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穿越重生] 《璞玉驚華》作者:不要掃雪(全書完)

039打趣

  御花園內好景致的地方很多,夏玉華心中也清楚。可她頭一回來,根本就不熟悉路,身後雖然有個小宮女不遠不近的跟著,但她也並不想單獨讓那宮女帶路之類的,在宮裡頭,畢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因此才會一直坐在這處人少些的地方。

  李其仁是好意,夏玉華自然明白,只不過卻是不好意思麻煩人家,再者這御花園裡這麼多人,讓他們見著自己單獨與李其仁一起跑去什麼清靜的地方賞花之類的,難免又招來一些不必要的口舌,想想都覺得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倒是不必麻煩你了,我爹爹先前也擔心我一個人不熟,所以特意叫了個小宮女跟著,我讓她給帶路就行了。」她略帶感謝地笑了笑,隨後側目朝一旁看了一下,果然那小宮女還站在那裡盯著她這邊,一副隨時待命的樣子。

  李其仁倒是沒有夏玉華這麼多考量,只當她只是不好意思麻煩自己。見狀,索性便朝那邊的小宮女揮了揮手,示意那宮女可以先行退下了。小宮女見狀,連忙朝李其仁行了一禮,而後便先行退了下去,不再專門候在那裡。

  「好了,現在那小宮女走了,我可以給你帶路了吧?」他忍不住有些得意見地笑了起來,爽朗而明媚,臉上洋溢著年輕人特有的神采。

  夏玉華不由得被這樣的笑容所感染,李其仁也算是性情中人,做事沒那麼多彎彎腸子,倒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人家真心誠意與她為善,自己卻是沒必要再過多的推辭,否則倒是顯得太過矯情。

  「如此,那便有勞其仁了。」她直接稱呼了李其仁的名字,從心裡頭認可了這個朋友。李其仁如今不過二十,原本以自己現在十五歲的年紀尊人一聲哥哥卻也無可厚非,不過她的實際年齡卻是在他之上,因此總覺得還是以名字相稱感覺比較好一些。

  聽到夏玉華叫他的名字,李其仁很是高興,伸手朝左邊方向指了指道:「走吧玉華,現在我帶你去西園那邊看看,去了保管你會喜歡的。」

  夏玉華點了點頭,跟著李其仁往他所說的方向走去,看什麼倒也不是太過重要,總歸人家一片好意,倒是不好再掃了他的興。

  「其仁,你小子躲那裡做什麼?」

  剛走了兩步,便聽到有人叫李其仁,停下來回頭一看,卻見三四個年輕男子站在那邊正朝著李其仁招手。

  除了鄭世安以外,其他幾人夏玉華都沒見過。不過看他們的衣著打扮便知道不是世子便是小候爺之類的,總歸都是李其仁的熟人。

  「趕緊過來,都找你半天了。你倒好,扔下兄弟跑一旁跟人家說什麼悄悄話呢?」有人開始打趣起來,話是朝著李其仁說的,不過目光卻都一個勁的盯著旁邊的夏玉華,如同抓到了什麼把柄似的,怪怪地笑著。

  見狀,李其仁只好不好意思地朝夏玉華說道:「玉華,你等我一會,我先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夏玉華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示意李其仁趕緊過去。

  「我馬上回來。」李其仁邊走邊又回頭朝夏玉華說了一句,如同保證似的,而後便快步走了過去。

  那邊頓時熱鬧了起來,幾人圍在一堆吃吃笑笑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夏玉華看了看,卻也不想多去關注,正準備在原地繼續坐一會,卻不小心碰上了鄭世安陰沉的目光。

  那樣的目光如同在責怪著她做了什麼壞事似的,夏玉華打心底感到不悅,她別過了眼,不去理會。真是可笑,這一世,她都洗心革面不再與他有任何關係了,他還有什麼資格用這樣的目光看她?她不欠他的,因此也沒必要去承受他莫名的不滿與怒氣。

  見夏玉華別過眼去,一副如同沒看到似的不理不踩,鄭世安更是氣悶不已。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被人這般無視,特別是被一個曾經成天對自己死纏爛打的臭丫頭。這樣的感受簡直可以用屈辱才能夠形容。

  「世安,看什麼呢?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旁邊有人似乎注意到了鄭世安的不對勁,順著他的目光一看,而後恍然大悟地笑著說道:「那個應該就是夏將軍的女兒吧?世安,人家現在不理你了,你不會是反倒對人家上心了吧?」

  「去去去,胡說八道什麼。」鄭世安臉色更臭了,受那丫頭的氣不說,如今還要被身旁的人開涮,脾氣好才怪。

  見鄭世安似乎真有些動氣了,另一人趕緊拉了剛才說話之人一把,道:「行了,別鬧了。說正經的,也不知道今日的百花宴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年年不是賞花就是看那些大同小異的歌舞,實在是無趣得很。」

  話題一轉開,剛才拿鄭世安說笑的世子又說道:「能有什麼不同的,年年都一樣,沒勁。對了其仁,你剛才跟夏家那大小姐說什麼來著呀?」

  這話一出,眾人的興趣一下子跟著轉了過去,不由得都看向了李其仁,連鄭世安也馬上盯著李其仁,似乎是在等著他的回答。

  「沒說什麼,我見她對這裡不熟,又沒認識的人一起玩,一個人坐那裡怪無聊的,便想帶她去四處轉轉。皇上不是說有事耽擱了,沒那麼快來嗎,反正閒著也沒什麼事。」李其仁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好了,你們要是沒什麼事,我先過去了,人家還在那裡等著呢。」

  「嘿,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熱心起來了,怎麼沒見你領著我們四處轉轉呀?」那人一把拉著李其仁,笑得格外的有深意,目光還不時的往那邊坐著的夏玉華瞟去,曖昧不已。

  李其仁倒也不惱,也沒什麼別扭的,坦然回道:「你們幾個還用得著我帶嗎?這御花園裡有多少條道都一清兩楚,就別在這裡裝了。」

  「好了,不跟你們幾個在這裡瞎扯了,我得先過去了,一會宴會上再見吧。」說罷,李其仁朝幾人揮了揮,也不理身後打趣的聲音,徑直轉身朝夏玉華那邊走去。

  鄭世安一句話都不曾再說,只是目光陰沉地盯著夏玉華與往那邊過去的李其仁瞧了一眼,而後冷哼一聲,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自己轉身便往其他地方而去。
040偷聽

  雖然夏玉華並沒有聽清李其仁與那幾人說了些什麼,不過從他們的面部表情與不時往她這邊瞟過的眼神來看,肯定涉及到了她,而且怕是也少不了拿她說笑。

  不過她依舊還是那個想法,能夠避免的自然不去主動招惹,可要是無法避免,那卻是沒有必要為了旁人的閒言閒語而太過在意什麼。

  正如現在一樣,她並沒有問李其仁剛才那幾人說了什麼,也沒有表現出半絲的不快,心平氣和地跟著去其他的地方賞玩,根本就不去在意那些,無謂讓別人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李其仁在宮裡當職有些時候了,因此對這裡的確熟悉得很,帶著夏玉華去的地方果真都是人少景佳,清幽而讓人賞心悅目。

  就像眼前這一大片的美人蕉,雖不似先前人多的地方那些花木一般名貴,可是各種各樣的顏色實在讓人驚豔不已。夏玉華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不同顏色的美人蕉,以前最多也就是見過粉色、大紅色之類的,沒想到竟然培育出了這麼多顏色各異的品種來。

  正欲出聲問這些美人蕉是各地進貢的還是宮中花匠自己慢慢培育出來的,卻沒想到李其仁突然神色嚴肅的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後快速拉著她往一旁花叢後頭半蹲著躲了起來。

  夏玉華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卻十分配合的沒有出聲,安安靜靜地跟著李其仁蹲在那裡,而就在她們剛剛躲起來的同時,似乎有什麼人小聲地說著話,朝這片美人蕉方向走了過來。

  「二哥,這裡行嗎?」有人小聲的說話了。

  「四弟,這裡沒人,有什麼話趕緊說,咱們不能去得太遲了。」一個略帶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卻是不大,不過卻帶著濃濃的鼻音。

  夏玉華透過美人蕉葉桿間狹小的縫隙往外看去,卻發現兩個男子神神秘秘的站在那裡說話,神情頗為嚴肅,東張西望的看了一會,顯然怕被人看到似的。

  她雖然沒見過這兩人,不過這兩個男子均都穿著皇子服,腰間所掛玉佩亦是皇家身份所特有的,再有剛才他們兩人彼此以二哥、四弟相稱,夏玉華很快便明白這兩人應該是當今天皇上的兒子,二皇子與四皇子。

  對於這兩人,夏玉華一點也沒印象,上一世的記憶之中也從沒有過這兩人出現。如今在皇宮裡,在這麼個時候,他們挑到這個幽靜的地方來,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之秘呢?

  她並不喜歡偷聽別人說話,更不想知道一些本不應該她知道的事,可是眼下這個狀況卻似乎由得她了。這個時候出去的話肯定只會引起誤會,倒也只能夠暫且無心偷聽著了。

  狐疑地朝緊挨在自己身旁的李其仁瞟了一眼,卻發現那張稜角分明的臉竟然就在眼前,近得如同稍微帶挨近一些便快要貼上似的。而此刻李其仁卻也正看著她,一時間,她頓時有些窘迫,下意識的想要往後挪挪拉開些兩人之間的距離。

  「別動。」李其仁反應異常靈敏,馬上便察覺到了夏玉華想要做什麼,因此趕緊無聲地說著這兩字,示意她這會千萬別亂動。

  見狀,夏玉華只得忍了下來,又見李其仁神色如常,並沒有如同她這般的窘迫,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微微點了點頭,她示意自己明白了,而後便將目光移了開來。

  看來李其仁還真不簡單,果真不是一般的紈袴子弟。反應警覺性都是一頂一的,難怪年紀輕輕便能夠御前當職,頗受重用。正想到,那外頭四下打量完畢的兩位皇子再次出聲了。

  「二哥,先前我的人看到父皇將太子給召了過去,這麼久了一直都還沒出來,而且就連莫公公都被給打發了出去,看來所談之事一定十分重要。」四皇子一臉不高興地說道:「這麼個時候,你說父皇找太子到底所為何事?」

  二皇子一聽,冷聲哼了一下,沒有表情地說道:「什麼事,還能有什麼事,你不知道今日的百花宴父皇特意讓夏冬慶的女兒也進宮了嗎?」

  「夏冬慶的女兒?這跟她有什麼關係?」二皇子一臉的不解。

  「你上次沒聽皇后說嗎,那夏冬慶的女兒已經十五了。」二皇子目光陰沉,顯得很是不滿:「依我看,父皇這是想把夏冬慶的女兒許給太子,如此一來,即可以讓夏冬慶老實一點,又等於是給太子鋪路。太子若真娶了夏冬慶的女兒,那皇儲之位還有誰能夠動搖?」

  「不會吧,太子可是早就娶了太子妃的。我可聽說夏冬慶就那麼一個寶貝女兒,他能答應讓自己女兒為妾?」四皇子似乎並不太看好:「更何況,父皇也不可能這般做,這不等於是下夏冬慶的臉面嗎?父親近些日子雖是在想方設法要牽制夏冬慶,但哪有可能這麼明著去讓人不快?」

  「你這麼說倒也有幾分道理。」二皇子微微皺了下眉道:「可是前些日子,我可是聽說皇后派人暗中打探過夏家女兒的情況,如果不是賜婚的話,平白無故的弄這麼個事出來做什麼呢?」

  四皇子聽二皇子這麼一說,倒是如同想起了什麼:「二哥,小李子說前些日子內務司的人還專門呈了一幅畫像給皇上親自過目,如此看來,倒應該是夏家之女的畫像無疑。你說,父皇會不會是想自己……」

  話說到這裡,四皇子突然停了下來,而二皇子亦很快明白了這弦外之音。

  冷笑一聲後,二皇子這才出聲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倒也一了百了,反正父皇是不可能把夏冬慶跟咱們這些人綁到一起的。行了,這事先別理了,你還是多注意一下咱們那幾個好兄弟的動靜。」

  「太子那邊自然不必說了,老三、老七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有那個成天病怏怏的老五,一個都別大意。」二皇子語氣很是不善,說到這些兄弟時一個個跟仇人似的,半絲手足之情都沒有。

TOP

041別誤會

  「二哥,老五應該沒什麼威脅吧,一個病怏子還能掀起什麼浪來,我看他連自己的小命都有些顧不上,哪有爭位的心思。」四皇子見二皇子竟然將那個平日連面都極少露的老五也算了進來,倒是覺得有些好笑,暗道二哥這般也太過小心了一些。

  二皇子卻也沒有反駁,只是擺了擺手道:「老五的事你自己看辦,反正小心些總是沒錯,行了,時候不早了,先過去吧。」

  語罷,兩人也不再多說其他,又朝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之後,這才結伴離開。一直確定人走遠了,躲在後頭的李其仁這才拉著夏玉華從後邊走了出來。

  剛才的對話,李其仁自然也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雖然四皇子並沒有說完,但那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憑夏冬慶如今的影響與份量,自然不可能讓他的女兒給已經有了太子妃的太子為側室,因此,皇上極有可以會藉今日之機納夏玉華為妃。

  以夏玉華的聰慧應該也聽得明白,只不過這會李其仁卻是完全看不出她有半絲的異樣。神情平靜,無喜無悲亦無怒,如同剛才聽到的事完全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玉華,剛才那兩人是二皇子與四皇子,他們……」李其仁似乎有些猶豫,片刻之後還是說道:「他們剛說到了你的婚事,你自己知道嗎?」

  夏玉華微微搖了搖頭,看向李其仁道:「如果真有其事的話,皇上又怎麼可能讓夏家提前知道。」

  她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皇上這麼做,擺明了就是想來個出奇不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這樣的場合直接封妃的話,就算她們有一萬個不願意又如何,總不能夠當面抗旨,自然是不得不接受。倘若提前透露的話,再難卻也有機會找出理由藉口而推脫掉,皇上又怎麼可能如此失策呢。

  「那你難道就不擔心嗎……」李其仁聽到都不由得替夏玉華擔心,雖然嫁給皇上貴為妃嬪聽上去是莫大的榮耀,可實際上一入宮門就等於將一輩子給鎖在那之中,再者皇上都已經五十好幾了,夏玉華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當皇上的女人呢?

  見李其仁一臉的關心,夏玉華知道他是真心替自己上心這事,因此心中更是對李其仁增加了幾分好感。於公來說,皇上是君,李其仁是臣,於私來說,皇上又是他的舅舅,他站在皇上那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如今他毫不掩飾對此事的異議,顯然心裡頭是站到了她這一邊,替她感到擔心。

  微微笑了笑,夏玉華依舊鎮定如常:「我不擔心。」

  「為什麼?難道……難道你願意入宮嗎?」李其仁不解地問著。

  雖然說萬一真是這樣,似乎也由不得夏玉華願不願意,可是尊旨是一回事,心裡頭願不願意又是另外一回事。眼下好歹他們算是提前知曉了一些,多少還是可以一起先想想辦法的。

  「怎麼可能,莫說是我,想來世間絕大部分女子都不可心甘情願,其中緣由你自是明白的。」夏玉華一臉肯定地說道:「只不過我心中清楚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那樣富貴的命,所以卻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說到這,她的心中閃過一絲暗喜,如果說先前只是自己的猜測,而現在便已經算是從側面得到了證實。未雨綢繆也好,先見之明也罷,總歸是已經早做了安排,如此一來,到時不論皇上想怎麼樣,都可將隱患提前消除。

  回想起馬車上父親所說的對策,她不由得笑了笑,雖然並不是什麼多特別的法子,甚至以前也常有人用這樣的招術,可是那又如何?實用便行,能夠讓皇上不得不打消不應該有的想法便足矣。

  李其仁並不明白夏玉華為何這個時候還能夠如此肯定、如此冷靜的表示她並不擔心這樣的事情將會發生。原本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當看到夏玉華唇邊那絲自信而淡然的笑容時,他卻不由得閉上了嘴,不再追問。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竟然莫名其妙的對她剛才所說的話無法質疑,而李其仁也並不方便追問原因,唯有希望一切如夏玉華所說就好了。

  「咱們也回去吧,估計著時辰差不多了。」他輕咳了一聲,多少此刻還是有些不太自在,無意中聽到二皇子與四皇子的對話不說,還牽扯到了身旁的夏玉華,自己卻又什麼也幫不上。原本也是好意,倒是沒想到會碰上這樣的事。

  夏玉華倒是沒有那麼在意,點頭答應,隨後兩人便往回走,也不必多說什麼,如同有默契似的,倒是誰都沒有再說剛才的事。

  偷聽皇子談話本身就是可大可小的,再加上那兩人所說的內容也不是什麼好事,傳出去被人知道的話,不論是皇上還是那兩位皇子都是不會輕易罷休,一旦追查起來,倒霉的無非還是夏玉華與李其仁。

  所以,對於聰明人來說,這種事情根本不必刻意去說都會自動選擇忽略,權當沒聽到過一樣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回到御花園最熱鬧的宴會地時,皇上、皇后都還沒有來,不過二皇子與四皇子卻是已經到了。雖然隔得有點遠,但夏玉華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見夏玉華總算回來了,夏冬慶終於鬆了口氣,先前與其他人攀談之後卻沒有看到女兒的身影,還擔心這丫頭會不會走得太遠從而耽誤了時辰。

  「玉兒,剛才跟你一起回來的不是清寧公主家的小候爺嗎?」夏冬慶將夏玉華帶到了自己身後的位子上坐下,回過頭來小聲說道:「你什麼時候認識小候爺,為父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呀?」

  剛才玉華與那小候爺一並回來時,那小候爺似乎挺照顧玉華的,應該不像是剛剛才認識的樣子。這小候爺倒不似一般的皇家子弟,清寧公主家的家教是出了名的好,在夏冬慶看來,這小候爺怎麼著也比那鄭世安強得多。

  「爹爹別誤會,我與小候爺不過是普通的朋友,上次在雲陽郡主的生日晚宴上認識的。」夏玉華倒是一下便聽明白了父親的弦外之音,笑著說道:「他在宮中當職,對這裡熟,見女兒一個人待著怪可憐的,所以才會帶我四處看看。」
042一唱一和

  夏玉華神色自然,並無任何的異樣,見狀,夏冬慶倒是覺得自己是有些想多了。如今正值玉兒婚事是非之時,再說難得這孩子如今這般體貼懂事,倒不如安心的留在家裡待多幾年陪他也是好的。

  如此一來,他也沒有再多想,又一次囑咐夏玉華一會皇上來了之後不必擔心也不必緊張。說話之間,太監尖細的通報之聲陡然響起,而很快皇上便帶著皇后、太子,還有一些身份較高的嬪妃浩浩蕩蕩擺駕而來。

  眾人連忙起身迎駕,一時間場面極其熱鬧,隱隱之間亦讓原本較為輕鬆的氛圍變得有些緊了起來。

  今日,皇上神情之間看上去其實頗為隨和,不過畢竟是君王,即使看上去是在笑著,落入眾人眼中亦是不一定真是笑容。而夏玉華以前從沒有見過皇上,即使前世賜婚時也只是見到一紙聖旨罷了。

  她的位子離皇上有點遠,但卻也足以看清龍顏,只是趁著側目之機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卻已是看了個明白。皇上看上去的樣子與父親說起過的年紀較為符合,大約五十來歲左右,身體發胖,五官平平,若不是那一身晃眼的明黃色龍袍,這樣的相貌扔到人堆裡,壓根就沒有半個人會多去注意。

  而皇上旁邊的皇后明顯長得好看多了,雖然年紀最少也有差不多四十左右,不過反倒卻有著一種女人特有的成熟氣韻,華麗的裝扮更是讓人添加了幾分高貴與優雅。相比這下,一旁的幾位嬪妃年紀雖要占上不少優勢,相貌上也有幾人遠在皇后之上,不過與皇后的高貴氣質相比,終究還是少了點貴氣。

  趁著各位嬪妃入座之際,夏玉華又悄悄的對比了一下,發現旁邊幾位皇子之中,當屬坐在皇上下側方的太子長得與皇上最為接近。五官平平,氣質也很一般,好在身形還不似皇上一般臃腫,看上去稍微比上了年紀的皇帝多少還是好那麼一點。

  而二、四皇子以及旁邊另外幾位皇子長得比太子來說還是好看一些,不過遺憾的是大多都偏向於他們父皇的長相,倒是白白可憐了各自母妃的美貌了。

  夏玉華在心中輕笑了幾聲,說來也奇怪,皇室之中,各王爺、公主的子嗣都長得十分俊美,卻唯獨皇上這一支偏生不太盡如人意。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有得必有失。十全十美之事總是少之又少。

  待所有人都入席就坐之後,皇上這才率先出聲。揚揚灑灑一大堆,語氣卻也算和氣。而在夏玉華聽來,不過都是些過場之詞,下邊坐著的親王候爵們亦附聲應和,並沒有什麼特別新鮮之處。

  而後便是祭花神、祈福之類的儀式,時間也不長,但卻也頗為莊重。結束儀式之後,最後便是輕歌曼舞輪流上場,眾人舉杯與皇上同飲同樂,不談國事,只聊家常,看上去倒是一番和樂融融的景象。

  「今日默兒怎麼沒來呀?」掃視了一圈,皇上似乎終於發現應該來的皇子裡頭少了什麼人。

  聽到皇上詢問,一旁的太子自然當仁不讓,馬上起身回話道:「父皇,五弟身子一向單薄,這幾天又染上了風寒,正在家中休養。昨日兒臣去看過五弟,也讓太醫診治過了,雖說好是好了一點,不過他擔心病氣會影響到父皇的龍體,因此今日這才沒來。」

  「嗯,這孩子一向體弱多病,如此的話,自然還是留在家裡休息為好。」皇上點了點頭,神色間倒是流露出一絲慈父的光芒:「太子素來生性仁厚,對幾個兄弟都極為關照,看到你們兄弟恭和,父皇卻是欣慰不已。」

  得到皇上當眾這般表揚,太子心中高興不已,連聲又道:「父皇過獎了,這些都是兒臣應該做的。」

  皇上再次頷首,又道:「說起來,你們兄弟幾人如今都已長大,太子、老二、老三、老四都已經娶了正妃,父皇多少還是放心一些。如今老五、老七的年紀也都到了成家的時候,倒是應該替他們好好指門婚事了。」

  聽到這話,眾人皆紛紛猜測起來,皇上這意思,莫不是要準備給五皇子與七皇子選皇子妃了?

