你恨太後,恨她找了四個妖精來吸干了你的精血?”

  “你是存心消遣我嗎?”鳳逸僅是回了一個冷哼,看都不看他一眼。

     昨夜之事,是他心中新添的一個恨。

南宮春燕!他在心底發誓,遲早有一天,朕一定會把你加諸在朕身上的變本加厲的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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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損友

  消遣?李司晨茫然。他說什麼消遣的話了嗎?沒有啊!

  事情有異!馬上,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妥。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他暗自道,狐疑的再次仔細瞧瞧鳳逸的面孔一陣,便立刻發現問題之所在。

  眼前,這張俊臉比之大典之前蒼白了不少,一雙有神的黑眸也深深凹陷了進去,似是過於疲憊所致。但是,他看起來又完全不像那些一夜貪歡的男子,獲得無上滿足後身體雖然疲累但心裡卻是滿漲了驕傲興奮的樣子。

  現在的鳳逸,就好似一名大病初愈的患者,看起來虛弱的可以。他給他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小心的問道。

  “沒什麼。”鳳逸斜睨他一眼,淡淡道,“只是失血過多而已。”

  “失……失血過多?”李司晨不可置信的低叫,“這是怎麼回事?你怎會失血過多?誰干的?”

  鳳逸垂下眼簾,握緊雙拳,並不回窗‥的話,而是咬牙切齒的低吼道:“南、宮、春、燕!那個妖女,遲早有一天朕要收拾了她!”

  南宮春燕?好耳熟的名字!

  李司晨搔搔頭,思考一下,馬上便想到了答案——南宮春燕,不就是鳳翔王朝的現任掌權者——南宮太後嘛!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幾乎每次和他見面鳳逸都會咒罵上不下五次的人。

  “這又關太後何事?”為了弄清楚實情,他不恥下問。

  鳳逸鼻子裡又是一聲重重的冷哼,嘴裡因為氣憤快要咬碎一口白牙:“那個妖女,她擺明了就是不想讓朕好過!”想起昨夜,暫時平息的憤怒又抬頭咆哮起來。

  “敢問一句,太後又做何令你不快的事了?”李司晨隨之跟進,問道。

  “她……”鳳逸呼吸一滯,面有難色。

  “如何?”李司晨趕緊追問。

  深吸一口氣,鳳逸板起臉,冷冷道:“昨夜,她命人在朕飲下的酒裡加了鹿血。”

  “鹿血?”李司晨一怔,隨即眼睛一亮,拍著大腿大笑道,“好東西啊!看來太後娘娘也知道你能力有限,怕你在洞房夜冷落了哪位新娘子不好,才會出此下策,想要臨時幫你補一補。看來,為了我鳳翔王朝的血脈傳承,太後娘娘不可說不是用心良苦啊!”

“用心良苦?朕看是費盡心機才對!”鳳逸冷笑,陣陣寒芒從他周身發散出去,凍得身旁的人胳膊上浮起一陣陣不小的雞皮疙瘩。

“皇上,你別如此偏激啊!太後娘娘有心為你補身體,你該感激萬分才是啊!”李司晨搓著手臂,半真半假的為南宮春燕辯解道。

“補?”鳳逸冷笑三聲,面色鐵青。

“可是,難道她不知道,朕大病初愈,身子骨虛得很,大補反而傷身的嗎?”一字一的字,他從牙齒縫裡擠出這句話。

“也對。”李司晨贊同的點點頭。

又過了幾秒,他突然反應過來——

“什麼?傷身!你傷到哪裡了?給我看看,快給我看看!”慢半拍的跳起來,他大聲叫著,沖過來在鳳玄身上一陣亂摸。

鳳逸面帶嫌惡的推開他,不冷不熱的道:“沒事了。不過是虛火上升,流了一個時辰的鼻血而已。歇了一晚,喝了藥,已經好多了。”
第十六章  心機

“一……一個時辰?”這是什麼概念?李司晨愕然。兀自在心底盤算著一個時辰通過兩只鼻孔能流出多少血來。

算來算去算不清,但是,肯定不少就是!難怪皇上今天看起來這麼虛弱!

“那洞房豈不是……”睨著鳳逸,他小心道。

“由於藥力作用太猛,朕才踏進新房便開始鼻血奔流,堵都堵不住。太醫想盡辦法,最後到朕因為失血過多身體過於虛弱昏過去了,又等了半個時辰那血才勉強止住。你說說看,一個從昨晚亥時(晚上 9 時正至晚上 11 時正)昏迷至今早辰時(早上 7 時正至上午 9 時正)才醒過來的人,哪裡還能洞什麼房!”用自己因為被棉花塞得太久而有些隱隱刺疼的鼻孔出一口氣,鳳逸咬牙啟齒的低吼道。

李司晨沉默,無言以對。

“這次的確是太後不對。”他真心道。難怪一大早的就把他叫進宮來,擺明了拿他當代罪羔羊。

“這麼說來,那四位新娘娘,你一個都沒碰?”過了許久,感覺氣氛緩和了些,李司晨求證似的問道。。

叫了半天,口都干了,鳳逸拿起李司晨的茶杯一口氣吸干,才冷冷答道:“正是。”

李司晨兩邊嘴角往下滑落。

好可憐的皇上,洞房花燭夜,面對四個活色生香的新娘子,卻碰都不能碰一下,只能眼睜睜看著,還要忍受著流血不止的驚恐,想想都覺得痛苦!

“我家那個老頭子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哭得死去活來的。”他喃喃自語道。

“你不告訴他不就得了?”發洩過一通,鳳逸心中舒爽了許多。他嘴角復又掛上一抹淡笑,從容道,“不過,那妖女那麼做,倒也幫了朕一個大忙。”

“幫忙?”李司晨不解,“此話又從何說起?”

鳳逸走回原位坐下,不急不慢的道:“也就是說,即使那妖女不給朕下那鹿血,朕也會想辦法逃過那一劫。她的無心之舉,偏巧合了朕的意。”只是方法和動機讓他氣憤不已。

回頭,見自己的好友仍舊是一臉迷茫,他進一步解釋道:“說實話,那四個女人,朕一個也沒打算碰。”

“這又是為什麼?”李司晨高聲嚷道,“要知道,那四妃可都是朝野之上舉足輕重的家族的嫡女。娶了她們,便是得了她們家族的支持,往後自可保你社稷安康,國泰民安。有關國家社稷之事,豈容你不想要便不要的?”

“那也得朕有這個命!”鳳逸也高聲叫道,眼中寒芒陣陣,“那個妖女,她以為朕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嗎?朕長大了,身體日漸康復,快要控制不住了,她便計劃著給朕納妃,等朕生了兒子,她再伺機除掉朕,立小皇子為帝,挾天子以令諸侯,慢慢成就他們南宮家的天下!每兩個月便換一次朕寢宮裡的宮女,她不就是希望朕能看上幾個,臨幸了,生出個一兒半女來,以便她的計劃提前實現嗎?”

“不過”,他雙手握拳,雙目望著窗外的藍天,堅決的道,“只要有朕在一天,她的計謀便休想得逞!”

