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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快給哀家生個娃》 作者:菊花清茶 (全書完)

第三十一章  美男來也

出去一趟的秋蓉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來,來到她身邊,低叫了聲:“太後。”

“什麼事?”亂罵亂叫一通,又兩分鍾把一壺茶全部灌進胃袋,感覺舒服多了,南宮春燕躺在貴妃椅上,懶懶的問道。

“莊王世子求見,正在門廳處候著。”

“莊王世子?誰?”南宮春燕蹙眉。莊王,這個名號有點耳熟。

“三王爺長子,名喚鳳天澈。”綠玉將空空如也的茶壺加茶杯收走,又走回來,笑道,“奴婢尤記得,皇上大婚當日,您還私下裡指著他問過奴婢此人是誰來著,怎麼才幾天功夫,就忘了?”

“哦——”經她這麼一提醒,南宮春燕記起來了,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三皇子家的小兔崽子啊!不知他前來所為何事?”

頭痛。只要事情跟姓鳳的人扯上關系,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綠玉心細,見狀忙走過來,輕輕的為她按摩太陽穴。

秋蓉侍立一旁,道:“世子說,他有一件稀罕物品,要親手送與太後。”

“哦?”南宮春燕閉眼,不耐煩的道,“什麼東西這麼寶貝?”還要親手交給她。

秋蓉搖搖頭,又道:“奴婢不知。世子說了,這東西只能給太後您一個人看,別人無權過問。”

“架子倒是端得挺大。”南宮春燕扯扯嘴角,哂笑道,“可是,若是哀家不稀罕,那該如何是好?”

“太後您不想看嗎?”綠玉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

南宮春燕睜眼看向她,瞧見一張失落的俏臉,不解道:“難道你想看?”

綠玉搖頭:“奴婢倒不是想看那寶貝。想奴婢跟隨太後您三四年,天下的奇珍異寶見得還少嗎?那東西再稀罕,和國庫裡的東西比起來,又能高到哪裡去?”

“那是——”南宮春燕來了點興趣。

綠玉眨眨眼,低頭靠近她,以接近耳語的聲音悄悄道:“只是,奴婢聽說,當年,莊王母妃李修儀乃鳳翔第一美人,因而在十六位皇子當中,莊王的相貌也是數一數二的。尤其,在十七年前莊王又納當時鳳凰城第一美女、殿閣大學士之女為妃,生下了這位小世子。相傳,這位世子的容貌集莊王與王妃之所長與一身,是個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三日前皇上大婚之際,奴婢曾驚鴻一瞥,至今……”羞啊羞,臉蛋紅紅似火燒。

“至今仍不能忘懷?”南宮春燕戲謔的笑道。

“太後!”綠玉跺跺腳,嬌蠻的叫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看美男麼?”南宮春燕笑道,轉向其他人,問道,“你們呢?你們也想見識見識所謂的鳳翔第一美男子的風采嗎?”

在秋蓉的帶領下,殿內一干被綠玉的誇張之詞惹得心兒蕩蕩情兒漾漾的小宮女也小雞啄米般的直點頭。

“可是……”南宮春燕疑惑的看看綠玉,再看看秋蓉,遲疑的道,“綠玉,秋蓉,哀家記得,你們不是已經……怎麼還對別的男人念念不忘?”

“太後!”綠玉板起臉,正色道,“正如您所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奴婢的確早已心有所屬,但沒有誰曾規定過,有了心上人,便不能再看別的男人一眼了吧?那個死鬼每日裡在三宮六院見來回穿梭,看的美人還少嗎?奴婢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機會看看宮外的男人,他又有何可說的?”

“就是就是!”秋蓉贊同的點頭。

“說得好!”南宮春燕也跟著拍手叫好,不愧是她花費四年功夫培養出來的人,有主見!

“但……你們就不怕你們家那位知道了吃味?”心裡已經下了決定,但她還不忘做最後的確認。

“他今天忙著在宮內巡邏,哪有時間管我!”綠玉咬牙低吼道。

“我的那個也是!”秋蓉跟著點頭。

原來是春閨寂寞。南宮春燕暗想。

“要見嗎?太後。”見她又一絲松動的跡象,綠玉趕緊希冀的問道。

“讓他進來吧!”南宮春燕搭起小喜子的手,站起來,笑道,“哀家也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鳳翔第一美男會給哀家進獻什麼寶貝。”

“太好了!”殿內的女孩們同時爆發出一聲不小的歡呼,秋蓉笑著走出去,對外頭的女官吩咐道:“快去,領莊王世子前來拜見太後。”

“是。”女官領旨,退下。
第三十二章  美男誘惑

“孫兒天澈,參見皇砥㊣。”

下首,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進門、跪地、三叩首,把皇族內部的跪拜之大禮行得那叫一個如行雲流水、高貴優雅。

南宮春燕端坐於鳳椅之上,沉聲道:“免禮,平身。”

“謝皇砥㊣。”

幾雙十多只眼睛齊刷刷盯著大殿中央那個年方二八的少年看,每個人,尤其是女人,心裡都抱著極大的憧憬與激動。

當正對上那張清雋俊秀的臉龐時,南宮春燕也不由得小心肝跳一跳,在心底暗暗點頭,歎道,嗯,不錯,眉飛目明,高鼻薄唇,唇紅齒白,好一個白白嫩嫩的帥小伙,一雙桃花眼比鳳逸那小子的還要正宗地道。要是那朵春天裡的小花在,肯定早已是口水橫流,啊嗚一聲,狼嚎著撲上去了。

只可惜,對她而言,只有瞬間的視覺沖擊而已。

打分完畢,南宮春燕收回訝異的目光,面色平靜的道:“不知澈兒前來拜見,可是有何要事?”

下邊的俊秀少年點點頭,不卑不亢的道:“多年前,父王於無意間得了一件稀世珍寶,愛不釋手,珍藏了許多年,卻自知無福消受,便想剛好趁著皇上大婚回到鳳凰城之際,將它獻與皇砥㊣。父王知道,唯有皇砥㊣這等福澤深厚之人,才配駕馭這等傾世極品。”

“哦?”南宮春燕淡笑道,“到底是什麼寶貝,能讓三皇兒珍重至斯?”

“皇砥㊣見了便會知道”,鳳天澈神秘的笑笑,篤定的道,“孫兒保證,定不會讓您失望。”

美男展麗顏,一笑傾人心。

哇——

南宮春燕聽見無數陣驚歎聲、急促的心跳聲,還有……

撲通!

咦?有人昏倒了嗎?

可憐的姑娘們,經年見不到幾個真男人,強忍到今天,真是難為她們了。

“是嗎?”一室之內,僅有南宮春燕不為他那顛倒眾生的微笑所動。她僅是禮貌的笑著,輕聲道,“那寶貝在哪?為何哀家未見皇兒手上帶有任何東西呢?”

見南宮春燕看著自己,僅是第一眼有一絲的驚艷,後來竟不見一絲平日姑娘家見到他後的癡迷,鳳天澈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懊惱,輕聲細語道:“父王說了,寶貝之所以稱之為寶貝,便是由於常人不得見。所以,此等寶貝,也只能皇砥㊣一人得見得享用。”

說得好像真的很神秘似的!

“果真如此?”南宮春燕的好奇心不免也被勾起了,便對周圍的宮女太監揮揮手,道,“你們全都退下。”她倒要看看,這對父子到底耍的什麼花招!

“是。”一干宮女們戀戀不捨的看了鳳天澈一眼,又一眼,才戀戀不捨的離去。綠玉秋蓉臨走前還不忘妒又恨的小瞪了南宮春燕一眼。

人家就要我,怎麼樣?南宮春燕得意的小瞪回去。管他出於什麼原因,被美男欽點,說不驕傲是不可能的。好吧,她承認她虛榮。

眾人退去,南宮春燕收回目光,道:“人都走完了,現在可以把寶貝拿出來給哀家看了吧?”

不料,話剛說完,一抬頭——

“赫!”

一張大臉猛然出現在眼前,嚇了她一大跳。

“你……你做什麼?”他什麼時候跑到上邊來的?南宮春燕站起來,按下心底浮起的驚慌,沉聲道。

鳳天澈步步逼近,朝她丟了個侵略味道十足的微笑,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聲音柔得可以掐出水來:“皇砥㊣,難道孫兒我,還算不上天下至寶嗎?”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南宮春燕不免驚訝又失望。腦海裡不由的浮現出《西游記》女兒國國王脫光光了色誘御弟哥哥的狗血橋段。只是如今,男女角色對調了。

哎,最難消受美男恩啊!她在心底哀歎。

鳳天澈尚不知南宮春燕心中的想法。見她呆了呆,他自以為第一步已成功,便再接再厲,桃花眼兒眨一眨,精亮的雙眼水意盈盈,仿佛在凝視著自己心愛的戀人般,充滿誘惑與蠱惑,薄唇趁她不備,貼到她耳邊,輕喚道:“春燕……燕兒……”

惡……先前灌下去的一壺茶在胃袋裡翻滾,叫囂著要原路返回。南宮春燕捂住嘴,用意志力將它們逼回。

“你……走開。”她痛苦的推推他。再不放手她真要吐給他看了!那可是上好的蘇吉茶,全國上下加起來一年才產十斤,皇宮裡進獻八斤,一半賞給得力的大臣,好糊弄他們繼續為朝廷當牛做馬,剩下的一半她和鳳逸對半分,她自己的兩斤又賞了差不多一半給綠玉秋蓉等人,喝了一年,用得都差不多了,新的茶葉還在樹上欣欣向榮,所以,她不能浪費哪怕是一星半點。

鳳天澈卻將她的推拒視為姑娘家的羞澀以及最後的心裡掙扎,便又上前一步,一手擒住她推拒的手腕,輕易就將她的雙手反剪到身後,一手攬上她的腰,將她帶向自己,兩人下半身緊緊相貼,放大的俊臉貼著她的臉,柔聲道:“燕兒,你又何必如此怕羞呢?這裡只有我們二人,旁人都被你遣走了,看不到的。”

她是好孩子,好孩子不興浪費糧食的,茶葉也一樣。南宮春燕一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堅決不允許自己吐出來。

“我知道,守寡三年,你定然寂寞難耐。女人是花朵,不能沒有男人的滋潤。而且,我想,就算皇祖尚在之時,只怕床第之間也必不如何。畢竟,他老了不是嗎?” 鳳天澈繼續柔聲誘哄道,一只細長白嫩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燕兒,你放心,我定能給你更大的滿足與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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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舒爽

南宮春燕被他自以為是的纏綿情話雷得好銷魂,銷魂得恨不能往他脖子上大動脈處狠狠咬一口,讓他跟她一起銷魂!

“放手。”她握緊雙拳,冷冷道。

“不放。”鳳天澈淺笑著拒絕,修長的食指在她的紅唇之上流連,薄唇亦輕輕刷過她的面頰,來到她唇的邊,輕吐著誘惑的氣息,“燕兒,你不必如此害羞……”

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聽出她話裡的不耐啊?南宮春燕咬咬牙,最後通牒由兩人的唇縫中逸出:“你到底放是不放?再不放我不客氣了!”

鳳天澈擺首,薄唇快要貼上她的紅唇,魅惑的笑道:“燕兒,對我,你不必客氣……”

“好吧,這是你自找的!”南宮春燕冷笑,兩手換環上他的腰。

鳳天澈欣喜若狂,剛開始得意自己收服了這個女人,便覺得胯下猛的一陣劇痛傳來。原來,是南宮春燕曲起膝蓋,不由分說給了他身體最脆弱的部位重重的一下。

“啊!”發出一聲比殺豬還要恐怖的哀嚎,鳳天澈松開手,捂著下半身倒在地上,再順勢從台階上滾落下去。還好只有十來階而已,但也足以使他全身各處受到創傷不計其數,痛不欲生。

Perfect!完美!技巧還不算太生疏,南宮春燕在心裡為自己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

拍拍手,緩步走到鳳天澈身邊,她舌尖舔舔唇角,為疑似被他玷污的地方消毒,再一口唾到地上,冷笑道:“早跟你說了,叫你放手你不放。還真以為老娘在惺惺作態、欲拒還迎呢?知道嗎?老娘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小白臉!”

“燕……燕兒。”鳳天澈捂著受傷最重的下半身,喃喃叫著她的名字。

碰!一個重重的拳頭揮出,打在他的右眼上,風流倜儻的鳳翔第一美男子化身賤狗一只。

南宮春燕甩甩隱隱發疼的玉手,冷冷道:“哀家的名字是你能亂叫的?”

“皇……皇砥㊣……”鳳天澈聽話的改口。

碰!又一拳,打在左眼之上,賤狗升級國寶熊貓。

“老娘還年輕呢,就比你大了兩歲而已,別砥㊣砥㊣的把老娘叫老了!”南宮春燕高聲道。

“嗚嗚……”鳳天澈捂著新添的傷口獨自飲泣,不敢再說一句話。上邊痛,下邊也痛,渾身都痛。若是再叫下去,不知自己身體的那一個部位又要遭殃?

南宮春燕卻還不放過他,又靠近他,在他身上胡亂踢幾腳,把對姓鳳的人的不滿悉數發洩掉,才道:“臭小子,告訴你,別以為長著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就足以迷倒眾生了。告訴你,比你還漂亮還英俊瀟灑的男人老娘在電視裡雜志上看到的多了去了,早免疫了!再說,你的調情技巧未免也忒差了點,就這點本事還敢來現,要是鳳玄那個老不死的在地下看到了,以後出去亂晃的時候遇到熟人肯定也要掩面不敢相認!”

蹲下身,她伸出指頭戳一戳他保養得白皙細嫩的臉頰,不爽的道:“而且,再告訴你一件事——你不是老娘的菜!要想勾引老娘,再去練幾年健身再來還差不多!還有,回去跟你那個野心勃勃的爹說,就說是老娘說的,叫他別一直癡心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否則,別怪哀家對他不客氣!”

說完,她站起來,對外殿一干聽到響動後趕過來,卻被接下來的一幕嚇得目瞪口呆的宮女太監大聲道:“來人,將莊王世子給哀家抬出去!”

媽的,剛才踢了椅子腳傷還沒好全,踢那個小子的時候又疼起來了。南宮春燕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正色宣布道:“莊王世子意圖對太後不軌,幸而哀家早有防備,未有損傷。宣哀家的旨,削去世子承襲之爵位,莊王一家,此生不得踏出封地半步!”

一動不動,啞然無聲,只有鳳天澈還蜷成一團在地上滾動,哀號不斷。

南宮春燕環視一周,不耐煩地蹙了蹙眉頭,道:“還要哀家再說一次嗎?”

愣在一旁的宮女太監這才受驚地趕忙上前抬起鳳天澈,將他搬出凰宮。幾個小年紀的宮女哭哭啼啼的跟在後頭,手裡的帕子按在眼角,心酸的要死。

好心疼啊!真是可惜了這副好皮相,他們這輩子都無緣再見了。太後未免也太狠了點,好歹人家也是鳳翔第一美男啊,她……她竟然把人家打成了豬頭!

綠玉秋蓉亦是不甚贊同看著她。南宮春燕瞟見,僅是聳聳肩,撇了撇嘴,便回身吩咐道:“來人,准備熱水,哀家要沐浴淨身!”

哎,多久不運動,骨頭都松散了。才踢了幾腳,揮了幾拳而已,渾身上下就冒出了一層細汗,怪不舒服的。

這個小子,算他走運!姑奶奶她很久不運動,關節不靈活,否則一定馬力全開,不僅把他打得像豬頭,連他的小身板也給踢得像頭豬!也幸好這個時代沒有高跟鞋這種產物,否則她一定叫他下輩子都不能人道!

鳳家的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些旁門左道。回凰宮的路上,南宮春燕邊走,邊憤憤的想著。

不過……好爽啊!發洩了一通之後,她只覺得心胸開闊、神清氣爽,胸口悒郁的悶氣豁然開朗,難怪春花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找顧家的小叔子們打架出氣,原來真的很爽!

下次,要是哪個姓鳳的再不識好歹的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來冒犯她,她一定如法炮制,呵呵……
第三十四章  疑惑

春光明媚,微風習習,青銅香爐熏出裊裊青煙,一身素白錦袍的男子和衣半躺在龍塌之上,手執書簡,靜靜的讀著。

床前不遠處,宮裝打扮的少女端坐於窗前,纖纖素手置於一把火紅的箏琴之上,悠遠而飄逸的曼妙琴音自她指尖流瀉而出。

良辰美景,俊男美女,好一副賞心悅目的春光圖!

但是不巧——

“啊切!啊切!啊——切——!”扔下書,鳳逸捂著鼻子連打數個噴嚏,眼淚都跟著出來了。

撫琴的女子聞聲,連忙停手,跑過來慌張的道:“皇上,您著涼了麼?來人,快傳太醫!”

鳳逸擦掉眼角的淚花,揉揉通紅還在隱隱泛疼的鼻子,輕聲道:“沒事,鼻子一時發癢而已。現在沒事了。”

“那怎成?還是叫太醫來看看吧!”少女不敢松懈半分,堅持道。

鳳逸正欲開口拒絕,便聽到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皇上!大消息啊!大消息啊!”遠遠的,李司晨興奮的嗓音便響徹整座鳳宮。

進了內殿,緊急剎車,他才看見鳳逸身側隨侍的少女,忙稽首道:“參見德妃娘娘。”

少女也對他頷首,道:“李大人。”

見李司晨來了,聰明的少女自知此地不宜自己久留,便福福身,道:“臣妾告退。”便回自己寢宮去了。

不言不語,任少女自行離開,鳳逸撿起落在榻上的書本,隨意翻動著,淡淡問道:“何事令你如此興奮?”

李司晨興沖沖的走過來,坐在床邊,興奮的道:“皇上,你知道我剛才看到什麼了嗎?你絕對想不到的!”想了想,他補充一句,“在凰宮那邊。”

凰宮?鳳逸眉頭皺一皺,懶得去猜,便問道:“什麼?”

雖然早料到他會如此反應,但碰了個軟釘子,李司晨還是不免感到有些失落。不過,一想起剛才那一幕,他不由的眼中異彩閃爍,便拉著鳳逸的袖子,激動的道:“你知道嗎,一刻鍾前,莊王長子前來拜見太後,豎著進去的,可是剛才竟被橫著抬出來了!”

“豎著進去,橫著出來?”鳳逸放下書,輕聲問道,“三皇兄之子,天澈?”

李司晨點頭。“正是。”

鳳逸不語,陷入沉思之中。

李司晨便又自顧自的說起來:“乖乖,你是沒看到小世子那慘樣,太可憐了!兩只眼睛烏青烏青的,睜都睜不開了,哪還能看路,只能被人抬出來。而且被抬出來的時候,身子還縮成一團,一陣一陣的呻吟著,好悲慘的模樣!”

憶起鳳天澈半死不活的模樣,他不由得打個哆嗦,萬分慶幸受傷的那人不是自己。

鳳逸眼中升起一抹淡淡的疑惑。

“是麼?”他輕聲道。

“當然!千真萬確!”李司晨肯定的道,又對鳳逸擠擠眼,八卦的道,“皇上,你說,莊王世子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了,被太後打得這麼慘!”

鳳逸挑眉,臉上的淡漠被一絲訝異取代。

“是太後打得麼?”他問。

“是啊!”李司晨道,“這是我色誘凰宮裡的一個小宮女得到的消息,保證千真萬確!他們好多人親眼看見太後一邊罵著他們聽不懂的話,一邊在莊王世子臉上揮拳來著,後來似乎是拳頭打酸了,她又用腳在他身上補了好幾腳。”

鳳逸眼中的疑雲更深了。

“太後說什麼了?”理不出個頭緒,他又問道。

“說什麼了?我想想。”李司晨搔搔頭,陸陸續續的道,“好像說……莊王世子不是菜……還說,她見的男人多了……對了!他還叫世子回去告訴莊王,不要肖想不是自己的東西,否則,她就不客氣了。”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鳳逸瞬間驚愕,繼而垂眸思索。

原來,她也察覺到了。

見他時而皺眉,時而展眉,一副納悶不已的模樣,李司晨也跟著墮入雲裡霧裡,便湊過來,好奇的問道:“皇上,你在想什麼?“

鳳逸抬起頭,幽幽望著窗外隨風而動的樹葉,緩緩道:“朕在回想,大婚那日,那個妖女坐在上位,一雙眼睛一直偷偷的往三皇兄那邊看,還不時的……咽幾口口水。”

咦?李司晨瞪大眼,不可置信的道:“吞……吞口水?你沒看錯?”

鳳逸搖頭。“絕對沒錯。她的聲音那麼大,次數又那麼頻繁,想叫人不聽見都難!還有,朕注意到,她看向三皇兄那邊時那虎視眈眈的眼神,像是要將眼下之人生吞活剝似的,嚇人的很!最後,大典完畢,她目送三皇兄一行人離去時,那眼裡的失望也騙不了人。”

“這麼說來,太後和莊王爺有曖昧?”李司晨理所當然的推測道。

鳳逸搖搖頭。“不對。”

“那是……”

“如果朕沒猜錯的話,那個妖女一直看著的,該是三皇兄一直帶在身邊的天澈。”鳳逸說出自己的想法。

“莊王世子?”李司晨訝然,但隨即便釋然了,“也是,哪個少女不懷春,太後也才不滿二十歲,向往男女之情是再正常不過之事。莊王世子又風流俊逸,見過他的姑娘沒有一個不迷上他的。太後為他的男色所迷,也在情理之中。”

頓了頓,他提出最新猜測:“這麼說來,太後和莊王世子有曖昧?”

但馬上他又自行將自己的猜測否定掉:“可他們若是真有曖昧,為何太後會下如此毒手?那兩拳可是真打得狠,仿佛對待仇敵一般,哪像姑娘家對心上人能做出的事?而且,太後還下旨,革去世子爵位,莊王一家此生不得踏入鳳凰城一步。照你的說法,她不是自掘墳墓嗎?”

這事他也覺得奇怪。鳳逸暗想。

越想越奇怪,越想頭越大,卻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個妖女做的事,誰明白。”最終,他宣布放棄,便撇撇嘴,撿起書本,郁郁道,“或許,她還知道自己是何身份,不敢禍亂宮闈,便將天澈囚於封地,此生不再見,斷了自己的念想。”

“哦。”李司晨落寞道,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別的說法講不通,也暫時只能如此認為了。不過……好不甘心吶!

強迫自己不再去多想,專心於書本之中,不想才剛翻開書頁,便又有一陣癢意襲上鼻頭,鳳逸不覺閉眼,張嘴——

“啊切!啊切!啊——切——!”

一時鼻涕口水漫天飛舞,李司晨躲閃不及,被噴了一頭一臉。

與此同時,凰宮內,南宮春燕坐在灑滿花瓣的大澡盆內,憤憤的打著水花,不爽的低叫道:“娘的!為什麼出現的是鳳天澈那個小子啊!老娘哈的又不是他!”

末了,她不忘再加上一句:“鳳家人都是混蛋加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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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第十一天

夜幕降臨,數百只蠟燭燃起,將偌大的凰宮照得亮如白晝。

將一盞明亮的宮燈置於堆滿奏折的幾案之上,綠玉輕聲道:“太後,酉時(下午 5 時正至晚上 7 時正)了,該用晚膳了。”

從奏折堆成的小山中抬起頭來,對上一室燭光跳躍,南宮春燕揉揉酸澀的眼睛,看向侍立一旁的綠玉秋蓉,道:“酉時了都?”

“回太後,正是。”綠玉點點頭,道。

“怎麼我才低下頭,一回神就到這個時候了?”難怪她覺得這麼累又這麼困。南宮春燕感歎道,耷拉下沉重的眼皮,任由重重的頭顱一頭扎下去,同時雙手大開,整個人毫無形象的趴在幾案上裝死。

綠玉秋蓉等人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停下研墨的手,秋蓉動手收拾散亂一桌的奏折,問道:“太後,傳膳麼?”

“傳吧傳吧!”南宮春燕揮揮手,有氣無力的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尤其是擔上鳳翔王朝的皇太後這個差事後,每天被活活累死的腦細胞都不知道有多少,不及時補充點營養,她就怕自己哪天就那樣精疲力竭、過勞死了。所以,她規定,自己作息必定規律,一日三餐也必須按時吃,身體好才能長命百歲嘛!她才不想穿越過來幾年,好日子沒過幾天,人就被巨大的工作量給活活折騰死了!

秋蓉出去吩咐宮女擺膳,綠玉從小宮女手中接過水盆端到她身側,半曲身,舉過頭頂,道:“太後,請擦把臉。”

南宮春燕艱難的從幾案上撐起臉,渙散的眼神瞟一眼右手邊殘余的十來本奏折,緩緩搖頭,歎息似的道:“待會,等哀家把剩下的奏折看完再說。”

還好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內容,草草掃過幾眼,批了幾個字便完成了任務。

擦把臉,神智清醒了不少,南宮春燕站起來,活動活動因為坐得太久而僵硬的身體,順便對另一側的小喜子吩咐道:“把這些奏折都搬到皇上那裡去,叫他務必在今晚看完,明日早朝之上眾臣會就此商討。作為一國之君,他至少得對事情有個大概的了解。”

“是。”小喜子領命,和幾個小太監一起將奏折山移到鳳逸那邊。

完成今天的重大任務,緊繃的那根神經松懈,肚子也及時咕嘟嘟的亂叫起來。綠玉等人聽見,紛紛低頭掩著嘴兒偷笑。南宮春燕視而不見,信步走出御書房,邊走邊似是不經意的問道:“綠玉,今天是第幾日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別的宮女太監都聽得一頭霧水,唯有綠玉知道她所指為何,便笑答道:“回太後,距離皇上大婚,今天已是第十一日了。”

“都第十一日了?”南宮春燕止步,簡直有些不可置信——這時間過得未免也太快了點!

又抬起腳,走在通往凰宮的路上,她接著問道:“貴妃淑妃那邊如何?”

“貴妃似乎那日受到了驚嚇,老實了一兩天,然後便故態復萌,頤指氣使,嬤嬤們的教導愛聽不聽,好多次還把嬤嬤氣得半死,但礙於您的面子,她們敢怒不敢言。至於淑妃,她則是手絹不離手,每日沒別的事,只是從早到晚抽噎著,哀求嬤嬤帶她去看皇上。奴才們自是不敢,她便哭得更加可憐,嬤嬤們也是束手無策。”綠玉跟在她身後,如實稟告打探到的消息。

她想也是如此。南宮春燕暗自頷首,又問:“皇上那邊呢?”

“皇上近幾日除了上朝出門一次外,其它時間便是留在鳳宮,同李大人在一處聊天看書。賢妃德妃過去,也不過是談詩論畫,吹笛撫琴,倒也清靜雅致。”

很好很和諧!哪像她,每天看奏折論國事一晃一天就過去了,還把自己累得要死不活的。南宮春燕羨慕他的閒情雅致都羨慕得有些牙癢癢了。

“那麼對於賢妃德妃,皇上的反應如何?”南宮春燕又問道,她越來越覺得自己有當拉皮條的潛力。

綠玉沉吟一會,才道:“這個……奴婢看不大出來。賢妃德妃都是教養極佳、極聰明的人,知道掌握分寸,每日裡輪流去侍奉皇上,進退得宜,二人之間也一直相安無事。而皇上,他對她們的態度似乎算是喜愛,奴婢聽鳳宮裡侍奉的宮女來報說,有幾次皇上還留下她們一道用膳。”

“那便太好了!”南宮春燕心裡好歹有些寬慰。希望的火苗燃起,疲累的心靈隨即輕松了許多。還好還好,她慶幸自己的選擇沒錯。

不過……長吁一口氣,雀躍的心頭又被另一層陰雲籠罩——第十一日啊,那兩個活寶禁足結束的日子。

進了凰宮,晚膳早已擺下,滿滿的一桌子,琳琅滿目,香氣撲鼻,誘得本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南宮春燕口水直流。

晚飯,我來了!在心裡大叫一聲,她飛奔過去坐下,撿起筷子就往嘴裡扒飯。反正這裡都是她的人,不必在乎什麼形象。

吞下幾大口米飯,暫時解了腹中的饑餓,她突又停下筷子,對一旁布菜的綠玉道:“綠玉,叫幾個人去傳話,晚膳之後,叫貴妃到哀家這邊來一趟,哀家有事要交代。夏蟬宮那邊,待皇上用完晚膳,便送淑妃去皇上身邊,便說是哀家說的,禁足解除,讓他們表兄妹一解相思之苦吧!”

綠玉放下筷子上的菜,掩飾不住臉上的訝異,道:“太後,您要見貴妃?”

一側的秋蓉表情比她的好不到哪裡去。

“是啊!”南宮春燕老神在在的道。既然打定主意要將那位南宮家的五小姐送出宮去,好歹也要給她挑點大錯出來,否則她拿什麼趕人?時間緊迫,她不想浪費光陰傻等著她主動犯錯,便只能主動出擊,誘導她出錯了。

往嘴裡塞滿菜,南宮春燕無奈的在心底歎息:哎!皇宮裡最後的十天清淨,遠去了!
第三十六章  男奸女賊之女賊(上)

任是再怎麼刁蠻任性,進了凰宮,迫於南宮春燕無形的威懾力,南宮春香不由自主的收起乖張的脾性,乖乖的跟在領路的宮女身後,小心的前行。

進了暖閣,遠遠的望見珠簾那邊的人,她便矮下身去,輕聲道:“臣妾參見太後。”

完整的參拜沒有來得及完成,膝蓋才剛點地,南宮春燕便已從簾後快步走了出來,彎下腰,親自將她扶起來。

“自家姊妹,不必行此大禮。”她柔聲道。

有了十日前的前車之鑒,南宮春香卻是不敢放松,便只是垂首,細細的喚了聲:“太後……”

南宮春燕不贊同的看了她一眼,輕輕搖頭,輕聲細語道:“自家姐妹,這樣叫豈不是太生疏了?”

惡……胃部嚴重翻攪中。晚上吃多了嗎?她又想吐了。

距離上一次用這種語氣說話,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南宮春燕思考著,好像是現代在學校演話劇的時候吧!

南宮春香怯怯的揚起小臉,看向自己早已生疏不已的親生大姊。頓了頓,咬咬唇,她低聲喚道:“大姐。”

南宮春燕釋然而笑。“這才對嘛!”

南宮春香低頭,不語。

南宮春燕執起她的手,將她帶到鳳椅上坐下。南宮春香推拒著不敢坐,南宮春燕愣是將她按下,笑道:“怕什麼?這裡是我的地方,裡面的也都是我的人,就算在這裡打架鬧事殺人放火他們也不會說出去的。”

南宮春香這才扭扭捏捏著坐下。

南宮春燕在她旁邊落座。把她的手放在掌心,輕拍著她的手背,南宮春燕柔聲道:“五妹,這幾日,你是否還在生大姐的氣,恨大姐當眾給你下不來台?”

憶起十日前的事,南宮春香身子抖一抖,顫聲道:“臣妾……妹妹不敢。”

南宮春燕眉頭一拱,馬上換上一臉愁容,哀聲歎道:“哎!你這樣想本也無可厚非。可是……”閒置的手悄悄在南宮春香肉眼看不到的一側擰自己腰上的小肥肉一把,不想一時不查,用力過度,疼得她齜牙咧嘴。

“姐姐我……我也是有我的難處啊!”不必做作的哽咽起來,加強了悲傷的效果。

嗚嗚嗚,好疼!待會一定要秋蓉再來給她推拿一下。秋蓉的手藝,不用說啊!

南宮春香抬頭,對上南宮春燕眼角的淚光盈盈,慌得手足無措,忙道:“太……大姐……”

“啊?”南宮春燕從美夢中回神,接著演戲。

“沒事沒事!”她忙道,一手輕抬起南宮春香的下巴,借著打量她的臉來轉移自己剛才的失神。

曲起長指,修長的食指輕輕滑過南宮春香嬌美的臉蛋,南宮春燕歎然道:“五妹,四年不見,你長大了不少,變得漂亮多了。放眼整個鳳凰城,沒有幾個姑娘家能與你相提並論。”這也是南宮家的人選擇送她進宮的理由之一。

仔細看看,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同胞妹妹長得的確不賴。雖然還未及笄,但這身段這臉蛋已經夠尋常男人銷魂不已了。如果再化化妝,走到街上回頭率就算沒有百分百怎麼說也有百分之八九十。想當年,她剛穿過來人就在皇宮了,除了當上皇後那年回過一次所謂的娘家,便極少同南宮家的人有所接觸。所以對於這個小她四歲的妹妹,雖是一母同胞,她也僅僅有過一面之緣,所能了解的實在有限。不過說實話,她也從沒真心想要去了解過這些人,即便是在南宮家決定將南宮春香送進宮之後,她也沒有做過如此打算。

南宮春香俏臉微紅,低下頭去,輕聲道:“大姐謬贊了。”

這下好了,腮紅都不用了。一張臉兒仿佛三月盛開的桃花,艷麗惑人。

只是……可惜啊!她對美人沒感覺,男人女人都一樣。

“哪裡是贊揚,我說的是事實。”南宮春燕定定道。的確,鳳凰城赫赫有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啊!據說,當年她這個身體的主人也曾隸屬於那時候的四大美人集團來著。否則,南宮家的人也不會想到把她推進這個火坑裡來勾引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她也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哎!皇帝,權利的老大哥!

想到這裡,南宮春燕又郁悶起來了。卸下臉上的笑,握緊南宮春香的手,她一臉嚴肅的進入正題:“五妹,你該知道的,我們倆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而現在皇上是我的繼子。由你來侍奉君王,本是於理不合,大姐我花費了巨大的精力說服那些朝臣,才讓他們點頭答應讓你進宮。”

南宮春香傻傻的看著她,不明白她想表達什麼意思,只能動動唇,道:“小妹知道。辛苦大姐了。”

“說辛苦就太見外了。”南宮春燕輕笑道。

其實,她不過抓了一些那些人子孫輩的小辮子,加以威逼利誘,令他們不得不妥協而已。跑腿的另有其人,她不過只負責組織策劃,然後坐享其成而已,算不上多辛苦。

“其實呢,”南宮春燕語氣誠摯的步步開展自己的邪惡計劃,“大姐跟你說這些話,不是想向你邀功,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大姐我是在乎你的。如果可以,我也想直接將你送上後位,讓你獨享後宮三千寵愛。但是”,長歎一口氣,加強扣人心弦的效果,“現實迫人啊!”

南宮春香點點頭,抓著她的手加大音量,理解的道:“大姐,這些我都知道!

你知道才怪!南宮春燕在心裡回道。‘欣慰’的笑了笑,她摸摸她的頭,道:“好妹妹。”

繼續加以誘導。南宮春燕又道:“妹妹,其實,那天大姐不是真心想要罰你,只是才進門第一天,你們就在大庭廣眾之下那樣鬧,還弄得全皇宮皆知,不拿出點威嚴來,大姐往後無法治理後宮啊!”頓了頓,她又道,“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也罰了淑妃不是嗎?”

“妹妹懂的。身為太後,你必須顧全大局。”南宮春香小聲道,語氣裡仍有些掩飾不了的埋怨味道。

“那你不怪我了吧?”南宮春燕抓緊她的手,希冀的問道。

南宮春香小幅度搖頭。“不怪。妹妹知道,大姐你是為我好。”

“這才是我的好妹妹。”南宮春燕笑道,在心裡暗歎,好好騙的小丫頭!

再次執起南宮春香的手,南宮春燕‘語重心長’的道:“五妹,往後,姐姐自會幫你。不過,要想得到皇上的歡心,一切還是要以你自己的努力為主。姐姐說過的話依舊算數,生皇長子,封皇後;生皇長女,封元妃。”

“嗯。”南宮春香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終於鼓起勇氣看向南宮春燕,她垮著美美的小臉蛋,擔憂的道:“可是,禁足的這十天,賢妃德妃一直守在皇上身邊……”

“這個不足畏懼。”南宮春燕堅決的擺擺手,篤定的道,“賢妃德妃的出身哪裡比得上你?再說了,這幾天,皇上一直躺在床上,不是睡覺就是看書,她們去了也不過彈琴念書,並未與皇上有多少交流,可見皇上也不是很喜歡她們。”

“真的嗎?”南宮春香明亮的眼睛眨了眨。

“姐姐我還騙你不成?”南宮春燕理直氣壯的反問。在心裡加上兩個字——才怪!

“是哦!”聽她這樣一說,南宮春燕臉上的小心謹慎漸漸隱去。反過來抓緊南宮春燕的手,湊到她耳邊,她雀躍的低聲道,“大姐,告訴你一件事,那天我去看皇上,皇上對我好溫柔呢!”

南宮春燕卻被她的話嚇得瞪大了眼。

“皇上對你……很,很溫柔?”她震驚的問道。

“是啊是啊!”南宮春燕小腦瓜啄啄,秀麗的臉上又染上一抹紅暈,分外可人。

提到自己戀慕不已的君王,心中最後的一絲拘謹消失殆盡,她抓緊了南宮春燕的手,興奮的以恨不能昭告天下人的大音量道:“大姐,你是沒有看到皇上那時候的眼神!那麼溫柔,仿佛天下之大,他的眼中只看得到我一般……”

只看得到你?只怕天下之大,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還有我們所有姓南宮的人。南宮春燕撅唇暗道。

好小子,竟然已經先她一步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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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男奸女賊之女賊(下)

憐憫的目光轉向眼前這張稚氣未脫的小臉,一絲罪惡感襲上心頭。可憐的娃娃,竟然同時被兩個人利用了,還是這世上地位最為崇高的兩個人,該是說你幸呢還是不幸呢?

“如此說來,皇上心裡是有你的啊!你的勝算更大了。”定下心神,南宮春燕不動聲色的笑道。

“大姐你也這麼認為?”南宮春香臉上綻開一朵大大的笑花,為找到有共同語言的人而歡欣不已。

“這個自然。你是我的妹妹,他是我的兒子,我還能不知道嗎?”南宮春燕自信滿滿的道。實際上,鳳逸那小子腦子裡裝的些什麼,她從來就沒有弄明白過!連鳳玄那老不死的也不曾!

“可是,淑妃是皇上的表妹……”解決一個問題,又想到另一個更難解的,南宮春香又苦下美美的臉。

“怕什麼?有大姐我在你身邊呢!”南宮春燕很阿沙力的道,損人之詞越說越順,“淑妃算什麼?論出身,論相貌,她能和你比嗎?再說了,皇上和她當了十幾年的兄表妹,若是能看上她早看上了,先皇那麼喜歡皇上,若是知道定然也早就指婚了,怎會拖到現在才由袁家人巴巴的送進宮來?”

“也是哦!”南宮春香眨眨眼,傻傻的點頭,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想了想,她又開心地笑了,繼續爆料:“我看那日,皇上對她似乎也十分的不耐煩,還把她推到地上去了!”

“那小子把自己表妹推到地上?”南宮春燕剛收回去的震驚又反彈回來,不可置信的問道。

不會是故意做給她們這些人看的吧?

“是啊!”南宮春香沒有覺察到她的人稱變換,老實交代道,“那天淑妃一進門就往皇上懷裡鑽,像只八爪章魚般黏在他身上不肯下來,皇上忍無可忍,便把她推下地去了,還扶都不曾將她扶起來一下呢!”說著說著,還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罪惡感消失了一點點。

自己人,不管自身如何討厭他,如何想方設法的惡整他,也絕對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讓他丟了面子,讓仇人看笑話,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傻丫頭,連這點門道都看不出來,那就別怪姐姐打定主意要趕你走了。

不過,這麼明目張膽的在仇人面前打擊自家人,不知那小子打的什麼主意?南宮春燕暗想。

主動出擊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那不就是了。”為自己的猜測而心下雀躍,南宮春燕笑道,拉著南宮春香的手,藹聲道,“所以啊,五妹,你千萬要對自己有信心,依照種種跡象看來,皇上肯定是喜歡你的。”

得到南宮春燕一再的保證,感覺好像鳳逸真的已經成為她的囊中之物一般,南宮春香含羞帶怯的點點頭。“嗯。”

該說她傻呢還是純真呢?這丫頭真的是太好騙了!沒話費多大努力就取得了全盤勝利,南宮春燕覺得好沒有成就感。

不過,不管怎麼說,她的階段性目標是達到了。既然目的已經達到,想說的也都說完了,那就該下逐客令了。

南宮春燕再次執起南宮春香的手,親切問道:“五妹,晚膳吃過了嗎?”

“吃過了。”南宮春香輕聲道。

“你還騙大姐呢?”南宮春燕卻是板起臉,略帶嗔怪的道,“剛才春韻宮裡的嬤嬤還對我說,最近幾天,你一餐才吃半碗飯不到,是不是真的?”

一直忙著摔碗摔盤子罵人呢,出氣的時間都不夠用了,哪還有心思去吃飯。

想到自己禁足十天在寢宮內的所作所為,南宮春香臉兒一白。但是看看南宮春燕,只有一臉關切之色,不像是知道了實情前來興師問罪的樣子,她便懷著一絲僥幸之心打定主意斂下不說,只道:“我……我吃不下。”

“那怎麼行!”南宮春燕力求速戰速決,便跟著她的劇本走,抬高聲音道,“明天就要去侍奉皇上了,你不多吃點東西,補充點體力怎麼對付的過來?”

