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打趣
御花園內好景致的地方很多,夏玉華心中也清楚。可她頭一回來,根本就不熟悉路,身後雖然有個小宮女不遠不近的跟著,但她也並不想單獨讓那宮女帶路之類的,在宮裡頭,畢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因此才會一直坐在這處人少些的地方。
李其仁是好意,夏玉華自然明白,只不過卻是不好意思麻煩人家,再者這御花園裡這麼多人,讓他們見著自己單獨與李其仁一起跑去什麼清靜的地方賞花之類的,難免又招來一些不必要的口舌,想想都覺得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倒是不必麻煩你了,我爹爹先前也擔心我一個人不熟,所以特意叫了個小宮女跟著,我讓她給帶路就行了。」她略帶感謝地笑了笑,隨後側目朝一旁看了一下,果然那小宮女還站在那裡盯著她這邊,一副隨時待命的樣子。
李其仁倒是沒有夏玉華這麼多考量,只當她只是不好意思麻煩自己。見狀,索性便朝那邊的小宮女揮了揮手,示意那宮女可以先行退下了。小宮女見狀,連忙朝李其仁行了一禮,而後便先行退了下去,不再專門候在那裡。
「好了,現在那小宮女走了,我可以給你帶路了吧?」他忍不住有些得意見地笑了起來,爽朗而明媚,臉上洋溢著年輕人特有的神采。
夏玉華不由得被這樣的笑容所感染,李其仁也算是性情中人,做事沒那麼多彎彎腸子,倒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人家真心誠意與她為善,自己卻是沒必要再過多的推辭,否則倒是顯得太過矯情。
「如此,那便有勞其仁了。」她直接稱呼了李其仁的名字,從心裡頭認可了這個朋友。李其仁如今不過二十,原本以自己現在十五歲的年紀尊人一聲哥哥卻也無可厚非,不過她的實際年齡卻是在他之上,因此總覺得還是以名字相稱感覺比較好一些。
聽到夏玉華叫他的名字,李其仁很是高興,伸手朝左邊方向指了指道:「走吧玉華,現在我帶你去西園那邊看看,去了保管你會喜歡的。」
夏玉華點了點頭,跟著李其仁往他所說的方向走去,看什麼倒也不是太過重要,總歸人家一片好意,倒是不好再掃了他的興。
「其仁,你小子躲那裡做什麼?」
剛走了兩步,便聽到有人叫李其仁,停下來回頭一看,卻見三四個年輕男子站在那邊正朝著李其仁招手。
除了鄭世安以外,其他幾人夏玉華都沒見過。不過看他們的衣著打扮便知道不是世子便是小候爺之類的,總歸都是李其仁的熟人。
「趕緊過來,都找你半天了。你倒好,扔下兄弟跑一旁跟人家說什麼悄悄話呢?」有人開始打趣起來,話是朝著李其仁說的,不過目光卻都一個勁的盯著旁邊的夏玉華,如同抓到了什麼把柄似的,怪怪地笑著。
見狀,李其仁只好不好意思地朝夏玉華說道:「玉華,你等我一會,我先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夏玉華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示意李其仁趕緊過去。
「我馬上回來。」李其仁邊走邊又回頭朝夏玉華說了一句,如同保證似的,而後便快步走了過去。
那邊頓時熱鬧了起來,幾人圍在一堆吃吃笑笑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夏玉華看了看,卻也不想多去關注,正準備在原地繼續坐一會,卻不小心碰上了鄭世安陰沉的目光。
那樣的目光如同在責怪著她做了什麼壞事似的,夏玉華打心底感到不悅,她別過了眼,不去理會。真是可笑,這一世,她都洗心革面不再與他有任何關係了,他還有什麼資格用這樣的目光看她?她不欠他的,因此也沒必要去承受他莫名的不滿與怒氣。
見夏玉華別過眼去,一副如同沒看到似的不理不踩,鄭世安更是氣悶不已。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被人這般無視,特別是被一個曾經成天對自己死纏爛打的臭丫頭。這樣的感受簡直可以用屈辱才能夠形容。
「世安,看什麼呢?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旁邊有人似乎注意到了鄭世安的不對勁,順著他的目光一看,而後恍然大悟地笑著說道:「那個應該就是夏將軍的女兒吧?世安,人家現在不理你了,你不會是反倒對人家上心了吧?」
「去去去,胡說八道什麼。」鄭世安臉色更臭了,受那丫頭的氣不說,如今還要被身旁的人開涮,脾氣好才怪。