  還沒來得及多想,一旁的皇后卻是笑著出聲了:「皇上,五皇子與七皇子的確是到了應該娶妃的年紀了,不過,五皇子身子向來虛弱,連太醫都說最好遲些成親為好,至於七皇子,卻也才剛剛二十及冠,倒也不必太過著急。」

  皇后邊說邊不急不慢地看了一眼在座之後,繼續又道:「先挑選一下合適的人選給五皇子與七皇子備著倒也可以。不過依臣妾看,不單單是五皇子與七皇子,這後宮裡頭也好些年沒有進新人了,皇上是不是索性將停了六年的選秀給重新擇出來辦一辦?挑幾個好的新人進宮,一來可以更好的服侍皇上,二來也能夠讓皇宮裡更加喜氣一些,豈不也是好事一樁?」

  這話一出,一旁的太子馬上心領神會,起身恭敬示意道:「父皇,兒臣以為母后所說極是,父皇一直以來勤於朝政、心繫黎民,如今也是時候應該再充實一下後宮,為兒臣等多添幾個皇弟,讓皇嗣血脈更加枝繁葉茂」

  聽到皇后與太子的話,眾人這心中更是紛紛暗自嘀咕起來,皇后與太子這一唱一和的馬上便將給五皇子與七皇子選妃一事自然而然的轉到給皇上納妃充實上來了,瞧那份默契,估計著一早就商量好了的,怕是真正想納妃的是皇上自己吧。

  夏玉華也不由得在心中嘲諷起來,眼下明眼人都看出了這戲大概唱的是那一齣了吧,只不過大部分人並不知道這戲最後所指向的對象卻是夏家。也對,哪怕是皇上,不論做什麼總得講個師出有名,況且這樣的事皇上親自點出自然不如讓其他人主動提及,而後來個順水推舟更為英明、巧妙。

  而此刻上演著這樣的戲碼,大部分的人自然都是留意著皇上那邊,不過也有人卻偷偷地朝夏玉華這看了過來。

  李其仁這會真是擔心了起來,皇后與太子一出聲,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想起先前二皇子與四皇子的對話,看來還真是有這麼一回事錯不了啦。

TOP

043討要恩典

  李其仁雖然頗為擔心,不過夏玉華此刻竟還是與先前一樣,看上去神情似乎並沒什麼異常,依舊從容淡定地坐在那裡。

  見李其仁看向她,也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反倒微微笑了笑,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如此一來,倒是讓李其仁有些無奈起來。

  偷偷回了一個笑,這個時候李其仁倒也不好表露太多,只得又連忙將注意力轉向皇上那邊,很是關心著接下來將會發生些什麼。

  可誰知,就剛才這麼一瞬間,李其仁與夏玉華的舉動卻偏偏被一旁的鄭世安給看了個正著。

  夏玉華主動朝李其仁淺笑,李其仁的回笑,在鄭世安的眼中成了十足十眉來眼去的曖昧樣,讓他心中不由得怒火四起。

  難怪這臭丫頭這麼快突然一改先前,還以為真是洗新革面了,卻原來是自以為找到了別的新目標了。鄭世安恨恨的別過眼去,不再看讓他莫名憤怒無比的兩人。看來他還真是小瞧了夏玉華,只當她愚蠢到頂,卻是沒料到不知什麼時候竟偷偷跟李其仁無恥的勾搭上了。

  怪不得上次在雲陽的生日晚宴上,李其仁會替那臭丫頭說話,怪不得如今這臭丫頭見到他總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怪不得……

  鄭世安此刻心中一陣陣說不清楚的不滿,不單單是對夏玉華,連帶著一向較為親近的李其仁也讓他憤恨起來。雖然說他是一直不喜歡夏玉華,但是這兩人背著他曖昧不明的,卻實在是讓他覺得臉面難堪。

  鄭世安的不滿與憤恨卻並沒有人注意與在意,因為此刻皇上在聽到皇后與太子的話後,已是滿面笑容的出聲了。

  「朕知道皇后與太子都是一片好意替朕考慮,這些年來倒也的確沒有再選過新人入宮,冷清是冷清了些。不過特意為此事而選秀倒也太過麻煩,勞民傷財的,沒那個必要。」皇上滿面的隨和,此刻看上去倒真如一個事事以民為先的勤儉帝王一般。

  「既然皇上不願太過鋪張也無防,朝中大臣們家中都有不少品貌皆優的適齡女子,臣妾命內務府好生把把關,定能選出一些皇上滿意的。」皇后主動提議,直接指出在朝臣之中篩選合適女子。

  「嗯,皇后如此上心,朕倒是不好拂了皇后一片心意,就依皇后所言去辦便可。不過,老五與老七的婚事卻還是同樣不能耽誤了,誰家有合適的你先選一選,之後再讓朕一併過目,老五與老七年紀也都到了,皇后也得替他們上上心才成。」皇上邊說邊笑意盈盈地看向七皇子,七皇子見狀,自是連忙起身謝恩。

  不過,雖然皇上嘴裡這麼說以給五皇子與七皇子挑選妃子為先,可在場之人似乎沒有誰會真把給皇上挑選新人入宮之事放在後頭。

  可說來倒也有些奇怪,皇上原本也不是什麼太過好色之人,再加上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所以這都好些年沒有選過秀女了,今日怎麼突然提起這個呢?莫不是看中了誰家的女子,所以才會藉皇后之口,亦或者真的只是覺得宮裡頭太久沒有新人,想找幾個年輕漂亮的換換胃口?

  正當眾人暗自猜測不已之際,卻聽皇后又出聲了,而這一次,皇后卻直接將話題直指一直安安份份坐在那裡的夏玉華身上了。

  「對了皇上,臣妾聽說今日夏將軍的女兒也入宮了,卻是不知道夏將軍的女兒今年多大,可有婚配了?」皇后一臉的笑意,話雖是朝著皇上問的,不過這目光卻已經明確無誤的看向了下邊就坐的夏冬慶的方向。

  「皇后消息倒是靈通,朕早就聽聞夏卿家極其疼愛這個女兒,卻一直也沒見過。這不正好藉著今日百花宴,召了她一併跟著進宮赴宴,想來應該是來了,就在這裡的。」皇上順勢也看向了夏冬慶,言辭之間如同只是無意間提起一般,並沒有半絲刻意的成份。

  夏冬慶見狀,自然馬上起身恭敬回稟道:「回皇上、娘娘,承蒙皇恩,今日小女有幸一並入宮赴宴,實在是微臣一家的殊榮。不過……剛才娘娘提到小女可否婚配一事,倒是讓微臣又想起了近日遇到的一件麻煩事,此事一直讓微臣心中鬱悶卻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藉著今日之機,微臣斗膽想向皇上為小女求個恩典。」

  夏冬慶的話頓時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驚訝不已,不知道一向從不輕易向皇上開口的大將軍王今日到底要替他女兒求個什麼樣的恩典。許多人都小聲的議論了起來,因為剛剛夏冬慶自己也說了是與婚配一事有關,所以大多數人都認為夏家女兒估計是有了心上人,想讓皇上賜婚。

  而一些曾經聽說過夏玉華死纏端親王家世子之事的人,則不由得猜測夏冬慶想求的恩典,便是讓鄭世安娶他家的寶貝女兒。一時間,端親王一家人倒是不由得緊張起來,紛紛一臉狐疑的看向夏冬慶,神情卻是並不怎麼好看。

  夏家的身份倒並不是什麼問題,只不過夏冬慶這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實在是太讓皇上放心不下,因此稍微有些頭腦的人都不願明面上與夏家有太過親密的關係。特別是端親王,他深知皇上的心思,又怎麼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去娶一個這樣的女子呢,這豈不是白白的斷送世安日後的前程嗎?

  看到眾人神情各異的表現,皇上卻是泰然得多,微微揮了揮手道:「夏卿家乃我朝第一大功臣,有什麼事只管明言,朕自然會酌情考慮,卻是不必如此見外。」

  皇上心中微微一動,卻是沒想到夏冬慶這個時候會突然提出討要恩典。雖然現在還並沒有說明是什麼樣的恩典,不過有一點倒是不會有錯,那便是與他的女兒夏玉華的婚事有關,如此一來的話,怕是先前的計劃可能會受到影響也說不定了。

  「多謝皇上,微臣斗膽想請皇上召欽天監正副使一併來此一趟,不知皇上可否恩准。」夏冬慶看上去一臉無奈地說著,如同真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麻煩一般。

044理由

  聽到夏冬慶的話,眾人頓時都有些沒反應過來,誰都知道欽天監是幹什麼的,而這個時候堂堂大將軍王竟然為了自己的女兒請皇上賜下恩典召來欽天監的正副兩職官史,難不成是要給他那寶貝女兒推算吉凶不成?

  與眾人一樣,皇上也對此大感意外,怎麼也沒想到所謂的恩典竟然會是這個,雖然實在是小事一樁,可卻是愈發的讓他想不明白了。

  「夏卿家為何要找欽天監,朕卻是真有些糊塗了。」皇上看了看夏冬慶,臉上顯露出一絲興趣,雖然這事對於他這個皇帝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肯定是沒有什麼理由不答應的,但他並沒有馬上應允,而是想先聽聽夏冬慶的解釋。

  萬事總有因,此事亦是如此,皇上心中清楚,夏冬慶接下來所解釋的原因應該才是最主要的地方。

  果然,聽到皇上的問話,夏冬慶絲毫也不遲疑,連忙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是這麼一回事。前些日子微臣偶遇一名為修繕寺廟而籌香油錢的遊僧,出於對佛祖的虔誠,微臣主動獻上了一些錢財。本以為只是一樁順手之事,卻沒想到那遊僧臨走時為了感謝微臣的捐贈,因此特意給了微臣一個忠告。正是因為這個忠告,這些日子以來才會一直令微臣寢食難安呀!」

  「哦,竟有這事,那遊僧給了你什麼忠告?」皇上一聽更是來了興趣,不但是皇上,一旁的皇后、太子,還有在座的其他人均都如此。

  夏玉華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笑,卻是沒想到自己父親在皇上與這麼多人面前說起來假話來竟能如此會聲會色,跟真的一般還那麼吸引人,實在是不易。不過轉念想想,也算正常吧,父親是武將出身,打仗時不也經常有什麼兵不厭詐的說法嗎?而這裡雖然是轉移了一個戰場,但同樣充滿了硝煙與凶險。

  「回皇上,那遊僧問我是不是有個女兒,還問我女兒的生辰八字。」夏冬慶繼續說道:「微臣當時就奇怪不已,但還是如實的將小女的情況說了出來。結果,那遊僧竟說小女命犯天狼煞星,如今又有逆紫星壓頂,運勢極其不利,他反覆囑咐微臣,說小女二十歲之前切不可婚配,否則的話不但小女有性命之憂,而且還會連累所嫁之人整個家族的運勢。」

  說到這,夏冬慶重重的歎了口氣:「皇上,聽到這種事微臣哪裡能夠安心?這好好的女兒家,等到二十歲之後那不是黃花菜都涼了嗎,哪裡還能找到什麼好人家?可倘若那遊僧所說是真的,我又怎麼敢拿自己家女兒的性命,還有親家家族的運勢做賭注?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得找個精確的法子確定這人所說的話是到底真是假才行。如果是假的,那是最好不過,可萬一是真的,自然也不敢拿女兒的性命開玩笑。」

  話說到這裡,眾人這回可是都完全明白了,難怪夏冬慶這般著急,事關他最疼愛的寶貝女兒的終身幸福,做父親的又怎麼可能不急呢。

  在座之人倒是忍不住紛紛討論了起來,有的說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有的則說那遊僧肯定是個跑江湖騙人的,無非是想著多騙些錢財之類的。

  皇上沒急著出聲,反倒是一旁的皇后有些忍不住了,直接朝夏冬慶問道:「夏將軍,那遊僧可有名姓?依本宮看,會不會是想藉此事誆多些錢財之類的?」

  「回娘娘話,微臣先前也這般想過,不過那遊僧並沒有說過可以拿錢化解之類的,就是囑咐千萬不要在二十歲之前給小女訂婚嫁人就行了,還說二十歲之後,煞星自然移位,壓頂的逆紫星也將散去,萬事皆可平安。」

  夏冬慶想了想又補充道:「嗯,對了,那遊僧說他法號離散,在江南古剎萬佛寺修行。」

  「哎喲,竟然是離散高僧,看來這事可是假不了啦!」

  「是啊,我也聽說過離散這位高僧,莫說是江南,就是整個中原那可都是頗有名望的,想來這樣的高僧是不可能信口胡說的。」

  下邊馬上有不少人開始說道了起來,這離散倒是個名聲很大的僧人,否則的話,這麼些皇室親貴怎麼可能有不少人都知曉呢。

  就連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端親王都開口了,直接朝著夏冬慶說道:「夏將軍,離散可是位得道高僧,如果你所遇之人果真是他的話,那麼他的話你一定得聽!想來他也是與你有緣,你夏家這次也算是因捐助之功而得到了高僧的額外指點,可算是無上的幸運呀!」

  端親王的話一出,眾人更是交口相稱,連連點頭。自古命術這樣的東西便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更何況如今說這話的還是位得道高僧,因此更是沒有誰會再質疑這一點。

  夏冬慶見狀,心中暗自嘀咕,是時候添上最後一把火讓皇上死心了。於是他再次朝皇上拱手而道:「皇上,微臣這心裡總是有些不甘心,所以這才想著請欽天監的正副使一併前來給小女算算以做確定。遊僧是否是真的高僧離散,這個時候卻也無法再去查證,而欽天監的人精通五行八卦、對天象也有著專門的研究,雖不一定如高僧這般厲害,但生辰星宿這些卻是一定不會弄錯的。」

  皇上心裡頭也正對此事有所懷疑,他才剛剛想著要納夏家女兒為妃以此牽制夏冬慶,卻不曾想到夏冬慶竟然在這麼個關鍵時候說出這麼個事來。如果真有此事的話,那也太過湊巧了一些,如果沒這事的話,那夏冬慶為何偏生在這個時候編造這個,並且還敢讓他召來欽天監的人以做甄別?

  看來此事要麼就是真這般湊巧,要麼就是夏冬慶一早便猜到了他的意圖,不過怎麼都好,夏冬慶的話不一定可信,那所謂的高僧之言也無從印證,但是欽天監的人卻是不可能說謊。

  皇上心中很快便打定了主意,欽天監的人向來與夏冬慶沒有什麼關聯,並且正副使兩人素來不和,如果不是真的話,絕對不可能說一樣的話。

  聽到夏冬慶最後的話後,他點了點頭,朝一旁的太監吩咐道:「傳朕口諭,讓欽天監正副使速來此處見駕。」

TOP

045無可挑剔

  一切似乎看起來沒有半絲不對勁的地方,除了幾個心中各自有數的人以外,其他人這會都在紛紛議論著高僧離散以及夏家女兒的運勢,一時間倒是將先前皇上意欲納新人入宮之事給忘到了一旁,也沒誰將兩者聯繫起來想太多。

  唯有李其仁,此時心中卻明顯鬆了一口氣,現在他算是知道夏玉華為何一直那般鎮定、平和了。在他看來,定是夏冬慶提前得到了什麼風聲,所以已經早早想好了應對之策。他不由得再次看向夏玉華,卻見那個丫頭此時更是將自己隱藏得嚴嚴實實的,儼然不希望任何人多加注意到她。

  見狀,他倒也沒有過久的將目光停留在那邊,轉而與其他人一樣耐心等著欽天監的人到來。

  在李其仁看來,雖說夏玉華要以耽誤五年韶華為代價,不過相較於入宮給皇上為妃搭上一輩子的幸福來說,這樣的代價卻也值得。況且,無非就是晚幾年談婚論嫁,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說不定還會更好。

  李其仁雖然對夏冬慶的了解並不多,但是卻深知這位大將軍王的能耐,也清楚他對夏玉華有多麼的疼愛,因此就算一會欽天監的人來了,怕是也只會有同一個結果,而且還不會讓人產生半絲的懷疑。即使皇上對此事有所猜測或者不滿,但夏冬慶卻是已然主動搶占了先機,在他開口之前堵住了所有的可能性,卻是讓皇上也只能打消先前的主意了。

  這一招,的確是妙。他不由得微微笑了笑,抬眼看去,卻發現欽天監的人已經奉旨趕了過來。

  弄清楚是什麼事之後,欽天監的正副使先是向夏冬慶問清了夏玉華的生辰八字,聽後兩人在一旁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算了一番,而後還小聲的商量了起來。

  眾人見狀也都不催促,畢竟這種事急是急不來的,況且連皇上先前都說了務必弄準確,所以自然不可大意。

  那正副二使商量了一會,看樣子倒是沒有什麼多大的分歧,不過卻似乎並沒有那麼快得出最後的結論。

  「怎麼樣,有結果了嗎?」等了一會,皇上這才朝那兩個小聲商量著的正副使詢問了起來。

  這兩人雖然不似那個什麼得道高僧有名氣,但是在這方面的本事卻也是數一數二的,而今日偏商量了這麼久還不曾有半點結論,倒是讓他有些不耐煩了。

  見皇上發問了,那兩人終於停了下來,正使隨後上前兩步,恭敬地朝皇上行禮道:「啟稟皇上,微臣與副使按照夏將軍所說的生辰八字皆各自測算過,目前意見倒也比較一致,不過為保險起見,微臣與副使還想親眼見一見夏將軍的女兒,見過之後,方可做出最後的定論。」

  聽到這個要求,皇上倒是沒有什麼異議,正好今日夏玉華也來了,這會就應該在下邊坐著,所以倒是沒有半點麻煩的地方。

  「夏卿家之女何在?」皇上直接朝夏冬慶這邊看了過來,龍椅離夏冬慶那邊有些遠,夏玉華又是坐在後面那排,再加上皇上上了年紀眼神也不是很好,因此並不太確定夏玉華的位子到底在哪裡。

  聽到皇上的詢問,一直坐在那裡本不願讓人多加注意的夏玉華卻是不得不起身下位朝著中間走去。她心中明白,就算自己再不願意在這樣的場合露這個面,但事實上從皇上讓她赴宴開始便注定今日根本無法低調的隱身在眾人之中。

  皇上別有用心以及父親隱藏不露的對抗,使得她無可避免的站到了現在這個地方,而今日這百花宴無形中似乎也因為她的事而臨時讓原本的重心有所改變。

  不過,這又如何?比起聽之任之讓人算計來說,她此刻的出現不過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最佳回擊罷了。