這話說得……似乎有點太過了吧!李司晨在心底暗忖。在他看來,太後娘娘似乎沒有鳳逸說得這麼工於心計。畢竟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能厲害到什麼程度?但這話他是斷不敢當著他的面將給他聽的。

在皇上面前講他最大的敵人的壞話,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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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喝藥

正當兩人各自陷入沉思之際,一陣連綿不絕的珠玉脆響傳來,近在耳邊。

珠簾再次被人從中對分而開,一名身穿粉色宮娥服飾、腰系紅色緞帶的宮女帶著滿臉笑意盈盈走進內殿來。在她手上,還穩穩端著一個紅漆托盤,盤上盛著一個不斷向外散發著幽幽苦味的描金瓷碗。那澀澀的味道,僅僅是聞著,眾人就已經覺得喉頭開始一陣陣的發苦

“奴婢參見皇上。”將漆盤舉過頭頂,來人緩緩矮下身體,盈盈下拜,語調柔和可人,姿態優雅無比。

不愧是那個妖女身邊最得意的宮女,這一舉一動,端莊嫻雅,中規中矩,卻又自有一股媚人的風情體現,比許多宮妃還要妖嬈惑人。這就是所謂的近墨者黑吧?鳳逸在心底冷笑。果然,和那個妖女在一起的,也都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刻意讓她跪久一會,直等看到那舉著托盤的一雙玉臂開始瑟瑟發抖,他才抬手,施恩似的道:“免禮,平身。”

“謝皇上。”粉衣宮女緩緩起身,端麗的臉上掛著終年不變的清麗淺笑,蓮步輕移,來到鳳逸跟前,將碗遞到他鼻子底下,躬身道,“皇上,該喝藥了。”

刺鼻的中藥味爭先恐後鑽進他的鼻孔,鳳逸不覺皺眉,身體後仰,嫌惡的別開頭。

“擱下吧,朕等藥涼了再喝。”他隨手指指身邊的茶幾,敷衍的道。

宮女卻是搖搖頭,再次舉高藥碗,堅定的道:“回皇上,太後吩咐過,奴婢定要親眼看見皇上喝下這藥方能離開。”

鳳逸面上一冷。兩道寒光劃過,消失在空際。

不情不願的伸手接過藥碗,神色復雜的看了那黑漆漆的東西幾眼,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他閉上眼,暫停呼吸,幾口將那碗黑乎乎的東西灌進嘴裡,再將空碗扔到粉衣宮女面前,狠狠的瞪她一眼,以眼神示意——喝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粉衣宮女卻還是搖搖頭,臉上掛著一貫的得體微笑,徐徐道:“回皇上,太後娘娘還說了,請您務必將那最後一口咽下。要知道,這每一味藥都是由藥奴的血汗澆灌長大的,再由太醫辛苦篩選熬制而成的結晶,哪怕只是浪費一滴,那也是莫大的罪過啊!”

鳳逸薄唇緊抿,雙手在袖子裡握得關節突出,指甲都陷進了肉裡,似乎在強忍殺死某只妖孽的沖動。

良久,仰頭,他咕咚一聲將含在嘴裡的最後一小口藥吞下,再張開嘴,將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腔展示給她看,冷著臉道:“朕喝完了。敢問綠玉姑娘,這下母後還有何要吩咐的嗎?”

“沒有了。皇上肯合作,太後娘娘自然是滿意至極,無話可說。”粉衣宮女垂首,低眉順眼的道。頭才低下,一絲太過明顯的笑意便從她眼底飛快劃過。欲想去捉,卻已是了無痕跡。

收回碗盤,她對他們點點頭,微微福身,輕聲道:“奴婢告退。”說完,便快步離去。

再不走就憋不住了!她好想大聲的笑出來啊!

太後娘娘竟然把皇上的反應猜得分毫不差!太神奇了!她愈加的佩服她了!
第十八章  苦

粉衣宮女前腳剛走,後面剛才還一臉憤怒的鳳逸便突地從座椅上跳起來,俊逸的五官誇張的扭曲成恐怖的形狀,嘴巴大張,一手掐著脖子,腳下四處奔竄,急切的大聲叫道:“水!水!水在哪裡?朕要喝水!”

李司晨被他突來的動作嚇得心驚膽戰,馬上緊張起來。

跟在鳳逸身後團團轉,他一再焦急的問道:“皇上?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只見他的一張俊臉皺成一團,五官都擠在一處,眼角還隱約有淚花泛濫,起來好痛苦的樣子。

不會……是太後在那碗藥裡下藥了吧?他暗想。但是不對呀!就算確實有謀反之心,她也有必要做得這麼明目張膽嗎?

跳了一圈又轉回來,撿起被自己丟到茶幾上的玉杯,將裡面最後一滴水倒進嘴裡,鳳逸痛苦的低叫道:“苦……好苦!這藥……好苦!”

李司晨的顏面神經一陣抽搐。

“皇上,只是因為藥很苦麼?”他有種吐血的沖動。

至於嗎?有這麼誇張嗎?不就是一碗藥嗎?一個大男人,僅僅因為喝了一碗苦藥就叫成這樣,說出去不叫人笑死才怪!

鳳逸抽空白他一眼——你嘗嘗就知道有多苦了!嘴巴都苦得麻木了,舌頭不聽自己使喚,只能用眼神來示意。

“皇上……”

侍奉在外殿的宮女太監聞聲也趕了過來,見到鳳逸毫無形象的一面,都習以為常,並不十分驚慌。

顧不得其它,鳳逸隨手扯過一個太監張口便問:“蜜餞呢?茶呢?有什麼都快點給朕拿上來!”

“呃……”另一名腰纏綠色緞帶的粉衣宮女走上前來,低頭道,“回皇上,今天一大早,太後便說想吃蜜餞,將御膳房裡的蜜餞全部拿走了。至於新買的,至少也要等午膳之後才能送進宮來吧!”

妖女!又是她干的好事!鳳逸憤恨的想道,心裡對南宮春燕的恨不覺又多了一層。

“那茶呢?不會也被太後喝光了吧?”他不耐煩的問道。

“皇上,茶來了!”話音未落,先前進來奉茶的小宮女便端著一壺新泡好的茶小跑進內殿來。

李司晨趕緊接過來,倒了一杯送到他嘴邊,道:“皇上,別再想些有的沒的,先喝杯茶沖淡一下嘴裡的苦吧!”

鳳逸接過去,一手托著杯底,張口便往嘴裡倒。

“皇上小心,這茶是新沏的!還未涼透——”

小宮女的話還未喊完,鳳逸便已先她一步將倒進嘴的茶悉數吐了出來,比剛才更大聲的叫道:“好燙!”

光當當,手裡的玉杯也隨之滾落在地。

完了!經歷這一苦一燙,舌頭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了!

“奴婢……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宮女嚇得面色慘白,咚的一聲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直磕頭,連連求饒,聲音和身體同頻率顫抖著。

“這不關你的事。”鳳逸大著舌頭冷冷道。

“南——宮——春——燕!”強忍著口腔裡殘留的苦味與舌尖上的疼痛,越想越氣,他咬牙切齒的怒吼,“那個妖女,是她!肯定是她!肯定是她命人去掉了藥裡的蜂蜜,還又加重了黃連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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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恨之源

萬分小心的偷瞄面色鐵青的鳳逸一眼,再一眼,李司晨以手裡的茶杯作掩護,低聲問道:“皇上,你好些了嗎?”

鳳逸回頭,陰郁的瞪他一眼——你認為呢?

李司晨趕緊閉嘴,低頭喝茶。

不過,只要一回想起方才的那場兵荒馬亂,他就忍不住的嘴角上揚,又想要笑。

沒想到啊,在人前一直淡漠倨傲的皇上,竟然一再被太後娘娘惡整得如此之悲慘!看鳳宮內宮女太監見怪不怪的樣子,他敢確定,這事肯定發生過不止一次兩次!為什麼以前他每次進宮都沒有看到諸如此類的好戲呢?好遺憾啊!

兩道凌厲的眼神穿透茶杯,直直的射向他,傳達著‘你不想活了嗎’的信息。

移動茶杯,從後面露出兩只眼睛,不期然對上鳳逸燃燒著騰騰怒火的眸子,李司晨不由的縮縮脖子,強逼自己咽下逸到嘴邊的笑聲,差點噎死。

“想笑就笑吧,別強忍著,朕不會怪你的。”靜靜的看著他,鳳逸冷冷的道,掛在嘴邊的若有似無的微笑給人一種十分恐怖的視覺效果。

是的,他不怪他,只是從今以後他會一直唾棄他、鄙夷他、打擊他,讓他生不如死、悔不當初。

隨著他的張嘴,一股淡淡的中藥味四下傳播開來,令聞者無不面露痛苦之色。雖然距離服下藥已有一炷香的功夫,但旁人仍能從那澀澀的味道中推測出藥物的難喝程度。

李司晨偏頭,屏住呼吸,悶聲道:“臣不敢。”

他還年輕,還沒看遍天下美女,還沒吃遍玩遍天下的好料,他爹也還等著他這個不孝子來養老送終,所以,他不能傻傻的自尋死路。

鳳逸冷哼一聲。算他識相。

“不過皇上”,極小聲極小聲的,李司晨把杯子舉高,又悄悄偷覷他一眼,道出自己的猜測,“或許,太後命人除去藥裡的蜂蜜,只是為了加強藥性。畢竟,新婚之際,冷落新娘子太久終究不是件好事。”

鳳逸執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一口,面無表情的瞪視著晶瑩碧綠的茶水,淡淡道:“司晨,朕現在一直很懷疑,你是不是也是那個妖女派到朕身邊的奸細。”

李司晨一陣傻愣。

“怎……怎麼可能!”然後,他大力拍著手邊的桌子,蹦起來,痛心的看著他,大叫道,“你怎麼能這樣懷疑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感情是能因為一個女人說變就變的嗎?”