見鄭世安似乎真有些動氣了,另一人趕緊拉了剛才說話之人一把,道:「行了,別鬧了。說正經的,也不知道今日的百花宴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年年不是賞花就是看那些大同小異的歌舞,實在是無趣得很。」
話題一轉開,剛才拿鄭世安說笑的世子又說道:「能有什麼不同的,年年都一樣,沒勁。對了其仁,你剛才跟夏家那大小姐說什麼來著呀?」
這話一出,眾人的興趣一下子跟著轉了過去,不由得都看向了李其仁,連鄭世安也馬上盯著李其仁,似乎是在等著他的回答。
「沒說什麼,我見她對這裡不熟,又沒認識的人一起玩,一個人坐那裡怪無聊的,便想帶她去四處轉轉。皇上不是說有事耽擱了,沒那麼快來嗎,反正閒著也沒什麼事。」李其仁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好了,你們要是沒什麼事,我先過去了,人家還在那裡等著呢。」
「嘿,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熱心起來了,怎麼沒見你領著我們四處轉轉呀?」那人一把拉著李其仁,笑得格外的有深意,目光還不時的往那邊坐著的夏玉華瞟去,曖昧不已。
李其仁倒也不惱,也沒什麼別扭的,坦然回道:「你們幾個還用得著我帶嗎?這御花園裡有多少條道都一清兩楚,就別在這裡裝了。」
「好了,不跟你們幾個在這裡瞎扯了,我得先過去了,一會宴會上再見吧。」說罷,李其仁朝幾人揮了揮,也不理身後打趣的聲音,徑直轉身朝夏玉華那邊走去。
鄭世安一句話都不曾再說,只是目光陰沉地盯著夏玉華與往那邊過去的李其仁瞧了一眼,而後冷哼一聲,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自己轉身便往其他地方而去。
040偷聽
雖然夏玉華並沒有聽清李其仁與那幾人說了些什麼,不過從他們的面部表情與不時往她這邊瞟過的眼神來看,肯定涉及到了她,而且怕是也少不了拿她說笑。
不過她依舊還是那個想法,能夠避免的自然不去主動招惹,可要是無法避免,那卻是沒有必要為了旁人的閒言閒語而太過在意什麼。
正如現在一樣,她並沒有問李其仁剛才那幾人說了什麼,也沒有表現出半絲的不快,心平氣和地跟著去其他的地方賞玩,根本就不去在意那些,無謂讓別人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李其仁在宮裡當職有些時候了,因此對這裡的確熟悉得很,帶著夏玉華去的地方果真都是人少景佳,清幽而讓人賞心悅目。
就像眼前這一大片的美人蕉,雖不似先前人多的地方那些花木一般名貴,可是各種各樣的顏色實在讓人驚豔不已。夏玉華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不同顏色的美人蕉,以前最多也就是見過粉色、大紅色之類的,沒想到竟然培育出了這麼多顏色各異的品種來。
正欲出聲問這些美人蕉是各地進貢的還是宮中花匠自己慢慢培育出來的,卻沒想到李其仁突然神色嚴肅的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後快速拉著她往一旁花叢後頭半蹲著躲了起來。
夏玉華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卻十分配合的沒有出聲,安安靜靜地跟著李其仁蹲在那裡,而就在她們剛剛躲起來的同時,似乎有什麼人小聲地說著話,朝這片美人蕉方向走了過來。
「二哥,這裡行嗎?」有人小聲的說話了。
「四弟,這裡沒人,有什麼話趕緊說,咱們不能去得太遲了。」一個略帶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卻是不大,不過卻帶著濃濃的鼻音。
夏玉華透過美人蕉葉桿間狹小的縫隙往外看去,卻發現兩個男子神神秘秘的站在那裡說話,神情頗為嚴肅,東張西望的看了一會,顯然怕被人看到似的。
她雖然沒見過這兩人,不過這兩個男子均都穿著皇子服,腰間所掛玉佩亦是皇家身份所特有的,再有剛才他們兩人彼此以二哥、四弟相稱,夏玉華很快便明白這兩人應該是當今天皇上的兒子,二皇子與四皇子。
對於這兩人,夏玉華一點也沒印象,上一世的記憶之中也從沒有過這兩人出現。如今在皇宮裡,在這麼個時候,他們挑到這個幽靜的地方來,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之秘呢?