  她不願太過高調張揚,不願在這樣的地方出盡所謂的風頭,但是,卻並不代表著必須面對時會有任何的退縮。

  沉著鎮定,內斂而優雅,夏玉華此刻如同從蠶蛹之中蛻變出來的蝴蝶一般,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讓在座之人皆為之驚訝的光芒。不少人最近倒是對夏家女兒的轉變有所耳鬧,但是卻並沒想到親眼見到過。此時看到時,卻沒想到竟會是一個如此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妙女子。

  行至宴會會場中間後,她也沒有再額外上前靠近,而是立於原地,正朝著皇上的方向,半低著頭從容行禮道:「臣女夏玉華見過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的言行舉止,禮儀規矩均都沒有一絲一毫可以挑剔的地方,連皇上都不由得有些詫異,什麼時候夏冬慶竟然教出了一個這樣的女兒來。雖半垂著頭,看不太清容顏,可那份處事不驚的氣度卻已然超過了容貌的優劣。莫說是她這麼一個初次入宮面聖的小姑娘,就算是其他不下一次面聖的皇室宗女亦不過如此。

  「夏玉華,剛才的事,你可曾聽你父親提及過?」皇上終究是皇上,並不如同底下那些人一般將什麼都表露在外,反倒是故意顯露出一臉的威嚴朝著夏玉華問道:「如果這事是真的,你心中做何感想?」

  之所以問這些,一來,皇上是想看看夏玉華的反應,從而更好地判斷夏冬慶今日的所為,二來,他倒還真是想知道,面前這個從容不迫的小丫頭在他刻意施壓的威嚴面前到底還能夠保持多久的鎮定與冷靜。

  而其他人見狀,亦都目不轉睛地看向場中間淡定從容的夏玉華,心道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不少人都暗自感慨,看來這傳言還真是不能全信。眼前的人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雖然不過短短一小會的功夫,不過聖駕面前,在這麼多親貴面前,至少目前來說,並沒有任何人覺得這夏玉華有什麼可被人輕視或者挑剔的地方。

  聽到皇上的問話,夏玉華微微頓了頓,心中已然有數,她微微福了福,不急不慢地答道:「回皇上,臣女在此之前已然知曉此事。因為臣女而令父親寢食難安實在是臣女不孝,臣女倍感不安。而如今,又因臣女之事驚動皇上,實在是更讓臣女惶恐無比。臣女萬分感激皇上體恤,不論此事是真是假,臣女都將永存感激之心。」
046請柬

  夏玉華的回答愈發的讓眾人刮目相看起來,聖駕面前,如此淡定從容、談吐有序,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來說,這樣的表現實在是讓人歎服。

  最重要的是,面前這個小姑娘個子不高,相貌並非一等一的絕色出挑,可是無形中卻總能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哪怕那麼靜靜的站著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時,依舊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感。同時還完全無法讓人無視她的存在,讓人不由自主地去想去注意她。

  李其仁嘴角的笑容愈發的擴散,從第一次見到夏玉華起,他便覺得這個小丫頭不簡單,如今看到她在皇上,還有這麼多皇室親貴面前依然能夠這般雲淡風輕的處理好一切,不卑不亢、大氣凜然,當真更是讓他覺得驚豔無比。

  而原本心中還對夏玉華惱火不已的鄭世安,此刻不論是什麼原因,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夏玉華已經完完全全脫胎換骨。莫說是昔日的夏玉華,就算是陸無雙也是根本無法與之比擬,而這樣夏玉華,時時刻刻的顯露出一種說不出來的魅力,讓他不由得被吸引,哪怕心中還是很惱火,目光卻依舊情不自禁地跟著移動。

  可是想起如今夏玉華對他的態度,鄭世安不由得又是一陣煩燥,他皺起了眉頭,心中暗道,若是以前的夏玉華便如此的話,那麼一切似乎就完全不同了。那樣的話一切煩燥都將不存在,過去的也好,還是現在的也罷。

  聽到夏玉華的回覆,皇上也不由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果真是個十分不錯的孩子,朕倒是孤陋寡聞了,竟不知夏卿家的寶貝女兒竟如此出眾。倘若那遊僧之言屬實的話,你便得等過了二十才能商議婚嫁,如此一來,倒真是得委屈你了。」

  「皇上誇贊,臣女實在受之有愧。只是,臣女不覺得有任何委屈之處。能夠提前知曉天機、避禍積福,這已是天大的幸運,不過虛度五歲年華,即可換取自己以及其他人的平安,臣女已是心存無限感激。」夏玉華依舊從容不迫地應答著,那份超乎年紀的氣度讓她整個人散放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光芒。

  說話之間,那兩個欽天監的官史終於上前回稟,說是已經得出了最後的結論。見狀,皇上點了點頭,示意正使可以當眾公布,而所有的人則馬上將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正使身上。

  「回皇上,微臣與副使一致認為,離散高僧所說之言完全屬實。夏小姐在二十歲之前的確不宜談論婚嫁,否則的話夏小姐本身性命有恙不說,同時也會嚴重影響到所嫁之人整個家族的運勢,輕則由盛轉衰,重則家破人亡。」正使一臉的正色,語氣亦無比的嚴肅,看上去讓人也跟著不由得緊張了一把。

  而皇上聽到後,微微皺了皺眉,片刻後問道:「如此,可有破解之法?」

  「回皇上,微臣與副使都認為並沒有任何人為破解之法,最好的辦法便是等夏小姐二十之後再行婚嫁,如此,一切不幸都可自行解除。」

  正使再次確認,並且轉而朝一旁的夏冬慶看去,勸說道:「夏將軍,下官所言非虛,還請夏將軍務必引起重視,切莫存有半絲僥倖心理,到時害了夏小姐不說,也會連累到別家之人。」

  夏冬慶聽罷,一臉的無奈,歎了口氣道:「既然連欽天監的正副使都說是真的,那我還有什麼不信的道理呢。雖然擔心女兒的婚事,可是比起來這個來,自然還是性命最重要,更何況明知如此又怎麼能去連累別的人家。」

  皇上見狀,不由得與旁邊坐著的皇后、太子分別對視了一眼,而後便揮手示意欽天監的人可以先退下了。

  「事即如此,夏卿家倒也不必再多想了,如你女兒所言,能夠提前得知、避禍積福,這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朕相信,憑卿家愛女如此出色,就算是遲幾年再論婚嫁照樣也能夠有好的人家匹配。夏愛卿當寬心才是。」

  皇上此刻也只好打消先前的計劃,事到如今,不論真假都只得信之。牽制打壓夏冬慶自然還可以找其他辦法,但皇室江山的命運卻是萬萬開不起這樣的玩笑。

  「多謝皇上寬慰,微臣感激不盡。今日因小女之事,讓皇上如此勞師動眾,實在是讓微臣頗為不安,唯有日後繼續盡心效忠皇上,保家衛國方可報皇上之隆恩。」夏冬慶快步上前,立於夏玉華面前,邊說邊恭敬的朝皇上行跪拜大禮,以謝隆恩。

  而夏玉華自然也得跟著一併而為,一番隆重的禮節之後,皇上這才示意夏家父女免禮。等夏家父女歸位之後,百花宴也總算是再次回歸原本,宴會繼續下去。

  夏玉華的事雖然頗受眾人關注,不少人甚至都微微有些惋惜,不過世人最大的特點便是,別人的事永遠都只是別人的事,再大再關注,結束之後卻也自然而然的不會再去多想。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歡聲笑語,這樣的氣氛才是真正符合百花宴的風格。

  而對於夏玉華來說,此刻一場陰謀總算是在還沒有上演前被順利的給阻止,這樣的結果雖然早在意料之中,可是心中卻依舊不由得歡心鼓舞。

  她知道,與此類似的事情日後一定還會不時地上演,而且肯定會一次比一次艱巨,但是她卻堅信,不論遇到什麼,她都會替自己、替父親一一排除。

  今日的勝利不是終點,而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但無論未來的路還有多少這樣的阻礙等著她,她都會如今日一般一一清除,好好守住父親,守住自己這個家。從皇宮回去以後的幾天內,夏玉華收到了好多封請柬,全都是京城各權貴家的千金派人送來請她參加這樣那樣的茶會小宴的。

  在上流階層中,女子一般來說出門的機會都特別少,所以茶會小宴便成了各家女眷較為熱衷的聚會。

  以前夏玉華很是羨慕陸無雙,經常都能夠去不同人家參加小宴,參加的話不但好玩,同時也代表著這一個圈子裡的人對你的認可,特別是那些親王候府家的帖子更是如此。而她則因為名聲不好,所以很多人都不屑於邀她一起參加,而她也試圖弄過一次,來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後來索性也就不再弄這些了。

  如今自打百花宴以後,她的名聲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扭轉,因此沒幾天功夫便收到了好多邀請帖,一來無非是想看看如今的夏玉華是不是果真如傳言所說的脫胎換骨了,二來藉機拉近些關係也總是沒錯的。

TOP

047哪來的香氣?

  「小姐,這麼多請帖,咱們哪裡忙得過來呀?您看看,有幾家的時間都靠得很近,真一一參加,可不得把您給累壞。」鳳兒拿著那一大堆的請柬在夏玉華面前抱怨著,不過那神情卻看不出一丁點的不快,反倒有那麼一種揚眉吐氣的得意。

  夏玉華接過來一一看了一下,果然發現竟多達七八家,而已都是些家世顯赫的貴女千金,若是換在以前,她都不知道得興奮成什麼樣子。而現在,看到這些卻早就已經沒有了半絲的興趣,在她心中,所謂的認可早就已經不是靠這樣的場合來實現。

  她從那厚厚的一疊請柬中抽出了平陽候府的那張留了下來,其它的那些重新遞回給鳳兒道:「鳳兒,過些天咱們去平陽候府轉轉,其他的就不去了。你去備些禮物,親自去各個府中都送上一份,替我委言表達謝意,以示歉意。」

  鳳兒一聽,連連點頭應下,這樣的安排自然是最好。如今她家小姐忙得很,家家都去,哪有那麼多的閒工夫。再看小姐留下的是平陽候府家的請柬,又連聲說道:「還是小姐想得周道,這些請柬中,就數平陽候府家的小姐最為貴重了,去她那赴宴,別的人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

  「倒也不是這個原因,只不過是平陽候府家的小姐為人處事最為仁厚,不似其他人一般,所以我才願意去赴她的小宴。」夏玉華略為感慨地說著,而後也沒再多說,示意鳳兒按她所吩咐的先去忙便是。

  她還清楚地記得,前世她剛剛嫁給鄭世安時,參加過一次宴會,當時在陸無雙的暗中鼓動下,宴會上個個人都將她當成仇敵似的看待,沒有一個給她好臉色看。唯有平陽候府的大小姐過來跟她說了幾句話,雖然也不過是幾句客套的場面話,可是在那種所有的人都結成聯盟一併排斥她的時候,還有人能夠敢冒著被連累的風險安慰她,卻也實屬不易。

  所以,她可以拒絕任何人的請柬,卻唯獨不能夠推掉平陽候府的,當做是還前世的人情也好,亦或者這輩子也總得有一兩個場面上的朋友也罷,總之這個茶話小宴她一定會去的。

  收回了神,她開始繼續整理這兩天看醫書時所記錄下來的問題與想法,以便明日去先生家時可以更好的利用時間學習。

  前兩次去先生家裡,歐陽寧對她的學習能力十分驚歎,不過六七日的時間,她便將第一次帶回去的兩本醫書給吃了個透,不但掌握到了書本上所說的全部內容,而且還提出了許多有見解的想法與觀點,實在是讓人驚豔不已。

  這樣的學習速度與效率,若非有著過目不忘的記憶能力以及非凡的領悟力的話,那是根本無從做到的。除了醫書學習這一塊,在藥草的辨識上,夏玉華亦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凡是歐陽寧所介紹過的都能夠一次性記下所有的特徵、功效等等,而且還能舉一反三,學習能力令人瞠目。

  其實,夏玉華自己也覺得神奇無比,雖然前世她是看了好些醫書,有一些底子,可是卻從沒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而如今不論她看什麼東西,都可以一遍記下,並且悟性也特別的好,腦袋裡如同總有著湧之不盡的靈感似的。

  她也完全弄不清為何會這樣,一開始還左思右想總不心安來著,慢慢的倒也釋然了。不論是什麼原因,總之對她來說,這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本就起步比別的人要晚,如此一來,倒是可以彌補不少時間上的不足,而她唯有再加倍的努力,方可不辜負這份有如天賜的優勢。

  正忙著,鳳兒卻再次走了進來,這一次手裡頭竟又多了一張請柬,看樣子應該是剛剛收到的。

  「小姐,陸相家也派人送來了請柬,您看這個要如何處理?」鳳兒雙手將請柬呈上,心時頭卻嘀咕了起來,也不知道這麼個時候陸無雙跟著湊什麼熱鬧,明知道現在小姐早就已經不待見她了,卻還這麼沒臉沒皮的,實在是讓人討厭無比。

  一聽是陸無雙派人送來的,夏玉華頭都沒抬,直接說道:「跟其他幾家一樣,備上一份禮送去就行了,不必你親自去,隨便找個下人去就行了。」

  「是。」鳳兒一聽,滿臉笑意的應下,顯然對於自家小姐的安排很是滿意。

  她轉身正準備出去,忽然卻又想起了什麼,停了下來朝夏玉華說道:「小姐,您若是不去的話,陸無雙會不會又藉機抹黑您呀?」

  鳳兒臉上的笑意都快速散了開去,顯然是真的擔心陸無雙又藉機生事使壞,反正她這個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實在是不可不防。

  夏玉華總算是抬起了頭,不過卻半點擔心也沒有,反倒看向鳳兒笑著說道:「鳳兒你記住了,咱們是為自己活,不是為別人活,她想做什麼便讓她去做吧,我越是在意她便越是來勁,任何時候,都沒有必要將時間與精力浪費在這些不重要的人身上。」

  夏玉華的話讓鳳兒頓時豁然開朗,原本也是個機靈的人,經主子這般點拔後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笑著點頭表示懂了,而後再次出去忙去了。

  微微搖了搖頭,夏玉華再次埋頭忙起了自己的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又有了動靜。

  「鳳兒,又有什麼事呀?」她沒有抬頭,邊忙邊順口問著。

  聽到她的詢問,進來的人卻並沒有出聲,夏玉華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抬頭一看,卻發現根本不是鳳兒,而是很少到她這裡來的弟弟夏成孝。

  「成孝,原來是你呀。」夏玉華見夏成孝站在一旁有些進退兩難的樣子,便連忙放下手中的筆,上前拉著顯得有些拘束的弟弟過來坐:「姐姐還以為是鳳兒呢,快過來坐。」

  夏成孝順從的跟著夏玉華到一旁坐了下來,見姐姐似乎對他的突然到來並不生氣,而且還很是高興似的,小臉上這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娘親說姐姐每日讀書很刻苦,讓孝兒沒事別來打擾姐姐。」成孝到底是個孩子,也不會拐彎抹角,張嘴便說道:「可孝兒好早就想過來看姐姐,所以趁著娘親不在,就悄悄過來了,姐姐會不會不喜歡孝兒這麼做呀?」

  聽到成孝地話,夏玉華不由得舒心一笑:「怎麼會呢,姐姐最喜歡成孝了,成孝能夠過來看姐姐,姐姐開心還來不及呢。」

  她真心開心不已,邊說邊出聲讓外頭候著的丫鬟趕緊重新上些好吃的茶點過來給成孝吃,成孝還是頭一次進夏玉華的房間,左看右看的,很是感興趣。

  孩子總是特別容易放開來,見姐姐真心親近自己,氣氛更是一下子熱絡了許多,兩姐弟說說笑笑的,好不愜意。

  「姐姐,你的香囊裡裝的是什麼香料呀?」突然,夏成孝似乎對夏玉華隨身所攜帶的香囊好奇了起來:「這香味好特別,不過很好聞,比娘親身上的香味好聞多了。」

  「是嗎?可姐姐香囊裡頭沒有放香料呀。」夏玉華笑著回道。

  夏成孝一聽,一臉的不相信:「怎麼會,沒香料怎麼會有那麼好聞的香氣?」他邊說邊湊到夏玉華身旁,隔近些拿著香囊聞了聞:「對,就是這個味,香氣就是從這香囊裡頭出來的。

  「不會吧?」夏玉華見狀,頓時有些奇怪起來,雖然她是隨身帶著個香囊,可裡頭放的卻並不是香料,而是上次去東興寺時,那位高僧給她的那塊石頭。

第二卷:蛻變

忽如一夜春風來

048原因

  夏成孝的話頓時讓夏玉華疑惑不已。她記得清清楚楚,自己身上隨身攜帶的香囊裡頭並沒有放任何的香料,而只是當初為了方便好好收著高僧給她的石頭特意讓鳳兒給做的。

  這麼久以來,裡頭放的都是那塊石頭,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東西,況且,她也從不使用什麼香粉之類的東西,按理說身上應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香味才對。

  見狀,她連忙將香囊給摘了下來,放到鼻子下面細細嗅了一會,卻發現果然有一股似有似無的幽香,淡而親新,頗讓人覺得舒服異常。只不過許是因為平日她都隨身攜帶著,天天聞著早就已習慣,所以並沒有怎麼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若是她沒記錯的話,當時這塊石頭剛剛拿回來時,並沒有香味才對呀對,她完全可以肯定,先前是絕對沒有香味的,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後來才有的?

  夏玉華心中頓時更是奇怪不已,她想了想,索性打開了香囊,將裡頭的石頭給拿了出來細細察看。

  「咦,姐姐,這香囊裡頭怎麼是塊石頭呢?」夏成孝驚訝不已,果然發現姐姐並沒有騙他,香囊裡頭根本沒放什麼香料,而不過是塊普通的石頭罷了。

  「成孝,你聞聞,剛剛你所說的香氣是不是跟這塊石頭上的味道一樣?」夏玉華自己拿起石頭聞過之後,又再次遞到夏成孝鼻子旁讓他給確認一下。

  夏成孝點了點頭,又單獨聞了聞那塊石頭,果然發現味道就是從這上頭傳來的:「對,沒錯,姐姐身上的香氣就是從這塊石頭上散出來的。」

  夏玉華左右又看了看,卻發現手中的石頭除了有些異香以外,卻再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與先前一模一樣。她想了想又朝弟弟問道:「成孝,以前你聞到過姐姐身上有這樣的香味嗎?」

  成孝一聽,直接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沒有……前些天咱們一家人一起吃晚飯時,姐姐還拉著我坐來著,我當時離得也很近不過卻並沒有聞到過姐姐身上有什麼香味。」

  聽到成孝的話,夏玉華略微遲疑了一下,而後便將石頭給再次放回了香囊重新掛到了腰間。照這樣看來,這石頭應該是這幾天才開始出現香氣的,看來果真不是什麼普通的石頭,除了第一次見到它發光以外,如今又有了香氣,說不定日後時間久了還會有什麼其他特別的變化出來。

  雖然現在她依舊弄不清這塊石頭到底有什麼秘密,可想想還是覺得聽那高僧的話不會有錯,不論如何先好好保管著,日後等機緣到了,一切便都會一清二楚的。

  「姐姐,你這石頭是從哪裡來的呀,怎麼這麼特別?」夏成孝見夏玉華又將那塊有香氣的石頭放進了香囊重新佩戴好,便又說道:「我也想要一塊這樣的石頭,香香的可好聞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笑著說道:「成孝乖,這塊石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可能是以前在香料裡頭放了久,所以染上了香氣。成孝喜歡的話,按理說姐姐不應該小氣的,可是這塊石頭是姐姐一個特別重要的朋友讓姐姐暫時保管的,所以姐姐才不能夠將它送給成孝,成孝會不會生姐姐的氣呀?」

  「當然不會啦。」夏成孝也笑著搖了搖頭:「娘親說過,君子不奪人所愛,成孝是要做君子的。更何況這是姐姐朋友的東西,只是讓姐姐暫時保管而已,並沒有說已經送給姐姐了,姐姐自然要替朋友好好保管才對,不能夠隨便轉送於人的。」

  「成孝真懂事。」聽到夏成孝竟說出這麼一番有見地的話來,夏玉華當真開心不已,暗道自己這弟弟竟如此聰慧而有骨氣,果然有夏家男兒的氣魄。

  真心誇贊之後,她將丫鬟送上的茶點拿給夏成孝吃,又隨口問道:「成孝已經七歲了,爹爹給你請的是哪個夫子,教你讀書識字?」

  這一點,夏玉華還當真不知情,上一輩子她是壓根就不想看到梅姨與這弟弟,所以他們這些小事自然也不會知道,而重生之後,她成天忙東忙西的,卻也真沒有怎麼好好關心過這些。

  「還沒有請,現在是娘親在教我識字讀書。」夏成孝如實地回答著。

  「為什麼?」夏玉華一聽,倒是奇怪不已,像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男孩子一般六歲就開始請夫子啟蒙了,成孝這般聰明,為什麼爹爹到現在還沒有給他請夫子,而只是讓梅姨自己這般隨便的教一下呢?