“十幾年的感情?”鳳逸薄唇輕啟,哼出一聲嗤笑,面色冷凝,幽幽道,“朕的母妃伴隨在父皇身邊十多年,母妃愛慕父皇的英明果斷,父皇也多次稱贊母妃的溫柔嫻淑,二人互相扶持,感情一直好得令旁人艷羨。但她最後的下場呢?還不是淒慘無比!”

白細的五指握緊手裡的茶杯,他的嗓音低沉,悲滄得令人心悸:“自從……自從那個妖女出現之後,母妃便被打入冷宮,數次求見父皇不得。而那最後一次見面,竟是父皇親自前去,賜她毒酒自盡!”

“但……但那是因為元妃數次對皇後不敬,所以才……”李司晨小心辯解道。

“幾次不敬,便罪當至死了嗎?” 鳳逸冷笑著回視他,眼裡的寒意足以將人凍成冰柱,“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十幾年的夫妻之情,難道只因幾次小小的不敬便能悉數忘懷的?而且,父皇他考慮過朕當時的感受了嗎?那時候,朕正重病纏身,他就不怕母妃的事對朕打擊太大,朕也承受不住追隨母妃而去了嗎?”

“呃——”李司晨被寒得抖一抖,他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捧起茶杯訕訕道,“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

收回視線,再喝幾口溫度適宜的茶,舌頭漸漸恢復了些許知覺,淡淡的苦味在口腔彌散開來。身為多年來的被害者,新仇舊怨齊聚一堂,鳳逸的上牙床和下牙床又開始不由自主的來回磨動。

“那個妖女,她逍遙不了多久了!等朕奪回實權,朕第一個不饒她!朕定要把她碎屍萬段!”握緊拳頭,千篇一律的豪言壯語由他嘴裡發出。

這是積累了多久的怨念?李司晨捧著茶杯暗想,看來太後娘娘四年來的所作所為還真是把皇上給惹毛了。

不過,話說回來,要想扳倒她,一時半會還真是天方夜譚。除非一個可能——太後主動讓權。

但,可能嗎?有誰會傻到把到手的權利白白送給別人?而且還是掌管天下的權利,又當那個接掌權力的人還一直恨她入骨、一直恨不能將她挫骨揚灰的時候。
第二十章  貴妃駕到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移至珠簾之外,負責駐守大門的太監之一進來傳話道:“皇上,貴妃娘娘求見。”

貴妃?內殿二人對視一眼。

回頭,鳳逸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宣。”

“遵旨。”

太監退下,李司晨伸長脖子往外望一望,好奇的道:“貴妃娘娘?是不是就是南宮家的五小姐、太後同父同母的親妹子、南宮春香?”

鳳逸點點頭:“正是。”

李司晨皺眉,不解的問道:“請安的時辰早過了。這個時侯,她獨自一人前來做什麼?”

鳳逸聳聳肩,淡笑道:“你等著看不就知道了?”  

正說著,便有一身著絢麗宮裝,頭戴金釧珠翠,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年輕女子緩步走來。穿過高高掀起的珠簾,她在鳳逸面前五步遠處跪下,嬌聲道:“臣妾參見皇上。”

在她進門之時,鳳逸臉上的憤恨便已瞬間被溫和的笑意取代。快步迎上去,他親手扶起南宮春香,愛憐的道:“愛妃免禮。”

“皇上……”沒想到過會被鳳逸如此禮遇,南宮春香受寵若驚。

抬頭,一雙水盈盈的星眸再與他滿含柔情的俊目對上,南宮春香便只覺‘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腦袋裡炸開,轟得她心中腦際一片空白,手軟腳軟,動彈不得。

沒想到,傳言中體弱多病的皇上,竟長得是如此尊貴俊美、如此卓爾不凡!那周身高貴的氣派,不必錦衣華服的襯托,不必任何故作的姿態,更不必一群臣下圍著他前呼後擁高呼萬歲來突顯他的無與倫比。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裡,他已是光華畢現,耀眼奪目。即使面色看起來略有些蒼白,但這絲毫無損於他的尊貴俊美。

她的人……她的心……悄悄淪陷了。

“皇……皇上……”艱難的張張嘴,怯生生的呼喚從她紅潤的菱唇裡發出,一雙眼兒含羞帶怯的盯著他俊逸的臉龐捨不得移開,白嫩的小臉上早已是紅霞滿布。

而目睹鳳逸媲美川劇的快速變臉,李司晨也是一時間驚得目瞪口呆,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許久,他才找回聲音,走到擺出詭異姿勢的二人身邊,艱難的開口:“微臣參見貴妃娘娘。”

在這浪漫無比的時刻,偏偏有人不識趣的硬來插一腳,南宮春香殺人的心都有了!

回過神來,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對上李司晨布滿不知是何情緒的眸子,她低頭,忍下心中的懊惱,怯怯的道:“這位是……”

鳳逸放開手,和她拉開兩步距離,柔聲道:“此位乃李太傅之子,李司晨,朕在太學時的伴讀,也是朕的至交好友。”

“原來是李大人。”南宮春香趕緊乖巧的對他福福身,心裡卻恨死了他打斷自己的來之不易的好機會,恨不能找個無人處對他破口大罵。

將她眼底的不甘記在心底,鳳逸轉身,坐回原位,再對守在外殿的太監宮女道:“來人,賜座。”

待南宮春香優雅的落了座,鳳逸又面帶微笑的道:“不知愛妃此時來見,可是有何要緊之事?”

“臣妾……”不問還好,這一問,嬌弱可人的南宮貴妃便剎那間眼眶紅紅,淚水傾瀉直下。

“今日……今日一早,臣妾與眾姐妹來給皇上請安,只見皇上纏綿病榻,聲音羸弱,見臣妾們一面都不能。回去之後,那情那景便一再在臣妾眼前浮現,再思及昨夜,臣妾更是心憂不已,以致食不下咽,坐立不安。不再來看皇上一眼,確信皇上平安無事,臣妾……臣妾心中著實是不安啊!”說得言辭懇切,悲傷四溢,哽咽的話語都快湊不出完整的調調來。

完蛋了!李司晨在心中哀號,開始默默的為這位新進的貴妃娘娘祈禱。難道她不知道,昨夜之恥是鳳逸心中新添的一個禁忌嗎?誰不要命了敢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巴?

不過再想想,她還真是不知道。

而鳳逸也並不如他所預期的那樣大動肝火。他只是垂眸,技巧的掩下心中的不快,又似是感動的道:“有勞愛妃掛念了。”

南宮春香聞言,心中一喜,忙含情脈脈的看向鳳逸,又張嘴道:“皇上……”

正欲再說幾句煽情的話來博得鳳逸的好感,便又聽見一陣腳步聲響,先前進來傳話的太監又跪在簾外,道:“皇上,淑妃娘娘求見。”

淑妃?袁秀玉?皇帝母妃娘家那一邊的小姐,元妃同父異母兄長的女兒,皇上的表妹。李司晨在腦海裡搜集著關於她的資料。

與此同時,南宮春香眼底也似是有一絲憤恨的神色閃過。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煽情氛圍被人強行打斷,想不氣憤都難!更何況馬上又來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宣。”鳳逸想也不想便道。

“是。”太監道,轉身又去接入另一位新入門的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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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淑妃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想必說的便是這位袁淑妃。

“表哥——”

遠遠的,端坐於內殿之人便聽見一聲嬌媚的呼喚,來自離他們不下五米遠的大門處。三秒鍾後,一團色彩席卷而來,盛裝打扮過後的美麗少女攜著雷霆萬鈞之勢閃現在眾人眼前。

然後,看也不看在場是否還有他人,她進門便直奔鳳逸所在處,一頭往他懷裡扎進去。鳳逸措手不及,差點被那巨大的沖力撞得內傷。而淑妃娘娘插在頭上的幾支鋒利的金銀玉簪隨著她的動作也差點在他臉上留下到此一游的鐵證。

