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奇幻架空] 《植培師》作者:宅在家裡的貓


362 收服行動 2

    火龍草被逼出原型之後,立馬陷入了一種躁狂狀態,草葉迅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遠遠看去,好像一片正在燃燒著的草場一般——不,不只是​​好像,這傢伙根本就已經著了火,並且,還在不斷向周圍噴吐著各種火花,但凡不小心沾上一些,便能順勢而燃,就算澆上大量的水也無法將它們熄滅。

    “嗯……這可是一個袖珍型火山口嘛,如果再噴點煙灰出來,那就更像了……”西維亞手搭涼篷,遠望著,感嘆著。

    正說著,卻見火龍草的上方空氣中,果然飄起幾絲淡淡的黑灰色煙霧狀事物,如絲如縷,或聚或散,很是詭異。

    西維亞見狀,當即啞聲,反射性地瞥了眼溫迪大師,見她壓根沒心思理會自己,便吐吐舌,不再言語,心中,卻是免不了感嘆大師今天這收服魔植之路實在是變數多多啊……

    火龍草上方的煙霧狀事物很快便匯聚在一起,形成亡靈模樣,在熾熱的溫度的熾烤下,空氣出現了幾分扭曲,同時,這煙霧模樣也出現了幾分扭曲。

    西維亞看著,搖著頭,嘆息著——這又是一株正與亡靈死氣進行著殊死搏鬥的可憐魔植,這種戰鬥只有一個結果,或是生,或是死,或是戰勝,把對方的能量佔為己用,或是失敗,貢獻出自己所有的一切……

    這片火龍草雖然數量眾多,但顯然並不佔據上風——前段時間的突然暴走極大地消耗了它的能量,同時,也給亡靈死氣以可乘之機。

    溫迪大師同樣也是微蹙眉看著這場無聲無息的戰鬥,不過一會兒,她卻決意出手助力火龍草——種芽拋灑,如同落雨般紛紛散落於地;魔力催發,一整片的相生花同時冒芽瘋長,不多時,便圍著火龍草長成一片花海。

    相生花與相生樹雖然名字相近。但是功能及等級卻是相差甚遠,相生樹能夠克制火龍草,可是,相生花卻並不具備這樣的功能,並且,相生花還是“樂園”的植培師們最常用於克制亡靈死氣的一種植物——它與生俱來的光暗雙屬性便於植培師們進行操作。

    相生花圍了火龍草。根系伸展,同時,也隔斷了,包圍範圍以外的亡靈死氣對火龍草的繼續侵襲——既是阻斷了援軍,也算是對火龍草起到一定的助力。

    西維亞站在不遠處的一處高坡上盯著。看著,打量著,半晌之後。眼見著相生花開始逐漸淨化周圍的土壤時,她才從坡上一躍而下,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她此來可是要幫助溫迪大師佈置收服火龍草所需要的魔法陣的,自然不能一直站在安全地帶無所作為。

    魔法陣的佈置過程需要大約十來分鐘的時間,此時,火龍草被困,不會隨便移動,且全身心投入另一場戰鬥。更不會關注周邊的危險,正是布陣的好時機!

    唯一辛苦的便是火龍草正發威,它周圍的空氣溫度之高竟比中州基地熱季最灼熱的時候還要更難熬一些。身處其中,當真有如置身火爐,四面八方。無一處不高熱,無一處不炙手——西維亞就不明白了,在這麼極端的環境裡,相生花怎麼能生得這麼好,而且,還有越來越好的趨向?

    看樣子,應該是溫迪大師對這些相生花的種子進行了一次改造了吧,那麼,溫迪大師​​是早就預料到會使用到相生花了嗎?還是說,對常用種子進行適應各種環境的改造只是她的一種本能習慣?

    心中雖然隨意揣度著這些不著邊際的事物,但西維亞手下的動作卻是一點不慢的——魔法陣的陣圖早在她心中“被構建”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每一個步驟施展出來自然是有如已經進行了成百上千遍一般順暢自如。

    只是由於氣溫的極限值超出預期,部分用於維持魔法陣能量運轉的魔植出現了一些運作效率並不盡如人意的情況,所幸西維亞還有些備用預案,自是不慌不忙地進行了相應的補救。

    這一趟佈置下來,西維亞也已經被熱得汗濕全身,整個人便如同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從頭到底,從髮際到指間都在滴著汗水。

    縱然如此辛苦,西維亞卻是一點也不抱怨,甚至而言,她滿心都是興奮與激動,完成最後一個陣圖結構的佈置後,她後退兩步,左手一抹臉,甩去一手汗,然後十指交握,開始施展魔法——由於汗水,十指的遊走頗為困難,要費更多的精力去控制每一個動作,但這一切對於西維亞而言,卻都是些小case,此時,她的全副精力都在眼前這個逐漸被“點亮”的魔法陣上!

    魔力流動,第一區的核心魔植被喚醒,繁花縱開,自然能量隨著花葉的擴張逐漸形成某種特殊的運轉路線,迅速遊走——隨著能量的逐步過度,一個又一個核心魔植被喚醒,在西維亞的指揮下,依照她的意願生長,依照她的意願彼此相繫,彼此維持,最終構建成一個能量循環流通,生生不息的魔法陣勢!

    “喲嘿,成功了!”西維亞興奮地一握拳,作了一個給自己加油的手勢,而後依依不捨地逐步後撤——接下來的事情可就與她無關了……準確說,她就算是想插手,也沒那個能力啊!

    一人後退,自然有人前進——溫迪大師在與西維亞相交錯的時候,抬手壓在她的肩頭,微用力地緊了緊手,同時也向下摁了摁,算作是一種感謝,同時,也是對後輩的欣賞之情。

    西維亞感受著肩頭的重量,咧嘴一笑,幾乎是歡快地蹦跳著向後躍去,三兩下便跑到了安全地帶,尋了個視線最好的位置盤坐下來,等待著這一場無聲戰鬥的結束。

    ……

    馴服魔植——尤其是馴服一隻實力與植培師自身相差無幾的魔植——是一名植培師智慧與能力的全面展示過程,光有勇沒有謀,頂多只能收穫實力一般的魔植,小概率馴服實力強勁魔植的事件那是托天之福,天神庇佑才有可能出現……而光有謀沒有勇,卻更是不可能,甚至連撞大運的可能也沒有!

    溫迪大師是7級植培師,實戰經驗豐富,自然是既有勇又有謀,雖然面對的是性暴烈、實力堪比準7級魔植的火龍草,她的馴服過程依舊是不溫不火,按部就班——火龍草攻擊,她退讓;火龍草偃旗息鼓,她挑釁;火龍草退避,她緊逼而上……

    不僅是“威逼”,還不忘“利誘”,不僅以相生花之助居功,更是拋灑出各種植物種子,這其中種類繁多,或是克制火龍草威力的,或是能夠幫助火龍草更好積蓄能量的……

    各種手法,一套緊接一套,就是人類看了也只覺應接不瑕,頭暈眼花,便更不用說是魔植了……西維亞在一旁看著,自是又驚嘆又囧然——看來看去,她竟覺得,溫迪大師​​這些手法實在很像誘拐未成年人的101計策……

    無論手法如何,關鍵還在於實力,溫迪大師​​的7級威壓與領域之力在魔法陣的增輻作用下便如同一張天羅地網牢牢將火龍草籠罩其間,在它身上加諸了重逾山巒的壓力,令它的每一次抵抗都需要消耗比平時更多的能量,如是幾番下來,此消彼長,彼此間的實力對比自然出現了一定的反差——當這種反差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便是攻心之刻!

    馴服行動進行到第三十分鐘的時候,火龍草發出有如垂死掙扎般的哀嚎——這是一種純粹的精神力方面的能量,有如無形的聲波般不斷地擴散開來,觸及心弦,令人黯然神傷……

    西維亞微一怔,險些落下淚來,伸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她知道,火龍草要屈服了——哀嚎是對失去自由身的悲泣。

    仔細算來,西維亞目前擁有的這幾株契約魔植都不是依靠這種強制的馴服手段獲得的,所以,她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彼此折磨的過程,更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心靈衝擊——對此,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正悵惘間,溫迪大師​​的行動已經到了收尾階段,火龍草被不斷壓縮,一株株草葉擠壓在一起,團團簇簇,密密麻麻,好似正在瑟瑟發抖的囚犯一般,溫迪大師​​抬手虛劃,指尖魔力遊走,一個契約陣法在火龍草上方成形,大師在契約陣中滴上自己的一滴血,契約陣化作一道烙印拍打在火龍草的身上,與此同時,也拍打在它們的靈魂之上!

    火龍草又發出一陣哀嘆之聲,草葉翻滾著,有如一波波紅浪——只是,這一回,這些紅浪不再威風凜凜地擴張領地,而是不斷向內翻捲,不斷淡去,不斷消退,最終只餘下兩株艷紅如血,格外高大的燦紅色火龍草彼此交纏著,屹立在一片焦黃的土地之上。

    它們是火龍草主根上的那兩株6級火龍草,也是這片火龍草的根源所在,只要收攏了它們,便可以隨時隨地,隨處召喚出一批全新的火龍草——至此,溫迪大師的馴服之行才算是圓滿成功!

    西維亞蹲坐著,遠遠地看著,一臉痴迷地感嘆著,卻不知自己究竟哪一天才能如此威武啊……




363 誤入地底世界

    黑暗中有豆光點點,釋放著微光,只照亮極有限的一片地區,一個個跳躍的光點連成一片,才形成一道穩定的光,呈球形發散開來,照耀著四周圍的環境。

    在略顯慘白的燈光的映照下,地面呈現出一種淺淡的灰白色,光源照亮的範圍並不小,但越是如此,卻越發顯得黑暗的範圍是那麼地寬廣龐大。

    隨著持光者的行者,光源也在緩緩地移動,走過十米,走過百米,走了近千米……未知的黑暗的範圍被逐步開闊,但除卻幾株在光源下會折射出或黃或粉或藍微光的石鐘乳以外,卻是再無它物。

    也不知走了多久,安靜得幾乎如​​同死亡世界一般的環境裡終於出現了淡淡的聲響——

    “嘀……答……滴……答……”

    “我x,這又是個什麼聲音,聽得實在很滲人,”西維亞輕顫了一下,然後雙手環臂,雙手扣住相對的上臂,用力地摩挲著,以此安撫被這古怪的聲響驚嚇出來的雞皮疙瘩。

    “聽起來像是滴水的聲音,”溫迪大師慢吞吞地回答著。

    兩個人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卻顯得格外地刺耳,甚至連那之前時長時短的“滴……答……”聲也突然為之一頓——

    這個變化雖然極細微,卻逃脫不過西維亞和溫迪大師的注意,兩人不禁頓了頓腳步,雖未對視,更未言語,卻已經十分默契地各自做起備戰準備,並且,在這極短暫的停頓之後,依舊裝作若無其事般繼續向前……

    大約向前走了有三四百米左右,前方突然捲起一道風,帶來淡淡的水汽的清新,緊接著。一陣撲扇翅膀的聲音密集地疊加在一起,“撲啦啦”地向兩人撲來——聲音幾乎已經逼近耳畔,但光照範圍之內竟卻是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情況!

    西維亞為之赫然,儘管如此,她的反應卻是不慢,幾乎在詭異的微風出現的同時。小綠就已經應聲而出,密密實實地環繞在她的身周,將她的每一分寸都保護起來。

    溫迪大師的反應也不慢,而且,比之西維亞的消極保護。她更是能夠奮起反擊——幾乎是同一時間,溫迪大師​​召喚出了三隻魔植,一隻護佑己身。一隻物理攻擊,一隻魔法攻擊。

    負責魔法攻擊的便是溫迪大師新收攏的魔植,6級火龍草,它一被放將出來,立馬興奮得伸展草葉,四下噴吐著火焰,隨著一陣陣“呼呼呼”的火焰衝擊聲,幾乎是無差別攻擊的火焰攻擊形成了一個火龍捲。以西維亞、溫迪大師為中心,在他們身周轉啊轉,轉啊轉。既有保護作用,又有足夠的攻擊性,用心可謂非同一般。

    火焰果然是這莫名敵人的剋星。火龍捲一成形,四下便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尖叫聲——這些聲音忽高忽低,忽長忽短,聽著極其刺耳,實在算得上是聲波攻擊的一種!

    西維亞皺眉不悅,伸手搗住雙耳,閉著眼忍受著,等待著尖叫聲的結束。

    火焰大約持續了有二十來分鐘,才逐漸熄滅——借助正逐漸熄滅的火龍捲形成的火焰柱,西維亞和溫迪總算找到了一處可以暫時落腳休憩的地點。

    在一株直徑足有十來米的巨大鐘乳石柱上,兩人發現了一個天然形成的洞穴,洞穴開在距離地面大約有二米左右高度的地方,大致呈“l”型分佈,頗有些深度。

    洞穴前有不遠處有一片看似極淺的湖泊,湖泊之下也不知怎麼地,竟閃耀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乍一看,竟是有如夜空一般美麗——唯一不同的是,這湖中的“星星”卻是五顏六色的,帶著格外別緻的美麗。

    並且,也不知是否是這湖泊中的水樣有著什麼特殊性,抑或是這些湖底的“星星”的功勞,當西維亞和溫迪大師手中的光源靠近湖泊到達一定距離的時候,整片湖竟泛點奇妙的光芒——湖泊不僅自己發光,甚至還十分“大方”地將自己的光充分展示給周圍,驅散了那原本頑固的黑暗。

    西維亞和溫迪大師在洞穴前或蹲或坐地以著自己覺得最舒適的姿勢安置下來,然後看著湖泊發光,看著視線範圍內的廣闊範圍被照亮……

    “咕……”在這樣算得上是美好的環境中,西維亞的腸胃極不客氣地發出了抗議之聲——她已經近一天沒怎麼吃東西了。

    這裡是極安靜的,溫迪大師​​自然也聽見了這一聲響,為此,她轉過頭,滿含歉意道:“十分抱歉,沒想到竟然會連累你到如此地步,我這次的行動的確是有些蠻撞了。”

    “啊咧,沒關係,誰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出現嘛,”西維亞倒是不甚在意,站起身,雙手在自己身上掏掏摸摸,就是想找到些可以充飢的東西,一邊找​​著,一邊卻還不忘安撫溫迪大師,“您收服火龍草的操作一切正常,只是,誰知道火龍草居然把這一片地域的地底都給挖得坑坑洼窪,脆弱得竟是連多加一個人的體重都支撐不住——哎,當時你收服火龍草的時候,我如果不要那麼興奮地跑過去找你,恐怕也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了吧?”

    說來也是倒霉,溫迪大師​​收服了火龍草的時候,西維亞急於第一時間觸摸這株長得極洪亮的小傢伙,所以,一路歡快地蹦噠到溫迪大師的身邊,可是,誰曾想,火龍草被連根帶走之後,原本由火龍草的根系維持的地面在此時終於崩塌……

    沒有防備的西維亞和溫迪大師只覺腳下一空,便一下子向下墜了三四米,等她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墜到了何處程度,竟是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四周圍一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唯一能聽見的,只有彼此的呼喚聲……

    經過最初的驚慌之後,無論是西維亞還是溫迪大師都採取了自救措施,這才令她們在好似迷宮一般的各種通道中穿行許久之後,到達了這片古怪的地域。

    “話說,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了這一趟,誰也想不到,在這索托地區的地底下居然有一片這麼大的地下世界——我看這裡有不少鐘乳石,可是,沒聽說索托地區有喀斯特地貌的啊……”西維亞翻了半晌,終於在某個衣兜里翻到了一塊巧克力,她一邊感慨著,一邊高興地將巧克力一分為二,遞過一半給溫迪大師。

    都說甜食能夠令人放鬆,在這樣安靜且封閉的環境裡,的確需要一些額外的力量給予生命一些刺激,增添一些活力。

    西維亞口含巧克力,任由那苦中帶甜的濃香在口腔中肆意綻放開,一邊卻依舊在身上上上下下地搜索著——也不知還要在這裡困多久,能多搜出一些吃的、喝的,自然是更好了。

    翻完身上的所有衣兜,她又開始向空間道具中搜尋——她的這個空間戒指還是早前巴諾的母親,光明教會的聖女路易絲-聖-薩德送給她的見面禮,別看外表不起眼,內裡的存儲能力卻是十分不錯的,所以,西維亞也養成了時不時喜歡往裡面丟些東西的習慣。

    故此,如今這麼一翻,總能被她翻出一些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塞進來的糧米生蔬,柴火油鹽,可供現吃的熟食也有不少,燒烤的占主要地位,也有少量燉菜與麵包一類的食物,也不知道西維亞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將它們放進空間戒指裡的……

    “你倒是隨身帶著一個小倉庫,是不是早就預備著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了?”溫迪大師眼見著西維亞不斷掏出各種食物,先是驚訝,而後不禁失笑。

    “哎,哪裡有,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它們放進來的,估計當時也就是一順手吧——啊哈!找到一個好東西了!”西維亞正低頭扒拉著空間戒指中的東西,突然臉上喜色一亮,反手一掏,捉出了一卷被封印帶牢牢纏住的魔法裝置來。

    溫迪大師一眼望去便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為此,讚許般笑道:“原來是魔法傳訊裝置,果然是個好東西,希望,我們可以快點出去吧。”

    “這是巴諾之前塞給我的,”西維亞望著魔法裝置,皺了皺鼻子,“但願他現在有空,但願他一會別罵人……”

    一邊唸叨著,一邊激發傳記裝置,一陣魔力傳送遲滯引起的雜音過後,便迅速被對方聯通——

    “西維亞,你和溫迪大師現在在哪裡?”魔法圖像還沒有完全成形,巴諾的聲音便已經清晰傳來,穩定有力,令人不自覺地安心下來。

    聲音過後不久,魔法圖像便穩定下來,西維亞當即看到巴諾身後那熟悉的景色——那是她和溫迪大師之前馴服火龍草的地方……由此可見,應該是衛戍騎士看到她們的失踪後立馬就通知了巴諾了吧……

    “咳咳,菲爾斯,我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啊……”西維亞擺出一副無奈之色,同時,帶著魔法傳訊裝置在附近走了一圈,算是讓他了解了一下她們此時所處的環境。

    “你們在索托索羅山的山腹中?”巴諾眼見她身後的情況,微蹙眉。

    “我現在只能確定我們在地底下,至於到底走到哪片地區的地底下,就不知道了,”西維亞一攤手,“我就一直開著這個傳訊裝置給你們定位指路吧,菲爾斯,你要快點來接我們喲。”

    巴諾聞言,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而後側轉頭,快速下達著各種命令,魔法影像跟隨在他身側,踏實地直播了他的一切作為,西維亞聽著,看著,樂滋滋地笑著,滿心歡喜地等待著……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64 誤入地底世界 2

    魔法傳訊裝置具備一定的定位功能,只要有足夠的魔力補充,令通訊時刻保持,便可實時查知通訊的另一方與己方的相對位置偏差——例如在東還是在南一類,卻無法定位精確到具體距離有多遠。

    巴諾一番吩咐,好容易找到一些熟悉索托地形地勢,了解索托地下世界的人員,由他們帶領著尋找一個合適的位置,下地尋找——之所以不從西維亞和溫迪大師下落的那個洞口下去,卻是因為,洞口太小,頂多只可容納三五個同時通過,並且,還不能騎馬,而且,更重要的是,據西維亞反應,洞口往下會有n多分岔,誰知道一不小心,大家又會分散到什麼樣的分岔道去呢?

    魔法映像的這一頭很是一番忙碌,而魔法映像的另一端,西維亞和溫迪大師卻是頗為悠哉地在洞穴中邊休息邊進食邊聊天——洞穴前方的湖泊依舊散發著微光,藍瑩瑩地,別有一種別緻的美,正恰是絕佳景色,令人心生詩意。

    不過,西維亞和溫迪大師的聊天內容卻是一點詩意也沒有,這兩個植培師湊在一起,說的最多的話題自然是各種植培理論,植培實踐,植培魔法陣一類的內容——西維亞將自己曾經有過的各種不成熟的設想提出來討論,被溫迪大師批得滿臉血,同時,也收穫了諸多知識,而溫迪大師也從西維亞這裡了解了一些關於魔植,關於印卡如亞文明的獨特內容。

    這樣,也可以理解是一種教學相長吧。

    聊天聊得正開心,又是一陣風起,輕風拂面,格外地清涼,由於經過了湖面,難免帶上幾分濕潤的水汽,更是清新“凍”人——西維亞和溫迪大師全身的汗毛幾乎都要倒豎起來。兩人倏然起身,警惕萬分地盯著湖面,盯著風起的方向。

    前面一陣風起來的時候,正是有那無形的事物發動襲擊,也不知這一次風起,帶來的又會是些什麼東西——

    兩人的警惕卻是一點也不過分的。風吹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冷冽,甚至,在風中帶夾雜著某些無形的鋒銳之物,無聲無息地逼近身前。 “咻咻咻”幾下便在洞穴所在的鐘乳石柱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橫縱交錯的傷痕!

    西維亞眼見著風過處,一道長約三十公分,深約1公分左右的痕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的左側牆壁上。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後退數步——那處受傷的牆壁只距離她不到十公分,如果她離得再近些,誰知道是不是就會傷害到她了! ?

    雖然小綠的防護一向記錄良好,可是,又有誰能保證小綠就一定能抗得住這樣詭異的襲擊?

    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甚至連攻擊物是什麼都不知道!

    西維亞和溫迪大師見狀,沒敢託大。兩人迅速後撤,退到了“l”型洞穴轉角之後的地方,警惕地等待這陣詭異的風的後續發展。

    風一起吹著。鐘乳石壁上被割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有些地方甚至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一道接一道。刻印得極深。

    西維亞藉著微光看著這樣的一幕幕,心中難免疑惑——這風難道就只有今天才出現的嗎,是專門衝著她們來的嗎?如果並非如此,而是這風往常也有,那麼鐘乳石壁上為什麼不見痕跡?

    正思忖著,風勢卻是慢慢停了下來,也不知是否是錯覺,西維亞只覺周圍的溫度似乎下降了些許,一股寒意悄然侵襲上身。

    “冷?”溫迪大師的聲音幾乎是貼著西維亞和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吹在她的皮膚上,令人只覺十分彆扭。

    西維亞沒敢回頭,只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兩件小毯,一件向後遞去,一件裹住自己。

    “你這空間戒指里當真是什麼都有,”溫迪大師低笑著接過,裹上,同時提醒道,“這鐘乳石有古怪,你注意些,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情況,我們要迅速離開這裡。”

    西維亞聞言,心內一凜,全身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與此同時,卻又忍不住露出一個苦笑的表情來——這一趟進入這個地下世界,可當真是步步驚心啊……

    在這樣光線昏暗且安靜無比的環境中,抱持著一番忐忑心思等待著,卻實在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每一分每一鍾都是如此之漫長,等得久了,甚至會出現錯覺,將一秒視作兩秒,一分視作兩分……由此,難免更是糾結辛苦。

    “來了,注意!”溫迪大師一邊說著,一邊握住西維亞的手,提醒著她。

    此時,洞穴內的溫度更低下來,並且,還是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下降了好幾度,卻是讓人想忽視也難。

    隨著溫度的下降,可以看到石壁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慢流動,還不待西維亞定睛看清楚那是何物,便覺手下一緊,整個人被溫迪大師扯著拖著跑了出去——洞穴並不長,跑步的速度,不過多久便衝出了洞穴,只是這樣的動作太過於魯莽,在跳下洞穴的時候,西維亞險些崴到腳。

    溫迪大師顯然是早有準備,無論是一路奔跑的時候,還是跳下洞穴的時候,全程都有魔植在保護,既保證兩人安全著地,又防護著兩人身周,以免再次出現什麼別的危險。

    跑得距離鐘乳石大概有個四五米的距離後,溫迪大師​​才站住腳,兩人回頭去看,只見整顆鐘乳石似乎一下子“活”了起來,有乳狀事物在包裹在鐘乳石外圍,緩慢蠕動著,從上至下,慢慢地將之前被那股怪風吹刮的痕跡都一一抹平,甚至連西維亞她們之前所在的那個洞穴也被這些乳狀物給慢慢填平!

    看到這一幕,西維亞不由吐了吐舌——如果剛才她們沒跑出來,現在恐怕就要被封石在裡面了吧……

    “鐘乳石”的變化看似緩慢,實則迅速,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整顆“鐘乳石”便都換了一個模樣,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有些地方的岩面甚至光滑可鑑,石身上不知怎麼地多了一個洞穴。變成了兩個洞穴一上一下的模樣,高的洞穴大約半米寬,半米寬,離地約有三四米左右的距離,而矮的洞穴幾乎是貼地的,二米高。不足半米寬。

    兩個洞穴中都是黑黝黝地,一眼也看不清內裡的情況——西維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再往裡去的打算,畢竟,誰又知道接下來這顆“鐘乳石”又會出現什麼花樣呢?

    “哎呀。壞了!”一番折騰過後,西維亞拍腿大叫,“魔法傳訊裝置丟了!”

    “在我這裡。”倒是溫迪大師比她鎮定許多,反手遞過那有如小黑匣子一般的事物。

    西維亞一抬眼,望見的正是巴諾的那張冷峻黑臉——被氣黑的。

    一捂臉,西維亞哀嘆不已——她已經可以預定,待巴諾找到她,估計又得是一通懲罰……

    從巴諾那方的魔法映像可看出,他們似乎也已經進入了地下,魔法光源的照耀下。四周影影幢幢,為了通行方便,戰士們自然沒有騎馬。單純徒步而行,隨著那地下通道的變化,不時地攀高鑽低。看樣子頗為辛苦,而從傳訊裝置的定位上來看,也能發現彼此的距離在逐漸接近,由此可見,巴諾這條通道選擇得倒是頗為正確。

    西維亞摸了摸下巴,考慮了兩秒鐘,轉頭問溫迪大師道:“大師,我們現在怎麼辦,在這裡等嗎,還是繼續走?”

    如果在原地等待,卻不知那股怪風什麼時候再次吹起,且不知道,風起之時,又會出現什麼異狀——前兩次順利逃過攻擊,可不代表著以後也能如此毫無傷害。

    可是,如果前進,面對的危險更是不明確,所以,從安全上考慮,倒是後退一些,更能保證她們的安全。

    溫迪大師似乎也被這個問題為難住了,想了又想,半天沒作出答复。

    西維亞見狀,有些不解——溫迪大師不像是個如此沒有決斷的人啊——為此,她上前一步,伸手正要碰觸溫迪大師,卻不料,還沒有手才伸,還未觸及,心中便湧起一道警示之聲。

    “主人,別碰,她現在正在和某個東西進行精神力博弈,碰了估計會讓她分心,”小綠糯糯的嗓音在這樣的時刻響起,直讓人有一種甜到心底的感受。

    西維亞先是一喜,再是一怔,小心地圍著溫迪大師左右轉了轉,認真地看了看,總算發現了些許線索——溫迪大師此時的狀態竟是和深度冥想有些類似,可是,她的眼睛分明是睜著的,從眼神看,她也是清醒著的。

    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溫迪大師​​的髮際線竟是慢慢地濕潤了——汗水沿著面龐緩緩下落,可是她卻連一點抬手擦拭的意思也沒有,也不知當真是忽略了還是因為根本不能抬手。

    “這是怎麼回事,剛才不還好好的,怎麼才幾秒鐘不到的時間裡,就出現了這種博弈?那個對手是誰,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西維亞見狀難免有些驚惶,一手摀在胸前,一邊左右張望著,似乎這樣就能看到那個無形中的敵人。

    “主人,您的水平還太次了一些,沒有給它造成威脅,自然不會有人搭理你,”小綠倒是毫不客氣地直說著,聽得西維亞嘴角直抽抽——敢情,人家是看不上她呀……

    好吧,看不上就看不上,至少還省得她如此辛苦……

    西維亞如是自我安慰著,卻又不免嘆息——實力啊實力,果然還是實力最重要,但是,實力也是需要時間來積累的,她的晉階速度已經是很快了,如果再加快,便就有可能脫軌而無法控制了,所以,只能接受目前這種令人無奈的局面。

    西維亞嘆息著在地上坐好,守著溫迪大師,目光卻是依舊警惕地往四下掃視著,同時,又在心底詢問著小綠:“你既然知道它看不上我,那麼,一定也知道了那是什麼東西了吧,魔植嗎?”

    “嗯哪,高級魔植。”小綠回答得極爽快。

    “多高級?絕對不可能到大樟樹的程度吧,離大一估計也要差點,小二嗎?還是牧樹?還是其它什麼水平?”西維亞一邊自語推測,一邊也是在向小綠詢問。

    “比小二叔叔差一點點,”小綠想了想。如是回答。

    這樣的答案倒也在西維亞的預料當中——溫迪大師在晉階7級植培師的時候,曾經與大一進行過一次“友誼第一”的戰鬥,那次當中,溫迪大師明顯呈現出比大一要弱上幾分的姿態,而此時,溫迪大師​​卻能與對方僵持許久。可見這其中的實力對比差距。

    不過,可別以為比小二差就不厲害了,恰恰相反,小二的實力其實並不比大一差多少,所欠的不過是小二不如大一聰明。更不像大一那麼妖孽——小二表現出來的智力與能力倒是個完全的魔植水平,憨厚、溫順、好脾氣,可算得上是所有植培師都特別喜歡接觸的那類高等魔植。

    只是。魔植再好脾氣,那也是魔植,也有著魔植們擁有的同樣的執著與固執——尤其是對自我領域的固執——所有的魔植都無法容忍自己控制的領域範圍內有生物對它們的統治權造成威脅!

    面對威脅,脾氣好些的魔植會採取驅離的行動,而脾氣不好的魔植則會直接動手——正如同如今正與溫迪大師僵持許多的神秘魔植。

    西維亞一邊梳理著自己的思路,一邊也不忘繼續從小綠這裡問話,詢問相關於這株神秘魔植的信息,可惜的是。小綠的等級比對方低太多,雖然能夠與對方產生心靈聯繫,但卻無法突破對方的心防。接觸到更深層次的信息,只能被動地接收對方願意給它的信息。

    一問一答間,時間自然是不知不覺地流逝。在西維亞的注視中,溫迪大師​​的神態先是木然,後是緊繃,再接著便才是緩慢放鬆——與她的表情同樣放鬆的還有兩人的心情。

    “大師,怎麼樣,你們'談'得如何了?那邊又是個什麼東西?”西維亞蹭得一下站起來,雙眼放光地望著溫迪大師。

    不待溫迪大師回應,西維亞便覺腳上一涼,腳踝的地方傳來一陣冰冷的刺痛,低頭一看,卻只看到一排冰刺一樣的事物從她的腳上游走,迅速沒入不遠處的湖泊——腳下這麼一痛,她卻覺得似乎全身上下都跟著變得拔涼拔涼地……

    天哪,她被攻擊了,她這是要死了嗎,要死了嗎,要死了嗎……

    “別裝可憐,”溫迪大師被她那誇張的表情逗笑,抬手輕拍了一記,才道,“誰讓你那樣說'它','它'不過只是給你一個小教訓——連個傷口都沒有,哪裡有什麼殺傷力?”

    西維亞蹲下|身,在那處刺痛處撓了幾下,微嘟嘴:“不過是一時嘴快說錯話嘛……”

    最後那個“小氣”的評語被她含在嘴裡沒有說出來——她可怕如果再多說這麼一句,對方又得來些什麼不一樣的“教訓”呢……

    方才那一痛,西維亞在最初的確是有些慌亂的,不過,這種驚慌的情緒只停留了一秒便轉瞬即逝,畢竟小綠還在她的安排下時刻準備著,如果當真有攻擊,小綠一定會出現保護它的——由此可推,小綠未出動,那就說明,對方無惡意嘛。

    溫迪大師見狀,戳了戳她的額頭,然後道:“走吧,我們去'它'的領地,剛才已經談好了,'它'答應讓'它'的旁係為聖巴諾他們引路,你自去通知聖巴諾,如果遇到有植物主動攔路示意,不要傷害它們。”

    西維亞聞言樂了,一下跳起,顛顛儿地跟在溫迪大師身後走著,一邊拉過魔法傳遍裝置,興奮地將剛才的那諸多事向巴諾匯報——即使他早行有可能已經通過裝置知道了這一切,卻無法阻止西維亞與她分享的熱情。

    與巴諾又是一番膩歪的通訊過後,為免影響到對方冷面統領的威嚴,西維亞有些戀戀不捨地停下了聯繫,蹭到溫迪大師身旁,開始詢問她的對抗事宜。

    溫迪大師卻是不願多說,只道讓她跟隨前進,等她走到地頭,自然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魔植。

    西維亞聽著,只覺得有種抓心撓肺的好奇,越是想越是癢,越是癢越是想,實在是進入了一個令自己受罪不已的惡性循環之中——如此一來,她便覺得這一路實在是太過於漫長。

    兩人沿著地底湖泊一路向西北的方向走去。湖泊依舊散發著淡淡的光,隨著走動,湖泊的光似乎也發生著不同的變化,逐漸由銀亮轉而微粉,再轉而湖藍——也不知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原由能令它產生出此玄妙的變化。

    走吧走吧,也不知走了多久。溫迪大師才停下,西維亞已經看那湖中的光看得有些入迷,一時沒反應過來,向前多走了幾步,才發現自己走過頭了。又嘿嘿傻笑著倒回來幾步——一邊倒退著,一邊左右望著,卻發現這整片空間中。除了那片湖泊,依舊是什麼也沒有。

    那麼,又為什麼在此時此地停下了呢?