  夏成孝見姐姐一副擔心的樣子,便連忙解釋道:「爹爹說好的夫子太少,那些有真材實學的要麼就不屑於教我這樣的小娃娃,要麼就早早的被其他人家給請了去。所以爹爹想把我送到皇家學堂去讀書,因為那裡有許多好的夫子,而且每隔幾天還會有宮裡頭的太傅過來教授知識。爹爹已經聯繫好了,再過幾天成孝就要去那裡上學堂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便好,那裡的夫子都是最好的,日後成孝可得好好學才行。」夏玉華一聽倒是放下心來。

  這皇家學堂是宮裡頭專門給皇室宗族的子弟開設的學堂,所以夫子自然也都是挑最好的安排,太傅們也會輪流著去給那些的學生授課。前世的時候,梅姨一直都只是妾的身份,所以成孝這樣的庶出之子自然是沒有資格去那種地方的,可這一世隨著梅姨被扶為正室,成孝的身份自然也成了嫡出長子,自然也就有了資格。

  「姐姐只管放心,成孝一定會好好學,絕對不會給咱們夏家丟臉的。」夏成孝一臉的堅定:「娘親說,我是夏家唯一的兒子,日後要撐起整個家,只有成孝有出息了,長大了才能夠保護好爹爹、娘親還有姐姐不被人欺負。」

  「你母親說得真好,看到成孝這麼懂事這麼棒,姐姐覺得好開心。」夏玉華一臉欣慰地摸了摸眼前弟弟的腦袋,一種說不出來的暖意在心中流淌。

  原來,守護好家人並不只是她一個人的想法,原來,她這一路並不孤單。有這麼好的弟弟,這麼好的家人一併努力,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第二天,夏玉華再次如約來到歐陽寧家。歸晚開了門後便興沖沖的拉著她直接往歐陽寧的書房而去,邊走邊不時的嘮叨著這兩天所發生的一些細細碎碎的小事。

  夏玉華倒也理解,歸晚本就是個話多的性子,可這個家裡頭總共就幾個人,歐陽寧向來也不是什麼話多的主,而其他那幾個僕人壓根就沒法跟歸晚說到一處去,所以這小子怕是悶得慌,一到她來便抓緊著時間巴巴的說個不停,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

  「夏姐姐,我就送你到這了,你自己進去吧,先生在裡頭呢,我還得去準備配些藥,下午要跟先生去看一個重要的病人。」歸晚一臉的抱怨:「夏姐姐,你都不知道先生成天就只對著那些藥呀、書呀,偶爾看個病人什麼的,一句多的話也不跟我說,真是無聊死了,一會你走時記得去藥房找我玩玩哦。」

  夏玉華笑著點頭應了下來,其實不必歸晚吩咐,她都已經知道要怎麼做,因為每次來,歸晚都會說這些話。

  雖說歸晚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但夏玉華倒是一點也不煩他,相反每次都會如約去藥房找他,一來答應了人家就得做到,二來每次去其實歸晚也都會跟她說一些配藥方法的事情,邊玩還能邊學不少的東西,卻也是一舉兩得。

  待歸晚走了後,夏玉華這才敲了敲書房的門,聽到裡頭傳來請進的聲音後這才推門而入。

  今日歐陽寧似乎是有些心事,見夏玉華來了,並沒有如前幾次一般馬上便檢查這兩天她的學習情況,反倒是讓她先行在一旁坐會。

  夏玉華也不急,如言在一旁坐了下來,片刻後發現歐陽寧從她進來開始,一直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而是不停的翻閱著身旁一大堆的醫書,似乎是想從醫書裡找什麼重要的東西,神情也比平日要嚴肅不少。

  見狀,夏玉華自然也不敢出聲打擾,坐在那裡老老實實的等著,只是心中卻奇怪不已。不知道先生到底遇到了什麼難題,像他這樣學識淵博的人竟然也要費如此大的陣勢去查閱這麼多的醫書。略微盯著其中幾本離得近些的粗看了一眼,卻發現都是些極其罕見的藥學古籍,想來上邊記載的內容也都是一些極其特殊的病例之類的。

  正想著,原本埋頭苦翻的歐陽寧終於從那一大堆書海之中抬起了頭,左右看了看這才找到夏玉華坐的地方。

  「玉華,有個問題,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歐陽寧沒有任何的鋪墊,直接朝夏玉華問道:「如果一個人長年患病,但並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在確定病症,對症下藥反覆治療之後卻依舊沒有起色,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

TOP

049大悟

  歐陽寧突然提出的問題讓夏玉華很是意外,一來,她根本沒有想到先生會沒有任何徵兆的向她問出這樣的問題。二來,她意識到這一次先生應該並不是為了考她,而是真的遇到了讓他也覺得棘手的病例。

  如果說是什麼疑難雜症的話,那還好說一點,畢竟就算是再出名出色的神醫也不可能無所不能。可是照歐陽寧剛才的描述,只不過是比較普通的症狀,並非什麼太過罕見的,而且也確定了症狀。但經他這位堂堂的神醫之手,竟然卻反覆治療都並無起色的話,那麼這件事卻的確是有些複雜了。

  想了想後,夏玉華倒也並沒有什麼忌諱,直接回答道:「如果真如先生所言的話,那麼依我看應該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可能是誤診,診斷失誤因而用藥也隨之而錯,所以病情自然是不會有起色的。不過,憑先生的醫術,誤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那倒也不盡然,雖然我再三認真的診斷過數次,但世事無絕對,連我師父那般出神入化的醫術有時都難以避免出現誤診,而我自認為暫時還是無法超越他老人家的。畢竟有時誤診也不僅僅只是醫術的問題,與其他的一些環境、細微的外在因素,以及患者自身的身體內在狀況都有著息息相關的密切聯繫。」

  歐陽寧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也許你說得對,我下次去時應該再細細地診斷一番才行。翻看了這麼多古籍也沒有找出半絲的頭緒,莫不是真的是一開始便被什麼誤導了?」

  聽到歐陽寧如同自言自語的話,夏玉華這下完全可以確認剛才所說的就是先生現在經手的患者。能夠讓先生頭疼的病例,這倒是讓她頗感興趣。而先生沒有再問她第二種可能性是什麼,她倒也不好馬上出聲。

  索性不由得跟著細想了起來,片刻之後,夏玉華腦海思路愈發的清晰,於是便試探性地朝歐陽寧問道:「先生,我想問一下,那名患者已經被先生診治過多久了?」

  「嗯……差不多四個月了吧。」歐陽寧看了夏玉華一眼,不知道她問這個有什麼用意。

  「那這四個月來,他是不是一直都有服用先生所開的藥方?」夏玉華繼續問道。

  「對呀,不但用了藥,而且每隔七日我便會替他做一次銀針治療,從沒間斷過。」歐陽寧肯定的說著,看向夏玉華的目光卻不由得閃過一絲光芒。

  雖然夏玉華學醫的時間不長,底子也比較薄,不過他卻是見識過夏玉華的在這方面的天賦與獨特的悟性。這會這姑娘如此詢問,想來定是發現了些什麼。

  果然不出歐陽寧所料,聽到歐陽寧的回答後,夏玉華微微笑了笑,而後再次說道:「那先生再回想一下,這幾個月下來,那名患者的病除了沒有起色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什麼不好的新症狀出現,或者病情有沒有比以前更加嚴重?」

  歐陽寧這一下子被夏玉華的話給點醒,他馬上猜出了這話中的用意,而後頗有一種當局者迷的感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是誤診的話,那麼四個月下來,病情除了沒有起色之外,而且因為延誤正確的診治會變得越來越糟糕才對。況且若是誤診,誤食其他的藥物必定也會引起新的症狀才對,所以有沒誤診並不難判斷。」

  夏玉華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如此說來,先生現在所診治的那名患者應該並沒有出現更差的狀況,所以換言之,先生肯定沒有誤診。」

  「你分析得很對。」歐陽寧並不掩飾對夏玉華所表現出來的睿智的欣賞,有的時候,人的思維很容易走進一個誤區,被封在裡頭半天都出不來,找不到正確的方向,而這會工夫,夏玉華讓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想到了先前夏玉華所說,發生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性,而第二種可能性是什麼,還並沒有提及,於是歐陽寧從滿滿一堆書的書桌上走了出來,行至夏玉華身旁的椅子坐下,並替她倒了杯水,而後分外重視地說道:「玉華,剛才你說還有一種可能,能否細說一下?」

  見狀,夏玉華點了點頭徑直說道:「先生,我曾聽府中一個老僕人說過一件事。這老僕人有一次發現自己的孫子正在在吃一種有毒素,會讓人腹疼難忍的野果子,嚴重的還有可能會致人死亡。當時他嚇得要命,抱起孫子就想去找大夫。

  「可是他的小孫子卻大聲告訴他,說是自己經常吃這種果子,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事。老僕人先前還不信,後來聽孫子說他這一次都已經吃了七八顆了,要是有事早就不是現在這般模樣。老僕人半信半疑,只得暫時先看看情況再說,可後來才發現,他孫子說的一點也沒錯,孫子一兩個時辰後都沒有任何的不妥,之後更是如此。」

  夏玉華接著說道:「後來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小孫子很早前就開始吃這種有毒的野果子,頭一次吃時也不知道有毒不能吃,只覺得味道還不錯,吃後肚子雖是有些不太舒服,卻也沒有往果子有問題這一方面去想,後來慢慢的吃得多了,壓根半點感覺都沒有,就跟吃普通的水果一樣。」

  說到這裡,夏玉華停了下來,不再繼續,她發現歐陽寧正在思考著,顯然憑歐陽寧的才智,應該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不其然,歐陽寧突然伸出手揮了揮,而後頗為興奮地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這是他今日第二次說這句話,而看向夏玉華的目光愈發的賞識不已。他並非古板的老頭子,不會因為一個晚輩的再次提醒而感到有任何有失顏面的地方,相反卻更加堅信當初自己換著方式收下夏玉華這麼個有天賦的好苗子是多麼的明智。

  「每個人身體對各種藥物的反應輕重都不盡相同,而且最重要的是人的身體會漸漸的對一種經常性攝入的東西產生某種特定抵抗,或者說適應。特別是一些體質比較特殊的人。就像那個小孩一樣,因為長期食用那種帶毒素的果子,反倒讓他完全適應了那種毒素,不再產生任何不適的反應,相反那毒素也完全不再對那孩子起到任何的作用。」

  歐楊寧沉聲說道:「同理,食用藥物的話也是一樣的道理,某些患者體質比較特殊,長期食用相同的藥物後身體內部可能會產生一種抵抗力,讓這種藥效對這副身體不再具有任何的作用。這就是為何我的患者一直治了這麼久卻依舊沒有起色,但也沒有惡化存在的極大的可能。」

  夏玉華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正是此意,雖然她並不能夠完全確定,但是這樣的可能性卻是能夠解釋得通並且可能性最大的一種原因。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便有了新的治療方法,想來這回應該可以有所突破了。」歐陽寧很是滿意地說著,而後又特意朝夏玉華說道:「等我將這個病例完全治癒後,我想可以將這個總結出來,運用到其他的一些案例上去,待完全可以肯定後,再總結出相應的經驗來,讓其他醫者也可以運用到實際中來。」

  歐陽寧在醫術上嚴謹的態度,以及毫不藏私、與天下醫者共享經驗的德行,再次讓夏玉華欣賞不已,她很慶幸自己能夠跟著一個這樣的醫者學醫,更慶幸能夠從他身上學到很多做人的道理。

  解決了這個頭疼的事情後,歐陽寧開始詢問起夏玉華這兩天的學習心得來,相互交流了一會後,歐陽寧給夏玉華解答了幾個疑惑,並且對夏玉華的所思所得做了補充與肯定,再一次驚歎於這個姑娘在學醫上的天賦。

  「玉華,等下次再來時,估計目前你手上的兩本書應該已經被吃透了,到時我不再給你限定挑選書籍,你可以自行選擇,我幫你把下關便可。」歐陽寧邊說邊起身走到旁邊的書架,指著左邊那一個書架裡頭最上面兩層的書繼續說道:「這兩層的書全都是醫術分類較細的書籍,你可以根據你自己的興趣選擇先從哪一個方面先著手。」

  「至於下面這兩層的,全都是一些疑難雜症的書,等你將上邊兩層的消化掉之後便可以著手從這裡頭挑書看了。」他又指著下頭兩層的位子說道:「不過,若是你在研究別的什麼病例過程中遇到一些麻煩的話,倒是可以先從這裡頭對症查閱一下也無妨。」

  「還有那邊書櫃裡頭的,全都是古籍,如今,怕是有這些書的人不多了,如果日後你能夠將我這書屋裡頭的書全都吃透的話,那麼這天下怕也再難找到幾個能夠超越你醫術之人了。」

  歐陽寧的話,讓夏玉華不由得更是生出一陣強烈的欲望,如果說當初最開始選擇學醫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改變命運的話,而現在她卻已經是一心一意的喜歡上了,能夠在醫學上達到先生所說的高度,那麼對她來說也是畢生最大的意願之一了。

  看到那一書架子比什麼都珍貴、稀少的醫學古籍,她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感,而就在目光掃過最邊上那一排書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遲疑了一下還是朝歐陽寧問道:「先生,您珍藏的各類古籍裡頭,有沒有介紹一些奇怪石頭的書呀?」

050小宴

  歐陽寧雖然是學醫的,但聽歸晚說起過先生卻也是個博覽群書的萬事通來著,並且除了醫書以外,還收集了不少的奇書異志。原本夏玉華是沒有打算向歐陽寧提這事的,不過一時間卻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著萬一歐陽寧真有這方面的書,說不定倒是可以借來翻閱查找一下。

  當然,她自然並沒打算將高僧贈石一事說出來,畢竟那件事實在是太過神奇,而且高僧也說過不可對外人提及。若是歐陽寧真有這方面的書的話就可以試著尋找一下那塊石頭的秘密,如果沒有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而歐陽寧聽到夏玉華的問題後,顯然覺得有些奇怪,好好的不問醫書卻提到了什麼奇怪的石頭,倒還真是不太明白這姑娘心裡頭在想些什麼。

  「玉華,你問這個做什麼?」他並沒有馬上答覆,而是說道:「難不成,某些奇怪的石頭與治病有關係嗎?」

  「不,先生,我不是那個意思。」聽到歐陽寧的詢問,夏玉華也沒有半絲意外,沉穩地回道:「這個與治病什麼的沒有任何關係,只不過是自己一些旁的喜好罷了。」

  夏玉華沒有說得太過具體,比如石頭偶爾會發光,而後突然又有異香這類的,她都沒有說,畢竟如果說得太詳細的話,以歐陽寧的智商難免會猜到些什麼。雖然以歐陽寧的品性應該不會過多的追問,不過萬事還是小心些為好。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發現了什麼與醫術有關的東西。」歐陽寧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這裡雖然也收藏了一些醫書以外的稀少雜書,不過卻並沒有提到什麼有特別之處的石頭這樣的書籍,怕是沒辦法幫到你了。」

  「沒有自是無妨,我也不過是想起才隨口問問。」夏玉華見狀自然也不再提這事,心道還是老老實實的等著機緣到來的那一天算了,左右許多事都是急不來的,既然高僧說過讓她好好保管,那日後必定會有謎底揭開的時候。

  兩人又聊了一會,大部分都是與醫術有關的知識,而後又一起去了藥園繼續以實物來講授與實踐。夏玉華的學習能力早就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所以按照她的能力,歐陽寧自然而然的增加了講授的東西,因材施教。

  吸收完歐陽寧最後所教的一些東西後,夏玉華露出了一抹愉悅的笑容,她打算著過些天也在自己家裡頭後花園闢出一塊空地來,慢慢開始種些藥草之類的,如此一來不但方便研究,也對日後臨床診治大有好處。

  「很好,今日就到這裡吧,以你這速度,再過一些時日我打算帶著你一起出診,到時你可以在一旁學些真正的經驗,這對你來說會讓你進步得更快。」

  歐陽寧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帶著夏玉華出診的話可以讓她更直觀的接觸,對於日後真正臨床行醫是有著非常大作用的。而以夏玉華的天資,想來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便可以單獨上手了。

  聽到歐陽寧的話,夏玉華顯得更加開心,如此一來,她可以在學習的同時開始嘗試著與真正的病例打交道,與一般的學醫之人相比,她等於是一下子省了不少的時間。

  「謝謝先生。」衷心地笑了笑,她卻也只能說聲謝謝,而日後唯有更加努力的學習才能夠不負先生的厚望。

  從歐陽寧那回來後,夏玉華果然馬上找來僕人在後花園裡頭圈了一大塊地,重新整出來準備用來做藥園。家裡人知道後誰都沒有說什麼,由著她去搗鼓,不過她卻也考慮周全,挪出來的地以前都只是種了些普通的花木,並沒有為此而破壞掉一些名貴的品種之類的。

  藥草的種子大部分都是從歐陽寧那裡得來的,前幾天歐陽寧還派了歸晚過來給她幫忙,因此沒幾天功夫,藥園倒是初見成果,只不過藥草種子得因季節不同分開來播種,這一批種的種類不多,按歸晚的話說,最快的也得半個月之後才能夠發芽長出來。

  眼下活倒沒什麼,頂多就是土壤比較乾的時候澆澆水、偶爾施施肥就行了,具體哪種澆多少,歸晚也都反覆叮囑了夏玉華。等種子冒出頭來以後,打理起來就要精細得多了。

  見園子已經打理得差不多了,夏玉華也沒有再讓歸晚過來幫忙,更多的時候,她喜歡看完書,休息的時候跑去園子裡頭看看,估計著有些藥材的種子差不多長出來了,心裡頭竟不由得生出一陣陣如同母親般的喜悅之感。

  正望著目前還空空如也的園子發著呆,忽然身後傳來了鳳兒略帶焦急的喊聲,回頭一看,果然是那丫頭連跑帶喊的過來了。

  「小姐,你還在這裡呀?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回去換洗梳妝,今日咱們可得去平陽候府赴宴的,您是不是全給忘記了?」鳳兒邊說邊替夏玉華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到的泥,心道幸好自己過來提醒,否則這主一準得將這事給記到九霄雲外去了。

  果然,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這才記起今日得去平陽候府參加小宴,見狀,這才連忙拍了拍腦袋,趕緊跟著鳳兒回房去換衣梳洗。

  其實,這樣的小宴就是貴女們之間的小聚會,無非是邀些人一起賞賞花呀、景呀、喝喝茶嘗嘗小點什麼的,當然最主要的便是一起聊天找找樂子,打發打發無趣的深閨生活。若不是上一世自覺欠了平陽候府家千金的恩情,夏玉華是真心不願意浪費這樣的時間跟那些完全不熟的人在一起說著一些無聊的閒話。

  很快便收拾妥當,夏玉華帶著鳳兒一道去往平陽候府。等她們去到時,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平陽候府家的千金名為杜湘靈,比夏玉華大上二歲,去年年底時已經訂了一門頗為門當戶對的親事,不過因為對方還需為爺爺守孝一年,因此婚事得推遲到明年去。

  而這一次的小宴,杜湘靈顯然還是花了一些心思的,原本弄這種小宴也有比較各家誰的心思更巧的成份在裡頭,所以不論是哪一家辦都會盡力想得新鮮些,有趣些。

  今日的小宴被安排在候府波瀾平靜的小湖湖畔,楊柳成蔭,繁花似錦,頗有一種面朝清湖,風過花香的美感。而杜湘靈也沒有如同其他人弄的小宴一般將座位安排得規規矩矩的,而是挨著湖畔園景的地勢特點,三三兩兩因勢安放了一些小几與凳子,看上去即沒那麼死板,又方便來的客人各自可以找自己要好些的朋友一起圍坐,拉近了距離,同時也讓氣氛活躍了不少。

  夏玉華的到來自然受到了眾人的關注,杜湘靈親自起身迎接,言語之中頗為熱情。而夏玉華亦沒有抗拒杜湘靈的這份熱情,很是客氣的表示感謝之後,又抬眼朝其他的人稍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見夏玉華似乎挺給自己面子的,杜湘靈很是開心,當著其他的客人的面直接拉著夏玉華坐到了自己身旁。