“愛……愛妃……”鳳逸被撞得五髒似乎都移了位,本來就沒有幾絲血色的俊臉又因為這天外飛來的疼痛新添上一層慘白。

“淑妃妹妹,好旺盛的精力呢!此時的你看起來真不像一個頭疼體虛之人。”見鳳逸疼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落座在他對面的南宮春香忍不住了,率先發言道。

強擠進鳳逸懷裡的嬌小身體一頓。緩緩回頭,望向聲音的發源地,不期然對上南宮春香皮笑肉不笑的俏臉,她頓時臉兒白白,身兒晃晃。

“原來……貴妃姐姐也在。”良久,她才蚊子哼哼似的道。縮在鳳逸懷裡的身體卻始終不肯動一動。

“是啊!”南宮春香假笑道,“淑妃妹妹,還真是真巧啊,沒想到才過了半個時辰不到,我們便又見面了。”

瞪瞪瞪!老娘瞪死你!賤人!皇上的懷裡是你能待的嗎?還不給我滾出來!半是嫉均}是氣憤,南宮春香在一旁瞪得眼都快凸了。

好火爆的場面!看來今天自己真是來對了!整個事情的旁觀者——李司晨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暗喜在心:有好戲看羅!

不過,他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因為——

被南宮春香惡毒的眼神盯得十分不自在,袁秀玉為了閃躲,轉頭到處亂看,不巧一下子就對上了李司晨咧著大嘴的笑臉。馬上的,水汪汪的大眼眨一眨,惹人憐愛的小臉上露出一個開心的笑來,雀躍的女音高聲叫道:“原來司晨哥哥也在!”

他後悔了!他不該笑得這麼燦爛的!

李司晨好生郁悶。

拜托,大小姐,請你不要叫的這麼親熱好不好!搞得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他們曾經有過什麼似的。他在心中暗叫。其實,他們也不過是在多年前在幾個很巧合的時間很巧合的地點很巧合的遇到過幾次而已,話都沒說上超過三句。因為這個小丫頭每次一見面就一直粘著鳳逸不放,直接把他這個大活人當空氣忽略掉。可現在,需要利用了,她就毫不遲疑的拖他下水。

看看,貴妃娘娘惡毒的目光果然被成功轉移到他身上來了!

但禮依舊不可廢。不得已,轉角四十五度,李司晨依禮對鳳逸懷裡的人作一個揖,恭敬道:“微臣參見淑妃娘娘。”

“司晨哥哥,你我何必如此客氣呢?你是表哥的好友,便也是秀玉的哥哥。哥哥對妹妹……”邊假惺惺的發表著親善的言論,袁秀玉邊再往鳳逸懷抱深處擠一擠,再擠一擠。

受不了了!再讓她這樣下去,他剛喝下去的藥肯定又會被悉數擠出來了!他可不想在重溫一次那魔鬼般苦澀的滋味!鳳逸面色一沉,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推下地去!
第二十一章  淑妃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想必說的便是這位袁淑妃。

“表哥——”

遠遠的,端坐於內殿之人便聽見一聲嬌媚的呼喚,來自離他們不下五米遠的大門處。三秒鍾後,一團色彩席卷而來,盛裝打扮過後的美麗少女攜著雷霆萬鈞之勢閃現在眾人眼前。

然後,看也不看在場是否還有他人,她進門便直奔鳳逸所在處,一頭往他懷裡扎進去。鳳逸措手不及,差點被那巨大的沖力撞得內傷。而淑妃娘娘插在頭上的幾支鋒利的金銀玉簪隨著她的動作也差點在他臉上留下到此一游的鐵證。

“愛……愛妃……”鳳逸被撞得五髒似乎都移了位,本來就沒有幾絲血色的俊臉又因為這天外飛來的疼痛新添上一層慘白。

“淑妃妹妹,好旺盛的精力呢!此時的你看起來真不像一個頭疼體虛之人。”見鳳逸疼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落座在他對面的南宮春香忍不住了,率先發言道。

強擠進鳳逸懷裡的嬌小身體一頓。緩緩回頭,望向聲音的發源地,不期然對上南宮春香皮笑肉不笑的俏臉,她頓時臉兒白白,身兒晃晃。

“原來……貴妃姐姐也在。”良久,她才蚊子哼哼似的道。縮在鳳逸懷裡的身體卻始終不肯動一動。

“是啊!”南宮春香假笑道,“淑妃妹妹,還真是真巧啊,沒想到才過了半個時辰不到,我們便又見面了。”

瞪瞪瞪!老娘瞪死你!賤人!皇上的懷裡是你能待的嗎?還不給我滾出來!半是嫉均}是氣憤,南宮春香在一旁瞪得眼都快凸了。

好火爆的場面!看來今天自己真是來對了!整個事情的旁觀者——李司晨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暗喜在心:有好戲看羅!

不過,他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因為——

被南宮春香惡毒的眼神盯得十分不自在,袁秀玉為了閃躲,轉頭到處亂看,不巧一下子就對上了李司晨咧著大嘴的笑臉。馬上的,水汪汪的大眼眨一眨,惹人憐愛的小臉上露出一個開心的笑來,雀躍的女音高聲叫道:“原來司晨哥哥也在!”

他後悔了!他不該笑得這麼燦爛的!

李司晨好生郁悶。

拜托,大小姐,請你不要叫的這麼親熱好不好!搞得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他們曾經有過什麼似的。他在心中暗叫。其實,他們也不過是在多年前在幾個很巧合的時間很巧合的地點很巧合的遇到過幾次而已,話都沒說上超過三句。因為這個小丫頭每次一見面就一直粘著鳳逸不放,直接把他這個大活人當空氣忽略掉。可現在,需要利用了,她就毫不遲疑的拖他下水。

看看,貴妃娘娘惡毒的目光果然被成功轉移到他身上來了!

但禮依舊不可廢。不得已,轉角四十五度,李司晨依禮對鳳逸懷裡的人作一個揖,恭敬道:“微臣參見淑妃娘娘。”

“司晨哥哥,你我何必如此客氣呢?你是表哥的好友,便也是秀玉的哥哥。哥哥對妹妹……”邊假惺惺的發表著親善的言論,袁秀玉邊再往鳳逸懷抱深處擠一擠,再擠一擠。

受不了了!再讓她這樣下去,他剛喝下去的藥肯定又會被悉數擠出來了!他可不想在重溫一次那魔鬼般苦澀的滋味!鳳逸面色一沉,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推下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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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妃斗

眼見她從一進門便四處攀親,表哥司晨哥哥那叫一個叫得親熱無比,南宮春香心中的氣悶自是毋庸贅言。

好不容易將她與鳳逸分開,等她屁股剛沾上椅子,南宮春香便面帶微笑,語氣誠摯的道:“淑妃妹妹,本宮依稀記得,早膳之後,你不是推說頭疼,要回去歇著的嗎?怎麼才半個時辰不到,本該在寢宮歇息的你就出現在了這裡,還這般精神百倍的模樣?”

句句帶刺的關愛之詞,令袁秀玉身量不由自主的大幅度晃一晃,玉臀一個下落出現差錯,整個人往前移動一小步,差點從凳子上滑下,再次投奔大地母親的懷抱。

勉強穩住身體,她咬咬唇,楚楚可憐的望著鳳逸,白嫩的玉指絞著手裡的絲絹,哽咽的道:“我……我因過度思念表哥,擔憂他的病體,才致頭痛不已。本以為回去歇歇便會好了,可誰知,回了寢宮,輾轉反側,我的頭卻是疼得越發的厲害了!思來想去,我覺得……我還是再來看看表哥好了。或許……或許跟表哥說說話,我的心裡會好受些。”

好疼!剛才被南宮春香那麼一嚇,屁股一不小心與椅子邊緣來了個親密接觸,受到重創,鑽心的疼,她好想哭!娘啊,你女兒被人欺負了!

真無聊!千篇一律的陳情之詞,沒有一點新意!心甘情願化作壁花的李司晨在心底哀歎。這些女人們,難道就不能別具一格點嗎?害得他看好戲的雀躍心情都有些消沉了。

“原來秀玉表妹如此關心朕,朕深感欣慰。”冷眼旁觀的鳳逸故技重施,適時插話,感歎的道,溢滿柔情的眸子看得斜對面的小女生春心蕩漾,外加一句關切的問候,“敢問現在,表妹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有他一句話,前塵的委屈不快立馬煙消雲散,袁秀玉騰地一下站起來,興高采烈的道,“看到表哥精神奕奕,我……我的頭一點都不疼了!”