    不待西維亞給出疑問,溫迪大師​​便直直向湖泊中而去——西維亞見狀,忙捉了她的手,定定望向她的眼。

    “沒事,我沒有被蠱惑,”溫迪大師拍了拍她的手。微笑,“你看,有'人'在為我們開路呢。”

    西維亞微蹙眉。盯著她看了半晌,似乎當真看出她的神智清醒,這才轉頭向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在西維亞的目瞪口呆中。原本平靜的湖泊像是沸騰了一般冒起了一個又一個水泡,隨著水泡的翻騰,湖水開始向兩邊退去,露出湖水之下的事物——一排排珊瑚狀的粉色植物由低到高排列著,彼此相挨,竟是形成了一個通道似地,似乎就等待著西維亞和溫迪前進,而湖水則在這兩排珊瑚狀植物的左右兩側,似是受制於某種無形能量,卻是一點也無法向前聚攏。

    溫迪大師沒有給西維亞多加考慮的時間,拽了她的手,帶著她便往裡走。

    一步踏入“湖中”,觸腳處綿軟舒適,竟是比最高級的手工羊毛毯還要更加地柔軟舒適!

    幾乎是在這觸腳的剎那,一個植物名稱便已經在西維亞的心底浮起——

    “海綠珠,遇水則剛,脫水則柔,2級稀有魔植,群聚而生,族群中最高級的可晉階7級,被稱之為皇海綠珠。”

    那麼,這次邀請她們的,會是這位皇海綠珠嗎?

    越往前走,海綠珠的等級越高,西維亞便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根據海綠珠生長規模的推測,她​​甚至可以猜想,這湖泊之下恐怕已經完全被這片海綠珠族群給佔領了吧,要不然,怎麼能如此輕易地便支配起湖水的動向?

    甚至,她是否應該猜測,這所謂的“湖水”又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水”?

    抱著這滿腹的疑惑向前再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熟悉的高級魔植的威壓越來越沉重,西維亞只覺自己的又腳被灌了鉛一般,身周的重力也在逐漸地加重,整個人不由得放慢速度,甚至連胡思亂想的心思也沒有,只能專心一致地去應對這樣的威壓。

    西維亞在山谷中接觸過各種等級的魔植,甚至連珍稀無比的智慧魔植她也有過無比親密的近距離接觸,所以,對於如何應付高級魔植的威壓,她是極有經驗的,自然是第一時間採取了最正確的行動——

    面對高級魔植,植培師不能毫無反抗地就臣服,同時,也不能直接採取對抗的措施,這種既抗又不抗的尺度極其不好拿捏,一個弄不好便會惹怒魔植,引發出一些不可預知的災難。

    西維亞吵著牙,一步一步地挪著,每一步向前,她身上便會崩出一道淺淺的綠光,雖然光色極淡,卻是如此執著著護佑在她身側,緊貼著她的肌膚,緩慢遊走。

    一步又一步,向前再向前,那綠光卻始終亮著。

    及到最後,西維亞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步向前究竟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運行魔植又是為了什麼,一切的動作都成了一種本能,只是如此機械性地堅持再堅持……

    直到一切陡然驚變,她才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抹極其令人驚豔的金黃,有如驕陽般絢麗傲然……




365 海綠珠

    海綠珠,雖然名字中有一個綠字,卻不代表著它們就是綠色的,與之正相反,海綠珠從出芽到成型直到死亡,一輩子當中,沒有任何一個時間段會呈現出綠色——甚至可以說,綠色這種顏色,完全與海綠珠是絕緣的。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名字,卻是古言翻譯上的一個錯誤。海綠珠是一種極稀有的魔植,它們對生存環境的要求極其嚴苛,至今還沒有能夠弄明白它們對生長環境的具體需要,由此,在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海綠珠都只是一個傳說——人們只在殘存的上古文獻中看過這種魔植的名詞。

    正由於從未見過實物,故而,只能依靠對古文獻文字的直譯來為其命名——直到三百年前,一名8級植培師在大海深處發現了這種魔植之後,人物才發現對其命名的極大失誤,但是,此時,海綠珠的名字已經深入人心,再想更正卻是一個大工程,由此,便只能將錯就錯,畢竟,海綠珠本身又不能出聲為自己正名,不是嗎?

    西維亞看著眼前這株美麗無比的海綠珠,腦海中卻是浮現了這一系列不著邊際的聯想——為什麼會想到這些東西,連她自己也無法控制,也許,正是因為眼前這株海綠珠的色澤太過於艷麗,形貌太過於令人驚艷,才令人對其被誤命名而感到有種不知名的遺憾吧……

    “你這個小傢伙有點意思,”一道沉穩的聲音直入心間,正是高級魔植們常用的通訊方法,可以輕易穿過比它們級別更低的一切魔植、魔獸、人類等各種物種的精神防禦,直入心間——除非是一些於精神力修為上有特殊能力的,才能倖免於這種霸道的“通訊”方式。

    早在收了四個契約魔植之後,西維亞就已經習慣了這種聯繫方式,更不用說,區里昂山谷那一堆的高級魔植總是如此不忌諱個人隱私。所以,此時,再接收到這個陌生信息,西維亞表示極淡定……

    “你的植靈很特別,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二次看到這種植物。”這株皇級的海綠珠顯然在第一時間便已經探知了西維亞的底細。

    “很榮幸,它能夠得到您如此的評語,”西維亞欠身行禮,沒有懼怕,只有足夠的尊敬。 “如果可以,能夠允許我好奇一下,您上一回見到這種植物。又是什麼樣的情況嗎?”

    西維亞的問題引起了皇級海綠珠的追思,它發出一聲長長的慨嘆之聲,緊接著,一陣精神波動便如此坦蕩而霸道地直入西維亞的識海之內,攪和起一陣風雨,與此同時,諸多奇異的畫面在她腦中一、一閃現——那竟是這株皇級海綠珠的記憶,它在向她分享它的記憶!

    西維亞只覺自己像是在回憶自​​己的過往。卻又像是在看一場電影一般,不斷地“翻看”著這一幕又一幕——她似乎覺得時間過得好漫長,可是。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不過只過去了三五秒罷了。

    共享完皇海綠珠的記憶,西維亞也免不了慨嘆一聲。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愁——卻原來,皇海綠珠之前所見的那株竹子樣的植物也是某位植培師的植靈,只不過,那是一片綠色的竹海,甚至,從皇海綠珠的記憶中窺見的某些畫面中,西維亞推知,對方的來歷應該與自己相差無幾!

    可是,那卻是一個存在於千年前的記憶——也就是說,她的那位“老鄉前輩”比她早來此世整整千餘年,而今早已化古成灰,不復存在。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呢?西維亞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只覺百感交集,百味雜然。

    皇海綠珠卻並沒有給她足夠的時間去琢磨清楚這般古怪的心思,而是興致勃勃地與她探討起以竹為靈的諸多特性——高級魔植們多少也有一些與植培師相類似的脾性,那便是見到少見的植物便免不了見獵心喜,總要研究一番才肯罷手。

    西維亞那位“老鄉前輩”便因為自身植靈的特性,曾經被這株皇海綠珠困為禁|孌,很是研究了好些年,可謂是受盡了折騰——倒不是皇海綠珠有什麼格外不一般的興趣,實在是人類與魔植兩個物種中對生活品質的理解不同使得處於弱勢方的人類頗受苦頭。

    不過,單從皇海綠珠的記憶中卻可知,這位“老鄉前輩”那些年的苦也不是白受的,最起碼,他因此越升了好幾級,成為人類中的佼佼者……

    正是因為有了這位前輩在前頭打底,皇海綠珠見到西維亞的紫竹時,雖然依舊別有興致,卻已經沒有曾經的那份研究熱情——它已經研究過同類植物了,自然沒必要再次研究——同時,它也提供了一些以竹為靈的修行經驗給西維亞以供參考,倒是令西維亞很是得了一番好處。

    單純精神力層面的交流是十分快捷的,一切信息的傳遞幾乎是秒秒鐘便完成的事情,從皇海綠珠身上學到的那些經驗雖然不能既刻理解運用,卻能夠儲存在大腦深處,待需要的時候便可提取出來再行回味消化。

    皇海綠珠在與西維亞進行交流的同時,也在與溫迪大師進行交流——精神力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一心多用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小技巧罷了——待得三方的交流結束之後,西維亞與溫迪大師相視而笑,可見各自都有各自的收穫,只不過,她們都沒有詢問對方究竟得到了些什麼。

    各種“賞賜”完畢,皇海綠珠便開始提出它的要求——大老遠地把她們倆召來此處,可不只是為了獎勵她們,總是需要西維亞和溫迪大師為其辦事,皇海綠珠才會如此大方慷慨。

    “也就是說,您的族群在這片區域裡已經擴張到極限了,需要一個新的地盤以作繁殖地,是嗎?”西維亞“聽”著對方的要求,摸著下巴,再問道,“關於繁殖地,您有什麼新的要求呢?”

    皇海綠珠這下傳遞過來的信息卻有些模糊,不再是某些明確的可以用語言形容出來的東西,卻是近似於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範疇,西維亞撓了半天腦袋,愣是沒弄清楚,只能一臉茫然地望向溫迪大師,寄希望於她能夠有更深層次的認知。

    卻沒想到,溫迪大師​​卻是比西維亞更加地茫然——兩人相視苦笑。

    皇海綠珠顯然沒想到她們的“領悟力”如此差勁,一時急切地暴跳起來,巨大的身軀震盪,原本被無形之力排擠到四周的“湖水”也不受控制地反撲了一些回來,水勢一下子漲到了兩人的腳背處。

    西維亞禁不住心中連連驚跳,腦中飛速轉動起來,急切地思考著如何應付這皇海綠珠——如果再讓它如此急切下去,保不定這“湖水”什麼時候就會全栽下來把她們都給淹死了!

    都所謂急中生智,還真給西維亞想到了一個法子,她忙向皇海綠珠建言道:“要不然,您隨我們出去,親身體會一下各地的條件,我們再據此為你們安排繁殖地?”

    這個提議顯然不錯,皇海綠珠雖未立刻答應下來,卻已經沒有之前的急切,一切暫時得以穩定下來——西維亞也由此得到了溫迪大師一個讚許的微笑。

    等待了大約有個十來秒鐘,皇海綠珠再一次顫動那有如巨大的珊瑚礁一般的身軀,抖落下一顆巴掌大的艷紅如血的海綠珠,同時“說”道:“這是我的種子,你們帶著它離開這裡,有它在的地方便有我的存在,它所能感知到的一切水、土、空氣,便如同我所能感知到的。”

    由於這顆血色海綠珠是直直停在西維亞腳邊的,故而溫迪大師並沒有出手,而是任由西維亞蹲下拾起——捧著這顆有如血珍珠一般的海綠珠,西維亞眨眨眼,難免驚異地問道:“你們不是水生性植物嗎,怎麼還需要考察土壤、空氣?”

    “什麼是水生性植物?我們既可以在土壤中生存也可以水中生存,我們既可以在岩石中紮根,也可以在岩漿中生存——只要有我們所需要的,無論環境如何,我們都能生存。”

    皇海綠珠傳遞過來的信息令人越加地茫然,西維亞與溫迪大師對視一眼,免不了心內震驚——這樣的海綠珠顯然再一次超出了人類之前對它的理解,因為,在此之前,發現的少數的海綠珠族群無一不是生活在水生環境中的,其中,八成是在海底發生的,而兩成是在其它水體中發現的,正如她們眼前的這片海綠珠族群一般。

    也許是由於它們的疑惑太過於強烈,皇海綠珠也接受到了她們的疑問,為此,例是極大度地為她們解釋道:“你們是指這些液體嗎?它們不過是我們身體中分泌出來的一部分物質——這裡的生存環境已經到達極限,只有族群的數量只能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為了保證不斷有新生物種產生,舊的物種必須死亡,死亡之後,便是這樣的模樣。”

    西維亞和溫迪大師聽了,難免滿頭黑線——難道這些“水”竟是海綠珠的“屍體”?這可是令人十足倒胃口的消息啊……一時間,西維亞只覺自己的腳奇癢無邊,很有一種從這裡逃將出去的衝動……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66 大一

    光明教會在西大陸的兩大基地順利合圍,形成了一個規模可觀的大基地,大量的戰鬥人員從各地被抽調過來,保證這片剛剛形成的基地的安全事宜,由此,巴諾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整天整夜地不見人影。

    一旦巴諾有時間休息的時候,西維亞也便隨之休息,兩人一道或蝸居休憩,或縱馬散心,無論做什麼,只要是兩個人在一起便已經是最大的幸福,而當巴諾忙碌的時候,西維亞也沒閒著,她也是整天整夜地駐紮地底世界,與這裡的海綠珠們充分“交流感情”——

    皇海綠珠的委託交給了溫迪大師,畢竟,相比之西維亞個人,“樂園”有著更為深厚的積澱與人脈,更益於尋找出海綠珠們所需要的生存環境。

    漫步在散發著瑩光的“湖泊”邊,西維亞的神情專注而虔誠,精神力游絲在她的身周遊走,絲絲縷縷,形成一個巨大的網狀,緩緩地將向“湖泊”籠罩而去,細緻地分析這其中的諸多奧妙——“湖泊”是海綠珠生存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也是分析海綠珠本體的一個重要突破口。

    這樣的分析手段極其消耗精神力,並且十分危險,如果不是有皇海綠珠的允許與庇佑,西維亞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嘗試的——如今卻是好,打著分析海綠珠生存環境要求的名義,可以正大光明地想怎麼研究就怎麼研究。

    研究累了,還可以向皇海綠珠請教紫竹植靈的精煉方法,在不斷淬煉植靈的同時促使精神力快速恢復,倒算得上是一舉兩得。

    如此消耗-補充,研究-淬煉的過程不斷地重複再重複,卻是沒有誰對這種不斷重複的日子表示抗議——無論是人還是魔植,都十分享受這種交流與積累的過程。

    關於海綠珠的研究並不是西維亞一個人獨軍奮戰,這片地下世界被發現的同時,光明教會與“樂園”便即刻達成共識。將這片地域乃至此地以上的地面區域都列入了特殊資源圈,重兵把守,重兵看護,同時,各方也派駐了大量人員前來此處,迅速佔據研究的有利位置!

    “樂園”的人手稍有遲滯。倒是光明教會下屬的植培師,已有半數人員在第一時間被借調到新合併的大基地中,開始對這裡的亡靈死地進行複原工作,其中的精英人員自然留在了索托地區。

    區里昂山谷的人手也沒有逃過這番“借調”之風,大一帶著幾棵魔植。領著一幫子學徒也來到了大基地,不過,他們卻並沒有與光明教會及“樂園”爭奪進駐索托地區的權利。而是選擇了與索托地區臨近的塞邦地區——這卻是西維亞特意叮囑安排的結果。

    再一次冥想睜眼,卻見“湖泊”邊已經多了一幫子植培師,各自身邊都帶著那麼一兩隻魔植,看模樣應該是具備探查研究功能的——這類魔植比較偏門,多是低等級,高等級的魔植數量稀少且多是身俱偽裝潛藏功能的,一般植培師別說是馴服它們,甚至連它們的影兒在哪都找不著。

    這還是西維亞頭一次看到這類魔植的實際工作狀態。為此,她倒也不急著開始下一波的工作,而是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把折疊椅。好生坐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植培師們的研究——這批植培師是隸屬於光明教會,大多都是虔誠信徒。抑或是些受到教會莫大恩惠的人員,他們能夠被安排到這兒來工作,說明他們不僅忠誠度高,並且,能力也是極其出色的。

    幾位植培師間分工明確,往“湖泊”前一站,便各自站好,指揮著自己的魔植,迅速開始配合工作——

    一隻好似水母般身姿輕盈的魔植迅速撐大自己的身體,無聲無息地沒入“湖泊”之中,只露出一片半圓形的小帽狀凸起,不時輕顫著,似乎在反饋著某些信息;

    一隻飛絮般的魔植輕飄飄飛到空中,一分二,二分四……持續不斷地分裂開來,化作無數朵飛花在空中飄浮著,停駐在“湖泊”以上大約一米的距離;

    還有一株該當是具有天然偽裝功能的魔植——西維亞雖然一直盯著它看,卻是始終無法確認它的模樣——悄然無息地潛進了“湖泊”中,迅速地四下遊走著,帶著一道又一道淺淺的波瀾;

    ……

    這一溜眼看下來,雖然還是沒太搞明白他們的工作原理,卻也算是大開了眼界,見識了這麼些許精靈古怪,別具特色的魔植——沒有任何一個植培師敢說他了解這世間的魔植,所以,只要見識到一種之前從未見過的植物,對於植培師而言,就已經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情。而西維亞今天卻是一口氣見了四五種,可謂是收穫頗豐。

    雖然植培師們惹出的動靜頗大,但卻並沒有驚動海綠珠們——皇海綠珠已經被光明教會和“樂園”聯手“收買”,只要植培師們不做出傷害海綠珠的事情,其餘諸事,皇海綠珠是不管的。

    仔仔細細地觀察半晌,西維亞意猶未盡地咋巴咋巴嘴,轉身決定換一個地方繼續做自己的研究——這裡已經被這幾位攪和得天翻地覆了,就算能夠研究,得出來的數據總是難免有所偏差的。

    才走出沒多久,便覺腦袋一疼,有一個霸道的信息直闖而入,哇啦啦地叫囂著,卻是一個令她既熟悉又無奈的聲音——

    “西維亞,西維亞,你又躲到哪裡去了,我來了,快出來接駕~”

    西維亞嘆息一聲,腳下一轉,便慢騰騰地向距離“湖泊”最近的一個地上通道走去,一邊卻不忘用意念發送著安撫信息。

    可是,對方顯然是個急性子,一時見不著西維亞,便是直接找上門來——

    西維亞這才剛剛走到通道入口,便覺上方一道勁風襲下,本能性地一偏身,下一秒,一個人便團身從通道滾將出來,摔在地上又很是滾出了三五米才將將停下,看那衣著模樣,卻是負現看守通道的士兵。

    還來不及因為這突來的意外而驚訝,緊接著,便是一道火紅狂飆而下,帶起一道熱風從西維亞鼻前擦過,拂起她額前的幾道碎發——

    “大一,你怎麼能就這樣闖下來,你這樣,很容易引起誤會咩!”西維亞一垮肩,無奈長嘆。

    大一卻是不懂得這些人情事故,找著了西維亞便用幾隻柔軟的莖條將她的雙手纏住了,同時將大量的信息傾注到她的腦海中——如此一來,西維亞的腦海中便有無數個小人在活躍,或是指手劃腳,或是手舞足蹈,同時,又有無數個聲音在說話,你一言我一語,傳遞著各自不同的信息……

    暈暈乎乎間,還未能完全將這些信息消化清楚,眼角余光卻正好看見克萊兒比大一慢了三五分鐘走出通道——西維亞本能地沖她一笑,卻換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克萊兒沒敢打擾大一與西維亞的交流,而是走到可憐的衛兵身邊,扶起他,給予相應賠償——這樣的禍事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處理了,所以,各種章程很是熟悉,不一會兒,便將警報解除,轉回身,一副好以整瑕的模樣繼續觀望著那一人一植的“交流”。

    但見數秒之內,西維亞的臉色數變,一時紅,一時白,一時青地,像是在玩變臉遊戲一般,霎是有趣——克萊兒一邊看著一邊只覺即舒爽又欣慰,同時,也有幾分心有戚戚然的同情,畢竟,同樣被打擊的經歷她也有,所以,她現在很是理解西維亞的心情。

    西維亞卻不知道克萊兒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熱鬧,她努力地將大一傳遞的信息消化干淨後,得出了一個令她頭疼不已的結論——大一要佔地盤,而且,還是要佔據整個塞邦地區!

    這可真是野心勃勃啊!

    西維亞喟嘆……雖然她讓大一帶著山谷中的人手前去塞邦地區考察,的確存了心思想要先一步開發塞邦地區,或是,她卻從沒有想過將塞邦地區納入自己囊中——這種事情想也不要想,光明教會是不可能同意的,就算她與巴諾有著如此特殊的關係,也沒辦法做到如此肆意妄為。

    西維亞的心思才流露出來,便被大一察覺,當即便是一番撒潑耍賴,精神力傳遞過來的各種信號令人只覺頭疼不已。

    “這是什麼魔植?怎麼這麼特別?精神力波動非常之活躍,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魔植!”一名光明教會的植培師走了過來,很是興趣地圍觀起大一和西維亞——他一開腔,引起了更多人的關注,一時間,數位植培師便圍了過來。

    大一見狀,當即露出“獠牙”,花身猛然一漲,噴吐出迷煙便向眾人撲去——少數幾位植培師躲得快,避過了迷煙,而大多數可憐的傢伙只得躺倒一地,沉浸在不知名的美夢之中。

    西維亞見狀,更是無奈地一撫額——天哪,她又得給大一收拾殘局了……





367 混亂

    大一一貫是個縱意使性的性格,在魔植當中也算是獨樹一幟的另類,全然沒有魔植們慣有的溫敦厚實,不僅行動起來迅速有力,並且,還常常說風就是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在山谷中,它的利處是最多的,同時,它惹下的禍事也是最多的。

    雖然脾氣特異,但大一卻有一個大好處,一旦它與你好,便會願意將自己有的一切好處都與你分享,毫無隱藏,並且,一旦它許諾下來的事情,也是必然盡心盡力地完成,無論為此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或是需要耗費多長的時間,總能達成。

    如此一來倒是常令西維亞既愛之如寶,又免不得為之頭疼不己。

    如今,大一再次惹禍,迷暈了光明教會的植培師,西維亞自然只得出來料理殘局,先是攔下了騎士們的警戒信號,而後取出解藥救醒了倒地的植培師一眾,再是好聲好氣地與受驚的植培師們賠禮道歉——當然,最後這一項卻是最輕鬆的,植培師們頭一次見到大一這般有靈性的魔植,喜歡它還來不及,自然不會為它的所作所為而生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植培師對魔植的種種作為總是特別地放縱與容忍的,其容讓程度,幾乎與母親對自家孩童的無限制寵溺相差無幾……

    正當西維亞這邊忙著給大一收拾殘局的時候,大一卻已經悄然跑開,挪動著那紅艷艷、惹眼無比的身姿向海綠珠所在的“湖泊”直撲而去,又一次掀起一陣波瀾——

    大一才將將行至“湖泊”之前,皇海綠珠本能地察覺到威脅,當即發出試探性的攻擊,一時間,“湖泊”之上蕩起一陣波浪,如同一堵水牆向大一直撲而來。

    大一又何曾將這樣的威脅看在眼裡,一枝莖葉直拍而出,便是無數道鞭影如同裂帛之刃般將看似厚重且聲勢驚人的“水牆”隨意分割。

    兩隻魔植間的此番對峙不過只是彼此間的小試探。各自都沒有絲毫損傷,甚至連自身能量的損失都是微乎其微的,倒是那些在“湖泊”之前進行探查研究的植培師們卻是受了這無妄之災——

    輕者是被“湖泊”中的“水”撲頭蓋臉地澆了一身,渾身上下都掛滿了這半膠質的流體物質;比之稍重些的,難免被這波攻擊的能量波及,受了些精神力震盪;而更倒霉些的。自然是那些已經將魔植撒入“湖泊”之中收集數據的植培師,他們不僅是受到了精神方面的震動,而且,連魔植都免不了受傷,估計。幾天之內是無法再支使這些契約魔植為之效勞了。

    不過,這還沒完,彼此試探之後。也許是正好激起了興致,兩隻魔植便就這樣隔著“湖水”開始進行越來越深層的“試探”與“交流”,一時間,“湖水”四溢,龐大的能量流在整個地底世界四處激蕩起來,引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最先受到衝擊的自然是植培師們,被召喚出來的契約魔植受不住高級魔植的威壓,一個個被壓趴在地面上。發出陣陣哀鳴,可是,懾於空間中已經呈現狂亂之勢的自然能量。植培師們已經無法使用魔法——在這種時候使用魔植,其失敗率可謂是100%,如果再倒霉些。便會產生反噬作用,其後遺症之輕重完全只能依靠運氣來決定了……

    其次受到衝擊的,便是整個地下世界的結構——這裡雖是遠離地表世界幾十米甚至百米的地底世界,別看四周圍一眼看不見綠色,但這裡的植物品種卻也是十分豐富的,大多都是喜陰避光的,受到如此充足的能量衝擊,所有的植物便彷彿瘋了一般迅速生長起來,紮根泥土,肆意生長,很是破壞了原有的地質結構,不一會兒,便有碎石散土紛紛從天頂掉落。

    如此變化不過是極短的時間內便發生,眾人壓根來不及反應,便已覺身周天翻地覆。

    西維亞和克萊兒站在通道入口前,看著“湖泊”前的戰鬥形勢,既氣怒且跳腳,一邊還得費心避讓不知道從哪裡掉下來的土石,模樣頗為狼狽。

    “這個混蛋大一,這次就不該叫它過來!”西維亞洩恨般在身周的一片土牆上狠踹了幾腳,震下一片粉塵狀的孢子粉,為此難免猛咳一陣才算緩過勁來。

    “是啊,還是小二比較好說話……”克萊兒搖頭嘆息一陣,不知道想起什麼,神情微微一僵,扁了扁嘴,卻是換了口徑,“不過,就算小二來了,恐怕也不一定比大一好到哪兒去——在山谷裡憋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碰上一個還能打上一陣的魔植,莫說大一,就算是小二也一定不會放手,西維亞,你當時應該讓老牧來才最好。”

    “甭提它,我原本就是想讓老牧過來,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傢伙就是個死宅中的死宅,恐怕就算是大樟樹醒了,親自讓它挪窩,它也不樂意— —真是的,也沒見學徒們的那些牧樹幼苗多戀家啊,怎麼老牧就是死活不挪窩的性子?”西維亞咬牙氣怒,區里昂山谷的中那幫子魔植個個都是大爺,總得哄得它們開心了,樂意了,它們才願意辦事,為此,她與克萊兒可算是吃盡了苦頭。

    當然,卻也正因為這些魔植的盡心幫忙,悉心經營,西維亞和克萊兒如今才能暫時放開區里昂山谷的事情,各自忙碌其它事務。

    再如何抱怨卻也無法改變如今的局面,西維亞和克萊兒站在通道前觀望一陣——這期間,守護此地的騎士們已經護著植培師們同樣撤到了通道前,在這裡形成了一堵圍觀人牆,個個面露痴迷地關注著兩大魔植的對戰。

    此時,大一與皇海綠珠似乎都漸入佳境,施展起來也逐漸傾注全力,打出這個等級應有的水平來,一者是依仗著等級更高,能力更強,挾著強者的威嚴,勢要讓對方臣服;另一者則是擁有廣大族群的支持,又身居經營日久的地盤,帶著保護家園,鞏固地盤的強大執著,勢要將威脅勢力驅逐出境。

    為此,自然是越打越上勁,越打越是一發不可收拾……

    大一是準智慧魔植,實力非凡,皇海綠珠雖差上一截,但在整個族群的支持下也爆發出驚人能量,兩相對峙,短時間內根本看不出勝負。

    西維亞在一旁觀戰良久,終於因能力有限,撫額而出,與其他一些同樣受到波及,強撐不住的植培師一起,作為第一批人員撤離。

    守候在地表世界的工作人員也收到了相應的消息,有人撤離,自然有人欣然下地——那些在地表世界接到消息的植培師們紛紛入下手中的事務,經通道而下,樂滋滋地長見識去了,所以,當克萊兒隨同第三批撤離人員上來的時候,地底世界的人員不僅沒有減少,反倒還增加了不少……

    西維亞和克萊兒再次順利“會師”,彼此的精神力都受到了不小的震盪,彼此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你望我,我望你,半晌,西維亞首先嘆氣道: “看這陣仗,或者我們應該收門票?哎,可惜了,早知道會這樣,就應該和大一商量好了,找個更合適的地方開打……”

    雖然知道她說的不過是玩笑話,克萊兒還是忍不住瞪她一眼,微嗔道:“別胡鬧,這次不讓我們賠償就不錯了,哪有可能讓你收門票的?”

    “哼,教會如果敢和我提賠償的事情,我就和他們談門票!”西維亞雙手插腰,嬌斥一聲,不過,話才出口,卻是她自己首先忍不住先笑了起來。

    克萊兒見狀,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兩人便這樣哈哈樂了一陣,這才歇下來,開始談及正事。

    大一雖然人來瘋般地與皇海綠珠鬥在一塊兒,可並不代表著它會忘了它之前所提的那個建議——也就是將塞邦地區納入囊中的建議——所以,西維亞和克萊兒務必得在它下一次提起這件事情之前找到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

    要么就想辦法如其所願,要么就想辦法打消大一的打算。

    可是,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塞邦地區有一座軟銀羅礦產,”西維亞首先指出自己最先的意圖,“上回溫迪大師到山谷的時候,我就有想說在這個礦產上下些功夫,不過,沒想到事情這麼多,一時倒是錯過了。”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68 忽悠?說服?

    大一和皇海綠珠的戰鬥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才算結束,期間,植培師們陸續觀望,很是樂不思蜀,倒是西維亞和克萊兒已經是看慣了這種級別的戰鬥,對此倒是並沒有多麼上心,不過,當戰鬥結束之後,地底世界呈現出來的模樣卻是令人驚訝不已。

    無論是一直關注兩個魔植戰鬥的人還是像西維亞這般在戰鬥最初便已經退出戰場的人,當他們再次進入這片地下世界的時候,都不太敢相信這個繁花似錦,草木蔥蘢的地方居然是曾經那個黑暗不見光的,一派蕭條的地底世界。

    偌大的地底空間四處都開滿了細小的小花,紅黃藍紫……各種顏色都有,在淡淡的瑩光照耀下像是被灑了一層銀粉一般,美得極夢幻,一叢接一叢有如最柔軟的羊毛般的淺藍草類植物鋪滿了地面,一腳踩上去有一種類似於踩進云團裡的柔軟感;空中更是不時飄過幾朵輕輕盈盈的絮狀物,散發著極淡的幽香,在鼻尖輕溜而過,令人眷戀,卻又令人難以捕捉……

    這些變化倒還只是其次,最令西維亞驚訝的卻是海綠珠們所依存的那片“湖泊”如今卻是減少了一半以上,大約只剩下1/4稍多些,由此裸露出來的海綠珠與柔軟的小草彼此依存,似乎倒也生長得挺適應。

    艷紅如日的皇海綠珠有小半個身軀也露在了“湖泊”之外,頂端盛放著一朵朵美麗的鮮花,也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涼風,卻是從這些鮮花上帶起一陣冰涼的粉色霧雨,吹得人迎面只覺一面濕潤,好似被吐了一層霧水——可是,伸手抹上去,卻未覺濕意,只覺皮膚一下子變得格外細嫩水潤起來。

    “真舒服~”西維亞閉眼感受著這樣的濕潤,只覺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開來,接受著最徹底的滋養——如果不是因為此時還有許多人,她都有一種脫光衣服,讓全身都沐浴在這種霧雨之中的衝動。

    這樣的霧雨對於女子而言實在是養顏聖品啊!

    雖然知道皇海綠珠有種種好處,但是,親身體驗一番才能知曉為什麼那麼多植培師——尤其是高級植培師——這麼樂衷於發現並培育類似皇海綠珠這類魔植。

    卻是為了這種難以用言詞來表達的頂極享受!

    由於修行的特異性,西維亞對自己的身體的掌控力極強,甚至可以細緻到每一個細胞的變化,所以,她此時能夠極其真切地感受到在這片霧雨的作用下,皮膚細胞迅速補充水分,身體機能被迅速提振,全身上下彷彿都被充分地填補了一番,讓人瞬間產生一種自己彷彿年輕了幾歲一般……

    西維亞睜開眼,目光四下掃望,極自然地看到地些植培師目光中的驚喜——想來,他們也感受到了這般好處……

    雖然這種提振作用有一定的時間限制,但是,如果能夠保證長久地接愛這樣的滋潤,誰也難保這種“年輕的感受”會不會由一時轉而永久?

    這樣的猜測,對於人類崦言實在是一個莫大的誘惑啊……

    正當許多人浮想連翩的時候,皇海綠珠之上盛開的花朵卻已經迅速凋謝,碩大的花盤快速萎縮,如同脫水一般地干化,灰化,最終連一絲一縷的痕跡也不剩,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隨之消失的還是那些輕風,那些霧雨,只剩下皇海綠珠光突突的枝椏向上而生,乍一看,卻是絲毫不像曾經長過花的模樣。

    有些植培師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兩步,似乎想要更靠近一些去觀察這一番變化,又似對於花朵的凋零感覺遺憾,想要挽回,但,無論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只在他跨步而出不到三步的時候,他卻突然頓住腳,身子輕輕晃悠兩下,而後竟就這般無聲無息地栽倒!

    旁的植培師看了,一時心急,也上前兩步,想要看他的模樣,卻沒想到,還沒能靠近那栽倒的人,便也同樣感受到一陣眩暈感,只是,這人卻比之前那人要謹慎小心得多,同時反應時間也短得多,幾乎在感覺眩暈的同時,他便努力向後退去,倒是堪堪躲過了那不知名的攻擊,只累得坐倒於地大喘氣,倒是幸好沒有步前人的後塵。

    如此一來,眾植培師便都學乖了,要想靠近卻是比之前都要小心許多——幾乎沒有人放棄前進的意圖,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這使人眩暈的手段必然是海綠珠們自我保護的手段,與之過招,尋找克制的方法也是植培師學習研究生活的一大樂趣所在!

    當然,對此感興趣的人只是絕大多數,仍有少數一些卻是對此抱持著觀望的態度,例如西維亞,例如克萊兒——她們倆有過太多與高級魔植相接受的機會,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風格。

    況且,此時,比起海綠珠族群,她們倒是對大一要更感興趣——

    相比之海綠珠生存環境的大變化,大一倒是沒什麼改變,依舊是一身艷紅似火,倒是與皇海綠珠相互呼應。

    “西維亞,你早該告訴我這裡有一株這麼好玩的魔植,”大一一見西維亞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自上便樂滋滋地伸出枝條纏上她的腰,像是小孩在撒嬌一般——而且應該還是一個吃飽了、喝足了,玩鬧得極舒爽了的小孩。

    這種模樣的大一卻是少見的,西維亞見狀雙目一亮,當即捏了捏大一的一朵花苞,笑問道:“打得很舒服了喲,很爽了喲,很過癮了喲?”