  一來,杜湘靈也知道夏玉華認識的人不多,二來,她聽說這次夏玉華除了接受她的請柬之外,將其他人這些日子送過去的小宴請柬都推掉了,因此心中自然對於夏玉華的格外對待很是高興,最少在這圈子之中,她這面子那可就自然而然的比一般人要大得多。

  「杜姐姐,玉華今日出門時碰到了點小事所以來遲了,還請杜姐姐見諒。」夏玉華雖然知道自己並沒有真的遲到,不過別的人都早她一步到了,再怎麼說總還是得說一聲,以示對主人家的尊敬。

  杜湘靈一聽,更是開心不已,連忙笑著說道:「無妨無妨,其實玉華妹妹並沒有遲,剛剛踩著點,準得很,卻是不必有什麼抱歉。今日這小宴本就是大伙一起聚聚、玩玩,沒有那麼多說法的。」

  眾人一聽,也紛紛跟著附和。這一次倒也並沒有什麼人特別針對夏玉華說道什麼的,而且對於她也頗為客氣,笑臉相迎的與對待其他的沒有什麼不同。

  夏玉華亦含笑的朝其他人再次一一點頭,以示感謝,目光掃了一圈之後發現杜湘靈此次請的人都是些官家小姐為主,並沒有看到雲陽郡主等身份的人,一時間心中倒也對這種小宴的圈子類型更加的清楚了一些。

  目光掃過最後一個角落時,她卻發現陸無雙果然也來了。微微停了一下後,便收回了目光不再看陸無雙。心中倒也沒什麼覺得好奇怪的,以陸無雙的身份來杜湘靈辦的小宴自然是沒什麼不合適的。

  她們兩人的身份,偶爾在一些場合上碰到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夏玉華並不在意,只要陸無雙不自找無趣的話,她倒也不會主動做些什麼。

  不過有些人似乎還真是不經念想,夏玉華剛剛這麼一想,卻聽陸無雙竟馬上出聲道:「還是杜姐姐的面子大呀,不像我們這些沒面子的小角色,聽說夏大小姐這次可是推掉了其他所有人的小宴邀請,卻唯獨來參加杜姐姐的呀。」

TOP

051還以顏色

  任誰都聽得出陸無雙這語氣之中的攻擊性,而且這些人亦都知道陸無雙與夏玉華之間存在的恩怨糾葛,所以場面很快便安靜了下來,誰都自行閉上了嘴,置身事外旁觀了起來。

  夏玉華的改變顯然已經贏得了不少人的認可,而私底下,這些人對於陸無雙的重新認識肯定也是不會疏漏的。不過,對於她們來說,即使明明覺得陸無雙這般說肯定是在主動找事,可場面之上也不會有誰會因為一個與自己並不怎麼熟的夏玉華而跳出來當面跟陸無雙過不去。

  更何況,平日閨中總是無聊至極,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親自看人家鬧鬧矛盾,倒也不失為一件挺讓她們感興趣的事。

  「夏……小姐」陸無雙故意拖著長長的音,語氣怪怪地說道:「原本我還打算不計前嫌,趁著請你去我那參加小宴的機會修補一下咱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現在看來,倒真是我自做多情了。」

  不計前嫌?夏玉華聽到這個詞,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很是嘲諷的笑,沒想到陸無雙竟然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顛倒是非黑白,果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呀。她抬眼看了一下,剛想出聲卻沒想到被一旁的杜湘靈給拉住了。

  杜湘靈一看這勢頭不對,自然得出面打圓場,在她家的小宴上若是讓這兩人鬧出什麼事來,那麼她這個主人也是說不過去的。

  一看就知道陸無雙是想找事,而夏玉華剛才唇邊那一抹冷笑卻也表明了不是什麼好惹的主,所以杜湘靈只得趕緊做起和事佬,邊拉住夏玉華邊朝陸無雙說道:「無雙,瞧你說的這話,敢情這是吃起杜姐姐我的醋來了,都是好姐妹,還是莫開這些傷情份的玩笑了,引起誤會可就不好了。」

  「誤會?有嗎?我不過是說事實罷了,怎麼就成了我的不是呢?」陸無雙卻並不買杜湘靈的帳,繼續說道:「有些人勢利之心做祟罷了,瞧不上身份不如她的,自然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無雙,玉華不是你說的這種人。」見狀,杜湘靈心裡頭有些不舒服了,雖然陸無雙說的不是她,可是在她的場子上這般鬧,那也是完全沒有給她面子。

  「杜姐姐,所謂人心隔肚皮,有些人是什麼樣的誰又清楚呢?你看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本一心一意的待人,到後頭卻硬是被人給抹黑擠兌,這世上的人,誰又說得清楚誰呢?」陸無雙邊說邊恨恨地看著夏玉華,如今她們之間早就是完全撕破了臉皮,倒是沒必要跟她客氣。

  杜湘靈聽到這話,臉色都不由得有些變了,正想出聲說陸無雙兩句,卻聽夏玉華聲音不大不小的響起:「陸小姐今日看上去似乎火氣有些大,估計是肝火旺盛吧,還是得注意一下身體才心,否則肝火太旺是很容易嘴臭的。」

  這話一出,眾人皆忍不住笑了起來,卻是沒想到夏玉華這般厲害,罵起人來連半個髒字也不帶。

  而陸無雙頓時火冒三丈,直接站了起來指著夏玉華大聲斥責道:「夏玉華,你真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還敢罵我?」

  夏玉華見狀,也不惱,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是人,本就不是東西,而且你也別惱,我也沒說你不是個東西。」

  這一下,眾人笑得更歡了,而陸無雙則被氣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好一會這才不顧形象的大喝一聲道:「夠了夏玉華,我知道你嘴巴厲害,我承認我說不過你,我也知道你壓根就瞧不起身份比你差的人,可是你別得意得太早,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遲早會受到教訓的。」

  陸無雙的憤怒與指責頓時讓眾人的笑聲不由得馬上停了下來,大伙漸漸意識到,看來今日這兩人之間的矛盾可是大發了。不過相對於儀態盡失的陸無雙來說,此時的夏玉華明顯占據著上風,冷靜沉穩,半點沒有被影響到。

  這倒是讓眾人不由得更加關注起夏玉華來,畢竟剛才陸無雙的話那可是赤裸裸的挑釁與威脅,就連杜湘靈都只得放棄了原本打圓場的心思,索性注視著夏玉華,看她如何去應對了。

  而夏玉華依舊不氣不惱,只不過看向陸無雙的目光比起之前來要銳利得多,那樣的鋒芒不由得給人一種天生的威嚴感。

  「陸無雙,自以為是的人是你,不是我。請記住,我現在早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夏玉華了,如果你夠聰明的話,最好不要再給自己找難堪。我雖不會主動去找別人麻煩,但是卻並不代表可以任由人擺布、欺負。」

  夏玉華白了陸無雙一眼,在陸無雙準備回擊的同時,卻馬上看向了其他的人,目光放柔和了不少,繼續說道:「關於小宴之事,之所以推掉了其他小姐家的邀請並不是我看不起人,而只是因為我不太擅長與太多的人打交道,怕自己太悶影響到其他人的興致,所以並不是很喜歡參加這樣的聚會。至於今日卻來了杜姐姐家,那是因為我與杜姐姐比較熟一些罷了。說這些,倒也不是一定要強求大伙相信,只不過是不想讓人趁機挑事罷了。」

  聽完夏玉華特意的解釋,有人倒是說起了公道話來:「其實這種事也不一定說非得都參加的,以前我也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推掉過不少的小宴。況且這次我也請了夏小姐,她雖然也推掉了,不過卻是派了貼身丫鬟又送了禮物過去親自說明的,做到這個份上確實不錯了。」

  「是啊,我也是……」又有兩三人附合著說了起來,顯然都是上次被夏玉華推掉的那幾家的千金。

  見眾人似乎都開始幫夏玉華說話了,陸無雙臉面更是掛不住,衝著那些人不滿地說道:「幾樣禮物就將你們給收賣了,這好人還真是容易做。我看你們一個個還是睜大眼看清楚些再說吧,別到時跟我一樣,後悔都來不及。」

  眾人只好都不再出聲,雖然有幾人頗為不喜陸無雙此刻的態度,不過卻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無謂為了夏玉華而跟陸無雙去爭執什麼。

  「夏玉華,你就別再裝了,是好是歹,老天爺比誰都看得清楚。」陸無雙隨繼看向夏玉華,臉上露出一抹分外解氣地笑,不屑地說道:「我勸你做人還是本份些好,如今暫時還只是二十歲前不能婚嫁,如果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可就不止二十了。這還沒談婚事就剋夫家了,不是報應是什麼呀。」

  「無雙,你這話可就太過份了。」這一回杜湘靈實在是有些聽不過去了,以前還覺得陸無雙是個十分不錯的人,如今卻是沒想到竟這般刻薄惡毒。

  「玉華,你別往心裡去,這壓根就是兩碼事,根本就不搭邊,別聽她的。」杜湘靈轉而又連忙安撫夏玉華,畢竟這樣的話,放到誰身上誰都會受不了。

  可讓杜湘靈意外的是,夏玉華卻並沒有表示出什麼憤怒無比的神情,甚至於儀態神情還與先前差不多,只是無形中看向陸無雙的目光多了幾份嘲諷之色。

  「沒錯,我是得等過了二十才能談論婚嫁,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難道你真的以為嫁得早就一定嫁得好嗎?」夏玉華不怒反笑,朝著陸無雙搖了搖頭道:「不論我什麼時候嫁人,最少我知道自己絕對不會給人做妾氏,也不會隨隨便便只聽媒妁之言而嫁給一個自己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我可以嫁得不富貴、嫁得不風光、嫁得不怎麼體面,但是我卻一定會讓自己嫁得幸福。」

  這一席話頓時讓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除了震驚於夏玉華的個性與勇氣以外,更多的人則是發自內心的羨慕,因為她們都清楚夏玉華有一個多麼寵愛她的父親,對夏玉華來說,這種事自然沒有什麼不可能。

  就在眾人都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之際,夏玉華卻再次朝著陸無雙一字一句毫不客氣地說道:「反倒是你陸無雙,如果你實在是有閒心替別人操心的話,倒不如多想想自己日後的終身大事吧。我可以肯定,你可能嫁得富貴、可能嫁得風光、可能嫁得體面,但是你卻不一定嫁為正室,也不一定嫁得幸福。」

  最後這話如同針一般扎到了陸無雙心上,她是庶出,是這些在場小姐之中唯一的庶出。這麼些年來,因為家人的疼愛、旁人的追捧,連她自己都差一點忘記了自己是庶出的事實,夏玉華的話完完全全的揭開了她藏在心中的傷疤,讓她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你、你可真夠惡毒。」她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死死地盯著夏玉華,卻異常傲慢地說道:「沒錯,我是庶出,可那又怎麼樣?我雖是庶出,卻是相府唯一的女兒,是父親的手上明珠。誰說庶出嫁人就一定得為妾?一定不能得到幸福?你也太小瞧我陸相府了吧。」
052巧遇

  「之所以說你不一定嫁為正室,不一定嫁得幸福,並不是因為什麼嫡出、庶出的問題。要知道古往今來,不少庶出女子照樣也能榮華揚眉一生。所以關鍵不是庶出,而是品性。」夏玉華漠然說道:「我不想再與你做口舌之爭,也請你管好自己的嘴,不要成天沒事找事,自取其辱。」

  最後一聲自取其辱,完全讓陸無雙顏面蕩然無存,她早就氣得不知道如何反駁,又看到身旁其他的人竟都不約而同的用異樣與不屑的目光打量著自己,還小聲的議論著什麼,一時間更是再也沒辦法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夏玉華,今日之辱,我陸無雙記住了。」她好半天這才陰陰地說出這麼一句,而後不再理會任何人,冷哼一聲,徑直轉身退宴離去。

  見狀,在場之人卻沒有一個人出聲挽留。經過今日一事,眾人心中自是有了一桿秤,看清了不少東西不說,對夏玉華的心智與氣度卻是更加的佩服起來。

  而杜湘靈亦是如此,原本她就有些受不了陸無雙的胡鬧了,一早就站到了夏玉華這一邊,如今鬧事之人走了自然反倒覺得清靜太平。

  看到陸無雙憤然卻無可奈何離去的背影,夏玉華心中閃過一絲說不出來的快感。她知道那個惡毒的女人一定不會就此善罷干休,不過她卻一點也不怕,反倒隱隱有種說不出來的期盼,因為同樣,她也不會輕易放過任何如此對待她的人。小宴結束之後,杜湘靈親自將夏玉華送到了門口,原本也不想多事的,不過在夏玉華上轎前還是忍不住說了幾句。

  「玉華妹妹,今日之事的確是無雙不對,不過……」她略微猶豫了一下,而後才說道:「不過你日後說話什麼的還是得稍微委婉一些才好,萬一無雙真因此而記恨於你,豈不是給自己樹了這麼一個麻煩嗎?依我看,無雙這人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聽到杜湘靈的話,夏玉華不由得微微一笑,心裡頭很是感激。她知道杜湘靈是真心替她著想,否則也不會跟她說這些話,畢竟她們也不算特別熟。

  「杜姐姐,謝謝你的關心,你能夠跟我說這些話,我心裡真的很高興。這說明你是真心真意為我好。」她拉著杜湘靈的手說道:「我這人性子向來比較直,也不喜歡掩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的話,我也不會忍氣吞聲。更何況,即便我今日不這般直接硬氣,而是很婉轉的處理,你認為阮無雙就會見好而收,就會因此而不再找我的麻煩嗎?」

  「當然不是。」不需杜湘靈答覆,夏玉華自己接著說道:「我與她之間的梁子早就結定了,倒不如藉機殺殺她的傲氣,讓她收斂一點。同時也等於是告訴其他人我並不是那麼好刁難的,這樣倒也不錯。」

  見夏玉華同自己說得如此直白,並沒有半點的隱瞞,杜湘靈自然知道夏玉華這是信任她的表現,並且真心的將她當成朋友看待,因此點了點頭又道:「其實我也覺得你今日的做法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只不過日後在外面其他什麼場合時,還是得稍微注意一些為好。不說陸無雙,對其他人什麼的都一樣,說話時盡量婉轉一點,總歸還是不會有錯的。」

  「杜姐姐的話,玉華記住了,日後待人接物之類的會盡量注意一些。杜姐姐對玉華的心,玉華也記住了。」夏玉華再次舒心一笑,並沒有拒絕杜湘靈的好意。

  聽到夏玉華這般說,杜湘靈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這次小宴之後,她對夏玉華的好感可不止一點兩點,見夏玉華對自己也很是如此,心中更是開心不已。雖然平日裡來往的朋友也有一些,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一下子對眼前這個小自己兩歲的姑娘很有好感,她知道夏玉華也沒有什麼朋友,因此又特意囑咐夏玉華日後有空時多過來走動走動。

  緣分這東西還真是神奇,如同杜湘靈,在她看來夏玉華便是合了自己的眼緣,所以她才會有一種比較特別的好感。只不過對於夏玉華來說,原因卻顯然有些不太一樣。她一直記著上一世杜湘靈對她的那一絲好,哪怕真的微不足道,可是在那樣的時候卻也依然足夠讓她記在心頭。說來,其實這也是一種緣,上一世種下的因,重生這一世才會有這樣的果。

  坐上軟轎,夏玉華微閉著雙眼養起神來,剛才與陸無雙所針鋒相對的場面再次在腦海中回放了起來。她的嘴角不由得掛上了一抹笑意,說實話,對於今日自己的表現,她真的覺得很是滿意。而她亦清楚,以後,她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軟轎慢慢穿行在回府的路上,將近傍晚時分,街上似乎頗為熱鬧,行人來回時偶爾攀談的聲音,街邊小販吆喝的聲音都讓閉著眼睛坐著休息的夏玉華感到很是愜意。正有意無意的聽著,忽然外頭有馬蹄聲響聲,由遠及近,而後很快便超了過去。

  街上偶爾有人騎馬經過自是正常,因此夏玉華也沒在意,不過,沒一會的工夫,轎子竟然不知何故停了下來。而這個時候,不用鳳兒出聲她都知道還在街上,並沒有到家門口。

  睜開眼,正欲挑簾查看,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卻聽外頭響起一道頗為耳熟的聲音:「轎中所坐之人可是夏家小姐夏玉華?」

  這人所說的話雖然聽上去像是頗為正經嚴肅而十分規矩的,不過卻隱隱帶著一絲歡快的笑意,一時間倒是更讓人覺得是一種故意而為的小玩笑。夏玉華頓時心中有數,馬上挑開簾一看,卻見果然是李其仁。

  「其仁,怎麼是你?」她邊說邊下轎而來,一旁的鳳兒見狀,連忙上前扶了一把。

  雖說距上一次見面已經挺久了,不過夏玉華倒是對眼前的李其仁沒有半點陌生感,又見他此時一臉含笑地看著自己,因此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就知道是你,所以這才特意調轉馬頭在路中間等著。」李其仁調皮地笑了笑,雖然看到夏玉華十高興,不過卻還是十分有分寸的保持著一定距離,牽著馬站在原地並沒有再上前。

  「你倒是神了,我坐的軟轎可是再普通不過的,這樣你也能認出來?」夏玉華心情大好,李其仁似乎有著一種天生的明朗,即使是跟他待在一起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會感覺到一種輕鬆與愉快。

  「轎子是沒認出來,不過……」李其仁故意賣了個關子,頓了頓後這才看向一旁的鳳兒道:「你的丫鬟我倒是認出來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想起,上次在端親王府的僻靜花園裡時,鳳兒的確跟她一起,而李其仁也確實見過一次。

  「記性倒不錯。」她誇了他一句,而後這才想起這個時候怎麼會在大街上碰到李其仁,於是又道:「對了,你這是要去哪裡?今日不用當職嗎?」

  「要當職,不過這會已經換班了,前兩天約了個朋友,正準備過去,沒想到倒是這麼巧看到了你的轎子。也沒多想便下馬攔了,你不會有意見吧?」李其仁笑瞇瞇地說著,心中快速算了算,自從上次宮中見過之後,他們都已經快整整一個來月沒有見過了吧。

  「那倒還真是巧了,正好我今日去了趟平陽候府,卻是沒想到在回去的路上碰到熟人了。」夏玉華語氣輕快地說著:「既然你有約,那趕緊去吧,別讓人等久了。」

  見狀,李其仁倒也不好再在這裡與夏玉華多聊,一來他的確是趕時間,二來在這大街上這麼待久了卻也是不怎麼好,他自己倒無所謂,夏玉華總歸是個女孩子,多少還是得顧及一下她才行。

  「嗯,那我先走了。」他扯了扯手中的馬繩準備上馬,又朝夏玉華說道:「過幾天我若是得空了去你府中玩,你可得好好招待我才行哦。」

  其實李其仁還真是想多跟夏玉華再說會話,好不容易這麼巧竟在路上碰到,實在是運氣好,只可惜偏偏這會要去赴先前定好的約會,而且自己本來就已經有些遲了。若不然的話,他還真想找個地方坐下與夏玉華好好聊聊。

  「小候爺大駕光臨,我怎麼可能不好好迎接招待?」夏玉華只當李其仁是在跟她開玩笑,自然也沒有怎麼放在心上,畢竟這主成天都在宮裡頭當職,哪來那麼多閒工夫往她家裡跑。更何況,如果他當真要來,她也是沒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

  用李其仁以前的話來說,他們也算是朋友了。

  聽到這話,李其仁顯然很是高興,連連滿意地點著頭,而後調整馬頭方向翻身上馬。

  「對了,有個事差點忘記問你了」還沒動身,他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連忙轉過頭去說道:「玉華,你會騎馬嗎?」

TOP

053事出有因

  夏玉華是武將之女,以前性子又是最喜歡玩的,雖說前世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不過要說騎馬還真算得上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本事了。只不過好端端的,李其仁問她會不會騎馬做什麼呢?