“明天……我要去侍奉皇上?”南宮春香眼中光芒閃爍。她小心的翼翼的抬頭,看向南宮春燕,求證。

“是啊!你宮裡的嬤嬤沒告訴你嗎?我早傳下去了,今後連續四天,你與淑妃一人兩天,輪流陪伴皇上。”南宮春燕道。

南宮春香欣喜若狂,站起來大聲道:“謝謝大姐!”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是我應該做的。”南宮春燕虛偽應付道。執起她的手,站起來,把她往門口帶,“馬上我叫綠玉端些點心到你那裡,你好歹吃一些,今晚再洗個澡,把自己洗得干干淨淨的,再來美美的睡一覺,明早起來,氣色好好的,化一個美美的妝,再去見皇上。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下早朝之後,便由你陪在皇上身邊。”

不知不覺被人送到門口,南宮春香尤不自知,仍在為自己的福利奮斗:“真的嗎?大姐,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身為太後,姐姐我說的話可是比聖旨還有用。”南宮春燕笑道。這句是她所說的話裡為數不多的一個大實話。

“謝謝大姐!謝謝大姐!”南宮春香連聲道謝,喜上眉梢。

“自家姐妹,應該的。”南宮春燕笑道,在心裡為自己的卑劣行徑懺悔三秒鍾。

等知道了實情,只怕你會恨死我。

“只怕這十天來你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吧?看這張臉,都瘦成這樣了。”捧起她的小臉蛋,纖指在她臉上游走,南宮春燕強忍下喉頭的惡心感,擠出一臉的心疼,道,“我就不打擾你了,你還是快回去歇著吧,要是今晚休息不夠,明早臉上長出黑眼圈,那就不好看了。”

果然,此話一出,南宮春香臉色變了變,保養得水蔥般的一雙玉手在臉上摸來摸去,繼而毫不留戀的告辭:“那我不打擾大姐你休息,先回去了。”

“去吧!”姐妹二人手牽手,南宮春燕送她到門外,看著一行人遠遠的去了。

看著南宮春香遠去的背影,南宮春燕不覺感慨萬分:真傻真天真,還是一個心智沒長全的小丫頭啊!這樣設計她,她都忍不住要鄙視自己。

說實話,這丫頭心地並不壞,只是身為大戶人家的嫡出小姐,被爹娘寵壞了,個性跋扈了點。只是很不巧的,她跟她生在了一個家庭裡,所以注定要和姓袁的為敵,注定要被鳳逸討厭。所以,最好的保全她的方法,就是將她送走,遠離皇宮。

小妹啊,別怪大姐如此害你。俗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大姐的未來,我只好小小犧牲一下你了!真的,只是小小的一下而已!

回頭,南宮春燕對身後的人吩咐道:“綠玉秋蓉,吩咐下去,日後不管貴妃淑妃在宮裡怎麼鬧,你們都給哀家視而不見,由著她們去。不過,事後都記得要來給哀家報告。

“是。”綠玉秋蓉應道。秋蓉出去派人傳話。

抬頭,看向頂上黑漆漆的夜空,南宮春燕突然心情大好。

她有預感,一場混亂就要來臨了。

那麼,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她仿佛已經看到了隱藏在黑暗之後的黎明。

嘿嘿,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噢,春天,她的最愛!
第三十八章  男奸女賊之男奸(上)

華燈初上,空曠的鳳宮內殿只有兩個孤單的身影。長久,一動不動,仿若靜止。

啪!一本奏折凌空飛過,不偏不倚,正好敲在昏昏欲睡的李司晨的腦門上。

“啊!”發出一聲慘叫,李司晨抱著頭,四處張望一番,最後慘兮兮的目光落在殿內除自己以外的唯一生物上,無辜的問道,“皇上,你為何打我?”還是用外殼這麼堅硬的奏折!可憐他的頭,肯定已經起了一個大包。

鳳逸抬頭,淡淡看他一眼,冷冷道:“回去記得告訴你家那位年邁體弱的老父親,以後有什麼話直接說,別洋洋灑灑數萬字,到了最後才含糊不清的點點題。”難怪上次那個妖女一個不爽,直接叫這位三朝元老回家閉門‘養病’去,而且一養就是三個月。現在,他也有這種沖動。

李司晨不明所以的摸摸頭,撿起奏折,不小心瞟到自家老父親的字跡,頓時明了了。

“是家父的奏折?”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是啊,十幾頁的紙,大書你們父子多年來相依為命的眷眷深情,以及對你幾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思念之情,到最後三十字才勉強表明本意。”鳳逸拿起另一本奏折,邊看邊不無嘲諷的道。

李司晨聽得雲裡霧裡。“什麼本意?”

“李太傅祈求朕,念在他為我朝賣命數十載,現今年邁體弱,無人奉養,希望朕能放你回家,侍奉他老人家頤養天年。”鳳逸沒好氣的道,放下手邊的奏折,再取過一本翻開。

“年……年邁體弱?”李司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如果那個年邁體弱的人是生他養他多年的父親,那進宮前一天那個舉著棍子追著他滿院子跑的人又是誰?

“是啊。”鳳逸道,揚起右手拍拍手邊十來本奏折,十分無奈的道,“不過朕一直很懷疑,一個氣虛體弱的老人,何來的精力一天之內寫出這麼多奏折?”十幾本啊,每本都是至少十頁紙,而且本本廢話連篇,叫他光看到署名就想動手開扁。

李司晨瞧得眼都直了。

“這些……都是家父寫的?”吞口口水,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他一個太傅,每日來往於家中與翰林院之間,見聞有多到有這麼多可以說的嗎?”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鳳逸低歎道,把那堆奏折推離眼前,眼不見為淨。

李司晨搖頭。“臣不敢。”

“朕許你看便是。”鳳逸道,提筆又埋首於另一本攤開的奏折中。

“哦。”李司晨道,移步過來。但他的眼光沒有落在自家老父那堆寫滿廢話的奏折上,而是直直的盯著鳳逸央︻手邊各差不多一般高的小山看不放。

“皇上,現在什麼時辰了?”良久,他才開口打破沉寂。

鳳逸抬頭看看不遠處的沙漏,又收回目光專注於眼前的奏折,淡淡道:“戌時(晚上 7 時正至晚上 9 時正 )剛到吧!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

“那……皇上,你別告訴我,這些奏折裡寫的都是類似於家父的這些無聊的內容?”李司晨愣了愣,又問道。

“一半一半吧!”鳳逸頭也不抬的道。

“那為什麼你看奏折看得這麼快?”李司晨大聲道。才一個時辰不到,他就已經看完一半了?!

鳳逸白他一眼,對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

李司晨聽話的走到他身側。

“其實,這些奏折朕都只打開,掃了一眼便放到一邊了。”鳳逸含笑,以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啊?”李司晨驚叫,“可是……可是太後……”

鳳逸捂住他的嘴,把他的頭扳向自己,在他耳邊低語道:“朕現在只是在那個妖女的人面前做做樣子而已。其實,這些奏折朕都是先瀏覽一番,將需要細看的做上記號,等到夜深人靜,無人之時,再來細細審閱。”

“哦!”原來是這樣,李司晨了然,也低聲耳語道,“又是為了防備太後?”

“當然。”鳳逸回頭,再打開一本奏折,低聲道,“若是那個妖女知道朕開始關心政務,肯定又要使什麼法子來破壞。朕怎能讓她得逞?就讓她一直以為朕還是個病歪歪的小皇帝而洋洋自得去吧!”

又來了。李司晨無語。

“不過皇上”,知道他每晚挑燈夜戰,他還是不能不擔心他的身體,“就算只有一半需要細看,每日送上的奏折也有上百,你夜半看得完嗎?身子會不會熬不住?”要是熬不住又倒下了,回家他那位‘年邁體弱’的老父親一定又會揮舞著大棒子把他打成如來佛。

“看不完也得看完!”鳳逸沉聲道。

合上奏折,他忽又抬起頭,面帶得色的道:“而且,這些也不是多難。想十六歲前,朕跟在父皇身邊,多次聽他與大臣談論國事,也暗暗記了不少在心上。雖然因病荒廢了三年,生疏了許多,但若是真心想要重拾起來,也不是多難。所以,就算這麼多奏折,丑時(凌晨 1 時正至凌晨 3 時正)之前,朕也能將它看得差不多。”

“原來如此。”李司晨放心了。

只是……他突然很想問一句,皇上啊,您到底要與太後這樣暗斗到何時?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最想看的是他們之間最直接的斗法,想想都覺得好緊張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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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男奸女賊之男奸(中)

寧靜的夜晚,深宮內院,即便是再輕的的腳步聲也不能逃過人的耳朵。

“皇上,淑妃娘娘駕到。”鳳逸身邊的親信太監石墨小步走進來,道。

鳳逸依舊專注於面前的奏折,倒是不甘寂寞的李司晨先叫起來了:“她怎麼來了?太後不是罰她禁足十天的嗎?”

“時間到了,就是今天。”鳳逸大筆一揮,頭也不抬的道。

“啊?今天已是第十天了麼?”李司晨搔搔頭,略有些驚奇的道,“時間怎麼過的這麼快?”

“否則你以為你家老父為何思念你成狂?”鳳逸揶揄道,說話間,他已經放下手頭的奏折,走到他們身邊。

“我看是准備了一堆大道理沒人聽,積郁難消吧!”李司晨撇撇唇,訕訕道。

“或許。”鳳逸淡淡道,一臉的波瀾不興。

“不過——”他的唇角詭異的微微上揚,俊朗的臉上浮現一抹輕淺的笑容,但眼中閃過的狡詐也絕對不容人忽視。。

李司晨看到,心中突然警鈴大作,肉身趕緊快速後退不止三步,和他保持安全距離,才小心的道:“皇……皇上,你……你想干什麼?”

鳳逸則是笑得一臉牲畜無害,輕描淡寫的道:“沒什麼大事,朕只是想告訴你,朕已決定,明日一早便送你出宮去,一解李太傅的思子之苦。”

李司晨的臉色由菜青轉為慘白。

“不——要——啊——!”他抱頭大聲哀號。他要留在宮裡看戲,打死也不要回去受那個古板父親的荼毒!

“這個沒辦法,李太傅乃我朝三朝元老,朝堂之上,他的一句話比你的十句話還管用,不能得罪。所以,只好委屈你了。”鳳逸走過來,拍拍他的肩,告之以實情,聲音涼得有點無情,“聽話,待會便回去收拾東西准備回府吧!朕想,李太傅肯定早已做好迎接你的萬全准備了。”

皇上金口大開,做臣子的只有聽命的份。李司晨無言的耷拉著腦袋,作揖:“微臣告退。”

說完,轉身便走。

“喂,回來!”鳳逸叫住他。這個人怎麼說風就是雨?

李司晨止步,背對著他賭氣的道:“回來做什麼?不是皇上叫微臣回去收拾東西准備回府的嗎?”順便找個熱水袋敷一敷頭上的那個腫包。摸一摸——嘶,真疼!

鳳逸好氣又好笑。

“要走也是明早的事。漫漫長夜,那麼點東西還怕你來不及收拾?”他氣定神閒的道,外加一句,“還是你不想留下來看戲了?”

“想!怎麼不想!”李司晨想也不想便道,腳下繼續小碎步前進,喃喃道,“可是,深夜現身帝王寢宮,阻撓帝妃好事,於禮不合。”

“你換個身份不久可以了。”鳳逸笑道。

前進的身形頓住,李司晨兩腳帶動身體旋轉一百八十度,轉過身來看著他:“什麼身份?”

“小太監。”鳳逸脫口便道,“你就守在簾外,位置足夠隱蔽又能清晰的聽到內殿的聲音,淑妃不會注意到你的。”

“什麼?你要我扮太監?”李司晨不爽了,高聲叫道。

“怎麼,不願意?”鳳逸挑眉,轉身道,“那算了。”擺手,“石墨,送李大人出去收拾東西。”

“哎哎哎,我也沒說我不願意啊!”見他動作這麼干脆,李司晨急了,忙道。

真是的,他心裡不爽,多推拒兩次,他都不能遷就遷就、讓他心裡舒坦一點嗎?

“那就是願意了?”鳳逸得意的看著他笑道。

……

“是!”李司晨咬牙。為了看好戲,他忍了!

鳳逸的反應是笑得更加欠扁。

“那就抓緊最後的時間看戲吧!”他薄唇似笑非笑,淡淡看他一眼,走過去將幾案上分成好幾堆的奏折混在一起。

李司晨對著他的背影磨牙不止。

“李大人,請。”石墨過來,拉著他的袖子把他引往旁邊的小間,“奴才早已備下了適合您的衣衫,你只需換上便成了。”

“你早料定了我會願意扮成小太監?”李司晨更郁卒了。

“聖上英明,知道只要是看熱鬧的機會,李大人您都絕對不會錯過的。”石墨微面帶笑的道,帶著聞言瞬間石化的他離開。
第四十章  男奸女賊之男奸(下)

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這次袁秀玉沒有直接撲過來,而是邁著端莊的小步,一邊暗自觀察著潛在的敵情,一邊尋找著鳳逸的身影。

還好,殿內靜悄悄的,除了遠處那個明黃色的身影,其它都是身著統一服飾的太監宮女,再無旁人。

松了口氣,順著石墨的指引走進內殿,袁秀玉淒淒艾艾的拖長聲音叫了一聲:“表哥——”

余音繞梁,三分鍾不覺於耳。

但是,沒有人回應她,殿內一如既往的靜悄悄的。

殷切的呼喚遲遲得不到回應,盈滿幽怨之色的小臉僵了僵。

纖弱得讓人心憐的身子緩緩前移,來到那個明黃的身形旁,才發現正主兒早趴在幾案之上,俊眸微闔,夢周公去了。

白嫩的小手伸出來,輕輕推推他的肩,嬌脆的嗓音怯怯的喚道:“表哥。”

沒有回音。

袁秀玉再推,再叫:“表哥。”

還是沒有回音。

再推,再叫:“表哥。”

……

推一下,叫一聲,推一下,叫一聲,如此循環往復,長久不衰。

閉眼裝睡的鳳逸被她堅持不懈的言語舉動弄得快要瘋掉,身體的搖擺令他痛苦得恨不能撿把刀來剁了這只在自己肩上作孽的手。

……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緩緩睜開雙眼,還不忘裝出睡眼惺忪的模樣,鳳逸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揉著眼睛。

似是不期然的,迷蒙的雙眼對上一張眼淚汪汪、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的小臉,俊逸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詫。

“表妹?”鳳逸站起來,恍然道。

動作剛做到一半,袁秀玉伸出的小手停在半空中,欲喊出口的叫聲卡在喉嚨裡,一時推也不是,叫也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趁著這個絕好的機會,鳳逸推開椅子,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手,深深的看著她,俊臉上爬滿了心疼。

“表妹,十日不見,你憔悴了好多。”他輕輕的呢喃道,說話的語氣,仿佛分離千年的愛侶重逢的剎那間那簡單卻纏綿的情話。

“表……表哥——”以嬌弱聞名的淑妃娘娘立馬眼眶兒紅紅,雙眼蘊淚,一手舉起帕子拭著眼角的眼淚,哽咽起來。

“表妹,對不起!”握緊她的手,搶在她開口之前發言,鳳逸悲切的道。

“啊?表,表哥……”袁秀玉拿著帕子的手停在半空,呆呆的看著他,不明所以。

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鳳逸一臉哀戚的看著她,自責的道:“對不起,表妹,是表哥無能,是表哥沒用!表哥不能幫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後打你的宮女、禁你的足。事後,我也曾向太後請求過,求她放你出來,可是她不答應。我想去看你,她又派人守在你的寢宮外,不許任何人進去,連我都不讓。她甚至還說,若是再幫你說話,她便連我一起罰,管我是不是當朝天子!”

“對不起,表妹,是表哥沒用,是表哥無能……”越說聲音越低,越說越傷感,越說越悲憤。

這表情這語氣,比自我感覺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袁秀玉還要無辜可憐上幾百倍,搞得袁秀玉准備好的滿肚子的委屈毫無用武之地,想傷心想哭訴倒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

“表哥,你千萬別這麼說!”如同肥皂劇裡演的一樣,袁秀玉尚還沾著淚水的帕子捂上鳳逸的嘴,柔聲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有心救我,但是力不從心。表哥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我能理解。”咬咬牙,她恨恨道,“要怪,就怪那個妖女——”

舌尖無意間嘗到苦苦的滋味,鳳逸眼中快速閃過一絲厭惡。眼疾手快的拿下她的手帕,反捂到袁秀玉嘴上,他湊近她,一手食指靠在嘴邊,故作嚴肅的輕聲鄭重道:“噓,表妹,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這些話,你在我這裡咱們私下裡無人時說說也就罷了,其它時候可是亂說不得!這皇宮裡到處都是太後的人,你一個不查,小心這些話被聽了去,下次就不是禁足十日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了!”

“啊?”這麼嚴重?袁秀玉兩手捂上嘴,一雙大大的眼睛無辜的睜著。

“是的。”就是這麼嚴重。鳳逸對她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一本正經的給與肯定的答復。

袁秀玉不說話了,純真的大眼裡溢滿驚恐。

一聽到記憶中那個女魔頭的名號,再聯想到十日前南宮春燕似笑非笑的那張臉,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大大的冷戰,兩手抱胸自行取暖。

扶著她的肩,將她安置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鳳逸輕聲道:“表妹,你且坐著,等我看完了奏折,便來陪你。”

“嗯。”袁秀玉乖巧的點頭。但是,當她的眼光隨著鳳逸的指向看到那堆得有山高的奏折時,她倒抽一口氣,愕然搗住嘴。

“怎……怎麼會有這麼多奏折?”她瞪圓了眼睛,高聲叫道。

“每日裡都是這麼多啊!”鳳逸的眼光跟著她轉了一圈,回來,給她一個蒼白的微笑,無力的道,“表妹放心,我每天都看這麼多,早習慣了。”

“可是……你的身子……”袁秀玉眼眶又紅了,好心疼的模樣。

“沒事的。大不了再多躺幾天,多喝幾服藥就好了。”鳳逸不以為意的笑道。

適時的,舉起袖子捂住嘴,假咳兩聲。

“表哥!”果不其然,某位姑娘的心肝揪疼了。

“表妹不用擔心。我不過是前幾個晚上熬夜看奏折,感染了風寒,已經喝過藥了。太醫說,不日便好。”鳳逸看看她,擠出一個再明顯不過的假笑。

袁秀玉剛止住的眼淚又留下來了。

“表哥,你別看奏折了,你快去歇息吧!”她抓著他的肩膀,死命把他往龍塌上帶。

鳳逸扯著自己的胳膊,使力往幾案處奔。

“不行!太後吩咐的,就算徹夜不眠,我也要看完,否則太後會生氣的。”邊和她拉扯著,他邊想也不想的便毫無罪惡感的把罪責推到南宮春燕頭上。

“她怎麼能這樣!她難道不知道你的身體虛弱,熬不得夜嗎?竟然還想這樣折磨你!”滔滔怒火暫時掩蓋了深切的懼意,袁秀玉一手拍上桌子,大聲叫道,“太後呢?當年皇姑父不是命她垂簾聽政的嗎?這些奏折理應由她來看才對!”

鳳逸垂下的眼眸暗了暗。如果可以,他真想撿起李司晨他老爹的那十幾本奏折往她頭上砸下去,看能不能把這個天真到傻的丫頭砸得聰明點。

“沒關系的,我身體好多了,應付的來。”強忍下掐死這個丫頭的沖動,他壓低聲音,弱弱的道。

“表哥你就別逞強了!”袁秀玉卻是不滿意他的說辭,氣呼呼的道,“這事我一定要告訴爹去!然後,他定會聯合朝臣,重重的參那個妖女一本!”

低垂的眸光專為全然的嘲弄。他突然不想掐死她了,他等著看那個妖女把她給活活掐死。

要知道,所有上呈的奏折都要先經過那個妖女的手,經她過目了才送到他這邊來。彈劾的奏折只怕才到了第一站,那些人的烏紗帽乃至項上人頭就不保了。畢竟,宮內宮外,那個妖女一切大權在握,想要誰死誰便不能幸免。

這個傻丫頭,連當前形勢都沒搞清楚就敢在這裡說大話,可見是嫌活得太沒意思了。

“表妹,你不要生氣。太後自有她的事要忙……”強迫自己把私人情緒放到一邊,鳳逸拉著她的胳膊,低聲下氣的道。

“能忙什麼?不過是同貴妃商量著,怎麼奪得你的歡心。最好能讓南宮春香那個賤人一舉得男,然後她就能穩坐皇後的位置,這天下就盡在他們南宮家的掌握之中了!”袁秀玉推開他的手,越說越氣。嬌弱可憐的形象此時已然消失殆盡。

“表妹,話不可亂說!”鳳逸捂住她的嘴,驚慌失措的道,“要是被太後知道了……”

“知道了就知道了!表哥你怕什麼?”袁秀玉扯下他的手,偏還加大音量道,“是,他們南宮家現在是如日中天,但我們袁家又差到哪裡去了?別忘了,我爹還是督察院左督御史呢!職位不比她爹低!”

“但是太後出自他們家,這是不爭的事實。” 鳳逸故意慢慢的道,“現在,他們家不管在宮裡還是鳳凰城都是只手遮天。所以,表妹,聽表哥的話,以後你在宮中凡事都要小心些,不要與貴妃作對,也不要與她爭。太後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出所料,某個嬌生慣養、打小便不曾吃過虧的大小姐沒聽幾句便爆發了——

“憑什麼?我不干!”袁秀玉大聲叫道,打斷他的話,“他們南宮家已經有一個人做上太後了,難道還想再把皇後的寶座搶去不成?她們姐妹倆還真想在宮中稱霸啊?做夢!”

兩手抱胸,冷哼一聲,袁秀玉面帶得意的笑道:“只要有我在一天,我便不會讓她們得逞!進宮前爹一再交代過我,絕對不能再讓南宮家的那個妖女繼續得意下去!皇家的長子長女誰都可以生,唯獨南宮家的女人不行!無論如何,我定會盡一切手段破壞她們……”

接下來又是一番豪言壯語,鳳逸充耳不聞,只顧著在心中哀歎:

哎!表妹,不是我說你,適當的勇氣的確被稱為勇敢,這令人欽佩。不過,過度的勇敢那就叫自大了,只會導致自取滅亡。而像你和你爹這種不會審時度勢,不會深入分析,只會張口亂叫的人,死路一條,這是遲早的事。

不過,他也相信,現在有袁秀玉在這裡牽制著,他暫時能安心布局一段時間。

就讓他們去做炮灰吧!他暗自下了決定,反正這是他們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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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伴隨著大臣們整齊劃一的洪亮叫喊,南宮春燕優雅的從棲身的珠簾後退出,走出雲秀宮。

但不同於以往的是,這次她沒有直接帶著自己的人離開,而是靜靜的站在一側,等候那個每次都要故意磨蹭好半天好和她拉開距離的君王。

不久,一身金黃色龍袍的鳳逸終於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見到她,他們集體呆愣三秒鍾。

然後,鳳逸後邊跟隨的太監紛紛下拜,齊聲道:“參加太後!”

鳳逸也隨之對她拱手,垂首輕聲道:“兒臣見過母後。”

“皇兒免禮。”南宮春燕抬手道。

禮畢,南宮春燕走近,近距離打量他一番,在心底滿意的點點頭:嗯,不錯,面色紅潤,精神不錯,發聲也算中氣十足,應該是恢復得差不多了。那個老太醫沒有騙她。

“皇上,你最近身體如何?可覺得好些了?”雖然心裡已經有了底,但是台面上的話還是要說一說。

“多謝母後關心,兒臣感覺好多了。”鳳逸淡淡道。

“如此甚好。”南宮春燕頷首,唇畔泛起一抹淡笑。

既然如此,那便——進入正題吧!

端起合宜的笑臉,南宮春燕似是無意的道:“皇上,明日便是月末了。”

“是啊,一個月又過去了。”敵不動,我不動,鳳逸跟著雲淡風輕的道。

合宜的笑臉上出現一絲裂痕。臭小子,跟她打太極呢!聰明如他,不會不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南宮春燕咬咬牙,直接開門見山。“皇上,算算時間,你也修養了有半個月了。昨日太醫還跟哀家說來著,只道你的身體已經恢復如初。哀家決定,明日便補了你與四妃的新婚夜,皇上認為可好?”

鳳逸的頭抬也不曾抬一下,只是平靜的輕聲道:“一切交由母後做主。”

想也知道他會這麼說!

南宮春燕不著痕跡的撇撇嘴,又耐心的道:“那,你可曾想過第一晚要召哪位妃子侍寢?”

她原是想一口氣把賢妃德妃都送進去的,可就怕這小子吃不消,一夜縱欲導致以後又半個月躺在床上挺屍。未免得不償失,她最終還是決定一個一個來好了。

鳳逸維持著原有姿勢,依舊是波瀾不驚的道:“一切交由母後做主。”

南宮春燕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既是第一夜,哀家自然希望你能挑一個順心的。”她試圖套出他的真心話,柔聲道,“皇上,告訴哀家,貴妃淑妃賢妃德妃裡面,你最喜歡誰,說了哀家自會安排。”

“一切交由母後做主。”鳳逸還是這句話。仿佛在討論一件與他無關的小事般。

南宮春燕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一同相處了幾日,相信皇上對幾位新妃都有了大致的了解。在你心中,對她們總該有個排序吧?”忍著胸口冉冉升起的怒氣,南宮春燕循循誘導道,“皇上,你便告訴哀家,在你心中,哪位妃子排在最前?”

盯著自己腳尖看的一雙深邃黑眸眨了眨。

“貴妃淑妃賢妃德妃皆是我鳳翔重臣之女,賢良淑德,才貌雙全。在兒臣看來,她們都是一樣的,無從分辨先後。”鳳逸語調平靜的緩緩道。

南宮春燕氣結。這小子,睜著眼說瞎話呢!

賢良淑德?才貌雙全?賢妃德妃還說得過去,南宮春香和袁秀玉那兩個丫頭除了一張臉還能糊弄糊弄人以外,她們的其他方面要是跟那八個字沾上一點邊她就把頭摘下來給他當凳子坐!

“既然如此,那麼,貴妃如何?”南宮春燕故意提出這個讓他厭煩的稱號。

她就不信他會一口答應下來!

垂下的俊臉上劃過一陣鄙夷。果然啊,妖女!才幾句話,便露出了你的本來面目!

“母後認為貴妃好那便就是貴妃吧!”想了想,鳳逸不急不慢的道,“兒臣並無異議,但就怕因此傷了四妃之間的和氣不好。”

無異議?這叫無異議?

南宮春燕在心底冷笑。好小子,又把責任推到她頭上來了。

不過,她早料到這小子會出這一招,因而也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若要四妃皆服,哀家倒是有一個主意。”南宮春燕笑道。

俊臉上那抹剛剛泛起的得意的淡笑止住了。

鳳逸第一次抬起頭來,有些嘲弄的‘虛心’求教道:“不知母後有何妙法?”

“抓、鬮!”南宮春燕一字一頓,清晰有力的道。

鳳逸呆了呆。

“抓……抓鬮?”俊臉上呈現一抹錯愕。

“母後,這個……恐怕不太好吧!”事情的走向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鳳逸不免有些慌亂,“此等大事,怎能如此草率的進行……”

“否則還能怎樣?皇上你有更好的方法嗎?”南宮春燕反過來逼問他道。

“朕……”鳳逸張張嘴,卻失敗的發現自己一時半會竟無言應對。

他一直在想的都是應對之策,怎麼可能傻到自己想辦法把自己推進火坑裡去?

成功的堵住他的嘴,南宮春燕不免小小得意了一陣。

“那便不得了?這是哀家所能想到的不得罪任何一個人的方法了。”她淡笑道,“而且,抓鬮,是自古以來最簡單卻也是再公平公正不過的事。就在四妃眼下進行,哀家想,不管結局如何,她們也不能多說什麼。皇上你說對吧?”

“……對。”鳳逸不得不承認。該死的對極了!為什麼他想了這麼多應對之策,卻單單忽略掉了這最簡單的一招呢?

妖女,算她狠!

“那好,待到待會她們去天寧宮請安之時,哀家便當著他們的面請皇上抓鬮。”南宮春燕趁熱打鐵,趕緊定下來。

鳳逸氣惱的低頭咬唇,不贊成也不反對。

見他不說話,南宮春燕這邊自然是當他默許了。

“那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事情得到圓滿的解決,南宮春燕的語氣輕快了許多。

“皇上,昨夜挑燈看奏折,今日一早起來折騰這半日,你肯定早乏了,快回寢宮歇息歇息吧!哀家也要回宮去准備抓鬮事宜。”然後,她又開始扮演一個慈愛的好母親。

“多謝母後關心,兒臣告退。”心中為自己的失策懊惱不已,鳳逸私下裡咬牙切齒,卻還不得不裝出溫順的語氣來道。
第四十二章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捧著那塊雪白雪白的綢絹,南宮春燕兩手微微顫抖著,兩片線形優美的紅唇緊緊的抿在一起,大睜的雙眼內空洞無神,竟是欲哭無淚。

“太後,您……還好嗎?”很小心很小心的打量著她的神情,綠玉斟酌著問道。

“好!很好!哀家好的不得了!”南宮春燕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裡擠出來,冷笑連連。

綠玉打了一個寒戰,趕緊跳開。

好可怕!此時的太後給人感覺就好像隨時會爆炸一般,絕對的殺傷性武器,聰明點的人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她才不想平白無故被炸得屍骨無存。

十指收緊,將手裡的綢絹揉成一團,狠狠扔到地上,再加上兩腳,死命蹂躪著,清澈的星眸中火光點點,越燒越旺,大有燎原之勢。

腳下碾著綢絹,南宮春燕憤怒的大叫:“鳳逸,你這個臭小子,遲早有一天哀家要殺了你殺了你!”

“太後!”秋蓉提高音量,用自己的聲音蓋過她的,過來拉拉她的袖子,低聲道,“奴婢知道您心裡有氣,可是再怎麼樣,您也不能這麼大聲的叫出來啊!若是被那些有心人聽見,只怕又要鬧得天翻地覆。”

何止是又氣?她都快膨脹得爆炸了!

“鬧就鬧吧!哀家才不怕!”南宮春燕滿不在乎的道。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現在,不是弄死那小子的最佳時機。要想弄死他,也要等他弄大了隨便哪個女人的肚子才可以。

好吧!她等著,等哪個妃子懷孕了,她就給那個臭小子的飯菜茶酒還有每日熏的香爐裡下毒,看不讓他死去活來!

這個惡毒的想法讓她心裡好受了一點點。

不過,這口惡氣不出,她心中著實不爽。打落牙往肚裡咽,不是她南宮春燕的作風!

深吸一口氣,勉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南宮春燕沉聲道:“小喜子,現在皇上人在哪裡?”

“回太後,皇上正在御書房看奏折呢!”小喜子站在她十步開外處道,“皇上身邊的太監石墨說了,昨晚為了圓房一事,昨日的奏折沒有來得及看。皇上說,若是今早再不抓緊時間看,今天的奏折就看不完了。所以,用過早膳皇上就過去了,到現在還沒出來呢!”

圓房!他還有臉提圓房!

南宮春燕額際的青筋再度暴起,抽疼得她想扁人。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思看奏折!”她怒吼道,“來人,去把皇上給哀家叫過來!”

往回走了兩步,她突然又改變主意,轉回來道:“來人,擺駕!哀家要去御書房,找皇上!”

絕對不能讓那個小子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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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鳳逸站在門口,對破門而入的一群人之首拱手,恭敬道:“母後。”

南宮春燕低低的冷哼一聲,目不斜視,直接繞過他,走到主位上坐下。

接過秋蓉奉上來的茶,一口氣吸干,南宮春燕緩緩道:“皇上,你該知道哀家來找你所為何事。”

跟著走到她跟前,鳳逸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認錯:“母後,昨夜是兒臣不對,兒臣知錯了。”

如果道歉有用,那要警察做什麼?腦子裡突然蹦出這句已經被用爛的狗血台詞。

南宮春燕偏過頭,鼻孔裡呼出兩串粗粗的氣體,對他的歉意置之不理。

見她的怒意沒有消退的跡象,鳳逸又皺起臉,一臉為難的道:“母後,請不要生氣,兒臣……也有兒臣的苦衷啊!”

南宮春燕斜睨他一眼,冷冷道:“你有什麼苦衷?”

鳳逸抬頭,不太自在的看她一眼,又低下頭去,吞吞吐吐的道:“就是……兒臣多年臥病在床,對男女情事一知半解,並未親身體驗過。昨夜,是兒臣的第一夜,看到龍塌之上的德妃,兒臣自然十分緊張。兒臣便想,先看會書,待心情平靜下來再行房事不遲。可誰知……兒臣看著看著,竟然睡著了!再一睜眼,天竟然已亮了!”

好無辜的語氣,好驚訝的表情。

南宮春燕的拳頭在身側收緊,一口銀牙快要咬碎。

推托之詞!絕對的推托之詞!沒有一點技術含量!她要是信了他,那就枉費她當年看了那麼多小說電視劇,她就枉為穿越人!那她往後就不用在這皇宮裡混了!直接去撞豆腐吊面條死了算了!

看向她陰晴不定的臉,鳳逸咬咬唇,又道:“請母後息怒,今晚兒臣定然盡力,不讓您失望。”

盡力而已。看看,多會遣詞用句。

南宮春燕的拳頭快要砸到他身上。我不要你盡力,我要你一定完成!她多想扯著他的耳朵對他叫,但她不能。

“真的?皇上你保證?”她能做的,只是壓下滿心的怒氣,藹聲問道。

“兒臣保證。”鳳逸信誓旦旦的許下承諾,語氣誠懇無比。

唯有在垂下的黑眸中,一絲狡黠劃過眼角。

南宮春燕無話可說,只想歎氣。

“算了,皇上你看奏折吧!”她站起來,道,“這些看完了記得早點回去歇息。昨夜在椅子上將就了一晚,你肯定沒睡好。今天的奏折不多,也沒什麼重要內容,哀家等你睡醒了再差人給你送去就是,一定能看完的。”

鳳逸躬身相送:“多謝母後關心。”

南宮春燕擺擺手。“你不必送了,就那麼幾步遠而已。”如果可以,她都不想再看見他!

“兒臣遵旨。”鳳逸道,真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弧度優美的唇角微微揚起,洩露了主人真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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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語花香,陽光明媚,南宮春燕順手摘下花一朵,在手中肆意蹂躪著,頭也不回的問道:“綠玉,剛才皇上的保證,你相信嗎?”

寂靜無聲。

“綠玉?秋蓉?”南宮春燕再叫。

許久,綠玉的聲音才從背後傳來:“太後,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南宮春燕回頭,對上綠玉秋蓉乃至小喜子一臉打死不信的表情,不覺又想哀歎。

“其實,哀家也不想相信他的話。”她無奈的坦誠道,“可是,圓房的人是他,能讓妃子懷孕生下龍子的也是他,哀家縱然再著急,也不能代替他做出這等事。所以,也只能寄希望於他的男性本能強烈一些了。”

好無力呀!

南宮春燕抬頭看天,太陽公公展開笑臉,對她笑得那叫一個歡。

南宮春燕的心情和這天氣形成明顯的對比。

鳳玄,看看你都留下了個什麼爛攤子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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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暴走

“混蛋!”

“混蛋”

“王八蛋!”

“王八蛋!”

“臭雞蛋!”

“臭雞蛋!”

“殺千刀的!”

“殺……殺千刀的!”

稀裡糊塗的跟著喊完口號,三歲的小女娃走到房間一隅,拉拉悠然自得品茗的娘親的衣角,一臉疑惑的悄聲道:“娘,什麼是殺千刀的?”

“噗!”南宮春花嘴裡的一口香茗貢獻給大地母親。

攬起袖子擦擦嘴角,她清清嗓子,慢條斯理的道:“小燕子姐姐,你氣瘋了是嗎?怎麼把人家夫妻間互罵的話都給用上了?”

“是啊,我瘋了!我被那個小子給逼瘋了!”南宮春燕氣急敗壞的大叫,清脆響亮的聲音裡夾帶著咬牙切齒的憤怒,兩手揪著頭發持續暴走中。

看向抓狂的南宮春燕,南宮春花僅是抿了口茶,淺淺一笑,道:“燕子啊,淡定點。我女兒還在這呢,你別用那些粗俗的言語把她給教壞了。”

“切!我簡單的幾句話,比得上你從早到晚整三年的言傳身教?”南宮春燕輕哼一聲,走過來捏捏小娃娃的小臉蛋,對她調皮的眨眨眼,道,“娃娃,你說對不對?”

“呵呵呵……”窩在娘親懷裡,小娃娃順手抓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砸吧著嘴,甜蜜的傻笑。

“哎!”真是羨慕她們悠哉的生活。

南宮春燕長歎一口氣,順手奪過南宮春花手裡的茶杯,咕咚咕咚幾口灌進喉嚨裡,滋潤自己叫得干渴的喉嚨。

南宮春花一臉淡然,任手中的茶杯被搶走,靜觀其變。

下一秒,南宮春燕的五官皺起,將入口的香茶悉數吐出,怒叫道:“呸呸呸!這麼難喝的茶,還說是什麼頂級香茗,騙鬼呢!小二——”

南宮春花攔下她的手,不急不慢的道:“太後娘娘,你的唇舌已經被皇宮裡難得一見的好茶養刁了,自然看不上這些在我們看來已經算是很高檔的茶。所以,您就行行好,別遷怒於人家可憐的店小二了。”

南宮春燕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終是沒有再叫,只是用力的踢了桌腿一腳,憤憤的道:“真是的,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最近什麼事都和我對著干,煩死了!”

落寞的落座,她一手捶上桌子,又激憤的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身材也是百裡挑一的,脫得幾乎精光了橫躺在他面前,一般男人看見,不都該在第一時間就扒光衣服流著口水,猴急的撲上去一逞獸欲嗎?虧得我還找人熏香布景,把光線氣氛都渲染得剛剛好,他怎麼就不能給人一點男人正常的反應呢?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只有理論基礎沒有實踐經驗,你怎麼知道你設計得剛剛好?”南宮春花在杯子後撇嘴,淡笑道。

“誰說我沒有實踐經驗?”南宮春燕反駁,得意洋洋的道,“在那之前,我早找了好幾個侍衛反復做過實驗了!”

“啊?”南宮春花俏臉上染上一抹驚愕,“你還找人做過實驗?”

“當然!”南宮春燕一臉神氣的道,“不然你以為,憑那個小子現在對我的反感勁,他會按照我的意願和賢妃德妃湊一堆?先天的理論基礎,外加實踐的經驗積累,我一再的精細調整方法,後來的效果,那叫一個立竿見影!”

“當然,他們的對象不是賢德二人,而是本就打算許給他們的宮女。”頓了頓,她補充道。

“哇,看來你是下定決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了。”南宮春花收回驚愕的表情,笑道。

“這是自然。”南宮春燕仰頭,驕傲的道。

但是,一想到那個令她一個頭三個大的人,燦爛的笑花立馬枯萎,南宮春燕憤恨的跺跺腳,不爽的道:“但是,在別人身上有效果管什麼用?我要的是那個小子有反應啊!”

“可以告訴我,那位小石榴做出什麼非常不男人的反應了嗎?”南宮春花一臉八卦的問道。這對名義上的母子之間的斗法,是她一直以來好心情的源泉。

南宮春燕看她一眼,沒好氣的道:“第一夜,他說他緊張,看書看到睡著了;第二夜,他說不知從何下手,研究春宮圖到天亮;第三夜,我忍無可忍,親眼看著人把他和德妃送上床,但他還是天才的給我當了一夜的死魚,連根指頭都沒碰人家一下;第四夜,連著幾個晚上斗沒睡好覺,他中午就困得一頭扎床上呼呼大睡,打雷都不醒,睡到第二天早上直接起來上早朝;第四夜,時差沒調過來,整個人看起來虛軟無力,又把新娘子晾在一邊;……;再後來,連著幾天晚上穿著那穿了恆等於沒穿的衣服,在龍踏上一坐就是一晚,姑娘家從小嬌生慣養出來的身子,怎麼受得住?德妃賢妃都染上了風寒了,臥床不起,還怎麼侍寢?……最後,我連想送出宮去的南宮春香和袁秀玉都打包好了趁著夜黑風高送到他床上了,他……他竟然……”胸脯起伏不定,遠遠看去好像大了一個罩杯,可見被氣得有多厲害。

“他又做什麼了?”

“他進去,才掃了一眼,就出來了,直接跟我說,他、不、行!”南宮春燕咬牙切齒的道。

“啊?不會吧!”南宮春花一個激動,把懷裡的娃娃扔到地上去了。

“哇嗚——”小娃娃嗚咽一聲,剛想扁嘴,南宮春花順手拿起一碟糕點塞進她懷裡,小娃娃立馬破涕為笑,席地而坐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那小子說,貴妃是我的同胞妹妹,按照輩分來說,她是他的姨母。加之她的長相與我有八分像,每次看見她,他便好像見到了我一般,恭敬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敢有情欲?試問,一個做兒子的如何能對母親出手?”美眸中怒火熊熊燃燒,南宮春燕尖叫道,“媽的,他要是打從心眼裡對我恭敬過,老娘現在就跑到大街上去跳鋼管舞!”

“撲哧!”南宮春花噴笑,“那淑妃呢?”

“這個,他的理由更充分了。”南宮春燕板起臉,冷冷的吐出幾句話,“那小子說,前任元妃就生了他一個,而他又是一干皇子皇女中最小的一個,和兄姐年紀相差太大,也一直不親。他一直盼望能有個妹妹,而這個表妹,他算是從小看著長大的,早就根深蒂固的把她當做了自己的親妹妹。試問,做哥哥怎麼能對自己妹妹動手?這不是亂a倫嗎?”

“說得好!”南宮春花鼓掌。

第四十四章  屢敗屢戰

南宮春燕恨恨的瞪她一眼。往老子傷口上撒鹽,你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南宮春花被她冰冷的眼神嚇得瑟縮一下。縮回手,她同情的看著她,小聲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那你下面打算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啊!”南宮春燕揪緊頭發,仰天長嘯,“打打不得,罵罵不得,還不能把他逼得太緊。說幾句重話,他還用那種小狗般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欺負他似的。雖然明知道他是裝的,我又能怎樣?再這樣下去,我不瘋了才怪!到時候,不是我殺了他就是我自我了斷、眼不見為淨!”

深吸一口氣,雙目無神的望向窗外,她平靜的沉聲道:“若是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給他下春藥!”

“你就不怕重演一個月前的那一幕?”南宮春花間接的提醒她道。

南宮春燕咬咬唇,不甘的道:“就是因為怕,我才遲遲沒有付諸行動啊!否則你以為那只童子雞為什麼還能挺著他白嫩嫩的小胸脯在我眼前雄糾糾氣昂昂的神氣活現到現在?也正是因為掐准了這一點,他才有恃無恐的胡作非為。料定了我不敢把他怎麼樣!”

原來如此。南宮春花點頭,關切的道:“那你該怎麼辦?”