    大一懶洋洋地擺了擺莖條,搖了搖花苞,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西維亞為此再捏了捏她的花苞,然後一手扯住一朵,立馬化身咆哮狀大吼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我要為此賠償人家'光明教會'多少東西!?”

    緊接著,西維亞便一通噼哩叭啦地與它算計起各種賠償費用,各種損失,從地底世界的維護到騎士、植培師的傷藥賠償,再到各種精神損失,誤工損失,諸如此類……

    大一雖然再如何妖孽,但畢竟不是人類,無法生出人類那般玲瓏心腸,自然也無法去反駁西維亞的這番賠償算計,再加,此時的大一正是脾氣最好的時候,更不會與西維亞硬頂,如此此消彼長,倒是難得令西維亞占得上風——這也是西維亞與大一相處之後總結的應對大一的辦法之一,時機、氣勢、運氣,缺一不可。

    徹底打壓了大一的氣勢之後,西維亞乘機提出了最重要的要求:“既然我已經為你破費了這麼多,你總不能一點表示沒有,是不是?我知道大一你是最講道理的,哪,我也不要求你還上這些補償——反正你也沒錢,要還也只能從自己身上摘花折莖地我也不捨得——只不過,你之前說的要地盤的事情,咱們可是要打個折扣了。”

    大一雖然被西維亞說得有些頭暈眼花,但到底還是聰明的,此時一聽“地盤”的事情,當即警惕起來,揮動著渾身的莖條抗議道:“你不准和我搶,塞邦地區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西維亞被它這連續的幾聲“我的”,叫得有些頭疼,伸手按了按額角,加大嗓門回吼回去道:“要么要地盤,要么要礦,你只有一個選擇!”

    大一揮舞莖身的動作由此一頓,張牙舞爪狀的莖條立馬全部垂落下來,乖順地貼服在植體之上,枝椏頂端最大的那朵花盤不自覺地轉了轉——雖然它沒有表情,但神奇地,人們卻能從它的這些動作中看出了它那有些茫然的情緒。

    “地盤和礦,有什麼區別嗎?有地盤就有礦,要礦才有地盤,不是嗎?”大一顯然不明白這其中的邏輯關係,問得有些暈暈乎乎。

    西維亞眼見忽悠有戲,當即火力全開,全面闡述了土地所有權,土地使用權,礦產開採權……諸如此類一系列權利的說明,最後一巴掌拍定道:“要地還是要礦,你選一個吧,要地,我這就給你劃地盤去,不過,以後出產的軟羅銀都與你無關;要礦,你就乖乖聽我的,以後你需要多少軟羅銀,只要是在開採能力範圍內的,我都盡量給你滿足。”

    大一依舊有些不明白“地盤”與“礦產”之間的邏輯區別,但是,卻已經明白了西維亞的心意,為此,它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要礦?”

    西維亞又哪裡會讓它繼續猶豫,當即拍板,抱住它頂上的那朵大花盤狠狠揉捏一陣便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去塞邦地區找礦去——越快找到越好!”

    說著,拉著大一便要向外走,克萊兒見狀忙向前一步拉住西維亞道:“這裡的事情,你不管啦?”

    “不管了!”西維亞揮揮手,毫不在意,“皇海綠珠都被大一打毛了,短時間內不可能會撤去那些警戒措施,此時我再走過去,明擺著就是要找打,不是?”

    大一是追著西維亞而來的,皇海綠珠就算再笨也是明白這其中的因果關係,所以,西維亞此時可謂算得上是最不受海綠珠們歡迎的人類——她才不會傻傻地湊上去讓海綠珠洩憤呢。

    西維亞如是嘻嘻一笑,丟下這頭的爛攤​​子,領著大一便向塞邦地區進發,一面走著,她心中卻在盤算著下一次的回歸——究竟要等多久才能等到皇海綠珠不再生氣呢?她還有許多研究要繼續進行的啊……

    不過,當前,還是先把愛惹事的大一安撫好才是最重要的!




369 議事

    十方城內,長老會的幾位領銜長老與術研所的幾位重要執事難得聚集一堂,卻是圍觀著一個小水池子,個個看得目不轉睛。

    小池子大約不過直徑一米,呈不規則的圓形狀,池中蓄著一池綠水,瑩綠瑩綠,平靜無波,雖然沒有任何異味,但只這樣的水色卻難免令人聯想起廢棄的廢水在各種發酵之後呈現的色澤……

    池子的正上門開了一道方型的窗口,陽光從敞開的窗戶直射而入,照在綠水上方,形成了個方形的光影——隨著陽光的偏離,方形的光從抽長的長方型慢慢“縮短”,直到長寬皆是最短的時候,正是太陽照在綠水池正上方的時候。

    此時,也不知從哪來吹來一陣風,帶著一股淡淡的鹹濕之氣,讓人聞著,生出一種置身海濱,感受海風拂風之感——幾乎只是這恍惚的一瞬間,綠水池中便生出了變化,原本平靜的水面冒出了一個個小水泡!

    細密的水泡無聲無息地綻開來,從池中的最中心,亦即方形光影的正中間開始,逐漸向四面八方蔓延開去,並且,隨著水泡的擴張,水泡也越來越大個,到最後,整池綠水好似一鍋燒開的熱水般,“噗噗噗”地全部沸騰開來——唯一與開水不同的是,這池綠水卻不見氤氳水汽。

    “出來了!”突然間,人群中有人如是說道,原本就因為池中有所變化而緊張起來的眾人更加地提起心來,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盯著池水的正中心,都想從中看出什麼花樣來,唯一比較鎮定的當屬長老會的大長老與術研所的x夏——這兩個傢伙都是老道成精的人物,越是到了關鍵時刻,卻是越加地冷靜自持,讓人不得不心生佩服。

    水泡一個個地破裂開來,也不知是第n個破裂開的水池中突然冒出一抹嫣紅——這道紅最初不過是一閃而逝,快得幾乎會讓人以為不過是目光的錯覺。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越來越多的水泡持續不斷地破裂開來,紅色出來的機率也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廣,直至最後。竟是連成了一整片的艷紅,甚至把那池水的綠意完全覆蓋!

    綠水轉紅,整個過程竟是如此迅速,如此自然,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卻是誰也難以想像這其中的轉化是如化形成的。

    紅色取代了綠色之後,滿室便飄起一陣極淡的馨香,淺淡卻雋永。似有若無,卻又迷人至極。

    x夏深吸一口氣,而後長長嘆出,感慨道:“海魂之香……竟是好多年沒有聞到這麼純粹的海魂之香了……這批海綠珠可真是純淨得令人讚歎啊……大長老,咱們日後可是有福了!”

    大長老聞言呵呵笑著,撫著頜下白須,頗是自得地笑道:“應該說是我們這些老傢伙有福了,像你等小娃娃。可是需要再等上幾十年才有必要用上海魂之液。”

    x夏自從接下了“x”的名字後,倒是難得被人視為小輩,可是好久沒被誰稱之為小娃娃了。此次聽大長老口出如此親近之言,她不怒反樂——大長老這卻是在羨慕她的年輕呢,她怎麼能不高興?

    海魂之液自然是極好。尤其是對於年老之人而言,更是養身養顏之寶,長期服用,雖然不至於有返老還童之效,但是卻能保證肌體的活力,延緩衰老!

    雖然職業者比普通人的壽命要強上許多,但是,只要是人都會老,自然對海魂之液一類的東西萬分看中,並且,職業者也只有到了中老年才正是各方面積累的黃金時期——無論是身體中的能量還是生活經驗、修行經驗以及其它各方面的經驗與積累都正是最佳時期——當此之時,只要讓他們多活一天,自然就會對這個世間多做一分貢獻!

    x夏既然自覺年輕,自然樂得把海魂之液讓給大長老這幫老人家——術研所雖然與長老會爭權多年,但這畢竟只是內部鬥爭,還沒有到達圖窮匕現,非要置對方於死地的地步,並且,對於整個“樂園”來說,每一位長老、每一位執事的存在都是具有重大意義的!

    所以,如果能讓這些老人家更長壽,“樂園”自然更獲益。

    如是想著,x夏自然將焦點轉到了海魂之液的提取與培養上,為此,她開腔道:“海魂之液的人工提純早已實驗成功,這次的海綠珠培育工作也初見成效,或許,我們可以開始進行小範圍的試培?另外,溫迪大師​​,既然您與光明教會一向合作順遂,這次就麻煩你帶隊前往索托地區,將這個好消息告知皇海綠球——當然,如果能夠說服它轉移到'樂園'來自然是更好的了。”

    溫迪大師也在圍觀的人群中,此時,她的心情卻是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興奮的,畢竟,海綠珠的種子是由她帶回來的,海綠珠宜居環境的經營與調整也是由她帶隊一點一點地經營出來的,所以,面對如今的成就,她自是格外興奮。

    聽得x夏的囑託,溫迪大師​​卻是沒被欣喜衝暈頭腦,也便沒能當即答應下來,她沉吟了一下,才解釋道:“皇海綠珠那裡還有一整片的海綠珠族群,看數量並不少,輕易想要讓一隻皇級海綠珠移位,恐怕是辦不到的,畢竟,那裡是它經營了上百年的家園,不過,我在皇海綠珠身邊看到幾株次一級的海綠珠——只要稍加培育,相信再過不久就可以出現一顆新的海綠珠。”

    此言一出,只要不是太遲鈍的人都能明白她的算計,x夏自然是點點頭,滿意地說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而且,我們需要付出的代價應該也能打一些折扣。”

    畢竟無論海綠珠的等級再高,只要到不了皇級的,便是與一般的海綠珠沒有質上的差距,自然價格就不至於跑得太離譜。

    當然,這樣的老師之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溫迪沒說,x夏也沒說,那便是像地底世界的皇海綠珠那般已經形成自己地盤,形成自己獨立意識的魔植。卻是人類最難馴服的,與其帶回一個大爺級別的皇海綠珠,成天哄著供著,自然不如帶一株次於皇級的海綠珠,自行培養,增進“人-植”感情!

    x夏既然贊同。溫迪大師自是頻頻頜頭,雙眼微笑,神情溫和——無論是溫迪大師,還是x夏,抑或是這屋裡的絕大多數人對此都各有所悟。也是各有所備。

    由此,話題自然而然便轉移到瞭如何在“樂園”開闢一個新的地域,劃撥給海綠珠們生長。以及,移植海綠珠過程中所需要面對的諸多人事。

    討論著,討論著,自然難免提到一個關鍵性問題——

    “海綠珠的培育雖然難度不高,但是全程都需要保證能量的穩定性與持續性,就算我們能夠讓植培師一天到晚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地盯在這裡,卻也不能保證他們無時無刻不出差錯,”一名長老一手指著池子。虛虛勾勒了一個圓形,以此示意,“只要有持續五秒以上的不穩定。培育就會失敗——就算我們有再多的材料再建一個培育槽,也沒人足夠多的種苗供我們浪費。”

    “這個問題,我和大長老、五長老以及溫迪大師之前都已經商量過了。大家的意思是啟用魔法陣,以此保證魔力供應——'樂園'之中,雖然中級植培師數量眾多,但也不是誰都能可供託付。”x夏顯然對此早有預備,一見有人提問,當即便拋出準備好的預案。

    “自然魔法的魔法陣還只是近年來的全新研究領域,這些陣圖的安全性還待驗證,如果貿然大規模地使用,恐怕生出什麼異變。”又有一人提出異議,此次卻是術研所的執事出言提議——近年來,術研所與長老會不再針鋒相對,為免重複出現曾經的兩兩對峙,雙方都在極力克制,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生出什麼誤會,破壞了當下的大好局面。

    “這些魔法陣在西大陸已經有過足夠次數的大規模施展,直到目前為止還從沒有聽說過因為魔法陣太過密集而出過意外,”這回站出來解釋的對是溫迪大師,畢竟,這些人裡,只有她是親自去過西大陸,親眼見過那些個因魔法陣被大規模使用而產量稱步提升的農場,同時,也正因此,她成了“樂園”中最是推崇魔法陣研究、推廣的人。

    “當然,如果大家對於規模化使用魔法陣還存在一定的異議的話,我們可以繞過它——在保持種植規模不變,但卻不要將它們集中在一起,以免彼此牽連影響。”

    這一步退讓卻正是恰到好處,令原本心有疑惑的人轉了心思,不僅不反對,反倒會覺得此話不差。

    由是,下一個問題,自然既而拋出——

    “如果決定由魔法陣來培育海綠珠,那麼養護魔法陣的人又從哪兒來?”

    “讓學員們上去練練手吧,他們的水平倒是都夠了,”溫迪大師早有算計,此時一見有人問,自是慢悠悠地給出答复,“只不過,能力足夠並不代表著就一定能夠做到,魔法陣畢竟是新物,學員們並一定能夠完全駕馭。”

    “那麼,依你的意思?”大長老顯然是知曉溫迪大師的心內之計,此時卻不過是瞇眼微笑地望著溫迪大師,無害得像隻大白兔一般——只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傢伙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培訓!”溫迪大師此時也顧不上是否會被人誤以為是刻意人為,當即丟出早已準備好的培訓提案,一行行一列列,一字一句都是言簡意骸,卻又定向清晰,詞意明了,但凡識字的人,只要看上一眼,便能明白這其中是該如何行事的。

    只不過,這樣的明白卻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算是在場的這些精銳們,最初看到溫迪大師給出的魔法陣圖以及培訓計劃的時候,也是多少各自琢磨了一陣,各自想了一些各自的算計。

    “依你這意思,我們這次需要向西維亞-羅德申請協助?”一名長老點了點培訓計劃上雖然已經被模糊處理了,但是誰都明白指向的授課者,直言不諱道, “她曾經數次與'樂園'鬧出不愉快的事情,此次難免不會獅子大張口。”

    “這事卻是不用擔心的,”溫迪大師微笑,同時又遞交上另一份文件。那卻是西維亞向“樂園”提交的,在區里昂山谷建立培訓分校的意向書——由此顯然,溫迪大師​​對今日的一切事件早有準備……抑或該說,今天這整場討論都在她的主導之下,都在照著她的預計進行的!

    長老們和執事們也是個個精明如狐,看到這樣兩份文件。哪裡還不明白這其中奧妙?

    且不提溫迪大師將海魂之香、海綠珠與西維亞的分校意向聯繫在一起的動機,單就大長老與x夏這番不反對也不縱容的態度,卻已經說明了些許問題。

    由此,無論是對西維亞是好印像還是壞印象,抑或是沒啥特別印象的人。都沒有貿然提出反對意見或贊成意見,而是一個個老老實實地翻閱起這兩份文件,各自權衡著利弊——與此同時。大長老卻是將溫迪大師招到身邊,細細低語著什麼,神態頗為親近。

    有人無意中看到這一幕,難免思及溫迪大師這段時間來的行事及變化——最大的變化莫過於她突破了數年來的桎梏,越升七級植培師!

    一時間,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中暗自盤算起來……

    ……

    遠在塞邦地區忙碌的西維亞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那份意向書如此快便已經遞到長老會與術研所這些重量級人物的眼前,也不知道溫迪大師為了成全她的意願所做的那般諸多努力,此時的她卻是辛苦忙碌於灰黑土地之間。頭頂烈日,不僅指揮著魔植在地面上挖出了一道又一道淺淺溝渠,更是手提小鏟親自上陣。一鏟一鏟地翻動著泥土,小心翼翼地尋找其中的奧妙……

    “怎麼樣,西維亞。你這邊有什麼收穫沒有?”克萊兒一邊抹著汗一邊走過來,在距離西維亞大約兩米開外的距離便停下,只揚聲發問。

    “嗯……沒什麼太大的發現……”西維亞一邊扒拉著泥土,一點一點地將鏟上的泥抖落下來,才說著,卻突然動作一頓,盯著鏟上的某處一動不動。

    克萊兒見此情狀也不由地屏住了呼吸,視線與她同樣注視向同樣的位置——那是鏟子的前部,陽光之下,黑土之中,似有淺淺銀色反光,偶爾一閃,偶爾消逝,不到一秒的閃現卻已經足以令人確認它的存在!

    “呼……”也不知是誰呼出了一口氣,空氣震動,小鏟中的那團土也隨之一動,原本就有些鬆散的土團徹底鬆散開來,四散著攤在木鏟之中。黑色的土與深褐色的鏟,彼此間的色差都是不大。

    西維亞小心翼翼地抖了抖手,一些土從鏟中落下,如是三番地抖著,落著,不多時,鏟中便只剩下大約一拳頭大小的土團——將這些土團置於眼下,便能看見,其中隱隱有那麼幾點銀點,細如米粒,稍不留心便會錯過。

    西維亞沒再動手,卻是克萊兒放輕腳步上至前來,用木製的小鑷子小心翼翼地將這一點點的米粒銀點挾入某個透明容器中。

    總共不過七八粒銀點放入容器中,與容器裡原有的那些銀點匯聚在一起——銀點實在是太小了,就算加了這分些許,也不見容器中的銀色有多大的增長。

    西維亞輕輕晃了晃容器,微微一嘆:“哎,照這樣的進度,要想收拾好一瓶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呢——大一真是太折騰人了,還非得要我們親自動手挖的……這軟羅銀究竟是自然離析還是我們手挖,又哪裡有什麼差別?它不是自己佔著一個礦山嗎,想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嗎?”

    “心意不同嘛,”雖然同樣是被大一“折騰”,克萊兒卻沒有西維亞的這種憤憤不平,甚至,看她的模樣,似乎還挺享受這份“工作”,“你就當是一次演練嘛,平時,我們的日常練習量與這樣的工作量也相差無幾,不是嗎?”

    “我倒不是嫌累,就是覺得咱們是不是太縱著大一了?”西維亞摸了摸下巴,作思量狀,“不行,得想個辦法治一治它!”

    “你捨得?”克萊兒彎著眉眼,神情溫煦。

    “有什麼捨不得的,”西維亞嚷著,“魔植就要乖乖的聽話,植培師才有好日子過!”

    克萊兒卻是不反駁她,只是笑著,樂著,聽著,然後等著看她下一次的繼續縱容——整個區里昂山谷,要論誰最縱容以大一為首的那幫子魔植,當是西維亞莫屬!要不然,這些等級觀念十足強烈的魔植又怎麼會在身俱大樟樹威儀的西維亞面前如此撒歡灑潑?

    可不就是認准了西維亞寵它們寵得沒變兒了?

    如今也是如此,抱怨歸抱怨,西維亞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另外指了一片地,對七葉下命令道:“那邊我才剛剛澆了藥水,你也去挖一挖,鬆鬆土。”

    七葉從泥土裡鑽出來,抖了抖身體上的散土,然後整個攤在土面上,暫時罷工道:“休息,先休息一下。”

    西維亞見狀,當即黑了半張臉。

    倒是克萊兒見了,噗嗤一笑,樂了:“好了,你就別為難七葉了,我讓櫻蘭幫你挖吧。”

    說著,一抹淺藍已經無聲無息地潛入西維亞方才指定的那片土地,快速遊走,迅速犁出了一道道淺長的小溝——卻是克萊兒的魔植聽其所命,接替了七葉的工作。

    西維亞見狀哼哼兩聲,特意繞路從七葉身邊經過,走向那片地,並且,走到七葉跟前的時候,她還特意伸腳在七葉身上左踩一下,右踩一腳,留下了幾個小腳印子,這才甘心走開。

    克萊兒看著,樂著,同時也跟了上去繼續忙碌著。

    從日頭當空挖到日頭偏西,踩著斜陽,西維亞和克萊兒慢悠悠地向營地晃悠而去,此時,兩人已經收集了近兩瓶的軟羅銀,在昏暗的光線下,這兩個瓶子各自散發著淺淺的銀光,一閃一閃,好似波光粼粼的湖面,又好似高度凝聚的星河,美不勝收。

    大一從區里昂山谷中帶出來的魔植和學徒已經在塞邦地區安置了有一段日子,他們憑藉著自己的力量,在光明教會的營地邊上開闢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營地——所有的地盤都是自家人動手清理淨化的,營地的營建也是他們親自動手,沒有向光明教會藉用過一分一厘。

    由於有魔植監造,所以,營地裡呈現一派明顯的生機景象——防護的圍牆是一排排黑棘籬盤結而成,高兩米,呈橢圓形,夕陽映照之下,一片黑紅之色隱隱散發著類金屬的暗光;大門處是由一株統領級的黑棘籬把守的,一旦下令封門,便會在瞬間滋長出無數劇毒​​棘籬以為防守。

    進入營地,隨處可見綠意蔥蘢,地面上零星生長著花花草草,路邊每隔一段便種著一株莖葉細長,頂花近似垂吊燈籠的燈籠花——這是營地的路燈,就叫做燈籠花——此時天色已暗,燈籠花已經開始工作,明亮的暖光充滿了營地各處角落,經夜不滅,直到次日清晨,卻是最環保、最節能的光。

    營地成員們居住的屋子也不是像其它營地那般的石屋木宅,而是一顆顆活著的樹屋——這是一種空心樹,在生長的過程中,由精神力控制便可隨意改換它們生長的形狀,依據個人的意願成長,直到長出一個個屋子的形狀。

    雖然形狀類似木屋,可是,房子自身卻是活著的,配製上特定的魔法陣,便具有冬暖夏涼、驅蚊避蟲、自動潔淨的功能,卻是好到不能再好。

    以上這些不過是營地好處的冰山一角,也只有居住其中的人才能知道它的美處所在——無的不論,單說光明教會營地中的人,但凡有人住過區里昂山谷的營地,便再也不想走了,可見其魅力所在!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70 合作意向

    一路走進營地,自是暗香浮動,也不知哪裡的小花在這樣的夜裡正盛放,飄逸出淺淺淡香,似在鼻前游移,待要細嗅,卻又尋之無踪。

    晚風輕悠,還帶著些許未散盡的餘熱,再裹著這樣的香氣,撲面而來之際,未免不令人熏然欲睡。

    西維亞深呼吸,悠然嘆道:“雖然大一過來這趟惹了不少麻煩事兒,不過,這個營地的營建實在是太讓人驚艷了,每天都有不同的風情,讓人怎麼也看不膩啊。”

    “是啊,我們這營區可是出了名了,前兩天有補給的商隊過來,說是就連南奧塞德都有吟遊詩人在讚美這兒,誇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幾乎都要與天神花園相媲美了。”克萊兒說著,笑著,很是自豪。

    從營區的建設之初,這里便是依著軍管機制確定了作息時間及其各方面的管理條例,如今正是入夜時分,大多數的學徒與植培師都已經完成了今日的勞作,或是回屋休息,或是各自竄門,生活區中熱鬧非凡。

    最熱鬧的卻莫過於一些夜行性的魔植,捱過了白晝昏昏而眠的時光,它們可是積蓄了大半天的精力,正待要在這樣的夜晚發洩出來。

    所以,此時,與西維亞和克萊兒擦肩而過的魔植卻是比人類還要更多些。

    一路走回宿處,大一早已經在兩人屋前等候,遠遠見著她們回來,已經撒開根莖,快速挪移過來,一靠近西維亞,便伸出葉莖,纏上她的左手小指,一圈一圈地繞了好幾圈,不過,雖然親近非常。卻是沒有特別用勁,不至於壓迫肌肉,以致血流不暢。

    “西維亞、克萊兒,你們終於回來啦,哪哪哪,我的東西呢,我的軟羅銀呢,我聞到了,在哪,在哪?”

    “你聞到的?”西維亞一面從懷中掏瓶子。一面挑眉,“你什麼時候變成了狗鼻子了,遠遠的,我還特意把它們放在空間戒指裡,怎麼你還能隔著它聞到花香?”

    小瓶子在昏暗的光線中搖晃著,如同一汪浮動的清泉在汩汩流淌——同時遞出的還有克萊兒的那一份,雖然兩個瓶子看似相差無幾,但是,卻沒見大一像纏著西維亞一般親密地纏著克萊兒。甚至,對於克萊兒遞到它跟前的小瓶子,也不是太上心。

    細長的莖葉向前一撈,便已經將兩個小瓶子拿到手。葉尖一卷一拉,軟羅銀在瓶子顫動兩下,便迅速向後逸出,淺銀的細碎小泡沫沿著瓶身而下。沾到葉面上,便是迅速被吸收掉,半晌。卻是沒有一滴落到地上,竟是全部被大一吸收完畢!

    “嗝,雖然量少了一點,不過,味道還不錯,”大一丟開小瓶,如此說著,莖葉得寸進尺,沿著指骨向上纏繞,將西維亞的左手都包了進去,甚至還有幾片細葉已經鑽入袖口,貼著手腕內側,微冰涼,無論人體是如何暖和,卻是無法捂熱它。

    “今天營地裡有什麼特別的進展沒?”西維亞與克萊兒道別後,領著大一進屋,詢問著。

    “新探到了兩個出礦點,嘻嘻,這樣的話,出產的軟羅銀就夠我們吃的了~”大一樂滋滋地說著,移動那紅艷豔的身軀,在樹屋內四下游走,當得是一個移動式的美麗景觀。

    西維亞聽得它口中的“我們”,心中一動,挑眉微訝道:“除了你還有誰要吃軟羅銀?”

    大一當即點數出幾個名字來,竟都是魔植,其中還有西維亞的契約魔植綠翼紅帆草。

    “小綠也要吃?我怎麼沒聽它提起過?除了小綠,七葉、小玉、小q它們能吃嗎?”這下,西維亞自是更加驚訝了,身為主人,居然不知道契約魔植的要求,這可是極失職,極要命的!

    “你的其它契約魔植不能吸收軟羅銀,只有綠翼紅帆草可以,吃了它,能夠促進綠翼紅帆草進行一階段的進化——當然,如果你能提供一些更高等級的活性礦物,那當然就更好啦!”大一說著,傳了一個垂涎三尺的意念過來。

    西維亞當即撇撇嘴:“你們光是吃軟羅銀就足以把我吃破產了,還想吃更高級的活性礦物?恐怕就是把我賣了也買不到幾斤幾兩。”

    說著,她召喚出小綠來,也不知從哪裡又摸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皿,其中竟有一層極淺的銀色,正是最精純的軟羅銀。

    大一見狀,當即哇啦啦地叫開,指責西維亞私藏好物,不過,它此時已經是吸收了足量的軟羅銀,縱然有多餘的,也無法再多吸收——東西再好也需要適量吸收,不然,不僅不會幫助它們提升能力,反而還會造成危害。

    西維亞也是知道這樣的情況,所以,沒理會大一,而是將玻璃皿向小綠跟前遞了遞,示意它使用。

    小綠自己竟也不知道綠翼紅帆草是可以吸收軟羅銀的,柔軟的葉片捲了玻璃皿,幾番嘗試卻是對玻璃皿中的那片銀色無從下“口”,為此,難免有些煩躁地抽打起翼狀葉片,“啪啪啪”地在屋子裡捲起了一陣陣的小風。

    大一倒是樂得在一旁看熱鬧,直到西維亞要求它指點,大一這才一邊抱怨小綠的笨拙,一邊教它如何吸收——魔植間的交流不過是一瞬即成,所以,只是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小綠對軟羅銀的處置便從應對無方轉而成熟練以對,三兩下便將那層淺淺的銀色吸收怠盡。

    幾乎是在軟羅銀沒入小綠身軀中的同時,一種奇妙的飽食感也在西維亞的身體內升騰而起,甚至於,她還不防備地打了一個飽嗝!

    “好飽,好飽,好飽,好好吃,好好吃,好好吃,主人,還要,還要,還要!”小綠此時興奮無比,繞著西維亞轉起圈來,不斷地討食。

    西維亞想了想,正要繼續從空間戒指中掏挖。卻不料想,大一已經一葉子抽過去,把小綠打趴在地,全數葉片都軟趴趴地貼地伏倒,看上去,竟像是地面上多了一層綠色的地毯一般。

    “不能再給牠吃了,剛才那些就已經有些超量,這傢伙還小,不知道節制,下回再吃。只能吃今天的八成左右,而且,不能每天都給牠吃,隔一天吃一次正好。”大一一邊說著,一邊移動它的半個植體在小綠身上輾過來,輾過去,看似在蹂躪它,實則卻是在幫助小綠“消化”、

    西維亞記下這番叮囑,雙手托腮。饒有興致地觀望著兩個魔植“相親相愛”的過程,同時,也不忘向大一請教魔植與活性礦物之間的吸收利用關係——要不是大一,她還從不知道。原來魔植可以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吸收礦物質。

    大一此前被餵飽了,得了足夠的好處,自然大方,毫不隱瞞地便將自己的所知告訴給西維亞。並且,還以小綠及其它兩類魔植作為例子,細述了魔植吸收活性礦物的注意事項。以及整個成長進化的過程。

    這一聊自然又是半夜無眠,待到第二天的起床令號吹響的時候,西維亞只不過才睡了五個小時不到。

    為了提振精神,她特地用冷水洗了臉——這些水都是水系魔植凝結出來的,每人每天的用量有限,很是金貴。

    塞邦地區原本是亡靈成災的重災區,北州基地與東州基地的合併計劃雖然將這裡的亡靈清掃了大半,但亡靈污染卻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消除,大一領著區里昂山谷的這幫魔植與植培師忙碌了月餘,也不過只淨化出營區範圍內的土地,卻是還沒有餘力去尋找合適的水源地。

    營區最初的用水還是依靠光明教會的接濟,要不然,別說是營建這麼一片植物遍地的別緻營地了,恐怕就連保證魔植機能正常運作的基礎用水也無法保障。

    魔法凝結的水格外地純淨,自然也是格外地冰冷,觸手之初有如握住一把冰雪,凍得人直打顫,不過,正由此,提神醒腦的作用卻是非同一般。

    “你又用冷水洗臉,昨天又熬夜了?”克萊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近前,看著西維亞那凍得通紅的手和臉,皺眉。

    “和大一多聊了一會兒,沒有太晚,”西維亞用布巾一擦臉,呵呵傻笑兩聲,便繞過這個話題,另說道,“大一昨天說,探到兩個新的出礦點,人事安排人估計有些緊張,我想著,要不然,我們向東州基地要點人過來暫時幫幫忙?”

    克萊兒哪裡不知道她在轉移話題,不過,人手緊張的問題的確緊要,所以,她決定暫時放她一馬:“光明教會自己也在開採軟羅銀礦,還要淨化新區土地,哪裡都缺植培師,恐怕短時間內是抽不出人手來。”

    “那你說怎麼辦?我再去東大陸'騙'一批學徒工過來?”西維亞摸著下巴,似乎在很認真地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東大陸的學徒需要大量的培訓才能適應這邊的工作量,不划算,與其想著從東大陸調人,你不覺得從'樂園'借人更合適?”

    西維亞聞言微瞇了一下眼,哼哼笑道:“克萊兒,你得了什麼消息了吧,坦白從寬哈,別藏著掖著,'樂園'那邊有什麼決議了嗎? ”

    “是的,老師已經初步說服了長老會和術研所,”克萊兒見她並不排斥自己的試探,當即說道,“'樂園'需要一批新式學徒,而我們需要免費勞動力,這樣合作對雙方都有利。”

    西維亞雖然早料到“樂園”的妥協,不過,這樣籠統的合作意向卻並不令她滿意,所以,她並沒有當即同意,只道:“我的意向書已經轉由溫迪大師遞交,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合作,'樂園'未免太沒誠意。”

    克萊兒聞言笑道:“好吧,就你最精明,老師說了,這兩天,她和伊芙大人要過來和你細談。你做好準備吧!”




371 效率

    所謂兵貴神速,由此可見高效率在行動中的重要性,這種重要性不僅在用兵打戰方面著有成效,就算是放在平時處理諸多事務上,也是很有指導意義的。

    “樂園”來人的速度就是十分迅速,正契合了這兵貴神速的形容,克​​萊兒前一日才剛剛接到溫迪大師發來的消息,第二天的午後時分,溫迪大師​​與伊芙帶著幾位隨從便已經來到了區里昂人的營地。

    其時,西維亞與克萊兒還在新發現的兩處礦點探查情況,兩人都鑽進了新開挖的地底隧道,雖然已經做好了充足的防護措施,卻也難免形容狼狽,頭髮蓬亂,衣襟帶泥,鞋底髒濕……西維亞更是因為一時興起鑽進了礦區深處,隨著七葉,在它開挖的一個小隧道中爬來鑽去,弄得衣肘膝蓋等處都是一層黑土,臉上也難免沾上了幾個黑點……

    “西維亞,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弄成這副模樣?”溫迪大師眼見西維亞這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狼狽模樣,難免瞠目結舌。

    伊芙倒是比溫迪大師要鎮定一些,一直帶著那有如春風拂面般的各煦微笑,上下打量著西維亞和克萊兒——尤其是形貌更加狼狽的西維亞——如果仔細體會,還是能從她的眼中看到幾分興味,幾分樂意。

    好吧,自己被人給取樂子了……西維亞微有些無奈地蹭了蹭鼻樑,在心下由是嘟囔,卻不知她這一個動作,倒是不小心在鼻側又劃上了一道黑線……

    “老師,我們在提取軟羅銀,大一要求的。”克萊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這段時間以來跟著西維亞到處探礦,她倒也已經漸漸習慣了目前身上的狀態,可是,猛然間被師長們看到。尤其是還有伊芙這樣的外人,她難免還是有些無法調適過來。

    “大一?為什麼需要你們去提取,這種事情,讓植培學徒們去做就可以的嘛,由你們去做,不是平白浪費能力了嗎?”溫迪大師頗為不以為意。

    克萊兒無奈一攤手,這才將溫迪大師離去後的一些事情簡單交待了一下,其中,對大一與皇海綠珠的比試,以及西維亞關於“地盤”與“礦產”關係的忽悠理論。再及大一的懲罰要求等事件進行了相對詳實的說明。

    如此一番,溫迪大師​​與伊芙才總算明白了西維亞、克萊兒二人此舉的無奈——尤其是溫迪大師,她可也是親自見識過大一在耍脾氣的時候是如何地難纏,如何地令人崩潰……

    不過,這種戚戚然的情緒只是一晃而過,溫迪大師​​與伊芙的關注點更重要是放在魔植與軟羅銀的關係上——

    “你是說,大一能夠直接吸收軟羅銀?並且,不只大一,其它還有許多魔植也能直接吸收軟羅銀。以此促進進化速度?”伊芙微瞪著眼,問著,面上的神色顯示她對這個發現既驚喜又驚訝。

    這倒也是,迄今為止。還的確未曾聽說過魔植能夠直接吸收礦物的——魔植是需要補充礦物質,但卻是經由水分、空氣、泥土等提純,無論來源如何,卻都是用間接手段獲取。這樣的效率自然比較緩慢,並且,每次提取吸收的礦物質純度也不高。甚至有時候。還會在吸收有利物質的同時,將有害物質也同時吸收!