  「騎馬還成,以前爹爹有教過我的。」她點了點頭,略帶不解地說道:「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聽到夏玉華說會,李其仁馬上做出一副早就猜到了的模樣,笑著說道:「早猜到你應該會這個的,畢竟你爹爹可是大將軍王,多少也會教你一些這些方面的本事。」

  他自顧自的樂去了,一臉小小的得意,卻是全然將夏玉華後頭所問的問題給忽略了。

  「你別光顧著自己樂呀,我會不會騎馬到底有什麼關係呢?」見狀,夏玉華不由得笑了起來,暗道這李其仁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哦,瞧我這記性。」李其仁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不好意思地說道:「是這樣的,下個月,太子準備去皇家獵場打獵,到時會召各皇室宗族、朝中重臣家的子嗣一併參加,這個月份皇家獵場風景可是最上佳的,到時咱們可以一併比賽騎馬。」

  聽到這個,夏玉華更是笑意盈盈,現在才月初,離下個月還早著呢,李其仁這性子倒還真是有些急了。

  「這不還有這麼久嗎,瞧把你高興的。」她朝前方看了看,示意道:「你還是先去赴約吧,人家怕是等得不耐煩了。」

  「我走了,你也趕緊回家吧。」聽到夏玉華這般說,李其仁這才連忙點頭,朝夏玉華再次笑了笑後,這才騎馬離開。

  「小姐,這小候爺可還真是有趣得緊。」見李其仁已經騎馬離開,一直在旁邊沒有敢出聲的鳳兒這才上前扶住夏玉華說道:「奴婢瞧著他對小姐您挺不錯的,聽說小候爺現在好像還沒有定親呢。」

  「別成天胡說八道,我們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日後若再聽到你議論一些不應該議論的事,我便讓梅姨將你打發去做粗活算了。」夏玉華板著臉訓了鳳兒一句,這丫頭現在是愈發的沒規矩了,所以她這才故意這般說,想藉機讓這小丫頭稍微注意一些,畢竟就算自己心中並不會真的責怪,但若是讓別的人聽到的話,總是容易給她惹來麻煩,同樣這對於鳳兒也不是什麼好的習慣。

  鳳兒一聽,這才發現自己一時失言了,不由得馬上吐了吐舌頭,一副低頭知錯的樣子。偷偷瞄了一眼轉身準備上轎的夏玉華,見小姐雖有訓斥,但卻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心裡頭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不過倒也記住了今日的教訓,日後確實得牢守住本分才行。

  打發去做粗活她倒是沒什麼,只是卻並不想離開小姐身旁,況且若是因為她說話不注意而影響到了小姐的聲譽,牽連到小姐的話,她可是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回府之後,夏玉華並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先行往夏冬慶住的院子準備過去跟父親與梅姨請個安。重生之後,她卻是養成了一個頗好的習慣,每次出門回來後都會先到這邊,即使沒什麼太多的話,但總歸也能讓他們放心一些。

  今日過去時,夏冬慶並不在,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阮氏在那裡不知道跟夏成孝在說些什麼,雖並沒怎麼聽明白,不過看阮氏滿臉的嚴厲還有成孝那委屈不已的神情,便大致明白肯定不是什麼太好的事。

  見夏玉華來了,阮氏自然停下了對夏成孝的訓話,招呼著讓玉華坐下。而夏成孝老實的退到了一旁站著,也不敢出聲,只是目光可憐兮兮地盯著剛剛到來的姐姐,如同有什麼話想要跟她說似的。

  見狀,夏玉華便出聲問道:「梅姨,這是怎麼啦?成孝是不是惹您生氣了?」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阮氏不由得歎了口氣,側目打量了一眼一旁委屈不已的夏成孝後這才說道:「玉兒,成孝這孩子太不懂事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老爺剛剛將他送進皇家學堂讓他去那裡好好學本事,可這孩子才去沒幾天便回來跟我說不想再去了。我好聲好氣的勸了半天,可他就是一聲不吭的,怎麼樣也不肯再回去上學堂。」

  阮氏向來脾氣好是出了名的,哪怕是對府中的下人也都是和顏悅色的,平日裡教夏成孝裡亦是耐心無比,什麼事都是說道理為主,極少打罵。今日這般惱火,想來還真是被夏成孝給氣到了。

  說來也不能怪阮氏,這麼些年,她也好不容易才被扶為正室,兒子也能夠堂堂正正的得到嫡出子嗣應有的一些對待,可偏偏這會工夫,成孝卻主動要放棄這麼好的學習機會,這怎麼叫她心中不急、不煩呢?

  不過,夏玉華聽到這些後,心中倒是沒覺得這事有多嚴重,畢竟以她們家的能力來說,即使成孝不去皇家學堂,最多也就是多花些時間與錢財請個好些的先生在家裡單獨教授就是了。相反,她更在意的是成孝不願意去皇家學堂的原因。

  微微想了想,夏玉華這才朝阮氏說道:「梅姨,您先別這麼著急,咱們還是先問清楚成孝為什麼不想去學堂再說吧。」

  「問了,可這孩子就是不肯說,站在這裡半天了,除了說不去,其他的話一句也沒有,我都快被他給氣死掉了。」梅姨搖了搖頭道:「這會也就是老爺不在,否則的話,就他這樣子的態度,肯定得被打個半死。」

  夏成孝聽到這話,神情愈發的變得委屈,只不過卻依舊倔強的不發一言,看得讓夏玉華不由得一陣心疼。

  「成孝,到姐姐這邊來。」她朝夏成孝招了招手,示意弟弟到她身旁來。

  聽到姐姐的話,夏成孝倒是沒有怎麼猶豫,順從的走了過來。

  「成孝乖,告訴姐姐,你是不是在學堂被人欺負了?」夏玉華拉著夏成孝的小手,也不繞圈,直接將自己心中的猜測給道了出來。

  其實,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不願意再去原本很期盼去的地方,原因無非就是這麼一些。而成孝的性子向來並不軟弱,亦不嬌慣,想來肯定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否則的話是不會輕易說出不再去學堂這樣的話,並且態度極其的堅定。

  聽到夏玉華的話後,夏成孝明顯怔了一下,雖然並沒有出聲回答,不過那神情卻已經等於回答了一切。而一旁的阮氏看到這個情況,也有些意外,剛才她只顧著追問是不是孝兒在學堂犯了什麼錯,卻是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事了。

  見狀,夏玉華神情頓時嚴肅了不少,她拍了拍夏成孝的肩膀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現在一五一實地告訴母親與姐姐,姐姐保證,只要是成孝有理的話,姐姐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的,好嗎?」

  夏成孝又是一陣沉默,只不過雙眼卻不斷地盯著夏玉華,顯然是在猶豫要不要相信姐姐的話,片刻之後,他似乎終於做出了決定,小小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種孩子少有的思量。

  「我不想去學堂,因為同學們都取笑我,不跟我玩,還經常合起伙來欺負我。連先生都跟他們一樣嘲笑我,那個地方一點也不好,所以我不想去。」夏成孝扁著嘴說著,神情也不由自主的顯露出一絲的自卑。

  「他們為什麼取笑你,為什麼欺負你?」夏玉華心中頓時很是不滿,小孩子不懂事做出這種事來倒也不算什麼,可是連先生都這樣的話,那她實在是無法容忍。

  夏成孝見反正都說得差不多了,便也沒再打算藏著掖著,再次說道:「他們說我娘是妾室出身,如今即使扶了正,那也只是續弦,身份低微,所以我也是一樣,沒有資格跟他們一起進皇家學堂。就連孫先生也看不起我,我沒有背出《清明賦》來,孫先生便說我果然是妾室所出,就是要比其他人愚笨得多。」

  說到這,夏成孝眼眶都紅了,若不是極力忍著,眼淚怕是早就掉了下來,他吸了一下繼續說道:「那篇《清明賦》他們都已經學過好久了,可我因為剛去沒多久,根本就沒有學過,自然是背不出來的。」

  聽到這話,一旁的阮氏徹底沉默了起來,她神情黯然無比,不知道能夠說些什麼才好。心中閃過一絲悲涼,自己被人指指點點的也就罷了,反正這麼些年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可是成孝這孩子有什麼錯呢?

  為什麼那些人,甚至連滿腹經綸的先生也會說出這麼傷人自尊的話來,打擊一個孩子幼小的心靈?這樣的無端指責,這樣的歧視連她這個大人聽了都不免難過,更何況一個才七歲多的孩子?

  阮氏頓時覺得自己對這個兒子無比的愧疚,若不是夏玉華的話,這會功夫她還在一味著生著氣,根本就不知道孩子受了多少委屈。

  半晌之後,阮氏這才略帶無力地說道:「算了,你若是不想再去了便不去了,日後咱們自己單獨請先生教習便是。」

  「為什麼不去?」夏玉華突然拍了拍桌子,異常堅定地說道:「成孝你聽好了,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明日姐姐親自送你過去,讓他們還你一個公道。」
054興師問罪

  見夏玉華說明日要親自送夏成孝去學堂,阮氏心裡頭倒是感動不已。她自然知道玉兒關心弟弟,所以才會忍不住想去興師問罪,替成孝出這個頭,出這口氣。可是,這樣做會不會太過衝動了些呢?

  「玉兒,這事是不是等你爹爹回來商量一下再說?」阮氏略帶擔心地問著,雖然學堂裡的夫子是不對,可是玉兒直接這般衝去興師問罪,若是生出什麼事端來可就不好了。

  夏玉華自然也明白阮氏擔心什麼,她搖了搖頭道:「不必了,若是跟爹爹說,反倒是將這事給鬧大了。到時爹爹出面很容易讓人伺機生事,藉此而挑爹爹的不是。我卻不同,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女子,即使真有什麼不好的影響那最多也只是因為護弟心切一時衝動罷了,不過是不懂事,卻是不會影響到爹爹與夏家的。」

  「況且,此事我自會注意分寸,不會太過衝動,再說我是去說理,也不是去無理取鬧的。梅姨只管放心就行了。」夏玉華囑咐道:「這事先別跟爹爹說,等明日我從學堂回來後,咱們再說不遲,正好這幾天爹爹事情也多,就別再讓他為這些小事分心了。」

  阮氏一聽,覺得夏玉華所言合情合理,一時間倒也放心了不少。也對,如今的玉兒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個衝動任性的小丫頭了,不論做什麼事都是考慮得極其周全,並且非常富有智慧,所以這事如玉兒所說,讓她這個當姐姐的出面,可能會比老爺或者她出面要更好得多。

  先不說日後還去不去那學堂,單論孝兒被這些人所輕視、侮辱,這種事自然也不能夠當作不知道一般忍下的,否則日後孝兒怕都會難抬起頭來自信的做人,對整個夏家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污點。

  「如此,這事便麻煩你了。」阮氏感激地拉著夏玉華的手,而後又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神情漸漸明朗了不少的兒子,心中一陣欣慰。

  「梅姨這樣說便見外了,咱們是一家人,成孝是我弟弟,誰欺負他便等於是欺負我,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夏玉華邊說邊又拉了拉夏成孝的小手道:「成孝別擔心,明日姐姐一定會讓那些勢利狗眼之人得到應有的教訓。」

  第二天一早,夏玉華便帶著夏成孝出了門去皇家學堂,夏冬慶倒是看到了,只不過並不知道這兩姐弟要去的是同一個地方,心裡還暗自嘀咕不知道今日怎麼這麼早出門,難不成是歐陽寧有什麼事所以改了時間?

  如果是以前,他還真是不放心會叫住問一聲,不過自從玉兒明顯不同之後,他卻是沒那麼多的不放心了。一來玉兒出門去的地方無非就是那一兩處,二來,每次回來這丫頭也都會主動的過來跟他們打招呼,所以他倒也沒去多想了。

  到了學堂門口,夏玉華讓其他人包括鳳兒都在外頭等著,單獨一人跟著成孝一起進去。外頭守門的雖不知道夏玉華是什麼來頭,不過光看那一身的貴氣便知道身份低不了。況且又看到夏玉華身旁的孩子穿著的正是他們學堂裡統一的學生服飾,因此更是不敢怠慢。

  要知道這能夠來皇家學堂裡上學的可都是些非富即貴的主呀。那人正想出聲詢問有什麼能夠幫到忙的,夏玉華隨手便丟了一碇碎銀子到那守門人手中道:「我是大將軍王府的,有事找這裡教書的孫先生,麻煩帶個路。」

  那人反應快得很,一把接過那碎銀子,然後滿面笑容,彎腰做出了個請的手勢,二話不說便在前面帶路。

  看到這情景,夏玉華什麼也沒說,只是牽著成孝跟著往裡走。

  她並沒有打算去找那些欺負、嘲諷成孝的孩子算帳,所謂稚子無知,若是跑去跟幾個孩子計較,反倒是平白丟了自己的顏面。所以,直接找那孫先生才是最好的辦法,搞定了先生,還怕那些孩子再敢造次嗎?

  這會的功夫,那孫先生正在課室裡監督孩子們的早學。成孝這一個班是整個學堂年紀最小的,不過學堂規矩嚴,因此即使都是些嬌生慣養的世家子弟,不過卻也沒有一個遲到的。

  「小姐,孫先生就在裡頭,小的現在便去幫您請他出來?」那帶路之人討好的問著。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夏玉華將那人給打了走了,而後示意成孝先行入課室。

  可是成孝卻半天都不肯再往前一步,站在台階下頭磨蹭著,一臉的不情願。

  夏玉華見狀,便摸了摸成孝的頭道:「聽著,你可是男子漢,得勇敢才行,你先進去吧,一會姐姐自然會幫你的。」

  夏成孝一聽,這才遲疑地點了點頭,而後又看了一眼夏玉華,最後這才如同上戰場一般,一臉的壯烈,咬著嘴角上了台階進去課室。

  「先生早。」夏成孝雖然很不喜歡眼下正坐在前邊椅子上的孫先生,可還是按照規矩先行了禮,而後準備往自己的位子上走去。

  「站住」上面的孫先生卻語氣不善的叫住了夏成孝,很是不滿地說道:「誰讓你下去的?一點規矩也沒有。」

  夏成孝愣了一下,卻還是停了下來,轉身說道:「先生有何訓斥,成孝洗耳恭聽。」

  「你今日遲到了,按規矩得先挨十手板才能夠進來。」孫先生邊說邊從桌子上拿出一個十分厚實的戒尺看向夏成孝道:「過來,把手伸好了。」

  「我沒遲到,為什麼要打我?」夏成孝一聽,連忙將手給背到了後頭,小小的臉上露出一種不服氣的倔強。

  「夏成孝,你遲到了還敢強詞奪理,這般無禮的態度跟先生說話,再加罰十板。」孫先生滿面怒氣,見夏成孝竟然再次跟自己頂嘴,索性直接起身,拿著板子便過去想直接強行打手。

  「打得好,用力打。」

  「狠狠教訓這個不聽話的賤種。」

  下邊的學生見狀,頓時都起哄起來,興災樂禍地拍著手圍觀,那模樣,怕是巴不得夏成孝被狠狠打扁都好。

  孫先生聽到下邊學生的話,不但沒有制止,反倒指著夏成孝的鼻尖嘲諷道:「看到沒有,可不是先生我亂罰你,這麼多同學都看到了,都覺得你該罰,你若再敢反抗,那還得再多罰一些。」

  說著,他一把伸手拉過夏成孝死死藏在後頭的手,舉起板子就想要打下去。

  「住手!」一直躲在外頭看的夏玉華冷喝一聲,邊說邊直接走了進去。

  一時間,原本鬧騰不已的課室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皆意外不已的看向突然出現的夏玉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那孫先生也愣住了,舉到頭上的尺子頓時也停住,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子,奇怪不已。

  夏成孝見狀,趁機一甩手擺脫了孫先生,直接衝到夏玉華身旁,躲到了姐姐後頭。

  「成孝出來,你是男子漢,無論任何時候都要坦坦蕩蕩的示人,不能讓任何人小看了你,知道嗎?」夏玉華一臉正色的朝夏成孝說著,目光之中帶著不由抗拒的威嚴。夏家的兒女,可以被別人看不起,但是卻萬萬不能自我輕視。夏成孝年紀雖小,不過卻極為懂事,性子也不算軟,在夏玉華這樣強大的精神暗示下,很快便將剛才的那一絲示弱給趕了走。他用力地點了點頭,隨繼從夏玉華身後走了出來,站到了姐姐的旁邊。

  「你是誰,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竟敢擅自闖進來影響學堂正常的教學?」孫先生一臉不高興地質問著。

  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什麼人,不過一看便知道肯定跟夏成孝關係不淺,再加上這女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嚴,這多少讓他有種極不舒服的自卑感。

  他向來心高氣傲,最是見不得那些位高權貴之人在他面前指指點點的,所以從見到夏玉華的第一眼起,心中便有著一種天生的排斥與不喜。

  夏玉華自然感覺到了面前這個中年男人對她的不友善,先前她倒是沒有問過成孝這孫先生的年紀,沒想到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胖子。

  這孫先生人雖胖,可腦袋卻不大,長得還小眼睛小嘴巴小鼻子的,整個五官跟擠到一堆沒分開似的,夏玉華暗道,雖說人不可貌相,不過這副皮囊還真是跟他那醜陋的品性算得上是「相得益彰」了。

  「我是夏成孝的姐姐,你就是孫先生吧?」她沒有浪費時間,徑直自報了家門。

  而後夏玉華又一臉正色地朝那孫先生說道:「請問先生剛才為何要當眾責罰我家小弟,還弄得跟犯了天大的事一般,難道先生不覺得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樣的教育方式太過不近人情了嗎?」

  「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將軍王府鼎鼎大名的夏大小姐。」孫先生一聽,滿是不屑地說道:「這些日子總聽人說夏大小姐變得知書達禮了,卻沒想到還是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如今都跑到皇家學堂裡來胡鬧了,你就不覺得太過肆意妄為,太過丟臉了嗎?」

TOP

055氣勢逼人

  聽到這般無理的反諷,夏玉華絲毫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生氣的,反倒覺得很是好笑。還真是想不到自己的名聲竟這般大,京城裡連孫先生這樣的人竟然都聽說過她,當然聽到的是好是壞她卻也是無所謂的了。

  更何況她也不覺得自己今日有任何可以丟臉的地方,微微搖了搖頭,如此心胸狹窄的質問,反倒是讓她愈發的肯定這所謂的先生實在是不具備教書育人的資格。

  「你笑什麼笑,你總不至於認為剛才的話是我在誇你吧?」孫先生見夏玉華的情緒不但絲毫都沒有被他給影響到,而且還一臉笑意地搖著頭,那樣的表情十足十的讓他莫名的惱火,當面便脫口而出道:「夏大將軍那般能征善戰,總不至於生下一個傻子女兒吧。」

  夏玉華實在是沒想到這孫先生說話竟如此沒輕沒重,就算這人再不待見她,至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得顧及一下父親的臉面才對吧?如此不經思考,就真一點也不擔心得罪大將軍王,因言惹禍?