南宮春燕兩手一攤:“能怎麼辦?要是真的不行,我就真的要扒光了他和賢妃德妃的衣服,把他們按在床上,親手把他那東西送進去!”

……

南宮春花臉色大變,一手拽過女兒,捂緊她的耳朵,才又不滿的橫她一眼,道:“姐姐,文明點,我女兒離成年還早呢,暫時不需要接收這麼高深的知識。”

南宮春燕撇撇嘴,無所謂的道:“怕什麼?娃娃專心在她的糕點裡,哪有心思聽我們廢話。是不是,娃娃?”

“嗯嗯!”嘴巴裡塞得滿滿的,小女娃歡樂的直點頭。雖然不清楚娘親和姨姨在說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點頭,准沒錯。

南宮春燕給她一個‘你看,沒錯吧!’的眼神,伸手把小女娃抱到膝蓋上坐下。

南宮春花緩下一口氣,不無驚奇的道:“皇上到現在還是童子之身?你沒騙我吧?皇宮裡不是一直有一個傳統,皇子到了一定的年齡,都會安排一個經驗豐富的宮女來教授他情欲之事的嗎?你家小石榴怎麼是個例外?”

“原則上是那樣沒錯,但是現實和傳說總是有所出入的。”南宮春燕解釋道,“想當年,剛到可以分配侍寢宮女的時候,那小子就被藥倒了,每天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別說行房了,連走路都成問題!那個老不死的便將這件事壓下,一直沒有提上議程。這樣一直拖一直拖,拖到鳳玄那個老家伙死了,所有被他臨幸過的女子都尊崇他的遺旨被送到太廟裡去,為他誦經祈福,自然宮裡再沒有有過此種經驗的女子。在納妃之前,我也曾想在外邊找一個,可又怕身子不干淨。我也想了,他是個男人吧?做這種事是男人的本能吧?把個女人扒光了送到他面前,再丟幾本春宮圖,他看一看,依樣畫葫蘆,總就會了吧?”

玉手握拳,明眸中又開始噴火。

“可是,現在主要的不是他會不會的問題,而是他根本就不願意!他一直在敷衍我!”

“那你有沒有想過,讓那幾個妃子學習點房中之術?讓她們主動去勾引那個小石榴,不就行了嗎?男人都是欲望主導的動物,你多嘗試一些媚惑的方法,說不定就奏效了。”南宮春花轉轉眼珠,想出一個辦法。

“哪裡沒有?”一提到這個,南宮春燕更郁悶了,“可是,你也要想想,賢妃德妃,分別是央︻丞相之女。央︻丞相啊!還是嫡出之女!想都知道家教該有多嚴格。她們一個個都被那些古板的思想從裡到外侵蝕了個徹底,從外形到思想都保守得要死。我才丟了本春宮圖叫她們回去研究研究,她們就紅著臉推到一邊,再也不肯多看一眼,還板起臉,義正言辭的說這等淫蕩行為只有那青樓女子和不檢點的女子才會做的事,她們是好人家的姑娘,打死也不做有違禮教的事!”

“呃……”南宮春花說不出話來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越說越氣,南宮春燕按著胸脯,吸氣又吐氣,氣鼓鼓的道,“等小皇子生下來,我一定要把那群人統統給滅了!”

那也要等小皇子生下來啊!南宮春花暗自腹誹。照這小石榴現在的表現來看,只怕是有的等了。

而以她對南宮春燕的了解,這位小姐是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就是不知道,等到忍無可忍之時,她會采取什麼樣的非常手段?

嗯……等回去了,她也要幫她好好想想。如果不是因為那小子,她們早八百年前就逍遙自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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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塊香蕉皮

突然,樓下一陣嘈雜聲傳來。

南宮春花推開窗子,不甚在意的道:“外面怎麼這麼熱鬧——”

下一秒,人定住了,眼睛瞪圓了,嘴巴張大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南宮春燕心下存疑,放下膝蓋上的小娃娃,也走過去看。

然後,人也定住了,眼睛也瞪圓了,嘴巴也張大了。

“咦?”身高不夠的小娃娃吞下嘴裡的桂花糕,發現這個世界突然間靜得可怕。

不解的左瞧瞧右瞧瞧,拉拉這個,推推那個,都沒有反應。

踮踮腳,還是不夠高,什麼都看不到。

“娘——”拉拉南宮春花的衣袖。

南宮春花不動如山。

“姨——”扯扯南宮春燕的裙擺。

南宮春燕穩如磐石。

驚奇的發現在場的兩個大人都一動不動,沒心情管她,小娃娃小嘴微撅,悶悶的目光四處流轉。不期然撞到桌上的另一盤香蕉,一抹亮光霎時燦爛了整張小臉。

躡手躡腳的走到圓桌旁,爬上凳子,眼疾手快的撕下一只,扒皮,塞進嘴裡。

哇,好好吃!圓圓的眼睛裡剎那間溢滿了幸福的光彩。

再望望石化的兩人,很好,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再偷一只!好吃!

再一只!太好吃了!

接連偷了兩只都沒有被人發現,小娃娃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算了,既然娘親和姨姨都不吃,那她就勉為其難幫她們消滅掉好了。心裡打著小算盤,小手伸到桌上,干脆抱起一串香蕉,整個人坐在桌子上大快朵頤起來。

又過了許久,等小娃娃都快把第五只香蕉吞完了,兩個石化的女人才漸漸復原。回頭,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緊緊擁抱,激動的大叫——

“花花,有猛男啊!”

“燕子,有帥哥啊!”

“啊——”做賊心虛的小娃娃被她們的高分貝震得抖三抖,小手裡的香蕉晃一晃,在空中彈跳幾下,最後有驚無險的落回到懷裡。

還好還好。她拍著小胸脯,將那一大串放回盤子裡,三口兩口將剩余的半截香蕉吞下肚。

兩個眼冒紅心的女人繼續將她無視。

三步並作兩步沖到門口,手忙腳亂的打開房門,便見兩個衣著不俗的男子由走廊那頭信步而來。

左邊的那位身材高大,烏沉如墨的黑發隨意的束在腦後,略顯粗獷的臉龐稱不上俊美,五官線條生硬,仿佛刀削斧鑿一般,剛毅俊挺得教人一見便久久不能忘懷。一身玄黑的更長袍將他攝人心魂的冷傲神采和狂狷的氣勢展露無余。

右邊的是一位修長好看、風度翩翩的白衣佳公子。他的眉目清秀,五官俊俏,一把展開的折扇裝點出頗為不凡的俊雅氣息。

一剛一弱,一陽一柔,一黑一白,搭配得恰到好處。

從她們跟前走過時,兩個傻傻直盯著他們看的女人不約而同的吞下一大口口水。

聞聲,黑衣男子用余光掃她們一眼,便直視前方,不言不語;白衣男子卻轉頭,對她們微微一笑,有禮的點點頭。

兩個春心蕩漾的女人心花朵朵開。

“韓公子薛公子,這邊請。”店小二勤快的推開隔壁的小間門。

黑衣男子率先進入,白衣男子尾隨其後。在踏入房內之時,白衣男子又回頭,淡淡的看了癡癡的跟著他們的行動扭轉脖子的兩人一眼,動動唇,吐出三個字。

南宮春燕與南宮春花面色一凝,剛剛積起的一點點好感蕩然無存。

“娘——”

不甘寂寞的小娃娃啃著香蕉走過來。

南宮春花看到,頓時眼前一亮。

三,二,一,兩人在心中暗數——

“彭!”

“啊!”

兩個劇烈的聲音接連響起。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不復風度,四腳朝天躺在地上。折扇脫離手的控制,在空中轉一圈,回來敲在他的額頭上,引發另一聲痛呼。

黑衣男子聞聽不對勁回頭,剛好看見好友摔倒乃至被敲的全過程。

視線下移,落在白衣男子腳邊的香蕉皮上,他抬起頭,看向南宮春燕她們這邊。

南宮春燕昂首挺胸,不怕死的瞪回去。

南宮春燕將她攔在身後,走上前去,對他福福身,歉疚的道:“這位公子,對不住。小侄女貪玩,把香蕉皮亂扔,害得您摔跤了。——您還好吧?”

黑衣男子淡淡看她一眼,便回過頭去扶起好友。

“飛宇,沒事吧?”他沉聲道。

“沒事——”白衣男子撐著腰桿站起來,還未站穩,便又有一股旋風卷了過來——

“爹!”小娃娃飛撲過去,一頭將他再次撞倒在地。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倒地的白衣男子。黑衣男子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也現出了明顯的震驚。

這個情況純屬意料之外。

南宮春燕愣了一會,才跑過去,抱起小娃娃,連連致歉:“對不起對不起,小侄女自小沒有爹爹,以致見到男人就亂叫爹,請兩位見諒。”

小娃娃卻不依,坐在白衣男子胸膛上,揪著他的衣襟不放,大叫道:“不要!芙兒要爹!芙兒要和爹爹在一起!”

“娃娃——”南宮春燕尷尬的拉著她,同黑衣男子面面相覷。

“爹爹——”小娃娃干脆俯下身去,抱著白衣男子的脖子不放。

“咳咳——”胸膛上坐著一個小娃娃,脖子還被她勒著不放,白衣男子呼吸困難,面色潮紅,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

南宮春花見狀,沉著臉走過來,陰森森的道:“娃娃,回來!”

小娃娃抬頭,對上娘親陰霾的臉色,馬上縮手縮腳,手腳並用的爬起來,乖乖回到娘親身邊。

扯回女兒的小手,南宮春花嚴厲的道:“你管哪個雄性生物叫爹都可以,但是這個男人不行,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小娃娃低頭,偷偷的看被扶起來的白衣男子一眼,低聲道。

“嗯。”南宮春花低哼一聲,白了白衣男子一眼,牽著女兒的手轉身離開。

“姐姐,走了!”

“好!”南宮春燕應道,回身對黑衣男子再福一個身,柔聲道:“讓公子見笑了。”

目光轉到尚在低聲咳嗽的白衣男子身上,她唇畔微勾的笑意不減,只是出口的話語變得冷冽如冬日的寒冰:“這位公子,以後要瞧不起人也請把你的鄙夷放在肚子裡,別當著別人的面說出來。否則,下次伺候你的就不是一快香蕉皮了。”也就間接承認了這事是她們干的。

二人不由得為之一愣,瞬時之間,酒家二樓靜悄悄一片,只聽得到幾聲淺淺的呼吸聲。

黑衣男子的眼中閃過一抹震驚,不由的多看了她幾眼。

白衣男子也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摔倒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把想說的說完,南宮春燕不再多話,就在二人驚愕的眼光中瀟灑轉身,在另一邊牽起小娃娃的手,道:“妹妹,我們走。”

到了樓下,抬頭看看樓上那兩個還在愣愣的往她們這邊看的兩個人,南宮春燕與南宮春花對視一眼,會心而笑——哼,叫他瞧不起女人!

這樣的男人,即使是再出色,也只能叫人心生厭惡。

只是……真是可惜了一張好皮相。
第四十六章  我是妖女我怕誰

事過境遷,牽著女兒,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南宮春花開始懷念那張俊逸不凡的臉蛋。

“好可惜,長得這麼帥,竟然是只大沙豬。”悵然回眸,她惋惜的道。

“帥什麼呀!一個白無常。”南宮春燕卻是不以為然的翻了個白眼,不屑的道,“以我閱男無數的經驗來看,那家伙的姿色也就數中上,看一眼,扭頭就忘了!這種男人,也就是有點貌,又有點才,就被人給寵壞了,妄自尊大,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要真想看美男,過兩天宮裡舉辦百花宴,遍邀鳳凰城的世家公子小姐。人家幾十代刻意改良的品種,叫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俊男美女!看了那些人,保證你下次見到這類貨色,眼都不眨一下就走過去了。”

“真的嗎?”南宮春花眨眨眼,追問道。南宮春燕看人的眼光之高,她是望塵莫及。只要是她認可的美人,那就絕對錯不了。

“當然!”南宮春燕肯定的道,“保證你到時候看得口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說得跟好像人已經真的擺在她們眼前了一樣。

“那你為什麼還這麼正常的活到現在?”南宮春花打趣道。

南宮春燕聳聳肩,據實以告:“沒辦法呀!王公貴族秉持的觀點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以文治國。那些人,大都一生下來就抱著書本死讀,一個個都是弱不禁風的白斬雞,不對我的胃口,只好白白便宜了你這種色女!”

“是啊是啊!誰叫你喜歡的是高大威猛、孔武有力的男人呢!”南宮春花笑道。

南宮春燕不置可否,懶得再去重復自己已經反復強調過N遍的解釋。

“不過,不是聽說百花宴只邀請品貌才華出眾的官家千金嗎?”南宮春花又道,忽然眼前一亮,“——又是你家小石榴的選妃宴?”

“正確!”南宮春燕拍兩下手算是獎勵,歎息道,“既然那四個女人都不能吸引他的目光,我只能擴大搜索范圍,把全城沒出嫁的千金小姐都拉進來,環肥燕瘦,應有盡有,就不相信他找不到一個對眼的!”

“如果真找不到呢?”南宮春花不想潑她冷水,但以那個小石榴的現狀,很有可能。

“沒關系,要是全城的千金小姐他還看不上眼,本姑娘還有妙招。”南宮春燕不以為意的道。

“什麼什麼?”南宮春花好奇的問道。

“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三年一度的選秀了。范圍再擴大到全國的美女。只要我到時候再放出話去,只要能懷上龍種,不論男女,定能封妃,並為其父兄加官進爵,光耀門楣——”她對她擠擠眼,“你猜猜,結果會如何?”

“你家小石榴會被女人的香粉味給活活嗆死!”南宮春花爆笑。

“所以說,如果他還想活命的話,最好乖乖的找個女人生孩子,否則,哼哼,我叫他下輩子見到女人都後怕!”南宮春燕冷笑,定定道。

“可憐的皇上。”南宮春花為他的將來哀歎。

“可是……要是他寧死不從呢?”南宮春花又道。

“到時候他要是還敢給我挑——”南宮春燕咧開嘴,陰險的笑了,“那就別怪老娘我采取非常手段了!”

什麼非常手段?南宮春花剛想接著問,身側的女兒卻拉拉她的手,指向一旁吆喝的小販,吮著手指,眼巴巴的道:“娘,糖葫蘆。”

南宮春花皺眉,一把將她的手指從嘴裡拔出來,怒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把手指頭含進嘴裡,髒!”

“娘,糖葫蘆。”小娃娃指著一串串鮮紅的糖葫蘆,眼中充滿了渴求的光芒。

南宮春花一巴掌拍下她的手,道:“一天到晚給我吃吃吃,你的小肚子不撐啊?不給!”

“姨……”小娃娃扁起嘴,希冀的看向南宮春燕。

“不准!”南宮春花橫身擋在南宮春燕跟前,一口打斷可能性,“你別把她給我寵壞了。”

“小孩子嘛!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沒關系的。”南宮春燕淡淡一笑,從袖子裡摸出一個銅板換了一串糖葫蘆,遞給眼巴巴望著她的小娃娃。

“謝謝姨!”小娃娃接過糖葫蘆,興高采烈的致謝,然後便專心的舔了起來。

“你呀!”事已至此,南宮春花只得不贊同的搖頭歎息。

“什麼關系嘛!娃娃也相當於是我的女兒,幾個月才見一次面,你就讓我多疼疼她嘛!”南宮春燕討好道,拉著她的手,“讓我想想,我到時候用個什麼名目把你召進宮去。”

“算了吧!”南宮春花擺手拒絕,“我一個破鞋,還帶著一個小拖油瓶,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人家豪門望族,自然看不上咱這種帶著父不詳娃娃的女人,咱有自知之明。我還是在一個月之後,上城東大司湖畔那裡去瞧瞧,看看美男養養眼。要是遇到一個看對眼的,說不定就和他私奔了。”

南宮春燕擰眉。“城東大司湖畔?做什麼的?”

“我沒跟你說嗎?”南宮春花驚奇的看著她。

南宮春燕搖頭。“沒有。”

“哦!”南宮春花拍拍自己的腦袋,“我剛想跟你說的時候,不是碰上那對黑白無常了嗎?被那個白無常這麼一激,就知道生氣,卻忘了正事。”

“身為一國太後,你該知道,再過兩個月不就是三年一度的科舉考試了吧?”南宮春花道。

南宮春燕點頭。

“一個月後,在城東大司湖畔將有一聚,諸位參加科舉的人大都會去比武斗文,一較高下,也算是摸個底。”悄悄的靠近她,南宮春花耳語道,“我聽說,許多姑娘家也打算去那裡尋找乘龍快婿呢!”

南宮春燕眼前一亮。“有猛男嗎有猛男嗎?”她拉著她的手,連聲問道。

南宮春花想了想。“聽說,參加武試的人也會去。”

“太好了!”南宮春燕跳起來,“我也要去!”

“你抽得出時間來嗎?”南宮春花看她一眼。每次都隔一兩個月才能出來一次,而且每次出來都只能隨便聊上幾句話,喝杯茶就又回去,可見她的行程有多繁忙。

“時間就像海綿裡的水,擠一擠,總會有的。”南宮春燕道。事關自己的終生幸福,就算國事她也要推一邊!

正說著,便見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由道路那頭急沖沖趕過來,來到她們跟前,女子微喘著氣道:“太後,奴婢可算找著您了!”

看到她身邊的南宮春花和南宮春花懷裡的小娃娃,她對她們福福身,道:“三姑娘。”

南宮春燕看看央︻,將她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道:“怎麼了?”

綠玉附在她耳際,竊竊私語了幾句。

南宮春燕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待她們走回來,南宮春花隨意問道:“怎麼了?”

“網放得時間太長,該收線了。”南宮春燕一臉平靜,淡淡道。

南宮春花明了。“又要回去做你的妖女了?”

“是啊!”南宮春燕活動手臂,高聲道,“我是妖女我怕誰!”嘲弄的口吻占了一大半。

南宮春花忍俊不禁,拍拍她的肩膀。“好吧!妖女,再會!一個月後,我在老地方等你!”

“不見不散!”

“姨,不見不散!”小娃娃也放開糖葫蘆,給她一個甜蜜蜜的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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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驅逐

俗話說,一個女人等於五百只鴨子。那麼兩個呢?三個呢?四個五個六個甚至十個二十個呢?

可想而知,寧靜祥和的御花園早已變成一個大型養鴨場——還是躁動的養鴨場。

還有俗話也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所以南宮春燕派人把守在關口,時時回來報告情況,自己則故意拖了又拖,先回凰宮換回後服,再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蘇吉茶,然後領著一群人去鳳宮把那個假裝勤政愛民的皇帝揪起來,又去秋蟬宮和冬雪宮把坐在寢宮看書彈琴的賢妃德妃捎上,算准了時間出現在御花園、兩位撕扯成一團的宮妃的面前。

“參見太後!參見皇上!”

兩位重量級人物大駕光臨,侍立一旁,手足無措的宮女們總算是松了口氣,紛紛下拜,唯有位於最中心的南宮春香與袁秀玉以及她們帶進宮的貼身侍女還戰成一團,打得不亦樂乎。抓、撕、打、罵,潑婦干架的工具一樣不少,拳揮腳飛,尖叫聲聲聲聳入雲霄,哪還有一絲大家閨秀該有的嫻靜優雅模樣。

看了兩分鍾戲,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不崇尚暴力,南宮春燕不免小小歎息了一下。原以為,看到以前只在電視上演過的潑婦罵街,自己會很振奮的說。

越看越煩,她對身後的幾個小太監使個眼色,淡淡道:“將她們分開。”

“是!”太監領命,一窩蜂沖上前去,直搗黃龍,將最中央兩個扭打成一團的女子拉開。

但即便是被人強行拉開,袁秀玉依舊在動手踢腳,高聲叫道:“妖女!你們一家全都不得好死!等表哥掌了權,我們家一定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全都等著死路一條吧!”又叫又跳的,生龍活虎,原先毫不保留的女性嬌弱已然消失無蹤。”

“你來呀你來呀!還以為我怕了你不成?我就怕呀,你們一家這輩子都等不到這個機會!”打了快半個時辰,南宮春香的戰斗力也絲毫不見減弱,中氣十足的對叫道。

…………

兩個衣衫不整,釵橫鬢亂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像兩只瘋狗一樣猛吠,真的很沒有美感。

南宮春燕側眼看了鳳逸一眼,他卻依舊是垂首,一動不動。

儼然又是一個想置身事外的偽君子!

南宮春燕冷笑一聲,高聲道:“吵什麼吵?皇宮內院,豈是你們無故撒潑之處?”

“啊?”直到第三個聲音插入,兩個吵得渾然忘我的女子這才注意到旁人的來到。

等見到來人是誰,兩人臉色立馬慘白一片,‘撲通’一聲直挺挺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道:“參見太後,太後息怒!”

“息怒?”南宮春燕上前幾步,溫和的笑道,“你們說說,哀家有何怒可息?”

若是冷笑還好。這看似溫和的笑意,卻使兩個心虛的人仿佛置身冰窖,聲音和身子都抖得像篩糠似的,斷斷續續的道:“太……太後……臣妾……知……知錯……了……”

“錯?你們沒有犯錯呀!”南宮春燕搖頭輕笑道。

兩個人卻是嚇得一動不敢動。

“聽了你們剛才的話,哀家真的不覺得你們犯錯了。”南宮春燕笑道,忽而板起臉,聲音也悠的轉冷,“你們這哪裡是犯錯?你們簡直就是目無法紀,無視皇家尊嚴,無法無天!”

“啊!”臉上血色退盡,兩人不覺又想到了一個月前的那一幕,不由得身子一軟,趴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臣妾知錯,求太後饒命!”

“你們剛才所說之話,哀家和皇上都一字不漏的聽到了。這等無法無天之人,罪當凌遲處死,你們叫哀家如何饒恕?”南宮春燕冷笑道,不著痕跡的帶出另一個重量級人物。

皇上?心中惶惶然的兩人仿佛看到最後一絲希望,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齊轉向靜立一旁的鳳逸,哀聲道:“皇上……”

看戲正看到興頭上的鳳逸心情突然變得很惡劣。

本來,以這個妖女的冷硬氣場,這兩個女人是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可她偏偏故意提到他,故意把她們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他敢肯定,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皇上,想必剛才她們吵架的內容你也聽了不少。身為一國之君,又是她們的丈夫,該如何裁決她們,哀家認為,還是由你來定奪比較好。”南宮春燕端起架子,一本正經的道,心裡憋得快內傷。

臭小子,叫你給我裝!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兩個女人能鬧到今天這麼火爆,除卻她的放任自流不說,他的推波助瀾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大概可以猜出他的目的是什麼,剛好兩人追求的目標差不多,她也就由著他來了。只是,事情都走到了最關鍵的一步,她怎麼可能不拉他下水?有難,大家一起當!反正責任是在兩個人身上,她才不要獨自一人承擔所有人的痛罵。

兩個女人眼中均現出一抹希望,希冀的看著鳳逸。

鳳逸拱手,握在一起的雙手捏得泛白,嘴上依舊有禮的輕聲道:“此乃後宮瑣事,理應交由母後您來處理,兒臣豈敢插手。”一句話,輕而易舉的又將責任推回到了南宮春燕身上。

袁秀玉眼中的希望之光消失,傻傻的癱坐在地,南宮春香則是得意洋洋的瞥了她一眼,再小心的看向南宮春燕。

“可是出嫁從夫。你是她們的丈夫,她們的一切,自該由你這個做丈夫的定奪。”南宮春燕再把皮球扔回去。

攤成一灘爛泥的人又打起精神來,南宮春香有些氣悶的瞪了自家大姐一眼。南宮春燕把這一賬暗暗記在心上。

“但是這裡不比尋常人家。母後身為後宮之首,後宮之事,本來就在母後的管轄范圍之內。”打太極,再推回去。

袁秀玉再次變成一灘爛泥,南宮春香再次昂首挺胸。

“皇上……”南宮春燕還想再說。看到兩個女人一時希望一時絕望,坐起來又癱下去,她突然覺得這個游戲好好玩,直想再玩下去。

只是鳳逸耐心有限。

“母後!”他突然加大音量,直直看向南宮春燕的眼睛,定定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貴妃淑妃,觸犯家法在先,目無國法在後,自當由一國之母的您來施以懲罰,才可服眾。”他看向周圍脊背直豎的宮女太監,“你們說是不是?”

皇帝開口,誰敢反駁?做下人的只有點頭稱是的份。

“既然皇上開口,哀家便不再推辭了。”南宮春燕裝模作樣寒暄一番,沉聲道,“來人,將貴妃淑妃分別送回南宮家和袁家。就說是哀家說的,此二人不守婦德,拈酸吃醋,還目無國法,把個後宮搞得烏煙瘴氣。實在是留不得。還請南宮大人和薛大人以後加大對兒女的管教才是!”

聽到這樣的宣判,兩名花容月貌的女子頓時嚇得腦中一片空白,愣愣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幾名宮女上前,將她們拖走。

她們此時才反應過來。

“大姐,饒命啊!”南宮春香對著南宮春燕大叫道。

南宮春燕別過頭去,不予理睬,裝作沒聽見。

“表哥,救我!”袁秀玉楚楚可憐的看著鳳逸,哽咽的道。只可惜,此時衣冠不整的她,看起來真的沒有一絲楚楚可憐的味道。

鳳逸愛莫能助的看了她一眼,便低下頭去看腳邊的小花打發時間。

哭叫聲遠去,整個世界恢復清淨。南宮春燕凜容,看向身邊安靜的鳳逸,試探的問道:“皇上,哀家的決斷,你可有何不滿之處?”

鳳逸緩緩搖頭。“母後的決斷是對的,兒臣毫無異議。”

早等著這一天了!最近一段時日,他快被這兩個女人逼瘋了。她再不行動,他都要想方設法逼著她行動起來了!
龍鳳斗(走樣篇)

第四十八章 春夢

接連一天,好事連連。顯示遇到了自己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然後又找一個小白臉出了口郁積在心底的惡氣,順便再最佳男主角心中留下了不俗的印象,最後還出掉了兩個心腹大患,南宮春燕心情大好,連帶辦事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心情愉悅的哼了一下午的歌,歡樂地用過晚膳,再洗了個香噴噴的花瓣澡,南宮春燕提早上床睡覺,入睡時嘴角還帶著抹不去的淡淡笑意。

“春燕……春燕……”

溢滿柔情的溫柔呼喚在耳邊,她甚至可以聞到男性身上特有的好聞的陽剛味道。

“誰?”南宮春燕機警的回頭,卻只看到一片白霧茫茫。

一只強有力的胳膊冷不防的伸過來,攬住她的纖腰,一張有形的男性面孔隨之出現在眼前,帶著深情的笑意。

是他!黑無常!

南宮春燕的小心肝一陣加速跳動,眼前一片暈眩,腦子裡更是填滿了漿糊。

張張嘴,竟然發現喉嚨裡好像塞了一團棉花,發不出任何聲音。

“春燕……”有型的面孔靠近,粗糙的大掌撫上她的臉,引起她一陣不自然的戰栗。

“你……你……干什麼……”南宮春燕語無倫次的道,卻發現自己的心不願意躲閃。

“你說我想干什麼?”有型的薄唇微掀,好聽的男中音隨著他陽剛的氣息傳進耳朵。

她的腿好軟,快站不住了。

抱緊我!抱緊我!南宮春燕在心中大喊。

好像聽到了她的心聲,另一只有力的手臂也換上她的腰,將她摟得緊緊的。南宮春燕順勢趴倒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嗯……好硬,好舒服。男人和女人,果然就是不一樣。

“春燕……”好聽的男中音在繼續,有型的臉靠近再靠近。

南宮春燕的骨頭都酥了,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等著那夢幻般的一吻。

軟軟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好像覆上一層紗巾。

繼續啊!深入啊!

南宮春燕在心底咆哮著。

但是,僅此而已。軟軟的唇在自己的唇上摩挲,來回摩挲,就是不肯再深入一步。

既然山不就我,那我編曲就山吧!南宮春燕壯士扼腕般的下定決心,伸出雙臂,牢牢鎖定他的脖子,伸出舌頭……

“太後!”

“太後!”

一陣陣極深的抽泣聲,還有訝異的尖叫沖破層層白霧,刺激她的耳膜。

“誰呀?不要打擾我……”南宮春燕不爽的睜開眼睛,不耐的道。

然而,下一秒,她愣住了。

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不是白日裡見過的黑衣男子,而是……而是……他?鳳逸,她名義上的兒子?

完了!除了這兩個字,南宮春燕腦中一片空白。

剛才他們做了什麼?為什麼她的手還環在他的脖子上?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為什麼他的嘴唇鮮艷欲滴,好像鮮嫩可口的桃子,讓她好想咬一口?

為什麼綠玉秋蓉的臉色都這麼難看?為什麼小喜子石化了?

不會是……

剛才的夢境浮上心頭,南宮春燕的臉綠了。

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啊!

慌忙松開掛在鳳逸脖子上的手,但慌亂中,她一腳不知怎的,不偏不倚踢在鳳逸的肚子上,將他踹離鳳榻。

“噢!”鳳逸痛呼一聲,臥倒在地。

“哎呀,皇上!”南宮春燕一看,急了,連滾帶爬的滾下床,衣服都來不及穿。

爬到鳳逸身邊,看到他煞白的臉色,濃濃的愧疚充塞著她的心。南宮春燕扶起他,關切的道:“皇上,你沒事吧?”

鳳逸微微轉頭,卻不料從她敞開的衣襟中看到一片雪白的美景,眼神驀地轉為油幽黑。

狼狽的移開視線,他不太自在的道:“沒,兒臣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南宮春燕輕喘一口氣,將他扶起。不了睡了許久,手臂無力,人沒扶起來,兩個人倒是一起再次倒在地上,糾纏成一團。

一陣涼風透過打開的房門吹進,令石化的一干宮女太監驚醒。

“太後!”“皇上!”

一群人趕緊上前,將地上胡亂掙扎的兩人分開。

綠玉找來一件披風,將南宮春燕外露的春光嚴嚴實實的遮掩起來。

鳳逸低垂的嚴重快速閃過一抹淡淡的不悅。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總算全體元神歸位。

凰宮內殿,一股低氣壓蔓延,每個人都尷尬的說不出話。

許久,鳳逸抬起眼,看向南宮春燕,淡淡道:“母後,您還好吧?”

“啊?好,我很好。”南宮春燕從呆愣中回神,忙不迭道。

“母後沒事便好。”鳳逸似是松了口氣,道,“馬上就要早朝了,兒臣前來恭請母後。只是不知為何,綠玉秋蓉都說怎麼都叫您不醒,兒臣便自告奮勇了。”

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絕口不提剛才發生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是嗎?該上早朝了?”南宮春燕呵呵傻笑幾聲,果然發現門外的天際已泛出一大片魚肚白。

“是是,上早朝,上早朝。”南宮春燕拍拍自己的腦袋,尷尬的解釋道,“愛家昨日太累,誰死了,勞煩皇上了。”

“沒事,母後醒了便好。”鳳逸淡笑道。

小心的看看他,南宮春燕小心的問道;“皇上,剛才……哀家……可有……做過……什麼……”接下來的話,她著實說不出口。

“什麼?”鳳逸不解的看著她。

“就是,剛才……哀家在醒來之前,可有作何違矩之事?”早死早超生,南宮春燕咬牙,拼了!

鳳逸愣了愣,果斷的搖頭:“沒有。”

“沒有嗎?”南宮春燕不太相信。

“真的沒有。”鳳逸定定的看著她,定定的道。

看來真的沒有。南宮春燕放心了。

歎氣,定身,一瞬間,她又恢復了往日那個高貴典雅的皇太後。

“多謝皇兒親自來請,哀家馬上更衣,不會耽誤了早朝的時辰。”她衣服高高在上的沉穩表情道。

這次反而是鳳逸被她的快速變臉驚得怔愣許久。

而後,他也回復一臉的波瀾不驚,躬身退出:“是,兒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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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尚書夫人

“神吶,干掉我吧!”

捂著被子,蜷縮成一團躺在床上,南宮春燕絕望的大叫。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烏龍事件?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夢裡親的是那個黑衣酷哥啊!可現實中,她怎麼會……怎麼會饑不擇食,把那個弱弱小小的鳳逸當成替身,按到床上去了?

好丟臉,好丟臉,她沒臉見人了!她不活了啦!

南宮春燕捂著臉,哀號不斷。

“太後,您別這樣啊!事情都發生了,您再後悔也於事無補。還好在場的滯後奴婢等人,奴婢定會守口如瓶,打死不會宣揚出去,您就放心好了。”綠玉守在床沿,第一百零一次保證道。

這個她倒是不擔心。只是,她傷心的不僅僅是這個,她傷心的還有……自己的初吻竟然給了鳳逸那小子!她夢想中美好的初吻啊!浪費掉了。

南宮春燕捂著被子,繼續哀號中。

“太後……”綠玉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太後,”秋蓉走過來,掀開紗帳低聲道,“尚書夫人求見,正在門廳候著。”

尚書夫人,戶部尚書南宮遠的蒸汽,南宮春燕與南宮春花的生母。

“她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南宮春燕掀開被子一角,露出一顆亂蓬蓬的頭,痛苦的皺眉。一件事還沒過去呢,又來了一件。

“太後您身體不適,奴婢便叫她回了吧!改日再來不遲。”知道她心裡正為早上的事煩悶著,秋蓉輕聲道。

南宮春燕卻是搖搖手,嘲弄的笑笑,道:“罷了,請她進來吧!反正遲早是要一見的。現在見見她,或許能轉移一下注意力。”

秋蓉聽得一知半解,但也明白她是允了尚書夫人的請求,便自己出去傳話,綠玉等人機那裡為她著裝梳洗。

“太後,你怎麼能如此狠心,把自己親妹妹趕出宮去!你這不是明著把他往火坑裡推嗎?你這麼做,叫她以後如何見人?叫我們南宮家以後如何在鳳翔立足?”踏進門來,才剛依禮相拜見完,寒暄之語未說一字一句,雍容華貴的尚書夫人就紅著眼,嚶嚶低泣起來。

南宮春燕按著抽疼的額角走過來扶起她,緩緩道:“娘你何出此言?我何時做過什麼天地不容之事了?您先別哭,坐下再說話吧!”

綠玉搬來一張酸枝椅,尚書夫人一屁股坐下,又抹了好一會眼淚,嗚咽個不停。

南宮春燕采取靜默政策,坐在主位之上冷眼旁觀,全無上前勸慰的舉動。尚書夫人等了又等,等不下去了,終是訕訕的止了聲,啞聲道:“春燕,你何苦要將春香趕出宮去,還要用那麼不堪的理由?這不是明著給我們南宮家抹黑嗎?你叫春香以後如何見人……”

“娘!”南宮春燕在她變身祥林嫂之前打斷她的話,淡淡道,“不是女兒說你,這都是你們自找的!事已至此,你現在前來哭訴又有何用?”

“自找的?”尚書夫人錦帕握在手裡,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哎!南宮春燕低歎一口氣,一手扶上座椅的扶手,語重心長的道:“娘,當初給皇上選妃之時我就勸過你們,若是下一輩中沒有年紀適當的女子,那就算了,過兩年等侄女們長成了再將她們送進宮不遲,但你們不聽。我便又說,若真非要送一個南宮家的女子進宮去,也請去叔伯家中挑選一個舉止端莊、教養良好的姐妹來。可是你們看看,你們送進來的是誰?”

“春香使我們南宮家嫡出的小姐,自幼聰明伶俐……”尚書夫人自然而然的道。

“是只有一點小聰明吧!”南宮春燕打斷她的話,冷冷道,“這點小聰明在皇宮之中哪裡夠用?只會被人當小狗一樣逗著玩!”這個人,指代的當然就是她和鳳逸。

“春燕,你怎能這樣說你妹妹!”尚書夫人生氣了,別開臉忿然道。

“我哪裡說錯了嗎?”南宮春燕也沉下臉,冷然道,“娘,我不得不說您幾句。沒錯,春香是我的親妹妹,但是你們未免也太驕縱她了些!你們知道這些天她在宮裡都做了些什麼嗎?你們知道,剛進宮第二天,她就明目張膽的和淑妃在鳳宮大門口吵了起來,若不是我及時阻止,等那些大臣們知道,會牽連爹爹都沒有好果子吃嗎?原以為禁足十日她會收斂一些,可你們知道,她出來之後,竟然變本加厲,一天幾小吵,兩天一大吵,臉舉止得體的賢妃淑妃都被她薄細過嗎?她那點小聰明,全用在勾心斗角之上,吵得整個皇宮不得安寧!女兒也是忍無可忍了,才將她送出宮去的呀!”

“那你又何必做得如此之絕?”尚書夫人你的氣勢被她的怒焰鎮回去一點點,但仍是不滿地質問道,“她好歹是皇上明媒正娶的貴妃,進攻才一個月,就被人趕出來,你叫她以後如何見人?叫我們南宮家以後如何在鳳翔立足?……”

又來了。南宮春燕翻個白眼,再次打斷她的話:“現在出去,總比留在宮中,屍骨無存的好吧?”

尚書夫人愣了愣。

“你何來此說?”

南宮春燕搖頭,淡然道:“這後宮本就是勾心斗角之地。以五妹那點小聰明,根本不足以保護自身。我送她出去,也是為了保住她一條小命啊!”

“你胡說!皇上不是很喜歡她嗎?只要得了聖寵,生下個一兒半女,誰還敢傷她一根汗毛?”尚書夫人叫得自信滿滿。

南宮春燕挑眉。“皇上喜歡她?誰說的?她自己?”

見她懷疑的眼神,尚書夫人心中的自信也減去一點點,不由得降低音量道:“她說……你也說過。”

“我何時說過?”南宮春燕面不改色的推翻自己先前說過的話,“我只是給她分析所有妃子的情況,然後告訴她她得寵的機會很大而已。但是最終皇上只能將她當成姨母敬重,我又有何辦法?”

“那不是還有你在嗎?”尚書夫人又道,“你不是當今太後嗎?天下人都知道,只要是你下的旨,連皇上都不得違抗!”

“那又如何?”南宮春燕回敬道,“難道我沒有盡職盡責嗎?您問問春燕,我又沒有安排她侍寢?皇上不願臨幸她,我又能如何?”

鳳逸…………臨幸……她不覺又想到了早上那個吻……

哎呀,好丟人!

“但……你可是堂堂的太後啊!”尚書夫人急叫道,認為南宮春燕有心推拒責任。

太後又不是萬能的!你當我是多啦A夢還是機器俠?南宮春燕回過神,暗自腹誹。

面上染上沉痛之色,南宮春燕正色道:“的確,我是當朝太後。但娘,你該知道,當今聖上不是我親生的。他的生母另有其人,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實。”

尚書夫人被她莊重的神色弄得一怔。“那……那又如何?”

南宮春燕直直的看向她,壓低聲音一字一字的道:“您別忘了,元妃是怎麼死的!”

“被先皇打入冷宮,賜毒酒死的呀!”尚書夫人實話實說。

南宮春燕冷笑。

“說是這麼說沒錯,但袁家那邊呢?從三年前到現在,他們便一口咬定是我在振臂那進讒言,鼓動先皇賜死元妃,才還得皇上痛失母妃。皇上與元妃母子情深,袁家那邊的人又一再對他灌輸此類思想,久而久之,皇上自然也是如此認為的。你認為,作為一個至孝的兒子,掌權之後,他不會為他的母妃報仇嗎?他會放過我嗎?他會放過我們南宮家嗎?”

“這……”一連串的質問,讓尚書夫人語塞。

南宮春燕再接再厲,語重心長的道:“娘,皇上已經長大了。經過幾年的精心調養,身體也好了不少。現在他已娶妃,生下皇子是遲早的事。按照先皇遺旨,女兒將權利交還給他也是勢在必行的。女兒早已打算好,待皇上親政,我便移居太廟,為先皇誦經祈福。但願此舉能讓皇上放過我一馬,讓女兒常伴青燈古佛,直至終老。”

“你想,若是我都不在了,春香若是繼續留在這裡,以她驕縱的脾性,定然還會惹出不少麻煩來。當時候只要皇上隨便挑她一個錯,便可將她打入冷宮,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不是比趕出宮去更可憐嗎?等皇上這樣做了,那才是對我們南宮家最大的懲罰!”

“那……我們該怎麼辦?”尚書夫人被她所描述的情景嚇到了,聲音開始顫抖。

移開手,站起來,南宮春燕走到尚書夫人跟前,握起她的手,語氣誠摯的道:“娘,不是女兒不肯再助我們南宮家更上一層樓,只是物極必反的道理你們都懂。女兒只能幫你們到這個份上,風頭再盛,就不免樹大招風了。你們若是真想把南宮家的女孩送進宮來,嚷下一任皇帝之母出於我們南宮家,那就聽我的,先不論正庶親疏,挑幾個聰明靈慧、賢良淑德的,好生調教,送到半個月後的百花宴上,若是皇上看中了,收進宮裡最好。等她在宮裡站穩了腳跟,再把你們真心希望的女孩送進去,這樣兩姐妹在宮裡也算夠個照應,不至於被人抓住把柄、欺負了去。”但前提是,風衣那小子看得上!

尚書夫人被說動了。

“可是春香……”但仍舊不忘自己受了委屈的女兒。

“五妹的歸屬我早已想好了。”南宮春燕再給她打一劑強心劑,“過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了,我便再封她一個公主的名號,賜婚給門當戶對的王孫公子,你看可好?”

尚書夫人眼睛一亮,連聲道:“好!若能如此,那便再好不過了!只是春燕你要說話算話才是!”

“這是自然,我乃當朝太後,金口一開,豈有說話不算話的道理。再說了,五妹還是我的親妹子呢,自己人,我自然要多加照顧。”南宮春燕言笑晏晏。

得到應有的補償,尚書夫人喜笑顏開。好天真爛漫的官家夫人。

“既然如此,娘親請回吧,女兒還要挑選百花宴與會的小姐公子名單呢!”雖是自己這身子的生母,但自己著實不願與她有太多交集,南宮春燕縮著肚子下逐客令。

“沒關系,你慢慢准備,我回去叫你爹把咱家的女孩都召集起來,好好的挑一挑!明日便把畫像送進宮來!”面子裡子都得到補償,尚書夫人興奮地行個禮,轉身便走,趕著回去報告好消息,嘴裡還是念念不忘入主皇宮之事。

南宮春燕沒有心思聽她廢話。

鳳逸……鳳逸……

現在她腦子裡滿滿都是早上那張滿是錯愕的俊臉。

為什麼還是忘不掉呢?這輩子的恥辱啊!