    如果當真能讓魔植直接吸收礦物,這對於植培師的培育過程而言,實在是一件莫大的便利!

    西維亞倒也不藏私,順口便將前日剛從大一那裡聽來的知識轉手全盤托出,說與三人聽——克萊兒雖然知道魔植可以吸收礦物,但對於相關的理論卻也是頭一次聽說,自然也聽得有滋有味,甚至還不忘提筆做下筆記。

    這可是全天下頭一份的重要發現,自然要將相關內容一字一句地記錄下來,保證每一字都不要缺失!

    正恰好,克萊兒身上的一隻契約魔植正是可以直接吸收軟羅銀的,她想也不想,當即將魔植召喚出來,又取了幾滴軟羅銀湊到魔植面前示意它吸收,不過,魔植對樣的命令卻很是茫然,枝條在克萊兒手上劃撥來劃撥去,那幾滴軟羅銀便有如銀色的露水一般在它的枝葉間滑動著,一點也沒有要被吸收的意思。

    西維亞見狀,不待三人置疑,立馬召喚出小綠,讓它去教授克萊兒的魔植——這一回,兩個魔植交​​流的時間就稍微長了一些,而不像大一教授時只不到一秒時間……也許是因為小綠也不過是剛學會這項技術,又或許是兩個魔植間的品種差異太大,整整花費了近十分鐘,才初有成效。

    並且,經過三種不同魔植吸收時的不同反應,西維亞才明白,並不是所有可吸收軟性礦物的魔植都喜歡這樣的攝入方式——至少克萊兒的魔植不喜歡,不樂意,在克萊兒強制下令之後,吸收的交率也是慢得如同龜爬。

    不過,慢也有慢的好處,這一慢,倒是讓克萊兒能夠有機會得以窺知魔植直接吸收礦物時的各方面反應情況——能量的流動情況,能量的分佈情況,植體的反應機理,礦物對魔植的強化作用等等,諸如此類。

    “嗯,不錯,這倒是個不錯的培育方法,想來,海綠珠需要吸收足量的藍砂金才能順利破芽,我聽著你剛才說過,海綠珠也能直接吸收軟性礦物——看來可以嘗​​試讓海綠珠直接吸收藍砂金,以此提高海綠珠的培育效率,降低培育成本……”

    伊芙一邊說著,手中握著的一把香木扇也是輕悄地開開合合,看模樣好似很是悠哉自得。

    “怎麼,'樂園'已經發現了海綠珠的培育方法了?這可真是有效率啊!”西維亞雙目一亮,第一時間捕捉到這個信息——她能如此敏銳自然是她的本事,同時,卻也是因為伊芙對她不設防,抑或是,伊芙原本就是要讓她發現這個情況的!

    “初步的培育計劃已經完成,正預計要進行小規模的試培育,這次過來,第一是要把這個消息傳遞給皇海綠珠,由它來想辦法驗收這項委託,同時,也正是因為這個試培育,'樂園'希望能夠向你們委培一批學員,專研魔法陣操作。”

    溫迪大師與伊芙恐怕是早有默契,伊芙既然挑了一個頭,溫迪大師​​自然也隨之跟進,提出了自己的需要——這位大師一向如此,說話坦蕩,行事更坦蕩。

    “嗯,委培嘛,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更想知道,'分校'的建議,長老會和術研所有什麼意見——伊芙大人,或許,這個問題,由您來解答更合適?”西維亞笑瞇瞇地望著同樣是瞇瞇笑的伊芙——這兩人雖然面容相異,但這般笑起來卻好似一個模子刻印出來似地。

    “小滑頭,你難道就不怕有人說你乘火打劫?”伊芙合上小香扇,微抬手,舉扇虛點了西維亞兩下。

    “冤枉哪,我這裡公平交易,互惠互利!”西維亞大聲叫屈,同時,揚揚灑灑地敘述了一通,將建分校的諸多好處一溜儿一溜儿地擺置出來,光看那積極模樣,卻是比最厲害的推銷員還要更敬業!

    西維亞此時說的這些內容在溫迪大師遞交的合作意向書中多有記載,伊芙也是看這不只一遍,並且,也琢磨了不只一遍,可是,此時聽著西維亞自個兒合盤托出的時候,卻別有一番趣味。

    由此,伊芙倒也不攔她,反而是越聽越有興致,及到後來,甚至還親自出言,與西維亞討論起分校的課程安排及規章制定。

    如是說了好半晌,直到西維亞口乾舌躁的時候,她才停下嘴,忍不住灌了一大口冷茶入腹——涼意一激,原本有些陷入激|情熱血狀態的西維亞打了一個激靈,當即醒悟。

    西維亞先是呆滯了兩秒,然後猛一抬頭,雙目幾乎是要閃閃發光一般地緊盯著伊芙,一字一句,既謹慎又激動地問道:“伊芙大人,依您的意思,這個分校計劃恐怕很快就可以實現了吧!”

    伊芙既然能與西維亞談到“分校”的建設,便已經足夠說明她的立場——如果她不贊同設“分校”,那麼又何必將“建校”的諸多細節考慮得如此詳盡?

    伊芙聞言,笑得越加地燦爛,手中的香扇開開合合,甚至,連這樣開合的簡單動作也無法滿足她的需要,她甚至將香扇當作是玩偶般在手中轉起了圈圈,帶起一陣陣小香風——那快速翻飛的小香扇似乎就代表了西維亞的提議,在她的鼓掌之間,翻手既成,覆手即滅!

    “我個人的意見只代表著我個人,既不能代表術研所,更不能代表'樂園'。”伊芙笑咪咪地打著哈哈,“不過,西維亞難道不覺得這次的委培倒正好是個好機會,可以向'樂園'展示你們的實力嗎?”

    西維亞自然也想過這樣的得失,她不鬆口,不過是不想讓“樂園”覺得她好糊弄,以此拿大。不過,既然伊芙已經如此說明,她自然也作出一副可以考慮的模樣,倒是當真像模似樣地與伊芙和溫迪大師商討起“委培”事宜。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72

    塞邦地區雖然與索托地區相比鄰,但是,它的各項地理環境並不如索托地區優越,所以,在索托地區因為糧倉的美名而響譽海內的時候,塞邦地區卻依舊默默無名,塞邦人也因此養成了某種低調樸實的生活作風。

    也許也正是因為這種因地制宜的地方風氣,在亡靈入侵,地區淪陷之後,索託人更多地選擇了外出避難,流索外域,並且,藉由索託人特有的藝術情懷,在流浪之餘吟唱了諸多悲情之詩與緬懷之歌,任由這種情緒隨著他們的流浪而蔓延。

    但是,塞邦人卻是不同,他們雖然也迫於亡靈而離開故地,卻並沒有走得太遠,大多集中在北州基地與東州基地,此次故土光復,即便此地的生存環境還十分惡劣,但塞邦人卻依舊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加入故土的改良與開發工作當中。

    光明教會的管理層自然樂得接收這些回歸者,並且,十分有效率地將他們分配到各個基層單位,其中,西維亞所在的區里昂營地也被分配了一部分人員。

    如此一來,倒是初步緩解了營地的人員緊張情況,平日里,只見從山谷選拔的學徒們各領一部分塞邦人,或是在污染區淨化土地,或是在培育場種植糧食果蔬,不過,更多的人員則被安排到礦區去提煉軟羅銀。

    薩貝拉也領了這麼一小隊塞邦人,卻並不是以上職責——他的工作是助教,助理魔植教師進行培訓事宜,而他們的培訓對象卻是一堆正式的植培師,其中,等級最低的也是2級植培師!

    所以,每天每天,薩貝拉既要承受著巨大等級差異帶來的威壓,又要享受己為人師,指使高等級植培師行事的快|感。當真是痛并快樂著!

    正是午餐時間,出外勤的人們自然不可能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頤,餐點是由後勤部統一送來的,每份都是簡裝,有麵包,有蔬菜,有肉食,有湯水,有餐後水果——這是只有區里昂營地的人才有資格享受到的豪華午餐陣容!

    因為這裡有足夠多的植培師,可以充分保障各方面物資的自我供應!

    薩貝拉盤腿坐在一塊極小的綠蔭下。大口大口進食,不僅是因為一早上的勞碌令他早已飢腸碌碌,更是因為,助教工作事務繁多。稍不注意便有可能錯過餐點時間——今天也是如此,老天爺存心不給他安心消食的機會,才吃了大約八成食物,便見遠處有人迅速奔來,一邊跑著,一邊還扯著嗓門叫嚷。

    “薩貝拉大人。培訓田那邊又吵起來了,”中年大漢一見薩貝拉,當即雙眼放光,大聲叫起。人還離著有七八步遠,聲音卻已經早早傳到薩貝拉的耳中。

    薩貝拉將剩下的食物用麵包裹著,團一團,塞進口中,一邊大口咀嚼著,一邊站起身——由於嘴巴被食物佔滿了,無法履行說話功能,所以。他只是揮揮手。示意中年大漢說明情況。

    “'樂園'的大人們和您的同學們吵起來了,動靜可大,赤松大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我把附近都找了一遍,沒看到一點樹影。大人,您還是快點過去看看吧,要不然,就怕今天這事不好收場啊。”

    “有什麼不好收場的,又不可能打起來,”薩貝拉悶悶道,走了兩步遠才突然想起,回頭問道:“你說赤松老師不在?它什麼時候不在的,我出來吃飯的時候,它還在的,這才沒多久,怎麼就不在了?”

    “不知道,”中年大漢一臉無辜,“您一走,赤松大人轉身就不見了,然後他們就吵起來了……”

    薩貝拉又問了幾句,發現他口中反反复复就是那麼幾句話,說不出更多的細要內容來,便也不再問,加快腳步向培訓田而去。

    所謂培訓田不過是新淨化出來的幾片田地,在一處小窪地中間相對集中地分佈著,由於亡靈污染,四周圍的植物或是早已經死亡,或是亡靈化後被砍伐乾淨,如今,只剩下一片光,大老遠地,便可以看見一處田邊,聚集了一幫人馬,其中,七八人正分兩方對峙,而更多的人則是冷眼圍觀。

    薩貝拉眼見這局面不由得皺了皺眉,頂著高等級植培師的威壓,走到爭執的中心——

    “薩貝拉,你終於來了,哪,你快來演示一下,毒龍草液的冷凍提取——他們非說毒龍草要用研磨,不能提取,要不然就要廢掉……,我們幾個能力有限,沒辦法保證一次性成功,只有靠你了!”

    一名出自區里昂山谷的學徒一見薩貝拉,當即雙眼一亮,拉過他便說著:“總要讓他們見識見識,別以為等級高就一定比我們厲害!”

    薩貝拉狠瞪了他一眼,四下掃視了一下來自“樂園”的這批植培師,慢吞吞開口道:“毒龍草液可以冷凍提取,最大程度保證它的精純度,廣泛適用於2級魔法陣的繪製藥水配製——這應該是赤松老師今天分配的練習作業,有問題,找老師解決就是。”

    “赤松老師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薩貝拉,反正有你在,直接演示清楚不就好了,何必還要讓赤松老師來?”方才那名提議的學徒捉著薩貝拉的手臂便嚷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赤松老師最喜歡惡作劇?如果讓它來說,指不定要把人折騰成什麼樣呢——哎喲,你幹嗎打我!”

    薩貝拉收回手肘,將這名同學向邊一推,才說道:“冷凍提取需要用到六角冰花,這次提供的毒龍草數量充足,你們可以盡量嘗試,只有自己總結出來的方法才是最合適的,如果由我來演示,恐怕會限制了你們的思路,相信各位都是極優秀的植培師,總不會像我們這些學徒一樣笨得必須要別人手把手地教學。”

    這番自貶之詞倒是令“樂園”眾人的氣憤情緒稍有收斂,緊接著,薩貝拉又重點解說了幾句相關理論要點,將植培師們的實驗興趣大大調動起來,眼見著他們一個兩個,一夥兩伙地分散開去各自進行思考與實驗之後,薩貝拉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餵,反正有赤松老師在,他們又不敢把你怎麼樣,露兩手剎剎他們的豪氣又算得了什麼!”待植培師們散去,方才那名被薩貝拉一手肘頂得腹疼不已的學徒又蹭了上來,伸手往薩貝拉肩上一搭,很是吊兒啷鐺地放大放厥詞。

    薩貝拉一抖肩,卸了身上的負累,然後將人扯遠了,這才​​低聲問道:“達姆,你今天是吃了炸藥了?居然敢和這些植培師們頂起來,你這又是怎麼回事?”

    “沒事,”達姆靜默兩秒,又露出一臉痞痞的笑,“我還是看不慣他們的傲氣模樣,既然都已經來我們這裡培訓了,又何必擺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這也懷疑,那也懷疑——既然懷疑,還學個什麼勁兒?”

    “西維亞大人之前已經提醒過,我們所學的植培體係與他們不同,由此產生的差異是絕對有的——你別忘了,我們剛到區里昂山谷學習的時候有多痛苦— —而且,他們不是2級就是3級,短時間內,哪裡會服氣我們這些學徒?”

    “你已經是1級植培師了!”達姆沒理學薩貝拉前半段的苦口解說,只關注最後的那點細枝末節,差點沒讓薩貝拉再發火。

    “就算是1級植培師,也比他們的等級低!”薩貝拉正色,“低等級植培師服從高等級植培師,這是行業規矩,你如果沒有到達大師級別,就無法擺脫這種束縛——或者,你覺得自己能夠像西維亞大人那樣無視規矩?”

    “我可沒那能耐,”達姆猛搖頭,一臉佩服樣,“也不知道西維亞大人是怎麼修練的,明明是個3級植培師,居然能在7級植培大師面前那麼輕鬆自如——像我們,別說是和溫迪大師說話了,只要待在她身周一米範圍內就各種不舒服!”

    “那是大師的領域,”薩貝拉忍不住一副遙想模樣,“什麼時候,我們也能擁有領域啊……咳,這個問題有點遠,話說回來,就算你氣他們,也別和他們當面對峙,這樣吃虧的只能是我們自己,有事情,你就和赤松老師說,讓它去教訓他們才是最好。”

    達姆聞言,翻了個白眼:“就你最腹黑——哪,赤松老師來了,要不,咱們現在去告個小狀?”

    薩貝拉順著達姆所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見一株渾身赤紅的植物正邁著慢騰騰的步伐走在一片灰黑色的土地上,形成強烈的色彩反差。

    赤松老師是一株高達四米的赤紅雪松,6級魔植,生長在雪域高原,也不知怎麼地跑到溫暖濕潤的區里昂山谷里當了一名魔植老師,如今也跟隨著大一的步伐來到了塞邦地區。

    薩貝拉一見這顆紅艷豔的身影,哪裡還顧得上和達姆扯皮,當即快步迎了上去,行禮道:“老師好。”

    赤松低垂下一根枝條在他身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記,緊接著,薩貝拉便聽見身後傳來達姆的一聲痛叫聲,藉著欠身的姿勢稍微偏身後望,只見達姆正蹲著身子,抱頭痛叫,而在他身周則散落了幾顆圓滾滾的紅色事物——那是赤鬆的松果,堅硬無比,正是中遠程攻擊的好物……



373 機會

    區里昂山谷“特產”的魔植老師們有著諸多的共通點:認真、執著、兢兢業業,一旦允諾便是全力以赴,與此同時,它們的行事風格也大多相類,主要學自於大一、小二等幾個準智慧魔植,由此,一個個難免對體罰別有心得……

    曾經有學徒苦中作樂,研究統計過這些魔植老師們的體罰方式及慣用手段,其中五花八門各種類型都有,但基本都與魔植本身的屬性相關,譬如赤鬆的體罰手段就相對比較直接明了——拋擲松果!

    根據體罰程度的不同,拋擲的松果類別與數量也不同,最輕的也能砸得人滿頭包,而最嚴重的則是能炸得人一身焦黑、發須皆卷、口吐黑煙……

    薩貝拉與達姆都是曾經見過被赤鬆的一堆松果爆得渾身焦黑的傢伙,自從有了那次強烈的視覺衝擊之後,對於赤鬆的其它懲罰手段,他們都已經習以為然— —就算是一天照三餐地進行各種拋擲,那也不是什麼異常現象!

    這一回,赤鬆在丟了達姆滿頭包之後,自然又對培訓田邊消極怠工的一些“樂園”植培師進行了一輪懲罰,砸得眾人怨聲載道卻又個個敢怒不敢言——赤鬆的等級可比他們的等級高多了,貿然反抗只會換來更加猛烈的打擊……

    打壓之後,便是例行巡視,赤鬆在前,薩貝拉和達姆在後跟隨,如此組合看來只令人覺得十分古怪。

    別以為這看似悠閒巡視只如同飯後散步一般,不過是例行公事,魔植老師們的感知敏銳得很,一圈走下來,眾人的不同表現便已經了然於心,用心完成佈置任務的會被給予獎勵,而培訓不專心,抑或是學習不到位的或是懲罰。或是指導,各有其極具針對性的措施。

    西維亞陪同伊芙到達這片培訓區的時候,看到的便正是赤鬆在對幾名“樂園”植培師進行“松果攻勢”的時候,可憐的植培師們只能抱頭四處亂竄,卻依舊免不了被砸得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

    “看來,你們這裡的魔植都是極具暴力傾向啊,”伊芙遠遠看著這一幕,挑眉說著,語氣怪異,一時讓人分不清這話裡是調侃還是指責。

    西維亞聞言有隻覺那麼一瞬間的尷尬。畢竟,今天陪同伊芙看了四五個培訓點,幾乎每一個都出現這樣的“體罰”情況……雖然,早在培訓學徒們的時候,這些魔植就已經展示出它們非同一般的暴力傾向,但是,那時候,它們的懲罰對像都是山谷裡的自家人,然而。此時,挨打的卻是外人,並且,還被外人的“家長”看了個正著……

    “咳。嚴師出高徒嘛,”西維亞只能輕咳一聲,如此說道,“要不。您看,這些助教都是我們山谷裡的學徒,他們從接受培訓至今不過數月而已。能力飛升速度之快,就算比之'樂園'中的眾多精英,也不差,這其中自然不乏這些'嚴師們'的功勞。”

    伊芙似笑非笑地瞥過一眼來,只道:“既然都已經把人交給你們了,相信你們總是會有分寸的——哎?那兩個學徒在做什麼?它們召喚出來的契約魔植貌似很特別嘛……”

    “嗯……應該是赤松讓他們進行演示吧,那兩株魔植是牧樹,還處於幼苗期的牧樹,嗯,的確是有些活潑,不過在培育魔植的時候,它們會是很好的幫手,要不是我已經有了四隻契約魔植,恐怕之前我也可能去簽這麼一隻來好好培育培育。”

    西維亞說話間,薩貝拉與達姆已經開始了他們的演示,別看達姆整天吊兒啷鐺,貌似極不靠譜,薩貝拉又是個愛藏拙,不喜張揚的,但是,一旦開始進行植培師的職能時,他們便將展現出極為不同的面貌——專注認真、一絲不苟、大膽細緻、靈活多變……

    培訓田裡,不只是薩貝拉與達姆帶給眾人諸多驚艷,那兩隻被召喚出來的牧樹幼苗也極好地展示了自己的作用,接到命令之後,原本活潑好動的它們當即安靜下來,調動四周圍的自然魔法能量,協助它們的主人完成工作——有了這些牧樹幼苗的協助,薩貝拉與達姆可以做出超出他們等級的諸多操作,令圍觀的植培師們越看越驚訝,越看越覺難以置信。

    伊芙比之這些植培師們的眼力要強上諸多,所以,當受命委培的植培師們還處於震驚與摸不著頭腦的情況時,她已經略通門竅,緊蹙的眉宇也在不自覺間松泛開來,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將梳理、引導能量的功能交託給契約魔植完成,以此減輕工作量,實現更廣泛、更深入的操作——這可真是非同凡響的奇思妙想啊,”伊芙感慨著,“更加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你們居然能夠找到像牧樹這樣完全符合需要的魔植……西維亞,看來,區里昂山谷當真是人才濟濟啊。”

    “伊芙大人過譽了,這可不是我們能想到的,是老牧的建議——哦,老牧是一株老牧樹,是所有這些牧樹幼苗的老祖宗,我們也不知道它究竟生長了多少年……據說,牧樹對植培師的幫助還有諸多,只不過,現在他們的水平還太低,無法充分發揮出牧樹的能力,等到他們成為2級3級,或者更高級的時候,牧樹們也完成成材了,那時候,也許還能給我們更多的驚喜。”

    西維亞提起這些“驚喜”,難免又眼放光——區里昂山谷魔植們的金牌保證,只要是它們所出的主意,就必然是好處多多,這可是實踐得出的真知!

    伊芙被她這麼一說,難免動心,試探性地問道:“你們是否還有牧樹幼苗?簽約後的培育是否有什麼特殊要求?”

    “你想讓'樂園'的植培師也配備一株牧樹?”西維亞挑眉說道,“這可不太好辦,老牧的'產量'有限,都已經內部消化了,你如果真的需要,只能等這批幼苗成長為真正成熟的牧樹後才能有新的幼苗——據估計,起碼還得有個四五年吧……”

    雖說給出了具體的年限,但聽著她的口氣卻明擺著連她自己也沒有自信,自然更不可能讓伊芙相信她的這般論斷……

    為此,伊芙只是微微笑了一笑,沒有再談這個話題,腳下一轉,換了一個方向繼續向前走去,西維亞見狀吐吐舌,隨後跟進。

    安靜地走了一段路,將培訓田裡的各種議論與喧嘩聲拋之腦後,伊芙這才再次開口:“你們這個營地給人帶來太多的驚喜,還有區里昂山谷那邊的各種傳說——雖然我沒去過,卻已經聽無數人提起來——由此想來,如果給你們充分的時間與空間,也許,幾十年後,又是一個新的'樂園'也說不定。”

    “伊芙大人實在是太誇獎了,”西維亞可沒有被好話衝暈了頭腦,當即笑著自揭其短道,“我們不過是小打小鬧,依靠的不過是魔植們的信任以及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區里昂山谷裡是這樣,這裡也是這樣。別說是幾十年,就算是給我一百年,瓶頸依舊。”

    “正因此,我才有'分校'一議,想來伊芙大人是見過我的意向書的,我自認第一條條例都頗為公允,兼顧雙方利益,所以,還希望術研所與長老會能早下決定。”

    伊芙聞言,停下腳步,與西維亞面對面,神情肅然——這一回,她倒是難得給了一個明確的答复:“正如你所言,無論是區里昂山谷所發生的一切,還是塞邦基地所展示出來的成就,都令人心動,只不過,要想真正實現你的願望,你還缺少一個最有力的支持——成就與聲望。”

    西維亞聞言,先是有些茫然地眨眨眼,而後漸有所思,似有所悟——伊芙始終關注著她的表情,在她既疑惑又似有所得的時候,伊芙再次開口。

    “這次光明教會的兩州合併倒正好給你一個絕好的契機,我也相信以你與聖巴諾的關係,一定能捉好這樣的機會——我將在樂園等待你的下一次申請!”

    話至於此便已經不好再多說,西維亞雖心有種種疑慮,卻也只能收回心思,揚起笑臉,繼續陪同伊芙將剩下的幾個培訓點逛完。

    待得回到基地,各歸各處,西維亞免不了坐在自己的小屋裡,捧著雙頰發起呆來——如果她所悟不差,伊芙所謂的“成就與聲望”應該與亡靈死地的淨化分不開,畢竟,“樂園”在建立最初便是為了與亡靈污染相對抗。

    那麼,這是提示她要更多地淨化土地,恢復生機嗎?

    可是,以區里昂山谷現有的人力物力,要想在短時間內大規模地完成這樣的淨化工作,幾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她需要大量受過訓練的植培師或植培學徒進行淨化工作!

    然而,以她手頭的資源,卻已經無力再進行新的學徒培訓——這也是她向“樂園”提交“分校申請”的另一重要原因,只要擁有“分校”的名義,無論是“樂園”還是植培師公會都會提供足夠的資源!

    如此兩難之局,又該從何下手?

    西維亞煩惱了……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74 實驗

    天光微熹,深藍色的天空依舊帶著幾分夜色闌珊,薄薄的晨霧籠罩在大地上,有如給世間披上了一層輕紗,從此望去,一切事物都顯得如此朦朧。

    雖然已是初夏時分,但是,日出前後的氣溫卻依舊偏低得有些凍人,如此時分正是酣眠的絕佳時刻,但是,這片晨光初露的大地上卻已經有人開始了這一天的忙碌。

    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平坦的平原上若隱若現,只偶爾可見魔法光源照亮一小片地域——相比之火把,魔法光源更加地穩定、明亮,並且,照明的範圍也更廣。

    藉由魔法光源的照明,可以清晰看到這些人在忙碌著些什麼——他們正小心翼翼地挖掘土壤,並將手中的事物填置進去,被埋入土中的事物種類不一,有的像是某種植物種子,有的則像是某種煉金物品,不過,不論被埋的東西是什麼,這些人的動作無一不是輕拿輕放,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出什麼意外來。

    晨風吹起,帶著幾分春末初夏的冷意,撲在臉上,還有種濕噠噠的感覺,卻是晨霧未散的結果。

    對於勞動中的人而言,這樣的氣候倒不算是什麼,此時,大部分的人身上都已經熱得冒出了汗水,包括西維亞——只不過,與絕大多數的人因為種植勞動而發熱不同,她卻是因為要上下左右地到處奔跑,來回指導,四處巡視而跑得一身是汗。

    此時正是凌晨時分,萬籟俱寂,由此,任何一點聲音在這種寂靜之下都將變得十分響亮,只是,縱然如此,西維亞依舊解說得口乾舌燥,還不到日出。她便已經說啞了嗓子。

    當平原上迎來新一日的第一束光,這些忙碌了大半夜的人們卻是已經開始收拾行囊,熄滅火把,填平土坑,收拾尾料,當陽光照射到這片見證了他們一夜辛勤勞作的土地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們的辛苦換來的驚人回報——

    陽光之下,灰黑色的土壤逐漸翻滾起來,有如海浪一般,從某種中心點開始向四周發散開來。當波動到達某處限制範圍之後便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一般停滯下來,並且,甚至像真正的海浪一般,還會產生類似回頭潮的效果。

    一波接一波的土壤翻湧匯聚在一起,互相拍打,互相融合,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土壤的灰黑色竟漸漸開始蛻變,由黑而褐。由褐而黃,由黃而綠——同樣也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是有一株株細嫩的綠芽從土壤中鑽出,細細密密地舖滿了整片土地。須臾之間,便讓這片土地披上了一層綠色的“地毯”。

    西維亞站在一處可以全覽的高處,緊盯著這片土地的每一分變化——站得高,看得自然就清楚。從她的角度可觀察到,這片發生反應的土地呈現不規則的多角形,每一個角落都被安置了一個魔法觸動器。大約十來個觸動器合圍在一起,便形成了這個偌大的魔法陣。

    是的,魔法陣,這是一個西維亞精心打造的淨化魔法陣,耗時五天四夜,動用人力近百人,還拉上了大一、牧樹等一干高級魔植作為技術參考,消耗的物資就更不用計數了!

    “不用擔心,你已經做到了你能做到的一切,剩下的,就交給運氣吧。”巴諾環著西維亞的肩,感受著手下的僵硬,出言安撫著。

    “我知道,”西維亞已經緊張得忍不住啃起手來——這可是極少見的——不過,由此可見,她對這個魔法陣的重視程度。

    這個淨化魔法陣還是第一次運行,關於它的原理,已經推導了許久,可是,依舊有些不確定的地方,為此,魔法陣一旦被啟動,它的運行走勢便已經不在西維亞的控制範圍之內了——如果一切順利,自然是按照著西維亞的預計走,如果運行不順利,甚至可能連確認問題出在哪裡都是一個莫大的難題。

    “綠浪”翻騰,抽芽長葉等一系列過程都是經過嚴格設計的,被算計到每一分每一秒,所以,西維亞免不了從反應出現的最初便開始讀秒,一二三,七八|九,越讀卻越令人心煩意亂,並且,更是讓人覺得度秒如年。

    巴諾見狀,眉頭不自覺地蹙起,目帶不滿地向一邊掃視而去——在與他們相距不遠的另一處高點,克萊兒、溫迪及伊芙也在觀看著同樣的魔法陣,算計著同樣的反應。

    只不過,與西維亞的緊張不同,她們的目光中更多的是驚喜與驚嘆——無論是與西維亞是多年摯友的克萊兒,還是已經多次被西維亞的各種“發明”而驚豔的溫迪大師及伊芙,都從未想過,西維亞居然當真能夠構建出這樣一個淨化魔法陣來!

    即便如今,這個魔法陣的最終運行結果還沒有出來,卻完全無損它的跨時代意義!

    “不好!”西維亞一聲驚叫,整個人蹦起,看模樣就想要衝下坡去,所幸巴諾一直在她身側,當即攬緊她的腰,將人扣在懷中。

    “你現在下去也沒什麼作用,”巴諾說著,“魔法陣的運行有強大的排它性,輕易不好接近——這還是你給大家的警示,怎麼自己反倒忘了?”

    “哎,一時緊張,一時緊張……”西維亞可無心去留意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甚至連自己說了些什麼話也都不太明白,口中糊弄著,雙眼依舊緊盯著反應中的土壤不放——正如她所言,魔法陣的運行出現了偏差,用於淨化亡靈死氣的植物的生長情況並不盡如人意,有些地方迅速瘋長,而有些地塊則出現了桔黃萎縮的情況。

    這是魔力運行出現滯脹的結果,也是魔法陣最容易出現意外的環節。

    就在西維亞這一驚一乍的時候,克萊兒三人已經走到西維亞與巴諾所在的這片高地,與西維亞的一臉緊張與鬱悶不同,三人卻是滿臉笑——克萊兒是與榮有焉的笑,溫迪是後生可畏的笑,而伊芙則是一臉別有算計的笑……

    “西維亞,你別擔心,雖然到了這個環節出了意外狀況,不過,起碼它的淨化作用已經得出了初步實現,”伊芙笑得像是小狐狸,美艷而精明,“我想,或許,我們可以找個時間來好好談談這個魔法陣圖的共享問題,你覺得呢?”

    “這還是個未成形的魔法陣,哪裡能共享的?如果一不小心誤導了你們,害得術研所也為此而消耗無謂的人力、物力,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西維亞雖然緊迫關注著魔法陣的反應,但卻依舊沒有放鬆對伊芙的警惕。

    “再說了,不得隨意傳播尚未成形的魔法陣圖,本就是業內的默認成規,我可沒有​​那個勇氣去挑戰這樣的規則。”

    “你這魔法陣也沒到未成形的地步,頂多只是不穩定而已,”伊芙笑瞇瞇地繼續遊說,“雖然,白皚絨草的生長出現區域性的失控,但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淨化效果嘛——嗯,從現有的情況來看,魔法陣範圍內的土地,起碼得已經經過了二次淨化,最多的達到了5次淨化的效果,可以直接當作可耕地使用了。”

    西維亞聞言,難免詫異轉頭望向她,發出一聲驚嘆道:“不愧是伊芙大人,就這麼一眼,您就能看出這麼多東西來,倒是比我這個魔法陣的設計者還要更了解它的運行效果啊。”

    伊芙笑得甜美可人,並不居功,反倒還反過來又恭維了西維亞一番,言辭墾切,就算西維亞知道她這話裡話外都是恭維,也難免覺得順耳順心。

    不過,再如何順心,她也能堅持心中的底限,不會這麼輕易被收買的!

    幾人說話間,魔法陣的運行到了尾聲,觸動器合力發出一陣類似哀鳴一般的聲響,聽得人渾身直打顫——西維亞聽到這樣的聲響卻是興奮得全身各個細胞都在尖叫,她猛地一竄,牛迅速奔下,一路直向魔法陣衝去。

    巴諾見狀,無奈地聳聳肩,也尾隨而下,緊接著,克萊兒等人自然也隨之跟進。

    幾人到達魔法陣前的時候,西維亞已經一頭扎進了魔法陣裡,進行各種研究——

    離得近了,才算能真正看清這片土地的變化,原本被亡靈死氣侵蝕得灰黑的土壤已經逐漸還原了它們的本色,原本鬆散得有如沙土一般的土質結構也被改造得有如正常的土壤一般——在一些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生機的土壤上還生長著一叢叢白皚絨草,青嫩嫩的色澤,在葉片的底部,白色的絨草正在迎風飄揚,風一吹,便有絲絲縷縷的白絨從中飄起,匯聚在一起,向天空飛去。

    乍一看來,這倒是一副難得的美景——尤其是當附近的土壤都是一派陰沉的灰黑的時候,這種綠意,這種活力卻能夠令人格外地感動。

    西維亞卻無心關注這樣的感動,她一起魔法陣裡就四下研究起來,發出一陣陣的叫聲,或是驚嘆,或是懊惱,或是疑惑……只她一個人便已經足夠熱鬧。

    克萊兒三人見狀,互相對視一眼,皆是失笑不已——笑著,嘆著,她們也同樣走入陣中,加入了同樣的研究之中。

  


回覆
avatar
Jtugreen2013  樓主| 發表於 2014-1-4 13:03 | 只看該作者
串個門加好友打招呼發消息
-A+A 377樓
375 初步成就

    自從西大陸淪陷之後,索托地區與塞邦地區從來沒有像如今這般地熱鬧,這般地充滿人氣。隨著光明教會的北州基地與東州基地的合併,大量的戰鬥人員、戰後復原人員,以及索托地區與塞邦地區的原住民,甚至還有來自西大陸其它地區的倖存者……眾多成分複雜的人員集中到了這兩個相毗鄰的區域,見證著這片土地的複興過程。

    雖然兩個地區的解放時間並不長,但它們的變化卻是令人震驚,令世界矚目——見證了這整個過程的人們可以極自豪地向全世界宣告,他們正在創造一個奇蹟,一個前無古人的奇蹟!