  她突然想起前世時聽說過的一件事來,說是翰林院有一官員自視學識淵博,其妹夫又是皇上最為器重信任的近臣心腹,因此向來自負異常、目中無人。

  後來這人因為與另一名朝廷官員爭奪奪一名妙齡女子為妾而大打出手,大失顏面從而驚動了皇上。後來還是他的妹夫向皇上求情才得以從輕處罰。當然翰林院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後來聽說是被放到什麼皇家學堂改當先生了。

  難不成,那個人便是這個姓孫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不難理解為何敢這般不給夏家面子了。因為那人的妹夫一直與夏冬慶不對盤,這麼些年在朝堂上人人皆知是水火不容的,所以如今他以一個小小皇家學堂先生的身份竟敢如此對待夏家之人卻也不足為奇了。

  想到這,夏玉華不怒反笑,朝著一臉鄙夷地孫先生回駁道:「第一,我來這裡只是想關心一下自己弟弟在學堂裡的近況,並沒有如先生所說般胡鬧。相反,剛才的情況似乎是先生在胡鬧還差不多。第二,我剛才也不過只是阻止先生並不負責的責罰,於情於禮,我又有什麼可丟人的呢?」

  她的話,不溫不火,卻句句在理、字字犀利,直說得那孫先生心氣更是難平。孫先生真是沒有想到眼前的小丫頭竟如此的伶牙俐齒,若不是現在多少還是個先生的身份,恨不上要罵粗話了。

  「胡鬧?你說誰胡鬧?別以為你們是大將軍家的少爺小姐就可以以勢壓人了。不論夏成孝是誰家的兒子,到了這皇家學堂,就都得遵守學堂的規矩,誰也不能夠例外。」孫先生憤聲訓責道:「今日他遲到了,遲到了就得受罰,我這當先生的沒有錯,怎麼在你嘴裡就成了胡鬧了?」

  「遲到了嗎?先生是不是弄錯了?今日是孝成是我送過來的,進課室時,時辰雖不算早,但並沒有遲上絲毫,不信的話先生可以找剛剛送我們進來的守門人過來詢問。」夏玉華依舊神色平靜地說道:「不知先生何以得出遲到一說?」

  「我才沒工夫去問這問那的,他來的時候,其他所有的人都已經來了,最後一個到難道還不遲嗎?」孫先生揮了揮手,不理會夏玉華的話。

  聽到這樣的解釋,夏玉華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轉而皺了皺眉不可思議地說道:「先生可真是高見,遲到不按時間早晚判斷,卻以最後一個做為標準,實在是聞所末聞。照你這麼說,日後不論時辰,只要是每天來得最晚的那一個就算遲到嗎?真這樣的話,恐怕所有的人都提前一個時辰來,那也總有最後一個進來的吧?先生飽讀詩書,學富五車,怎麼竟會得出這樣荒謬的結論?」

  「你……」孫先生被夏玉華的回駁頓時給堵得不知如何回擊才好,他氣得滿臉通紅,伸手指著夏玉華,一副恨不得將人給馬上趕出去的樣子。

  夏玉華見狀,神情愈發的嚴厲起來,也不等人緩過勁,便再次說道:「先生難道覺得我說的不對嗎?我敬你為人師表,尊你一聲先生,可是你捫心自問自己有沒有做為先生的資格?」

  說到這時,她不動聲色地側目朝門外看了看,見果然來了不少圍觀的人,除了一些年紀較大些的學生外,還有幾個先生模樣的成年人也悄然夾雜在那些年輕而稚嫩的臉孔中間。

  夏玉華知道其中一人應該是皇家學堂的負責人,雖然她並沒有刻意安排,不過一早便想到了,自己在這裡與孫先生對抗,一定會驚動院長之類的人,只不過卻是沒想到來得竟這麼快罷了。

  因此,見時機已到,她也不再浪費口水,接著說道:「昨日成孝回家後便說日後不再來學堂上學。幾經詢問這才得知他在學堂裡經常被同學欺負、嘲諷說他的母親是小妾出身,身份低微,不配進這裡跟其他人一起學習。那些嘲諷、辱罵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所以成孝很是難過。可真正讓他最無法接受的並不是同伴的欺辱,而是孫先生你對他惡意的侮辱與輕賤。」

  「你別在這裡亂說,壞我名聲。孩子們要上課,請你離開,有什麼事,咱們找個別的地方再說。」孫先生這才有些急了,因為他也看到了外面圍得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若是這些傳到院長那裡的話,對他肯定是沒有半點好處的。

  只不過,這會工夫,他似乎並沒有時間與心情細看,否則的話說不定也應該能夠看到自己所擔心出現之人其實已經在外頭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自然不依,她輕笑一聲說道:「為什麼要換地方?我所說的每一句都對得起天地良心,經得起任何人的質問。而且我只想替我弟弟討要一個公道,並不會惡意冤枉任何人。孫先生,你讓我離開,是在怕什麼嗎?」

  「誰說我怕了。」孫先生連忙搶著說道:「平日裡這麼多孩子一起,總免不了有些什麼矛盾,你弟弟是新來的,又不大喜歡說話,自己不受同伴喜歡還能怪到別人身上嗎?況且小孩子說的話可不能全信,他就是不想上學堂,所以才會跟你們瞎編這些理由的。」

  「到底是誰瞎說,先生心中有數稚子無知,所以同學欺負、嘲諷我弟弟也就罷了,總歸是小孩子不懂事,可是先生你呢?」

  夏玉華根本不再給那姓孫的出聲的機會,義正言辭地說道:「你是他的先生,不必特別對他好,但應該與其他學生一般一視同仁,再退一步,哪怕做不到一視同仁,最少不能夠去惡意傷害一個孩子稚嫩的心靈。對一個孩子來說,先生是無比神聖的,亦是除了父母家人以外最應該讓他們覺得信任、敬仰的人,可是當你用你那充滿刁難、譏諷甚至於惡毒的言語去攻擊他時,你可曾想過這是何等的可恥?」

  「不准胡說、不許胡說,我並沒有說過任何那樣的話。」孫先生臉色越來越難看,外頭的人已經開始紛紛出聲議論,甚至有人朝他指指點點的,這讓他陷入了極度難堪之境:「你再這般胡說八道,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又朝著門外的那些人凶巴巴地吼道:「看什麼看,趕緊散了,這麼有閒工夫,是不是抄書抄少了?」

  外頭的學生一聽,紛紛都嚇了一跳,除了幾個膽大的依舊在原地不動以外,不少人都選擇性的往後退了幾步,但卻也並沒有馬上散掉。

  只不過就這麼一退的工夫,原本暗自跟在人群中看了好久的幾名先生模樣的人卻是馬上清晰的從人群中浮現了出來。

  「院……長。」孫先生頓時聲音都有些啞了,他萬萬沒想到此刻學堂院長竟然就站在外頭,看那神情似乎已經來了不止一會的工夫了,一時間自然嚇得不清。

  被稱做院長的男子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夏玉華後,朝著孫先生說道:「孫先生,你先別激動,我剛才正好路過,夏家小姐所說的話也大致都聽全了。既然有爭議,那麼遮住避而不談,豈不是更不清不楚的?倒不如當著眾人之面說個清楚,如此也不必僵持不下,反倒是將事情越發的鬧大了。」

  「院長,我……」孫先生見狀,心中更是緊張不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特別是當著這眼睛跟明鏡似的院長之面,只怕一會他可就真沒有任何翻身之地了。

  「不必再猶豫了,你放心,如果是她故意冤枉你,我一定會讓她還你一個公道。」

  院長打斷了孫先生欲言又止的話,而後一臉正色的朝夏玉華說道:「夏小姐,在下是皇家學堂的院長,剛才在外面聽到了夏小姐所說之言,現在,還請夏小姐將令弟與孫先生之間的事情稍微說詳細一些。如果夏小姐所說非虛的話,在下保證亦會還令弟一個公道。」
056妙招完勝

  夏玉華不由得欣然一笑,其實,她等的就是眼前這位院長的公然現身,以及這個看上去滿身正氣的人的剛才所說的這一句話:還其公道。其實,來之前,她還是事先做了一點準備的。眼前這名院長叫宋弘文,出身墨香世家,為人耿直清廉,博學多才,是如今翰林院裡頭難得一見的清流文士。以這人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做出偏袒護私之事,所以接下來的事卻是不必再多費什麼力氣了。

  「宋院長有禮了。」夏玉華微微福了福,倒是頗為敬重地先朝宋弘文行了一禮。對於這種真正值得尊敬的人,她向來都不會有半絲的傲慢與無禮:「因為令弟之事而驚擾到宋院長,實在抱歉,如今宋院長不但沒有怪罪,反而願意主持公道,玉華感激不盡。」

  宋弘文見夏玉華跟自己說話有禮有度,與先前同孫先生理論時的犀利和一針見血相比,平和了不少。他心中明白,這應該是一個極有自己的主見以及個性的女子,同時亦是個恩怨分明之人,所以倒是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更是多了幾分好感。

  「夏小姐不必如多禮,令弟是我學堂的生員,我身為院長,本就對學生之事要盡到應有的責任,這都是應該做的,還請夏小姐直言相告,宋某必定認真核實,還事情一個真相。」

  宋弘文說完後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孫先生,卻見此刻孫先生早就已經面色蒼白,神情極其慌亂,一時間心中更是有了些底。

  對於這個由翰林院那邊除名,而後通過關係進到學院來的孫先生,宋弘文本來就有些不太喜歡。在他看來,學識固然重要,但更可貴的卻是人品,特別是在學堂裡擔任先生這樣教書育人的職務,更是得如此。其身都不正,又如何能教出好的學生來?

  反觀這夏玉華,年紀輕輕一身正氣不說,還膽識過人、機敏沉穩,這樣的人再怎麼樣,品性也是不可能差到哪裡去。所以在他看來是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跑到學堂來胡鬧。更何況,從頭到尾,他也親眼看到這夏玉華一直只是在說理而已,並沒有做出什麼過份的事來。反倒是孫先生一副不講理的樣子。

  所以,一旦證實孫先生的確有惡意辱罵、輕賤、打壓學生等行為的話,那麼他一定不會不了了之,或許藉著這個機會將這種根本就沒有師德的人趕出學院,對於學生來說才是一件真正的好事。

  這邊宋弘文心中暗自盤算著,那邊夏玉華卻已是從容不迫的朝著眾人說道:「剛才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而其他的我也不想說太多,只來說說昨日一件。日子近些,先生也好還是其他知情的人也罷,總歸是沒這麼快忘記的。」

  說著,夏玉華朝中間走了幾步,而後微微一笑,一反先前的正色與嚴厲,朝著課室裡頭各個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孩子們說道:「各位同學,正好今日院長也在,姐姐現在有幾個小問題想考考你們,你們想不想讓院長知道這個班上最聰明、最誠實的孩子是誰呀?」

  夏玉華突然而來的這一招,頓時讓圍觀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而那些被問及的孩子卻在夏玉華親切而具有誘惑性的引導下,很快不由自主的配合了起來。他們紛紛點頭表明態度,並且小臉上充滿了一種期待與急於表現的興奮以及驕傲。

  宋弘文見狀,暗自贊許地點了點頭,心道這夏玉華倒是挺懂得抓住孩子們的心理,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一下子便成功的得到了這些孩子們的配合,不得不說是個極聰慧的女子。

  而夏玉華看到孩子們配合的樣子,並沒有急著馬上提問,而是再次不著痕跡的誇贊了兩句,一來讓這些孩子們積極性更高了,二來無形中也更是博得了孩子們的喜愛與好感。

  這樣一來,那孫先生更是急得不行,連額頭都開始冒汗了,要知道他對夏成孝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處罰等,這班上的學生可都是一個沒落的看到了。

  要是以前的話,班裡的這些學生因為自己也曾欺負、嘲諷過夏成孝,打心底裡不待見,所以夏玉華問他們什麼的話,他們還不一定會如實相告。出於同聲同氣的原因也都應該會站在他這一邊的,可如今這小丫頭輕輕鬆鬆幾句話卻一下子博得了班上這些孩子們的喜歡,等一會真問什麼的話,只怕肯定會有人會如實道出的。

  可姓孫的卻什麼也不能做,此刻不同於先前,連院長都在,還將話說得這般明白,越是阻止的話便越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對比於孫先生的緊張與慌亂,夏玉華卻更加的信心十足了,見這些可以給她直接當證人的孩子們此刻的想法與思想已然純粹了不少,這才當機立斷,依舊笑容滿面、親切無比地朝他們問道:「同學們,你們都學過《清明賦》嗎?」

  「學過,早就學過了。」不少孩子都大聲地搶著回答,甚至還有好幾個蠢蠢欲動的想要當場表現背誦一番。

  「很好,那有沒有人記得孫先生最近一次教到《清明賦》是什麼時候?」夏玉華再次循循誘導,並沒有表現得操之過急。

  聽到這個,孩子們都開始努力回憶了起來,很快有一個差不多八九歲的孩子站起來大聲說道:「半個月前,半個月前孫先生還讓我們背過來著。」

  很快,這個孩子的回答便得到了其他好些人的肯定與佐證。

  「對,沒錯,那天正好是我生辰,當時我還想著能不能早些下堂回家呢。」又一個孩子興奮的說著。

  「沒錯,那天江雲還背不出來,不過先生並沒有罰他,只是讓他回去重新溫習。」另外一個孩子再次說道。

  夏玉華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手誇道:「你們真聰明,記得這麼清楚,真的都很棒。」

  這樣親切而聽上去分外真誠的誇贊,特別是當著院長之面的肯定讓這些孩子格外的受用,他們一個個更加的得意不已。

  「那你們都確定從那次以後,孫先生再也沒有教授過《清明賦》了嗎?」夏玉華再次問道。

  「確定。」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這些孩子的答覆肯定而明確。

  「很好。」夏玉華肯定地點了點頭,而後又道:「那昨日,先生是不是在課堂上指名讓夏成孝背誦《清明賦》了?」

  「是的,夏成孝都笨死了,根本就不會。」一個孩子脫口而出,根本就沒看到一旁孫先生死命朝他們暗自搖頭使眼色,繼續大聲地說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說的,其他同學都這麼說,連先生都是這般認為的,還罵夏成孝好些話來著。」

  這一下,孫先生算是徹底的絕望了,若不是靠到了一旁的書桌,只怕這一會準得整個人軟坐到地上了。

  那個孩子的話,很快又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合,雖然他們語氣中亦照樣流露出了對夏成孝的嘲諷之色,不過比起以前來卻是要收斂得多。一來夏成孝的姐姐可就在這裡,而且看上去還挺好的,而且院長也在,這些孩子多少下意識裡也是會注意一些的。

  可孩子畢竟就是孩子,怎麼想的便怎麼說,卻是無法掩飾住自己真實的感受,不喜歡便是不喜歡。

  而夏玉華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見狀,她最後又朝這些孩子們問道:「是嗎,成孝竟然一個字也沒背出來嗎?那昨日先生可有教成孝關於《清明賦》的內容呢?」

  「這個倒沒有。」

  「先生什麼也沒說,直接便讓他背。」

  「對,他背不出,先生便開始罵他,並且罰他了。」

  不少孩子七七八八地說了起來,其中亦有不少記憶好、膽子大的孩子將孫先生辱罵成孝的話學了個八九不離十。什麼果然是賊妾所生,就是要比旁人蠢笨得多呀,什麼就這樣的底子還敢到這裡來上學堂呀、什麼教這樣的學生都讓先生覺得丟臉之類的……

  一時間,那孫先生真是恨不得當場跑了算了,而宋弘文臉色亦難看極了,他伸手一揮朝著那些孩子說道:「好了,你們今日都表現得極好,聰明而誠實,本院長日後會一一向你們的家人轉告。」

  他邊說邊看了一眼那邊早已面嚇得不成樣子的孫先生,真是恨不得馬上將這種人給清除出去,省得在這裡丟人顯現,白白污了皇家學堂的臉面。

  更何況,這姓孫的還真是夠狂的,夏成孝再怎麼樣畢竟是大將軍王唯一的兒子,如夏玉華先前所說,即使不額外對待,最少也不應該如此惡意打擊,真不明白這人腦子裡是不是進水了。

  「孫先生,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他語氣不怎麼好,現在還稱這姓孫的一聲先生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院長,院長……我只是一時糊塗,說錯了話,其實,其實並不是真的存心要為難成孝的,我……」孫先生還想做最後的狡辯:「畢竟,畢竟有時看到學生跟不上,望其成才太才著急了些,所以,所以才會……」

TOP

057服眾

  「孫先生不覺得這樣的解釋太過牽強了嗎?」夏玉華沒想到這麼個時候,姓孫的竟然還有臉替自己的所做所為推脫,還好意思說是因為盼成才心切,這樣的無恥讓她無法再容忍。

  她冷著臉朝孫先生說道:「你也不是一天兩天教書了,成孝才來學堂不過幾天,根本就沒有學過《清明賦》,難道你會不清楚嗎?你要求一個剛剛七歲的孩子背誦一篇根本就沒學過的東西,你還覺得這不是刻意的刁難嗎?

  「刁難也就罷了,不喜歡也無所謂,可你身為人師卻藉故為難孩子後,還要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面,對他進行如此惡毒的污辱,你還好意思說你是為他好,太過盼他成才心切了嗎?你的所做所為,還當得起這麼多孩子稱你一聲先生嗎?」

  夏玉華憤然指責,並且大聲宣稱道:「還有,不論成孝的生母原先是什麼身份,但現在卻都是我大將軍王府的將軍夫人,而成孝現在亦是我大將軍王府嫡出長子,更是唯一的兒子。他的身份,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有什麼資格輕視?我堂堂大將軍王府,即使是一個下人的孩子也容不得他人惡意中傷,更何況夏成孝還是我大將軍王府正規正矩的嫡長子。

  「稚子無知,所以成孝的同學欺負他、嘲笑他,我都可以原諒,但是你呢?」夏玉華毫不客氣地伸手指向孫先生:「你不但不教導這些孩子正確的行為準則、處世之道,還反其道而行之,自己變本加厲,你這樣的人還有何臉面為人師表?」

  孫先生被夏玉華的一番指責說得頭都抬不起來了,可是卻依然沒有開口說一個表示認錯的字出來。

  見狀,夏玉華繼續說道:「孫先生,你聽好了,今日我不是以大將軍王府的名勢來壓你,而是以一個普通學員的家人來尋個理字這事,我根本就不敢讓我爹爹知曉,若是讓他知道有人敢如此惡意污辱我弟弟、中傷我夏家,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所以,我才會瞞著父親,自己帶著成考過來。孫先生理應當面給成孝一個合理的交待,我不希望我弟弟因為這件事而在心中留下什麼不好的陰影,一輩子都受到影響。」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孫先生,看了這麼久,到現在,就連那些小孩子都覺得夏玉華所說之言字字在理,而宋弘文此刻更是對孫先生的表現失望至極。

  做了那麼錯的事,到現在卻還不知道悔改,實在是沒有一丁點可值得原諒的地方了。

  「孫先生,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清楚明白了,你還在等什麼?」宋弘文終於出聲了,語氣分外不滿。都這個時候了,這人竟然還沒有半點的悔改之意,連他這個院長都覺得臉全丟光了。

  聽到宋弘文如此嚴厲而不滿的催促,孫先生這才回過神來,外頭那些半大不小的學生,還有裡頭這些孩子們一個個暗自指指點點,小聲的議論不停,一時間真是顏面蕩然無存。

  他知道這些人此刻一定都是在指責他、嘲笑他,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扭轉這盤棋。心中無比的恨那夏玉華,恨那夏成孝,恨所有這會讓他丟盡臉面,看盡他笑話的人,可唯獨他卻忘記了此時的地步本就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此事……是我的不對。」他終於出聲了,咬著牙極不甘心地說出了這麼幾個字:「請夏小姐還有夏成孝同學接受我的道歉。」

  說完之後,他不再出聲,轉過身去緊緊的握著拳頭一言不發。

  見狀,宋弘文也知道孫先生這樣心性的人面對這麼多人這般表態,已經是最大的程度了,若是此刻再強行要求他做更多道歉的話,怕是反倒只會讓事情成一團糟,搞得無法收場。

  因此,他很快便接過話朝夏玉華說道:「夏小姐,我身為院長,對於學堂發生這樣的事深感遺憾,為此,先代表學堂向成孝以及夏家做出最真誠的道歉。另外,請相信,我們學堂還會對孫先生做出相應的處罰,以確保日後學堂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件,不會再有學生經受類似的恥辱。」

  說完這些之後,宋弘文又當著眾人的面做出了對孫先生暫停職務、等候學堂處理的決定,並且承諾在找到新先生之前,自己會親自暫代這個班的授課事宜,同時向所有的學生保證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情。

  對於宋弘文的安排,夏玉華心中還算滿意,看了一眼這課室裡的孩子以及身旁神情愉悅了不少的夏成孝,她準備再替自己的弟弟做出最後一步的護航。

  先行謝過宋弘文的公平處理之後,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側身半蹲著朝一直沒有出聲的夏成孝說道:「成孝,記住姐姐的話,這世上的人與事,都得講個理字。有理咱們可以走遍走下,不必有半絲的懦弱與退卻。況且,英雄不問出處,從古至今,不少成就偉業、不凡之人都不過是大千世界最普通的芸芸眾生。可他們照樣從沒有懦弱、自輕,而是愈發的發奮圖強,學得一身本事,成就自我。不自輕、不自負、更不會勢強凌弱,那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

  「所以,所謂的尊卑不過只是一時,不是一世。真正強大的人不僅僅只指這些外在的身份、地位,最主要的是看是你的內心。內心強大了,你才能夠戰勝一切困難,成就想要成就的輝煌。」夏玉華微笑卻堅定無比地說道:「所以,姐姐相信,成孝日後一定能夠做一個內心真正無比強大的人。」

  她這一番話,即是說給夏成孝聽的,同時也是說給那些曾經欺負以及嘲諷過成孝的孩子們聽的。她相信,經過這次事情之後,以成孝的心性一定會有很大的轉變,而她同時也希望日後成孝能夠以自己的本事、能力收服那些孩子的心,讓那些曾經不喜歡他的人都對他心服口服。

  聽到這些話後,夏成孝果然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七歲的孩子聲音稚嫩但卻堅定無比地說道:「姐姐放心,成孝日後一定會做一個真正的強者。」