不管了,睡覺去!這只是一個夢,一個夢而已!一覺醒來,肯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這樣催眠自己。
第五十章 梅子糕

香香的,軟軟的,甜甜的,好像母妃做的梅子糕一般。

不!那味道,比梅子糕還要香甜軟嫩,還要誘人上百倍,讓人百嘗不嚴。雖然,他才嘗過一次而已。

但是,就在她的唇離開的那一剎那間,他的心頭就好像劃過一聲巨響,缺失了一大塊,空落落的。他差點按耐不住,就要伸手去拉著她,哀求她,不要走。

這,就是女人的滋味嗎?

不,確切的說,這,就是她的滋味嗎?

父皇,你就是被這樣的她勾去三魂七魄,勁兒從此對她魂牽夢繞,將她奉若天女,卻狠心的對母妃置之不理,甚至最後痛下殺手?

南、宮、春、燕,鳳逸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默念這個名字。

你,真的是妖精轉世嗎?因而才蠱惑了一個又一個男人。

“皇上,你說這事該怎麼辦?”氣急敗壞的聲音,很熟悉,好像袁家那位每隔幾天就要來向他灌輸一番南宮家的女人都是吸人精血的妖孽思想的大伯。

對了,大伯!

緩緩抬起眼,看到下首滿臉怒容的一張已不再年輕的臉,鳳逸在心底歎一口氣:果然是他,又來了。

“皇上,你倒是說句話呀!”眼瞼自己進門口沫橫飛的說了半天,正主兒卻不言不語,一直捧著茶杯發呆,袁捷焦急的大聲道,“皇上,你表妹被人欺負了,你就這樣一聲不吭?她可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你母妃最疼愛的表妹呀!”

“伯父,秀玉表妹有違國法宮規,僅是將她逐出皇宮,已是對她法外開恩了。”鳳逸舉杯,啜一口香茗,淡淡道。

“你這是什麼話!”袁捷拍案而起,義憤填膺的道,“秀玉年紀還小,做錯事是難免的,你這個做表哥的就不會幫她開拓一下嗎?”

“我已經幫她開脫過不少回了。”鳳逸依舊是不急不慢的道,“但是,這次的確是她做得太過,又被太後當場抓個正著,我即便是想為她開脫,也無從說起。”

說實話,那天,在被兩個女人糾纏了那麼長時間後,他很懷疑自己一旦開口,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很不錯了。

袁捷一時無語。自己女兒在皇宮說過做過什麼,自己怎會不知?但是,好歹是自己寄予極大希望的女兒,卻偏偏進宮才一個月,什麼實際利益都未撈到便灰溜溜的回來了,還是被死對頭家的女兒趕回來的,你叫他怎麼咽下這口惡氣?

眼見一計不成,他便改變策略,垮下老臉哀歎道:“哎!本來,此事也不該怪你。都是那個妖女,牝雞司晨,太胡作非為!你的妃子,理當該有你來管教,她有何權利將秀玉廢黜?”

“伯父,太後不也將貴妃驅離皇宮了嗎?”鳳逸握緊手中的茶具,淡聲道。

不知為何,這次聽到有人說南宮春燕的壞話,他心中竟然升起一絲的……不快?

“那個女人本來就不該留在皇宮之中!”袁捷神色陰沉,極不痛快的道,“論輩分,她是你的姨母,是你的長輩。侄兒同姨母成婚,這等有違倫常的事也虧那個妖女做得出來!將那個女人趕出宮去,使我們一干大臣數次聯名上走的結果,那個妖女只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如此罷了!只是可憐了秀玉,竟也被那個妖女一氣之下趕了出來。她一定是故意的!看不慣秀玉受你寵愛,決心南宮家的人坐不上皇後的位置,定也不能讓袁家的人坐上!妖女,好歹毒的心啊!blablablabla……”

鳳逸喝茶,兩耳不聞窗內事,只在心底冷笑:歹毒,能在這超重混出門道來的,又有誰不歹毒?

袁捷講的口沫橫飛,義憤填膺。情緒發洩到一半,赫然發現唯一的聽眾明顯的再次神游離恨天外,不由的又生氣又失望。

“只是可憐我那苦命的女兒,小小年紀,被趕出皇宮,以後誰還敢要她?她的一輩子就這麼回了,以後她該怎麼活下去呀!”二計不成,他再次改變策略,改為唱做俱佳的假哭道。

鳳逸淡淡瞟了他一眼,面帶微笑,不急不慢的道:“沒關系的伯父,事後太後同兒臣商量過,她會賞給表妹一些東西作為補償。”

“賞東西?”袁捷一臉怒容,“這怎麼夠?”

“太後還說,她會收表妹為義女,而後過一兩年,等時過境遷了,朕再給她指配一件門當戶對的婚事。侄兒保證,絕對不會委屈了休息表妹。”鳳逸信誓旦旦的道。

聽到這個,袁捷消氣了。但一張臉還是肅著,悶聲悶氣的道:“這還差不多。”

鳳逸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莫可名狀的笑。

果然,女兒,也不過是爭名奪利的一個工具罷了。想要的得到了,工具便可扔一邊。

迅速再解決一杯茶,袁捷又打開一個話題:“逸兒,現在你的後宮只剩下兩個人,你可能想過,再納幾個嬪妃進門?”

他就不能說些別的嗎?鳳逸垂首,訥訥道:“納妃之事,都是由太後全權處理的……”

“那怎麼行!”袁捷一掌拍上桌子,“那個妖女選的人,自然都是偏向她一邊的大臣的女兒。我鳳翔的皇子,豈能從那種女人的肚子裡出來?若是再讓南宮家的人掌權,遲早會壞了我鳳翔的江山社稷!”

“那大伯以為……”鳳逸從善如流。

“要納,自然也是納對窩巢忠心不二之世家小姐。”袁捷說的言之鑿鑿,伸手取過手邊捆成一捆的畫軸,送到鳳逸面前,“我家還有幾個女兒,雖然不是嫡出,但都生得花容月貌,不辱沒你。畫像我都帶來了,請皇上過目。”

鳳逸將畫像推到一邊,一臉難色的道:“大伯,就算我看過表妹們的畫像,也無濟於事啊!太後說了,半個月後,在百花宴上再為我選出新妃。”

“如何不可?”袁捷狡猾的笑道,“你先看看畫像,記熟了表妹們的容貌,半個月後的百花宴上,自會出現她們的身影。宴後,待太後問起你時,你點出她們幾個,不就大功告成了?”

說得好簡單。

“可是……大伯,您不怕把表妹們送進宮來,她們又遭受比秀玉表們更慘的待遇嗎?”鳳逸憂心忡忡的道。

袁捷豪邁的揮揮手。“不是有你在嗎?”

鳳逸卻是無奈的回道:“侄兒一人,無實權在手,說話能有何分量?就像那次,太後要關秀玉表妹的禁閉,要逐她出宮,我也無權置喙。多說幾句反而還要受她責怪。表妹們再次入宮,我也照樣沒有能力將她們護在羽翼之下。如此一來,一旦她們犯了什麼錯,太後責怪下來……”

“但你是皇上啊!”袁捷堅持道。

“伯父,您別忘了我母妃是如何死的!”鳳逸突然沉下臉,面色凝重的道。

袁捷的面色一僵,不再說話。

“伯父,母妃聰慧過人,這是連父皇都稱贊過的。但是,縱橫後宮將近二十年的她,卻敗在了那是才年方十四、毫無身份背景的太後手下!”鳳逸沉痛的道,“連母妃都斗不過的人,可見心機有多深沉。深宮之中,侄兒我自顧尚且不暇,又何來能力保護表妹們?”

袁捷沉吟許久。

最終,心中有了決斷,他緩緩抬頭,看向鳳逸,下命令似的道:“無論如何,這些畫像中,你怎麼也得挑幾個入宮!”

“伯父……”鳳逸為難的叫道。

“皇上!”袁捷定定的、正義凌然的道,“犧牲你幾個表妹算什麼?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絕對不能讓南宮氏繼續無法無天下去!皇子,絕對不能出於南宮家女子的肚子!”

鳳逸薄唇微掀,吐出一個無聲的嗤笑。說來說去,都是打著維護皇權的旗號,實為捍衛甚至為自己奪得更多的利益。

“好吧,侄兒聽話便是。”他妥協了,“只是能不能入宮,最後的決定還是掌握在太後手上。”

“只要你堅持非她們不要,那個妖女又能奈你何?”見他乖乖聽話,袁捷又恢復了自信,滿意的道。

鳳逸無語歎息。他很想知道,這個人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袁捷卻以為他是在為自己多舛的前途擔憂,便走上前來,拍拍他的肩膀,慈愛的道:“逸兒,你放心,伯父這也是為了你、為了我們鳳翔王朝的百年社稷好。待你同表妹生下龍子,我們從那妖女手中奪回實權,你就不必再如此擔驚受怕了。”

為了他好?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個人的野心,同南宮家的那群人不相上下!他只是懶得拆穿罷了。

“侄兒知道了。”鳳逸對他拱拱手,有氣無力的道。這種人,他已經疲於應對。

“知道便好,記得照伯父的話去做。”袁捷一再叮囑,才戀戀不捨的離去。

“伯父一路走好。”鳳逸在他身後殷切的道。

待那人遠去了,平靜溫和的俊臉上卻忽然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滿是柔和之光的眼中也充滿難以形容的譏誚。

石墨走上前來,指著一堆畫像道:“皇上,這些畫像……”

“隨你處置吧!只要別讓它們再出現在朕眼前即可。”鳳逸甩手,決然道。

“是。”石墨抱著畫像退下。

明恩上前來,又道:“皇上,從早朝到現在,您還粒米未進,是否現在傳膳?”

吃飯嗎?鳳逸摸摸沒有任何感覺的肚子。“算了,朕不餓。”

“皇上,龍體要緊,您還是多少吃點東西吧!”明恩道。

“也罷,就給朕來盤梅子糕吧!”鳳逸想也不想便道。

“是。”明恩退下。

鳳逸卻在下一瞬被自己的心思嚇到了。

梅子糕……嗎?

食指在唇上摩挲,卻再也體味不到那曾經輕柔香甜的觸感。

還有,那靈巧的小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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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粉紅炸彈

微風徐徐,穿過挺拔的竹枝,帶動竹葉來回搖擺,發出細碎的聲響,帶來一陣春末特有的清新舒適的味道。

沙沙——沙沙——

輕盈的踩碎落葉的聲音回蕩在林間,家呆著姑娘家的竊竊私語:

“太後,我們就這樣從宴會上溜走,不太好吧?”膽戰心驚的跟著自家主子從竹林深處邁進,秋蓉神經兮兮的道,一雙眼睛還不忘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著。

“有什麼不好的?”南宮春燕確實一派輕松,腳下毫不遲疑的向目的地靠近。

“現在不走,更待何時?你還真指望著哀家去一一聽取評鑒那些大家小姐們的表演不成?實話告訴你,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你家太後我是十竅通了九竅——還有一竅不通!哀家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那些無病呻吟傷春悲秋的東西,在哪裡站上一炷香的時間已是哀家的極限。現在,哀家已被那些鶯聲燕語、絲竹管弦吵得頭昏腦漲,只想找個清淨的地好好睡上一大覺。反正整個聚會的中心人物又不是哀家,哀家也懶得去湊這個熱鬧,只等百花宴走到尾巴上的時候,再出去主持大局、說幾句結束語就好。”

“但單留綠玉和小喜子在那裡撐著,若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秋蓉一地此做這種事,擔心得不得了。

“發現了就發現了唄,誰又敢把哀家怎麼樣?”南宮春燕滿不在乎的道,“別忘了,在這個皇宮裡,女人我最大!”真正的男人就鳳逸一個,也一直被她踩在腳底下。

“但是……”秋蓉還想說什麼,只聽得前邊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還有一個壓低的聲音道:“不好,太後拉了,快跑!”

南宮春燕反應迅速,一聽就知道事有蹊蹺,趕緊大聲道:“你們給我站住!”

又將秋蓉往前推幾步,命令道:“秋蓉,快去給我抓住他們!”

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奴才很快便被捉拿歸案,跪在地上縮成一團。

南宮春燕緩步走過去,凜容厲聲道:“說,你們的主子是誰?你們在竹林裡做什麼?為什麼看到哀家便跑?”

兩個人擠在一起,只是搖頭,用兩顆黑乎乎的後腦勺對著地,不肯抬頭說話。

南宮春燕怒了。“你們到底說還是不說?”

“太後。”秋蓉走過來,拉拉她的衣袖,小聲道,“他們分別是皇上身邊的小太監明恩和李太傅家小公子的貼身小廝李進。”

“明恩?李進?”南宮春燕挑眉,將腳邊的小石子踢開,冷聲道,“抬頭,讓哀家看看。”

兩個被點出名號的人自知躲不過了,戰戰兢兢的抬起頭,抖得合不攏的兩瓣嘴唇張了張,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奴才參……參……參見太……太後……”

“明恩?”南宮春燕看向左手邊身穿一級太監服飾的人,淡淡道,“你是皇上身邊近侍的太監之一,如無非常事件,是不會離開他半步的。”

“是……是。”明恩磕頭,戰栗不止。

“李進”,南宮春燕又看向右手邊尋常人家小廝打扮的人,“你家主子是皇上唯一的摯友。哀家記得,李公子今日進宮,就帶了你一個人來。”

“回太後……正是。”李進顫抖的頻率如同風中飄舞的竹葉。

“很好。”南宮春燕笑笑,輕聲道,“既然兩個做奴才的都在這裡,那麼,你們的主子呢?他們在哪裡?”

“皇上在……在……在……對了,在御花園!”明恩苦思冥想,突然眼前一亮,最終作出決定,“李公子同他在一處。”

“對對對……在御花園……皇上和我家公子……都在御花園。”李進也趕緊道。

“是嗎?”南宮春燕嘴角彎彎,笑得好單純好天真,“哀家記得,在離開御花園的那一刻,石墨公公命人沏一壺茶給皇上送去。你們就是出來沏茶的對不對?”

“對!就是那麼回事!”明恩急得滿頭大汗,抓到一根桿就往上爬。

“對你媽個大頭鬼呀!”南宮春燕倏地板起臉,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當哀家三歲小孩是不是?這種鬼話都會信?沏茶自由下等太監去做,你只負責留在皇上身邊,隨時注意他的需要,然後傳話出去就行了。什麼時候這等小事也輪到你這個一等太監親自動手了?而且,在這片竹林裡,你上哪燒水泡茶去?難不成是你自己准備撒泡尿給皇上當茶喝?”

“噗!”秋蓉忍不住噴笑出聲。

“太……太後,奴才知錯,奴才知錯!”明恩被她搶白一陣,便知中了計,頓時面色慘白,在心中叫苦不迭。

“只怕錯的不是你,而是你家主子吧!”南宮春燕老神在在的道。

明恩磕頭求饒,似乎沒有聽到她的這句話。

南宮春燕一腳踢過去,將他絮絮叨叨沒有新意的廢話踢回肚子裡,冷冷道:“說!皇上和李公子,是不是都在竹林裡的小閣裡?”

“沒……”明恩搖頭。

“說、實、話!”南宮春燕冷冷凝視著他,一字一字從牙縫裡擠出來。

“是!是!皇上和李公子,在小閣裡!”明恩快哭了。皇上,不要怪奴才出賣您,只是太後的可怕是眾所周知的,奴才寧願回去被您責罵一整夜也不想再被太後這樣瞪下去!太恐怖了!

“很好。”南宮春燕頷首,緩和語氣道,“他們來了多久了?”

“約莫……一炷香的公司。”不用多加考慮,明恩選擇實話實說。

“一炷香?”南宮春燕拔高音調,那不是百花宴剛開始不一會那小子就跑過來了?竟然比她還早!不可饒恕!

“小閣裡還有別人嗎?”她忍下心中翻騰的怒氣,又問。

“沒有了。”明恩道,“皇上只說身體不適,便在百花宴上露了個臉便過來休息了。不一會兒李公子便自動找上門來,兩個人正在裡面聊著。”

“皇上身邊的其他人呢?”南宮春燕又問。

“皇上命石墨公公帶著其他人在院子裡轉悠,僅帶著奴才來這裡小憩。”明恩低聲道。不用說,石墨等人同被南宮春燕留在院子裡的綠玉等人功效一樣,都是他們兩人的代表,擺出去給人看的。

“是嗎?很、好。”南宮春燕笑了,笑得跪在下首的兩人心驚膽戰。

“哀家很想知道,本該在百花宴上擇選美人的皇上,因何重大事件拋下一干美人,同好友議論至斯?”她淡淡道,轉過身去,“走,過去看看!”

“太後,不要啊!”明恩和李進快要急出眼淚來。

“住嘴!不許叫!”南宮春燕橫眼瞪過去,迫使他們把未竟的叫喊吞回肚子裡。

兩人閉嘴,心虛的垂下頭去。

南宮春燕撇撇嘴,提起裙子便往小閣走去。

“完蛋了!”明恩在她背後捂著頭低叫。李進也是哭著一張臉。

小心的輕移腳步,來到小閣一側的小床邊,南宮春燕便聽到李司晨道:“皇上,今日百花大宴,數百位佳麗在御花園內吟詩作畫,演的正熱鬧,你不去好好查看,為自己未來的妃子評鑒一番,倒跑到這小閣裡來睡覺,這是何道理?”

“朕哪有心情看她們表演,反正最後誰進宮,還不是太後一句話說了算。”回窗‥的鳳逸慵懶的聲音。

“皇上,你很累嗎?怎麼說話有氣無力的?”是李司晨疑惑的聲音。

過了一會,又聽他叫道:“皇上,你的眼圈怎麼黑黑的?是熬夜看奏折的結果?”

熬夜看奏折?南宮春燕心下納罕,她怎麼不知道這事?這小子每次看的挺快的呀!

“不是。”鳳逸馬上堅決的否決。

“不是?”李司晨似乎愣了愣。

南宮春燕也心中存疑,便凝神屏息,靜待回答。

“可憐天下父母心。朕的母後為了修飾朕臨幸嬪妃,沒日沒夜的在朕的寢宮和御書房裡點著催情熏香。不僅如此,她還放出話去,只要能生下龍子,無論出身如何,都能母憑子貴,得到一個封誥。為此,不止賢妃德妃時時誘惑朕,就連朕寢宮裡的宮女也一再借故在朕跟前徘徊。好幾次,幾個宮女故意摔倒在朕跟前,露出香肩大腿。你該知道,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美人在側,還擺出那麼妖嬈嫵媚的姿勢,加上這熏香的作用,朕沒有反應是不可能的!若不是朕自制力夠強,強逼自己忍住,這百花宴早就不用辦了!”鳳逸的聲音,帶著五分的咬牙切齒,還有五分的無奈。

李司晨似乎被他的一番描述驚到,半晌才有佩服的道:“皇上,辛苦你了。”

“是啊,辛苦的連覺都不敢睡踏實,就怕哪個女人趁朕睡著了就脫光了爬上來,朕一時抵擋不住誘惑,著了她的道。”鳳逸歎然道,“你說,她有必要這麼急迫嗎?她就這麼希望朕早點產下龍子然後將朕置之死地嗎?她現在不是已經大權在握了嗎?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說不定,等朕真的臨幸妃子之時,她還會在龍床下帶著她的加油吶喊,搖旗助威呢!”

“有可能哦!”李司晨幸災樂禍的道。

“妖、女!”鳳逸咬牙切齒的以這兩個字作為結尾。

然後是一片沉默。

外面偷聽的南宮春燕被他們的一番話氣得渾身發抖。

心裡知道別人怎麼想自己是一回事,但是親耳聽到他們這樣說,她的心還是被傷到了。

好,好小子啊!比他那個老不死的爹還要難搞數百倍!

枉她辛辛苦苦三年多,既要治理國事還要關照他的身體,等他身體大好了,又張羅著給他納妃生子,好名正言順的把一切都還給他;枉她為他納進央﹤相之女,一邊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枉她多方打聽,千辛萬苦從上萬個候選名單中挑出最為賢德又才貌兼備的女子,又勞心勞力的組織了這場百花宴,剛才還花蝴蝶似的給他充當皮條客。

而這事的正主,卻一再把她的好心當做驢肝肺,一再對她的命令陽奉陰違!

把牙齒磨得嘶嘶作響,南宮春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跟棒子沖進門去把那小子打成稀巴爛。但是這個想法馬上就被自己否決掉。

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一個主意浮上心頭。

悄悄地退步離開,回到秋蓉明恩李進聚集處。

“太……太後。”明恩李進還是跪著,小幅度的發著抖。

“明恩。”南宮春燕好甜蜜好甜蜜的笑著,好溫柔好溫柔的叫著他的名字。

“呃……太……太後。”明恩李進兩個人齊刷刷被她那邪惡的笑容寒到,有志一同的頂著膝蓋後退兩小步。

南宮春燕靠近兩大步,柔聲道:“現在,哀家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們,很簡單很簡單,你們願意去做嗎?”

用膝蓋想都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但是兩個屈服於惡勢力的人又豈敢說不?

“太後的交代,奴才必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明恩說的言辭懇切。

“那就好。”南宮春燕滿意的笑瞇了眼,“記住,是你自己說的哦!若是做得不好,哀家就叫人把你的肝挖出來炒了吃,把你腦砸碎了喂狗!”

膽小如鼠的奴才立馬被她的形容下到,磕頭如搗算:“奴才遵旨,奴才一定如實完成!”

“很好。”南宮春燕頷首,下達命令,“你和李進且去御花園,昭告出席的小姐們,就說是皇上說的,她們一起表演他有些分辨不清,便想了一個好主意,請她們一個一個輪流前去小閣表演給他看,如此一來,他才能對她們的才能做出最准確的評判。為保結果准確,他還特地請了李太傅之子前來做幫手。”

“太後……”兩人聽到這個不人道的要求,踟躕了。現場少說也有兩百位小姐吧?一個一個來……那要進行到何年何月?

他們要是真這麼做了,那無異於把自己主子往火坑裡推呀!他們以後都不用活了!

南宮春燕瞪著他們:“去,還是不去?”

還是項上人頭要緊,兩人選擇保全自己:“奴才遵旨。”

說完,趕緊相互攙扶著步履蹣跚的跑開,彷佛身後有鬼在追。

看到兩個極速遠去的背影,秋蓉對南宮春燕豎起大拇指,笑道:“太後,您太惡毒了。”

我是妖女嘛!南宮春燕聳肩,得意地笑。

不一會,遠遠的看到一個穿著飄飄長裙的姑娘抱著一把長琴在明恩的帶領下走在通向這裡的小路上,南宮春燕果斷的轉身,閃身到另一條小路上:“走,回宮去!哀家想,至少一個時辰之內,我們是無事一身輕了。待哀家心情好了再來解放這個不聽話的小鬼!”

“若是……您心情一直不好呢?”秋蓉跟在她身後問道。

“那就讓他們被琴棋書畫的海洋淹沒吧!”南宮春燕惡毒的道。

這,就是對他胡亂猜忌她、對她的話陽奉陰違還被她抓到的懲罰!

源源不絕的粉紅炸彈,發揮你們強大的威力,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轟炸的屍橫遍野吧!
第五十二章 惡整的下場

“皇上,你還活著嗎?”癱坐在椅子上崗,李司晨有氣無力的道。

“活著。”鳳逸橫躺在龍榻之上,氣若游絲的哼哼。

“我是只剩下一口氣了。”李司晨用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一絲苦笑。

今天才發現,原來,不管詩做得再好,看多了也如老和尚念的經文般令人心生厭煩;不管琴彈得再美,聽多了也無異於魔音穿腦。

“我想,未來三個月,我都不會再接觸琴棋書畫中的任意一項了。現在光是想想我都惡心想吐。”李司晨氣息奄奄的道。

“還有女人。”鳳逸要死不活的補充,“到最後,只要一聞到她們身上的香粉味,朕就心悸!”

他還分得清楚,那天被她抱在懷裡時,她的身上只有一股淡淡地自然地清香,十分好聞。比人工制造的脂粉味好聞多了……

心中一驚!怎麼搞的,半個多月了,自己怎麼還是對她的一切念念不忘?

鳳逸搖搖頭,把這個想法驅逐出腦海。

吱呀——

石墨推門進來,對他們躬身行禮,再回頭,對外面厲聲喝道:“你們還不進來向皇上賠罪!”

兩顆腦袋從門框邊探進來,小新的打量裡邊的一切。

“別躲了,我和皇上都看到了。”李司晨氣力不足的道。如果不是被折磨的手腳酸軟,連踹人的力氣都使不出,他還真想親自動手把這兩個把他推進地獄的人一頓好打,再把他們扔到街上,命令他們和街角拉二胡的朝夕相處上一個月,讓他們親身體會一下他所受的苦!

膽戰心驚的兩個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不情不願推推搡搡的進門來,一起跪下,顫聲道:“奴才知錯,請皇上責罰。”

“算了,這也不全是你們的錯。”龍踏上的鳳逸無力的擺手,“你們也是為求自保,不得已而為之。若朕是你們,朕也會如此選擇。”

誰叫南宮春燕比他權大勢大、比他更有威嚴呢?自己技不如人,他認栽。

“皇上……”明恩感動得想哭。看看看看,皇上多仁德。相比之下,太後簡直就是惡魔轉世。

“算了,你們下去吧!”鳳逸無力的揮揮手,道,“讓朕和李公子清淨一會。現在朕的腦子裡還是絲竹陣陣,書聲琅琅。”

“我也是。上百種不同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弄得我的頭是又混又疼又漲,難受的不幸,真恨不能一掌把自己劈暈了算了!”李司晨痛苦的低嚎。

“奴才這就吩咐膳房給您煮一碗醒腦湯。”石墨了然,轉身出去吩咐事情,兩個心中有愧的人自然也不敢多加逗留,趕緊跟著出去,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將功補過。

大門關上,內殿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皇上,你睡著了嗎?”不一會,李司晨輕聲問道。

“被折磨成這樣朕要是還睡得著,那只能說明朕離成仙不遠了。”鳳逸緩緩地、虛弱地道。

“也是。”李司晨幾不可見的點點頭,翻下椅子,手腳並用的爬過來,趴在龍榻邊,道,“皇上,說句實話,這些小姐都是太後特地為你挑選來做妃子的名門千金,你僅在開始露個臉就跑到御花園的竹林小閣裡睡大覺,未免太不把她們當回事。太後升起,也是情理之中。”

“的確。”鳳逸拉開上唇與下唇的距離,吐出兩個氣音。折騰了一個上午,他好累。

“不過,她的做法未免也太絕了點!”想想自己受的罪,李司晨悲從中來,聲音不覺恢復了幾分氣力,“她竟然叫每個人輪流上前來表演!一個接著一個,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從不曾間斷過哪怕一刻!天哪,兩個時辰啊!不吃不喝,就在那個小閣裡,及時到最後耳都聽麻木了眼都看花了還要擠出笑臉來贊揚,我的臉都僵了,我的頭都被脹大了一倍不止。”

我也差不多。鳳逸在心中符合,懶得再張嘴。

“你說,她明明是想懲罰你的,為什麼要把我也給算進去?”李司晨義憤填膺的道。

你自找的,誰較你閒著無聊跑到我歇息的小閣裡去。

“還有啊,太後不也臨陣脫逃了嗎?為什麼被罰的只有我們兩個?”李司晨憤憤不平的道。

“因為她是太後。”鳳逸一語正中紅心。

李司晨默然。

“皇上,我們的命好苦啊!”他擠出兩滴眼淚,嗚咽起來。

鳳逸不耐煩的抬眼,淡淡覷著他。“你不是說你只剩下一口了嗎?怎麼還有力氣爬這麼遠,還在這邊大呼小叫?”

“呃……”李司晨豐富的面部表情僵化。

許久,他才握起拳頭低叫道:“我越想越不甘心!”

“早知如此,你真應該在御花園多帶一會再離開,好歹也該在太後之後啊!那樣就不會被抓個正著了。”他儼然一個事後諸葛亮。

“進小閣之前,太後曾帶著朕走過一遍過場,與會的千金小姐朕大都看了一遍,沒感覺。”鳳逸閉眼,語氣冷淡的道,“既然沒感覺,那朕又何必浪費時間在她們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看到vren,他就不由自主的拿她們和南宮春燕作對比,不是眼睛沒有她的有神,就是皮膚沒有她的白,還有幾個個子太高了……反正就是各有所差,都入不了他的眼。

說起南宮春燕,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半個月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吻。

但是,半個月過去了,事件的發起者一直沒事人一般,依舊吃飯睡覺上朝,沒事便叫人搬來一對新搜集到的春宮圖叫他好生研讀,儼然一副慈母的樣子。看她的樣子,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似乎對此事念念不忘的人一直只有他一個,這個發現令他十分的不爽。

幽黑的眸子暗了暗,鳳逸咬唇,有些賭氣的想:罷了!不就是一吻麼?自己一大男人,還吃虧了不成?

“乖乖”,李司晨誇張的吐舌,“這可是我鳳凰城全部的大家閨秀啊!她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各有所長,多少都是別人踏破了門檻也求不到親的才女,如今難得的機會全部聚集在此,你竟然一個都看不上?”

“就是看不上。”鳳逸張口不帶感情的道。

李司晨搖頭。“看來,這選秀是勢在必行的了。”

“什麼?選秀?”鳳逸好像聽到了一個大新聞,緩緩睜大眼。

“皇上你不知道嗎?”李司晨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再過幾個月,就是三年一次的選秀了。三年前,因為先帝駕崩,當年選秀暫止。今年,適逢你後宮空虛,前幾天還又走了兩個宮妃,這次選秀肯定無論如何都不會在終止了。加之兩次並做一次,今年進攻來的,定然都是各地美女。”他抬起手,友好的拍拍他的肩,“皇上,恭喜你,有福咯!”

鳳逸的一張臉因為他的話繃得死緊。

有福?有什麼福?再來一大批女人——天哪,他又要墮入苦難的深淵了!

李司晨似乎還不滿意,又落井下石道:“皇上,你想啊,這麼多女人,其中肯定不乏野心勃勃的。一旦太後再向他們宣揚一遍生龍子封妃的話,她們肯定又會對你群起而攻之。小門小戶之女,可不像這些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一樣講究臉面,點到即止。為了達到目的,只怕她們會十八班武藝盡施。到時候,就怕你防不勝防咯!”

他越說的明白,鳳逸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的確,是朕疏忽了。”他思索著緩緩道,“看來,朕要好好想個對策,反被動為主動才是。一直讓他這麼逼著,也著實不是個長久之計。”

要是再像今天這麼折騰一次,他的命就難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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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花魁

這是一個美人,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

修長的黛眉彎彎,一雙翳翳水瞳黑白分明,裡面流轉著淺淺的媚意,小巧的鼻子如白玉雕就,櫻桃小口不點自朱,這些儀器,組合成一張精致小巧的瓜子臉。一身嫩綠長裙將她的身材拉的修長,更是襯得她膚白如雪,細嫩如凝脂。

娉婷的身段緩緩向前移動,腰間環佩叮當,煞是好聽,讓人不由自主的注意到她不贏一握的纖細腰肢。

裊裊婷婷的來到南宮春燕跟前,美人福身,盈盈下拜:“奴家無雙,見過太後。”

連聲音都是軟綿綿、嬌甜甜的,很是銷魂蝕骨。

南宮春燕愣愣的看了她半晌,才把眼光轉向站在美人身側的鳳逸,道:“皇上,她是誰?”

“回母後,她是兒臣決心要娶的人。”鳳逸躬身,有禮的道。

“要娶的人?”仿佛聽到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南宮春燕的聲音不由得拔高,不覺實現又回到眼前的嬌媚女子身上。

“回母後,正是。”鳳逸抬眼看著她,定定道。

“那麼,敢問她是哪家的小姐?”南宮春燕直直看著美人,在腦海裡搜尋著似曾相識的身影,“百花宴上,哀家似乎沒有見過她?”

聽到“百花宴”三個字,鳳逸的臉上泛起一絲青白色,嘴角抽搐一下。

“回母後,無雙並非出身名門。她乃鳳凰城最大青樓詠春閣的花魁。”他深吸一口氣,勉力沉穩的道。

“哦,原來是花魁……”南宮春燕漫不經心的道。

話說了一半,突然發現不對勁。

“什麼!花魁?”她驚叫著站起來,臉上掩不住震驚之色,甚至連話聲都有點顫抖。

“她她她她……她是……”兩只手一起指向美人,吞一口口水下去,“青樓女子!”

太好了!她正愁還沒去青樓參觀過呢!

“回母後,沒錯,無雙乃鳳凰城最大青口詠春閣的花魁,也是鳳凰城乃至我鳳翔最美的女子。”渾然不知她古怪的心思,唇角悄然勾起一抹詭譎的笑紋,鳳逸再次重復一遍先前的話。

“花魁……最美的女子……”南宮春燕嘴裡反復咀嚼這這幾個字,心思雀躍,神色極為復雜的看著眼前名為無雙的花魁姑娘,從上到下。

無雙……無雙……舉世無雙的意思嗎?

姑娘似乎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羞得低下頭去。

鳳逸看到兩人的互動,眼神暗了暗,閃身擋在她身前,隔絕南宮春燕肆無忌憚的目光。

看不到人了,南宮春燕失望的歎口氣,坐下。

抬腳,綠玉送上小凳,秋蓉跪在地上為她按摩因站的久有些酸疼的小腿。

一時無語。

她的反應不在意料之中,鳳逸想想,拱手又道:“母後,無雙是兒臣今日出工游玩遇到的。才第一眼,兒臣就認定她是此後將於兒臣相伴一生之人,便將她帶了回來。兒臣不經母後允許私自出工,還帶人回來,肯定母後責罰!”

“皇上你出宮去了!?”南宮春燕再次驚得跳起來,蹬腳差點踢到秋蓉,連珠炮似的問道,“什麼時候出去的?去干什麼?還有誰一起?”

今天怎麼搞的,炸彈一個接著一個的來,快要把她炸的屍橫遍野。

其中最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這小子竟然也玩私自出宮這一套?他出去過幾次了?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沒人告訴她?

看來以後要小心了,以後要是撞到一起可就麻煩了。

鳳逸的嘴角再次抽搐——現在她關心的應該是另一件事吧?

“回母後,兒臣就出去過這一次。”他淡淡道。

“哦。”南宮春燕松了口氣。她就說嘛,截至目前為止,這小子的身體應該還沒好到可以肆意亂蹦的地步。

深深吐納幾口氣,她坐回去,示意秋蓉繼續按摩,才側頭看看鳳逸,神色平靜的道,“皇上,你今天出宮去了?”

鳳逸垂首道:“是。”

“去了青樓?”

“是。”

“遇見了她?”

“是。”

“就把她帶回來了?”

“是。”

“見過其他家青樓的花魁嗎?”

“啊?”鳳逸訝然,不知她為何會扯到這個話題上,但還是老實的搖搖頭,“沒有。”

不會吧!去青樓狎妓,難道不也該貨比三家嗎?南宮春燕暗想著,又道:“後宮三千佳麗都看不完,皇上你去青樓做什麼?”

“兒臣……”鳳逸滯了滯,才垂首道,“兒臣知道,為了龍脈延續一事,母後煞費苦心。但不知為何,兒臣就是遲遲不能讓母後如願。為此,兒臣也十分自責。司晨摘掉後,便提議帶兒臣去青樓逛逛。他說之,或許是因為未經人事,所以兒臣才會一直緊張,或許找一個經了人事的,破了兒臣的童子身,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兒臣聽了覺得有理,便同意了。只是一時情急,走得匆忙,忘了向母後稟報。兒臣也沒想到,才進了詠春閣,才第一眼見到無雙,兒臣便認定了她!唯恐她被人搶走,兒臣又迫不及待的將她帶進宮來,送給母後過目。”

“兒臣數次自作主張,是兒臣的錯,請母後責罰。”說的義正詞嚴,到最後甚至跪下了!

好誠懇的表現哦!南宮春燕在心裡嘖嘖稱奇,都有些被他的真情感動了。

然後,足以令人跌破眼鏡的,她的臉色驟然一轉,卻不是陰雲密布,而是翩然綻開一朵燦爛過頭的笑花。

“罰什麼呀!皇上你自己的終身大事,你自己做主,這說明你長大了,很好。”站起身來,走下去親自扶起他,南宮春燕開懷笑道。

“母後……”鳳逸被她燦爛的笑靨閃得花了眼、暈了頭。

南宮春燕卻在此時轉身,又之氣無雙的手,笑道:“這就是皇上你給哀家挑的兒媳婦?不錯,長得真漂亮。不愧是我鳳翔第一美人,難怪那些千金小姐都入不了你的眼。”

手指私底下在她手心裡摸一摸,不錯,滑滑嫩嫩的,皮膚保養得真好。

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食指再趁機揩一會油。台不錯了,光潔柔潤,觸感極佳,沒有痘,也沒有雀斑,不簡單啊,待會一定記得跟她討要秘方。

無雙似乎被她私底下的動作嚇到,抖了一抖,想要低頭,縮回手去。

南宮春燕哪裡肯干,加大力道握緊她的手,慈愛的笑道:“你叫無雙?”

“回太後,是的。”無雙抬眸小覷了她一眼,又害羞的垂下眸去。

“果真是艷麗無雙。”南宮春燕笑歎道。

很溫馨很和諧的場面,不是嗎?但是,不知為何,在場的眾人都感覺一陣陰風從心底呼啦啦吹過,凍得他們打從心裡發寒。

鳳逸的一雙黑眸定在兩人牢牢交握、遲遲不肯松開的雙手上,面色很是陰沉。

大量夠了,放過狀似局促不安的無雙姑娘,南宮春燕回到鳳椅上坐下,含笑看著下面看似很登對的一男一女。

殿內人全都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制造夠了懸念,南宮春燕懶懶開口道:“黃雙,你要納無雙為妃?”

“是。”鳳逸道。

“你確定?”

“兒臣確定。”鳳逸執起無雙的手,看著她,決然道,“今生今世,兒臣只要她一人。若要生子,朕也只同她生。”

“是嗎?”南宮春燕笑了,隨即又皺眉,有些苦惱的道,“但是她的身份……”

“母後,無雙雖是青樓女子,但是墮入青樓以後,她一直賣藝不賣身,所以至今她仍是清白之身。”鳳逸又道。

“清白之身啊!”南宮春燕喃喃道,眉頭舒展了些,“但也不夠啊!風塵女子,封妃的話,在那些古板的大臣面前也說不過去。”

“母後,兒臣要定她了!只要她!”鳳逸舉高兩人交握的手,宣誓般的道。

南宮春燕星眸中快速閃過一抹戲謔。

“好吧,既然皇上你心意已定,那麼哀家也不再多說什麼。”假裝垂眸又思索一會,她妥協道,“干脆這樣吧,哀家請李太傅收她為義女,再將她以李家小姐的身份納進宮來,先封她一個美人的稱號,皇上你看可好?”

“才美人嗎?”鳳逸似乎很是不滿,嘟囔道,“兒臣不想委屈了她。”

“不委屈不委屈。”南宮春燕笑道,“只是忍耐一時罷了。待生下皇子,哀家便封她為貴妃。過幾年,若是查得皇子儲君的威儀不缺,便可封皇子為太子,太子之母,自然母憑子貴,當皇後了。”

怎麼樣,小石榴,哀家為你設想得周到吧?

“可是……若是無雙剩下的是女兒呢?”鳳逸又苦惱的道。

“沒關系,若是生下公主,你們就再接再厲,直到生下皇子為止。若是怕一個皇子不夠,你們再多生幾個不就成了?只要聖眷不改,還怕無雙沒有懷孕的機會不成?”南宮春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答得好生輕快。

鳳逸無語了。這個女人,把他當成種馬了嗎?一直生一直生……

“好吧,事情就這麼解決。敢問皇上還有什麼事沒有?”南宮春燕在心為自己鼓掌。她真是太聰明了!

鳳逸無言。

“沒有了。”他有些喪氣的道。

“那好,哀家馬上叫人去看黃歷,定個好日子,擇日邊給你們完婚……”南宮春燕嘴裡說著,心裡想著:嘿嘿,又有好玩的自動送上門來了!

“下個月初八。”鳳逸突然要死不活的道。

“啊?”南宮春燕瞪大眼,不明就裡。

“下個月初八,黃道吉日,兒臣就要在那天納無雙為妃。”鳳逸的聲音悶悶的,似乎很不開心,一點都不像將要娶得美嬌娘的新郎官。

這個月才月初而已,等到下個月初八……

南宮春燕想著,違心的展眉而笑:“原來皇上你都看好了呀!看不出來,你這麼喜歡無雙這丫頭。”

她又走下來,踮起腳拍拍鳳逸的頭,笑道,“皇上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真好。若是憲皇帝下有知,肯定也會和哀家一樣欣慰的。”

偷偷活動一下因為舉得太高差點抽筋的手臂,在心裡暗罵:臭小子,才三年而已,打激素了嗎?一下子竄這麼高。

“母後……”一再被她當成小孩子看待,鳳逸突然心裡郁悶的慌。

可是南宮春燕不等他說完,便又道:“既然日子都定下了,那哀家就吩咐人下去籌備了。皇上你只管等著和你心愛的姑娘成婚便好。”

說著,故意對躲在鳳逸身後的無雙擠擠眼。

無雙被她的孟浪嚇得兩手抱胸,後退兩步。

“母後……”鳳逸再次閃身擋住南宮春燕的去路。

“皇上你不必謝哀家。若真要寫,你就努力增產,多生幾個皇孫給哀家。最好能有一百個!”南宮春燕不滿地抬眼看這個攔路虎一眼,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個天文數字。

鳳逸臉都白了。

一……一百個!就算一年一個,他也要生到何年何月?

“好了,事情就這麼辦了!”南宮春燕拍手,下了決定,“皇上,事情都講完了,請回吧!最近幾天的奏折哀家都叫人擺在你寢宮了,記得看完。”

叫你背著老娘三更半夜看奏折!現在所有有用的沒用的奏折全都送過去給你,看不死你!