    用日新月異來形容索托地區與塞邦地區的變化,也許是最合適的,有時候,僅僅不過是隔了一兩天沒見,再回到這片土地上的時候,便會發現諸多新的變化——或是某些受污染的土地被淨化,或是某個水源地被重新開發,或是某個礦點進入開採,或是新的綠植已經肆意滋長……

    僅憑所見,幾乎所有人都可以推知,一個大型新的人類定居點正在這片土地上形成——有人,有地,有產出,自然就有財富!

    商人們對商機與財富的嗅覺比獵狗還要敏銳,當這裡的變化被第一時間傳揚開來之後,各色人等紛至沓來,試圖最大程度地挖掘這裡的潛能。

    已是夏日,日光如火,持續數日的高熱使得新發芽的綠植們難免有幾分無精打采,低垂著枝條,蜷曲著葉片,很是一副受委屈的模樣,新生長的綠植大多是依著特定的規則排布,橫七豎八,極為有序,甚至是彼此間的相隔距離也都是有所講究的。

    “咦?難道我眼花了嗎?”一名過路的商旅猛然站定,轉頭盯著側後方的一排綠蔭看了半晌。

    他客觀一停頓。同行者難免也隨之停下,轉身詢問:“你看什麼呢,這大熱天的,有什麼好看的?”

    “我剛才好像看到那顆樹向它左邊的那顆樹靠近了幾步。”當頭停下來的商旅指著側後方不遠處的一顆鐵杉松,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顯然,他對自己的所見也是有所懷疑的。

    “你在說什麼呢。亂七八糟地,聽不懂,樹哪裡會走路?你不會是熱暈了吧,”同伴不耐煩地說道,“別站在這兒犯傻了。快點去找個地方休息,聽說這次的商貿會上會推出一批優質的軟羅銀,咱們來得慢。總得要早點去打探些消息。”

    如是說著,便往前走,看那模樣卻是不願再等前者,可是,沒等他們走出幾步,身後便再次傳來一陣驚呼聲——

    “動了動了!樹真的動了!你們快來看!”因驚訝,叫聲頗為響亮,不僅令同行的商旅回頭。也吸引了其他頂著大太陽行走在外的路人們。

    好奇心起的眾人紛紛湧了過來,順著這人的指點望去,果然可見一排規則排列的行道樹中有一株比周邊的行道樹要更小一輪的“鐵杉松”正費力地從土裡將自己的根鬚拔出來——由於拔的是右側的根鬚。所以,整顆樹身明顯左傾,根鬚一點一點地從土裡拱出來。和拔蘿蔔相差無幾。

    整個過程說是遲,實是快,沒兩下,“鐵杉松”便將根鬚全部拔了出來,然後它原地踏步幾下,似是適應了這樣的行為方式,接下來,它猛然一躥,竟是向人們圍觀的方向奔來。

    “哎呀呀!”眾人被這樣一番變動驚得紛紛慌神散開,不過,還是有大膽的人沒走遠,保持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依舊好奇觀望。

    只見這顆“鐵杉松”在躥出了三四米之後便不再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而是拐了一個彎,在鐵杉松林中躥來躥去,大約跑出二十來米,它竟選了一顆鐵杉松,依著它停下,根鬚伸展,有如鑽木一樣鑽入地下,樹身安穩——只不過兩三秒鐘,它便恢復安靜,如同一株真正的鐵杉鬆一般站立著,迎接著陽光、微風與雨露。

    “嘖嘖嘖,這是魔植吧,也不知道是什麼魔植,什麼品級,看著倒是真可愛,”最初的驚訝過後,立馬有人分辨出這顆會動的植物是魔植——準確說,這根本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猜測,因為,只有魔植才能隨意移動,只不過,由於人們日常生活中難得能遇到這類活潑型的魔植,所以,乍然看到這樣一株會跑愛動的魔植時,一時難免有些反應過度。

    “這算什麼,索托這邊的魔植還算少的了,塞邦那邊幾乎到外都可見會四處亂跑的魔植,”一名往本地區跑了起碼兩三趟商的老商旅看不過眼人們的這種驚訝反應,忍不住開口說道,“東州基地的植培師基本都被派到塞邦地區,再加上區里昂營地的植培師也大多在那邊經營——到了那邊,才叫是大開眼界哩,什麼樣的魔植都有,會跑會跳會撒嬌會賣萌,還會坑蒙拐騙,實在是精得和人差不多了!”

    這話一出,當即引來眾人興趣,不少新來的人們紛紛出聲問話,詢問著各種情況,有關於塞邦地區的,有關於植培師和魔植的,還有關於光明教會此番大動作意圖的——話題如此之多,根本不需要有人特意地去引導解說,人們的議論聲便不絕於耳。

    不清楚的人各種好奇,清楚且愛賣弄的人四下宣揚,不過,話至最末,總是忍不住帶上這麼一句話——我說了這麼多,還不如你們自己去看看呢。

    是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聽得再多確不如真正去看上一眼,才能明白他人的推崇。

    如此驟然激增的人流難免給在塞邦地區忙碌的西維亞等人帶來諸多麻煩,不得已之下,只能請動教會軍對部分地區實現軍管,除了受認可的植培師之外,不允許外人接近,縱然如此,卻依舊無減人們對塞邦地區的熱情與好奇。

    “又沒有什麼特別的地點,這些人幹嗎都擠過來?索托那邊的氣候明顯要比這裡低上好幾度,大熱天地。不去涼爽的地方歇著,都跑到這裡來抽什麼瘋?”西維亞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抱怨人們的這種獵奇心態。

    “對我們來說,這種魔植遍地走的場面是很平常的,可是,對這些普通人來說,那可是難得一見了。”克萊兒的心態倒是比西維亞要安穩許多。 “你想想,我們以前還在塔維託的時候,就算是在植培院裡,也難得看上幾次這麼活潑的魔植不是嗎——說來,似乎你這裡出產的魔植貌似都要比別外的要更活潑?”

    “哪裡會。你看'樂園'留下來的那些人,他們的魔植可不是我們這里或是區里昂山谷出產的,不是照樣活潑得令人頭疼?”西維亞立馬舉證反駁。堅決否認“活潑”這種在魔植中屬於頗為異常的狀態與她相關!

    “它們以前在'樂園'的時候也沒見這麼活潑啊,過來這裡才變得這模樣——你沒見那些植培師驚訝得眼珠子都快要給瞪出來了?”克萊兒望著西維亞,笑得頗有深意。

    西維亞卻只是撇撇嘴,毫不在乎地應道:“這又與我無關,就算有變,那也是大一它們鬧的!”

    關於這個論斷,克萊兒也是深以為然,難免面色沉重地附和著點頭——她可是有切身之“痛”的!

    說了兩句閒話。話題便很快被帶到今天的主要任務上來,兩人身前的短圓桌上鋪開了一張完整的塞邦地區的地型圖,詳實周全。甚至是比軍用地圖還要精確。

    西維亞拿了一根筆,毫不猶豫地在圖紙上畫下了一個圈——此前,地圖上已經有同色筆劃出的諸多大圈小圈。除此之外,還有其它兩色異色筆也畫出了那麼幾處地盤,如此模樣,明眼人一看自然知道這是在劃分地盤。

    “'樂園'在這邊的基地已經建了有一段時間了,南塞邦地區基本已經劃歸給他們料理,倒是省了我們很多事;前天,我聽菲爾斯提過一句,說是,中州基地那邊可以調人過來,加上東州基地的人員,光明教會自己就足夠可以應對西塞邦地區的問題……”

    西維亞一邊說著,一邊用手中的筆在地圖上作出幾個不同的標識,代表著不同地塊的發展情況。

    “北塞邦是最早開發的地區,淨化程度最高,已經可以保證本地的基本糧食供應,”克萊兒接著西維亞的話頭,接著往下說,“只要東塞邦的淨化進程能夠按部就班,想來不久,我們就可以輕鬆一些了。”

    “說的好聽,哪可能當真輕鬆?”西維亞嘆氣,“北塞邦那邊,有的已經被承包了,有些卻一直沒人'認領',死地是零零散散地分佈著,一個兩個如果都要用魔法陣淨化的話,別說人手忙不過來,架構魔法陣的材料也是供應不過來。”

    “再說了,魔法陣的情況,你也知道,雖然經過數次精簡,但依舊會不時出問題,得有人看著才行——論理,魔法陣未經完全優化之前是不能這麼大規模使用的,不過,形勢比人強,只得趕鴨子上架了……”

    克萊兒已經不只一次聽到西維亞如此感嘆,所以,她只是微挑眉,道了聲:“挑剔——'樂園'、植培師協會以及魔法師公會都特批我們使用了,你還糾結什麼?與其費心去想這個問題,不如研究一下,怎麼分配人手才最合適,'樂園'那邊將新調過來兩批一共三百名學員——只要我們這次把這兩區經營好了,相信,你的辦學夢想就可以附諸實踐了!”

    有夢想才有追求,有追求才有動力,在克萊兒的鼓舞之下,西維亞拋開雜念,再次投入到繁重的工作當中。

    克萊兒見狀,失笑搖頭,目光盯著桌上的地圖,眼前浮現的卻已經是更加廣闊、更加形象的地理圖卷——當她們最終完工的那一刻,這些曾經的死地又將展現出如何令人心動的生機與活力呢?

    那可真是令人無比期待的美好未來啊……




376 好消息與壞消息

    一心一意地構建一個理想藍圖,全心投入地實現夢想,實在是一件辛苦卻令人時刻深覺幸福的過程,特別是眼見著自己的想像中的畫面被逐一實現的時候,那種成就感與榮譽感是無論多麼強大的物質獎勵都無法給予的。

    所以,有夢想的人很幸福,而逐步實現自己夢想的人則是最幸福的!

    西維亞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最幸福的人,每天每時每刻,她都在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眼見著自己的夢想被實現,在這樣持續的忙碌中,她甚至會忘記周遭的一切,只一心專注於自己的實現,自己的設計,自己的夢想。

    在這樣的動力之下,塞邦地區與索托地區這兩個相臨地域首先實現了質變,漫山遍野的灰黑迅速被綠意包圍,緊接著由單純的綠轉而出現各色斑斕——土地首先得到淨化,其次是水源,再次是空氣……當環境逐一好轉之後,人潮自然便隨之聚集,加入了這片土地的再開發。

    隨著實踐中各方面經驗的積累,淨化工作的效率也在迅速提升,由最初的十天半個月才淨​​化出一片土地,到如今,只需要三天就可以將亡靈死氣壓抑到基本不傷害人體的水平——如此一來,普通人也可以自如進出這類被污染的土地中,參與其中的改造建設,這在某個層面上,也大大緩解了西維亞手下人員緊張的狀況。

    由於廣大的西大陸擁有大量的亡靈死地,而各個倖存者基地又大多面臨著人滿為患的危機。所以,塞邦地區的經驗很快得到了推廣——首先獲益的是光明教會轄區內的土地,基次則是受“樂園”直接或間接控制的領土;至於那些或是與光明教會關係不睦,或是與“樂園”聯繫不勤的倖存者基地只能望而興嘆。圖生哀怨。

    西維亞全身投入於淨化魔法陣的推廣與改良之中,自然就對其它諸事無遐顧及——諸如軟羅銀的開採、提煉、分配以及販賣等各方面的事宜自然就落到了克萊兒的手上,為此,她倒是成為各路商人眼中的“財神”,以至於眾商人使盡了渾身懈數,只為了從克萊兒手中多爭取一些軟羅銀採購限額……

    鬧哄哄的商人們從一個正在運行中的魔法陣邊走過,嘈雜的說話聲中包含了眾多各方話題,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字眼莫過於軟羅銀、魔法陣等,待這陣喧鬧遠去。負責維護魔法陣的植培師推了推遮去了大半張臉的太陽帽。往左右望了一眼。比了一個手勢,當即有一名不到二十歲的小年輕顛顛地跑過來,恭敬有加地替換了某人的工作。

    “真是的。這些人的'狗鼻子'可真靈,要讓我知道究竟是誰把我今天的行程給洩露了,我非扒了人的皮不可!”克萊兒一邊嘟囔抱怨著,一邊再次向上推了推太陽帽的帽簷——她特意選了一頂偏大號的太陽帽,就是為了不讓人一眼認出她來,只是,一時經驗不足,沒想到帽簷太大,影響視線的問題……

    一路快步走著,一路依舊小心警惕。生怕一不小心又被人認出來,以至於被圍追堵截,不過,沒走出多遠,便有一人從側後方追了過來,一拍她的肩,嚇得克萊兒差點沒尖叫出聲— —

    “天哪,伊芙大人,您可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怎麼裝扮成這樣,我剛才差點都沒認出你來。”雖然嚇到人,可是,伊芙可是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倒饒有興致地打量起克萊兒的裝扮來。

    “一言難盡,”克萊兒可沒打算解釋自己如今的處境,不答反問道,“伊芙大人,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長老會和術研所對塞邦地區與索托地區的變化有什麼表態了嗎?”

    “你的這個小學妹這次的手筆可真是太大了,連我都被嚇到啦,”伊芙嘖嘖讚歎道,“雖然對魔法陣的穩定性依舊存有疑慮,但是,對於它的價值,卻是沒人懷疑的。”

    “所以?”克萊兒一時瞪大眼,滿面壓抑著的驚喜——只待伊芙給出她預料中的答案,這番驚喜便將像煙花一樣絢爛綻放。

    “所以,你們快讓西維亞好好準備準備吧,'樂園'已經同意給她一個實驗期——三年內,只要她的教學情況卓有成效,那麼,日後,自然是合作愉快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克萊兒興奮得原地團團轉了兩圈,然後一轉身,便是要向西維亞去傳達這個消息,伊芙見狀,笑瞇瞇地跟在她身後,一路尋西維亞而去。

    接到這個等待已久的消息,西維亞卻並不如克萊兒想像中的那般激動,甚至,她的高興與興奮甚至不及克萊兒——面對這樣的情況,就連西維亞自己也頗覺納悶。

    也許是等待得太過長久,也或許是在佈置淨化魔法陣的時候,已經有了太多的成就與榮耀,所以,反倒使得這個消息的衝擊性不如想像中的那麼強烈吧?

    不過,無論情緒如何,都不可否認這是一件難得的好消息。

    西維亞當即叫嚷著要開宴,要慶祝,要各種好吃好喝好玩來犒賞辛苦許久的“偉大的勞動人民”!

    所謂好吃的,不過是塞邦地區與索托地區自產的優良地產;所謂好喝的則是商旅們運來的各色果汁飲料,卻沒有酒——縱然沒有酒,但在好消息的衝擊下,西維亞依舊吃喝得滿臉通紅,與醉酒的​​胭紅卻也相差無幾。

    飯至半飽,西維亞拉著伊芙述說起自己的初步計劃與理念——這些想法已經在她的腦海中留存了許久,也被她反复琢磨了許久,已經算得上是相當成熟的教學計劃。

    伊芙認真聽著,認真地提出建議意見,及到最後,忍不住感嘆一聲道:“按你的想法,這樣的教學過程絕對是十分精彩有趣的,可惜我恐怕沒辦法前來參觀了。”

    “您是大忙人,'樂園'和術研所可離不開您,”西維亞啜飲了一口果汁潤澤了一下乾澀的咽喉。

    “'樂園'倒沒什麼大事,主要是西大陸的南海岸似乎出現了一些問題——聖巴諾前些時候不也因此過去了嗎,他都沒有與你通信?”

    “菲爾斯?他上回和我聯繫還是三天前的事情,貌似是說一切還好——怎麼,又出了什麼問題了嗎?”西維亞聞言,當即坐直身子,緊張起來。

    “三天前?嗯……這倒是和我接到的消息有些出入……”伊芙不由得陷入思索。

    西維亞見狀,忍不住前傾身子,連續追問。

    伊芙提及此事原不過是想從西維亞這裡旁敲側擊些消息,卻沒料想,西維亞所知道的甚至不如自己,為此,她沉吟了一下,還是有選擇性地將自己所得知的消息一一托出……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77 起行

    “嗡嗡”聲中,原本運行良好的魔法陣發出一陣混亂的光芒,在眾人還來不及對它採取措施的時候,魔法陣就爆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再之後便再也動彈不得——徹底地失效了。

    這樣的大動靜可算是少有的,相關技術人員齊湧而上左檢查,右調適,最後得出的結論卻是令人異常無語——魔法陣在最初繪製的時候,就出現了建構錯誤。

    可是,這個魔法陣卻是西維亞繪製的,這種基礎魔法陣,她已經繪製了不下千次,按理是不會出現如此低級的錯誤。

    不過,事實卻正恰是如此——西維亞繪製錯誤了,而且,還是在極低級,最不可能出現錯誤的地方出錯了。

    “西維亞,看你這兩天精神不太好,要不然,你還是先去休息休息?”一名植培師拍拍西維亞的肩,委婉勸說。

    說來,西維亞最近幾天的確不太在工作狀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應該看出她的情況有異,只是,前陣子的工程進度正是緊要,需要西維亞坐鎮指揮,所以,也不好臨場換將。

    如今,總算是把最艱難的技術難關給突破了,西維亞存在與否已經不會對最終的實踐效果產生多大的影響了……

    西維亞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問題,面色疲倦地閉了閉眼,左手摁了摁額角——因為連日的睡眠不足,以及高強度的腦力活動,腦門兒抽緊,不時地會泛起一陣突然而短暫的抽痛。

    她勉力集中精神,乘著這會兒理念還算清晰有條理,將一些重要注意事項再次交待一遍,這才在眾人的合力恭送下,離了實驗場。

    雖然結束了淨化亡靈污染方面的工作,但並不代表著西維亞就能得以清閒下來。回到屋中,一眼望去,滿室亂堆的文件中,大多是與最近這段工作相關的材料——接下來的實驗自有他人繼續記錄,這些材料也不用特別整理,日後有誰需要前來自取便是——除此之外。還有一小部分資料卻是她如今最牽掛的。

    屋裡有兩個書桌,大書桌前滿是繪製了一半的魔法陣結構圖,而小書桌上則鋪滿了地形圖以及一些緊要的軍事情報——這一切都與一個地方有關,那裡是巴諾目前所駐紮的所在,亦即是伊芙曾經提及的。位於西大陸極南端的白沙海灘。

    情報是本傑明令情報部分專貢給西維亞的——自從巴諾帶兵南行,三個基地的事務便由本傑明總攬,因此。也算是如其所願,讓他得以跳出中州基地那片“鳥不拉屎,龜不下蛋”的鬼地方,只是,這個願望得以實現的契機卻並不是大家所希望看到的……

    據情報顯示,巴諾已經與大部隊失去聯繫近十天了,西維亞計算過,大約是在伊芙前來試探後的第五天起。傳迅回來的情報便聲稱,海中出現少量亡靈,巴諾帶人前往事發地點。進行例行巡視……

    但,自此之後,便杳無音訊……

    西維亞一時只覺胸悶。微蹙眉,單手握拳在左胸前不輕不重地敲擊兩下,似乎這樣便能驅走那股滯澀感,一手卻是再次拿起白沙海灘的地圖,反復觀望——雖然,她現在幾乎已經可以將這裡的每一個地名都背得滾瓜爛熟,甚至連這裡有過的每一個傳說都記憶深刻,但,她還是一次又一次地重複審視這張地圖,以及地圖之後的諸多情報。

    不過,與之前的多次審視不同,這一回,她卻是在最後確認自己的行程——從哪裡出發,在哪裡停駐,從哪裡轉乘,大約幾日抵達……

    是的,她馬上就要出發前往白沙海灘,前往那片尚且​​存在著不知明危險的地域。雖然無數人告訴她,巴諾的實力強悍,護衛精銳,不會出現什麼意外;雖然無數人也告訴她,以她的實力前往白沙海灘,也許並不能真正幫上什麼忙。

    可是,她依舊要去——從得知巴諾失踪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在叫囂著,要去找他,必須要去,要不然,她必將悔恨終生。

    西維亞不知這是某種奇妙的預感,還是僅僅不過是愛情帶來的衝動,她只知道,這一趟,勢在必行。

    同行的人手並不多,卻是個個精英——巴諾帶往白沙海灘的軍隊已經是教會軍中的精銳,“樂園”派往白沙海灘勘察的隊伍也是精英輩出,如果連他們也無法搞定的問題,西維亞帶再多的人手也不過枉然——這些人的主要任務還在於在同行路上保護西維亞的安全。

    除了人類之外,大一也叫囂著要跟隨西維亞同行,除了使出撒嬌耍賴的不二法門之外,它給出的理由也讓人不好拒絕——它聲稱自己的代替樹衛保護西維亞的,畢竟,樹衛被留在了區里昂山谷,維持那裡的日常工作​​,倒是未能履行其本身的保護職能。

    西維亞被它纏不過,再加大一的實力的確非同凡響,所以,也就認可了它的同行。

    啟程的時間選的是日出時分,此時氣候微涼,同時,出外活動的人也少,避免了被人圍觀的局面。

    送行的人馬也頗為壯觀,本傑明、克萊兒、阿爾瓦,溫迪大師​​、小二、牧樹等眾人或眾植自然都在,除此之外,幾大基地的主要負責人也極給面子地前來送行。

    “西維亞,伊芙大人已經和'樂園'在白沙海灘的負責人打過招呼,他們會盡量配合你們的行動,也答應了提供情報互換等各方面的便利,所以,你到了那邊,可千萬別和他們客氣,能使喚的時候千萬別手軟,”克萊兒拉著西維亞的手,絮絮叨叨地囑託了一堆,最後還是阿爾瓦把她勸到了一旁,這才止了話。

    也許是該說的話都被克萊兒念叨得差不多,也或許是各人表達情感的方式不同,剩下的幾人都沒有說太多話——這種時候,語言其實是最無力的。

    本傑明已經以臨時的總負責人的身份給了西維亞一紙授令,讓她得以調動軍中最精銳的部隊,讓她可以隨時查閱最機密緊要的情報。

    溫迪大師也早已通過自己的渠道為西維亞疏通諸多關礙,一切該說的,該做的,在此行之前早已完成。

    至於魔植眾,卻是早已與大一打成一團,幾乎是人類離別的時間有多長,它們便打了有多長時間——嗯,或者,更準確說,應該是大一被小二、牧樹等魔植合力虐|打了那麼長的時間……

    雖然在眾魔植中,大一的實力最強悍,但是,人類都有雙拳難敵四手之說,更不用提魔植了,再說,小二它們也只不過比大一差那麼一星半點,如此實力差距自然可以用數量來彌補……

    ……

    “大一,我看你這模樣倒不像是被打了一頓的嘛,看來,小二它們還是心軟,沒下狠心的嘛……”西維亞盯著大一看了一會兒,不免感慨——旅途無聊,總要找些事情來解悶,大一此時正恰好算是自個人送上門來的消遣。

    大一雖然不能完全理解西維亞所說的每一個字眼,但是,其中的調侃之意卻能領會個**不離十,所以,它不悅地揮過樹枝來,直掃西維亞的面門。

    “啪”地一聲響,樹枝被一根圓木棍擋住,順棍望去,卻是一名護衛騎士出手。

    大一連續幾番揮打,卻是一一被這名騎士輕鬆抵擋,大一氣得甩出身上纏繞的樹藤卻依舊沒有占得半點便宜——此間的你來我往很是精彩,最關鍵的還在於,這一切爭鬥是在距離西維亞不到一米的距離前發生的,但一切戰鬥餘波卻是絲毫沒有波及西維亞,由此可見雙方的實力都是非同凡響的!

    雖然大一的主要戰力並不在於肉搏,但身為準智慧魔植,它的樹身已經被淬煉得無比強悍,可以媲美一件中高級的魔法武器,此時一番廝打,卻不見騎士有絲毫頹勢,也算是間接證明了這批同行者的實力——難怪本傑明放心只派五個人就護送西維亞千遠萬遠地前去白沙海灘啊……

    由於是趕路,所以,沒有像日常行程那般晝行暮休,一般只要不碰上暴雨驟風等惡劣天氣,眾人便是一路急趕,沿途的幾個主要休息點也是早有準備,換坐騎不換人,保證眾人的一路行進速度——西大陸各地都或多或少受到亡靈死氣的污染,以致於各項魔法設施處於不穩定狀態,要不然,西維亞早就選擇魔法陣傳送了……

    趕路的最初,西維亞還能在趕路之餘翻閱白沙海灘的資料,以及來自前線,或來自“樂園”的相關情報,可是,越到後來,疲憊累積,她連趕路都成了困難,自然無法再分出精力去做其它的事情——她還是頭一次知道,當身體疲倦到一定程度,一切的行動都成了機械性地重複,甚至連腦袋也停止了思考!

    如此辛勞,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分,對於她來說都是煎熬。以至於當他們終於趕到白沙海灘的駐地時,西維亞剎時有一種重回人間,重見天日的感動。

    縱然如此,西維亞卻依舊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




378 猜想

    在一切事故發生之後,“失踪”這個字眼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都是一種難言的煎熬,有如鈍刀子割肉,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慢慢地折磨著人心,從不給人一個痛快。

    相對於“死亡”的最終診斷,“失踪”看似給人以希望,但這種希望卻是風中殘燭,隨時有覆滅的可能,同時,也正因為有了這種“希望”,才會在殘酷地事實到來之時,給予人更加致命的打擊。

    對於常年奮戰在生與死之間的戰士們而言,他們是不相信“失踪”的說法的,或是生,或是死——得不到音信,見不著消息,那便與死無異。

    只是,這一次,失踪的不僅是軍|隊的最高指揮者,更是廣大戰士們心目中不敗的戰神,所以,就算是最不相信“希望”的人們也忍不住抱以希望——也許,某些人就是能夠製造奇蹟?

    西維亞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雖然她是巴諾的未婚妻,雖然她在亡靈污染的淨化方面著有聲望,但那一切都對直面亡靈的戰鬥無關——甚至在大多數人心目中,植培師這種純輔助型的人才來到前線不僅沒有幫助,反倒是一種妨礙吧……

    不過,西維亞並不在乎這些,休息一天后,她便掙扎著起來,召來知情人員,了解一切事務的始末。

    首先應|召前來的是最初發生亡靈行踪的巡邏兵,也不知他本就是個能說會道的人,還是因為這段經歷他已經重複了太多遍,所以,當西維亞問話的時候,他的敘述有條有理,層次分明,細節詳實。

    “你說海裡出現光?什麼樣的光?大白天地,你怎麼看出那道光。又怎麼確定那與亡靈出現有關?”西維亞捉著自己關注的一些細節反复追問。

    “從你們巡邏開始到亡靈突然出現之間,有多少天時間?海裡還有沒有其它異狀?海洋生物的活動是否正常?海水的運動是否正常?洋流呢?潮汐呢?一切都正常嗎?”

    “事後有沒有植培師到附近勘察過?嗯……魔法師不算,他們的關注方向和我們不一樣,只有植培師才能捕捉到一些亡靈的特殊能量碎片……教會軍這邊沒有,那'樂園'那邊有派人去看嗎?”

    ……

    問題一堆接著一堆,幾乎將人淹沒。這名巡邏兵也已經經過各方的多次詢問,卻還是第一次碰上西維亞這樣細緻入微到幾乎要令人抓狂的詢問方式,甚至而言,很多問題都已經超過了一名巡邏兵所知的範圍,所以。問到最後,這名可憐的巡邏兵已經被純粹的語言的力量折磨得奄奄一息……

    當護衛騎士次人從營房中帶走,西維亞已經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她向巡邏兵的那番詢問更多卻是在對自己發問。也是在協助自己整理思路,在這種情況下,有答案自是最好,但,就算是沒有答案,也不算是毫無收穫。

    沉吟半晌,她突然起身,快步走到馬厩。看到幾隻養護得膘肥體壯的軍馬時,先是忍不住咧了咧嘴,作出一個痛苦的表情。而後咬咬牙,快速翻身上馬——嗯,也不知道曾經是誰說過這麼一句話來著。無論是什麼樣的痛苦,一切只要習慣了就好……

    一路風馳電掣……呃,好吧,西維亞全身的肌肉還僵著呢,雖然能騎馬,但到底沒敢死命趕路——她的目的地是“樂園”派駐在白沙海灘的駐紮部隊。

    “樂園”對此次在白沙海灘發現的異狀十分重視,派駐前來此地的負責人是伊芙手下的一大干將,6級植培師莫亞提那,年不過五十,正是前途無量。

    也不知是基於溫迪大師的交情還是因為伊芙已經提前叮囑過,西維亞在“樂園”駐地的受到的待遇規格極高,一路通報,一路暢通,幾乎沒有任何阻礙便見到了莫亞提那——他也顯然早已經預見西維亞的這一趟,兩人一見面,當即直奔主題。

    “白沙海灘的淺海海域出現了一株'母株',”莫亞提那聽完西維亞的提問後,直言不諱道,“這是我們剛剛證實的情況,昨天才向'樂園'匯報— —你能在聽完巡邏兵的情報後第一時間就猜測到這個可能性,實在是不錯,難怪伊芙大人對你如此另眼相看。”

    “我只是曾經接觸過'母株',所以,對相應的反應特別敏感,”西維亞沒有因這種程度的讚許而覺飄飄然,反倒因為猜想被證實而陷入愁緒之中。

    “自從菲爾斯等人失踪後,只出現過兩三回亡靈出沒的情況,這卻又與'母株'出現後,亡靈大規模現身的慣常情況不相符——這樣看來,要么是'母株'出現了變異,要么就是有人攔下了這些本應該出現的亡靈。”

    “我們也是如此猜測,”莫亞提那道,“以聖巴諾的實力,還是有​​可能做到攔截亡靈,只是,他為什麼不選擇回來調動軍隊圍攔?”

    西維亞聞言抿了抿嘴,面色沉重——這也是她所擔心的,巴諾恐怕是被困住了……

    不過,這也代表著另一個好消息——至少,目前為止,巴諾還是活著的!

    “您既然確定了'母株'的存在,那麼,能找出'母株'的方位嗎?”

    “我們對海洋魔植並不熟悉,”莫亞提那一臉遺憾狀說道,“所以,最多只能確定一個大致的範​​圍,無法給出更準確的地點——這附近礁石島、小沙州等眾多,如果一、一搜尋過去恐怕人力不足。”

    關鍵不在於人力不足,而是時間不夠吧……西給亞暗自嘆息,不過,她並沒有露出什麼消極的情緒,而是更加振作精神道:“不知'樂園'最近是否還會再派出勘察隊?如果可以的話,是否能允許我帶兩人同行——我保證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這當然沒問題,我來時,伊芙大人已經叮囑過——嗯,我們預計在三天后開始新一輪的勘察,範圍暫時限定在事發地點東面的可利昂海域,那裡礁石眾多,暗流無數,海水情況十分複雜。所以,你最好找一個熟悉此地水情的水手同行。”

    西維亞謝過莫亞提那的提點,又約定了碰面的時間地點,這才辭了出來。

    雖然才短短幾個小時,但此番得知的消息卻比她之前在塞邦營地裡所思所想了數天得到的東西要多得多,所以。這越發令西維亞堅定地相信自己這數天的辛苦趕路,這一趟艱辛之旅卻是萬分值得的。

    離了“樂園”駐地,西維亞筆直前往海灘——由於數次遭遇亡靈,都是在海岸線上,所以。越靠近海灘,防備自然越森嚴,到最後幾乎是三步一崗。兩步一哨的情況。

    就算西維亞有本傑明特發的,蓋著教宗特許蓋章的特許令,她依舊無法前往海灘最前線,而是在靠近海岸線的一處瞭望台,極目遠眺。

    這片海岸曾經是西大陸有名的旅遊景點,碧藍的天,純淨的海,細軟如粉末的白沙海灘。構建成這裡無敵的海景風光。無論是晴天、雨天,無淪是日出、夜幕,這片海域都呈現出獨特的美麗。尤其是當夕陽西下的時候,漫天霞光將整個世界都蘊染成一派艷麗,那種美麗卻是用語言說不盡、訴不清。哪怕堆砌上全世界最華麗的言詞也無法完全描繪出這種美麗。

    只是,美景再好,也需要賞景之人有心欣賞才行。自從亡靈入侵西大陸之後,這裡的美麗依舊,但能夠看到它們的人卻寥寥無幾,有心欣賞的人更是屈指可數——至少,西維亞現在就沒心思看美景,她的目光望向海岸線的東側,望向視線可及的更遠方。

    從旁人的角度來看,西維亞似乎是在極認真地觀察,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主要注意力卻是集中在自己的意識深處,集中在與小q的交流當中。

    小q在成為西維亞的契約魔植之前,曾經也是一株“母株”——或者,更準確說,它是與其它幾株等級相仿的魔植合力構建了一個魔植體系,共同實現了“母株”功能。

    有了這麼一個“當事人”的存在,自然能夠向西維亞提供諸多關於“母株”的第一手資料。

    “海洋中的魔植與陸地上的魔植是兩個不同的系統,我們可以與陸地上的魔植自由溝通,但卻很難與海洋中的魔植做到完全無礙的溝通,所以,我也不能確定,將海洋中的魔植轉換成'母株'所需的條件,以及成效是否和將我們轉化為'母株'一樣。”小q語帶保留地述說著,“陸地上的魔植轉化成'母株'的最初,首先會吸引大量的生物,捕殺牠們,以此補充生氣,以便召喚亡靈,當轉化完全穩定之後,就會像亡靈一樣,從附近的土地、空氣等途徑掠奪生氣。”

    “可是,目前為止,白沙海灘這裡沒有出現大範圍的污染情況,頂多是海洋生物銷聲匿跡了。”西維亞忍不住提出異議。

    “所以,我才說,我不清楚海洋魔植轉化的條件和成效啊,”小q傳遞過來的情緒中滿是無辜,“當然,如果您願意,我們是可以嘗試著自己轉換一株試試效果……”

    “餿主意!”西維亞想也沒想便拍回了這個瘋狂的提議——白沙海灘這裡可是駐紮著“樂園”的人,那裡可是有諸多高級植培師的,在這麼近的距離轉化“母株”,那純粹是找死的行為!