她並不喜歡偷聽別人說話,更不想知道一些本不應該她知道的事,可是眼下這個狀況卻似乎由得她了。這個時候出去的話肯定只會引起誤會,倒也只能夠暫且無心偷聽著了。
狐疑地朝緊挨在自己身旁的李其仁瞟了一眼,卻發現那張稜角分明的臉竟然就在眼前,近得如同稍微帶挨近一些便快要貼上似的。而此刻李其仁卻也正看著她,一時間,她頓時有些窘迫,下意識的想要往後挪挪拉開些兩人之間的距離。
「別動。」李其仁反應異常靈敏,馬上便察覺到了夏玉華想要做什麼,因此趕緊無聲地說著這兩字,示意她這會千萬別亂動。
見狀,夏玉華只得忍了下來,又見李其仁神色如常,並沒有如同她這般的窘迫,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微微點了點頭,她示意自己明白了,而後便將目光移了開來。
看來李其仁還真不簡單,果真不是一般的紈袴子弟。反應警覺性都是一頂一的,難怪年紀輕輕便能夠御前當職,頗受重用。正想到,那外頭四下打量完畢的兩位皇子再次出聲了。
「二哥,先前我的人看到父皇將太子給召了過去,這麼久了一直都還沒出來,而且就連莫公公都被給打發了出去,看來所談之事一定十分重要。」四皇子一臉不高興地說道:「這麼個時候,你說父皇找太子到底所為何事?」
二皇子一聽,冷聲哼了一下,沒有表情地說道:「什麼事,還能有什麼事,你不知道今日的百花宴父皇特意讓夏冬慶的女兒也進宮了嗎?」
「夏冬慶的女兒?這跟她有什麼關係?」二皇子一臉的不解。
「你上次沒聽皇后說嗎,那夏冬慶的女兒已經十五了。」二皇子目光陰沉,顯得很是不滿:「依我看,父皇這是想把夏冬慶的女兒許給太子,如此一來,即可以讓夏冬慶老實一點,又等於是給太子鋪路。太子若真娶了夏冬慶的女兒,那皇儲之位還有誰能夠動搖?」
「不會吧,太子可是早就娶了太子妃的。我可聽說夏冬慶就那麼一個寶貝女兒,他能答應讓自己女兒為妾?」四皇子似乎並不太看好:「更何況,父皇也不可能這般做,這不等於是下夏冬慶的臉面嗎?父親近些日子雖是在想方設法要牽制夏冬慶,但哪有可能這麼明著去讓人不快?」
「你這麼說倒也有幾分道理。」二皇子微微皺了下眉道:「可是前些日子,我可是聽說皇后派人暗中打探過夏家女兒的情況,如果不是賜婚的話,平白無故的弄這麼個事出來做什麼呢?」
四皇子聽二皇子這麼一說,倒是如同想起了什麼:「二哥,小李子說前些日子內務司的人還專門呈了一幅畫像給皇上親自過目,如此看來,倒應該是夏家之女的畫像無疑。你說,父皇會不會是想自己……」
話說到這裡,四皇子突然停了下來,而二皇子亦很快明白了這弦外之音。
冷笑一聲後,二皇子這才出聲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倒也一了百了,反正父皇是不可能把夏冬慶跟咱們這些人綁到一起的。行了,這事先別理了,你還是多注意一下咱們那幾個好兄弟的動靜。」
「太子那邊自然不必說了,老三、老七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有那個成天病怏怏的老五,一個都別大意。」二皇子語氣很是不善,說到這些兄弟時一個個跟仇人似的,半絲手足之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