“母後……”鳳逸恨不能適應這個對他來說的突發狀況,一時傻眼。

這是怎麼回事?

事情這麼簡單順利的就解決了?他想象中大吵大鬧的情形呢?他想象中她拼死拼活不同意的情形呢?

“皇上,沒有別的事了吧?沒有就請回,哀家累了。”南宮春燕指了指門口,然後,直接繞過鳳逸,抓住想要聞風而逃的無雙的手腕。

鳳逸瞪著她再次和無雙握在一起的手。“母後,無雙……”

“皇上寢宮裡奏折那麼多,要看完也要等到晚膳前後。你一個人看奏折,把無雙一個人晾在那裡多無聊?反正她都要做哀家的兒媳婦了,哀家留下她,讓她陪哀家說說話,這不為過吧?”南宮春燕笑道,只是臉上的振奮十分可疑。

鳳逸自然是不願意,無奈道:“母後……”

“小喜子,送皇上回宮!”南宮春燕才不管他心裡怎麼想的,蠻橫的打斷他的話,大聲道,接著便拽著無雙往寢殿拖去,邊走還邊殷勤的道,“無雙,來,告訴哀家,你今年幾歲了?以前家住哪裡?家裡還有沒有兄弟姐妹?……”
第五十四章 小醋才露尖尖角

“無雙?無雙?無雙無雙無雙無雙無雙……”

好像喚小貓小狗一般扯著喉嚨一路從凰宮叫到鳳宮,南宮春燕闖進內殿,眼睛刷刷刷雷達般四處掃射一番,沒找到人,便直沖著穩穩坐在龍椅上的鳳逸道:“皇上,無雙在你這嗎?”

鳳逸抬眼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筆,神色自若的道:“不在。”

“那你今天看到過她嗎?”南宮春燕又問。

“沒有。”鳳逸十分鎮定的搖頭。

“真的?”南宮春燕狐疑的看著他。放眼整個皇宮,除了他身邊,那丫頭還能跑去哪裡?

“幕後不是下了早朝就叫人傳話將她帶過去了嗎?現在,她該是在母後身邊才對,怎麼母後反倒向兒臣要起人來了?”鳳逸看著她,技巧的反問。

南宮春燕卻是跺腳,握拳,嬌橫的道:“她跑了!哀家去向綠玉秋蓉交代事情,誰知才一轉身的功夫,她就不見了!”

“不見了?”鳳逸皺皺眉頭,“會不會是站得久,找個地方歇著去了?無雙身子嬌貴,不能累著,這您是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南宮春燕斷然道,“但是,整個凰宮哀家都叫人進行過一遍地毯式的搜索,別說人了,就連她的一塊衣角都沒有找到!”

什麼叫地毯式搜索?鳳逸很想問。突然下面褲管被拽了兩下,他不動聲色的踢了作祟的大掌兩腳作為回禮,又看向南宮春燕,穩聲道:“母後,無雙在哪裡,這個兒臣確實不知。最近幾天她一直和您在一起,我們每天就能見上一兩面,這個母後您再清楚不過了。”

知道是知道,但是——“要是連這裡都不在,那丫頭那是給我跑到哪裡去了?”南宮春燕苦惱了。

“或許還有地方查看得不仔細吧!”鳳逸平靜的道,“深宮後院,人生地不熟的,無雙是有分寸的人,她不會亂跑的。”

說的也是。

但是……南宮春燕心下納罕,一雙眼睛在鳳逸臉上掃來掃去——為什麼她覺得這小子今天有點怪怪扥呃?不對,是比往日更怪了。

算了,他最近不是一直都怪怪的嗎?一天比一天怪也不是不可能的。自己早該習慣了。

無雙……還是去別處再找找吧!她搖搖頭,轉身便走,一眼都沒有多看鳳逸,只留下一句話:“若是看到無雙,記得把她送到凰宮去。告訴她,哀家已經把東西都備好了。”

什麼東西?鳳逸想問,但還是忍住了。

“兒臣知道了。”他在她背後有禮的道,只是握在手中的筆桿差點被自己的大力道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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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遠去,鳳逸推開椅子站起來,看向蜷身躲在幾案底下的人,淡淡道:“她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真的走了?”躲在下面的人手腳並用的爬出來,伸長脖子往大門口看一眼,果然沒看到那個人,才算吁了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癱成一團。

此時的她,雲鬢已亂,嫩綠的衣衫站上不少塵土,再加上毫無形象的坐姿,先前高雅婉約的模樣已不復見。

鳳逸不太贊同的看著她,有些好笑的道:“有必要害怕成這樣嗎?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能把你怎樣?”

“你不是我,你當然這麼說!”那人白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她是我這輩子所見過的最大膽、最厚臉皮、最讓人哭笑不得的女人!現在我是避之唯恐不及!”

那神色那語氣,絲毫沒有當日南宮春燕初見時的溫柔多情,就連聲音也變得沉穩粗獷,竟不似姑娘家該有的細膩柔和。若是除去她柔媚的外表,閉上眼睛去感受,就會發現,這個人,竟更似一名男子。

“我早跟你說過,太後同一般的姑娘家不一樣。是你說這樣才好玩,還大言不慚的說這世上沒有你招架不住的人和事。現在怎麼?才三天不到,你就認輸了?”鳳逸打趣道,想起前一刻她被鬼追似的跑進鳳宮,只丟下一句‘皇上,地方借我躲一下!’然後就不由分說鑽進幾案地下,拉都拉不出來。再然後,南宮春燕就到了。

想都知道他要躲的人是誰。

沒想到,才短短三天不到,竟然有人被她逼得比自己更慘。這樣想想,竟然有一種變態的快感從心底油然升起。

完了!難道是因為被那個女人壓迫得太久,自己的心理也扭曲了嗎?

鳳逸死命的搖頭,在心裡說服自己這種行為是不對的。但是,當眼角瞄到地上的人無比委屈的申請時,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兩拍,快樂得不得了。

好吧,他承認,自己學壞了,也甘之如飴。

“是啊,作為一個女人,我認輸。”那人倒也答得干脆,臉上都不見一絲羞赧。

說著話,她從地上爬起來,不想裙角癡纏,妨礙了她的動作,她毫不猶豫的將它撕裂!

“可事實上你不是女人,你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鳳逸道,又在心裡暗暗補充一句:一個從小假充女孩養大的男人,拌起女人來卻比女人還要女人的男人。

“是啊,你不說,我都快要忘了自己是個男人了!”那人喃喃道,隨即橫眉豎眼,“都是被太後給逼的!”

站起來,挺起胸膛, 一對傲人的胸房高傲的聽力。然後……她大喇喇的解開衣襟,伸手進去,取出兩粒……呃,大紅的蘋果!

再定睛一看,她的前胸儼然已經癟了下去,前面一馬平川,平坦的可以開飛機。

若是詠春閣花魁的癡迷者們知道自己常常頂著猛流口水的完美胸部竟然是由兩只大紅的蘋果構成,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舉起蘋果把自己給活活砸死?

將蘋果放到一邊,再將一頭長發打散,又慢慢地重新梳起,只用一根發帶系好。再拿起一塊帕子,沾濕了,擦去臉上的脂粉,扯掉腰帶,扯下一身嫩綠的一群,便見一個白衣飄飄,清俊出塵少年郎出現在白日的陽光下。

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卸妝的全過程,等到完工了,鳳逸才調侃道:“你現在就現出原形,不怕太後吼叫就找上門來,發現了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找上門來更好!”少年郎建起蘋果,給了鳳逸一個,另一個擦了擦,自己送到嘴邊大口大口的咬著吃下肚。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坐下,他無所謂的道,“反正今天,無論如何都會被她發現我的真實身份,我也懶得再裝下去了。”

鳳逸被他的話說的一知半解。“什麼意思?”

放下手中的蘋果,少年轉頭道:“你以為我為什麼匆匆忙忙來投靠你?”

他也很想知道,鳳逸想。只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還沒來得及問。

“為什麼?”終於找到合適的時間了。

“太後叫我一會和她一起洗澡。”少年郎面無表情的道。還是花瓣澡。用南宮春燕的話說,叫什麼……死怕?也就是脫光了泡在熱水裡,據說能美容養顏。

啊?鳳逸愣住了。

洗……洗澡?一男一女?一起?

不知道為什麼,一股被背叛的憤怒襲上心頭,他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雙拳。

“而且,最讓我毛骨悚然的是——她竟然還說,洗澡的時候,兩個人要互相按摩,以促進……血什麼循環來著!”少年又道,臉色有些發白。

互相按摩……天啊!當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腳都差點軟了!

剛好綠玉那時有事來報,抓緊機會,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雖是男人,但他的清白也還是要的。

所以,他就很沒種的偷溜出來了,直接投奔鳳逸而來。

按摩……

鳳逸腦袋裡也轟的炸開一片,有些搖搖欲墜。

少年打開了話匣,出口的話語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你以為最近兩天我為什麼每天一早被她拉過去,到了夜深才被放回來,而且每次回來,什麼都不想說,只想一頭栽倒在床上睡到天昏地暗?”

……鳳逸眼神恍惚。

“我累咬牙!扮女人淚,和她兜圈子更累!從來不知道,會有女人比登徒子還要登徒子!我進了詠春閣一個月,不說閱男無數把,但好歹也見識過不少男人了。但有幾個人敢明目張膽的對我動手動腳?但她就敢!我的手,我的臉,我的腰,哪裡沒被她摸過?甚至連我的大腿都被她亂碰了好多次!要不是我小心謹慎,這兩只蘋果早就被她掏出來了!”

邊說邊卡嚓卡嚓大力咬著蘋果,彷佛這蘋果是南宮春燕的肉,洩憤!

……鳳逸還在震驚中。

“你說,我還能不逃嗎?再在她身邊呆下去,我馬上就要被她扒光了扔進澡盆裡去了!”迅速解決掉手裡的蘋果,將果核透過大開的窗子扔出去,少年憤憤的道,“到時候,我的清白就不保了!”

聽他說了半天,鳳逸幽幽回神,只抓住一個關鍵詞,眼神幽暗,沉聲緩緩道:“你說,太後摸你?”

“是,還不止一次。而且不是知道為什麼,她的手無處不在,我躲都躲不過。要命!”少年說著,好像又感受到南宮春燕那只無處不在的手似的,渾身抖了一抖。

“摸你的臉?”

“還有手、腰、大腿,還有一次,她差點就掀開我的裙子了!”少年尖聲道,“若我真是個姑娘家,就算對方是個女人,我也定會叫她負責!哪有女人亂摸女人的!”還摸得這麼徹底!就算是為了研究他的皮膚也不該這樣啊!

這下,鳳逸不止眸光陰暗,連臉色都陰沉得可怕。

“不過”,少年片頭,臉色好看了一點,又道,“話又說回來,她也是我所見過的最爽直的姑娘,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毫不拘束。這樣的姑娘,在我看來,根本不適合在皇宮裡生存。她還這麼年輕,在深宮守寡一生,算了可惜了。”

說哦到這裡,他竟然笑開了,便對鳳逸眨眨眼,道:“不如這樣吧,皇上,等你奪回了實權,便將她送與我好了。我帶著她游山玩水保證,不再讓她出現在你眼前,也不會危害到你的利益。”

鳳逸心一沉,緩緩回頭,凝視著他,低啞的道:“你想要她?”

“是啊!”少年快樂的點頭。

“你不是討厭她的嗎?”

“誰說我討厭她了?”少年睜大眼,一本正經的道,“我只是覺得,我一個大男人,竟然被一個女人吃豆腐吃到這個份上,心有不爽罷了!”

“但是”,他看看他,對他擠擠眼,“你不覺得,她和我很像嗎?”

鳳逸瞪眼。“哪裡像了?”

“性格啊!”少年爽朗的道,“我們都是那種不拘一格的人,想什麼便做什麼,不管別人怎麼看。”歪歪頭,“或許,我們湊成一對,會是個好主意。”

鳳逸不語,凌厲的眼神快要在少年身上鑿出幾個大洞來。

少年卻仍舊沉浸在自己美好的設想裡,又道:“皇上,你說,我干脆晚上陪她沐浴好了!那樣一來,看光了她的身體,她就是我的人了,想逃都逃不掉了!好主意吧?”

“好主意,的確是好主意。”鳳逸冷笑,“不過,朕還有個更好的主意!”

“什麼什麼?說來聽聽!”少年從椅子上跳起來,靠近他,不知死活的道。

鳳逸雙眼瞇成一線,緊盯眼前死到臨頭的家伙,大聲道:“來人,極愛那個無雙姑娘給朕送出宮去!立刻!馬上!一刻都不許耽擱!”

啊?!少年不解,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話說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發展到這一步了?

石墨等人上前,正欲帶走少年,鳳逸盯著他從頭到腳看了一眼,又道:“慢著!先給他換回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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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小皇帝大戰眾花魁

這是美人,一群沒人。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冷艷型的,孤傲型的,嬌媚型的,優雅型的,高貴型的,狂野型的高矮不一,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南宮春燕從她們跟前一一走過,滿意的直點頭。

不錯,真不錯,不愧是集鳳凰城各家青樓花魁之大成,真是各有千秋,引人注目。

只可惜,比起無雙來,無論皮膚還是氣質,都稍遜一籌。

果然,這就是極品美女和一等美女之間的差別啊!

雖然,這位極品美女……

哎,可憐的無雙,南宮春燕在心地哀歎,自己還沒玩夠呢,她怎麼就走了呢?

一陣暖風吹過,濃濃的各色脂粉香味乘風破浪而來,一起灌進她的鼻子裡,引起鼻孔內部毛細血管收縮——

“阿嚏!阿嚏!阿嚏!”

南宮春燕捂著鼻子,眼眶紅紅,好像一只被人欺負過的小白兔。

“太後!”綠玉過來,遞過一條帕子。

南宮春燕接過來,捂住口鼻,後退幾步到達安全距離,終於感覺好受了些。

放下帕子,深吸幾口新鮮空氣,她板起臉,一臉嚴肅的道:“哀家剛才的話,你們聽清楚了沒有?”

“回太後,聽清楚了!”眾女也凜容,異口同聲道。

“很好!”南宮春燕頷首,“那便跟哀家走吧!”

小石榴,敢拿青樓花魁來氣我?看我怎麼反將你一軍!

轟隆隆,太後率領的美女大軍壓境!

鳳逸聞訊,早守在鳳宮門口。見到南宮春燕,他躬身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免禮。”南宮春燕抬手道,將眾花魁留在外邊,獨自帶著綠玉秋蓉等進去。

落座,奉茶,時間幽幽的過去,南宮春燕才緩緩表明來意之一:“皇上,哀家聽說你命人吧無雙給送出宮去了?為什麼?你不是說一個月之後要納她為妃的嗎?”

鳳逸眼眸低垂,平靜的道:“回母後,經過幾日的相處,兒臣猛然發現,其實她也不盡如兒臣想的一般美好。尤其是剛才,無雙她竟然跑到鳳宮來,脫下衣衫引誘兒臣!我鳳翔的荒廢,豈能有此等不知檢點的女子擔當?兒臣一時氣憤,便差人將她送出去了。未曾向母後請示,是兒臣不對,請母後責罰。”

噗——

南宮春燕嘴裡的一口香茗噴出。

“她……她脫下衣衫誘惑你?”南宮春燕擦擦嘴角,不可置信的道。

小子,你就不能找個好點的理由嗎?男人誘惑男人?你又不是兔子!

“回母後,正式。”鳳逸確實一本正經的道,還指向堆在一角的一對嫩綠色布條,“她的衣服還在那裡呢!”

呃……看顏色看質地,確實像無雙穿的那件綠色長裙。南宮春燕驚詫了。還真脫了?

難道是她判斷錯誤?無雙真的是女人?但是不對呀!雖然她扮得很像女人沒錯,但是通過她手部、腿部的觸感她可以准確的下結論:無雙,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孩!

那這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嗎?”南宮春燕看著鳳逸,若有所思的道。

“可是哀家喜歡那丫頭喜歡得緊呢!晚上還說好了邀她和哀家同榻而眠,說些體己話來著。”她喃喃道。

沒辦法,好不容易碰上一個皮膚臉蛋身材都那麼好的人,管她是男是女,她都要向她好好討教討教保養得方法。女人嘛,愛美是天性。還有,關於青樓裡的好多事她還都沒來得及問呢!

竟然還有同榻而眠!心頭怒火熊熊燃起,鳳逸更加不後悔將那個小子送出宮去。

“承蒙幕後錯愛,是兒臣錯了,不該將她帶進宮來。”鳳逸淡淡道。

變臉了變臉了!南宮春燕眼尖的發現他埋藏在眼底的風暴,還有隱匿於話語中的一絲不爽。

難道事情的起因是這個?但不至於吧,不過是共浴而已。按照道理來說,根據鳳逸的智商,想到對付她的辦法並非難事,可他為何這麼早就選擇了最後這條不得已的路?

有問題!絕對的有問題!

但這個問題,她暫時只能放到一邊。反正問了鳳逸他也不可能給與解答。

現在,她要進行她的報復計劃了!

“沒關系,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南宮春燕衣一副慈母的樣子,和藹的道,“皇上你還太年輕,被美色沖昏了頭腦也是常有之事。只是沒想到皇上醒悟的如此之快,哀家深感欣慰。”

鳳逸卻被她大度的表現激起心底的千層驚懼——她又想玩什麼把戲?

果然!南宮春燕接著又道:“不過,三天前你對哀家說的李家小公子對你說的話,哀家考慮過了,認為十分有道理。皇上你在房事上確實是太生嫩了些,需要一個有經驗之人加以引導。所以,哀家命人把全城青樓裡的花魁都請來了,她們之中,有清倌也有閱男無數之人,請皇上根據個人口味,盡情挑選。”

拍拍手,“小喜子,把她們給哀家帶進來!”

幾十位濃妝艷抹的女子魚貫而進,在鳳逸眼前一字排開,整齊的行禮:“奴家參加皇上。”

女……女人!一群女人!

這個認知讓鳳逸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南宮春燕看到他瞬息萬變的聯系 ,心中劃過一陣不忍。

但是也僅止於暫時而已。只要一項項這小子背著她所做的事,她心中的罪惡感就消失殆盡了。

“記住哀家的話,好好伺候皇上。”她站起來,對眾女沉聲道。

“奴家知道。”眾花魁對她恭敬地福身。

“嗯。”南宮春燕點頭,離去,臨走還不忘對著鳳逸囑咐一句,“皇上,玩得開心點啊!”說話的時候,笑得比窗外的太陽還要燦爛。

惡毒的女人!她燦爛的笑容和鳳逸心中愈發加重的陰郁形成鮮明對比,他突然有種活活掐死她的沖動!

但他的想法沒能來得及實現,便見一群化身狼虎的女人蜂擁而至,各種各樣嗆鼻的香味雜合在一起,一起撲面而來。

“皇上……”

幾日前幾百個女人的車輪戰尤歷歷在目,鳳逸的臉上血色漸漸退去,一陣惡心從胃部竄出。

“皇上……”眾花魁不知,越靠越近。

人越靠近,那種糟糕的感覺便越強烈。

最後,再也忍不住,鳳逸把頭歪向一邊——

嘔……

大吐特吐!
第五十六章 免費好戲

“哈哈哈……”

南宮春花抱著肚子狂笑不止。

“姐,你……你的手段未免也太……太毒了點兒吧!你……你家小石榴現在肯定是……是生……生不如死!”擦著眼角濺出的淚花,肚子笑得抽疼。想停止,卻發現嘴巴違背了她的意願,越咧越大。

“那是他活該!他自找的!”南宮春燕撇撇嘴,毫不愧疚的道,“難道他不明白一個千古鎮裡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偏巧很不幸的,姑娘我是女人家小人的綜合體,而且還是個極品中的極品!我的宣言一直都是:誰敢惹到我,我一定會加倍的奉還回去,管他受得了受不了!”

南宮春花笑得渾身無力,癱在南宮春燕身上,憐憫得到:“可憐的小石榴,怎麼會不長眼惹上你這個睚眥必報的女人?自己的債,加上他爹遺留的,他的日子難過了!”

“父債子償嘛!”南宮春燕理所當然的道,“而且不止是他,只要是姓鳳得人,一旦讓我抓到把柄,我一定會萬箭齊發,讓他們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這就是糟蹋姑娘我四年青春應該付出的代價!”

“這就是傳說中的連坐嗎?”南宮春花捂著肚子艱難的挺直腰板,道,“鳳玄那老頭子現在應該在地下偷笑吧,因為他已經成功躲過一劫了。”

“不一定哦!”南宮春燕對她搖搖食指,“三年來,每天早飯中餐午餐加宵夜,我頓頓對他的問候開始對他的問候結束,晚上睡覺還要詛咒他家上下五千年不下十遍。我想,在投胎之前,他在底下的日子應該也不會太安寧的。”

噗——南宮春花又刮倒在南宮春燕身上。

“妖女!你果然是妖女一枚!上天要你穿越就是讓你來克鳳家的!”她笑得快要抽風。

南宮春燕低頭看著她,不解的道:“有這麼好笑嗎?”

“相……相信我,有……真的……有。”南宮春花像只八爪章魚般掛在她身上,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花花,我可是很嚴肅的!”南宮春燕板起臉,一本正經的道。

噗——

南宮春花干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了。

“姐……別……別再說了……我……我的命都快笑……笑沒了。”南宮春燕甜蜜又痛苦的道。

南宮春燕聳聳肩,不以為意,就這樣拖著她,任她掛在自己身上邊笑邊往前走。

走著走著,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花花。”南宮春燕推推靠在自己肩上的人。

南宮春花抬頭:“干嘛?”

“有人在看我們。”南宮春燕兩眼平視前方,面無表情的道。

“誰呀?”南宮春花四處搜尋答案,馬上就找到了視線的來源。然後,她低下頭,牽起南宮春燕的手,變成她拖著她往前走。

南宮春燕看看不遠處的一群男女一眼,悄聲問道:“他們是誰?”

“顧家二公子二夫人,四公子、五公子、八公子、劉小姐

七小姐還有九小姐。”南宮春燕悄聲答道。

“哦——”南宮春燕知道了。南宮春花現在名義上的婆家人,一群從她們的角度出發來看的大惡人。

“不想和他們扯上關系?”南宮春燕道。

“見到他們都嫌煩!”南宮春花嫌惡的道。

“明白了。”南宮春燕自言自語,追上她的腳步。

話剛說完,便見見到都煩的其中一員——一名夫人裝扮的女子閃身道她們跟前,拔高了嗓音尖聲道:“喲,我當時誰呢,原來是南宮家的破鞋三小姐呀!怎麼,今天不在你那小院裡守著你那小雜種,終於耐不住寂寞,出來找男人了?”

“你——”南宮春花雙目噴火,舉起拳頭便要砸過去。

南宮春燕一掌握住她的拳頭,寬聲道:“花花,別生氣,看我的。”

看著她堅定地眼神,南宮春花點點頭,放下拳頭,退到一邊。

安撫好南宮春花,南宮春燕轉身面對女子,面帶微笑的柔聲道:“雜種說誰?”

“雜種說你家那小丫頭片子!”女子想也不想便道。

撲哧——

怒意尚未褪完,南宮春花一忍不住率先笑了出來。

接下來,似乎也有幾個人聽懂了,便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再然後,不知是誰將這話解說了一遍,再由人傳播開去,不一會,周圍所有人都笑了起來,紛紛對著女子指指點點的。

顧家二公子自然也聽到了,展開擅自遮住臉,以為這樣便能和這個蠢女人撇清關系。

女子站在人群中央,不明所以,又被人笑得尷尬,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顧家七小姐受不了了,紅著臉遮遮掩掩的走上去,將她拉到一邊,也給她悉悉索索的解釋起來。

搞定!簡單一句話解決問題,南宮春燕拋給南宮春花一個得意的眼神,走過去勾上她的肩,直接將那群人無視,姐妹二人親親熱熱的往前走。

女子聽到七小姐的解釋才知道自己上當了,一張臉青一會白一會,煞是好看。想想還是不服氣,她又上前幾步,擋住南宮春燕二人的去路,尖聲尖氣的道:“光天化日之下,兩個女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南宮春花這次學乖了,一言不發,把一切交給南宮春燕去處理。

南宮春燕止步,歪頭看看攔路的女子,笑道:“這位大嬸,你的意思是不是說,若是我和男人摟摟抱抱,那就成體統了?”

“我……”女子被她搶白,又被叫做大嬸,又氣又急,一時竟不知當說什麼才好,直氣的雙眼翻白,好像一條死魚。

南宮春花不免又是一陣嗤笑。

南宮春燕還不放過她,便放開南宮春花的手,走上前去,攬上先前女子津貼的男子的手臂,嬌聲道:“哎呀,這位就是顧二少吧?我常聽我表妹提起你呢!聽說你不禁生得風流倜儻,腹中也是學富五車,自小便時詩文雙絕。小女子光是聽說,便是敬仰的緊呢!如今見到你的人,更是相信了那句百聞不如一見的古話。”

說著,免費附送幾個從電視上學來的小媚眼。

只能送小的。這人道行不夠,大媚眼怕把他給弄得昏死過去,事情就發展不下去了。

美人在懷,再加上滿嘴的甜言蜜語,焉有不樂之理?男子立馬被電的如登上了九層雲霄,騰雲駕霧起來。

“姑娘……姑娘過獎了。”他貪婪的盯著南宮春燕嬌美的容顏不放,癡癡地道。

那邊,女子順過氣來,又見自家丈夫輕易被人勾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便氣沖沖趕過來,就這男子的耳朵,往一邊拖去:“顧俊明,你給我過來!”

男子這才回過神來,忙抱著頭連連哀聲求饒道:“哎呀,夫人,別生氣別生氣……”

一雙眼睛還不忘往南宮春燕這邊看來。

不小心被女子發現,又是一陣怒罵。

人群中又是一陣哄笑,大都跟著移步過去接著看笑話。

任務萬成!南宮春燕回頭,給南宮春花打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南宮春花噴笑。

“小燕子,還是你聰明!要是我,早幾拳幾腳過去了。”大步跑過來,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南宮春花興奮地道。

“當然了,我是誰?這種陣仗,姑娘我見得多了去了,駕輕就熟!”南宮春燕拍著胸脯洋洋自得地道。

“是啊是啊,我家小燕子最厲害了!”南宮春花心情好,連忙奉承道。

兩個獲得勝利的女人嬉笑一番,手牽手離去,留下路邊顧家一對怨偶猶在爭吵不斷給人免費看戲。顧家另外幾位公子小姐分分掩面離去,不想再同這兩個丟人現眼的人在一起丟人。

但是,她們也沒有注意到,人群之中,一黑一白兩名並肩而立的男子正頂頂的看著她們。白衣男子神色復雜的看著南宮春花,嘴裡念念有詞,黑衣男子則面帶贊賞的目送南宮春燕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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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又見無雙

夏始春末,葉嫩花初。

今日的大司湖畔,綠樹成蔭,鳥語花香,風和日麗,微風習習。

岸邊,已到的舉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詩論畫,以武會友,好生快意。

湖面上,幾艘船兒來回飄蕩,更添繼續詩情畫意。

手牽著手來到向往已久的地方,南宮春燕與南宮春花快要掩飾不住心中洶湧澎湃的激動之情——

美男(猛男),我來了!

一眨眼便能掃清楚現場的人員分布情況:東邊,垂柳倒映,花香陣陣,正是文人雅士揮毫潑墨的好去處;西邊,地處空曠,用於比武再好不過了。

於是乎,剛才還姐倆好的兩個人立馬產生了分歧——

“先去看美男!”

“先去看猛男!”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叫道。

詫異的對視一眼。

“美男!”南宮春花堅決的道。

“猛男!”南宮春燕也不肯讓步。

“美男!”

“猛男!”

……

談判陷入僵局。

兩人再對視一眼,一同點點頭,緩緩舉高手——

“石頭剪刀布!”

一起叫著,一起出拳。

一個拳頭,一個見到。

一秒的寂靜。

“哈哈哈!”南宮春燕居高位自己贏得勝利的拳頭,樂不可支的大笑三聲,得意洋洋的宣告道,“花花,你又輸了!”

南宮春花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伸出剪子的手,咬牙切齒半天才憤憤的收回去。

“哼,輸了就輸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贏我一次嗎,看你得瑟的!”她扁嘴,悻悻的道。

“花花,你要願賭服輸哦!”南宮春燕親切的拍拍她的肩,只是一張臉笑得好欠扁。

“服輸就服輸,本姑娘說到做到!”南宮春花磨牙,心不甘情不願的道。

服輸就好。南宮春燕像摸小狗一樣摸摸她的頭:“花花乖,等姐姐看夠了猛男就陪你回來看美男。”

還是花花好,伸手就摸到頭了。哪像姓鳳的那小子,個頭那麼高,害的那天她踮腳踮的腳趾頭疼,舉手也差點舉到抽筋,回去讓秋蓉按摩了好半天才恢復正常。

哼,鄙視他!

“你說的哦!”南宮春花撅嘴,不太高興的道。

“當然當然。”南宮春燕一口答應下來。

達成一致的姐妹二人再次手牽著手,卻不想才往西走了兩步,陰魂不散的顧家二夫人又白著一張臉出現了。

“看著兩個女人,大庭廣眾之下,男人男人的大呼小叫,活像這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陰陽怪氣的聲音把周圍人的眼光又吸引了過來。

“哎!”南宮春燕無奈的歎口氣,低下頭,握緊南宮春花的手,大步往前走,彷佛沒有注意到眼前這個大型障礙物的存在。

被人漠視的徹底,女子氣不打一處來,便又在她們背後大聲道:“怎麼?被我說中了,心裡害怕,灰溜溜的想逃跑?”

聲音大得像廣博,似乎想詔告天下似的。果然,更多好奇的實現被吸引了過來。

南宮春燕挫敗的搖頭,止步。

“顧二夫人,請您別把自己瞧得太高了好嗎?”她淡淡地瞟她一眼,笑得十分溫柔婉約,“我懶得理你,不是因為我怕了你,而是因為你的戰斗力太低了。跟你斗,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砸雞蛋用巨石,浪費資源不說,還浪費我的青春時光。一寸光陰一寸金,姑娘我時間可是比黃金還貴,一再浪費在你身上,你賠不賠得起不說,我可不想在你這個沒用的女人跟前浪費自己的生命!如果你嫌自己時間多的話,不妨多花點心思在留住丈夫的心上,而不是找別的女人瞎胡鬧!”

“你……你……”女子被她一連串犀利的話說的張口結舌,死魚眼又翻上了。

南宮春燕無奈的看了南宮春花一眼:我說吧,這個女人戰斗力低還死不承認。

南宮春花掩嘴偷笑。

“你……你無恥!你不要臉!你淫娃!你蕩婦……”愣了許久,女子突然醒悟過來,口中爆發出一連串不知所雲的話,像是被逼急了,把暫時能想到的都說出口了,但是殺傷力還是明顯不如南宮春燕一襲不帶半個髒字的精彩罵語。

南宮春燕百無聊賴的掏掏耳朵,權當調節心情了。

“嘻嘻。”一陣姑娘家的請小僧兀地打斷這場無意義的鬧劇,一陣蒸汽的腳步聲隨後臨近。

“林大人,王大人,奴家記得,今日這裡是各城才子齊聚比武斗智之地不是?不知何時竟成了潑婦罵街的場所了?”嬌嬌軟軟的少女嗓音,聽在耳裡,令人骨頭都酥了一半。

南宮春燕回身,看見一位身穿淺綠色拽地長裙的十四五歲姑娘在一群男子的簇擁下緩步走來。她細致精巧的五官宛如畫中的仙女,長長的裙擺和頭頂腳下的綠色融為一體,別有一番清新淡雅的韻味。

“無雙!”南宮春燕脫口叫道。

這位迎面走來的綠衣少女,不是前幾日被鳳逸無緣無故趕出皇宮的無雙姑娘是誰?

“無雙?”南宮春花由頭至腳仔細的打量對面的靚麗少女一番,吞口口水,湊到南宮傳言的耳邊悄聲道,“她就是咱鳳翔第一變性美人——詠春閣花魁無雙姑娘?”

“沒錯,就是她。”南宮春燕點頭。

“果然是美女,長得還真是沒,比你我都還要美上幾分。還有皮膚,比你形容的還要好啊!細致粉嫩,滑如凝脂,好像摸一摸……”南宮春花盯著越走越近的少女看,不住的點頭贊許,說到後來,口水都快流滿下巴了,一聲狼爪也蠢蠢欲動。

南宮春燕眼疾手快的按下她的手,低聲道:“花花,淡定,淡定,大庭廣眾之下,不能做出這種有損形象的事,你先忍一忍。”

完了,又一個毛手毛腳的女人!看到南宮春花比南宮春燕還要邪惡的眼神,綠衣少女後備開始發涼,頓時後悔自己剛才吃錯了什麼藥,心血來潮跑過來給她們解圍。

就算是看著覺得對方長得很像太後,想來確認一下她也不該來湊這個熱鬧的呀!遠遠地看看不就好了?現在,發現對方真的是太後,她好後悔。尤其當她發現太後身邊的女子似乎比太後還要恐怖的時候。

不著痕跡的後退一點點,將衣襟拉攏了些。再試試胸口的兩顆蘋果——還在原位,固定得很牢,才算松了口氣。

“好久不見了。”她對她們淡笑道。

“是啊,好久不見了。”南宮春燕也笑道,眼裡閃著惡作劇的光彩,“不知我派人給你送去的一百筐蘋果你收到了沒有?”

無雙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才一字一字的答道:“收、到、了。”還轉手賣了不少私房錢。

再次被人忽視,而且引起這場忽視的是另一位更加年輕貌美的少女。再看看自家丈夫,整個人盯著幾位比她年輕比她貌美的姑娘已成呆滯狀態,女子殺人的心都有了。

跳進人群中,她兩手叉腰,惡狠狠盯著少女,蠻橫的道:“你是誰?我家妯娌之間的是,你憑什麼插手?”

“靠!誰和你是妯娌?”南宮春花被她一再的死纏爛打弄得不耐煩了,干脆直接飛起一腳將她踹回到她家丈夫身邊。

不愧是扶起,二人撞到一起,一起發粗一聲聳入雲霄的尖叫,然後擁抱著雙雙倒下去,倒地還糾纏在一起,像兩只八爪章魚般胡亂掙扎著,亂叫著,好不熱鬧。

顧家其他假裝路人甲乙丙丁庶己的人再也裝不下去,趕緊過來把他們拖到一邊。

女子四化還想過來吵鬧,但被顧家其他人強行拖走。開玩笑,人家的靠山都來了,而且一看就知道來頭比他們大,再鬧下去不是自掘墳墓嗎?他們家還想在官場上混的!

“春花,你太胡鬧了。”瞥著一群人灰溜溜遠去,南宮春燕兩手抱胸,不甚贊同搖頭道,但眼中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明顯。

“活該!誰叫她好死不死的擋住了老娘看美人的視線。”南宮春花利落的拍拍手。癡迷的實現再次落在綠衣少女身上,不肯挪開一瞬。

綠衣少女頭上掉落幾條黑線,恨不能狠狠打自己幾巴掌。

自作孽,不可活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姐妹倆都是一樣的……離經叛道!通過兩人相似的容貌,不難判斷出她們的關系,再聽到剛才的對話,她已能確定者為何南宮春燕長相有三分相似的女子的身份。

綠衣少女左側的一位須發花白,但是依舊身體魁梧,聲如洪鍾的老者親眼見南宮春花利落的一腳。雖然只是一腳,已是叫他眼前一亮,拍手道:“姑娘好身手!不止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師承於誰》這武功路數,老夫似乎從未見過?”

南宮春燕臉色一凝,將南宮春花攬在身後,笑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捨妹這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讓王大人見笑了。”

老者似乎這才注意到南宮春燕的存在,略有些驚奇的道:“姑娘似乎認識在下?”

“千人左翼前鋒營統領王鐸王大人,四十年前的武舉狀元,這次才子聚會的發起人之一。”南宮春燕道,目光轉到綠衣少女右側的老者身上,又道,“若是小女子沒有猜錯的話,這位該是告老還鄉多年的內閣學士、我鳳翔王朝第一大學士林文林大人。”

兩個在她當上皇後之前就退休了的人,否則凡是當朝四品以上的官員,就算不認識鳳逸也不可能不認識她這張臉。

“姑娘好眼光!”老者笑道,“老夫二人閉門謝科多年,不想還有人記得我們的名號。而他們,也大都只知今日在大司湖畔有一聚,竟少有人知此舉乃老夫二人合理組辦。姑娘不止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南宮春燕神秘的笑笑:“佛曰,不可說。”

總不能跟他們說,我是當朝太後,這些是我私自利用權力叫人查出來的吧?

“既然姑娘不願意說,那老夫也不勉強。”老者倒是很好說話,摸摸花白的胡須,呵呵笑道。

“王大人,林大人,這兩位姑娘是無雙的舊識。不知無雙可否可以請她們一同登船,觀看比武?”趁著老者對她們印象不錯,無雙趕緊提議道。

不是她想這樣做,而是對方是太後啊!既然碰到了,總不能自己當著她的面自己上傳喝茶吹風看戲,讓人家活動兩腿走來走去累個半死吧?她敢嗎?南宮春燕的有仇必報她可是從鳳逸嘴裡聽說過無數次的。

“老夫這邊沒問題。”王鐸呵呵一笑,爽朗的道,“林大人你呢?”

“老夫無所謂。”一直一言不發,眼睛似乎擺在頭頂上的林文面無表情的道。

“那就是可以了?”無雙自動將他們的話翻譯成對自己有利得,再笑吟吟的指指不遠處湖面上的一座兩層畫舫,對南宮春燕二人道:“你們願意同我們一起上船去嗎?那裡是這裡視野最佳的地方。坐在船上,不管東邊還是西邊,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船上的人躲在船艙裡,隱秘性極高。

“好啊好啊,我要去我要去!”南宮春燕還沒來得及回答,南宮春花已歡快的代她答應下來。只要能和美人在一起,叫她上到山下油鍋她都願意。

南宮春燕無奈的歎氣。這丫頭,花癡病又發作了。只要見到長得好看的人,無論男女,她都要盯著人家死命的看,不把人家看得落荒而逃不罷休。

“既然如此,那小女姐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拉著只顧著流口水的南宮春花對他們福身,有禮的道。

能不答應嗎?光是一身蠻力的南宮春花她都疲於應付了。再說,她也不是真想要拒絕。畢竟,這樣的機會靠人品也是難以找到的。

她的猛男啊!
第五十八章 白無常與黑無常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描繪的大概就是這種自然而然由心底發出的豪邁之感。

登上畫舫二層,湖畔的一切盡收眼底,視線好得令人想站起來跳大腿舞。

南宮春燕十分古人沒有九年義務教育加三年高中四年大學以及以後源源不斷的求學之路,所以她的視力一直保護得非常之好,遠眺不成問題。

王鐸林文坐在早為他們准備好的主位上,無雙坐在他們旁邊,南宮春燕選了個西面的位置,南宮春花則坐在離無雙最近的地方,繼續盯著她擦口水。

無雙挺直腰板,被南宮春花毫不掩飾的色狼實現騷擾卻不敢吭聲,渾身冷汗直冒,生不如死,一個勁的在心裡埋怨自己為什麼要犯賤跑過去湊熱鬧。明明事情她們可以自己解決的!自己湊上去,不僅沒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反倒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失策,大大的失策!

船公起錨,劃動船兒在湖面上蕩起層層碧波。

比試早已開始,舉子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入。

南宮春燕看到地下攢動的人頭,不禁響起了當年的高考現場。

哎,現代,好遙遠的一個詞了!

比試還在初級階段。到場的人都抽簽分組,先是小組內部比試,然後再由每小組各派出前兩名再比,分出前三甲。文比武比都是如此。

西面黑壓壓到處都是人,打成一團,分不清誰是誰,也看不出誰勝誰負,南宮春燕看了一會便視覺疲倦了,於是決定再等一等,待初級階段過去高潮時期來臨時再來看。

回頭,看到南宮春花還直勾勾的盯著無雙的俏臉看,她的臉綠了。

強行扳回南宮春花的臉蛋,她悄聲道:“妹妹,你別一直這樣盯著人家看,人家會不自在的。你好歹也抽空看看下邊啊!別忘了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

“哎呀!”南宮春花拍拍自己的頭,恍然道,“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光記著看美女了。”

南宮春燕無語。這個見色什麼都忘的家伙!

終於從南宮春花緊迫的視線下獲得重生,無雙投給南宮春燕感激的視線。南宮春燕卻別有深意的看著她的胸,再看看她身邊十三四歲的秀美少年,神秘一笑。

無雙臉上一陣不自在,別過頭去不再看她。

南宮春燕聳聳肩,回過頭去到處尋找她的猛男。

身側,衣袖被人往下拉了拉。

南宮春燕回頭,看到南宮春花一臉不爽。

“怎麼了?”她低聲問道。

南宮春花指指不遠處,悶悶道:“白無常。”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南宮春燕果然看到在東邊黑壓壓的一片人頭組成的包圍圈中。幾名書卷氣十足的年輕人屹立正中央。其中,一名身穿白色錦袍的男子形容最為得意。那人,赫然就是一個多月前被她們一塊香蕉皮伺候過的白無常同志。

“姑娘你們也認識韓二公子嗎?”王鐸注意到她們不間斷的小動作,笑吟吟問道。

“韓二公子?”南宮春燕眨眨眼,斜眼瞟見南宮春花的臉色很不好看。

二……又是排行第二的。剛送走顧家老二夫婦,又迎來韓家二公子。她家花花和二有緣哪!

“就是你們剛才指著的那位白衣公子啊!”王鐸耐心的解釋道,“他乃翰林院掌院學士韓羽次子,自幼飽讀詩書,為人謙和有禮,自十五歲起便是我鳳凰城第一才子,不知有多少閨閣千金對他芳心暗許呢!”看來,是把她們也當成了倒追韓二公子的小姐之一。

“是嗎?”南宮春燕但笑。

南宮春花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這人渣竟然也是一才子?還被很多人追?這裡的人都長了眼睛沒啊?