    小q自然也知道自己這是餿主意,所以,在被教訓之後,立馬縮了回去,不再言語。

    西維亞見狀嘆息一聲,望著海洋的遠方,腦中卻已經在盤算起與“樂園”勘察隊同行的行程準備工作——此時,也只有讓自己忙碌起來,才能避免那些無謂的胡思亂想吧……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79 夜風與惡夢

    深夜的大海吹起大風,從海洋的深處,從黑暗的遠方,吹來一陣陣的海風,帶著海水特有的鹹|濕氣息,同時,也帶來一陣陣的涼意,不知從哪裡來的光隱約照亮了一線海,可以望見一**的海水被風吹著、帶著,向前湧進,翻起的白浪一波接著一波,互相拍打在一起,有些就此消散,有些卻匯聚成規模更加龐大的浪潮向前洶湧——

    這是漲潮了,每當夜幕降臨,風勢轉變之後,都會有這樣的漲潮現象,海水不斷向前推,淹沒了白天的海灘、礁石……如果潮漲得厲害些,甚至有可能直接把整個海岸線上的一些低平小島都給淹沒了。

    雖然風大,雖然夜涼,但是,海水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濕冷,甚至而言,水中的溫度比空氣中的溫度還要更高一些——不僅是因為水的熱容強,更因為水里沒有風。

    風吹在臉上,先是溫柔的,然後是激烈的,灌得滿耳都是風聲,以至於除了風聲與浪聲之外,幾乎聽不見其它的聲音——其實,就算是有聲音,也無法傳到這個黑暗的角落裡,傳到這個被世界遺忘的角度……

    巴諾慢慢地走在黑暗中的海灘邊,沿著海浪翻湧的方向向前走,然後再向後退,向左走,然後再向右退,如此翻來覆去地走著,毫無目的——或者,應該說,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確,卻始終找不到抵達的方向。

    是的,找不到方向——他迷路了,連帶著他的整個隊伍都迷路了。

    然而,最令人感到悲哀的是,他以及他們甚至連自己是怎麼迷路的都不知道……

    巴諾一個人走著,在他的不遠處,一直緊跟隨他征戰四方的精英騎士們已經紮營休息,在這個物資極其匱乏的空間,他們無法在夜晚點火——就算他們想點火。也沒有足夠的燃料維持著這樣的火光,而且,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中,點著火卻是擺明了將自己的位置暴露,將己身置於不知明的危機之中。

    所幸,這些騎士們已經在常年的戰鬥中自然領會了夜視的能力。

    在這裡。黑暗與光明的交替是如此地突兀,似乎是前一秒還恰如白晝,下一秒就已經是黑夜,所以,他們也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在這裡待了多久。只以依靠著隊伍中的魔法師們的時間感知來大約計算時間的流逝——對於一名魔法師而言,在不依靠計時器的情況下準確計時是一項最基本的技能。

    這一夜的風,似乎與之前的每一夜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海浪翻滾,令人不由地去猜想那裡的遠方會是哪兒,由此平生出一種駕船遠航,去尋找彼岸的衝動——巴諾早已經過了那種會因為一時的激|情而衝動的年紀,可是,在這個逼仄的世界裡待久了,情緒有時就不容易受到控制。

    深呼吸,讓涼意灌入肺腑。他讓自己的思緒從遠方抽回——與其去想這些無用的東西,不如總結這段時間以來的戰鬥情況,摸索其中的規律……

    他們是在淺海與亡靈進行戰鬥的。且戰且進,沿著海岸線一路向東——由於一直都是在淺海區活動,而已又大多都是之前巡邏過的熟悉領域。所以,自然而然就少了幾分戒備,以至於當那一排莫名的巨浪拍打過來之時,卻是沒有一個人來得及反應,眾人就被這樣一波巨浪給拍到了這片滿是礁石的世界。

    這裡只有礁石和海水,沒有植物,沒有動物,甚至連礁石上最常見的寄生生物也沒有,有的,只有他們這些人類,以及不時間突然出沒的亡靈——這十來天的戰鬥以來,他們已經逐漸摸索出亡靈出現的規律,但卻始終無法弄懂亡靈出現的原因,以及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長久與亡靈戰鬥的經驗讓巴諾心中已經隱約有了一些猜想,但是,限於團隊中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去證實他的猜想,所以,一切還只停留在推斷的階段——思及此,他免不了想起那個身在遠方的人,如果有她在,也許他們早就能發現這其中的玄妙了吧……

    ……

    同樣的黑夜,西維亞卻是從夢中驚醒,惡夢襲擾,令她心神不寧,心跳得幾乎要從口腔裡蹦出來,快得令人無法控制地全身顫栗,渾身緊張——這一夜的夢都是惡夢,先是夢見被海水淹沒,那種窒息感、無助感與絕望感依稀還保留到了現在,還沒來得及掙扎,倏而間,她又發現,被淹沒的人不是她,而是巴諾,他就那樣沉沉地,毫無聲息地被黑暗的水吞沒,髮絲有如海草般在水中飄揚著,四肢叉開,面目沉鬱……

    就算知道那隻是一個惡夢,但清醒過後的西維亞卻無法擺脫惡夢帶來的影響,因為那個唯一能夠安撫她心情的人並不在身邊。

    擁被而坐,細白的貝齒無意識地咬住被角,任由絲滑的被面在齒間游移,睜著眼,無神地望著漆黑的夜,她既不想睡去,也不想起來,就這樣呆著坐著,不知不覺間,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新一天的太陽暖暖地射進屋內,照耀在身上,卻是無法溫暖她的心。

    敲門聲將西維亞從這種無意識的呆滯中振醒,望著窗外初升的煦日,她才意識到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很近了——今天正是她與“樂園”的勘察隊共同出行的時間。

    ……

    莫亞提那看了一眼西維亞,目光在那微黑的眼圈下多停留了兩秒,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道:“這是今天的勘察任務表,你先看一下,所有人員將分作三個小組,分頭工作,你自己挑一個小組吧。”

    西維亞接過表單,迅速瀏覽——對於這裡的每一個地名,她都已經爛熟於心,只是,目前,她手中所擁有的線索有限,挑選任何一個方向能獲得有效信息的概率其實都差不多。

    所以,一切只憑運氣,一切只憑直覺。

    所以,當她一眼掃下來,看到某個地名的時候,心臟突然砰然加快一拍的時候,西維亞果斷地作出了選擇——她相信也無比衷心地希望著自己的直覺能夠給她帶來好運氣……

    “七號魔鬼礁?那裡我們之前已經簡單勘察過一次,這次只是為了收集更加準確的資料——你確定你要走這裡?”莫亞提那微揚眉。

    “我確定,”西維亞深呼吸,一手摀在胸口,此時,她只覺自己的心跳無來由地加快,卻不是因為緊張,也不是因為興奮,“這個地名,讓我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聽到這種有些玄乎的解釋,莫亞提那並沒有再提出置疑的話來,只道一聲:“祝你好運。”

    職業者們相信自己的實力,也相信自己的直覺,戰士們曾經因相信直覺而在戰鬥中躲過危機,魔法師因為相信直覺而取得元素精靈的認可,牧師更是將直覺與神明感應聯繫在一起,認定相信直覺就是相信神喻……

    植培師自然也不例外,相信直覺也就是相信自己最基本的天性,這種天性往往與整個世界有些某種神奇的聯繫,往往給在關鍵的時候給人以莫名的驚喜。

    隊伍是早已經安排好的,西維亞這邊一加入,“樂園”的勘察隊便順利出發,人員依著早已安排好的路徑前進,推舟下水,在水手們的駕駛下沿著海岸線一路向東——他們此行的目的地都不算太久,並且,整體行程都保證在一日即返,所以,使用的船隻並不大,輕便小巧,便於穿梭於礁石遍地的海域。

    這一天的天氣還算不錯,天空多雲,蔚藍的天際飄著大朵大朵的白雲,被強勁的海風一吹,有些雲呈現出魚鱗的波紋,剎是有趣。

    “這是馬上就要來颱風了。”有熟悉海情的水手說道,“每年的這個季節,總是多颱風——今年的颱風來得還算是晚了,要是往年,早半個月就已經有颱風登陸。”

    來了颱風就要有暴雨,風雨交加的氣候對於人類而言可不是件好事。更何況如今巴諾的下落不明,令人忍不住猜想,如果他當真流落到遠海的某一處島嶼,好容易生還,卻又遭遇颱風——如此一來,他以及他們的生存希望豈不是更加地渺茫?

    西維亞望著天邊的雲朵,心卻一點一點地往下沉,一路墜到最底,沉甸甸地,墜得她​​不由得感覺有些呼吸困難……

    ……

    離岸不久,前方已經出現了一排礁石島,大大小小百來塊各型各樣的礁石組成了一長條礁石島鏈,也許是由於海水經常沖刷,礁石表面大多平滑。

    勘察小隊在經過了五六個大一不一的礁石島後終於在一個島上登陸,上島前,一名植培師還特地向西維亞介紹了一下情況——

    “這個礁石島的中心區有一片淡水區域,生著一種能夠將海水轉換成淡水的特殊魔植,所以,那裡生長著一些十分特別的植被。”

    能被海水淨化成淡水?西維亞聽著免不了來了興致,也跟著爬上島去,顛顛儿跟在勘察小隊的身後,前去長見識——這是一名植培師的本能,只要聽到屬性奇特的植物便都會忍不住生出研究的興趣,嗯……就算無法研究,見識一番也是極不錯的選擇的!




380 藍魔蘚

    雖說天下魔植皆一家,但是,根據各自的生存環境的不同,將衍生出眾多天資奇特的植物,簡單說,水生魔植與土生魔植就大有不同,海洋魔植與陸地魔植間的差異就更多了——相比於海洋魔植,淡水生魔植竟也能勉強算得上是陸地魔植。

    正如小q所說,陸地魔植與海洋魔植的交流存在一定的障礙,所以,長期與陸地魔植打交道的植培師在最初接觸海洋魔植時,也免不了要吃些虧,受些苦的。

    “嘩啦……”一陣潑水聲過後,西維亞縱然第一時間後退躲避,卻仍然免不了被噴得半身濕,從左肩開始一直到腳底,都被淺藍色的水打濕,全身泛起一種古怪的味道,說香不香,說臭不臭。

    “咳,咳,”圍觀的植培師忍笑輕咳兩聲,半是憋笑半是感嘆道,“看來這株魔植對你還是頗有好感的嘛。”

    西維亞脫下外套正在抖水——此行出海,她特地選擇了一身俱有一定防水功能的衣著,雖然是被水濕了,但是,抖抖水,再讓太陽小曬一下,讓海風小吹一會兒,就不會再有水漬殘留。

    “我該說我應該感覺很榮幸嗎?”西維亞有些哭笑不得地說著,抖完水,又將衣服拿到鼻下嗅了嗅——嗯,雖然沒什麼水漬了,可是那種奇怪的味道還是存在。

    “當然應該,”植培師說道,“據我們之前研究,這種魔植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區分對待不同對象的。噴射出的液體氣味不同,它們對待的態度也不同——我們曾有一個同伴被噴了一身的黑水,臭得那叫一個淒慘,一天洗了七八次澡,愣是沒把那股味道洗掉。”

    西維亞一聽,登時覺得自己還算是極幸運了,為此,她將外套往手上一搭。輕步上前,謹慎而小心地向噴射汁水的魔植髮出了一個示好的訊息——也許對方也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來“翻譯”這種示好訊號,所以,在等待了大約十來秒之後,西維亞收穫了另一道噴射液體……

    觀察、記錄、採樣……勘察小隊的成員按部就班地工作著,西維亞在一旁觀望了半晌,然後挑了兩樣自己感興趣的植物取了些樣品,然後翻出培養皿來,正要進行試培育。結果,一翻動培養皿才發現培養皿中保存著的備用植物種源庫存已滿,已經存不下再多的兩樣培育樣品了。

    好吧。自從開始忙碌魔法陣的事情后。她已經很久沒有再摸過隨身培養皿了,自然也已經許久沒有清理這裡的庫存——原本這次出行前應該好好整理一番,以備滿足出行過程中臨時需求,但是,近日的心神不寧以及連續兩天的惡夢倒是讓她將這件事情給忽略了過去。

    西維亞抬頭看了一下勘察小隊的進度,盤算了一下。預估應該還有一些時間,所以,她就地坐下,當即開始整理隨身培養皿——有些種源已經存儲得太久,失去活性應該淘汰;有些種源在如今的情況下並沒有太大發揮作用的餘地。可以暫時封存,留出空間;為了適應新的環境。培養皿中植物的放置順序也需要進行調整,將最有幫助的植物種芽放到最順手的位置,以便有需要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培育成型……

    整理來整理去,西維亞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順手塞東西的習慣還真心糾結,有些東西是什麼時候又是為什麼被她塞進種源庫的,卻連她自己也想不起來……

    丟丟整整,好一番折騰過後,西維亞突然停住手,目光怔然地盯著隨身培養皿的一個角落,齒咬下唇,面露幾分猶豫之色。

    種源庫的角落停放著一顆紅色的種子,艷紅如心,小得甚至不比米粒大,稍不注意就可能將她遺漏。

    赤心果,赤紅如心,又稱相思果,只要一對戀人的彼此相思之情足夠濃烈,便可以產生彼此呼應。

    但是,與此同時,赤心果也是一種魔法詛咒的主要材料,在某個部落的文明中,在赤心果上刻下心上人的名字,配以相應的咒語就可以對對方的感情進行詛咒——這往往是一些女子常採用的手段,如果心上人愛自己,那麼,赤心果就將增加彼此間的感情牽絆,如果心上人不愛自己,那就將讓他得到鑽心之痛作為懲罰。

    雖然這種詛咒很玄乎,雖然西維亞深信自己與巴諾之間的情感,但是,對於使用這種帶著詛咒色彩的事物,她依舊有些遲疑與猶豫——如果一個沒弄好,傷到巴諾或是傷到自己,或是當真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又怎麼辦?

    猶豫著,權衡著,勘察小隊已經完成了工作,一行人再次啟程。

    船隻在海水中搖擺前進,便如西維亞的心一般左右搖擺不定,是該或是不該,久久思量卻最終沒有做出選擇——或許,她還依舊帶著一分期盼,期盼著在接下來的勘察過程中,或多或少能發現一些線索,以便讓她得到希望。

    船行不遠,來到了西維亞直覺選定的那片七號魔鬼礁,這片礁石島比之前經過的所有島嶼都要大——或者,將後者的所有加起來才能堪堪與前者相比。

    由於地盤足夠大,這裡的生態系統也比之前的礁石島要完善得多,這裡有淡水,有植物,有動物,還有一個燈塔屹立——隨著亡靈入侵,人們逐漸從南海岸撤離,燈塔這樣的人類建築中自然也已經沓無人跡。

    西維亞站在登岸點遙望燈塔——人類從這裡撤離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不過才幾年時間,但是,這座燈塔此時卻已經被魔植佔領,灰白色的塔身外環繞著一層又一層的青紫色苔蘚,仔細觀望,還會發現這些青紫色還會緩慢地蠕動,有如活著的一般。

    “這是藍魔蘚,這片礁石島的別名也叫藍魔礁,就是因它而得名,”一名植培師經過西維亞身邊的時候,順口解釋道,“它的生長速度與擴張規模大大超出了常識範圍,所以,我們推測,這裡估計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讓它得以迅速膨脹。”

    植培師只用了“膨脹”來解釋這種異樣的生長,卻沒有用變異,由此可見,這片藍魔蘚只是在規模上達到了超常的地步,並沒有在功能與威力上出現什麼變化,所以,依舊只能劃歸為低級魔植的範疇——如果當真有這麼一大片變異魔植出現,“樂園”的這些植培師怎麼可能如此悠哉,如此放心大膽地在島上隨意走動?

    西維亞聽著植培師的解釋,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著自己的直覺慢慢向燈塔靠攏而去——她不確定那裡是否有什麼特別的,只是,縱觀全島,只有這座燈塔展現出來的面貌最是非同一般,她總要去看一看,就算是最終得到的結果是令人失望的,也要去看一看,才無憾!

    越是靠近燈塔,越能發現這片藍魔蘚的規模之大令人無比驚異——方才在遠處看,只能看到燈塔的上前部分,其中,大約1/3的面積是被青藍色的苔蘚覆蓋,但是,還是能看出燈塔的原貌來。

    不過,走得近了,才發現,燈塔下半部分,幾乎已經被藍魔蘚完全佔領,並且,藍魔蘚還沿著塔與地面的接觸向燈塔四周蔓延開來。

    燈塔是建在一處較高的礁石上,距離周圍的其它礁石都有一定的距離,只用一座簡易的石橋連接,西維亞站在石橋的這一端,而藍魔蘚則充分覆蓋了石橋的另一端。

    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藍魔蘚並沒有爬上石橋,甚至有點像是懼怕石橋一般,在距離石橋大約一米遠的距離便停止了向前蔓延之勢。

    西維亞摸著石橋,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撫摸過去——這座橋不是用礁石島上擁有的材料建築的,甚至也不是白沙海灘附近擁有的材料,石橋應該取材於一種叫做青金頁岩的石材,一層一層的青金色紋路有如書頁一般層層疊疊,剎是好看。

    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什麼人因為哪種原因,將這座石橋從遠方運來,安放在這兒,遙想開去,那應該又是另一番故事。只不過,如今,這個已經湮滅在時間長河中的“故事”卻令西維亞有了另一個意外收穫。

    西維亞在空間戒指中搜刮了一通,竟也拿出了一袋青金頁岩的石粉——這種石粉是繪製魔法陣所需要的材料之一,並且,塞邦地區也產有這種岩石,所以,為方便起見,西維亞曾經採集了一大堆石粉放進空間戒指中以備隨時需要。

    走過橋,停步,灑粉——果然,藍魔蘚是害怕這青金頁岩的,但凡石粉所過之處,苔蘚紛紛避退。

    “咦?這倒是有意思,羅德,沒想到你身上居然還有這種好東西,來來來,有沒有足夠的存量,給我們也都發一些,我們早就想去塔里檢查了,不過一直礙著這些藍魔蘚不好隨便接近,這下可好,總算是有辦法過去了。”

    西維亞的動靜自然引來了勘察小組的關注,一幫植培師紛紛丟下手中的活,全擠了過來,興致盎然地從她手中接下石粉,然後各自一番規劃與安排,半數人馬留下來繼續對藍魔蘚佔領地區以外的地域進行例行勘察,而另半數人員則匯同西維亞,進塔勘察。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81 燈塔之變

    有了青金頁岩石粉的幫助,一行人非常順利地靠近了燈塔,不過,灑了半天石粉,又圍著燈塔繞了半圈,眾人尋找了許久才算是找到了燈塔的入口大門——這個寬約一米,高不足兩米的木質大門被藍魔蘚密密麻麻地包圍了一層又一層,如果不是石粉的儲量充足,哪裡能夠將它從被淹沒的狀態中清理出來?

    也許是由於藍魔蘚的覆蓋隔絕了海風中的濕氣,所以,縱然已經數年沒有人類維護,這扇木門卻依舊在正常工作,沒有生鏽,也沒有滯澀,一推便開——許久無人居住的房子都帶著一種沉腐的氣息,彷彿時間過得特別地快,以至於一切事務的腐壞速度也特別快,所以,才開門,撲面而來的便是這麼一種滯悶的味道。

    一樓大廳只擺放了幾張桌椅,桌上放著一個木質花瓶,還配有兩個木質的水杯,正對門是一個壁爐,四周圍的岩石留下被炭火熾烤、被煙熏得黑黃的痕跡——藍魔蘚密密實實的包圍使得燈塔內部的空氣流動十分緩慢,自然也沒有什麼塵埃的堆積,一切似乎都保持著這裡的主人退去前的模樣。

    在大廳繞了一圈發現了兩條道路,一條向上,一條向下,眾人為此發生了又一次的分流,一部分人去塔頂,而另一部分人去塔底——多數植培師選擇了去塔底,因為塔底陰暗濕冷的環境更適合藍魔蘚的生存生長,所以,他們更願意相信,有可能在塔底發現藍魔蘚的主體所在。

    然而,西維亞卻選擇了向上走,她的直覺告訴她,燈塔的上方才有著令她心動的東西——她相信著自己的直覺,並且,越是接近燈塔。這種直覺越加強烈,進入燈塔之後,強烈的直覺更是有如一盞鳴鐘不斷在她的腦海中,在她的耳邊鳴鳴作響,推動著,催促著她向上再向上。

    西維亞沒有與別人分享自己的這種直覺。因為,連她自己也不敢確定這種直覺的出現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一旦向上走,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難不成還讓別人因自己而受傷。甚至喪命嗎?

    西維亞做不到這種故意犧牲別人的事情。

    不過,她也是極愛惜自己生命的,既然不會鼓動選擇向下走的植培師與她同行。但她也不會勸說選擇向上走的植培師,並且,這一路來,她緊緊地跟隨在大一的身邊,希望藉助大一的強大實力來保護自己。

    拾階而上,燈塔的樓梯是旋轉式的,從一樓環型向上,只有在大約燈塔一半高的地方時。出現了一個小平台——平台上有著泥土與植物的殘留,想來,也許。這裡曾經種植了一些綠植吧,只不過,為什麼看守望燈塔的人要在這樣的高度種植綠植。而不是選擇塔底外那廣闊的空間,卻已經是一個不解之謎。

    一名植培師好奇地走上前去,探頭望瞭望——才探頭,便聽他低叫一聲,快速撤了回來,一手摀在面上,發出陣陣哀叫。

    西維亞等人忙擁上前去,拉開他的手,才發現他的左側面頰沾上了星星點點的藍色液體——這是藍魔蘚攻擊的殘存物。

    幸運的是,植培師在第一時間進行的防禦,並沒有讓這些液體進入自己的眼睛、口腔等重要器官之內,簡單上藥處理過後,便無大礙。

    為此,這名植培師被眾人好生嘲笑一番,同時,彼此間也互相警告了一通——別看藍魔蘚只是低級魔植,並且,眾人身上還有它們害怕的石粉,但卻並不代表著大家可以放鬆警惕,尤其是眾人此時還處於藍魔蘚的大本營中,一個不小心,可是會出大事的!

    有了這樣一個小插曲,再往上走的時候,所有人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沒有再做什麼額外的舉動。

    埋頭苦走半晌,又走了大約半個塔身,終於走到燈塔的頂端——這裡是操作燈塔照明燈的位置,同時也是燈塔看守人工作與休息的主要場所,不大的房間被分作三部分,一間工作間,一間臥室,一間廚房。

    房間如此之小,以至於眾人擁進屋內,沒走兩步便會撞上其他人——如此有限的空間裡,一切事物都是一覽無餘,幾名“樂園”的植培師匆匆看過房間之後便毫無興趣地退了出去,有人嘟囔著向下走,有人則四處尋找著,想要看看是否還有繼續向上的通道。

    唯有西維亞帶著大一,依舊在室內徘徊。

    屋子不大,幾步就能從一個房間到另一個房間,一切事物都被打理得清清楚楚,放置整齊,看著像是此間主人只是出門,隨時可能歸來,一點也不像是放棄了這座燈塔,數年不打算回來的模樣。

    走進這間屋子的時候,西維亞只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然撞擊了一下,氣息滯悶,眼前一黑——雖然只是瞬間,卻足以說明,這里當真有古怪。

    可是,問題究竟在哪兒呢?

    一遍一遍地從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間,西維亞沉思著,目光一寸寸地掃視著屋子的每一個角落,指間也在家具間與牆壁間游移著,細細地品味著手下每一分的差異。

    沒有,沒有,沒有……無論她如何尋找,卻始終沒有看出這裡有任何的異樣——可越是這樣,她越是不願意相信這裡沒有問題。

    一定有什麼東西被她忽略了,一定有什麼東西迷惑了他們!

    焦躁中一陣喧嘩傳來——

    “藍魔蘚在生長!石粉,誰還有石粉,快點拿出來,它們已經在攻擊了!該死的,是誰刺激了它們!”

    西維亞暫時放下心頭的糾結,快步出門,循聲望去,只見原本安靜地貼著燈塔緩緩蠕動的藍魔蘚像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一般,迅速瘋長起來,向上向下,向四面八方迅速延伸。

    “該死的,它們開始攻擊了,快快快,下去,下去,下去,我們快下去!”

    石粉灑出去雖然能夠暫時制止藍魔蘚們的擴展速度,但卻僅僅不過是暫時控制,不過三兩分鐘,等部分被犧牲地出來“鋪路”的藍魔蘚把灑上石粉的地方覆蓋之後,隨後而來的藍魔蘚卻越加地瘋狂。

    植培師們見狀,果斷選擇了撤離——他們現在正在藍魔蘚的大本營裡咧,一旦被包圓了,那下場絕對是極淒慘的!

    燈塔極高,從樓梯上下去自然是最糟糕的選擇,此時,自然就看出了“樂園”這些植培師們的訓練有素了——有的人召喚出攻擊系魔植,硬生生在藍魔蘚中開闢出一道“通道”,有人召喚出藤蔓型的魔植,在被開闢的“通道”中鋪陳開來,形成一條“滑梯”,有人則召喚出防護型的魔植,一段一段地為眾人提供防護,保證在滑行下降的過程中,既不會受到藍魔蘚的攻擊,又不會因下落太快而受傷。

    雖然單個植培師的能力有限,但是大家齊心協作,不過幾分鐘時間,一個個便都順著“滑梯”落到地面——比這些“從天而降”的植培師們慢不了幾步,那些選擇向下走的植培師也從燈塔中順利跑出。

    兩相匯合,便有人抱怨開了——

    “哎,原來是你們刺激到了藍魔蘚的母體!我們剛才差點就被困死在塔頂了!”

    “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快點走吧,再多等一會,母體出來了,那可就糟糕了!”

    “人呢,都到齊沒?”

    “到了,到了,這個時候,誰敢亂跑啊!”

    “不對!西維亞-羅德呢?西維亞-羅德跑哪裡去了,有誰看見她了嗎!?”

    “她剛才還在我後面的啊,咦?人呢?人到哪去了?”

    如此一呼喊,才有人發現,西維亞當真跟著眾人下來——難道她還在塔頂上! ?

    猶豫不過只是一瞬間,植培師並不是戰鬥職業,就算他們中有人擁有英雄情結,也實在沒有能力破殺直上,完成英雄救美的傳奇故事,所以,短暫的靜默之後,眾人帶著沉重的心緒,依舊選擇按照原計劃撤退——藍魔蘚已經瘋狂起來,他們如果再不撤退,恐怕只有被淹沒的份了!

    犧牲一人還是全軍覆沒,這卻是再簡單不過的選擇。

    沿著直線向前直衝,除了使用魔植開路與魔植保護之外,也少不了青金頁岩石粉的幫助——幾乎是每灑出一袋石粉,眾人的心頭都有幾分不是滋味,但再不是滋味,該走還是得走,該用還是得用。

    直到撤到青金頁岩石橋所在,眾人才鬆了一口氣——有些人甚至因為之前沖得太猛,一鬆氣,便登時癱軟下來。

    此時,再回頭望去,燈塔已經完全被藍魔蘚給包圍起來,只能看到一個青藍色的錐狀體在不斷地蠕動著……

    眼見如斯情景,有幾位女性植培師已經忍不住淚水盈眶——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失去同伴了,這種無力感、悲傷以及愧疚如同一隻大手緊緊地撕扯著他們的心。

    只是,西維亞當真是有如他們所認為的那般來不及撤離嗎?

    被藍魔蘚完全包圍的燈塔之中,當真是一無生機嗎?

    這卻是並不見得。




382 空間亂流

    就在眾人紛紛撤離的時候,西維亞卻突然聽到屋內一陣轟然作響——響聲之大,有如鐘鳴,只不過,幾位植培師卻像是完全沒聽到一般,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指揮著自己的魔植開闢生路。

    西維亞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打擾他們,而是選擇直接轉身回頭——她想著自己只是回去看一眼,再看一眼,只看一眼。

    如果那聲音只是自己的錯覺,那麼,一進一出並不會消耗太多的時間,她還是能趕得上撤退的大部隊。

    如果那聲音當真是有什麼玄機,也許,這便是她期待已久的東西!

    更何況,大一還在屋子裡呢!

    這一切的思索不過是瞬間從西維亞的腦海中閃過,卻越發令她堅定了前進的心思——尤其是大一還在屋裡這個事實,令她砰然心動。

    難不成這樣的大動靜是大一弄出來的?

    房間不大,快跑兩步便是一覽無餘,只見大一已經變化了形態,從原本的易於行動的第二形態轉變為體型高大的第一型態——這種形態下,大一​​的實力才能得到充分的發揮。

    高大的樹冠頂破了天花板,直穿到燈塔的頂層置燈處,根鬚伸長,牢牢地紮進地板,扎進岩石之中,無數的樹藤在空中揮舞著、拍打著,像是在攻擊著某些東西,又像是在單純進行示威一般。

    屬於準智慧魔植的威勢勃然而發!

    西維亞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她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大一的戰斗形態,也不是因為這樣的威勢而震驚,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則是遍布整個室內的巨型魔法陣!

    從地板到牆壁再到天花板,無一處不被細細密密的魔法線條所覆蓋,繁複的魔法字符充斥了整個視野,明明滅滅的光芒在魔法字符間蠢動著,每當大一的樹藤抽打而過,魔法光芒便暗淡下去,但一旦樹藤變換位置。它們又繼續閃亮起來,就像是在與樹藤玩著捉迷藏的遊戲一般。

    這是西維亞見過的最複雜的魔法陣,而且,這還是一個與魔植相關的魔法陣——這一點才是最難得的!

    要知道,植培師能夠使用的魔法陣幾乎已經完全絕跡,要不然。 “樂園”怎麼可能會對她所擁有的那些傳承與知識如此看重?

    “這是一個'母株'轉換的魔法陣,”小q的聲音及時出現在西維亞的腦海中,拉回了她的思緒——只這數秒之間的凝望,她就有一種神魂被吸引走了的感覺,可見這魔法陣的魔力之強。

    “你說什麼?這是'母株'轉換魔法陣?難道它們現在是想要把大一轉換成'母株'!?”西維亞驚跳起來。 “有沒有辦法阻斷這個魔法陣的運作!?”

    “這不是轉換大一用的,”小q的前半句話令西維亞鬆了一口氣,但下半句話。卻令她又糾起心來,“這應該是藍魔蘚的轉換陣——這裡的藍魔蘚已經被換成成'母株'的一部分了!”

    “母株”是一種邪惡的魔植變體,它能夠吸收生氣,以此為能量,以“母株”植體為橋樑,從亡靈世界召喚亡靈——被召喚的亡靈成為“母株”的附庸,它們吸收的生氣中會有一部分反饋回“母株”,令其成長壯大。

    與此同時。 “母株”越是壯大,越能召喚出強大的亡靈——這二者的關係是相輔相成的。

    人類歷史上曾經因未能及時消滅“母株”而幾近滅族滅種,所以。一旦世間出現“母株”,便將就地格殺。

    能夠成為“母株”的魔植極有限,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用數種魔植合力轉換,才能實現“母株”的職能,如此一來,只要消滅了其中一株魔植便能從根本上破壞“母株”的存在,這也算是消滅“母株”的最簡單方式。

    只不過短短的交流之間,植培師們已經離開,而受刺激的藍魔蘚也已經圍攏而來,將燈塔纏繞了結實,將一切門啊、窗啊什麼的,通通堵住,屋子裡瞬間陷入黑暗,只有那明明滅滅的光依舊。

    西維亞沉思數秒,翻開隨身培養皿,一番快速操作,先提取出一種會能夠快速生成氧氣的植物塞入口中,以便為自己提供氧氣,而後再次操作,弄出一顆拳頭大的紅色魔植果實——

    “砰”得一聲響,紅色果實撞擊在地面,爆裂開來,強烈的腐蝕性迅速蔓延,將魔法陣的依憑迅速腐蝕,只留下淺淺淡淡的光符依舊停留在空中——這便是一個魔法陣的精髓所在,純粹由能量組成的,既脆弱卻又最堅不可摧的部分。

    “砰砰砰”,爆裂聲接二連三地在屋子裡響起,伴隨著的,還有大一快速攻擊發出的細碎聲響。

    魔法陣明明滅滅地,似乎也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整個燈塔猛然搖晃起來,有如地震發生一般,不規則是晃動著,震顫著——

    “小心,藍魔蘚的母體從下面上來了!”小q迅速提示,“五米、四米、三米……跳!”

    西維亞聞聲而起,小綠也在同時被召喚而出,扇動著巨大的羽狀樹葉從下而上,將西維亞牢牢保護起來,把她包裹得有如一顆綠色的卵一般——幾乎是在一切保護措施佈置完全的剎那,強勁的衝擊力從下而上,震得西維亞在小綠的羽葉里很是一番翻滾,喉頭微甜。

    好吧,就算是避免了直接衝擊,還是免不了受到了些餘波震盪。

    西維亞好容易爬起身來,扶著小綠站穩,卻只見自己的視野被小綠包圍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不,不能說是她聽不到,應該說是方才那一陣震動之後,外界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不敢召喚大一,生怕這麼一丁點的分心也會影響它的實力發揮,所以,只得像是一隻困獸一般,在這個有限的密閉空間里站著,等著,焦慮著。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流逝,每一秒都被無限放大,變得​​如此地向人焦灼不安,心跳聲似乎變得極響亮,“砰砰砰”,一聲接一聲,就有如她剛才釋放的那些爆裂果實一般。

    伸手摀住胸口,那裡的震動是如此之強烈,好似這顆心要從胸腔中蹦跳出來——心跳越快,掌下的肌膚也逐漸發燙,灼熱得幾乎要燙手!