明明是想讓她出丑的,怎麼反倒幫了她一把,讓她又和皇上聊上了?南宮春香私底下恨得暗暗咬牙。

“表哥,我……”往前進幾步,袁秀玉還想在說什麼,南宮春香似是想到了什麼,面上一喜,趕緊抓住機會大喝道,“大膽!宮廷之中,皇上面前,豈敢一再用我字!這可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啊?我……”袁秀玉被她的大叫嚇得面色慘白,剛想開口辯解,便又知自己說錯了話,只得泫然欲泣的望著鳳逸,可憐兮兮的叫道,“表哥……”

鳳逸不負所望,轉向南宮春香,柔柔的看著她,柔聲道:“愛妃,淑妃年紀還小,又剛剛進宮,許多規矩還不熟悉,看在朕的面子上,你便饒了她這一回吧!等回去了,朕自當叫教規矩的嬤嬤再好好教教她。”

被鳳逸滿含深情的眸子這麼一瞧,南宮春香的一顆小心肝也開始撲通撲通胡蹦亂跳,哪裡還記得剛才滿肚滿腸的酸醋滋味。

“皇……皇上……”她忘情的凝視著他,幽幽叫道。

花癡!鳳逸在心底哂笑一聲,繼續加以色誘:“愛妃,如何?便饒了淑妃這一次吧!”

“饒……饒了。”南宮春香跟著道,根本不知自己無心之下到底允諾了些什麼。

得到想要的,鳳逸立馬轉頭,再把一張笑臉對上袁秀玉,道:“玉兒表妹,貴妃放過你了,還不趕快向她道謝!”

“多謝貴妃姐姐。”袁秀玉不情不願的道。

此時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又放走了一個打擊情敵的大好機會,南宮春香後悔不跌。

但轉念又一想,此舉既教訓了袁秀玉,又成功的把鳳逸的心思轉到自己身上,也算小有收獲。於是,心裡那點驕傲不免又浮出水面,開始得意洋洋起來。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本宮就放你一馬。”自以為賣了皇帝一個面子,她得意的道,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

袁秀玉看在眼裡,一口銀牙都快咬碎。

“表哥……”抿著嘴,直直望著鳳逸,她端上一副又氣又委屈的神情,大大的眸子裡積滿淚花,眼看就要傾瀉而下。

“表妹,貴妃說得很對。現在你已是朕的妃子,又身處後宮之中,自當以宮規自律。再叫表哥已不適宜,還是趕快將這稱呼改了吧!”鳳逸語轉向他,重心長的道,“還有,你也當隨貴妃一樣,自稱臣妾才是。”否則,這戲就沒法演下去了。他在心裡加上一句。

袁秀玉不依,又楚楚可憐的道:“表哥……”

“淑妃妹妹,難道你想抗旨不尊嗎?”又贏了一仗,眼見皇上的天平倒向自己這邊,南宮春香的是越發的得意了,干脆大膽的隨意而行起來。

“我……”袁秀玉不甘的咬咬唇,道,“臣妾不敢。”

南宮春香抬起小巧的下巴,得意的輕哼一聲。

兩個膚淺的女人,無趣!鳳逸與李司晨對視一眼,表達出共同的想法。

那就——讓它落幕吧!四道眼神在空中眼神交匯,下了決定。

第二十四章  合作無間

    似是不經意的,鳳逸慵懶的閉上雙眼,再張張嘴,打一個小小的哈欠。

  “皇上,您累了嗎?”眼尖的注意到這一幕,南宮春香搶先關切的上前詢問。

  落後一步的袁秀玉只能含恨吞下逸到嘴邊的話語,坐在原地憤恨的直跺腳。

  “朕剛喝完藥。太醫吩咐過,喝完藥之後,必須小憩半個時辰。”鳳逸緩緩道,臉不紅心不跳的編著謊,依舊是溫和的看著南宮春香,淡淡道,“不過不打緊,偶爾一兩次不睡也是可以的。愛妃才剛入宮,便都對朕如此關懷備至,朕感動不已,只盼能與你們多多相處些時日。眼下你們才剛到,朕怎能讓你們如此便打道回府呢?”言外之意,不言自明——還不趕快給我打道回府!

  “有何不可!”南宮春香識相的大聲道,站起來,故作大度的道,“皇上龍體要緊,是該多多休息才是。臣妾剛進宮,許多規矩還不熟悉,太後娘娘早已安排了有經驗的嬤嬤前來教導。算算時間,她們也該在臣妾寢宮裡候著了才是。既然如此,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休息了。”雖然極端不捨,但該放手的時候就須放手,若是給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難辦了。畢竟,爹爹教訓過,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不是嗎?

  “可是……愛妃你們才來,連口熱茶都沒來得及喝……”鳳逸假意推阻道。

  “熱茶臣妾回去要喝多少有多少,皇上您的身子卻只有這一副,所以您還是快些回去躺著吧!”南宮春香站起來,堅決的道,再轉身命令袁秀玉,“淑妃妹妹,我們退下吧!”

  該說的該做的都被她一個人說盡做盡了,袁秀玉又氣又怨,一臉不甘,便牢坐在原地不動,賭氣任性的道:“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表哥!”就算皇上睡覺她也要在一旁坐著守著,就是不讓這個女人得逞!哼!

  南宮春香聞言,板下臉,厲聲道:“淑妃妹妹,難道,你真想要累壞皇上嗎?”

  “才沒有!我……我只是……”袁秀玉咬唇,不能為自己的行徑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徑的盯著鳳逸,等待他的幫忙。

  鳳逸垂眸,私底下把右手往旁移一移,掐了身側的李司晨一把。

  “啊——”李司晨痛極而叫,馬上便發現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包括爭吵中的二妃。

  馬上意識到了鳳逸的用心,李司晨斜眼,怒視他——皇上,你太狡詐了!

  鳳逸也斜眼,給他一個‘該你上場了’的眼神,對他的憤怒選擇性的視而不見。

  無良的皇上!李司晨再瞪他一眼,才走上前去,對那二人作揖,恭敬的道:“兩位娘娘,微臣建議,你們還是先行退下吧!皇上身子骨正虛著,不宜操勞過度。太後也一再交代下來,皇上需要靜養,不許任何旁人前來打擾。想必,這話太後也對二位娘娘說過才是。”

  兩個不對盤的女人面面相覷。

  她們當然知道鳳逸需要靜養。早上去凰宮請安之時太後還一再交代過她們,沒事絕對不要去勞煩皇上,等皇上身體好了,她自然會安排她們前去侍寢。但是,兩個人仗著自己的特殊身份,都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只為先行給鳳逸留下一個好印象,讓他記下自己的溫柔體貼,那樣,等到選妃侍寢之時,皇上首先想到的肯定會是她們,那麼,先生下龍子之人定也是她們無疑。如此一來,皇後一位便是她們的囊中之物了。

  只是,兩個自作聰明的人,都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也會如此大膽,前後腳的一起來了。這下,溫柔體貼不見多少,勾心斗角倒是初具雛形了。

  再一想到南宮春燕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明明是很柔和的眼神,可不知為何,一對上它,她們就會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不知道,她(她)會不會到太後跟前去告密?

  想到這一層,兩個少女不約而同的抖了抖,對視一眼,再低下頭,齊聲道:“臣妾告退。”

  沒想到抬出太後,效果竟是立竿見影!李司晨傻笑,為自己的明智選擇得意不已。

  “既然你們心意已定,朕也不再多留。”鳳逸似是十分不捨的道,叫人的聲音動作確是一刻都不多加耽擱,“來人,送貴妃淑妃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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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險惡男人心

  兩批人馬帶著脂粉香氣遠去,整個世界恢復清淨。

  直到聽不到其它聲音了,鳳逸才又長吁了口氣,如釋重負的坐下,淡淡道:“現在,你還羨慕朕的好福氣嗎?”