“看情況,今日的以文會友,韓二公子奪魁是毫無疑問的了。”王鐸看了下面的情形一眼,再看向一直盯著東邊看的林文,道,“林大人,你說呢?”

林文宛如千年老鍾般緩緩點點頭,發出一個單音:“嗯。”

“靠,這種人,他也配——”南宮春花忍不住了,站起來大吼道。但才吼出幾個字,就被南宮春燕捂住嘴,按下去坐好。

你給我老實點!姐姐我還要留下來看猛男呢!南宮春燕以眼神示意。

南宮春花嗚嗚亂叫幾聲,抵不過南宮春燕的捂嘴神功,最終悻悻的妥協。

放開手,才發現現場的三位大人物都瞪大眼珠看著她們。

南宮春燕尷尬的笑笑,訕訕的道:“不好意思,一個多月前我們姐妹曾與韓二公子有過一面之緣,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今日再見,捨妹一時忘情,有些激動,還望三位見諒。”

“是嗎?韓二公子一項溫文爾雅,我還不曾聽說他和誰紅過臉呢!”無雙促狹的看著她,調侃的道。

那是因為你們都被他的表象給騙了!南宮春燕在心裡道。

“是嗎?”她面上淡淡一笑,“或許是誤會吧,都已經過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想再說下去,大家也都別再提了。

幾個人都聰明的不再說什麼,自動把眼光從東邊移到西邊。

南宮春燕這才發現,在他們說話的當兒,武試這邊也已經完成,現在進行的是復試。

比試場地正中央,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正同一名魁梧的赤膊男子打得難分難解。

南宮春燕不懂武功,也不明白如何區分誰勝誰負。但是,只要看到有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人在,那就夠了。反正她又不是來看比賽的!

南宮春花突然又湊過來拉拉她的袖子,告密似的道:“燕子,是黑無常!”

“我看到了。”南宮春燕低聲回道。

“看不出來,那家伙功夫還不錯呢!”南宮春花贊賞的道。

她們的對話自然逃脫不了身為練武之人王鐸的耳朵。只見他有回過頭來,笑道:“你們所說的黑無常,乃提督九門布軍巡捕五營統領薛放之子薛義。薛公子從小跟隨其父習武,早些年薛統領南征北戰,他也一直跟隨在側,因而練就了一身好武藝,方言鳳凰城,至今還未有人勝過他呢!”

“是嗎是嗎?”還是鳳凰城第一勇士?南宮春燕激動地聲音都發顫了。

不愧是她一眼就相中的人啊!

“照老夫來看,今年武舉的魁首是他莫屬了。”王鐸摸著胡須,邊觀戰八成肯定的道,“他是拉夫多年來見過的資質極好又最刻苦肯練的學生,這樣的仁慈啊,若能為我朝所用,肯定是受益無窮啊!”

“哦。”南宮春燕沒有心思再聽他廢話,全副心神又回去追尋不遠處那個瀟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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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瘋狂的琵琶

當——

優雅綿長的琴聲響起,飄蕩在碧波盈盈的湖面上,伴著青山綠水,幾多賞心悅目。

不知何時,文斗組的前三甲已經產生,第一名竟然就是那位被南宮春花一直祈禱上帝最好第一輪就讓他被無情淘汰掉的白無常。

果然,上帝是忙碌的。

“韓二公子曾經拜在鳳翔第一琴師陸羽門下學琴十年,是陸羽的得意門生之一。今日當中獻藝,應是眾人的盛情難卻吧!”無雙在二人耳邊悄聲解說道。

用心去聽,南宮春燕不得不承認,這位白無常的琴彈得非常之好。抹、捻、挑,每一個音階都控制的十分到位,聽在耳裡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但是,對於對音樂一竅不通、外加早把韓家二公子列為仇人二號看待的南宮春花來說,這個人不管什麼,都只能用一個字來評價——爛!他彈得琴自然也是難聽得要死。

她靠過來,拉著南宮春燕的胳膊,不滿的道:“燕子,我不想聽他彈琴。”

“啊?”南宮春燕聽著絕世佳音,心不在焉的道,“你不會是想飛奔過去,砸了他的琴吧?”

“怎麼可能?我那樣做了不被人群毆才怪!”南宮春花擺頭。

“那是?”南宮春燕早已是魂不守捨的道。

“你不是有拿手好戲嗎?”南宮春花看著她,眼睛亮晶晶的。

“拿手好戲?什麼拿手好戲……”南宮春燕喃喃道,忽的瞪大眼。

“你是說……”旋即搖搖頭,“花花,這樣不太好吧?”他的琴藝真的不錯說。

“什麼好不好的?難道你忘了那次他對我們說過什麼嗎?難道你認為i,一塊香蕉皮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嗎?”南宮春花難掩氣憤的道。她就是看那個人不順眼!

怎麼可能忘記!想起那日從那人口中吐出的那三個字,南宮春燕悠然的好心情漸去,被說服了一點點。

的確,這種狂傲自大的人,的確該殺殺他的風頭!一塊香蕉皮不足以洩憤!

但是——

看看四周,“我們手頭也沒有工具呀!”她無奈的道。

“這還不簡單!”南宮春花笑道,轉向不明所以看著她們的無雙,道,“無雙姑娘,請問你隨身帶有琵琶嗎?”

“琵琶?”這兩個字打哪裡冒出來的?一直側耳偷聽她們對話的無雙喃喃重復著這兩個字,不解。

剛才聽她們不明不白的說了半天話,她似乎沒有聽到琵琶這兩個字?

“我姐姐看見這裡風光大號,又聽琴聲悠揚,也一時手癢,有心彈奏一曲,意欲同韓公子切磋切磋。”南宮春花笑道,編謊編得好流利。

“韓二公子的琴藝是連陸羽先生都大力稱贊過的,她一個幾歲的黃毛丫頭,想跟人家斗?”一直一言不發的林文突然斜睨她們一眼,輕蔑的道。

南宮春花不滿地瞪過去:“你管我們!”

“花花。”南宮春燕按按她的手,對林文笑道,“林學士,我們並無同韓二公子一較高下之意,只是本著一顆熱愛韻律之心,互相交流一下罷了。”不是一較高下,而是想惡作劇一番!氣死你們!

林文冷哼一聲,對她們不理不睬。

南宮春燕眸色一沉,復又漾上輕笑,轉向無雙道:“無雙姑娘,請問你有琵琶嗎?”

本來她是想放過那位白無常一馬的,但是,經這個老不死的一挑撥,她內心的好戰引資被激活了!等著吧,看老娘怎麼整得你們啞口無言!

無雙不知她的心思,斂眉道:“琵琶我這裡沒有,但是去別家或許能借到。我記得樓裡的小玉最擅長的便是琵琶。她今天也該受邀來了。”

她抬手換來站立一旁的少年,吩咐道:“去找找小玉,就說我要借她的琵琶一用。”

不一會,便見少年抱了一個琵琶回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臉色不太好看的漂亮姑娘。

南宮春燕結果,隨意打量了幾眼,便皺起眉頭,不發一語。

“怎麼了?”南宮春花問道。

“中等貨色。”南宮春燕淡淡道,坐下,開始調弦。

“你說什麼!?”少年身後本來臉色就不太好看的漂亮姑娘聽了她的話,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差點就要張牙舞爪的撲過來。

“我說錯了嗎?”南宮春燕淡淡看她一眼,“這背是花梨木做的,不是紫檀木,連紅木都不是,磨工粗糙,漆色不夠雅觀,琴弦也不是什麼高檔貨,音質只能算是上好,湊合著用用還行。你若想出類拔萃,靠琵琶混出個樣來,我勸你還是換一把好點的琵琶為好。”

漂亮姑娘被她幾句精辟的評價說的啞口無言。雖然心中為她貶低自己心愛的琵琶感到不服,但也知道她所言非虛,便只得吞下這口氣,不再言語。

南宮春燕調好了琴弦,嘗試著撥弄兩下,聽到不算太清越的聲響,眉頭又皺了皺。

南宮春花受不了了,哀求道:“我的好姐姐,不過是用一次罷了,還是人家的東西,你就別給我吹毛求疵了好不好?這裡不是你家的琵琶庫,沒有上百把任你挑選,你就將就點,用了吧!”

南宮春燕無奈的撇撇嘴。“好吧!”

將琵琶抱進懷裡,兩手放到該放的位置。

一手按弦,一手撥弄。

艙內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想聽聽敢同韓二公子叫板的她到底能彈出什麼樣的音樂。

斷斷續續,略有些笨拙的琵琶聲響起,不刺耳,但也說不上悅耳動聽,而且很快就結束了,在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

漂亮姑娘的臉色泛青。

“還算短小活潑,這是什麼曲子?我似乎從未聽過。”無雙愣了愣,干笑著問道。

“小狗圓舞曲。”南宮春花道。南宮春燕每次彈奏大型曲目之前必彈的前奏小曲目,用來熱身的。

“小……小狗……”無雙想強忍著不笑,但是發現好難。

漂亮姑娘的臉色青裡透出藍紫來。王鐸面無表情,林文臉上的鄙夷更甚。

就知道他們會這樣!南宮春花把他們一一看過去,只是輕哼了一聲,嘴角掛著一絲譏諷的笑。

自從琵琶上手,南宮春燕一直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全副身心都投注在手裡的琵琶上。

突地,她的指尖使勁在弦上一撥,頓時,聞聽之人只覺得金戈鐵馬之聲、強烈的戰爭氣息撲面而來。

除了早有准備的南宮春花,齊豫心不在焉的人全都被那重重的聲響驚得身心一震,耳邊似乎聽到戰鼓累累、人沸馬嘶的激烈聲響。

一秒的掃弦之後,緊接著便是一陣輪拂,連綿不絕的聲響生生撞擊人的耳膜,鏗鏘有力的節奏猶如扣人心弦的戰鼓,激昂高亢的長音好似震撼山谷的號角,讓聽者的一顆心都跟著振奮起來。

弦音漸漸拉長,聞者仿若聽到行軍時的笙管齊鳴,眼前似乎出現了紀律嚴明的軍隊浩浩蕩蕩、由遠而近、闊步前進的情景。

節奏愈見緊湊,將人的情緒直往高處推進。彈、掃、輪、絞、煞,節奏越來越急促,樂音變幻極快,無雙等人只見弦上五指飛快揮動,竟看不清到底是哪指撥的哪根弦。漸漸地,眼前似見短兵相接、刀光劍影,扣人心弦。

撥弦的速度加快在加快,旋律上下起伏不定,鐵騎縱橫、金戈鐵馬,呼號震天,刀槍劍戟互相撞擊,千軍萬馬聲嘶力竭的吶喊和刀光劍影驚天動的激戰彷佛就在身側,聽著仿佛身臨其境,情緒不覺更為緊張。尤其是靠近南宮春燕的幾位,連呼吸都顯得急促起來。

在這最高峰的時刻,突然,音律陡的轉為簡單反復,仿佛戰敗的單騎孤單的遠去。

再來,音樂越來越低沉,與先前的高昂形成鮮明的對比。聽者胸口的耳邊依稀尚可聽見淒切悲壯、英雄末路的慷慨悲歌。

稍停。

待樂聲再起時,已是到處一片歡快活潑的景象,似是得勝回營,諸將論功行賞的凱歌。

最後,一記短劃的強音,干淨利落,為整首曲子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一曲彈完,南宮春燕的指尖都麻了。

吁了口氣,放開手,抬頭看看四周為,卻發現時光似乎靜止了。舉目所見,每個人都是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各異,但都有一個共同點——盯著她看不放。

“小玉姑娘,謝謝你的琵琶。”南宮春燕站起來,將琵琶遞還給它的主人。

但是它的主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嘴巴張得老大。

狐疑的站住腳步,南宮春燕猛然發現,四周的一切都靜得可怕。旁邊小船上彈琴念詩的小姐們早停止了動作,岸上彈琴的白無常也沒彈琴了,比武的人不知是比完了還是怎的,也都一動不動的站在遠處。

“花花,怎麼了?”她小心的推推身邊唯一的活物,小聲問道。

南宮傳華抬眸看著她,眼中滿是愧疚、憐憫。

過了一會,身邊有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是王鐸。隨後,船艙裡的人似乎都被他的呼吸聲驚醒過來,開始撫胸,深深的吸氣。

外邊突然有人大力拍掌。這一拍,連帶的附近船上的、岸上的人們都紛紛醒悟過來,開始拼命鼓掌、大聲叫好。

無雙是繼王鐸之後第二個反應過來的。她驚喜的撲上來,抱緊南宮春燕大叫道:“看不出來,你琵琶彈得這麼好!我不彈琴了,我要改彈琵琶,你一定要收我為徒!”

“姑娘,我也要拜你為師!”醒悟過來的小玉干脆直接跪下,大聲道。

南宮春燕不明所以的看看四周圍,喃喃道:“這……這是怎麼了?”

“不好了!燕子你看!”南宮春花跑過來,拉著她往船下看去。

只見分散在東西兩邊的大批人員正以這裡為圓心聚攏,黑漆漆的好壯觀。湖面上四處漂泊的小船也在往這邊靠攏。

“怎……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南宮春燕腦子裡一片混亂,心中更加茫然。

南宮春花拍拍她的肩,悲壯地道:“燕子,恭喜你,一曲成名了。”

“什——麼——!”南宮春燕失聲尖叫。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剛才她不過是為了發洩心中的憤怒,彈了一首改良加強版的十面埋伏而已。怎麼一曲彈完,現場就變成這樣了?

“不知船上是哪位公子演奏的此曲,可否出來一見?”下面已有人到了岸邊,沖著船艙大聲叫道。

他的叫聲立馬得到許多人的應和。

南宮春燕臉兒煞白。

南宮春花拉著她的袖子,低聲問道:“燕子,要出去見嗎?”

“姑娘,收我為徒吧!收我為徒吧!”無雙與小玉一左一右抱著她的腿,還在大叫。

南宮春燕對這一切充耳不聞,雙目無神的看看外邊,再看看裡邊,再看看外邊,再看看裡邊。

突然,她跳起來,甩開腿邊的人,再手忙腳亂的將琵琶塞回小玉手裡,拉起南宮春花的手,找到一個縫就鑽出去——

“花花,快跑啊!”
第六十章 投懷送抱

“皇上,快點,快點!早跟你說了八百遍了叫你早點出來早點出來,可你還是拖拖拉拉到現在。這時候,比試肯定都比完了!”

拉著鳳逸的衣袖,李司晨邊策足狂奔邊不滿地嘟囔道。

鳳逸艱難的追趕著他的腳步,無奈的道:“沒辦法, 朕總要鄧太後歇下之後才離開吧!若是被她發現朕私自出宮,不知道她又會相處什麼法子來治朕!上次朕不得已向她坦承私自出宮帶回無雙,你是沒有看到她的臉色有多難看!”

“太後太後,你就怕死她了!”李司晨嘲弄的道。

鳳逸睨他一眼。“你不怕嗎?”

……

李司晨沉默半晌,不情不願的吐出一個字:“怕。”

那不就得了?他們兩個,一個半斤,一個八兩,他有什麼資格笑話他?鳳逸送他兩個大白眼。

再往前走動幾步,湖畔依稀的人影已然在望,兩人這才松口氣,緩下腳步來。

暖風吹過,帶來湖水清新的氣息,一陣悠揚的琴聲也被迎風吹來,送入耳際。

“皇上,你聽,有人在彈琴!”李司晨看向鳳逸,興奮地道。

鳳逸點點頭,淡淡道:“曲調悠然,委婉流暢,十分應景,令人心曠神怡,可見彈奏之人技藝十分高超。”

“不過”,他側耳細聽一會,眉頭微皺,“聽音律跳轉,情緒起伏頗大——彈奏者似乎有心事?”

剛剛落音,便又聽到嘎然一聲巨響,破空而來,宛如石破天驚。

毫無防備的李司晨驚得往上跳了一大跳。

“是誰呀?嚇人呢?”他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不滿的道。

話未說完,又是一連串的超強音鋪天蓋地而來,激動人心的旋律排山倒海,聲聲撞擊著每一個人的心房。

撐船的艄公不知不覺停下了手中的竹竿,任船兒隨波蕩漾,隔壁畫舫裡吟詩作畫試圖吸引別人注意力的小姐們住口了,唱曲的姑娘們不唱了,比試到了最後階段的薛氏公子與對手不約而同的住手,彈琴的韓二公子也漸漸松開雙手,與同伴們一同凝神屏息,傾聽湖面上最大的那條畫舫上傳來的錚錚之音。

原本喧鬧的人群霎時間靜得可怕,盤旋在上空的,只有一聲比一聲激烈的琵琶曲。人們全都深陷入那連綿不斷的琵琶聲編織的無形織網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不知不覺,曲子已進行到尾聲。裂帛一般的劃響宣告了曲子的中介,到處卻都還是一片寂靜。

又過了好一會,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鼓掌叫好。這一聲較好仿佛成了導火索,馬上到處都是叫好聲不斷。

鳳逸二人也慢慢從巨大的震驚中幽幽轉醒。

深吸幾口氣,李司晨拍著胸口,激動地歎道:“我的媽呀,太厲害了!不只是哪位壯士彈的?我佩服他!”

鳳逸遠眺聲音傳來的地方,若有所思的道:“蒼勁有力,擲地有聲,同琴聲的行雲流水截然相反。而且,偏偏選在那個時候開始彈奏,想是故意和彈琴之人較勁吧!”

“但是”,頓了頓,他又道,“不得不說,整曲壯麗輝煌,風格雄偉奇特,氣勢雄偉激昂,聽的人熱血沸騰,相比彈奏琵琶之人定時胸中有大丘壑、心懷天下之人。若是能將他收在身側,定能助我江山平定,千秋萬代。”

“說的太對了!”李司晨道,“連我這個外行都聽得熱血沸騰,更何況是那些性情中人!”

“過去看看,那個人是誰,朕要認識他,就算想盡辦法也要將他收為己用。”鳳逸果敢的道,邁開大步就往人群聚集地走去。

“皇上等等我,我也要去!”李司晨拉長聲音叫道,緊隨在後。

但才走了幾步而已,一陣狂風便驀地卷過。

“皇上小心——”李司晨大叫,但是為時已晚。

一團鵝黃色的馥香的柔軟帶著強勁的沖力在他尖叫之時撞進鳳逸懷裡。鳳逸條件反射的順勢伸手鉗住來人的纖腰,擁著她兩人一起踉蹌後退好幾部才算勉強站穩。

淡淡的熟悉的馨香竄進鼻孔,鳳逸的神志飄忽了幾秒鍾。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我沒撞壞你吧?”待站穩腳步,一頭鑽進他懷裡的姑娘趕緊連聲道歉,邊說著便緩緩把頭從他懷裡拔出來。

因而,一張美麗的臉蛋毫無遮掩的呈現在鳳逸眼前。

然後,整個世界再次靜止。

姑娘明亮的眸子對上鳳逸俊逸的臉龐,因為詫異越睜越大,最後一個出口的字還含在嘴裡,要吐不吐,小巧的櫻唇張成O型,久久不能合攏。

鳳逸也難以置信的凝視著打死也不曾料想到會出現在眼前姝麗的容顏,腦袋裡被一片震驚充滿,一動也不敢動,連放在她腰際的手都忘了拿下來。

姑娘身後的藍衣姑娘同李司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以詭異姿勢相擁的兩人,默然無語。

地球,在自傳;小鳥,在唱歌;春風,在吹拂;太陽公公,在無私的向世人貢獻它的光和熱。

“看,她們在那裡!”突然,背後傳來無雙的大叫。

鳳逸懷中的女子身子震了震,會托,看到急速往這邊趕來的一大批人,臉色再次大變。

兩手前推,將毫無防備的鳳逸推開,女子回身,拉起身邊女子的手:“花花,快跑!”

說完便再次以比剛才還快的速度狂奔起來。

鳳逸踉蹌後退幾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脫離自己的手心,飛奔離去,看著她鵝黃的長裙在身後擺出動人的波浪,鼻端尤還嗅得到她身上淡淡的自然香味……

“娃,好漂亮的兩個小姑娘!”回過神來的李司晨目送兩人倉皇離去的背影,真心贊道。

啪!一掌拍上他的頭。

鳳逸回頭,不爽的瞪著他,陰森森得到:“什麼小姑娘?你給我看清楚點!”

“看清楚點?”李司晨不解的摸摸頭,看向漸行漸遠的兩個窈窕身影,腦中靈光一現,似是想到了什麼,卻再也想不仔細,便奇怪地道,“咦,那位身穿鵝黃色襦裙的姑娘好眼熟,我似乎在哪裡見過?”

“哼哼”,鳳逸哼笑兩聲,冷冷道,“還沒想起來?那就讓朕來告訴你,還記得上次進宮,是誰把你害的手軟腳軟,差點爬回家去嗎?”

“啊!”李司晨驚得跳起來,指著消失在轉角的鵝黃色身影——

“太太太太……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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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嬪妃?

無雙、王鐸與林文帶頭,一行人加快腳步往這邊趕過來,卻只看到留在原地一臉愕然的鳳逸與李司晨。南宮春燕姐妹早已攜手逃之夭夭,不見蹤影。

“微臣參見皇上!”

“小女子參見皇上!”

被姍姍來遲的二人擋在半途,三人停下腳步,跪地,高聲叫道。

他們的言行,讓後面進步跟隨的人俱是一愣,心思陡然從剛才引起轟動的女子身上移到眼前被稱為皇上的俊逸男子身上。

沒有親眼見過當今聖上,在場的也只有前面這三位見過,他們都說他是了,又聯想道當今聖上確實是這般年紀,那就肯定是了。

這樣想著,他們也跟著呼啦啦一片跪下去,高聲道:“參見皇上!”

仿佛心有靈犀似的,他們整齊劃一的叫出聲來,諸多聲音疊加在一起,洪亮得嚇人,至少棲息在樹端的小鳥紛紛撲稜著翅膀飛入雲端,一去不敢回。

鳳逸也被震得抖了三抖,趕緊收斂心神,假裝平靜的淡淡掃他們一眼,朗聲道:“免禮。”

人群再次呼啦啦爬起來。

無雙從地上起來,第一個做得就是伸長脖子往鳳逸身後看去,但只見目所能及之處,只有垂柳條條,野花野草欣欣向榮,不見半個人影。

想了想,看向鳳逸,她欲言又止的道:“皇上,剛才你可有看到……看到……”

當著眾人的面,不敢說出太後那個尊稱,也不好直呼她的名字,她只能對他擠眉弄眼。

王鐸在一旁看著,卻等不及了,便直接問道:“皇上,剛才有兩位姑娘從這裡跑去了,您看見了嗎?”

“看見了。”鳳逸淡淡道。

還和他裝了個滿懷,兩人呆呆的對視良久。如果他們沒有出現的話,想必他們還會保持那個姿勢繼續下去。

“您可知她們跑到哪裡去了?”王鐸又迫不及待的問道。

“往那邊跑去了。”李司晨指指身後的拐角處。

王鐸歪過身子,只見舉目一片空空如也,不由的失望的歎了一口大大的氣。

看剛才兩個人死命奔跑的樣子,又經過剛才這麼一耽擱,人肯定早跑得老遠了,追不到了。

“唉,可惜了。”他不住的搖頭,惋惜的道。

“她們怎麼了?做了什麼事讓你們一大群人窮追不捨?”響起南宮春燕剛才慌慌張張的模樣,李司晨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能把向來在皇宮中氣定神閒、沒事干就把他們整得哭爹喊娘的太後逼得慌不擇路?

“哎!”王鐸捋了一把胡子,感慨的答非所問的道,“這兩姐妹,都生得容貌秀麗。但是個性上,姐姐端莊嫻雅,舉止得益;妹妹活潑大方,身手利落。這一動一靜,一文一武,配合得恰到好處。而且看她們的舉止談吐,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身。若是能知道她們是哪家的小姐,將她們納入宮中,對我皇大定是大有裨益。”

“妹妹太過沖動,言語魯莽,不適合為妃。但是姐姐的話,可以考慮。”林文突然冷冷的插話進來道。

王鐸想了想,贊同的點頭,便徑自下了決定,“那就姐姐吧!從她彈出的樂聲中便可得知,這位姑娘胸懷寬大,應是心系天下之輩。若能伴在皇上央︻,也定能成為一位賢德的皇妃。”

姐姐?鳳逸心中一個激靈,開口問道:“你們說的,可是那位穿鵝黃色衣裙的姑娘?”

“是啊!”王鐸林文一起點頭。

“剛才的琵琶是她彈的?”鳳逸又問。說出這話的同時,一顆心不知怎的,不可抑制的狂躁的亂蹦起來。

“是啊是啊!”無雙激動地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老夫從未聽過如此陽剛的琵琶之聲!竟不知,世上也有女子能將琵琶彈得如此激昂動人、振奮人心!”王鐸也是興奮莫名,好像在給自家孫子挑媳婦似的,“這樣的女子,只有伴在君側才能發揮出她全部的才能。若是被隨意許配人家,那就太浪費了呀!”

咳咳……

李司晨聽到這話,一口口水停留在喉嚨口,差點把自己給活活嗆死。

讓太後做皇上的嬪妃?這個主意,太……恐怖了。

“對了,無雙,那位姑娘不是你的舊識嗎?快告訴我們,她們是哪家的小姐,好讓皇上盡快下旨,召她入宮。這麼好的姑娘,若是被別人搶先一步,那就可惜了!”王鐸像是想起了什麼,轉向無雙,焦急的催促道。

“呃……”無雙嘴角抽了抽,支支吾吾的道,“其實……說實話……我們……也不是很熟。”

“但你總該知道她們是哪家的小姐吧?”林文突然冒出一句。

無雙嚇了一大跳。

“呃……”無雙沉默,不知該怎麼描述南宮春燕的身份才好。

大戶人家的小姐倒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是,她都嫁人四年了,還被皇上叫了三年母後,前段時間還一再把皇上整得要死不活的。做皇妃?能想出這個主意的人是天才。

“你倒是快說呀!”王鐸急了,又道,“做皇上的嬪妃,天大的好事啊,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難道,那位小姐已經定親了?”

“不是定親了。”無雙喃喃道。

那就好。玩過寬下心來。

但無雙接下來的一句話,把他們集體打入無底的深淵——

“那兩位小姐,都已經成親好幾年了!”雖然一個守寡三年,一個丈夫去向不明。

“啊?”王鐸驚叫,連一直不動如泰山的林文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麼好的一位姑娘,竟然這麼早就嫁人了?真是太可惜了!

這廂,一直一言不發的鳳逸卻還在摸摸思索著:

納她為妃?心中一動。這個主意,似乎不錯。

捏捏手,手心裡似乎還殘留又她腰際柔軟的觸感。胸口,還有她撞上是溫溫的熱度。

不由自主的,他又想起了那次,自己被她抱在懷裡,她的衣襟大開,抬眼望去,裡面一片雪白的山巒起伏……

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皇上,本次比試的前三甲已經產生,微臣已命人包下附近一家酒樓,還請皇上移駕,共商要事。”林文突然湊過來,恭敬的道。

“嗯?”鳳逸一時失神,愣愣地看著他,許久才吸口氣,淡淡道,“好吧!”
第六十二章 白無常再現

一路漫無母的地撒丫子狂奔,仿佛背後有惡鬼在追趕,直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才干停下來喘一口氣。

跑得精疲力竭,南宮春燕與南宮春花無力的扶著牆,喘著粗氣外加大眼瞪小眼。

突然,一聲嬉笑不知從誰嘴裡發出來,接著,仿佛受到感染,兩人都張大嘴,毫無形象的大笑起來。笑得暢快環宇,聲音大得令人毛骨悚然。

幾個路人被她們癲狂的樣子嚇到,趕緊拔腿就跑,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兩個笑得前仰後合得人視而不見。

“燕……燕子,我們有……又沒做……做錯事,為……為什麼要跑?”南宮春花放開扶牆的手,一屁股緩緩坐到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南宮春燕跟著在她身側坐下,迷茫的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當時直覺告訴我快跑,我就跑了。”

“噢,天哪!”這是什麼爛理由?南宮春花兩眼上翻,徹底無語。

一時無語。

太陽當空照, 花兒對人笑。

幾個路人從她們跟前走過,投來好奇的目光。

南宮傳言注意到了,看看自己,顏色沉了沉,便爬起來,整整衣衫,對南宮春花伸出手:“休息得差不多了嗎?起來吧!”

“起來做什麼?”南宮春燕聽話的搭上她的手起來,卻不懂她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兩個挺漂亮的姑娘家,穿著打扮都不差,卻並排坐在牆角裡,這一幕很引人注目嗎?”南宮春燕淡淡道。

南宮初花抬頭,果然發現周圍人的眼光都有些怪怪的。

“呃……”她訕訕道,“的確。”

瞬間護膚成文雅端莊的大家小姐一枚,南宮春燕轉身,利索地道:“走吧,出來半天了,一口水沒喝,累死我了,找個小店歇歇腳去!”

南宮春花跟在她身後點點頭,道:“的確,累死了,出來半天,美男沒看到幾個,就一直和人吵架較勁兼落跑了。是該找個茶館喝碗茶,吃點東西補充能量。”

若無其事的兩人在眾人的注目禮下手牽著手走進附近一家干淨不俗的小酒家,小兒在第一時間送上一壺救命的茶。

兩人自是抱起茶杯一頓猛灌。

暫時滿足了生理需求,心理上的需求又冒出頭來。

南宮春花突然用手肘撞撞南宮春燕的胳膊,一臉八卦的道:“對了對了,燕子,剛才那帥哥是誰?看你們熱切相擁,深情對望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你們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情侶呢!別跟我說你們素昧平生哦,我不信的!”

“情侶就免了,我們的關系很親密倒是貨真價實。”南宮春燕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舒服的懶懶道。

“真的?”南宮春花兩眼放光。

做起來直扯著她的胳膊道,“快說快說,他是誰?這麼帥的男人,你竟然不介紹我認識!連提都沒提過他的存在,不會是有心藏私吧?”

“我是這種人嗎?”南宮春燕瞥她一眼,不屑地道,“他又不是我的菜!”

“也是哦!”南宮春花搔搔頭,“那他到底是誰,讓你這麼藏著掖著?”

“想知道?”南宮春燕對她頑皮的擠擠眼。

“嗯嗯。”南宮春花直點頭,一臉的興致勃勃,“帥哥呀!寧可錯殺以前,也不可放過一個。”

“我昏!”南宮春燕挫敗的垂下腦袋,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

“說嘛說嘛!”南宮春花還纏著她,不問出個所以然不罷休。

南宮春燕被纏得不耐煩,先伸出拳頭,再比了一個六的手勢。

南宮春花困惑不已:“什麼意思?”

南宮春燕猛翻白眼。直覺跟這個色字當頭的人不能太拐彎抹角,便沒好氣的直言不諱:“十六啊!我一直在你跟前說的那個排行十六的小子!那個拖累了老娘我三年青春時光的老不死的兒子!”

“啊!”南宮春花驀地睜大眼,“你家小石榴?就是他!”

“恭喜你,終於想到了。”南宮春燕疲累的點頭。

“長得不錯嘛!”南宮春燕曖昧的笑道,“那麼他身邊那位,就是李家小公子了?”

“正式。”南宮春燕點頭。

“不錯,真不錯。”南宮春話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點頭道,“兩個都是美男,和白無常相比各有千秋。看慣了這類人,難怪你看不上他。這麼大好的貨色放在你這個不懂得欣賞的人身邊,真是浪費了。”

“我倒是想和你換換,可是你干嗎?”南宮春燕白她一眼。

“不干。”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南宮春花老實的搖頭。後宮,不是她能生存的地方。

“對了!”南宮春花突然拍拍腦門,“你不是說你家小石榴一直在宮裡養病的嗎?怎麼今天突然跑到大司湖畔來了?這事你事先知道嗎?”

提起這件事,南宮春燕明媚的臉色下沉。

“我怎麼可能知道!”她沉聲道,“要是知道他也回來,我是打死都不會出現在這裡的!”更不會做出剛才一頭撞進他懷裡的丑事了!

王見王啊,前段時間還在擔心的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變成現實了。人,果然不能一直心存僥幸。

“不過”,她咬牙,不懷好意的笑笑,“經由這麼一撞,我倒是對某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有些頭緒了。”

南宮春花不解。“什麼?”

南宮春燕輕輕搖頭。“先別問,等我求證過了再告訴你。”

“好吧!”南宮春花也不多問,乖乖閉嘴。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她懂,所以不該自己知道的決不強求。

真是個好孩子。南宮春燕笑笑。

幾名書生打扮的人走進茶館,往她們這邊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撿了一張桌子坐下。

看到這幾個人,南宮春燕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往門口看了看,道:“他們應該不會追到這裡來了吧?”

“不至於吧!”南宮春花端起茶杯灌下一大口,不甚在意的道,“咱又不是通緝犯。”

“也是。”南宮春燕暗暗道。不過,想起被人狂追的理由……她又想笑了。

“花花,你說,這裡的認識沒聽過琵琶彈的武曲還是怎的,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嚇死個人了!”想起先前那一幕,她還心有余悸。

“或許吧!”南宮春花也好笑的道,“看到那麼多人趕過來是,我也嚇了個半死呢!”

“不過,你該滿意了吧?姐姐我可是大大的給你出了口氣呢!”南宮春燕笑道。

“出氣了,大大的出了口氣呢!燕子,英雄不減當年!”南宮春花對她豎起大拇指,抱起茶壺又給各自各添上一杯茶,“來,為我們的成功干杯!”

“干杯!”南宮春燕也豪邁的道。

“兩位姑娘。”忽的,一個既陌生又有點耳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對話。

“嗯?”南宮春花疑惑地回過頭來,想瞧瞧是誰,下一刻——

“噗!”

剛關進嘴裡的大半杯茶有力的噴射而出,一身黑衣的男子趕緊跳開,站在他身後的白衣男子閃躲不及,被噴了一頭一臉,好生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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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好事成雙

滴答,滴答……

一顆顆水珠從白衣男子臉上、頭發上滴下,落在地上,聲聲清脆入耳。

熱熱鬧鬧的酒家一瞬間靜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這邊射來。

白無常一張臉氣得鐵青,欲怒不能,黑無常濃眉直皺,想說什麼卻遲遲沒有張口,南宮春花一時不知所措,滿臉惶恐,唯有南宮春燕鎮定得很,馬上站起來扯過店小二搭在肩上的毛巾在白無常臉上胡亂擦拭一番,邊下死力的擦著邊好抱歉抱歉的道:“公子,對不起,對不起,小妹一時不備,被你們嚇到才會這樣,請千萬見諒。”

簡單一句話,把責任推到他們身上——不管怎麼說,這是你自找的,要怪就怪你的同類去!

黑無常面色一僵,伸手國哀,取下她手上的毛巾,沉聲道:“姑娘,這是抹布,擦桌子用的。”

“啊?對不起對不起!”南宮春燕一驚,縮回手去,又是連連道歉,卻在心裡暗罵:MD,觀察的這麼仔細做什麼?姑娘我用抹布給你擦臉算是抬舉你了!

這下,韓二公子身上茶香味菜香味味味俱全,好不誘人。周圍的幾桌人不知道是真聞到了還是心理作用,都紛紛捂著鼻子往外挪一挪身,盡量和他拉開距離。

白無常的臉色更是陰沉難看,額上青筋暴起好幾根,雙手緊握成全,不知道是想走南宮春花還是南宮春燕,或者兼而有之。

南宮春燕陪著笑臉,小心翼翼的湊上去道:“公子,我們姐妹的無心之失,你男子漢大丈夫,大人有大量,不會怪罪吧?”

又是簡單一句話,把他推進死胡同裡。翻譯過來就是:你要是敢怪罪我們,那就說明你不是個男人!

他能說個不字嗎?

“不、會。”韓二公子白淨的臉皮被擦得通紅快要破皮,又疼又氣,深呼吸了好久才從牙齒縫裡突出這兩個字。

“太好了!”南宮春燕歡欣鼓舞,扯著南宮春花的袖子忙道,“妹妹,還不過來謝謝公子,他不怪你了!”

“謝謝。”南宮春花瞪著他,要死不活的道。

好吧,事情圓滿解決,到此為止。

兩人坐下,依舊裝模作樣喝她們的茶,留下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

“請問,姑娘,我們能不能和你們共坐一桌?你看,這裡的座位都已滿了。”過了一會,黑衣男子冷硬的語調緩緩響起,頗有幾分尷尬的味道。

“這裡滿了, 你們不會去別家啊!”南宮春花脫口便道。

“花花!”南宮春燕按下她的手,對她搖搖頭。

南宮春花氣憤的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黑衣男子推推身側的人,白衣男子又深深吸了一大口氣,才對她們拱拱手,道:“姑娘,上次是我不對,不該對你們出言無狀,還望姑娘見諒。”

“哼,沒誠意。”南宮春花不高興的道,只管喝茶。

南宮春燕卻是不在意的笑笑,道:“沒事,都過去了。我們不是也會回報了嗎?”還不止一次,變本加厲的。

黑衣男子白衣男子聞言,從裡到外俱是一僵。

抬眼看看四周,還真是坐滿了人,大都是來參加比試的舉子,南宮春燕笑著拍拍桌子,道:“既然大家都扯平了,那就請坐下吧!出門在外,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太過計較。”

……大街,太計較的好像是你們把?

“謝了。”黑衣男子對她投以贊賞的眼神,坐下。白衣男子隨後也慢騰騰的拉開椅子落座。黑衣男子坐在南宮春燕右手邊,白衣男子做南宮春花左手邊。

小二過來上菜,南宮春燕吩咐他多加兩雙筷子,又對形容多少有些不自在的兩人道:“這是我們姐妹按照自己的口味點的,兩位若是不喜歡,還請自便。”

“哪裡,姑娘多慮了。”黑衣男子淡笑道。不過,眼前這麼幾小盤的確不夠他們兩個大男人塞牙縫就是。

“對了,至今我們尚不知姑娘芳名呢!”黑衣男子又看了她一眼,突然開口道。

“不止姑娘可否告知在下?”

南宮春燕笑笑,道:“小女姓夏,名曉燕,這位是我的遠房表妹周小花。”

“原來是夏姑娘和周姑娘。”黑衣男子略微自鎖一下,笑道,“在下姓薛,單名一個明字,是……”

“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薛放之子。”南宮春燕順順溜溜的接道,又指了指一臉答辯的白無常,“這位呢,是翰林院掌院學士韓羽次子韓飛宇。”

黑衣男子白衣男子臉上皆閃過一抹驚詫。“姑娘認識我們?”

“鳳凰城鼎鼎大名的文武才子,這麼響亮的名號,怎麼可能不知?”南宮春燕笑道,今天才知道的事情,卻說的臉部紅氣不喘。

哼,鼎鼎大名?能有她出名嗎?她的大名可是全國上下耳熟能詳,說不定都漂洋過海傳到國外去了。

“讓開讓開!”外邊突然有人大叫。

誰呀,這麼囂張?

酒家裡的人一起探頭往外看去,便見一個小廝在前開道,一堆的侍從殿後,鳳逸等人在中間,浩浩蕩蕩往這邊走來。

不好!南宮春燕與南宮春花交換一個眼神,面色一緊。

想逃,但是為時已晚。帶路的小廝已經一腳跨進門來,掌櫃的店小二都點頭哈腰的迎了上去。

為今之計,只有——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之際,一邊一個,迅速臥倒!

南宮春燕與南宮春花,各自趴倒在黑衣男子與白衣男子腿上,那叫一個快准狠。

“姑娘……”黑衣男子與白衣男子都被她們突來的大膽動作嚇了一大跳,差點就跳起來。

“噓”,南宮春燕側頭,伸出手機,再唇前做出噤聲的動作,低聲嚷求地道,

“讓我們躲一會,就一會!”

黑衣男子與白衣男子神色復雜的對視一眼,默默的點頭,算是答應了。

不一會,雜杳的腳步聲遠去,小二熱情的招呼聲也跟著離去,南宮春燕才微抬起頭,悄聲問道:“他們都上樓去了嗎?”

黑衣男子點點頭。

終於山谷了,太好了。南宮春燕趕緊爬起來,拍拍胸口,也將趴倒在白無常腿上一動不動的南宮春花拉起來,道:“花花,沒事了,他們走了。”

“走了嗎?”南宮春花轉動腦袋四處觀察敵情。

“放心吧,上去了,一時半會下不來。”南宮春燕寬慰道。

“那就好,看到他們突然出現,可沒把我給嚇死!”南宮春花也是明顯的被嚇了一大跳,趕緊給自己到了一杯茶壓驚。

黑白無常不解的看著她們,不明白她們兩個姑娘家為什麼會被嚇成這樣。“姑娘, 你們……”

“哦”,南宮春燕這才想起兩個算是救命恩人的人,便對他們笑笑,道,“不好意思,剛辭多有得罪。我們姐妹和他們有些小誤會,此時此地不宜相見。”

“原來如此。”黑衣男子若有所悟,又道,“先前我看見你們慌慌張張的從他們的畫舫裡跑出來,可就是那時發生了什麼?”

“是啊是啊!”南宮春燕連連點頭,不再多話。

見她們不願多說,黑衣男子也不便多問,都低頭喝茶。
第六十四章 又是一團亂

偷偷在桌子底下踢踢南宮春花的腳,南宮春燕遞給她一個‘此地不宜久留’的眼神,南宮春花會意,悄悄點點頭。

正欲站起來找個借口離開,便聽得鄰桌有人悄悄壓低了嗓音,有些神神秘秘的道:“聽說了嗎?宮裡又有兩位皇妃遇害了!”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的幾桌人聽到。

“什麼!?”立馬有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高聲回應道,滿臉震驚。

南宮春燕南宮春花聞言,也不由得愣了一愣,凌空對視一眼,暫時壓下離開的相反,將往外移動兩步的腿移回原位。

消息呈光速以發言者所在的桌子為圓心迅速傳播開去,亦不會便傳的全店皆知。幾十只耳朵一起豎起,聆聽最新八卦。

南宮春燕二人自然也是興致勃勃的凝神屏息,想聽聽看外邊將她妖魔化道什麼程度。

發現自己一句話果不其然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開啟話端之人不免有些得意,便加大了音量,欲言不想掩的道,“你們還不知道嗎?貴妃淑妃,都被太後趕出宮去了!”