    西維亞忙鬆開手,低下頭望去,只見左胸口前,一顆生機盎然的小紫竹正亭亭玉立——當她望向它的時候,它像是得到感應一般,越發散發出陣陣柔光。

    這是紫竹,她的植靈,同時,它又牽掛著另一個植靈分身——那個送給了巴諾,一直伴隨他的植靈分身!

    這是什麼樣的感應?與巴諾相關——他在哪?又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讓植靈有如此感應?

    西維亞此時哪有心思去理會現在的形式,她立馬盤坐下來,沉思冥想,試圖通過植靈主體與分身之間的感應去捕捉巴諾的存在。

    一聲聲的呼喚,一聲聲的問候,持續不斷,也不知等待了多久,終於得到了些微混亂而模糊的信息,令她感知到巴諾還活著,沒有受傷,意識清醒地活著!

    狂喜湧上心頭,她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可是,這一切還不夠,她還想知道他在哪,發生了什麼事——

    不待西維亞獲知更多的信息,一陣強大的能量衝擊便將她從冥想中震出,小綠更是裹挾著她連翻了幾個跟斗,最後是重重撞上不知哪一外的牆壁,才算堪堪停住。

    受此衝擊,小綠的保護網被震得七零八落,西維亞得以看到保護圈以外的世界——不知是否是因為戰鬥太過激烈,還是其它什麼緣故,空間似乎發生了一定的錯位,燈塔頂部這間不大的屋子被空間亂流沖擊而過,當即破碎成幾段小空間,濛濛的空間能量扭曲著,使得天花板的一角接著地板的一角,牆體延伸到一半便陷入虛無,極近的空間中突然出現了片礁石海島,海浪洶湧,還不及漫到腳前便被無盡的空間斷層吞沒。

    也許冥冥之中便有這樣一種神奇的力量在起作用,西維亞只不過是一抬頭,視線便穿過無盡的空間隔阻,與另一雙眼望了個正著——驚喜的、不可置信的、激烈的愛與狂喜……那是巴諾!

    只可惜,空間亂流只是一瞬間便轉瞬即逝,一切的混亂又重歸正途,天花板依舊有頭頂,地板依舊在腳下,牆壁延伸到底依舊是牆壁,再也沒有海水,也沒有礁石島,更沒有巴諾,只有大一站在一個破了口的牆壁前,風呼呼地從牆壁外灌入,陽光也已經透過窗戶照射而入——

    藍魔蘚顯然打不過大一,被它所驅逐。

    但是,剛才那個空間亂流又是如何出現的?為什麼能夠讓她看到巴諾的所在?難不成,巴諾他們的失踪當真是“母株”作祟?

    雖然只是瞬間的印象,可是,西維亞依舊能看到那座礁石島似乎並不存在於某個特別的空間或是結界之中——因為那裡沒有天空,有光卻沒有太陽。

    那麼,她又如何去尋找他呢?這又將是一個令頭疼不已的問題……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83 又見失踪

    這一天的經歷對於任何一名勘察隊的成員而言,都是一次有如過山車一般的體驗,先是勘察有得,驚喜有加,再是發現居然能夠靠近之前已經惦記許久的燈塔,近距離研究藍魔蘚,如此更是有如車至山頂,一閱美景的歡愉。

    再接下來,自然就是藍魔蘚受刺激,絕命大逃亡之餘又發現同行者無故失踪——甚至極大的可能性是已經送命——這自然便是從山巔瞬間滑落谷底,強烈的情緒反差幾乎令所有人都沉浸在懊惱與自我嫌惡的情緒當中。

    然而,最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卻是接下來的變化——藍魔蘚退了!

    藍魔蘚在突然捉狂之後,在所有人都以為它要大發雄威,甚至將危及大家的安危之時,它卻突然狼狽退去!

    藍魔蘚敗落的速度如此之​​快,撤退的效率如此之高,是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的——上一秒他們還沉浸在強烈的負面情緒中,不僅為失去同伴而痛苦,也為接下來的安危而擔心,更為不知如何處置藍魔蘚的突變而煩惱,結果,藍魔蘚竟突然迅速枯萎了!

    枯萎是從藍魔蘚擴張的最邊沿開始,也就是最靠近青金頁岩橋的地方開始,所以,勘察隊的成員們得以最直觀地看到這枯萎的一幕——青藍色的苔蘚,原本還油光發亮,活躍蠕動,不過是眨眼間,青藍退去,像是被高溫蒸發了一般,大片大片的苔蘚脫水枯黃,化作一根根細如髮絲的“苔蘚幹”,無力地浮在地面上,被海風一吹,便揚揚灑灑,飄揚得到處都是。

    成片成片的枯黃迅速從外圍向中間匯聚而下,整個海面上像是刮起了一陣黃色的風,天空中到處都是這細細密密的黃色枯草。甚至連勘察小隊成員的頭髮上,身上等都密密實實地蓋了一層又一層。

    在這樣的“黃風”之中,依舊可以看到一片深藍色的苔蘚有如水母一樣從燈塔上飄揚飛下,然後鑽進大海之中,瞬間銷聲匿跡——它逃跑的速度太快了,如果不是大家一直盯著燈塔。完全不可能發現它的出現,甚至,就算如此,也有人幾乎會以為自己是出現了視覺錯覺。

    當“黃風”依舊卷刮,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也不知是誰踏出了那一步。大家一致前行,迅速向燈塔靠近——藍魔蘚走了,那麼,西維亞-羅德是否能夠獲得安全?或者,更進一步說,是否可以理解為,西維亞-羅德採取了什麼措施才令藍魔蘚退走?

    還沒衝到燈塔之前,便見燈塔的大門外擠出一些植物的根係來。這些深綠的枝椏與棕黃色的根鬚從木門周圍的岩石縫隙中擠將出來,迅速將大門連同它周圍的牆壁一同擠破,而後才見一顆高大的綠植從大廳內走出——綠植的樹冠頂端正坐著西維亞-羅德。她橫坐在一根約有臂粗的樹椏上,雙腿懸空,面色紅潤。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甚至有可能連丁點驚嚇也沒有。

    ……

    七號魔鬼礁上發生的事情太過於重大,同時,對大家的衝擊也十分強烈,所以,勘察小隊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原路返回,一路上,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偶有個人瞟向西維亞以及她身後的那株看似溫和可親的魔植大一的時候,目光中都難免帶上幾分古怪的色彩,只是,西維亞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顧得上去為眾人解疑,而大傢伙與她又不熟,也不太好追問塔中之事——畢竟,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勘察小隊拋棄西維亞的事實也算是成立的……

    來時由於要在各種點勘測,而回時卻是一路不停,所以,自然回來的時間要比去時短得多,只不過,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此時,岸邊卻不只這一隻勘察小隊,“樂園”駐地今天派駐出來的三隻小隊中,另有一隻比他們還早回來了!

    並且,在彼此交流之後,選擇前往七號魔鬼礁方向的勘察小隊成員們得到了一個令他們更加吃驚的消息——三隻小隊中,尚未回來的那隻小隊離奇失踪了!

    有植培師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忍不住抬頭望去,想看看今天的太陽究竟是從哪裡出來的,看看今天的天時或者地氣,究竟哪裡出了問題,要不然,為什麼會在這短短的半天時間裡發生了這麼多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而且,絕大多數還都是壞消息!

    西維亞顯然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消息,一番追問過後,才得知​​,失踪小隊與先歸小隊的勘察路線十分接近,大約在大家分手約兩個小時之後,先歸小隊中有成員接收到失踪小隊中某個成員的求救信息,為此,小隊臨時改換前進方向,前往救援。

    可惜的是,求救信息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突然中斷,而當先歸小隊成員趕往失踪小隊最後傳回來的失踪地點時,卻發現那裡空無一物,不僅沒有小隊成員,甚至連一星半點特別的痕跡也沒有,一切乾淨得彷彿這裡從來沒有受到人類干擾一般。

    聽到這樣的情況,不少人直接聯想到了巴諾及其騎士衛隊成員莫名消失的情況——他們失踪的情況如此之相似,都是轉瞬之間音訊全無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人們連一點線索也捕捉不到。

    只不過,勘察小隊失踪的地點與巴諾他們失踪的地點相距頗遠,一時讓人不容易將他們聯繫要一起……

    莫亞提那今天很煩躁,自他為“樂園”服務的這幾十年中,接手的任務多得不可勝數,幾乎每一件任務,他都能完成得令人滿意——就算說不上是十全十美,但最起碼都能滿足基本的完成條件。

    可是,這一次的任務從一開始便是狀況百出,令人防不勝防,這回,更是一次丟失了近二十名植培師的下落——這可是近二十年來,“樂園”從未有過的巨大損失!

    這次派出的勘察小隊成員幾乎個個都是“樂園”精英,不少人身後都有深厚背景,與長老會成員,與術研所資深執事有所關聯的人物也是不少,損失一個都足以令莫亞提那頭疼,更不用說一下子失踪了二十來人啊!

    勘察小隊成員齊聚一堂,將各自的收穫進行分享——勘測的植物數據等暫時還不到共享的時候,他們討論的是此行勘察的另一重要目的:尋找“母株”魔植。

    這一交流,眾人發現,順利回來的兩個勘察小隊各有收穫,西維亞所在的這個勘察小隊自不必說,而另外那隻小隊也發現了一株疑似被轉化的魔植——那是一株純粹的海洋魔植,生長在十米深的海水之下,在被轉換成“母株”之後,發生變異,將植體的一部分偽裝之後,藏身礁石島的一口淡水池中,一待有生物靠近淡水池,便會迅速被其捕捉。

    之所以說是疑似,主要是因為這株魔植的“膽子”似乎極小,勘察成員只要稍微露出一點想要切割一段出來以作研究的意思,這株魔植便會迅速消失在眾人眼前,重新藏身回那黑暗的卻安全的海水之下。

    雖然這株海洋魔植逃得足夠快,但是,植培師們還是憑藉著各自的辦法,取得了幾截植體,如今正在眾植培師之間傳閱著。

    轉手幾輪之後,西維亞也拿到一截——東西一上手,她便覺得手心一燙,幾乎沒能拿住植體,不過,這種燙的感覺只是一瞬間,忍過之後,便再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只不過,只這一瞬間的反應也足以令西維亞發現它的不對勁了,更不用說,還有小q的鑑定——

    “主人,這是'母株'的一部分,這種能量反應完全就是'母株'的,沒有任何疑問!”

    就算沒有小q的這番篤定之言,西維亞也能大致確定手中這片植體的屬性——誰讓她剛剛和藍魔蘚打完交道呢,自然對“母株”獨有的能量反應特別地敏感。

    這一發現,西維亞握著植體的時間就難免有些長,面色也透出了幾分古怪。

    莫亞提那敏銳地捕捉到這一幕,當即開口問道:“西維亞-羅德,你發現了什麼嗎?”

    他這一回,大部分植培師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西維亞身上。

    西維亞倒沒想到在這樣的會議中,自己居然也有發言權,所以,在微怔之後,她揚了揚手中的植體,直接說道:“這是'母株'的這一部分,這件海洋魔植應該是和藍魔蘚一起共同實現'母株'功能的變異魔植之一——從它們的等級來看,應該還有其它魔植。”

    這句話雖然簡單,但是,放在如今的局面下,卻是難免令人多想——至少,莫亞提那便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失踪的那隻勘察小隊,所以,他沉著臉,也是毫不諱言地直接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勘察小隊的失踪應該也是與'母株'有關嘍?”

    “是的,當然,”西維亞沒有隱瞞,自然將燈塔中的一番戰鬥述說了出來,同時,也將自己看到的空間亂流造成的混亂情狀也簡要說了一下,而後,得出結論道,“由此,我猜測,'母株'中應該至少有一株具備空間能力的魔植!而失踪的人員,也應該是被它們轉移到了某個空間夾縫中!”





384 新成員

    從來只見天上下雨——就算是紅雨,那也是雨,脫不離這些正常的範疇,但是,天上下人的事情卻還是頭一次見。

    巴諾看著一幫子從天而落的人平趴在地上,摸著下巴,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幾絲笑意。

    這些憑空出現的人是從百米以上的高空落下來的,人數不多,二十來人,個個都處於半暈迷狀態,從他們的肉|體素質來看,應該不算是戰士,所以,在落地之前,騎士們發出鬥氣,緩衝了一下他們的下落速度,要不然,這一個個落下來,恐怕是得去了半條命。

    看著這些人的突然出現,巴諾不由得想到自己一幫人突然出現在這個空間時的情況——與如今這些人的從天而降不同,他們則是被拋擲到了海中,要不是大家都會游泳,恐怕就得憋屈地淹死在海裡了。

    來不及等待這些新成員的甦醒,新的空間裂隙便再次出現,只不過,這一次,從空間裂隙中出來的不再是朋友,而是敵人——這樣的情況大家已經不是頭一次遇見了,大部分的騎士並沒有動,只有一個小隊興奮地嗷嗷叫著迎了上去,將剛剛離開空間裂隙的亡靈軍隊打個了屁滾尿流……

    哦,不,亡靈們已經不具備排泄系統,更準確說,應該是將它們個個拆解成塊狀,段狀,片狀……究竟具體會是個什麼形狀,還得看亡靈的實力等級以及騎士們的心情而定……

    巴諾掃視了一眼正在逐漸關閉的空間裂隙,判斷出這種規模的裂隙每次出現的亡靈數量之後,認定只一個小隊就足以解決問題,由此,便沒有再關注,而是指揮人將新出現的同伴抬的抬,拖的拖,紛紛帶進他們的臨時駐地。

    拎了桶海水,用幾片從衣物上扯下的布巾沾濕海水。挨個地往幾人臉上丟濕布條,冰冷的海水一接觸皮膚,便泛起刺骨的寒意,寒冷有如一條條小蛇,從毛孔中鑽進來,迅速地在全身亂竄。這種情況下,只要不是死人,都會要被凍醒——

    “哎喲餵,冷冷冷……”

    “痛啊……”

    “天哪,什麼東西……”

    ……

    一陣混亂之後。新成員們紛紛清醒過來,或坐或站,一個個臉上都是紅通通地。幾乎可以與猴子屁股相媲美,有些抵抗力差一點,還不斷地打噴嚏、擤鼻子……

    看著眼前這一幕,巴諾慶幸自己是讓人用布條冰臉,而不是選擇直接用海水潑人……如果是後者的話,恐怕這堆人中十有八|九都得生病了吧……

    而在如今這個空間裡,在現下這種密閉的環境中,一旦生病了。絕對是離死不遠啊!

    且不說無藥可醫,生病了,怕傳染給別人。絕對是要被隔離的——離開了團隊,憑著一個病體,想要尋找食物與飲水。完全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就算是巴諾以及其手下的這幫騎士們,在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時,一時也無法做到自給自足,還是依靠巴諾那枚空間戒指中的“庫存”才得以存活,才得以度過那段最艱難的日子——初來此世,這里大大小小的礁石上可是擠了眾多的亡靈,他們這些生者的到來,幾乎是給亡靈送食啊!

    至於“庫存”的來歷,自然要歸功於西維亞了——準確說,應該是“歸功”於西維亞喜歡往戒指中亂塞東西的習慣……

    曾經有一段時間,西維亞的空間戒指被塞滿了,無奈之後,她才把一部分物品轉移到巴諾這裡,以做暫存,可是,存著存著,估計,西維亞自己也已經忘了這些東西,這才令它們一直存在於巴諾的手中……

    “你說你們是'樂園'的植培師,負責對白沙海灘東海岸的海情及植物進行勘察?”巴諾慢悠悠地說道,“你們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

    這一問,便有七嘴八舌各種答案,諸多聲音混雜在一起,聽得令人頭疼不已,別說是從中提取有價值的信息了,甚至連一句清楚的言語都分離不出來。

    為此,巴諾一計鬥氣拍出,在一旁的礁石上砸出一道坑,當即,眾植培師立馬噤聲無言。

    如此一來,巴諾自然滿意地一點頭,順手一指,便點了其中一人出來說明情況,其他人則被允許在必要的時候出言補充。

    巴諾等人對於自己是如何進入這個世界的,一直十分茫然,所以,希望能夠從這些植培師身上找到一些啟示,可是,沒想到,植培師們的遭遇卻是與他們同樣的離奇— —這個主要由植培師組成的勘察小隊在行經某種礁石島鏈的時候,突然遭遇到漩渦,眾人在翻船落水之後,莫名其妙地來到這裡。

    巴諾聞言,免不了上下打量了這二十來號人——每個人身上都乾乾爽爽清清楚楚,沒見著說有絲毫落水的痕跡啊……

    關於這一點,卻是有一名植培師有話可說——這是一名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大男孩,瘦瘦弱弱,斯斯文文,身子單薄得好似風一吹就會被吹跑了似的,看起來,竟是比女孩子還要令人憐惜……

    “我不會游泳,所以在遇到漩渦的時候,我就已經召喚了默默,所以,翻船之後,默默保護了我大約一分鐘左右——我向二隊發出了求救信息……”

    “扎​​伊克!好樣的!”植培師中有人大聲叫好,巴諾聞言也不由得點頭讚許——相對於其他植培師的毫無做為,這個看似柔弱的大男孩的表現卻著實令人感到驚喜。

    被讚美的紮伊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才繼續說出更重要的事情:“在水底,默默告訴我說,水下有一隻很厲害的魔植,懾於它的威勢,默默不敢做出任何別的動作,而且,它還告訴我,所有的落水者都被這只魔植給收了——默默實力不濟,不到一分鐘,它的保護便失效,我看到一隻好像章魚觸手一樣的東西把我纏了起來……然後,再睜眼,就到了這裡了。”

    扎伊克的述說是現如今大家擁有的唯一一個一手資料,巴諾捏了捏鼻樑,又點了一位年紀頗大,行事看起來也頗為靠譜的植培師道:“這個問題,在這裡也是無法驗證,與其去琢磨這個問題,不如先考慮一下解決目前的問題——淡水已經不多了,如果再找不到解決淡水的問題,我們恐怕是活不了多久啊……、”

    正如巴諾所知所言,在這個世界,補給資源的供給成了一大另外,另外,便是魔植痕蹟的捕捉——無論是巴諾的預判,還是紮伊克的說明,都證明了他們會到達如今世界,卻是與某種魔植有關,所以,以此推導,那麼,他們若是想要離開,估計也正好需要從魔植下手,才能順利且安全地出去吧?

    不知這世間是否有所謂心有靈犀一般的事情,當巴諾指揮著植培師們勞作的時候,西維亞也在眾多植培師進行分工安排——大家行動的目的中,有一個共同目的,那便是尋找出那株有著空間能力的魔植,破解它的禁制,救出“失踪人員”。

    “西維亞,這個魔法陣,你確定能有效?”莫亞提那一邊將任務分配下去,一邊卻是不是太敢相信地問著西維亞——關於魔法陣,他只接觸過少量的基礎魔法陣,像如今這種功能繁複,需要多方面配合的自然魔法的魔法陣卻還是頭​​一次,自然免不了有些心虛。

    “有效與否,自然有實踐證明,”西維亞倒是信心十足,“利用'母株'間的特殊呼應,希望能夠將這些組成'母株'的魔植都找了來——當然,我們也不能寄希望於一次性就能把所有的相關魔植都給處理了,但是,只要解決了能力最主要的那幾顆魔植就已經足夠!”

    緊了緊拳,西維亞就算臉上再自信,也免不了有幾分緊張—— 也不知事情是否當真像她預想的那般順利,也不知道那隻帶著空間能力的魔植是不是上鉤,更不明白他們是否能夠在它進行毀滅性打擊之前,尋到救回巴諾等人的辦法……

    正是因為這諸多原因,“樂園”的人不敢輕易動手,畢竟,一切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來了!”西維亞突然坐起身來,用力一​​握椅子扶手,全身緊張起來。

    莫亞提那也在哪一時間感受到她的變化,站起身來,將精神力游絲發散出去,經過魔法陣法的作用,個人的精神力游絲有如被抽離出成千上成的觸角,得以全方面地感受著這種便利。

    經由這樣的“增幅”作用,莫亞提那“看”到了被誘入魔法陣的魔植——一共六七類,有些不是普通的浮萍類的事物, 有些則當真是白沙海灘海域特產的海洋魔植。其中有兩種魔植被引入了壓迫力更大的陣法區域——這便是最引起人們警惕的兩株魔植,秉承著寧可錯過,不可放過的原則,每一株都被牢牢“監管”起來。

    魔法陣如常運作,隨著時間的增長,植培師往裡註入的能量總量也越多,被困魔植們所承受的壓力自然也越重,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切耐不住氣的傢伙露出破綻,眾人才能以逸待勞,以最小的代價實現目的!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85 時機

    深夜時分,海裡起風了,又是一個起風夜,自從巴諾等人進入這個空間之後,就一直是如此的天氣,大風帶著海水的鹹、濕、冷,撲面而來,風勢之大,幾乎會把人吹跑——當然,對於訓練有素、身體素質良好的騎士們而言,這樣的天氣算不得什麼,但是,對於初初到達這裡的植培師們而言,這樣的日子就難免​​有些難過了。

    第一夜,幾乎沒有一個植培師好好睡過覺,就算巴諾已經把騎士們僅有的幾床被褥、斗篷一類的事物都給了他們,可是,依舊無法抵擋夜風的侵襲,植培師們擠在一起,彼此互相取暖,卻依舊禁不住瑟瑟發抖,全身打顫,牙齒互相敲擊著,“得得”作響,聽得騎士們也不由得跟著渾身一顫……

    雖然多了些許負擔,些許麻煩,不過,植培師們的出現依舊給騎士們帶來了莫大的幫助,最直接的反應便在於各類魔植的輔助功能大大改良了騎士們的生活——水系魔植可以輕鬆提供淡水,出外勤的植培師們又總是隨身攜帶著各種植物種子,各類蔬果糧食都齊備,當即結束了騎士們啃乾糧的悲催生活。

    除此之外,植物們還延伸了植培師的知覺範圍,成為人們的強力助手——神秘空間裡時刻危險,就算是萬籟俱寂的夜裡也不平靜,因為空間裂隙的出現總是沒有明確徵兆的,忽如而來,忽如而逝,令人難以捉摸,往日里,巴諾總要安排一部分騎士值夜班,專門觀察亡靈的可能動向,不過,自從植培師們來了以後,這種值夜的功能便交託給了魔植。令騎士們能夠好生安睡,減少一分額外的消耗。

    神秘空間裡的生活總是單調的,每天能做的事情,除了戰鬥、訓練之外,就只有努力尋找離開此地的辦法,騎士們困守此地的這麼長時間裡,已經把周圍的每個礁石都研究了一遍,卻是從無收穫,所以,大家免不了把目光投向冰冷刺骨的海水——

    當白晝與黑夜突然交界的那一刻。海面上泛起層層微藍的光,像是一片薄紗飄浮在水中一般,隨著海浪的起伏而翩然搖曳——最初看到這種景色的人免不了被它吸引,為它讚歎,但是,如果同樣的景色看了十多天了,便再也生不出什麼欣賞之心。

    巴諾站在淺層海水中,褲腳挽到小腿以上,任由海水拍打自己的腳背。在他身周還站著其它幾名騎士——每一名騎士都負責保護一名植培師。

    在空間裡待了這麼長時間,他們已經摸索了一些規律,例如,海水平時都是冰冷刺骨的。只有在光明與黑暗交界的時候,才會升溫,回歸到正常的海水溫度——騎士中擅長游泳的人便曾經乘著這個時間下海,試圖探索出某些線索。不過,人力有限,只得無功而返。

    如今。依舊是選擇這個海水回溫的時機探索大海,只不過,這一次的主力軍卻不是人而是各形各樣的魔植——魔植既然區分有海洋魔植與陸地魔植,自然是因為彼此的生存環境不同,所以,陸地魔植顯然很難在海洋中發揮作用,並且,就算能夠在海洋環境中游走,恐怕其實力也將受到極力的壓制。

    所以,這次,選擇進行試探的植培師都是擁有海洋魔植的植培師——“樂園”此次派出人員的時候,就已經有意安排了高比例的此類人群,如今,正恰好派上用場。

    魔植已經被釋放出去,沿著海水向四面八方,向海水深處不斷前進,並且,在前進的過程中還釋放著溫和的善意,試圖得到什麼回音。

    “樂園”的植培師大多年輕,小小年紀便已經能夠指揮中級,甚至高級魔植,一個個因為被委以重任,所以顯得格外地用心,格外地用勁。

    巴諾看著這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不由心生感慨——光明教會能夠籠絡到的植培師在數量與質量上自然無法與“樂園”相媲美,其中,絕大多數的中高級植培師都已經是年界中年,或者年歲更高一些的中老年人,他們再成長的機會以及能夠提供服務的年歲都是有限的。

    如此想著,自然不由自主地想起西維亞的特訓計劃——據她所說,被改良過的印加如亞文明可以在短時間內大量培育出低級以及中級植培師,但是,這些植培師突破高級,甚至大師級的比例就比學習其它傳承文明要低得多。

    這樣的消息對於力志以植培師為終生奮鬥追求的人而言,的確是一個兩難選擇,甚至,也許,有些植培師寧願辛苦地積累與苦修,以此換得更高的突破機率。

    不過,對於巴諾這類力志於收攬人才的人而言,這種培訓卻是極好的——現如今,幾片大陸上,植培師的中堅力量便是中級植培師,他們也是最忙碌的,為社會做出貢獻最多的植培師群體。高級以上的植培師雖然能力強悍,但是,需要勞動他們出手的機會卻是極有限的。

    所以,巴諾從始至終便支持西維亞的教學計劃,不僅是因為那是她的願望,也是因為這其中的利弊關係。

    “來了,來了,有動靜了!”植培師的叫聲拉回了巴諾那不知道飄到哪裡去的思緒,令他得以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海面上去——在那裡,在微藍的瑩光中,海水呈現出一陣非同一般的鬧騰,彷彿海水之下有兩個龐然大物在互相廝鬥一般,掀起一陣又一陣的巨浪。

    巴諾的目光在幾名植培師身上掃過,然後定在面色泛白,渾身在不自覺輕顫的紮伊克身上——看來,那水中有所建樹的魔植應該就是這個傢伙的契約魔植。

    這個看似柔弱的年輕人,總是在關鍵時候給人以驚喜,實在是個令人不能小覷的傢伙啊……

    ……

    也不知該說是天時地利人和,還是眾人已經或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把握住兩個空間世界之間神秘的聯繫,當巴諾那裡出現動靜的時候,西維亞這邊也出現了動靜。

    巨浪濤天,高達七八米的海浪憑空聚起,重重拍打在海面上,激起陣陣浪花,海水翻騰,形成一排排更小一些的浪潮向四面八方推送開去,迅速淹沒了一些高度略低的礁石。

    “看來,逮著一個大傢伙了。”西給亞站在一處高台之上,遠遠眺望著這一切的變化,鎮定自若地說著,手下快速揮舞著小旗子——隨著指示的變幻,分散在幾個不同區域的植培師也按照事先的排練,變換了位置,更換了魔植,在原有魔法陣的基本上再加了一些複雜的變式。

    短短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之後,海面上便呈現出一陣肅殺氣勢,無形的能量鏈從八個方向向裡匯聚,牢牢纏繞著被捕捉的“大傢伙”,翻騰掙扎間,可見一隻隻巨大的有如章魚觸手般,又恰似海帶條一樣的墨綠事物從海中揮舞而出,高高揚起,再重重拍下,力道之強,不僅可以拍碎一個小型礁石島,更是可以掀起一陣陣有如海嘯般的巨浪。

    縱然隔了百千米遠,但是,高級魔植的威壓依舊令不少植培師白了面頰,不過,他們是“樂園”的精英,不僅在植培師能力上是精英,在承壓能力及執行能力等各方面上也一樣是精英,就算是抖著手,顫著腳,小心髒亂跳,也依舊穩穩噹噹地完成使命。

    相比於運行魔法陣的植培師,西維亞距離這只“大傢伙”更為接近,但她卻是面不改色、鎮定如若——這份膽氣與堅韌令人不由側目。

    海水中翻騰的大傢伙實力強大,為了困住它,魔法陣需要幾經變幻,有如釣魚一般,一時施壓,一時放鬆,欲擒故縱的手法被西維亞運用得爐火純青。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就算魔植再如何木頭木腦,也應該知道形勢不利於己,在又一番奮力掙扎無效之後,它突然安靜了下來——整個世界因此靜得好似連風也停住,連浪也定格,每一個呼吸都展在了口鼻之間。

    “嘶啦……”一種奇妙的聲音突然響起,西維亞不自覺地偏了偏頭,似是想要認真傾聽,但卻像是什麼也沒聽到。

    陽光明媚的海面上,出現了一道詭異的黑線——最初,它的存在是如此之渺小,以至於沒有任何人發現,但,幾乎是一瞬間的時候,黑線迅速擴張,有如拉著一片面皮,將它迅速向四面八方拉扯開來一般,黑線就這樣被“拉扯”成一個面。

    此時,就算是再弱智,再無知的人也應該明白當下正在​​發生的事——這是一個正在形成的空間裂隙!

    千等萬等,等的就這個時機!

    西維亞一個揮手,一道綠光更從不知名的角落迅速竄出,猛地一下紮進水里,巨大的樹冠向上生長,枝椏飛竄,迅速鑽入空間裂隙之中;粗壯的根鬚向下生長,有如最有利的鏈鎖,將能夠捕捉到的一切都緊緊絞纏,密密綁縛,並運用準智慧魔植那半生不熟的領域之能,切斷了魔植與能量間的聯繫— —這無異是一個釜底抽薪之計,任何魔植一旦中了這招,便是能力退化,實力甚至不如一個1級魔極!





386 後遺症

    巴諾正在觀望著海面上的爭鬥,七名植培師的魔植與一隻有如大章魚模樣的魔植拼斗在一起——這樣的戰鬥對於絕大多數非植培師而言,實在是一件新鮮事,所以,騎士們難免看得津津有味。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巴諾曾經研習過植培術,並且,又從西維亞那裡了解了諸多植培術知識,勉強也算得上是半個內行,所以,他能夠看出來,戰鬥雖然進得得很是有聲有色,但是,無論是己方還是敵方都沒有使出根本手段。

    現在,不過是一場試探性的較量。

    巴諾並不著急,作為一名資深的獵手,一名優秀的將領,他的耐心與其意志都是堅韌如鐵,輕易不可撼動。

    只是,不知為什麼,這一次,當戰鬥還在不溫不火地緩慢推進之時,他的心跳卻出現了不自覺地加快,全身的血液也隨之快速循環,泵張的液體在血管中流淌著,傳遞著興奮與激動的訊息,令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處於激活狀態,隨時可以使出最強勁的攻擊。

    隨著全身能量被激發,胸口以上,鎖骨以下的位置出現一陣灼熱感,巴諾抬手輕輕撫了上去——就算不用翻開衣物,就算沒有鏡子,他也知道自己掌下的位置應該浮現出一道綠色的光,應該有一株生機勃發的紫竹在他的皮肉間緩慢舒展……

    上一回,這株植靈分身有所反應又是什麼時候呢?巴諾似乎已經不記得了,不過,他依舊微笑……

    ……

    自從到了這個奇怪的空間,騎士們對於突然間平空冒出些許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經屢見不鮮,所以,當海水之中突然冒出一個綠意蔥鬱的巨大樹冠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發出驚訝之聲,但是。每一個卻都已經擺出戰鬥姿態,作出隨時迎戰的準備——誰知道這突然冒出來的東西是好是壞,是敵是友?

    巨大的樹冠出現得很是突兀,像是半截身子不在這個空間一般,樹冠泛著淺淺瑩綠,在這個黑夜裡,顯得額外的生機盎然,粗壯的枝椏四下生長,最初,它們彷彿沒有任何目的性地向著四面八方各外生長。不過,大約經過七八分鐘的“定位”之後,其它方位的枝椏停止生長,唯有朝向人類所在方向的枝椏依舊延伸,在海面之上鋪陳開一條綠色的天路。

    不知什麼時候起,海面上原有的戰鬥已經結束,那株大章魚狀的魔植已經被這株樹冠的部分枝椏牢牢包圍成團,而植培師們的契約魔植則有如臣子朝覲君王般紛紛擺出最恭敬的姿態,一動不動——受契約魔植的影響。植培師們也感受到了這個樹冠的強大威勢,當即欠身行禮。

    在植培師們的敬禮與騎士們的警惕之中,枝椏一直延伸到了巴諾身邊,有如絨球一樣的樹葉輕輕碰觸了一下巴諾的臉。巴諾的手,巴諾的腰,巴諾的腿——最​​初,大家還能把這樣的動作看成是某種打招呼的手段。但是,隨著動作越來越露骨,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這分明是“赤果果”的調戲啊!

    巴諾也是面色一黑。拔刀出鞘,輪成圓月,寒光凜凜間,竟是鬥氣全開。

    樹枝迅速後退,躲過了這計襲擊,而後左右搖晃了一下,像是在搖頭抗議一般,又像是在招手打招呼——巴諾見狀微笑,刀置反身,用刀把與樹枝碰了碰,以示友好。

    如此一來,大家便都明白了,這只樹冠是朋友。

    那麼,它又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疑惑間,只聽巴諾快速下令道:“全體都有,整裝,即刻出發!”

    命令所指之處,卻是樹冠延伸出來的那條綠色通道——眾人目光望去,只見巨大的樹冠彷彿有靈,已經匯聚成一個半圓形的模樣,枝椏和樹葉彼此團團交錯,形成了一個結實的壁壘,崦在這樣的保護之中,則是一個球型空間,足以容納此間所有人的球型空間!