  “不了不了!”李司晨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這兩個女人,一個自作聰明,一個佯裝可憐,可偏偏演技太差,叫人一眼就能看穿,卻都還在那裡洋洋自得。這樣的人,叫人打心眼裡就覺得厭煩。更何況才進門第一天呢,就不由分說斗上了,還是在你的面前!可見都不是什麼智慧的人物,更不可能在深宮之中長久下去。這樣的妻子,就算長得再美,卻無任何頭腦,要了也只是徒增煩惱,還不如不要的好!”好友面前,他做出最中肯的評價。

  鳳逸贊同的點頭。

  再給自己倒一杯茶,他細品一口,唇角微微上翹,淡笑道:“這才只是開始而已。等著吧,仗著自己的特殊身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們肯定會斗得不可開交。以後好戲肯定是接二連三,層出不窮。”那個妖女有的受了。

  “是嗎?”李司晨興奮的眨眨眼。

  “不過”,馬上的,臉上的笑容又黯淡了下去,他惋惜的道,“可惜我看不到了。”

  “沒關系,過幾日,朕再找個理由召你進宮伴駕便是。”鳳逸大方的道。最近正值多事之秋,能有個信任的人在旁幫忙最好不過。

  不知他的險惡用心,李司晨傻傻拊掌,高興的道:“那太好了!”

  正當兩人都心情大好之際,門外的太監之一又沖進殿來,大叫道:“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鳳逸閉眼假寐,一動不動。

  李司晨掩不住好奇心,代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看你這麼大驚小怪的。”

  “吵……吵起來了!”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貴……貴妃,和……和淑妃……就……就在……就在殿外,吵起來了!”

  “吵起來了?”李司晨眼中光芒更熾,撩起袍子便往外走,“快去看看!”

  鳳逸從後拉住了他袍子的後擺。

  “皇上,你別拉著我呀!”李司晨轉過身來,和他展開搶袍拉鋸戰。

  “急什麼?”鳳逸不急不慢的道,臉上還帶著愜意的笑容,仿佛此事與他方才的煽風點火毫無關系。

  “看戲啊!”李司晨卻是急得不行,“那兩個女人,離了你的視線,定然是本性畢露,現在肯定使出渾身解數,吵得天翻地覆呢!這麼好的一場戲,怎能錯過?”

   “待會再去。”鳳逸放手,端起茶杯慢慢的喝,慢條斯理的道,“才開始呢,等她們吵得更激烈一點再去不遲。”

    那個妖女都還沒出現呢,他去做什麼?
第二十六章  鷸蚌相爭

步出鳳宮大門,走在通往寢宮的大道之上,南宮春香在前,袁秀玉在後,再後邊跟著的是兩撥隨侍的宮女,一群人默默的走著,一路上靜得出奇。

拐角,到了一處鳥語花香處,南宮春香突然緩下步伐,兩眼隨意觀賞著路旁盛放的牡丹,似是自言自語的道:“沒想到啊,有些人,小小年紀,長得又是如此嬌弱可人,心機卻是如此深沉,本宮都差點被她給騙了!”

袁秀玉微微一愣,隨即加快腳步追上她,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咬唇低首,心有戚戚的道:“貴妃姐姐你在說什麼,妹妹沒聽明白。”

“你聽不明白?”南宮春香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充滿敵意的輕笑道,“那我便給你說白一點好了!”

一雙鄙夷的眼睛在她身上來回掃射幾遍,南宮春香尖刻的道:“有些人啊,表裡不一,嘴裡說一套,明裡做一套。早上在太後跟前裝出一副小可憐無害的模樣,還信誓旦旦不會無端前去打擾皇上。結果呢?也不知道是誰,一大早的便直往皇上懷抱裡鑽進去,拉都拉不出來!女兒家的臉面都被她給丟盡了!”

袁秀玉臉兒紅了紅。垂下小臉,擰著細眉,手裡絞著帕子,她斜眼看了南宮春香一眼,細聲細氣的道:“我……自小我與表哥便是如此相處。表哥心疼我,喜歡抱著我到處玩耍,我們都對此習以為常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也是常事。怎麼,貴妃姐姐,你是在嫉妒嗎?”

南宮春香的脊背瞬間僵硬。

“哈,嫉妒?”隨即,一聲狀似不屑的輕笑打破僵局。轉身背對著袁秀玉,似是專心於觀賞牡丹,她拔高聲調道:“本宮有什麼好嫉妒的?本宮可是堂堂的貴妃!地位還排在你之上呢!太後是本宮同父同母的姐姐,你和皇上僅是不甚親近的表兄妹而已,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本宮嫉妒的?”

調整好面上的表情,轉回身,直直盯著袁秀玉的眼睛,她一臉嚴肅的道:“而且,淑妃妹妹,容姐姐再提醒你一次,現在我們是在皇宮,已不是你家的侍郎府,別張口閉口便是表哥表哥的亂叫!現在,他是我們的丈夫,是皇上!太後娘娘若是知道你不守宮規,胡亂叫人,不罰你才怪!”

提到南宮春燕,袁秀玉不由的臉兒一白,後退幾步。

目的得逞,南宮春香不禁得意的笑。

“妹妹,乖乖聽話,知道了嗎?”最好聽她的話。她放柔了聲調循循誘導道。

乖乖聽話?聽她的話?袁秀玉垂下的眼簾下劃過一絲鄙夷。抬頭,漠然看向南宮春香,她輕輕一笑,道:“是啊,只要姐姐你到太後耳邊隨意詆毀幾句,妹妹我便肯定是萬劫不復了。畢竟,你們是一母所出的親姐妹不是嗎?你說的話,太後自然深信不疑。不過,你別忘了,若你向太後告密,太後自然也會知道你同樣不聽她的話,前去叨擾表哥,到時候,受罰的又豈會只有我一人?”要死大家一起死!若是受罰,她也定要拉她下水。

一語中的!南宮春香心中一虛。

“那……那又如何?”她強迫自己昂起頭,色厲內荏的道,“正如你所說,太後娘娘是我親姐,我們是一家人,她自然是處處庇護我的。即使她知道了我不守規矩,就算再生氣,她定然也是重重的罰你。對於我,自然是能免則免。”說到這裡,都已是接近肯定的語氣。

畢竟,自家人理當是護著自家人的,不是嗎?

“皇上還是我的表哥呢!”袁秀玉不甘示弱,也大聲道,“表哥不會坐視我被人欺負的!”

“哼!”南宮春香僅是不屑的掃她一眼。

“淑妃妹妹,容姐姐再提醒你一句”,她高傲的道,“現在,放眼天下,不管大小事都由我大姐一手掌管,包括皇上的一切。連我們還有德妃賢妃都是由我大姐做主娶進宮來的,皇上根本沒有置喙的權利。眾所周知,皇上怕我大姐怕得要死,我大姐叫他往東他便不敢往西。倘若太後真要罰你,你以為皇上他敢為你開脫嗎?”

“你……”被人說中心事,袁秀玉的小臉又白了幾分。

“那……那又如何?”她強爭一口氣,大聲對叫道,“你以為你的好日子能有多長嗎?皇上恨死你們南宮家的人了,他才不會願意碰你呢!他現在只是做戲給你們家人看而已!”

“是——嗎——”南宮春香拖長了聲音,擺明了對她的話不屑一顧,“那剛才鳳宮之內,皇上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我可是關懷備至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我有多好。不像有些人,自己倒貼上去還被人扔下地去,難看死了!”

說到這裡,附上一個蔑視的眼神。

袁秀玉恨得牙癢癢。

“表哥他是無心的!表哥他才不會那樣對我呢!”加大音量,她大聲反駁她的話,越叫聲音越尖,隨侍的宮女都閉眼捂耳不堪忍受,唯有兩個當事人還在那裡吵得不亦樂乎。

“表哥才不會喜歡上你!他只是為情勢所逼,不得不妥協於你!表哥他喜歡的是我!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剛才他還關心我的頭疼、為我求情來著!”袁秀玉猶在尖叫,細數鳳逸對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好,先前小鳥依人的模樣蕩然無存。女人,果然是一種好騙的動物。

“你就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皇上喜歡誰,等到半個月之後,侍寢之時,自然會見分曉。”南宮春香信心十足的道。有太後在,她敢肯定,不管鳳逸心儀的是誰,第一個侍寢的人定然是她。然後,只要她再曲意逢迎,婉轉承歡,不怕皇上不被她的美貌溫柔迷倒。

袁秀玉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

“妖女!”怒極,她口不擇言,“你們一家都是妖女!吸人精血的妖女!先皇就是被那個妖女害死的,現在你還想來害表哥!表哥是不會被你迷惑的!”