“什麼!竟有這回事!皇上大婚不是也才不過兩三個月麼?”有人驚愕的瞪大眼,不可置信。

“騙你們做什麼?”那人喝了口茶, 慢條斯理的道,“都一個多月了。不信的話,你們去找個知情的人問問就是,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萬分肯定的語氣,讓至少一半得人信以為真。確實也是真的。

掃視四周一圈,看到多半人將信將疑的臉色,那人臉上閃過一陣自得,又道:“而且,繼貴妃淑妃被趕出宮去後,賢妃德妃也一病不起,纏綿病榻至今。聽說,再過不久就要香消玉殞了。”

有一個爆炸性的大新聞,殿內頓時炸開了鍋。

南宮春花不解的看了南宮春燕一眼,用眼神傳達信息:那兩位不是只是受了點風寒,經太醫用心調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嗎?

南宮春燕好笑的聳聳肩:我怎麼知道?傳言嘛,總是有所誇大的。不過,未免也誇得太大了點。

“不用說,肯定又是那個妖後干的好事!”突然有人拍著桌子站起來,義憤填膺的大聲叫道。

但也有人提出疑問:“賢妃德妃位居深宮,你怎知她們生病的消息?或許是謠傳也未可知。”

“我堂哥的表叔的鄰居的侄子在太醫院之首王太醫家的後廚打短工。前些天他送柴火進去的時候聽到下人們正議論著這事呢!”那人自信滿滿的道,“我還聽說,自從皇上大婚以來,王太醫便一直在長吁短歎,總說無奈呀無奈。無奈什麼,大家想想便該知道了。”

無奈什麼?說實話,一百個人心中有一百個想法。

眾人沉默,陷入思考之中。

“而且你們知道嗎,皇上至今尚未有同任何一位妃子同房!”達到預期的效果,那人又丟出一個更勁爆的消息,將氣氛推向另一個高潮。

“真的?”滿店的人都驚愕了,除了南宮春燕姐妹。

“可是離大婚那日,都已過去好幾個月了不是?”有人震驚的道。

“騙你有糖吃嗎?”位於留言最中心的男子瞥了說話人一眼,道,“我聽人說,新婚當夜,太後就在皇上飲下的喜酒裡下毒,還得皇上七孔流血,幸虧太醫即使察覺,搶救了一夜才勉強保住一條性命,而後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見一見好轉。可等皇上身體好些了,太後又將主意打到後妃身上。顯示將貴妃淑妃趕出宮去,再折磨得賢妃德妃不成人形。你說,走的走,病的病,還怎麼侍寢?”

七……七孔流血?南宮春花哭笑不得看安詳南宮春燕:不是知識流鼻血嗎?兩個孔怎麼一下子變七個了?

南宮春燕也是無奈的很。這就是傳說中的三人成虎嗎?厲害!

“後來太後不是也命人舉辦了百花宴嗎?”又有人道,“遍邀了城中十四歲以上十七歲一下的大家閨秀呢!聽那些小姐們身邊的丫頭回來講,皇上還命她們依次上前去獻藝,而且看皇上的樣子,似乎對她們的才貌都非常滿意呢!”

“那也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那人擺擺手,不以為意的道,“你們說,百花宴已過了有半個多月了,可有哪位小姐被下旨召進宮去?”

“據我所自,還真的沒有一個呢!”有人想了想,不覺點頭道。

那是因為那小子得了女人恐懼症,見到女人就吐!連他身邊伺候的宮女都大都被太監替換掉了。南宮春燕好氣又好笑的想著。

“所以說,現在的後宮,依舊是那個妖後的天下。”那人最終下了結論。

立馬便有人熱血沸騰的站起來,拍著桌子大叫道:“妖女,她還真的在宮中只手遮天呢!”

“何止是宮中?整個朝政都被握在她的鼓掌之中,全天下都被她的人搞得烏煙瘴氣的。”那人尤嫌不夠,又火上澆油的補上一句。

“妖後,她必不得好死!”馬上便有有識之士咬牙切齒的道,好像事先串通好的。

南宮傳言邊吃邊聽,好不快活。不想剛夾起一塊排骨送進嘴裡,陡然聽到這話,手一抖,骨頭差點順著喉嚨溜進去,直接向胃髒報道。

差點就真的不得好死了。

“咳咳咳……”趕快把那塊害人不淺的排骨吐出來,眼角含著淚花,頭偏向一邊咳得掏心掏肺。

南宮春花趕緊送上一杯茶,幫她拍背順氣,柔聲道:“燕子,沒事吧?”

“沒……沒事。”南宮春燕小口小口的喝下茶,痛苦的道。

“現在,只有我等聯起手來,共同對抗妖後,保我鳳翔江山千秋萬代!”始作俑者突然站起來,大力號召道。

南宮春燕沒心情看有幾個人響應他的號召,自顧著趴在桌子上直抹眼淚。南宮春花把玩著手裡的筷子,時不時瞄一眼那位還在滔滔不絕往外噴口水的煽動者,嘴角泛起一抹壞笑。

突然——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聲代替了滔滔不絕的口水,男子頭上赫然多出一只筷子。筷子穩穩地插在他的頭發裡,一頭還要掉不掉的掛著幾根肉絲,在男子動作的時候搖擺著,仿佛鳳釵下邊的珠鏈。

男子趕緊拔下頭上的筷子,站起來,氣急敗壞的大叫道:“誰?誰干的?給我出來!”

沒人吱聲。

南宮春燕趴在桌子上,心裡高興喉嚨裡難受,想笑但是笑不出來。南宮初花低頭喝茶。同桌的黑衣男子看了看對面女子手上剩余的一支筷子,低頭吃菜,沒有吱聲。

男子環視周圍一眼,輕蔑的道:“原來是個膽小鬼,敢做不敢當,肯定是那個妖後身邊的走狗——啊——”

又一支筷子飛過去,不過這次射偏了,撞到他的臉上。

男子怒了,舉著筷子跳起來,大叫道:“誰?到底是誰?有膽量就給我明著出來說話,別躲在暗地裡就會干些偷襲的勾當!”

出來就出來。

南宮春花推開椅子,緩緩站起來,兩手抱胸,氣定神閒的道:“是我。”

“你?”男子看她一眼,嗤笑一聲,轉而把目光轉向坐在她對面的黑無常,鄙夷的道,“男子漢大丈夫,做了事不要只知道畏畏縮縮的躲在女人背後,這不是大丈夫所為!”

黑無常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面無表情的道:“我沒做。”

被人輕視,南宮春花不爽了,把桌子拍得啪啪響,大聲道:“跟你說了,是我是我!把筷子插在你頭發上的人是姑娘我,用筷子打你的臉的人也是姑娘我!你怎麼就是不信?你要是真不信,我再當眾表演一次給你看看就是了!”

說著,她不由分說從南宮春燕、白無常和黑無常手上奪下筷子,一股腦往那邊擲過去。

嘩嘩嘩,一陣筷子雨撲面而來,男子左躲右閃,還是沒能躲過全部,還有一支筷子這次不偏不倚的鑽進了他的鼻孔裡,看的圍觀的眾人一陣好笑。

當眾一再失了面子,男子面子有些掛不住,臉紅脖子粗的怒吼道:“小丫頭片子,你不想活了是嗎?”

“哎呀,我好怕呀!”南宮春花縮成一團,裝模作樣的抖了抖,才看向他,把他剛才的輕蔑原封不動的還回去,冷冷道,“這就是所謂的謙謙君子該說的話、該做的事嗎?”

“你!”男子臉上一陣青白交錯,勉力穩聲道,“那好,你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南宮春花撇撇嘴,吐出兩個字:“不爽。”

“不爽?”男子不懂。

“對。你的話,讓本姑娘心裡不爽,很不爽。”南宮春花冷笑道。

“敢問我有說什麼得罪姑娘你的話嗎?”男子問道。

“有啊,很多。”南宮春花也不含糊,答得超爽快。

男子想不出,不恥下問:“什麼?”

“你罵女人。”南宮春燕直接給出答案。

男子一滯。

“我罵的是妖後!”他強調後邊兩個字。

南宮春花臉色一沉,操起手邊一盤花生米就扔過去,不爽的道:“妖後妖後,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是妖精了?她吃你的肉和你的血還是吸你的陽氣了?”

花生米一下,一桌子的人全部遭受魚池之殃。

男子捂住頭,逃到一邊,大聲辯駁道:“我說的是她在朝堂上的所作所為!剛才我所說的種種,難道還不夠嗎?”

“夠你媽個頭!”南宮春燕順手又端起一盤青菜送給他,“你說太後給皇上下毒,皇上死了嗎?他不是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嗎?太後若真有謀反之心,早一杯毒酒弄死他算了,還干嘛千辛萬苦給他納妃?你還說她趕走貴妃淑妃,她們被趕走的原因你了解過嗎?賢妃德妃是死是活,你不過是知道一些道聽途說,就來講的繪聲繪色,嘩眾取寵,也不過時跳梁小丑一個罷了!要我說,你是姓袁的那邊的人的走狗還差不多!”

同桌的人覺察不對,早躲到一邊去了。唯有一直被作為攻擊目標的男子被淋了一頭的湯湯水水,頭上還掛著幾片菜葉,狼狽不堪。他一邊擦拭著身上的湯汁,一邊憤憤不平的道:“這便是她的高明之處!明裡的確是皇上坐在龍椅之上沒錯,但是放眼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今太後大權在握,皇上不過是一個傀儡!”

南宮春花嗤笑,淡淡道:“那是因為皇上龍體有恙,不能親征,太後才奉先皇之遺詔,垂簾聽政。而且垂簾聽政三年間,太後英明果敢,將政務處理的井井有條。若不是她,我鳳翔早陷入一團混亂之中,何來三年的安穩可言?”

“但她當政之時,亦胡作非為,隨意罷黜官員,興之所至,甚至對人或打或罵。這也是不爭的事實!”男子道。

南宮春花冷笑一聲,咄咄逼人的道:“你可曾見過她任意重用南宮家的人?你可曾見過她濫殺無辜?她罷黜的官員,又有哪個不是湯贓枉法、結黨營私之輩?”

男子想想,還真是如此。但心中仍是不服,便道:“你可別忘了,四年前,備受聖寵的元妃就是因她之故被廢黜,最後甚至賜死!”

“你也別忘了,賜死元妃的是先皇,此事同太後並無直接關聯!”南宮春花想也不想便駁斥道,“你這樣說,不過也是聽信了他人的一面之詞而已。有本事,你找來當年事件的親歷者,當面說個明白。若她真如你所說做了此等事,再來說得言之鑿鑿不遲!”

男子面上一僵。

“但不管怎麼樣,牝雞司晨,女子專政,亦不是好事……”他大聲道,但是明顯叫得底氣不足。

“是啊是啊,在你們那人看來,女人只配被關在家裡繡花做飯外帶晚上脫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給你發洩欲望。一旦車上詩書禮儀便是失才失德。若是大權在握,那就更是萬死不得辭其咎了!”南宮春花萬分諷刺的道。

葷素不忌的話,讓饒是身為貨真價實的男子的對方也臉上一片燒紅。

“你……你一個婦道人家,胡說些什麼?”

“我胡說了嗎?難道我說的不是你心裡一直想的嗎?”南宮春花一臉自然的道,似乎不覺得自己所說有何不妥。

男子又是一滯。

說不過她,他轉變方向,氣急敗壞的道:“你……你為什麼一直向著她?莫非你和那個妖女有什麼關系?”

“妖女妖女,你還給我叫妖女!”一聽到這兩個字,南宮春花一口氣又咽不下,揚手撿起桌子上的鍋碗瓢盆,胡亂砸過去。扔光了,尤嫌不夠,又推開椅子跑過去,把男子所在的桌上的碗盤也悉數往他頭上砸去。砸完了,氣還沒出完,又順手掀了桌子,才氣呼呼的指著他的鼻子道,“不管我們有沒有關系,只要我是一個女人,我就不許你隨意侮辱另外一個女人!”

男子身上這下子好似開了一個微型飯館,茶水酒菜一應俱全,幾片菜葉成溪流的湯水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滾個不停。男子清潔自身都不夠了,哪還有心思來和她斗。

周圍的其他人都被南宮春花暴強的一面嚇到,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眼睜睜看著男子被她欺凌至斯。

南宮春花還覺得不解氣,又走上去,狠狠往他腿上踹了兩腳,邊踹邊道:“你說,人家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家,辛辛苦苦維持著後宮平靜、設計安康,她容易嗎她?你們這些人就會動動嘴皮子,張口閉口妖後妖後,人家冤不冤啊?不明白你怎麼想的,難道為社稷者,就只能是男人嗎?女人又比男人差在哪裡?就因為她是個女人,是個嫁進去的女人,不姓鳳,就活該盯著你們給的罵名過日子嗎?”

男子被她踢得脛骨生疼,連連後退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怎麼這樣?”

南宮春花追上去,再接再厲的踢。“你被跟我來這套君子言論!姑娘我是女子,你才是君子!所以請你盡情的動你的口吧!我還是動我的手!”

“咦,不對!”她想了想,又道,“我動的是腳!”

眼前忽然一亮。“你不說我還忘了,我還有手可以動!”

說完,兩手也加入戰局。

雙手雙腳齊上陣,身為文弱書生的男子想要抵擋,卻絕望的發現自己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被被逼到一角,默默承受她的拳打腳踢。

南宮春燕看不過去了,走過去拉著南宮初花的胳膊往外拽。

“花花,算了,說夠了,也打夠了,我們走吧!”

南宮春花甩開她的手,大聲道:“燕子,你別攔著我,我要說!我要打!我可沒你的好性情,被人說到這份上還能忍下去。這口氣,你不出,我幫你出!”

說完,又跑過去追上企圖逃離的男子,幾拳幾腳毫不留情的打下去,邊打邊怒罵道:“你以為她願意啊!年紀輕輕的姑娘家,誰不想嫁一個疼她愛她的郎君,生兒育女,過上溫馨幸福的小日子?誰願意在朝堂之上載浮載沉,同一干大臣斗智斗勇不說,還要被你們罵成這樣?她吃飽了撐的啊!”

男子被打得哀哀亂叫,在酒家裡到處跑,卻還是躲不過南宮春花無處不在的拳頭。幾個人能欲上前去勸阻,卻被南宮春花抽空一腳踢到地上涼快。

眾人這才發現,南宮春花的手腳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利落的多,自保為上,他們便不在過去湊熱鬧,全都躲到一邊,眼睜睜看著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姑娘家追著打。

古代的隔音設備那是相當的差,越來越大的吵嚷聲自然也逃不過樓上閉門喝茶的鳳逸等人的耳。更何況地板震動得這麼厲害,除非是私人,否則只要有知覺的人都不可能感受不到。

林文眉頭一皺,抬手叫過來伺候在一旁的掌櫃,不悅的道:“掌櫃的,下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吵得這麼厲害?”

掌櫃的抖一抖,趕緊回道:“小的不知,待小的前去查看一下再來回報。”

剛打開門,便見店小二一臉慌張的闖進來,大叫道:“掌櫃的,不好了不好了!下邊……下邊……打……打起來了!”

“啊!”掌櫃的一驚,拔腿便走,“我去看看!”

小二也欲跟著走出去,卻被一臉好奇的李司晨揪住不放。“快說快說,怎麼回事呢這是?”

“回這位大爺的話,是樓下一位姑娘同一名舉子吵著吵著,動起手來了!”小二如實回道。

“哦?”李司晨眉毛一挑,“舉子同姑娘家吵架,還打起來了?一個大男人,還這麼不講道理,和一個姑娘家打起來?就算勝了,也未免有些勝之不武。”

“呃……這位大爺”,小二小心翼翼的打斷他的猜想,有些難為情的道,“看樣子,該是姑娘勝了。”

“不會吧!”無雙驚叫,“一個大男人,竟然連個姑娘家都打不過?那也未免太丟臉了,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

鳳逸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心中蹊蹺的緊,便站起來,道:“走,去看看。”

他也想知道,是哪位姑娘如此勇猛,竟然一個男人都敵不過?

當皇上的都開口了,其他人莫敢不從,便紛紛起身離席。

幾步走到樓梯口,往下看去,剛好此時,被南宮春花狂追的男子跑到南宮春燕跟前,眼看就要撞上她。南宮春燕冷眼看著他橫沖直撞上來,在最關鍵的時刻踢出最有用的一腳——

嗷——

男子哀嚎一聲,立馬倒地,抱著下半身來回滾動。

在場的男人不覺集體倒吸一口冷氣,不敢想象這麼嚴重的一腳若是踢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效果。

“啊,太——!”李司晨見到那個踢出帥氣一腳的讓你,不覺驚呼出聲。但下一瞬邊覺察不對,趕緊吞下最後一個字。

王鐸也看到了,馬上加快腳步下樓來,高聲叫道:“夏姑娘!周姑娘!”

南宮春燕聽到聲音,往上看去,頓時俏臉一白。

南宮春花追到倒地不起的男子身邊,一臉興奮的在他身上亂踢,邊踢邊恨恨的道:“叫你再給我不分青紅皂白的罵女人!還罵!還罵!”

南宮春燕趕緊跑過去拉起她,道:“花花,別打了,快跑!”

“不要,我還沒打夠呢!”南宮春花奪回手臂,意猶未盡的道,說話間,再補上幾腳。

“要打以後碰到了再打就是,現在,怎麼不能再留下來了啊!”南宮春燕指指樓上,焦急的道。

南宮村話抬眼看去,看到逼近的王鐸,才想起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便趕緊攬起裙子,拉起南宮春燕的手,往外狂奔而去。

鳳逸看到她們,微微一愣,也趕緊幾步走下樓梯。

但是,當他趕下樓去時,卻至少看到一片鵝黃的一腳,瞬間消失在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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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紅娘花花

荒無人煙的小胡同裡,南宮春燕南宮春花並排坐在地上,忙裡偷閒,享受著久違的太陽的味道。

“花花,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今天一直在落跑?”

斜斜倚在牆根上,南宮春燕閉眼淡淡道。

“是啊!”南宮春花有樣學樣的抱著膝蓋閉著眼,心底也對這個認知感到很奇怪,不解的道,“怎麼會這樣?我們不是出來看美男的嗎?”

南宮春燕睜開一只眼看著她:“你看到了嗎?”

南宮春花搖頭。“沒有。除了你家小石榴。”

“那家伙就算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南宮春燕的嘴角往下扯得好用力。

“哎呀!”

突然,南宮春燕一拍大腿,跳起來大叫。

南宮春花被她的一驚一乍嚇得也跟著跳起來,連忙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花花,我們砸了人家的店,沒給賠償就跑了額!”南宮春燕看著她,後知後覺的道。

“咦?真的耶!”南宮春花低頭思考一陣,發現自己真的是發洩完就跑了,連根毛都沒人家留下。

“那現在怎麼辦?難道你想回去給錢?”她問道。

“你以為我有可能傻到自投羅網嗎?”南宮春燕對她的這個提議嗤之以鼻。

“可是我們連飯錢都沒給呢!”南宮春花想了想,又道,“難道,這就是傳中的霸王餐?”

想著想著, 她突然亢奮起來,拉著南宮春燕的手興奮的道:“燕子,我們吃霸王餐了!這輩子的第一個霸王餐呢!原來吃霸王餐就是這個感覺啊!好爽好爽好爽!”

“呃……”不是在說賠償問題嗎,怎麼一下子就扯到霸王餐上面來了?南宮春燕無語。

“兩位姑娘!”忽的,一個還未從耳蝸裡消失的熟悉喊聲靠近。

這次,南宮春花沒有茶水可噴,但白無常同志還是不敢放心,只能自認無能的躲在黑無常身後,緩緩接近她們。

南宮春燕回頭,看見走近的黑白無常,趕緊拍拍身上的塵土,對他們笑道:“薛公子,韓公子,你們怎麼也出來了?”

“經你們這麼一鬧,酒家也不能再坐人了吧!”白無常從黑無常身後探出頭來,沒好氣的道。說完,縮回頭去。

“呃……”南宮春燕無言以對。

“而且,你們打了人,一走了之,店小二見我們是坐一桌的,一口咬定我們是你們的同伙,愣是拉著我們不妨,一定要我們賠償損失,不賠錢不讓走。”白無常又探出頭來,憤憤的道。

“呵呵……”南宮春燕傻笑。

“還有周姑娘打傷的人,也要求我們一並付醫藥費。一群人圍著我們,差點擠不出來。”白無常又補上一句。

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

南宮春燕已經連個單音都發不出來了。

“還有……”白無常的頭又從黑無常背後伸出來了。

南宮春花看不下去,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將他從黑無常身後拖出來,大聲道:“不就是一點錢嗎?多少,告訴我我們加倍還給你就是了!看你這畏畏縮縮婆婆媽媽斤斤計較的樣,比個女人還不如!”

白無常疼得齜牙咧嘴,想求饒但是礙於面子死不開口。

黑無常看著同伴可憐的樣子,伸手將他救下,拉到身後,對兩人拱拱手,道:“不用了,飛宇只是說說而已,這點錢我們還是出得起的。”

“那怎麼行!店是我們砸的,你們是無辜被我們牽連進來的。無辜被人怪罪已經夠委屈了,怎麼還能出那些冤枉錢!”南宮春燕也上前來,歉疚的道。

“說吧,多少,我給——”

從袖子裡掏出一錠銀子,然後,她傻眼了——

才五兩。

再掏一掏,掏出六七個銅板。沒了。

這是綠玉秋蓉按照以往的慣例給她准備的。

本來,如果她們隨便吃點東西就走的話,這些事足夠她們吃飽喝足順便買點零食解饞。但是!關鍵就在於——今天她們要付的不止一桌菜錢!

好歹也是學過數學的,掐指一算就知道這點錢絕對不夠買來一屋子的酒菜。更何況南宮春花還順手砸了人家不少盤碗桌椅,誤傷了好幾個人。

修正費、清潔費、誤傷費……

七七八八的加起來,不下百八十兩該是下不來的。

南宮春燕訕訕的收回手,尷尬的笑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門走得匆忙,沒帶這麼多錢……”

“說來說去,事情都是我一個人挑起的!一人做事一人當,多少錢,你說,我先打個欠條給你,回頭我拿了錢再還你就是。”南宮春花拍拍胸脯,說的豪氣干雲。

南宮春燕偷偷扯扯她的衣袖,低聲提醒道:“花花,你的錢都是我暫時寄放在你那裡的。而且,你不識字,怎麼打欠條?”

“哎呀,咱倆誰跟誰?你的錢就是我的錢!”南宮春燕滿不在乎的道,“我不認識字,不是還有你在嗎?你寫,我按手印就是了!”

兩個人在一旁討論的不亦樂乎,黑衣男子頭上黑線直往下落。

“兩位姑娘,真的不必了!”不得已,他無禮的大聲打斷她們的對話。

“嗯?”兩個人同時回過頭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頭一次被姑娘家這麼大膽的注視著,黑衣男子有些不再在的往後退了兩步,才道:“在下對姑娘景仰已久,願與兩位姑娘交個朋友。剛才那一頓,就算是在下請你們的,如何?”

南宮春花聽了這話,不覺的榮幸,只覺得好笑的緊。嘴角彎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她上前幾步,尖刻的道:“你腦子有毛病吧?”

“呃?”黑衣男子瞪大眼,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別裝了,再裝就不像了。”南宮春花不在意的笑笑,好心給他解釋道,“經過剛才那一仗,一般男人不都會把我們歸於非良家婦女一類嗎?只要有點禮義廉恥的人都會知道以後一定要對我們敬而遠之。就你,巴巴的湊上來不說,還給你錢都不要。”

柳眉一挑,防備的看向他:“說,你有什麼企圖?”

黑衣男子愣了好一會,才兩手抱拳道:“在下只是萬分敬佩夏姑娘的聰慧機智,周姑娘的率性爽直。只是單純的想和你們叫個朋友,別無他圖。”

“聰慧機智?率性爽直?”南宮春花輕笑,“說得真好聽!說白點,也就是一個心機深沉,一個沖動魯莽!我們這類人,你會敬佩?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黑衣男子搖搖頭:“沒錯。第一次見面,在下就萌生了想要結識二位的想法。再見,在下對二位姑娘的敬佩有增無減,是真心想要同你們做朋友。”

“真的?”南宮春花還是不太相信。

“真的。”黑衣男子堅定的道。

“那隨便吧!”南宮春花聳聳肩,讓到一邊,“說實話,除了這張臉還看得過去,我也想不出別人對我還有什麼可以圖謀的。”

過了一關,黑衣男子松了口氣,笑道:“姑娘真爽快。”

“哼哼。”南宮春花隨意哼哼兩聲,忽的一把拉過身側的南宮春燕送到身前,眼睛還是斜斜的瞟著黑無常,調笑的道,“不過,從一開始到現在,我發現你的眼光大都落在我姐姐身上。怎麼,看上她了?”

“花花……”被推倒陣地最前沿,又立馬聽到這話,南宮春燕難為情的很,推推她,躲到後邊去。

“姑娘,這個……”黑衣男子古銅色的臉龐上也染上一抹淡淡的粉色,訥訥的說不話來。

“干嘛干嘛,喜歡就是喜歡被,有什麼說不出口的?”南宮春花不以為意的道,推著南宮春燕的手死不松開,又對黑無常道,“你若是真心想要和我姐姐好,那就承認了吧,姑娘我還樂見其成,不會反對的!”

“姑娘……”黑衣男子看了南宮春燕一秒鍾,趕緊收回視線,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南宮春燕也是同樣的不知所措。偷瞄黑衣男子一眼,俏臉上兩抹紅霞正艷。

羞得無地自容,南宮春燕拉起南宮春花的手往無人處強拽,小聲道:“花花,今天出來很久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南宮春花看看日頭,也確實不早了。再看看兩個人,都尷尬的不幸,想想今天也會再有更大的進展,便決定今天到此為止,下次再繼續好了。反正泰山也不是一天壘成的,感情也是需要慢慢培養的。這兩個人,暫時應該只是互相有一點好感而已。

“好吧!”她道,快步追上南宮春燕快要趕上小跑的步伐。

見她們要走,黑無常趕緊帶著白無常追上來,對著他們的背影道:“姑娘,你們兩個姑娘家,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不如我們送你們回去吧!”

“別!千萬別!”這次兩姐妹倒是達成了一致,有志一同的回頭大聲叫道。

黑白無常俱是被她們的超大嗓門嚇得呆住了。

發現自己太過了,南宮春燕忙降低了音量,道:“我們兩個黃花大閨女,拋頭露面出來這麼久已經不妥。若是再被熟識得人看到和兩個男人走在一處,說了出去,那我們日後還拿什麼臉面出來見人?”

黑無常想想,也是,便不再堅持。只是一想起就要離別,心中不知怎的有些不捨,便道:“那麼,不知此次一別,下次何時才能再見到姑娘?”

南宮春燕剛想很感性的說一句‘有緣自會相見’,南宮春花已拎在她前頭道:“一個月後,我們姐妹回去城外的小河邊踏青。你們若是有空,那便到時在那裡再聚吧!”

說完,姐妹攜手,如蝴蝶般翩翩飛舞離去。

許久,白無常一首搭上依舊癡癡地盯著兩人離去方向的黑無常的肩,笑道:“怎麼,還真看上那位姐姐了?”

黑衣男子回神,沖好友淡淡一笑,道:“看上還說的為時過早。不過,那位夏姑娘的確是個好姑娘。誰能有幸娶到她,定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第六十六章 試探

靜,安靜,很安靜。

靜的連淺淺的呼吸聲都聽聞不到,靜得叫人心裡發慌。

空氣沉悶,氣氛異常壓抑。若是心髒不太好得人,恐怕早已受不了不支倒地。

每前進一步,鳳逸都感覺心往下沉了一分。

想起剛進門,門口幾個小太監見了他都是一副得救了的表情,有幾個居然還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直說感謝老天爺的大恩大德。

發生什麼事了嗎?

緩步走進寢殿,隔著珠簾,依稀可見簾後人影晃動。數一數,還不少。

“皇上回來了!”

有人眼尖見到了他,高聲叫道。

聽聲音,似乎是南宮春燕身邊的宮女秋蓉。

鳳逸心中一震,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盡管心中早有准備,但是真到了這麼一刻,心中還是不免惴惴然。

幾個太監撩開簾子,鳳逸走進去,第一眼便見到坐在主位上悠閒地喝著茶的南宮春燕。還有她身邊的綠玉秋蓉等人,都是直直的看著他。看他們的臉上,分不清是雀躍還是憐憫。

下邊,石墨明恩等人跪了一地,見他進來,才停止了發抖。

緩緩將手中的茶杯蓋蓋回,南宮春燕抬眼看看鳳逸的一身便服,皺皺眉頭,一臉嚴肅的道:“皇上,你這是去哪裡了?這麼久才回來,還穿成這樣!”

鳳逸撩起袍子,直挺挺跪下,道:“回母後,兒臣出宮去了。”

“你……你又出宮去了?”南宮春燕手一顫,收的茶杯扔到一邊,站起來尖聲道,將震驚的表情個語調都拿捏得非常到位。

鳳逸不由得也抬眸望去,心中浮起一絲困惑:難道真的不是她?

但是……

仔細瞧瞧,還是見不到南宮春燕臉上多余的表情,他心往下沉了一點,淡淡道:“回母後,正是。”

南宮春燕似乎發現自己過激了,又坐回去,結果絲帕擦拭著受傷的水珠,慢條斯理的道,“上次你說出去時為了找青樓女子,哀家干脆命人將全城的青樓女都找了來任你挑選,可你偏偏一個都看不上,還吐了人家一身!這次你出宮,又是為了什麼?”

她還敢提這事!鳳逸垂眸,眼神暗了暗,語音平靜的道:“回母後,兒臣這次是去找司晨了。”

“李家小公子?”南宮春燕故作驚訝的道,“前幾天哀家不是才找他入宮見過你嗎?再說了你若是真想見他,下旨召他入宮就是了,為何還要自討苦吃,大老遠的跑出宮去,還不帶一個侍衛隨從?身為一國之君,你該知道,你的安危最為重要啊!”

假惺惺的語氣,激的說的人和聽的人胃部都是一陣劇烈翻滾。

鳳逸咽下一口氣,道:“回母後的話,兒臣這次出工不是專為找司晨的。兒臣聽說,今日在城東大司湖畔,各地前來應試的舉子聚會,以文武會友。這事兒臣登基以來的第一次科舉,兒臣十分重視,也想私底下了解一下諸位舉子的酒精,不想單憑一篇文章便判定一個人的一生。但兒臣也不想用自己的身份嚇壞了人,便想出了這個微服出巡的法子。而且,兒臣不是沒有帶侍衛,李家諸多家丁都隨著兒臣一道去的。”

“是這樣嗎?”南宮春燕似乎是放下心來,聚攏的眉頭綻開,頷首道,“皇上此番作為,乃是為天下百姓負責,十分要的。只是……”話鋒一轉,“你要出宮可以,哀家不是早跟你說過了,要出宮,只管跟哀家說一聲就行了,何必偷偷摸摸的動作呢?害得哀家擔心了好久。”

你擔心?你不是跑得比我更快嗎?鳳逸暗自腹誹,面上平靜無波。

“回母後,兒臣在離開之時,本也到過凰宮,想向您請求,恩准兒臣出工一趟。但是綠玉秋蓉都說您今日身體不適,下了早朝便歇下了,不需任何人打擾。兒臣自然不敢有為你的命令,可又不想錯過這絕佳的機會,才會斗膽不經過母後的允許,私自出工,還請母後責罰!”

說完,俯身爬跪在地。

好大的禮!她承受不起。

南宮春燕兩邊嘴角嚇扯。他當然找不到她,因為早朝一下,她就換了衣服,跑了!

站起來,走到鳳逸身邊,愛憐的拍拍他的頭,寬慰的道:“沒事沒事。皇上你是關心哀家才這樣做的,哀家高興還來不及了,哪裡會責罰你呢?”

又拍他的頭!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鳳逸臉色一沉,心中萬分的不快。

看到這個小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南宮春燕暗爽在心。

拍一拍,再拍一拍,我拍,我拍,我拍拍拍!拍死你,看你敢怎麼樣!

嘿嘿,這個角度真好,不高不低,手一放下就可以自然接觸到他的頭部,想怎麼拍都行。

決定了!以後只要這小子跪下來, 她就要抓緊時間拍個夠!嘿嘿,畢竟,按照現在的發展形勢來看,她能肆意折磨這小子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呀!

不過,深暗老虎屁股摸一下可以,摸太久會被咬的道理,南宮春燕過足了癮,便在鳳逸怒發沖冠的前一秒收回手,扶起他,道:“皇上,快來跟哀家說說,看了文視武試,你可有遇到幾個出彩的?他們分別叫什麼名字?”

鳳逸乖乖坐下,搖頭。“兒臣去吃了,到那裡的時候,都比完了,什麼都沒看到。”

“是嗎?真可惜。”南宮春燕惋惜的道。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鳳逸突然抬頭看向她,一臉神秘的道,“兒臣聽到有人在彈琵琶,竟是兒臣從未聽過的雄壯之音,多少人都被震撼當場!”

南宮春燕對此早有准備,自然只是躲在皮肉包裹下的小心肝加快跳動了一下下,面上全無被抓包的焦急之色,只是略略抬眉,訝異的道:“是嗎?是誰彈的?皇上可有見到他?是參加文試還是武舉的試子?”

鳳逸搖搖頭。“兒臣不知,等到兒臣過去只是,她人已經不在了。只是聽人說,彈琵琶的是一位年輕姑娘。”

“姑娘?”南宮春燕適時提高音調,“不會吧!”

近距離觀察南宮春燕的表情,還是一無所獲。鳳逸有些氣餒了。

難道真的不是她?可是,那味道,那感覺,不會錯的呀!

想想,還有最後一招!

“是真的。”鳳逸肯定的點頭,“在那裡兒臣還遇到了前任左翼前鋒營統領王鐸和內閣學士林文,他們都親眼見過那位姑娘,還說,她年輕貌美,秀外慧中,頗具大家閨秀的風范,若是能入宮黨費,對我鳳翔江山定然大有裨益呢!”

“什——麼——”這句話全然在意料之外,南宮春燕完美的表現龜裂,從裡到外。

PIA!

抬起的手掌重重的一下拍在鳳逸腦門上。

聲音清脆無比,在空曠的殿內引發一遍又一遍的回響。

“啊!”

鳳逸慘叫一聲,又疼又興奮。

果然露出馬腳了!他就說嘛,他的判斷怎會出錯?

不過,為了逼她露出馬腳,自己做出的犧牲還真不小。

可憐他的頭!真疼!半邊都失去知覺了。

南宮春燕一掌下去,自己的手心都麻了,可見無疑無意識之下用的力有多大。再看看受害人,正抱著頭縮成一團,有多疼,可以想見。

南宮春燕條件反射的躬身抱著他的頭,輕輕給他揉揉被拍的地方,不太好意思的道:“皇上,你還好吧?”

又對綠玉秋蓉等焦急的大喊道:“傳太醫!快傳太醫!”

這就是所謂的因禍得福嗎?

重溫久違的溫暖觸感,淡淡地馨香充盈在鼻尖,鳳逸頓覺頭部的疼痛感減輕了不少。深吸一口氣,戀戀不捨的推開南宮春燕,他忍著疼淡淡道:“母後,不必了,兒臣沒事。”

“真的嗎?”南宮春燕不太敢相信。她那一下PIA的可不輕,自己的手現在還在顫抖中。

“真的。”鳳逸微微點頭,加強說服力。

真好,她還在身側,抓緊時間,再呼吸一口帶著她的味道的空氣。

“可哀家還是不放心,還是喚太醫來看看吧!”南宮春燕堅持道。要是被她一掌拍出個腦震蕩來,鳳玄那個老不死的就算死了投胎了肯定也會還魂回來找她算賬的!

“既然母後堅持,那邊看看吧!”鳳逸突然變得好說話。

為了鳳逸的身體照相,風宮裡常駐著幾名太醫,出門一喚便有人提著藥箱誠惶誠恐的趕了過來。

細細的檢查一番,太醫再三向她保證鳳逸沒事,南宮春燕才算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小子還能活下來禍害千年,那她就放心了。

“皇上出去了這麼久,又和哀家聊了這麼長時間,肯定累了,你還是早點歇息吧,哀家就不打擾你了。”已經露餡了,一定要在露出更多的陷之前把這個形式扼殺在萌芽階段。三十六計,南宮春燕選擇走為上。

這小子,學乖了,越來越厲害了。看來,以後要嚴防死守才行。

“母後慢走,兒臣不送。”鳳逸扶著頭,慢慢站起來,將她送到宮門口。

看著南宮春燕穿著一身慣常的華麗厚重的後服在眾人的簇擁下離去,不知道為什麼,他只覺得十分的扎眼。

他突然萬分懷念那件鵝黃色的絲質長裙,還有在她跑動時,一頭隨風飛舞的長發,以及她放肆的大笑大叫。

南宮春燕……他默念著這四個字,心中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充滿,暖暖的,甜甜的。

張狂的,莊重的,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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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河畔烤魚(上)

春天的腳步正在漸漸遠去,留下的味道卻還尤見濃厚。

平坦寬闊的河面上,幾艘小船平穩地交錯形勢。河岸兩旁,萬條嫩綠的絲絛隨著春日暖暖的文風輕輕搖曳著。各色野花迎風招展,奼紫嫣紅。

河水清澈,流水潺潺。

“燕子,接著!”

一聲大叫劃破寧靜的空氣,一條肥大的鯽魚隨之凌空飛來,直直砸向毫無准備的南宮春燕。

眼睜睜看著空中的黑點越逼越近,南宮春燕嚇得花容失色,抱頭鼠竄,邊跑邊慌亂的叫道:“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哈哈哈哈,燕子,你未免也太點小了點吧!”南宮春花捋起袖子,兩手叉腰站在河邊,毫不客氣的大聲恥笑道。

聽到身後一聲巨響,知道魚落了地,南宮春燕才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看她,沒好氣的道:“是啊是啊,我膽子有多小,你又不是不知道,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嚇唬我!”

“知道是知道,但是好玩嘛!”南宮春花不在意的小小,回頭,發現身邊的小娃娃又趁自己不注意玩起竹簍裡的魚來,馬上給了她一個大爆栗,惡狠狠的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這魚是釣來吃的,不是給你玩的!再玩,玩死了就把你洗干淨了烤來吃!”

“哇,娘,你好狠的心!”小娃娃嚇得倒退兩步,一手捂頭一手捂著心口,學著西子捧心的姿勢道。

偏巧學的不倫不類,又是個娃娃,憨態可掬的模樣看得南宮春花南宮春燕都是一陣爆笑。連不遠處忙著搭灶的一黑一白兩名男子看到了,也不由自主的臉上跟著泛起一陣愉悅的笑容。

如此美好的一幕,其他行人看在眼裡,都不免會心一笑,在心裡暗歎一句:年輕真好。

看著身側魚簍裡五六條活蹦亂跳的魚,南宮春花點點頭,將它交給女熱,吩咐道:“去,把魚搬到燕子姨那裡,你們一起給我收拾干淨。我再等等,看看還能不能多釣幾條。”

“哦。”小娃娃道,提起差不多有半個自己高的魚簍慢悠悠晃到南宮春燕身邊。

南宮春燕順手把魚簍放到一邊,決定第一個先拿把自己嚇得半死的魚開到。以洩心頭只恨!

大踏步走過去,伸出兩指費力的夾起還在草地上蹦躂得很歡的鯽魚,明艷的臉上露出儈子手專有的陰線笑容。

被人抓到手裡,眼看就要死到臨頭,魚兒當然不願意束手就擒,於是更加賣力的掙扎著,因而輕而易舉的滑出南宮春燕手中,摔落在綠草茵茵的地面上。

小樣,還敢逃?

南宮春燕氣憤的狠狠瞪它一眼,彎下腰,再把它夾起來。

魚兒再掙扎,再掉下去。

再夾,再掉。

嘗試了幾次,南宮春燕有些挫敗的瞪著那條離了水仍舊活蹦亂跳的魚,咬了咬牙,決定速戰速決。

掏出匕首,閉上眼,對准方向用力砍下去——

“啪!”魚兒跳到一邊,逃過一劫。

睜開一只眼看著,再閉眼,砍——

“啪!”這次魚兒沒跳,由於用力過大,南宮春燕手裡的匕首被她甩出去了老遠。

遠處南宮春花收拾好釣具,驚險側身的閃過迎面飛來的凶器。

建起飛到自己腳邊的匕首,她看向一臉抑郁的南宮春燕,挪揄的道:“燕子,你也太丟人了吧?連條魚都不會殺!我看,你真心想殺的不是魚,而是人吧!”

“姨丟人,不會殺魚,羞羞!”小娃娃有模有樣的重復道,還不忘伸出短短的食指刮著自己的臉頰。

同時被兩個小輩恥笑,再低頭看看那條鯽魚,竟也正翻著白眼看她,似乎在向她表明它和那兩只是同一國的,南宮春燕怒了。

“小樣,不相信姑奶奶我收拾不了你!”

她中氣十足的怒吼一聲,挽起袖子,攬起裙角在腿邊打一個結,便蹲下身去撿起魚,狠狠摔到地上。再撿,再摔,再撿,再摔……

辟裡啪啦一連串的聲響傳進附近人的耳朵裡,眾人都看得是瞠目結舌。

愣了有五秒鍾,南宮春花忍受不下去了,走上前來攔住她欲再把已經暈死過去的魚往下摔得手,道:“燕子,算了,你就饒了這條可憐的魚吧!人家馬上就會死無全屍已經夠可憐了,你還讓它連死都死得這麼痛苦,這是很不人道的!”

南宮春燕紅唇微撅,不高興的道:“哼,它這叫自找苦吃!誰叫它不肯乖乖的躺在那裡給我殺!”

呃……大街,沒人會願意傻傻等在那裡被人動刀子吧?魚也是一樣的。

奪過她手裡命不久矣的魚,南宮春花推推她,給她分配另一個簡單點的任務:“這裡交給我來處理,你過去幫忙揀點柴火烤魚吧!”