    ……

    人常說,只有失去之後才知道珍貴,巴諾以及他的騎士們在再一次感受到陽光的撫慰後,便都忍不住發出如斯感慨,只不過,他們都是心志堅毅之輩,感慨之後,迅速恢復常態,光從外表看,誰也看不出他們在一個生不得出,死不得入,缺衣少食的絕境中奮力抗擊亡靈十餘日。

    西維亞遠遠地看著,貪婪地看著,不敢眨眼,更不願錯過視線——這一刻之前,無論是最初得到南海岸出現異常,還是之後得知巴諾失踪,抑或是連日來的尋找奔忙……無論曾經的何時何刻,她都沒有軟弱,但是,現在,當她真正親眼看到他依舊活著的模樣,他安全無病的模樣時,卻是忍不住熱淚盈眶,由心而生出一種深深的後怕。

    她怕,怕他不知道哪一天就這樣莫名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只把回憶與悲傷留給她。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但是,卻是越擦越多,越擦越看不清楚,就在她手忙腳亂的時候,卻被擁入那個熟悉的懷抱中,親吻一個接一個地落在她的發間,她的手上,她的臉上——他的一切動作是如此地小心,如此地珍惜,如此地令人心醉卻心碎……

    相聚的時刻沒有歡聲笑語,有的只有淚水與釋然;相聚的時刻是如此短暫,不等他們有更多的時間交換彼此的經歷,新的問題與新的災難便就擺在面前——

    亡靈成災了。

    沒有魔植控制,海面上的空間裂隙便像是一扇失去門鎖的大門,肆意敞開著,任由出入,無論是人類想進去,還是亡靈想出來都是沒有任何阻礙的。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已經得知了“母株”被破壞的情況,異界的亡靈大軍失去了之前的耐性,開始大規模地進攻——空間裂隙有如一張大口,不斷噴吐出亡靈,先是低級,再是中級,它們有的沉入海底,有的浮在水面。有的銷聲匿跡,有的招搖過市……

    戰鬥迅速進入白熱化狀態,在海邊閒置了近一個月的教會軍終於有了可以伸展身手的機會,一個個嗷嗷叫著撲殺向亡靈。

    雖然戰士們鬥志昂揚,實力不凡,但是,這場戰鬥卻是一場苦戰——亡靈不懼水,海洋對它們的實力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但是,人類卻不行。就算他們能夠通過服用煉金藥劑實現在水下自由呼吸,卻無法令他們的戰鬥實力恢復得有如在陸地上一般強悍。

    這便注定了人類只能防守,卻無法主動出擊。

    南海岸出現亡靈的情況迅速傳達往西大陸的其它地區,甚至傳達到其它幾個大陸,陸陸續續地,各方勢力與零散傭兵都匯聚到了這片曾經的旅遊勝地,加入了這場漫長而艱難的戰鬥。

    自從西大陸全部淪陷之後,人類便再也沒有經歷過這樣一場漫長而不知道張立點的戰鬥——空間裂隙不關閉,亡靈軍便是湧湧不斷地湧出。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亡靈跑了出來,更沒人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樣的戰鬥。

    因為缺乏空間魔法的資料,誰也無法關閉空間裂隙——如果不知原理而貿然行事,唯恐將造成空間崩塌——所以。只能等待著空間裂隙自己關閉。

    “以往的空間裂隙一般都持續不到一個月,可是,現在已經是四個月了——什麼原因令它如此堅挺?”莫亞提那慢慢在地白沙灘上走著,狀似無意地問著。

    西維亞正在欣賞漫天的美麗霞光——自從巴諾脫困之後。她就有心情欣賞天下的美景,無論是晴、是陰、是雨,在她眼中都是美麗風景。

    “你問我。我問誰吶。”西維亞聳聳肩,懶懶應答。

    “我問誰都不如問你更清楚,”莫亞提那笑哼一聲,很是篤定地說著。

    西維亞聞言,這才收回望向天邊的目光,轉向莫亞提那道:“嘿,您又是憑什麼確定,我能清楚呢?這世間的能人無數,我可只是一個小小的植培師噻。”

    莫亞提那聽著,明白她是打定主意不回答這個問題了,為此,頗覺遺憾地嘆息一聲,換了個話題道:“三天后,我的任務期限就已經到了,伊芙大人已經決定由她親自過來監守望此地——大人特意叮囑了,您若是無聲,便暫且在這裡等等她。”

    西維亞眨眨眼,眼珠子極靈活地滴溜​​一轉,燦然笑道:“好啊,我也正好有事要和她談哩。”

    接下來的散步過程,兩人都極默契地避免了一些敏感話題,​​你一言我一語,閒聊得倒是熱鬧,走完這條有名的白沙海岸線,兩人在路口分道揚飆,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向西走的西維亞沒走出兩步遠,便迎頭碰見枝繁葉茂的大一,它搖冠擺藤,走得很是有型,整體身形比之數月前剛到白沙海岸的時候,大了近一倍,整體顯得矮胖圓潤,既憨實又可愛。

    “你又跑'樂園'去蹭吃了哈!小心撐不死你!”西維亞哭笑不得地用力拍打了一下大一的樹身,微嗔。

    自從拯救了以巴諾為代表的一行失踪人馬,大一便成為此地最大的功臣,植培們更是愛之如寶——具體表現便在於,只要大一出現,植培師們就會樂呵呵地向它施法,引導自然能量聚集到大一身邊,令它得以歡快吸收。

    這樣的示好方式是魔植們最喜歡的,有如餵食美食一般,所以,大一自然樂得不時跑到“樂園”的駐地去招搖一番。

    雖然西維亞語帶斥責,但大一卻毫不介意,繼續晃著胖墩墩的身體,隨著她慢行——西維亞走幾步,轉頭看它一眼,而後忍不住搖頭笑嘆一聲,繼續前進,一路上便是如是幾番,心中卻是忍不住開始琢磨,如果“樂園”的人知道這空間裂隙之所以一直不關閉,是因為大一的強行突破徹底撕開了一個空間通道的話,他們還會不會這麼寵著大一呢?

    是會,還是不會呢?

    這卻是一個無法得到真實答案的懸疑了~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87

    故地重遊的滋味因個人而異,對於錦衣歸來的人而言,故地重遊代表著一種榮耀的展示,淡定一些的人頂多是自顧自地樂呵,而張揚些的人,則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歸來;不過,故地重遊對於某些失敗者而言,自然不會是什麼舒服的事情,百般滋味,千般感慨卻是無法與他人言說。

    然而,西維亞再次來到“十方城”的時候,卻既不是榮歸此地,也不是敗退於此——嗯,如果當真要從這二者中進行一次選擇的話,或許前者還能算搭上邊吧。

    “十方城”給西維亞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從入城的第一刻進到出城的最後一刻,幾乎在這裡生活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著某種獨特的滋味,而今故地重遊,曾經的感慨與如今的感受同時匯聚在一起,連她自己也品味不清這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情緒情感。

    再一次進入“十方城”,西維亞依舊沒能達到大師水平,無法使用領域,但是,這一次,她卻不需要任何的幫助,僅憑自己的能力就進入了城中,打破了“十方城”自建立以來的一項鐵規——非擁有領域的植培大師無法進入“十方城”。

    這種奇蹟般的行為卻是得歸功與區里昂山谷深處長眠的大樟樹——有了它的祝福,西維亞可以無視一些非智慧魔植設置的規則。

    帶著這樣的祝福,西維亞不僅進了城,還驚動了守門的雙槐龍軒木。

    數年沈睡對於人類而言是漫長且浪費生命的,但是,對於生命長度以百年為單位來計算的智慧魔植而言,這樣的沉睡不過只是生命中的一個小盹而言,既不解乏,也不解困——如同人類在一覺之後,睜眼之時依舊帶著睡夢中的朦朧迷糊相類似。雙槐龍軒木在最初清醒的時候反應遲鈍,粗大的樹藤在西維亞身邊繞了一圈又一圈,圈成了一個牢籠似的事物,卻愣是沒能發覺西維亞究竟是何許人。

    直到時間推移了大約兩三分鐘之後,西維亞才聽到一聲長長的,懶洋洋的嘆息道:“哎呀。原來是你這個小傢伙啊,怎麼好像一轉眼,你就變了這麼多了——以人類而言,你的這些變化可真是奇怪啊……”

    曾經,面對這個神秘的“老人家”。西維亞是敬畏有加,恭敬有加,但是。也不知是大樟樹的祝福在起作用,還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老是在和諸多高級魔植相處——這其中甚至還有不只一個準智慧魔植——所以,這一次再見雙槐龍軒木,西維亞明顯感覺輕鬆許多,言笑晏晏,左一句,右一句,倒是當真把雙槐龍軒木當作是一名長輩般。在呵哄著。

    西維亞與雙槐龍軒木相處得倒是十分得宜,卻沒注意到,雙槐龍軒木纏繞在她身周的樹藤不僅沒有撤退的跡象。反倒有更多的樹藤靠攏過來,在她身周徘徊游移著,看得人小心髒亂跳——嗯。至少負責給西維亞帶路的那名植培師就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這一幕,驚得甚至都忘記發出示警信號了。

    不過,雙槐龍軒木算得上是“十方城”的精神核心,所以,它的任意一個動靜都能引起“十方城”中的一番波浪,自然,各方勢力都想方設法監視雙槐龍軒木的一切動向。

    如此,在西維亞進門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十方城”的頭頭腦腦們就立刻得到消息——西維亞-羅德又回來了!

    這個不簡單的年輕植培師對於有些人而言,是福星;對於另一些人而言,卻是災星;甚至,對於絕大多數中立人員而言,聽說西維亞-羅德再次來到“十方城”,並且,再次引起雙槐龍軒木的注意之後,大多是搖頭嘆息——老人家們,往往是喜歡安逸多於變動,哪怕只不過是最微妙的改良也足以撩撥這些人的神經。

    西維亞哪裡知道有這麼多人在關注著自己的行踪​​?她與雙槐龍軒木簡單地交流了一下關於大槐樹的情況,以及西大陸的戰況。

    前者是基於同類情誼——雙槐龍軒木是智慧魔植,所以,能得它詢問與關注的基本也該是智慧魔植或準智慧魔植一個檔次的魔植。

    交流後者情況的原因則在於雙槐龍軒木好歹曾經與亡靈進行過不只一次的惡戰——縱然時日已久,重聽故地形勢,依舊能令人,令樹,感懷嗟嘆。

    這一次交流的內容明顯要多一些,而且,雙槐龍軒木對於這個正源源不斷向自己提供信息的人類也頗有興趣,所以,一人一植便多“聊”了一會……

    雙槐龍軒木再好,也不過是一個看門將,西維亞與他“哈啦”一陣,便告別了他,去做自己的正事了。

    當西維亞走到議政大樓的時候,遠遠看到一名三十來歲的植培師步履迅速卻不忙亂地向她走來——

    “羅德小姐,很榮幸再次在這裡見到你,”植培師微笑行禮,面容可親,但說出的話,卻免不了令人多想幾分,“大長老、三長老、五長老等幾位長老,以及術研所的技術股士都已經準備好了。”

    西維亞聞言,扁了扁嘴,小心地做了一個小鬼臉,而後同樣擺出一副無可挑剔的假面具與他寒暄了兩句。

    就這樣在一派虛偽、客套,同時也是空洞無比的交流了一路,最後,領路的植培師將她放在大門之外,便轉身告退,其速度之快,西維亞連一句挽留的話都來不及說出……

    好吧,既然沒人欣賞這樣的挽留,那她自然也不會故意東拖西沓地不干正事——輕輕伸手一推門,高得幾乎頂到天花板的大門卻在她這輕輕一推便輕易分開一道門縫,令人進出自如。

    正如負責接待的植培師所說,會議室中等候的人馬一個不多一個不落,竟是個個都在這裡,各做各事,看著,倒不像是專門為西維亞的要求而聚在一起。

    “西維亞,你的每次出場都是聲勢驚人,當真是前無來者,魅力獨特啊,”此間室內,只有溫迪大師與西維亞頗有交情,故而,調侃啊,逗趣啊什麼的,並不唐突。

    西維亞蹭了蹭鼻子,客氣了兩句,便將這個“魅力問題”拋棄腦後,直言道:“伊芙大人之前托遞過來的合約書我已經看過了,在大體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不過是一些小節方向有些異議。”

    面對著這麼一幫子的大師,西維亞卻是毫無畏懼,陳述、談判、討價還價……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各種堅持也是堅定貫徹,絲毫不因對方的人多勢大實力強而有所退縮。

    這樣的談判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列了整整十來頁的合約書中,一條一款地拿出來細細琢磨,反复研討,再彼此妥協……

    ……

    克萊兒站在會議室的大門之外,頭低低地,垂得下巴幾乎要碰上胸口,然後猛地一個用力點頭,她便從短暫的睡眠中醒過神來,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掏出計時器看了一眼,而後皺眉——已經是深夜三點。

    轉身小心推開一寸會議室的大門——才開了一道小縫,其中的爭執聲與研討聲便已經撲面而來——討論雙方都沒有太大聲說話,語速也是平平緩緩,並不會太過於急躁,但是,如果細聽那一字句,卻是字字珠璣,彷彿每一個字眼中都帶著某種陷阱,一不小心便會在談判之中落於敗局。

    克萊兒聽了一小會兒,面色幾翻輪變——不斷地重複著疑惑、迷茫、思考、頓悟、恍然、敬佩的流程……不過數分鐘,她便搖頭嘆息著將門再次關起來,背靠牆,頭微抬,定睛看著天花板的某處,搖頭嘆息……

    這種程度的談判已經不是她的智商能夠理解的了,也不知道西維亞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能夠對付得了這麼些老成精的大師們,嘆息過後,又一個感嘆浮上她的心頭— —依著這樣的討論進度,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得到最終版本的合同書,更不知道西維亞理想中的分校又將於猴年馬月成立?

    西維亞卻顯然沒有克萊兒這樣的擔憂——或者,可以說,她現在已經忙得根本沒有時間去擔憂這,擔憂那了,面對著這樣一幫老妖怪,她的精神時刻緊繃,與此同時,大腦之中也是高效率、滿負荷地運作著。

    憑藉她自己一個人的智慧與能力,自然無法與這些大師們對抗,不過,她的身後卻有著眾多魔植,其中不乏像大一、小二、牧樹這樣妖孽化了的準智慧魔植,藉由小玉等契約魔植構建起來的平台,西維亞可以在精神世界裡與準智慧魔植達成一定程度的聯通,彼此共享精神訊息。

    所以,可以說,站在西維亞身後的,是諸多變|態了的魔植——當然,巴諾、本傑明等人在有時間、有精力的時候,也會前往這些魔植身邊,從魔植身上接過信息共享,為西維亞提供指導!




388 完美成績單

    西大陸的戰鬥整整持續了三年多的時間,期間或是亡靈佔據上風,將戰線向陸地推近百千餘米,或是人類占據上風,將亡靈死死打壓在海岸線以下,彼此交替,卻一直難得取得一個決定性的逆轉。

    這樣的僵持一直持續到西維亞的到來——或者,更準確說,是由西維亞帶領著的植培師團隊的到來。

    區里昂山谷分校建立之後,並沒有大肆宣傳,但是,其名聲已經悄然在一些重要的小圈子裡流傳,根本不需要西維亞等人費心費力地去拉生源,便有人自動送上門來求調|教,求訓練。人數之多,西維亞最初組建起來的教師班子都不夠運轉。

    如此忙忙碌碌了近一年,才算是出師了第一批的合格學員——這便是西維亞拉到白沙海灘戰場的團隊。

    “這是檢驗你們這一年來學習成效的關鍵時刻,”晨光微熹,夜露未散,西維亞站在小廣場上面對著一群五顏六色的腦袋,嚴肅叮囑著,“植培師並不是戰鬥職業者,但是,我們依舊能夠在對抗亡靈的戰場上發揮重要的作用。其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們只要記住,你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把握時機,控制戰局!”

    植培師們並沒有什麼太過於激動的回應,但是,從他們一個個堅毅的目光中卻能看出他們的決心與自信——把握時機,控制戰局,這樣的高要求對於他們而言,並不是為難,正相反,越是高要求、高標準,才越能顯示出他們的水平與能力!

    訓話過後,植培師團隊按著早已分設好的隊列向四方大門散去,西維亞站在原地,抬頭望天,深呼吸——待所有的人都從小廣場中撤出的時候。天邊的朝陽已經露出了小半個腦袋,紅艷豔的色澤,亮燦燦的光。

    西維亞被這陽光刺激得微閉眼,心中卻是在祝福——希望今天的這一切有如這初升的煦日一般,陽光燦爛,精彩無限。

    當一個重要的事件正在發生的時候。有些人會無比緊張,而有些人則是平靜得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現——西維亞在經歷了諸多事情之後,才總算把自己的性子磨礫得堅如磐石,倒也勉強算得上是遇事不慌,遇事不急。遇事平常。

    所以,當所有植培師都散去,當又一次對敵號角吹響。她卻依舊淡定自若地看著書,偶爾失神,卻不是在擔憂,而是在心中再一次回憶與盤算著曾經的訓練內容與訓練結果——這些訓練是完全爭對亡靈而特別設計出來的,只要今天這些植培師中半數以上的人馬能夠鎮定完成任務,不出差錯,那麼,就應該足以達成此次考驗的基本目的了。

    感應到她這番略顯消極的最低要求。大一可就不樂意了,揮舞著枝椏,頗有些張牙舞爪的味道。強力抗議著——相比於西維亞,它對這些學員的信心要更強大一些,自然。對他們的行事要求也更多一些。

    一年多來,大一身上發生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其餘精神層面上的越加妖孽化且不說,單論及外表變化,就已經足以令人吃驚了——大一縮小了,它的第二形態整整比以前縮小了近一倍!

    光從體型上來說,實在能難稱其為“大”一——要說它是“小”一還差不多咧。

    不過,有句話叫濃縮即精華,這句話放到大一身上卻是正恰好合適的,它的體型越縮小,但實力卻反倒越強悍,甚至隱隱地已經觸摸到了準智慧魔植與智慧魔植之間的那條界限——這是好事,有些準智慧魔植窮盡一生都沒能摸到這個界線,不過,也沒必要為此太過欣喜,因為觸摸到與跨越卻是兩回事。

    只有觸摸到界線,才有跨越的可能;但是,從此至彼的距離卻有如天涯與海角,只需要一步步地走,一點一點地積累,才可能有也望從此極抵達彼處,實現這難如登天的質變。

    西維亞先是不理會大一的抗議,有時實在被惹煩了便丟過一顆果仁表示不滿,只不過,大一依舊執迷不悟地騷擾,直到被西維亞以將它強制遣返山谷為要挾,才換得片刻安寧。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逝,太陽從東昇起,慢悠悠地在天空中走著,無論它走得如何緩慢,卻依舊逐漸靠近中天——在此過程中,營地裡的號角聲已經換過了幾輪,時緊時鬆,召示著前線戰鬥的局勢也在不斷變化。

    西維亞住的地方離小廣場不遠,一個早上的時間裡,已經聽到了三四批人馬從她住處附近奔跑而過,直向小廣場匯集——這是拉拔隊伍支援前線的標準動作之一。

    太陽慢慢爬,時間慢慢走,連西維亞手中的書也看得慢得離譜,幾乎是好幾分釧了才見好翻一次頁。

    直到日上三竿,才聽一幫人群鬧哄哄地從外道湧入,帶著各種紛雜的聲音,擾了西維亞的清靜——這是今天第一批從戰場上撤退下來的人馬,他們的傷亡損失往往是最嚴重的,一場持續了大半個上午的戰鬥令他們幾乎人人帶傷。

    幾乎在這樣的嘈雜聲響起的剎那,西維亞便猛地一下站起身來,她的動作如此之突然,如此之凶猛,以至於她膝上的毛毯以及書籍都被一下掀翻在地,甚至連放置茶水點心的小圓子也被帶得顫了幾顫,已經冷了的茶水溢出些許,在乳白色的桌面上泛起幾點暗黃棕色的水跡。

    不過,西維亞只有這麼一下失態,便再也沒有其它激進動作,反倒是蹲身拾物,俯身擦桌,待得將一切整理得清清楚楚之後,這才拍了拍​​臉頰,向外走去——早在她收拾這些東西的時候,大一就已經耐不住性子,首先跑出去啦。

    新從戰場上撤下來的人馬各歸各營,分散到各個營區,輕易是找不著人馬,但總有些幾個地點往往是他們歸來後的首選之地,比如醫務所,比如食堂。

    前者是因傷勢需要,或是自己需要治療。或是戰友需要治療,或是去看之前被送到此地的戰友;而食堂則是口腹之需,畢竟經過了大半個上午的激烈對抗,能量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此時正好補充補充,以備休養。

    西維亞選擇去的是醫務所。因為,她正好有新培育完成的一批常用藥劑要送來給醫務所使用——醫務所的工作人員大多都是煉金師與牧師,前者配製藥物,後者救死扶傷,堪稱是醫療工作的黃金搭檔。

    才遠遠地看到醫務所的大門。便足以知曉他們今日的忙碌——無數人員進進出出,有傷者,有探問者。來來去去地極是熱鬧,不過,如此一來,醫務所的工作人員便是忙得不可開交,一路看來,幾乎每一位醫務工作者都忙得團團轉,甚至連一般行動都是一路小跑,幾乎沒有敢停歇的時候。一個個都恨不得把自己拆成兩人用,更恨不得在自己的手上、腳上施上加速魔法,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務。

    不過。人群再多也擠不著西維亞,旁人再忙也不敢多催促一聲西維亞——這裡的人大多都認識西維亞,就算不認識她的相貌。也應該知道在白沙海灘,最最不能招惹的,就是這傢伙啦!

    如此一來,一路暢通無阻地進門,再到送貨,接著寒暄……如是一番,便已經足以令她弄清楚戰場的現有局勢,更不用說,還有傷員們扯著大嗓門子訴說著各自的受傷經歷與戰鬥情況——

    “嘿,那批植培師可當真是有些能耐的嘛,一招魔法下來,那些亡靈就像割麥子一樣,倒了一茬又一茬,倒是比我們這些人拿刀合劍劈得快! ”

    “你這是沒見過聖巴諾大人發招的時候,那一刀下去,幾百隻亡靈被切得粉碎——那才叫厲害!”

    “聖巴諾大人的確是厲害,可全世界也就它這麼一個——你們今天難道沒感覺到嗎?那些植培師的魔法陣一開始運行,我就好像有說不出能量,見啥砍啥!”

    “哎,你還別說,我也有這種感覺,如果不是這樣,我早就被亡靈砍成兩半了!”

    西維亞原本只是偷聽,此時聽到這話,便狀似不經意地向出聲處瞟去一眼,但見那名號稱差點被亡靈砍成兩半的戰士是一名年過三旬的男人,五大三粗,赤著上身,一道猙獰的新傷疤從左肩延伸至右腰,紅通通地,顯得格外地嚇人,也格外地脆弱。

    這些常年戰鬥的戰士們哪一個身上不帶傷的?只是,這道新傷太過於驚人,所以,倒是令人容易將他身上其它大大小小、重重疊又不的舊日疤痕給忽略了過去。

    看著這道猙獰的新傷,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這個話題上來,紛發表著自己的意見——其中有表示無感的,也有感同深受的,當然,也不乏有些人閒來無事,開始猜測琢磨起這批頭次出現在正面戰場上的植培師此行的用意。

    西維亞倒是樂得植培師受人關注,所以,特地站住腳,聽了一陣相應的議論——最初的時候,大多數人還在彼此驗證自己是否有“被振奮”的感覺,而後,慢慢地,話題漸偏,開始對植培師團隊的出聲展開各種神奇的腦補,聽得人又是可氣,又是可笑。

    從這些討論聲中,收穫了最重要的消息後,西維亞沒再停留,轉身出了醫務所,回自己的住所去了,重新躺倒在之前坐了大半個上午的躺椅裡,目光自然望天——蔚藍的天空澄淨得彷彿水洗過一般,除了藍便再也沒有其它的色彩,看得人心情也隨之安定,沉靜下來。

    好吧,至少從目前所得知的消息可察,植培師們的行動,開場還算順利——如此消息倒是可以令人好好鬆一口氣了。至於接下來的成效,如果能夠達到即定目標,自然是最好,不過,如果達不到即定目標,那也不算是什麼遺憾了。

    正想著,大一樂顛顛地顛進小院來,精神力波動極其活躍,不斷向西維亞傳遞著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雖然消息的來源不同,但是,卻是與西維亞所知的有異曲同功之效,只不過,它所知曉的內容更加地詳盡,更加地直觀罷了。

    西維亞感受著大一的信息,感受著大一的歡樂,自己也不覺笑開,乘機對大一進行了好生奉承,說得它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就想回到區里昂山谷,再培育一批新學員出來!

    不過,現在雖然無法回到山谷,卻能夠對下一步的培訓計劃進行修正更新——畢竟是經過了實戰考驗,理論與實踐之間的差距需要慢慢磨合。

    一人一植討論得興高采烈,一時間也沒察覺到時間漸晚,甚至連作戰號角連換數次,最後吹了一把停戰歸營的勝利號角也沒注意到,所以,當巴諾一路興匆匆地闖進小院的時候,西維亞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西維亞抬頭才看見巴諾,便覺眼前一花,身子一輕,整個人被擁入一個環抱裡,並且還地轉圈圈!耳邊更是響起巴諾的一聲聲低喃——他在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輕鬆而愉悅,欣喜而暢快。

    雖然只是這樣簡單的重複,卻足以讓西維亞感受到他的激動與喜悅之情,為此,她也在不知不覺間紅了頰,笑開懷,反手摟著著他,也不說話,就這樣等待著他的激動平復。

    巴諾平日時是個情緒控制極其出色的人,輕易沒有什麼感情波動,此次情緒雖然有如漲到破堤的潮水,一時洶湧可觀,但是,它來得快,去得也不慢,不多時,兩人便在小圓桌前坐定,分享起今天的這份驚人喜悅。

    是的,這是一份驚人的喜悅,植培師團隊今天的表現不僅是完成任務那麼簡單,他們給所有的人——包括他們自己都帶來了一份奇蹟般的驚喜,交上了一份堪稱完美的成績單!

    此役亡靈,全滅,無一逃竄!

    此役戰士,全活,無一死亡!

    此役環境,全安,無一污染!

    植培師團隊組成的超大型魔法陣從它開始正式運作的第一刻起,便真正實現了西維亞最初的囑託——把握時機,控制戰局!

    這一戰,與其說是依靠戰鬥職業打下來,不如說是依靠植培師團隊才實現了完胜——他們削弱亡靈實力,轉換死氣為生氣,增強人體活力,此消彼漲之下,焉有不勝之理! ?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389 前景可期(完結章)

    時間飛逝,歲月如梭,世界在一天一天地變化著,對於忙碌的人們而言,每天的生活總是那麼地充實,忽一恍眼,數年光陰便有如一恍眼便消逝。

    又是一年豐收季,入秋之後,天氣晴爽,秋老虎的威力可觀,但對於收穫中的人們而言,多曬太陽總比多吹風淋雨要好——如果是個雨秋,恐怕這一整年的辛勞就要泡湯了——田裡的作物一岔接一岔地成熟,幾乎從入秋的第一周開始,所有的人都開始了一年中最辛苦也是最愉悅的勞作。

    那就是豐收。

    勞動的漢子打著赤膊,在田裡揮汗如雨,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頭上、從背上滾落,隨著收割的動作,結實的肌肉有力地起伏著,帶著一種純然男性的力與美。

    汗水滴濺在黑色的泥土上,摔成無數更小的水滴,滲入泥土之中——雖然同樣是黑色的土,但是,這片土地已經脫胎換骨,由死地轉而生地,成為名揚西大陸,乃至響譽全世界的豐饒之地!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片土地的變化,恐怕沒有一個人敢想像,曾經那樣一片散發著沉重死氣的黑灰色土壤會在短短幾年時間內就蛻變成如今這般最優質的“黑化土”。

    而且,最重要的是,被轉化的土地不只是一畝地或兩畝地,而是一整個平原,包括索托地區的全部以及塞邦地區的大部——甚至而言,經由此次轉化,原本土地並不算肥沃的塞邦地區居然因禍得福,成為了與索托地區同等級的沃土生地!

    隨著這一堪稱奇蹟的事蹟流傳各地,植培師這一職業也迅速成為人們熱議的話題。與此同時,區里昂山谷的“樂園”分校也因此進入了更多人的視野。

    清晨時分,太陽才剛剛辛勤地開始執班,北奧山區中就已經出現鳥雀紛飛,驚動山林的跡象,走入這片看似人跡罕至的山林,便會發現,早早地。就有一批植培師在這裡進行特訓,他們的年齡跨度很大,從二十出頭到五六十歲都有,唯一用於區分他們之間差異的是各自的植培水平。

    當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照進這片山林的時候,這些植培師已經訓練了兩個多小時了,汗水濕面。有些人甚至連背部都已經濕透,這在晨風涼爽的時節,倒是十分難得的事情。

    大量的重複性的練習令每個人都有一種腦袋木木。精神空空,手下慣性的反應,每一個動作都成為了條件反射,不需要特意地指揮,就已經擺動到合適的位置,比劃出合適的手勢,引導來合適的魔力——正因此,此地的林木生長得極為蔥鬱,從根部到頂冠,甚至是每一片最頂端的樹葉都因這無比的滋潤而變得油光發亮。綠得迷人。

    在人類當中,可見一株矮小的花苗正慢悠悠地從這個人身邊走到那個人身邊。姿態嬝娜,讓人見了,生怕那細得不過一個指頭粗細的花莖會撐不住頂部碩大的花苞而折斷。

    這株小花雖然看似惹人憐愛,但是,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敢對它生出絲毫憐惜之意。甚至而言,懼怕多於其它情感!

    “嘿,小白花,今天輪到你監工了呀,怎麼樣,沒人敢偷懶吧,”薩貝拉領著另一幫培訓中的植培師經過此地,看到這隻小花,不免停下腳步,蹲身打招呼——他努力將自己的身體壓低,可惜他的身高擺在那裡,再怎麼壓都是高度可觀。

    小白花聽到他的招呼,懶洋洋地走過來,也不見它有什麼變化,待它走到薩貝拉身邊的那一刻,整個植體竟是比蹲著的薩貝拉的整個人都要高出幾許——因此,小白花可以揮舞起葉片,好似長輩對待晚輩一般,拍撫了幾下薩貝拉的腦袋,弄得他髮型大亂。

    薩貝拉憨笑著起身,也不敢弄那一頭亂發,就這樣頂著雞窩頭,跟上大部隊走人。

    “薩貝拉,你可真勇敢,”一名培訓的植培師以敬佩的目光望著薩貝拉,心中無比感嘆——別看那株小花嬌嬌弱弱,那可是一隻7級魔植,並且,還是渾身劇毒,並且,是那種幾滴毒液就可以秒殺一城人的劇毒!

    “你如果在這裡待久了就知道,這些魔植老師除了在訓練的時候會嚴格一點,平時,還是很可愛的——像小白花就是因為特別喜歡小白花,所以才得了這個名字,如果你能每天送它一朵小白花,它會非常喜歡你的。”薩貝拉說著,由此收到更多人的敬佩注目——當然,這其中也不乏一些不友好的目光,只覺他是在吹牛。

    不過,薩貝拉可不管這些,他只是笑笑——區里昂山谷的魔植最是奇妙,不過,這些前來進行短暫培訓的植培師們恐怕只能體會到這些魔植老師們的嚴格與狠辣,卻無法接觸到它們的各種可愛萌吧……畢竟,魔植們只有在親近的人類面前才會露出可愛本質的!

    思及此,薩貝拉的笑意更濃。

    帶著如此愉悅的心情,一路走到早已指定的訓練場,早有魔植老師等在這兒進行交接——看著這些苦著臉接受特訓的植培師們,薩貝拉吹著口哨,顛顛地跟在魔植老師背後充當起了臨時助教,待一切訓練進程走上正軌之後,他才轉身離開。

    只不過,薩貝拉並沒有向山下走,而是繼續進山,去往山林的更深處——沿途之上,得遇好幾支或是正在訓練,或是正在休息的培訓隊伍,不少人見到他,都會出聲打招呼,而薩貝拉也會一一笑應。

    按常理而言,這是一個十分奇怪的畫面——在社交禮儀上,主動打招呼的人往往地位較低,但是,在此地,主動打招呼的人中最低的也是3級植培師,可是,被打招呼的薩貝拉卻不過是一名1級植培師而已!

    薩貝拉所倚仗的不過是一個身份而已——他是區里昂山谷的內勤人員,真正得到一幫魔植承認,可自由進入山谷的核心區域!

    雖然待遇非同一般,但是,薩貝拉卻沒有一絲驕縱之情,始終保持著不卑不亢,不焦不躁的姿態,一路走進山脈深處。

    自從大量受培訓人員湧入區里昂山谷,西維亞大手一揮,便將整個北奧山區都劃歸名下,開闢為綜合性的大型訓練場,一次性可容納下千人有餘——之所以沒容納更多,實在是因為可以提供教學的高級魔植數量有限……

    薩貝拉一路走,真正進入了不見人踪的高山深處,抬頭便見大一正等在翠林之間,而它身邊已經躺平了四五名與薩貝拉同時期進入山谷的植培師——薩貝拉見狀,苦笑一下,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接受著那痛并快樂著的訓練過程。

    整個區里昂山谷,乃至整個北奧山區每天便都如此忙碌著,培訓出一批又一批的專精人才,這些人中有的是“樂園”推薦的,有的是光明教會選送過來的,有的是西大陸各地慕名而來的,甚至還有更遠的,從北大陸、東大陸千里迢迢前來求教。

    隨著人員的出入,此世之中,舊的植培體係正在逐漸更新,便有如沉封的死水潭中突然湧入了一股活水,令整個世界都逐漸呈現出越發生機勃然之勢。

    前景可期,這是西維亞的期待,是“樂園”的期待,同時,也是所有植培師的期待。

    〈全文完〉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