南宮春香柳眉倒豎,怒視回去,大吼道:“我才不是妖女!”

“你就是!你們一家都是!”袁秀玉一口咬定,死不松口。

“我不是!”

“你就是!”

“不是!”

“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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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得利的漁翁(上)

啪、啪、啪,一陣節奏分明的清脆擊掌聲由遠及近而來。

吵得不可開交的貴淑二妃面色一僵,對視一眼,再緩緩往後看去,如同慢鏡頭回放一般。

下一秒,兩張剛才還因為扯著脖子大喊大叫而面紅耳赤的俏臉頓時血色全無,嬌小的身形搖搖欲墜,只可惜沒人膽敢前來攙扶。想昏不敢昏,兩人只能站在原地做著鍾擺運動。

那一邊,南宮春燕面帶微笑,領著一干宮女太監徐徐走來。緊跟在她身後的,赫然就是四位新婦中被遺漏掉的賢德二妃。

“太……太後。”弱弱的低叫一聲,南宮春香與袁秀玉吃驚地看著南宮春燕出現在道路的另一頭,緩步逼近,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她……她什麼時候來的?她們的對話她又聽到了多少?

“參見太後!”這時,不知是誰惶恐不已的尖叫一聲,這才反應過來的宮女太監們接二連三,在鳳宮外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優雅地踩著穩健的步伐來到跪在最前端的兩人跟前,南宮春燕唇角淺揚著一抹冷笑,不溫不火的道:“這裡好熱鬧啊!沒想到,哀家才聽說皇上已起身,剛服完藥,正說要攜幾位新進門的媳婦前來探望,也順便叫你們夫妻幾人培養培養感情,便得知貴妃淑妃早已先行動身了,還在這裡聊得好不歡快!哀家人在老遠處就聽到你們的說話聲了。”

完了!她們之間的對話,她竟已一字不漏的聽了去!尚存僥幸心理的二人不禁在心中大叫不好。

俏臉漲紅,神情尷尬,手足無措的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臉快貼到地上去。若是可以,她們真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要回到地面上來。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籠罩在眾人頭頂上的氣氛卻是沉悶得令人窒息。

“貴妃,淑妃,抬起頭來。”許久,低沉的嗓音冷怒地揚起,不知何時,南宮春燕的宮靴已立在她們鼻尖處。

“是……是。”被點名的二人戰戰兢兢的抬起帶著懼意的美眸,不期然對上南宮春燕噙著森冷笑意的一雙眸子。登時,一股陰風狠狠地自她們心底拂過,腳底頓起一陣寒意,瞬間傳遍全身。全身籠罩在春末明媚溫暖的陽光下,她們卻楞是打了個大大的寒戰。

南宮春燕冷冷的看著她們,眸中的怒火清晰可見。

兩個跪在下首的人瑟縮成一團,活脫脫像兩只做賊心虛的小耗子,不知眼前的貓兒將如何將她們吞吃下肚。

“南宮貴妃、袁淑妃,哀家不是早上才警告過你們,皇上身體不適,需要靜養,若非必要,不許靠近鳳宮一步的嗎?你們倒好,竟然就在鳳宮門口大吵起來了!分明是不把哀家的話當一回事,不把皇上的安危放在眼裡。在你們眼中,還有皇家威嚴的存在嗎?”倏地沉下臉色,南宮春燕疾言厲色的道。

“太後息怒,臣妾知錯了!”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南宮春香趴在地上,連連磕頭。

“我……臣妾知錯了!” 袁秀玉也跟著磕頭道,已經急得都快哭出來。

“知錯了?”南宮春燕冷笑,擺明了不相信她們的說辭,“告訴哀家,你們錯在哪裡?”

“錯在——”

“臣妾不該與淑妃在皇上身邊爭吵,壞了皇上的清淨。”袁秀玉剛張口,南宮春香便搶白道。

沒想到搶先一步說話都會被人搶走話茬,袁秀玉跪在一旁干瞪眼,欲找機會搶回話頭而不得。

南宮春香理都不理會她,一徑的為自己辯解道:“只是,臣妾也是因為太過擔心皇上,才想到要過來看一看的。可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淑妃……”

馬上知道她想把罪責推給自己,袁秀玉指著她的鼻子打斷她的話,大聲道:“是你先來的!你還處處搶奪表哥的注意力!”

南宮春香爬起來,一口反駁回去:“我本是想看看皇上便走,是你硬闖進來,還在這裡和我大叫大鬧的!”

“是你!明明是你先對我明嘲暗諷!”袁秀玉跟著站起來,大叫道。

“是你一再強調你和皇上的親密關系!”南宮春香抬高一個音階。

“是你先一再抬出太後來壓人!”再抬高一個音階。

“是你罵我家人都是妖女!”再抬高一個音階。

……

這兩個人倒是活寶一對,竟然不分場合的就旁若無人的比賽起誰的嗓門更大來了,還自動爆出這麼多好料來。

南宮春燕兩手抱胸,冷眼旁觀,看著她們狗咬狗一嘴毛。

等兩人把能叫的都叫完了,嗓子也叫啞了,她才緩緩開口:“都說完了?還有沒有誰要補充的?”

吵得盡興忘我的二人這才再次注意到南宮春燕的存在,臉上血色退盡。

這下真的是完了!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全給太後知道了!

這次倒是不用事先約定好,兩人撲楞楞一同跪下,異口同聲的道:“太後息怒!”

“好啊!真是好啊!”南宮春燕不理睬她們的求饒,冷笑不止,“看來你們二人不僅是目無尊長,竟然是連王法都不看在眼裡了!來人——”
第二十八章  得利的漁翁(中)

當當當當,劇情發展到高潮階段,怎能缺少男主角呢?

“母後請息怒!”一聲中氣不足的呼喚打斷了南宮春燕的作威作福,由李司晨攙扶著,鳳逸自從鳳宮內疾步走出。

“皇上!”救命稻草來了!跪在地上的二人一同揚起滿含淚水的眸子,喜出望外的凝視著他,溫柔輕喚。

怒火中燒的南宮春燕也回轉頭來。看到面色慘白的鳳逸,趕緊迎上去,換上一臉的憂心忡忡,關切的道:“皇上,你怎麼出來了?外邊風大,你身體不好,吹壞了怎麼辦?來人,快扶皇上回去歇著!”

嘴上說得慈愛無比,心裡已經把他罵到臭頭:小子,大白天的,你不給我躺在床上裝屍體,事情都走到尾巴上了又跑過來湊什麼熱鬧嚇什麼人?我又不會真的把你家小表妹怎麼樣!頂多給這些人一個下馬威罷了,叫她們收斂點驕縱的脾性,別以為自己還是待字閨中頤指氣使的大小姐。

鳳逸搖搖頭,低聲緩緩道:“不打緊的。母後,貴妃淑妃都是因為太過擔心兒臣才會前來探望,兒臣不僅不怪罪,還高興得很。適才她們的爭吵,想必也是無心的。就請母後看在兒臣的面子上,饒了她們一次吧!”

“皇上……”兩個女人感動得的眼淚開始泛濫。

好一個小白臉!南宮春燕暗笑,不僅一張臉白的像鬼,連演戲也搶著扮白臉!

那麼,就輪到她來扮黑臉了!

板起臉,她厲聲道:“這如何使得!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犯錯了便該罰,尤其這二人觸犯了皇家的體面,豈容輕饒!”

“母後……”鳳逸張嘴,似乎還想求情。

南宮春燕舉手打斷,專橫的道:“別再說了!哀家心意已決,求情者,同罪論處!”

鳳逸順從的閉嘴。本來,連下面一句該說什麼他都還未想好,剛才叫一聲純粹是為了承上啟下而已。看那兩個女人感動的!他才說了幾句沒用的廢話而已,害得他好沒有成就感。

冷哼了聲,南宮春燕長袖一揚,高聲道:“來人,將貴妃淑妃帶回宮去,禁足十日,除了隨侍的宮女太監,不許任何人探望。其貼身宮女,當著所有宮女太監的面,貴妃的打十板子,淑妃的打十五板子,給哀家狠狠地打,一板子都不許少,聽到了沒有?”