“哦。”南宮春燕傻傻道。

“姨,芙兒跟你一起去!”生怕娘親一時興起,真的把她洗干淨了烤了吃的小女娃跑到她身邊,自告奮勇舉起手大聲道。

“好啊!”南宮春燕牽起小娃娃的手,一大一小高高興興的到處去搜集枯敗的樹枝。

另一邊,一黑一白兩個男人用撿來的石頭搭成一個臨時的小灶,再用砍下的粗樹枝搭成架子,一個簡陋的烤架就完成了。

再遠處,一叢茂密的灌木後,李司晨拉扯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鳳逸的衣袖,道:“皇上,你說,這麼好的天氣,這麼美得景色,我們卻躲在這裡頭盔,是不是有些浪費呀?”

鳳逸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你要是不想留在這裡,那就自編,朕不攔你。”

說得好聽。他敢丟下當今天子一個人出去逍遙自在嗎?

李司晨摸摸鼻子,自認倒霉的繼續蹲在遠處看河邊的四大一小兩男三女玩的不亦樂乎。

生起火,南宮春燕拿起一條剖好洗淨的魚,舉起手裡的一根樹枝,左看看右看看,回想著以前電視劇裡的人是怎麼把它給穿上弄熟的。

洗干淨手上的塵土,走回來就看見她這樣傻站著嘴裡念念有詞,黑衣男子平靜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走過來,無聲的取下她手裡的樹枝,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將樹枝的一頭削尖,再拿過魚,穿進魚身,放在搭好的架子上,在一面灑上鹽巴。

“就這樣,看明白了嗎?”他對她淡淡道。

“原來是這樣啊!”南宮春燕恍然大悟,目光灼灼的看向他,豎起大拇指,“你好厲害!”

男子淡淡一笑,道:“在外行軍多年,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南宮春燕扁扁嘴。“我就沒有。”

“那是因為姑娘你身處閨閣之中,也極少碰到這樣的機會啊!”男子道。

“也是哦!”南宮春燕釋然而笑。

過分燦爛的笑容令男子也不由跟著咧開嘴角,笑得更歡。

這麼和諧的一幕反映在鳳逸眼裡,使得他本就平板嚴肅的面孔看起來更加陰沉。

“無恥。”他張張嘴,酸不溜丟的道。

李司晨沒有注意聽他講話,只是一徑地發表者自己的最新發現:“皇上,沒想到太後換了一身裝束,一下子好像年輕了十幾歲呢!上次時間匆忙,沒來得及仔細看,今日一見,才發現她竟然長得比我見過的許多美女還要好看上許多!還有這活潑嬌憨、毫不做作的性子,多惹人喜歡!再聽聽她軟軟的贊語,只怕沒有男人不會心醉神迷的吧!難怪先皇最後那麼迷戀她!甚至對她言聽計從!”

看著眼前男歡女愛,聽著耳邊煽風點火,鳳逸眼中的風暴更甚。

“沒叫你說話你就給我把你的嘴巴關緊點!”出口的聲音暗啞得令人心悸。

一陣肅殺的陰風吹過。

李司晨抖一抖,拉緊身上的衣服。

抬頭看看天上,太陽還在呀!金黃金黃的,這麼溫暖,沒有變天的跡象。

轉頭看看身邊,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邊人難看的臉色。他眨眨眼,不明所以的道:“皇上,你怎麼了?你在生氣嗎?為什麼?”

鳳逸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遠處那個邊烤魚邊同南宮春燕聊的歡快的黑衣男子,陰測測的道:“那個男人是誰?”

“哦,他呀,姓薛,名明。”李司晨想也不想便道。

“姓薛?”鳳逸挑眉,“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薛放是他什麼人?”

“他爹。”李司晨道,“聽說,那天在大司湖畔的武試,本來應該他是第一名的。但是不知為何,他中途放棄了比賽。”

“是嗎?他也參加比試了?”鳳逸的眉頭皺起,“可是為何那天在大司湖畔,朕沒有看到他?”

“因為他中途因故走掉了。”李司晨道,“和他一起走掉的那個還有那個人。”他指指薛明身邊的白衣男子。

很早就走掉了?鳳逸的眉頭越皺越緊,幽深的眸子蒙上一層陰霾。

在他們到來之前就走掉了,後來卻出現在她身邊?他清楚的記得,那天,酒館裡,她們扔下一個爛攤子逃走後,他也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大錠銀子,只說是賠償的費用,然後拔腿就走。走得那麼急,是為了去追趕她們嗎?

他們,是什麼關系?已經親密到幫她付賬了嗎?

“至於那位白衣公子,他叫……”李司晨張嘴,又想繼續介紹另外一個男人,卻被鳳逸冷冷的出言打斷。

“別說了,他姓甚名誰,和朕沒關系。”他漠不關心的道,一雙眼睛還是一刻不移的盯著互動的越發積極的一男一女。

“啊?”李司晨摸摸頭,越來越對他沒來由的言行感到不解。

順著身邊陰森的目光看看笑得花枝招展的南宮春燕,再回頭看看身邊一臉陰沉的鳳逸,腦中一陣白光閃過,他突然覺得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只是,到底是什麼,讓他再好好想想。

又撒了點鹽巴,將魚翻一個面,陣陣烤魚的香味逐漸彌漫在空氣之中,並隨風飄散開去。

“哇,好香啊!”南宮春燕閉眼深吸一口氣,面露滿足的表情,享受的喃喃道。

“再等一會,馬上就好了。”黑衣男子側頭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臉上不知不覺帶上了一絲淡淡的寵溺。

“嗯嗯!”南宮春燕連連點頭,大大的眼睛盯著金黃色的烤魚眼都不眨一下,好像生怕一眨眼,魚就會長翅膀飛走了一樣。

誘人的香味飄啊飄啊,自然也飄到了鳳逸等人的藏身之處。

李司晨伸長脖子,用力的嗅一嗅,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渴望的看向鳳逸,道:“皇上,真的好香啊!我們也去釣兩條魚來烤了吃吧!”

親眼看到黑衣男子將烤好的魚取下,交到南宮春燕手上。南宮春燕在接過的時候,不知怎的,兩人的手碰到一起,引發一陣手忙腳亂,魚差點掉到地上,南宮春燕的臉頰也因此變得桃紅一片,煞是可人,看的黑衣男子目不轉睛,他的眸色又是一暗,聲音也變得越發陰沉:“要去你自己去!”

幽深恐怖的語氣,嚇得李司晨大大的顫抖一下,接著一動不敢動。

眼睜睜看著別人大口大口吃著美味的烤魚,他只能咬著小手帕,在心裡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選擇跟著他來偷窺。

根本一點都不好玩的!

第六十八章 河畔烤魚(中)

大大的咬了一口外脆內嫩的烤魚,南宮春花好不害羞的高聲叫道:“太棒了!時隔四年,沒想到我的技術一點也沒有退步!”

“娘,好棒好棒!”捧著魚咬得不亦樂乎的小娃娃也跟著含糊不清的喊道。

相對於她們母女的率性而又不是粗魯,一黑一白兩個男人倒顯得斯文許多。黑衣男子撕下一塊魚放進嘴裡,細細咀嚼一番,輕輕咽下,淡笑道:“周姑娘果然好情趣,竟然想到了烤魚這一招。既因地制宜,有新鮮好玩。”

“當然了,我是誰?吃喝玩樂永爭第一的周小花!”南宮春花大聲坦誠,毫不愧疚。

“耶耶,吃喝玩樂,第一第一!”小娃娃高舉起手裡的魚做歡呼狀。

南宮春燕失笑,把手裡的魚骨頭扔進河裡,取出帕子擦擦手,再幫小娃娃也擦去嘴邊的殘渣,才埋怨的看了一眼南宮春花一眼,道:“看看你,都教了娃娃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什麼叫亂七八糟的?”南宮春花不服氣的看向她,“我只是教她做人要及時行樂罷了。”

“就會胡說!”南宮春燕好氣又好笑的瞪她一眼。

“夏姑娘。”第二批魚烤好了,黑衣男子挑選烤得最好的一只第一個送過來遞給南宮春燕。

“謝謝。”南宮春燕結果來,對他甜甜一笑。

兩道改良加強的陰毒視線立馬再次掃射而來,只是順帶被掃過零點零一秒的南宮春花都忍不住渾身泛起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後背冷汗直冒。

黑無常一邊去,南宮春花主動湊過來,推推南宮春燕的肩,對她咬著耳朵道:“燕子,你家小石榴還要這樣盯著我們看多久?人家的一顆心都被盯得哇涼哇涼的,手裡熱騰騰的魚都快結冰了。”

南宮春燕淡淡地往兩人的藏身處瞟一眼,聳聳肩,無可無不可的道:“愛看多久看多久,我又沒攔著他。反正在外邊,我不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大家互不干擾,我們繼續吃我們的。”

“可是,他的眼神好恐怖啊!”南宮春花抱著肩膀做瑟瑟發抖狀。

南宮春燕百無聊賴的撇撇嘴。“他就那樣,習慣了就好。”一直要死不活的,好像誰欠了他三百大洋似的,跟他那個母妃一個樣。

“可是,一直被帥哥這樣盯著看,人家會不自在嘛!”南宮春花又掩面,好難為情的樣子。

南宮春燕剛吃下肚的魚差點整條蹦出來。

“咳咳咳……帥……咳咳……帥哥?”南宮春燕咳得掏心掏肺,好生淒涼,“要是你不習慣那四道直勾勾的眼神,咱就叫黑白無常把他們趕走得了!”

“不要不要!”南宮春花趕緊拒絕,“你不要這麼殘忍的對人家嘛!人家怎麼說也是跟你在同一個屋簷下住了四年的你兒子啊!”

“兒子?我可沒承認過。況且這麼大的兒子我也生不出來。”南宮春燕冷笑一聲,眼兒一斜,“說吧,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呵呵,被你發現了。”南宮春花吐吐舌頭,調皮的傻笑。

南宮春燕嘴角翹翹,露出一抹極淡極淡的諷刺,道:“妹子,不是我說你,跟我玩心機,你還嫩的可以。”

“是啊是啊,你可是兩世的豪門小姐,論勾心斗角,你最在行了,這世上沒幾個人比得上你!”南宮春花半嫉均}譏諷的道。

南宮春燕攤一攤手。“這也不是我能選擇的。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和你一樣,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哎呀,既成事實,咱就不再多說了。”說不過她,南宮春花抓住她的手,問出自己最關心的話,“燕子,你說,他認出你的身份了沒有?”

“八九不離十吧!應該就差最後的證明了。”南宮春燕如實道。

自從那天在那小子跟前破工藝後,接連一個月,他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而且處處拿言語動作試探著她,還好她早有防備,有綠玉秋蓉等人幫忙,才算勉強搪塞過去。不過,她也發現,那小子看她的目光和以往大不相同了。似乎少了些怨恨,又多了點什麼。

至於到底是多了點什麼呢?她還真猜不出。或者說,她是懶得猜。

不過,今天她會跟著過來,著實在她的意料之外。沒想到這小子會盯她盯得這麼緊,好像她真的是他的殺母仇人似的!看那眼光惡毒的,似乎把她給凌遲處死還不夠解恨。

“他不會在等著親手把你抓包吧?”南宮春花道。

“我看很有這個可能。”南宮春燕緩緩而有力的點頭。

“這樣啊!”南宮春花喃喃道,“一直被這樣盯著也不是個辦法。燕子,要不,咱們來耍弄他們玩玩?”

“耍弄?”南宮春燕挑眉,“怎麼耍?”

“你聽我說呀!”南宮春花湊到她耳邊,嘰嘰哇哇一陣。

南宮春燕越聽,眼中的興味越濃。

說完自己的計劃, 南宮春花對她擠擠眼。“怎麼樣,不錯吧?”

“聽起來,可行。”南宮春燕摸著下巴,贊許的道。

“那就依計行事?”

“隨你啦隨你啦!”南宮春燕擺擺手,下放一切權利。

“那我就行動嘍,燕子你可別傷心我搶了你的專屬玩偶哦!”南宮春花激動地狠狠摟摟她,立馬轉身對抱著一條對她來說十分巨大奮戰的小娃娃勾勾手指頭,“小丫頭,過來。”

小娃娃戀戀不捨的放下到手的魚,小碎步蹭過去。“娘。”

將女兒拽近自己身邊,南宮春花又對她悉悉索索一陣教導,然後放開她。“剛才跟你說的,記住了嗎?”

“記住了。”小娃娃點點頭。

“那好,去吧!”南宮春花把女兒推向戰場。

——————

“皇上皇上,她們在往我們這邊看!”灌木叢後,李司晨被南宮春燕隨意的一眼嚇得渾身緊繃。

鳳逸眼睛盯著不停咬耳朵的兩個女人,眨都不眨一下,面無表情的道:“只是無意的一眼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

“皇上皇上,那個小女娃往我們這邊走過來了!”看到直直往這邊走過來的小娃娃,李司晨又大叫道。

“或許是有別的事吧!”鳳逸分身看了小娃娃一眼,又繼續盯著目標不妨,不冷不熱的道。

“皇上皇上,她越走越近了!”李司晨繼續播報最新狀況。

“走近了就走近了,關我們什麼事?”鳳逸繼續盯著他唯一關心的人看,懶得浪費精神去管其他。

“皇上皇上——”她都走到我跟前來了。

“閉嘴!”鳳逸不耐煩的下達命令。

李司晨不甘的給嘴巴拉上拉鏈,睜大眼看著領了母親大人指令的三歲小娃娃晃啊晃晃到他們跟前。

仰高了頭,舉高手裡黃燦燦香噴噴的烤魚,在他們鼻子跟前晃幾晃,小娃娃咧開嘴巴露出一口白白的乳牙,嬌聲道:“叔叔,你們好。”

哇——

李司晨張大嘴,瞪大眼。

好香的魚!好香好香!

呃……不,不對!好可愛的娃娃!近看更可愛了!和她手裡的魚一樣秀色可餐!讓人恨不能一口吞下肚去。

“皇上皇上……”李司晨習慣性的拉著鳳逸的胳膊,搖晃著。

鳳逸一把甩開他的手。“一個小娃娃而已,這麼激動做什麼?”

能不激動嗎?李司晨哭喪著臉。好香的一條魚啊!近在眼前,就在小娃娃手裡,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如果,他們就在原地吃吃,他還能吞幾口口水,忍了!但是,人家都送上門來了……

哧溜,舔一下嘴唇。真的好香啊……

“叔叔,一直站在這裡,你們不累嗎?”小娃娃天真的眨眨眼,困惑又好奇的問道。

嗚……李司晨好想哭。看看人家小娃娃,比這個越來越詭異的皇上善解人意多了!

微笑著在小娃兒面前蹲下,他柔聲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幾歲啦?”

小娃娃放下覺得酸疼的手,沖著他嘿嘿一笑,另一首伸出三根手指頭:“芙兒三歲了。”

“好……好乖的小娃娃。”李司晨忍不住伸手輕摸了摸她細致的小臉蛋。說實話,他更想摸的是她手裡那條魚。

“叔叔,魚魚好重,芙兒拿不動,你幫芙兒拿一下好不好?”好像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似的,小娃娃突然將穿著魚的樹枝塞進他手裡,連拒絕的時間都不給。

“好……好。”李司晨眼淚都快出來了。

色香俱全的魚啊,就在自己手上,張口盡可以下自己的肚子去。就是不知道,它的味道是不是和聞起來一樣的美?好像嘗一口。

“叔叔,看你兩眼放綠光的樣子,好像我家後門那條癩皮狗哦!你是不是和它一樣,三天沒吃飯了?”小娃娃歪頭看看他,說出自己的最新發現。

癩……癩皮狗!?李司晨怔愣在當場,哭笑不得。他表現的有這麼饑渴嗎?

“你們要不要跟芙兒一起去烤魚吃?”小娃娃大方的發出邀請。

一……一起去嗎?心,砰然一動。

“不……不太好吧!”裡深沉看看不遠處不知何事又湊到一起談笑風生的南宮春燕與黑無常,再看看身邊怒氣迸發的鳳逸,訕訕笑道。

“來嘛來嘛,別害羞。娘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好東西是要和別人一起分享的。”小娃娃愛嬌地甜甜一笑,小手一伸,一邊抓住一人的褲管,拉呀拉的。

快來呀,娘說了,只要能把這兩個帥哥成功的拉過去,現在架子上正在烤的最大的一條魚就是她的。大魚耶!

李司晨蠢蠢欲動,兩腳不知是不是被小女娃拉的,往外買了兩布。

“皇上……”他回頭,用懇求的眼神望向鳳逸,傳遞著求救的訊息,希望他能開口說句話,決定到底是去是留啊!不過私心裡,他當然希望他能夠開口答應。

但是,可能嗎?

褲子被人強拉著,鳳逸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將拉他之人一腳踹到天邊去。但是,一想起剛才南宮春燕看著這個小娃娃時滿眼愛憐的模樣,若是傷了她,她也會不高興的吧?

想到這裡,厭惡感漸漸淡去。

看看下邊希冀的四只眼,再看看聊得歡暢的一男一女,似乎是賭了口氣似的,他一甩手,道:“都被人發現了,還有什麼好躲躲藏藏的?走吧!”

“歐也!”李司晨和小娃娃同時發出一聲歡呼,手牽著手大步往人群聚集地走去。鳳逸頓了頓,才緩緩邁開步伐。

只是,不知為何,一想起馬上就可以和她站在一起,心跳,似乎急切了起來。

看到小娃娃兩分鍾不到就成功的把兩個人帶回,南宮春花得意一笑,道:“現在才知道,這小家伙除了愛鬧以外,還是有特殊專長的。”

南宮春燕無奈的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蹬蹬蹬,將李司晨退到南宮春花跟前,小娃娃邀功似的道:“芙兒做到了喲!”

“知道了知道了。”南宮春花笑道,從烤架上取下最大的一只魚,送進女兒手裡,“任務完成,賞你的!”

“娘,你最好了!最溫柔最漂亮!”小女娃笑嘻嘻的道,真誠的模樣讓人幾乎無法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就你最狗腿!”南宮春花愛憐的點點她的鼻頭。

嘿嘿,小娃娃開心的笑笑,張大嘴,啊——唔!咬下一大口魚,開心的嚼啊嚼啊嚼。

小家伙完成任務不管他了,鳳逸兩眼望天擺明了不會采取主動攻勢,被推倒人前的李司晨有些尷尬的笑笑,道:“呃……姑娘……”

話一出口,又想想人家已經有一個那麼大的女兒,連忙改口:“不,夫人……”

“我姓周,你就叫我周姑娘好了。”南宮春花爽利的打斷他的期期艾艾,斷然道。

“好,周姑娘。”李司晨從善如流。

“至於這位,是我家遠房表姐,夏曉燕。這位是薛明薛公子,這位是韓天宇韓公子。還有剛才那個三歲的小破孩,是我女兒周伊芙。”南宮春花指著周圍的幾個人,一一介紹道。

“夏姑娘,薛公子,韓公子。”李司晨對他們一一拱手,“在下李司晨,這位是我堂哥,李鳳。”

李鳳……好惡俗的名字!虧他們想得出來!

南宮春燕胃裡的魚的屍體第二次妄圖蹦回河裡去,她強按下心中的鄙視,對他們福一福身,嬌柔的道:“見過二位公子。”

這一極其淑女的舉動,給毫無心理准備的鳳李二人的沖擊著實不小。

李司晨手一松,魚掉到地上都沒發現,只顧著直直盯著南宮春燕,一雙眼睛都快瞪的凸出來。

這位現在看起來十分溫文爾雅、謙和有禮的小姐,真的是那位傲慢得不行、老實冷笑給他們看、而且有事沒事就來一個惡整的太後嗎?皇上是不是認錯人了?該不會,她只是碰巧和太後長得很像罷了?

回頭看看鳳逸,眼神裡傳達著這樣的疑問。

鳳逸眼中閃過一抹動搖,隨即堅定的搖頭。他不會看錯的!

似乎被他們失禮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南宮春燕技巧性的稍抬高手,用手上的帕子半掩住自己的面容,遮擋他們的視線。殊不知,半遮半掩只見,營造出一種若隱若現的意境,更加引人遐思。

鳳逸看向她柔美的臉龐的眼神不覺又詭譎了幾分。

南宮春花看著他們的互動,眼中閃過一抹戲謔,適時插話進來道:“敢問兩位公子,你們在野外烤過魚嗎?”

“沒有。”兩人有志一同的搖頭。

低頭,鄙夷的眼光閃過。

“那釣魚總釣過吧?”南宮春花又問。

還是搖頭。都是大家公子,整天同琴棋書畫打交道的人,極少接觸大自然。

鄙夷的光芒更甚,連遮掩都懶得做了。

“你們,不會是想吃白食吧?”南宮春花暱著他們,一臉嘲弄的道。

“呃……”李司晨被她輕視的目光看得手腳發軟,說不出話來。

“我們也可以幫忙做些別的。”從南宮春燕那裡轉回目光,鳳逸淡淡道。

果然是身為帝王的人,氣場十足,光是一開口,就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南宮春花的小心肝也撲撲亂跳好幾下,極力給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底氣不足的發出一聲嗤笑,道:“所有工序都完成了,只剩下釣魚和烤魚。請問,你們還想做什麼?吃魚?”

鳳逸一時語塞。

驚喜的發現自己竟然問倒了當今聖上,喜滋滋的成就感從心底汨汨冒出,南宮春花再接再厲的逼問道:“請問,你們是男人嗎?是男人的話,就請自食其力!不過,若是你們願意承認自己想做不勞而獲的人,就請過去,直接拿起一條魚就吃,反正我們釣的魚有多的,吃不了扔了也是浪費。”

“你!”李司晨臉上一陣翻泛白,很想很有骨氣的丟下一句‘大爺我不吃了!’,但是,一不小心聞到空氣中到處流竄的濃濃香味,再聽到小女娃吧唧巴黎很歡快的嚼著魚肉的聲音,唾液迅速分泌,剛剛積累起來的一點骨氣也隨之遠去。

嗚嗚,為了一滿口腹之欲,他妥協。

嗚嗚,自己想想都好想鄙視自己。

“妹妹,別這樣。”輪到她上場了,南宮春燕又上前來,拉開南宮春花,溫和的道,“不會釣魚烤魚沒關系,我不是也不會烤魚嗎?那就釣魚好了。很簡單的,我來教他們就好了,保證一下子就學會了。”

“真的嗎?姑娘你真是太好了!”李司晨滿懷感激的看著她,仿佛看到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現世,就差泣涕漣漣的匍匐在她腳下親吻她的腳丫子,瞬間忘了先前南宮春燕是怎樣把他整得要死不活的。

鳳逸相對則要冷靜許多,只是神色復雜的看著南宮春燕,道:“勞煩夏姑娘了。”

“無妨。”南宮春燕淡淡一笑,轉身道,“二位請跟我來吧!”

不是想確定姑娘我是不是你們認定的那個人嗎?就給你們一個近距離接觸本姑娘的機會,看是你們得到你們想要的,還是姑娘我再來把你們惡整一番!

“釣魚呢,第一部是挖蚯蚓,再把它們斷成一節一節的,掛在掛鉤上,再把掛鉤放進水裡,等著魚來咬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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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湖畔烤魚(下)

清水流,魚兒游,涼涼的水聲驅走了初夏些許惱人的煩熱。

端著釣竿,南宮春燕看看身側那個坐得比佛祖還要端正的鳳逸,伴著青山綠水微微一笑,柔聲道:“李公子,你們也是抓著春天的尾巴出來踏青的嗎?”

從未見過的嬌媚笑臉,從未聽過的溫柔語調,讓看慣了她莊嚴肅穆形象的兩人心兒皆是一陣猛跳,詭異的感覺遍布全身。

皇上,這、這個人真的不是太後啊!李司晨眼淚汪汪的看向鳳逸。這般單純客人,優雅嫻靜的表情,絕對不可能是他們印象中印象毒辣的太後能做的出來的呀!

可是……可是……這容貌、這聲音,又與當朝太後無異。她吃錯藥了還是鬼上身了?

好好釣你的魚!鳳逸狠狠瞪他一眼。握緊手中的主干,再回頭看南宮春燕一眼,淡淡道:“是。”

然後,回頭,盯著水面上的附表一動不動。復雜難辨的心思只有水裡游來游去的魚兒知道。

果然嚇到他們了。南宮春燕抿唇一笑。

“可是”,美眸中閃過一抹不解,“踏青不該四處走動,遍賞春景嗎?為何好長一段時間我都看見你們站在灌木叢後邊?”

“呃……這個……我們……”想起自己方才一陣不光彩的偷窺行為,李司晨面上一熱,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作答。

“曬太陽。”鳳逸盯著水中的浮標,冷冷道。

“對!曬太陽!曬太陽!”李司晨忙跟著道。

“可是,曬太陽也不該一動不動的站在太陽底下暴曬吧?”南宮春燕又提出疑問。

“這個……”李司晨又答不上來了,求救的看向鳳逸。

“習慣問題。”鳳逸給出答案。

“對對,習慣、習慣而已。”李司晨變身鸚鵡。

“哦。第一次知道,還有人有這種習慣。看來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南宮春燕喃喃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聲音不大, 但是足以讓身邊兩個男人聽到,兩人果不其然紛紛變換了一下臉色。

突然,一件玄黑的外跑陡地蓋上南宮春燕毫無遮飾的頭頂,黑衣男子不知何時來到她身旁,淡淡道:“夏姑娘,日頭雖不算毒辣,但是姑娘家的皮膚嬌嫩,曬久了還是會傷的,遮一遮比較好。”

說完,示威似的瞟了一眼似乎遺世獨立的鳳逸一眼。

風衣似乎感知到了,也抬眸望向他。

四目交接,兩道殺氣教會,用眼神在空中廝殺千百回。

作為事件導火索的南宮春燕對此毫無知覺,拉緊衣服遮好臉,再對黑衣男子甜甜一笑,道:“謝謝。”

沒想到,外表看起來粗獷不羈的他,竟然如此心細如發,對什麼都想得如此周全呢!再緊一緊衣服,心窩一陣發甜。

“喲,好甜蜜呢!”南宮春花走過來,滿眼含笑的打趣道,“薛公子,你是不是太偏心了點?這裡可不止我姐姐一個姑娘家哦!”

黑衣男子看她一眼,淡淡道:“在場還有這麼多人,姑娘若想遮陽,問他們借就是了。”

“那也得人家肯給呀!”南宮春花一一掃過剩余的三個男人,高聲道。

鳳逸盯著水面,不動如山;李司晨垂頭,裝作沒聽見;白衣男子聞言,手抖了抖,最終脫下外衣,蓋在……小娃娃頭上。

“孩子還小,最需要保護。”在南宮春花惡毒的注視下,他澀澀的解釋道。

南宮春花牙齒磨得霍霍作響。

憑什麼?憑什麼在場三個女人……好吧,兩個女人一個女孩,就她沒人保護?她長得不美嗎?她性子不夠吸引人嗎?她不爽!她要發洩!

偏偏這個時候,一直釣不到魚的李司晨傻傻的抬起釣竿,拉過線看看,道:“咦,怎麼魚還沒有上鉤啊?”

南宮春花眼前一亮,立馬捋起袖子奔過去,毫不客氣的敲打著他的腦袋,大罵道:“笨死了笨死了,沒見過比你還笨的人!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釣魚講究的是一個靜字,心平氣和,慢慢等魚來咬鉤。像你這樣,一會拿出來看一下,人家魚還沒來咬呢,就先被你嚇跑了,還釣個屁啊!”

這、這個人怎麼跟皇上一樣,喜歡敲人頭啊!無辜遭殃的李司晨可憐兮兮的抱著腦袋,委屈的看著她:“我一直等一直等,魚遲遲不肯上鉤,我有什麼辦法?”

“那就接著等下去呀!”南宮春花沒好氣的道,“而且才等了多大會,你就受不了了?”

“很大一會了!”李司晨嘟囔道。

“還敢還嘴?”南宮春花搶奪過他手裡的預感再在他頭上狠狠敲一下,“看姑娘我演示一遍給你看!”

說完,盤腿坐在地上,上餌,利索地將魚線甩出去,靜靜等待。

不一會,果然有一條傻魚上鉤來。

揚起魚竿,將魚取下,扔到魚簍裡,再把魚簍跑向李司晨那張大臉,南宮春花兩手叉腰,得意的道:“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不服不行,李司晨認栽地接過釣竿,學著她靜靜的等待。

沒一會兒功夫,鳳逸和南宮春燕接二連三的釣上幾條魚來,唯獨李司晨那邊還是一點動靜也無,南宮春花不免又是一陣打罵。

賞景看戲,日子過得悠哉悠哉。

黑衣男子將隨手的水壺打開,喝了一口,忽而想起南宮春燕至今也是滴水未進,便又走到她身邊,把水壺遞給她:“夏姑娘,渴了嗎,喝口水吧!”

不說不知道,他這麼一問,南宮春燕舔舔唇,還准覺得有些渴了。

“謝謝。”結果水壺,她對他感激一笑。

這是今天她對他第幾次笑了?還一次比一次笑得花枝招展!而現在,她還要用他用過的水壺,喝他喝過的水?

他不准!

鳳逸斂下眸子裡掠過了一道陰影,握著釣竿的手悄然收緊。

居高水壺,正要就著壺口喝下去,南宮春燕身邊的鳳逸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端著魚竿的手往旁輕輕一帶,一下子就將她手裡的水壺往水面上掃去。

“哎呀,水壺!”南宮春燕驚叫,伸手去撈,人自然也跟著往前傾倒。

駭人的景象映在在場每一個人眼中,每一個人那一瞬都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陡後——

“夏姑娘!”黑衣男子駭異的狂吼。

“燕子!”南宮春花驚恐的大叫。

但,比任何人都快要一步的,鳳逸毫不遲疑的扔下手中的釣竿,斜向她,緊隨著她墜落的身形伸出手去,卻也只來得及捉住她在身後胡亂揮舞的一只手,還瞬間被她墜落的身勢拉下了半個身子。

撲通撲通!

在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手拉著手,雙雙滾落水中。
第七十章 折磨

“報復……咯咯……這是報復……咯咯……這絕對是……咯咯……報復……我就知道……咯咯……那個小……王八蛋絕對沒有……咯咯……沒有安好心……”

咯咯個,牙齒凍得上下直打架,南宮春燕裹在厚厚的幾層棉被中蜷縮成一團,還不忘抖著嗓子咬牙切齒的道,蒼白的臉色也因為憤怒而染上幾許一樣的紅暈。

將一碗剛出爐的姜茶送上,綠玉滿懷同情的道:“太後,姜茶來了,您快趁熱喝吧!喝完就會好點了。”

從被子裡伸出手,顫巍巍地捧起描金瓷碗,南宮春燕還在不住的喃喃道:“報復……我也要報復……小……小王八蛋……”

綠玉秋蓉等人的肩膀可疑的抖動著,想笑不敢笑。

哎,從混蛋晉級到小王八蛋,皇上,你的罪過大了。不知道太後這次又會想出什麼法子來惡整你?想想都覺得好期待。

呃……他們都被帶壞了。

咚咚咚,小喜子快步跑進來,看看仍舊氣不打一處來的南宮春燕,小心翼翼的道:“太後,皇上回宮了,正在這邊來呢!”

“來……來干什麼?哀家還……還被他還得不夠慘嗎?”三口兩口干掉姜茶,南宮春燕縮回被子裡,氣憤的道:“叫她滾!哀家不想見到他!”

“可是……可是……”他已經來了呀!

小喜子話音未落,便見鳳逸快步走進來,行禮道:“兒臣叩見母後。”

“哼!”南宮春燕氣憤難忍的冷哼一聲,別過頭,捂緊被子愛理不理。

綠玉秋蓉趕緊放下掛起的紗帳,將南宮春燕隔絕在他眼簾之外。

鳳逸僅是瞟到一眼她蒼白的臉色,內心不覺揪緊了,淡淡的疼起來。

等了等,不見回音,他便自作主張走近些,又道:“聽說母後身體不適,兒臣擔憂不已,特來看望,不知母後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我怎麼了你會不知道?老娘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又氣又凍,南宮春燕隨手撈起錦被一角,放在嘴裡死命的撕咬,才使自己的一口白牙免於磨成粉末的厄運。

咯咯咯……

熟悉的聲響再起。

低頭,發現棉被已被她咬出一個大洞來。

真是太不頂用了!她在心裡暗罵。

牙齒磨得酸痛,南宮春燕才深吸了一口氣,道:“今天天氣不錯,哀家心血來潮便去御花園游玩,不想一時不察,失足落進湖裡。”

刺耳的磨牙聲傳進耳裡,鳳逸心中一緊,想上前去看,但無奈層層紗帳阻擋了他的視線,他只能微微苦笑一下,道:“是嗎?真是巧,今日兒臣同司晨去城外散步,也一不小心把一位姑娘推下河去了。”

原來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凰宮內的眾人恍然大悟,難怪太後被氣成這樣。譴責的目光紛紛射向鳳逸。

皇上,再怎麼說太後也是個弱女子啊,你就這樣把人家推進水利,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淺淺的磨牙聲再起,想是南宮春燕換了一角,繼續撕咬中。

“兒臣原想救她的,可不想一伸手,人美就上來,自己反倒也被扯進了水裡。”把眾人譴責的目光照單全收,鳳逸又道。

原來……皇上也想過要救太後啊!眾人心中的憤怒減輕了一點點。

“而後,好不容易把那位姑娘救上來,可誰知,她不知是懷恨在心還是怎的,竟趁兒臣不備,一腳將兒臣踹下河,然後大搖大擺的走掉了。”鳳逸再道,平靜的語氣似乎在陳述一件同自己無關的小事。

太後,你!

你你你……你這可以說是恩將仇報嗎?

震驚的目光在鳳逸與紗帳之後的南宮春燕只見流連。

“最可憐的是司晨,明明什麼都沒做,卻也被那位姑娘的同伴推下河去,灌了一肚子的水。”鳳逸又道,這次的語音裡明顯帶上了一點幸災樂禍。

太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再氣,也不該連累無辜的人啊!底下竊竊私語之聲頓起,譴責的目光百分之九十轉向磨牙不止的南宮春燕。

什麼叫連累?南宮春燕咬著棉被,憤憤不平的想著。

她們原本就是想先裝裝樣子耍弄耍弄這兩個小子,然後找個機會趁那兩個小子不備把李司晨推下水去當一回魚的。鳳逸就算了,他的小身板應該還沒有強健到被冷水泡一泡還活蹦亂跳的地步。誰叫這兩個人跟蹤她,還從他們開始烤魚起就一直用那種仿佛她背叛了他的眼神看著她,弄掉她好不自在,和黑無常的互動縮水了大半。

可是,沒想到計劃才開始實施一點點,自己就率先被那小子弄水裡當美人魚去了!

想想就覺得氣憤!

南宮春燕冷笑,道:“皇上,你絕不覺得,最近你同李家小公子走得太近了些?你若是覺得時間很多,就該留在皇宮多陪陪賢妃德妃才是。畢竟,龍脈傳承才是我皇家的頭等大事。”

又來了!鳳逸眸色一沉,回道:“回母後,同司晨在一起,兒臣覺得更舒服更自在一些。女子,無論是賢妃德妃還是其他千金小姐,朕,看到她們的感覺都沒有司晨強烈。”

是這樣嗎?傳說中的BL?南宮春燕微微一愣,隨即輕笑起來。

真是一個好理由。

“你對女人沒感覺?”她問道。

“回母後,是的。”鳳逸道。但是對你,有。他在心裡補充一句。

“對李家小公子有感覺?”南宮春燕又問。

琢磨琢磨,覺得這句話有些怪怪的。但是具體怪在哪裡,他一時半會想不出來。鳳逸點點頭,道:“是的。”

淡淡的熱氣浮起,籠罩全身,頭有些暈眩,南宮春燕突然覺得好累。

順從心意抱著被子倒下,她閉眼,淡淡道:“哀家累了,皇上你跪安吧!”

見到紗帳後那個嬌小的身影直直倒下去,鳳逸臉上閃過一抹焦急,腳往前跨了兩大步,終於還是止住了,只是直直的盯著那個模糊的人影,淡淡道:“兒臣告退。”

說完,腳步頓了頓,再轉身大步離去。

待鳳逸走開了,綠玉掀開紗帳,看到原本嬌艷動人、精力旺盛的南宮春燕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眼中掠過一抹異色,不免有些擔憂的道:“太後,您還好吧?”

南宮春燕揮揮手,疲累的道。“沒事,就是有點累。”

“可是,太後,您的臉色有些艷紅呢!”走過來的秋蓉也道。說著,一手觸上她的額頭。

碰到她溫度高的異常的額頭,她不由得臉色大變,驚呼出聲:“太後,您發燒了!”

“是嗎?難怪我覺得有些熱。”南宮春燕無力的笑笑,連驚異的精神都打不起。

“奴婢去請太醫!”秋蓉轉身便走。

綠玉坐到床沿,給她掖好被子。“太後您先歇會吧!”

看著南宮春燕越來越紅的臉色,她微微搖頭:看來,這次的確是皇上太過了。

“嗯。”南宮春燕幾不可見的點點頭,緩緩閉上眼。

即便是閉上了眼,腦中還在回想著鳳逸剛才的話——他對李司晨比較有感覺。

臭小子,敢跟她玩BL……

有氣無力的躺了幾分鍾,南宮春燕突然從床上套起來,大叫道:“小喜子,過來,哀家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去辦。”

————

鳳宮

瞠目結舌,這是鳳逸此時的狀態。

他他他……他沒看錯吧?

使勁揉揉眼,眼前的人還在,還沖他一臉“燦爛”的笑著。

“皇上。”穿著粉色宮女服裝的……呃,人,從殿內走來,一步步靠近他。

那走勢那步伐……豈是一個慘不忍睹能概括完全的?

鳳逸小心的後退兩步,額際沁出兩滴冷汗,顫聲問道:“你……是誰?”

“奴家嬌嬌,太後昨日才找進宮來,專門伺候皇上您的。”那人再靠近幾步,舉起帕子掩住自己的血盆大口,不嬌不羞,只讓人覺得詭異得慌。再加上出口的粗獷嗓音,配上那刻意裝出來的柔軟語調,怎麼聽怎麼叫人打從心底裡感到一陣發麻。

鳳逸再退幾大步,上下打量著他(或她?)熊一般威武雄壯的身軀,問道:“你……是男是女?”

“皇上希望奴家是男的,奴家就是男的,希望奴家是女的,奴家就是女的。”那人很好說話的道,還不忘拋給他一個不能稱之為媚眼的媚眼。

惡……

還好昨天因為擔心南宮春燕的身體狀況沒有心思用晚膳,否則她不敢保證此刻自己嘴裡會不會被隔夜的飯菜占滿。

“你……”鳳逸退到門口,靠在門板上,已經被嚇得渾身僵硬,說不出話來。

那人一步抵得上他三步,大跨幾步便來到他跟前,咧開嘴嘿嘿嬌笑道:“皇上,太後知道您不愛女人,但是身為一國之君,傳宗接代的任務您必須抗下。因此,她便命人四處搜尋,找到奴家,召進宮來。”

再靠近一點,抬高粗壯有力的胳膊在他眼前展示一番。“若是您真的厭惡女人,奴家不在意的,皇上您只管將奴家當成男人好了!”

擠擠眼,肩膀撞一撞他的肩,鳳逸沒站穩,往一邊歪去。

“皇上小心!”立馬有人趕來,從旁穩住他。

鳳逸站好,喘著粗氣大聲命令道:“來人,把這個人給朕拉出去!朕再也不要看到她!”

“是!”立馬幾個人興沖沖的跑上前來,在鳳逸跟前站成一排。

鳳逸一抬眼,面上的血色也被沖刷得一干二淨。

“你們……你們……”舌頭打結,渾身冷汗直冒。

小喜子從外邊走進來,對他躬身,有禮的道:“皇上,太後說了,怕嬌嬌不是皇上喜歡的類型,特命奴才多著了幾個類似的姑娘來,給皇上挑選。”

說完,招招手:“你們進來吧!”然後,溜之大吉。

“皇上!”“皇上!”

……

震耳欲聾的交換,地動山搖的腳步聲,更多點人湧進殿來,一張張不知道該形容,但是絕對連女性化都稱不上的臉龐出現在他面前,各色劣質香粉味再次將他籠罩。

再也忍不住了!

嘔——

胃中劇烈翻滾著,鳳逸將昨日的早餐加午餐一起吐了個淋漓盡致。

————————

凰宮

“咳咳,咳咳……”南宮春燕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的捂著唇,咳得掏心掏肺。

“太後,該喝藥了。”綠玉端上一碗散發著苦苦味道的藥上前來,送到她面前。

“這苦藥我還要喝多久呀!”南宮春燕皺眉,看一眼黑黑的藥汁,痛苦的道。

話是這樣說,手還是將它接過來,慢慢將那碗苦澀的藥汁吞入腹內。

喝完藥,秋蓉連忙往她嘴裡塞滿了香甜的蜜餞,用以壓制黃連的苦味。

“太後太後!”小喜子興沖沖的跑進來。

秋蓉攔下他,低聲道:“太後剛喝完藥,正在休息,你小聲點。”

“沒關系,讓他過來吧!”南宮春燕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淡淡道。

“是。”小喜子輕手輕腳的走到南宮春燕身邊,輕聲道,“太後,皇上今天已經第三次吐了,看樣子,還會再吐個三個不止。”

“是嗎?”好消息,蒼白的臉色因為愉悅多了一絲血色。

看到她病態蒼白的臉色,再想想鳳逸,小喜子不覺又想歎氣了。

哎!皇宮內部,兩個位高權重的人,都是一臉菜色,都是被折騰的——互相。

“太後,您……還打算讓皇上被那些女男人折騰多久?”鼓起勇氣,小喜子問道。看到皇上一天到晚吐啊吐的,飯都吃不下,他……一直看著,於心不忍啊!

南宮春燕輕輕咳嗽幾下,眉兒一挑,恨恨的道:“哀家被這風寒折騰多久,他就得陪著哀家被折騰多久!——咳咳……”

高聲叫完,一口氣不順,她又趴到床上大咳特咳起來。

眾人心中一涼涼颼颼的冷風吹過。

看太後現在咳得撕心裂肺的樣子,就算再好的藥也要十天半個月看看能不能有所起色。

那麼,皇上……

這,就是所謂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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