“太後,為什麼我的宮女要打十五板子,而她的則少了五板子?”袁秀玉不服,上訴道。

笨蛋女人,以後千萬別再跟人說他們是表兄妹關系!聽到這不要命的話,垂首不語的鳳逸在心底無奈的歎息。他為什麼會有一個這麼傻的表妹呢?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而且手頭上還不帶任何武器。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送進老虎肚子裡去了,屍骨無存。

算了,找個機會,叫大伯將她領回家去吧!否則,不久這後宮便會成為她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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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得利的漁翁(下)

“放肆!”果然,南宮春燕身側的綠玉已然抓緊機會開始發難,“皇上太後在此,豈容你如

此無禮叫囂!”

袁秀玉被震得一怔,說不出話來。

南宮春燕睨她一眼,扯扯嘴角,語氣冷冽的道:“不滿是嗎?那就打二十板子好了!”

“你……”袁秀玉抬頭,又想申辯什麼,卻懾於南宮春燕唇角的那抹冷笑,不甘的吞下嘴邊

的埋怨之詞。

成功解決一個。南宮春燕目光落到癱坐在地上的南宮春香身上,惹得她恐懼的縮起身子。“

不知貴妃是否也對哀家所做的決定有所不滿呢?”她可以柔聲道。

才剛目睹了情敵的悲慘遭遇,幸災樂禍的情緒固然存在,但更多的卻是對南宮春燕的懼怕。

從昨晚到現在,她早已被她冷硬的氣場嚇得半死,再被她這麼一問,語氣越是溫和她便越是

害怕。囁嚅著嘴唇,南宮春香硬著頭皮道:“我……大……大姐……”

“大膽!後宮之中,太後便是太後,豈容你大姐大姐的亂叫,有壞綱常!”不等她說完一句

話,秋蓉接收到主子傳達的信息,適時幫腔叫道。

“啊?”南宮春香被吼得臉色發白,語無倫次,“我……大姐……”

南宮春燕挫敗的搖頭。就這心理素質,還想得聖寵,還想母儀天下?她看做夢還是比較快!

還是趁早找個機會把這個丫頭送出宮去吧,隨便找個人嫁了,也比留在這皇宮裡被人啃得屍

骨無存的強。這也是她唯一能為那個給自己冠上姓氏的人做的事了。

“看來,進宮之前,南宮大人和袁大人對自家女兒的教導還不夠完備啊!”搖搖頭,南宮春

燕無奈的感歎道,“現在,也只能哀家代為服其勞了。”

暗自在心中做了決定,南宮春燕凌厲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流連,看得她們大氣不敢出一聲,才

又高聲道:“來人,將她們的宮女各打二十大板。從今日起,貴妃淑妃留在寢宮,由教導嬤

嬤教授宮規,無哀家旨意,不得踏出寢宮半步!在此期間,就由賢妃德妃輪流前來侍奉皇上

。”

“多謝太後!”無意間得到這麼一個美差,賢妃德妃激動的無以言表,趕緊叩頭謝恩。

相對的,貴妃淑妃則是錯愕不已。

沒想到,自己的一個疏失,竟然給另外兩個情敵創造了無上的機會!

南宮春燕沒有給她們再次反駁的機會,便大聲道:“來人,將貴妃淑妃帶下去!”

“太後,臣妾知錯了!臣妾知錯了!”被帶下去之際,南宮春香猶在哭叫。袁秀玉則是揪著

手裡的帕子,含淚直直的看著鳳逸,鳳逸則‘虛弱’的靠在李司晨身上,閉眼不見天下事。

送走了那兩個聒噪的女人,今日的次要任務完成!

春風和煦,陽光普照,南宮春燕心境暢快了不少。

輕漾著溫柔嫻靜的目光再次轉向鳳逸,她和藹的笑道:“剛才鬧了一場,想必皇上你也被吵

得乏了。龍體要緊,你還是快點回去歇著吧!”

快走快走,她好想念凰宮那張大床!

“多謝母後關心,兒臣這就進去。”鳳逸靠在李司晨身上,彎腰施禮。

“嗯。”南宮春燕滿意的應道。目光轉到李司晨身上,她沉聲道:“李大人,哀家已差人回

去同李太傅交代過了,這幾日,你就留在宮中,多陪陪皇上吧!”

太好了!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來看好戲了!李司晨暗喜在心,忙作揖道:“謝太後。”

南宮春燕微微頷首,轉身,道:“時候不早了,哀家也該回寢宮歇息了。賢妃德妃,你們也

跪安吧,明日一早再來請安。”

累死她了!一大早的先是對四個剛進門的小丫頭耳提面命一番,然後找來信任的宮女太監交

代事情,接著抓緊時間偷溜出宮,剛回來就聽秋蓉說起南宮春香與袁秀玉果然不出她所料的

跑到鳳宮來大鬧一番,便又趕緊換裝,馬不停蹄的趕到這邊,教訓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

頭,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渴死她了!她的業務真是繁忙!

“是,恭送太後。”賢德二人柔柔道。

“恭送母後。”鳳逸弱弱的道。

“恭送太後。”李司晨抑制不住興奮的道。

隨著一聲聲恭送,一個共同的想法在轉身的女子同彎腰的男子腦際閃現——太好了,可以暫時清淨十天了。

第三十章  不爽

啪!一本奏折落到地上,伴隨著一聲嬌喝——

“鳳玄,你這個老混蛋!”

啪!又一本奏折落到地上,又來一聲嬌喝——

“鳳逸,你這個小混蛋!”

啪!啪!啪!無數本奏折前僕後繼落到地上,再來一聲氣急敗壞的嬌喝——

“鳳玄混蛋,鳳逸混蛋,混蛋,混蛋,鳳家人全都是混蛋!大混蛋!超級無敵宇宙大混蛋!混蛋蛋蛋蛋蛋——!”

小動作已不能發洩心中的不滿,南宮春燕干脆站起來,長袖一揮,將幾案之上目所能及的東西統統掃下地去。

嘩啦啦啦……

匡當當當……

原先擺放整齊的奏折、文房四寶悉數散落在地,連綿不絕的聲響吹淡了一些心中郁積的悶氣。但,還不夠解氣。

媽的,越想越氣!憑什麼?憑什麼她要被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批閱奏折,還要被那些古板到死的人暗地裡三年如一日的直罵妖後?

氣呼呼的,腦子裡不由的又浮現出鳳逸閒閒沒事干躺在床上睡大覺,身側還有賢德二人盡心服侍的可憎模樣。

越想越不甘。

蹬!蹬!蹬!我踩,我踩,我踩踩踩!一腳一份奏折,踩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鳳玄,你這個老不死的,鳳逸,你這個小不死的,你們全都給我去死!”邊踩,南宮春燕還不忘繼續詛咒鳳家人。

小喜子湊上前來,小心的提醒她道:“太後,先帝已經駕崩三年了。”

她知道!還是她親眼看著他咽氣的!南宮春燕氣憤的橫他一眼:“你管我!”

她不爽,咒一咒那個死人還不行啊?

小喜子摸摸鼻子,自討沒趣的退下。

“媽的!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

在奏折上全部留下到此一游的證據,南宮春燕尤覺得不解恨,便大叫一聲,順勢一腳踢倒身側的椅子。

“啊——痛痛痛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椅子倒了,自己的腳也被反彈回來的大力道給傷到了。

南宮春燕眼角含著淚花,單腳獨立四處亂跳。

“太後!”端茶進來的綠玉見到,大驚失色,忙將手裡的茶具放下,過去將她扶到一邊的貴妃椅上坐下,再端來一杯溫茶,柔聲勸慰道:“您先喝杯茶潤潤喉吧!要生氣要罵人好歹也要知道中途歇一歇,別把自己累壞了。”

剛好罵得口干舌燥,腳也跳軟了,南宮春燕接過茶杯,三口兩口灌完,遞回去,道:“還要。”

“是。”綠玉淡笑道,回悄悄給小喜子使了個眼色,再給她斟上一杯茶。

收到綠玉傳遞的消息,知道南宮春燕發洩得差不多了,小喜子才協同幾個宮女太監動身過來,將散落一地的奏折等物撿起,再整整齊齊的摞在幾案之上,等著南宮春燕一會接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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