  一時間,所有的人對於這對姐弟都為之震撼,當然,更多的人卻也羨慕夏成孝有一個如此愛他、疼他、護他的好姐姐。

  從皇家學堂出來之後,夏玉華舒心一笑,這才終於放心的回府去了。日後有宋弘文這樣的人教導,想來倒也算是成孝因禍得福了。

  回到府中後,才剛進大門,便看到夏冬慶一臉惱火的往外衝,而阮氏則快步跟著追,似乎是想將人給攔住,但卻根本追不上,看樣子應該是鬧了什麼不愉快。

  夏玉華看到這一幕,馬上便估計著是父親知道了學堂的事,因此連忙上前說道:「爹爹、梅姨,你們這是做什麼呀?」

  「玉兒,太好了,玉兒你可算回來了,快幫我先拉住你爹爹再說吧。」阮氏見到夏玉華,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要說以夏冬慶的脾氣,能夠無條件的讓他老實服軟的也就只有夏玉華一人了。

  見夏玉華回來了,夏冬慶倒是不用人拉,自行便停了下來,直接朝著女兒說道:「玉兒,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爹爹正準備去學堂給你們姐弟撐腰,那學堂裡的什麼破孫先生現在還在那嗎?敢這般目中無人,欺我夏家,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本將軍才不擔心被人說成什麼仗勢欺人,影響名聲,連家人都保不了,我還有什麼名聲。」

  夏冬慶顯然激動不已,邊說邊拉著夏玉華便又想往外衝,不過夏玉華卻快了一步,一把扶住他,馬上接話道:「爹爹不必激動,學堂的事,女兒都已經處理得妥妥當當,咱們還是先進屋,然後讓女兒細說經過後,爹爹再決定還要不要去學堂吧。」

  見夏玉華一臉的笑意,明顯不像是受了什麼委屈回來了,倒如同是打了勝仗後的那種從容淡定。夏冬慶見狀,倒是不由得怔住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應下。

  幾人這才轉身重新往裡走,剛剛還火藥味十足的場面倒是暫時給平息了下來。

  回到前廳後,夏玉華這才將先前在學堂裡發生的一切都一一道了出來,說給父親與梅姨聽,聽完之後,梅姨是滿臉的欣慰,而夏冬慶則是極其痛快的拍案而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直道夏玉華將這事辦得漂亮、解氣,又給夏家長了臉面。

  說起來,他還真是對自己這個女兒越來越滿意,小小年紀如今處理起事情來完全是大將風範,從容不迫、不卑不亢,又機智聰慧,幾句話便輕輕鬆鬆讓那不要臉的孫子露出真面目,看那孫子日後還有何臉面出門半步。

  「不行,我還是得親自再去一趟學堂才行。」可誰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夏冬慶這才剛剛興奮地誇完女兒,後一刻卻突然變了卦,動身便要往外頭衝去,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如同有什麼刻不容緩的大事似的。
058歡喜

  這一下,原本將心給放到肚子裡的阮氏頓時又是一陣緊張,也不知道這老爺好好的突然發什麼莫名的脾氣。她也知道自己勸是勸不住的,於是便只好趕緊朝夏玉華瞧去。

  而一旁的夏玉華卻也有些莫名其妙,不必阮氏暗示便知道自己得做什麼,她趕緊起身拉住父親問道:「爹爹,您這是做什麼,不是都妥當了嗎,您還要去學堂做什麼?」

  夏冬慶大手一揮,一副非去不可的樣子道:「不行,那個姓孫的我知道,可不是什麼好貨色,倚仗他朝中那個破妹夫,可沒少做缺德事。還是我親自去一趟,直接去給那院長施加些壓力才行,否則的話沒准這事就給遮掩過去了。」

  「爹爹,宋院長的為人還是可以信得過的,我們應該相信他才對。更何況,您覺得那姓孫的日後自己還有臉面在學堂裡待著嗎?」夏玉華邊說邊將父親重新扶回座位上道:「此事,爹爹現在不出面才好,如果過些日子當真如爹爹所擔心的一般,那麼再說也不遲。」

  阮氏也在一旁勸說著,有了夏玉華的鋪墊,她說起話來底氣足了不少。夏冬慶見狀,想了想,又考慮了片刻,最後這才點了點頭,答應暫時不去管這事。

  而事實證明,夏玉華此次出馬的效果卻是相當不錯,三日後,學堂將孫先生予以除名的處罰,並且終身不得再錄用,而且宋院長還親自到了夏府代表學院向夏冬慶將事情來龍去脈鄭重做了一個交代,並且道歉,而那孫先生卻是自知無臉再待在京城,沒多久便回了老家。

  夏成孝亦完全從這次事情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與學堂裡的小伙伴漸漸的相處得和睦融洽起來,性格更是開朗活潑了不少,一切都似乎走入了正軌之中。

  而夏玉華則因為這一次力駁孫先生更是「一戰成名」,不少人現在是越發的對夏家這位「厲害」的大小姐興趣濃烈,這京城四處經常都能夠聽到各種各樣關於夏玉華的傳言,當然依舊也是說好說壞的都有。

  夏玉華卻是照樣如先前一般,不怎麼理會,一門心思的學自己的本事,過自己的日子。算算日子,離上一世父親將發生不幸的時間越來越短,所以,她得更加用心的去努力,去準備應對各種各樣有可能發生的狀況才行。

  不過,這一次的傳言還真是有些鋪天蓋地的感覺,讓夏玉華也開始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好像是有什麼人在暗中刻意的渲染著什麼一般。

  就連歐陽寧那種向來不理雜事的人都知道了,去他那時,歸晚那小子還開玩笑地說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夏姐姐,否則光憑這一張嘴就可以被活活整死掉。

  「夏姐姐,那個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不會生氣了吧?」歸晚見夏玉華神色看上去有些飄忽,不由得吐了吐舌頭,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真沒別的意思,就是聽到有人這般說,所以順口也跟著說學了兩句,真沒別的什麼意思的。」

  夏玉華這才回過神來,生氣自是沒有生氣,卻是笑著問道:「歸晚,外頭的人都這般說我嗎?」

  「那是啊,大家都說你可厲害了。」歸晚倒是實在,脫口而道:「雖然那些人說這些時語氣不是太好,可是我覺得夏姐姐厲害一些那是好事,不厲害一點,難道還要傻呆呆的被人欺負嗎?」

  夏玉華由衷一笑,孩子的想法果真是最單純的,正欲出聲,卻聽身後傳來歐陽寧不緊不慢地聲音:「歸晚,你夏姐姐只不過是討要了一個公道罷了,並沒有任何分寸失度的地方,外頭那些人的說法太過偏頗,卻是不值一提。玉華,你也不必為這些無中生有之議論而多操心。」

  聽到這些,夏玉華回過頭去對上歐陽寧平和而公正的目光,心中更是釋然不已。原本剛才聽歸晚說起這個,還想著是不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如今聽到歐陽寧好心的開解倒是不再去多琢磨了。

  「先生所言極是,玉華受教,多謝先生關心。」她眨了眨眼,一臉的坦然,原本也並沒有將這些事太過放在心上,如今有歐陽寧這樣的人指引,自然更是如此。

  「去書房吧,今日有樣東西要給你看。」

  歐陽寧邊說邊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著。見狀,夏玉華不由得朝一旁的歸晚看了一眼,卻見歸晚也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搖了搖頭,便也沒多問,徑直抬步跟了上去。

  進到書房,歐陽寧讓歸晚將不知從哪處櫃子還是什麼地方搬出了一個木頭假人出來,那木頭假人跟真人差不多大小,身上各處密密麻麻的畫著許多大大小小位置不一的點點,每一個點的旁邊都標明了名字。

  夏玉華很快便明白這是一個人體穴位圖標,比起以前書本上所繪的來說,明顯要更形象而精準得多。前幾天,她正好看了一本與人體穴位有關的醫書,卻是沒想到歐陽寧這麼快便做好了教習這方面內容的準備。

  她很快便沒有多想,專心的開始對著那個木頭人研究起穴位來,歐陽寧先前本是有話要跟她說的,見她這麼快便看得入了神,索性沒有再出聲打擾,讓她自已先研究完了再說。

  朝一旁的歸晚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先去忙自己的。歸晚見狀馬上會意,輕輕地退了出去。歐陽寧找了本書坐在一旁慢慢地看了起來,偶爾抬頭看一下夏玉華這邊,見這姑娘一臉的專注與入神,嘴角亦不由得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等到夏玉華將目光從木頭人身上的那些穴位移開時,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身子一歪,夏玉華感覺自己都有些站不穩了,身後突然有雙大手伸了過來及時扶住了她,而這會她才意識到自己站得太久了,連腳都有些發麻了。

  「小心,先過來坐會吧。」歐陽寧扶著夏玉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頗為嚴肅地說道:「勤學是好事,不過卻也應該注意身體,不要一下子操勞過度。」

  先前他在旁邊看了好一會,本想出聲讓這丫頭先休息一會的,但看到她那般入迷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索性連書都放到一旁專心留意著,就是怕她出現剛才這種情況。

  果不出其然,還真是被料中了,好在自己眼明手快,否則這丫頭怕是免不得要摔到、撞到哪了。

  「謝謝先生。」夏玉華坐下緩了緩後,這才出聲道謝。這會感覺已經好了不少,看來日後還真是得多注意一些才行。

  歐陽寧走到一旁倒了杯水遞給夏玉華,接著又說道:「你有些血虛,不過應該不算嚴重,一會我開個方子,你回去讓人抓幾幅藥吃上兩個療程調理一下就沒事了。」

  接過水,夏玉華喝了兩口,而後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苦苦黑黑的東西我向來最不喜歡了。先生都說不嚴重了,那就還是別喝藥了,回去後,多吃些補血的膳食便可。」

  看到夏玉華邊說邊鼓著腮幫子,一臉極不情願的樣子,如同已經被人灌了苦苦的藥似的,歐陽寧不由得笑了起來。在他看來,這個時候的夏玉華才最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富有活力而帶有罕見的稚氣,甚是可愛。

  「既然你怕苦,那就算了,用膳食調養也是不錯,雖然相對慢一些,不過對身體卻也是更好。畢竟是藥三分毒,能夠少用藥,便少用藥吧。」他同意了夏玉華的話,轉而問道:「現在好些了沒有?」

  「沒事了,先生不必再擔心。」夏玉華放下手中的杯子,指著那木頭人身上的穴位圖興奮地說道:「先生,這個真的好直觀,比起看書本上的圖要容易得多,剛才我對著先前書上看的梳理了一遍,這會腦子裡清楚極了,跟印了進去似的。」

  「你本就天資極高,熟記下這些穴位位置卻是並不難。不過,人體穴位精妙無比,大致位置雖然一樣,但因人而異,穴位位置也會出現一些細微的差別,所以光對照這些都不夠,最主要的是還是得日後多進行實際的訓練才行。」

  歐陽寧邊說邊伸手在自己身上隨意的指了幾處穴位,繼續說道:「不僅要如同熟悉自己的雙手一般熟悉各個穴位的位置,並且每個穴位對身體能夠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如何去掌控它,這些都是你日後要熟知的東西。因為弄清這些以後,你才能夠有資格學習針灸之術。」

  聽到針灸兩字,夏玉華整個人更是興奮起來,她早就知道歐陽寧最擅自於針灸,能夠得到他的真傳,想想都是一件令人無比激動之事。

  「先生是打算要教我針灸之術嗎?」她開心地問著:「我真的可以跟先生學針灸嗎?」

  她的眼睛亮閃閃的,一眨一眨滿是期待地望著歐陽寧,那神情跟個小孩子即將要吃到最好吃的糖果似的,讓人也不由得跟著心生期盼。

  「自然,不學針灸,你怎麼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大夫呢?」歐陽寧亦被夏玉華眼中的快樂與興奮所感染,笑著說道。

TOP

059關心

  「你等一會,我去拿樣東西。」說著,歐陽寧便徑直起身朝書房裡面走去,沒有再多解釋什麼。

  夏玉華也不知道歐陽寧到底有去拿什麼東西,不過已經得到了先生如此肯定的答覆,早就樂開花了,自是沒多的心思去考慮其他。

  她在心裡暗自盤算著,等學好了針灸,一定要下番苦功研究出一套治療的方法來,徹底將父親這些年征戰而累積的那一身極難斷纏的慢性頑疾給根除掉。

  別看夏冬慶不過四十多歲,可是因為長年征戰累積了不少的舊傷,打戰時醫治條件又很是有限,因此不少傷都落下了些病根。人看上好好的,可是一旦遇上一些不好的天氣,或者特定的條件,那些舊傷處便會疼痛難忍。

  這幾年看了好多名醫、吃了不少的藥,卻也沒有什麼進展,夏玉華原本想請歐陽寧去給瞧瞧的,可是夏冬慶卻怎麼說都不肯,只說也就這樣了,誰看都是一樣,浪費時間。

  父親的性子就是那樣,所以夏玉華也沒有辦法,只好想著等日後自己精通了針灸,配合藥物親自給他治。這樣的話,爹爹就算是再不願意也是沒有辦法不答應的。

  正想著,卻見歐陽寧已經從裡頭走了出來,他手上拿了一個盒子,也不知道裝著什麼,不過看上去倒是不重,而且格外小心,應該是比較貴重的東西之類的。

  歐陽寧將盒子放到了夏玉華座位一旁的几案上,但卻並沒有急著打開,而是看向夏玉華道:「以你的能力,怕是過不了多久便可以開始系統的學習針灸了。學針灸的話,一副合手的銀針是必不可少的,我們雖沒有師徒之名,不過卻已有師徒之實。這麼久以來,你學東西勤快又聰慧,進步神速,我也從沒有獎勵過你。」

  說到這,他停了一下,面帶微笑的將那几案上的盒子朝著夏玉華這邊稍微推了推,繼續說道:「如今,這一副銀針便當成是對你這些日子以來表現的獎勵,送給你了」

  夏玉華怎麼也沒想到這裡頭裝的竟然是一副針灸用的銀針,更沒想到歐陽寧將其送給自己。雖然還沒有打開,可她看得出來,這盒子裡的銀針一定是極其特別的,否則的話歐陽寧也不可能這般小心的保管著,並且如此鄭重其事的交給她。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見歐陽寧一臉鼓勵的示意她打開盒子,這才點了點頭,小心的伸手將盒蓋打了開來。

  看到那一整套安好的存放在針灸袋中的各式銀針時,夏玉華的心不由再次激動地跳動了好幾下,那種親切感與喜愛感由心底湧出,無以倫比。

  「這是我出師的時候,我師父送給我的,這麼些年以來,我一直都小心的珍藏著,除了偶爾拿出來看看,倒是很少用過。」歐陽寧說道:「當年我師父托當時最頂尖的鑄造師打製而成,費了不少的心思,用起來必定十分得手應用手。」

  聽到這話,夏玉華臉上的笑容反倒不由得收了起來,她抬眼看向歐陽寧,連忙說道:「先生,既然這是您師父留給您的,那您還是自己收著吧,我不能夠……」

  「無妨,東西放著不用也是浪費,怪可惜的。而且以你的天資,日後一定不會讓這一套銀針埋沒。」歐陽寧打斷了夏玉華的話,繼續說道:「更何況,你也算是傳承我師門一脈醫術之人,師父他老人家若是知道的話,也是會同意的。」

  歐陽寧的話真誠無比,聽到這些,夏玉華倒是不好再推脫,她想了想,片刻之後這才鄭重的點頭說道:「請先生放心,玉華日後一定不會辜負先生所望,亦不會辜負您師父特意送給您的這一套銀針的。」

  歐陽寧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於夏玉華,他是絕對有信心。他相信,憑藉眼前這個小女孩的勤奮與天資,用不了多久便能夠在醫學上有所造詣,而日後更加將會超越於他,甚至於超越他的師傅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只不過,相對於這樣的成就來說,他似乎更願意看到夏玉華活得跟個普通女孩子一樣,沒那麼多的心事,沒那麼多的包袱。雖然他並不明白像她這樣出身的女子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有這般強烈的憂患意識,可不論如何,人活一世不容易,能夠輕鬆一些還是盡可能讓自己輕鬆一些的為好。

  「玉華,在學醫上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只不過,既然你喚我一聲先生,那有些話我還是想告訴你。」

  歐陽寧看向夏玉華,目光格外輕柔,神情極顯慈愛,頓了頓後,繼續說道:「不論你想學什麼,做什麼,努力總是沒錯的。不過,先生希望你能夠過得輕鬆一些,對自己稍微好一些,不要給自己背負太大的東西。畢竟,你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況且,不論有什麼事,你有家人,還有先生都在這裡,我們都會幫你的。」

  一席話,頓時讓夏玉華心中極其動容,重生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將自己完美的掩飾在沉穩與平靜之中,從來都沒有輕易的洩露過一絲一毫心底的沉重。

  而她的所做所為亦的確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從來都沒有人察覺出什麼。直到今日,這個一直從沒有多問過她半句與學醫無關事情的先生,卻不知何時起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內心。

  那份真實無華的的包容與寬慰,那份如同父親般的關心與理解,都讓夏玉華感動無比。她的身上的確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只是根本沒有人知道,亦沒有人能夠明白。

  而如今,聽到歐陽寧這樣的話,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欣慰與滿足,更是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比的值得。

  「謝謝。」片刻之後,她卻只能說聲謝謝,雖然心中有著千言萬語的感觸,可是她卻依然不能跟任何人說起心中的秘密,哪怕面對的是對自己如此信任並且器重的先生。

  歐陽寧見狀,卻也不再多說。他知道夏玉華心如明鏡,有些話,不需要多說。而很顯然,從她剛才臉上瞬間一閃而逝的動容來看,這個姑娘的確是個藏著無數心事的孩子,他能做的不多,只希望最少在他這裡,能夠讓這孩子最大限度的過得輕鬆一些。

  「試試這套銀針吧,看看合不合手。」他將話題移了開來,含笑的示意夏玉華去看盒中的銀針。

  對於歐陽寧默默地體貼,夏玉華更是感激不已,見狀,亦連連點了點頭,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那套銀針上面來。

  伸手小心地拿起一根,她細細地看了一會,而後在手指之間輕柔的轉動,感受著銀針本身的質感,一連又換了幾根試拿,均都感覺極佳。

  「果然不愧是頂尖鑄造師所造,的確非同一般。我自己其實也早早的備了一套,不過卻是極其普通,跟這套完全沒辦法比。」她一臉輕快地笑容,下意識的在歐陽寧面前已不再刻意表現得那般過度沉穩,而是多了幾分本色的真性。

  說著,她突然生出個想法,拿起銀針便朝著自己手腕上一處並不怎麼太重要的穴位扎去,似乎是想試一試。

  「住手。」歐陽寧一見,連忙伸手抓住了夏玉華拿著銀針的手,沒有讓她扎下去。

  他邊阻止邊趕緊說道:「玉華,你還沒正式學過針灸,此刻卻是不可隨意亂來。別看是什麼不打緊的穴位,可是萬一弄得不好,那也是要出事的」

  夏玉華不由得被歐陽寧突然嚴厲的制止給嚇了一跳,她連忙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先生,我就是突然想試一下,不過是個沒什麼緊要的穴位,以為不會有什麼事的,所以……」

  她看了一眼歐陽寧此刻還緊緊拽著自己的手,知道這一次還真是太過魯莽了,害得先生都嚇了一跳。

  看到夏玉華的目光,歐陽寧這會才發現此刻自己還沒有鬆開手。見狀,他連忙鬆開了手,心裡不由得怔了一下,不過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畢竟也是個成熟穩重之人,倒是沒那麼容易將情緒表露在外。

  「好了,以後別亂試了,等日後正式學過之後,我在旁看著時才能夠試針,明白嗎?」他再次強調了一遍,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因此自然不免多叮囑了兩句。

  聽到這話,夏玉華自然老老實實地點頭應下,再也不敢輕舉妄動,讓先生擔心了。

  歐陽寧將銀針重新收好了起來,卻並沒有打算讓夏玉華這一次回去便帶走,一來學的時候也總歸是在這裡用,二來經過剛才的事後,他還真有些不太放心。

  見狀,夏玉華自然也沒說什麼,笑笑地看著先生重新將那盒子放回去收好。

  臨走時,她這才想起大後天有事不能夠如約到先生這裡來上課,因此特意朝歐陽寧先行請假道:「先生,大後天我得請個假,下次的課您看方不方便往後推一天?」
060懲罰

  聽到夏玉華說大後天要請假,歐陽寧回頭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問原因,點了點頭道:「行吧,正好那天我也有些事要處理。」

  見先生同意了,夏玉華這才放心了下來,想了想後還是主動補充將原因給說了出來:「先生,大後天太子要去皇家獵場打獵,下召讓不少人隨行,懿旨早就下過了,所以是不得不去的。」

  「你平日成天都是看書,極少出門玩,藉這個機會去放鬆一下也是好的。」歐陽寧含笑而道:「回去的時候你去藥房一趟,讓歸晚給你拿些驅蚊蟲的藥粉放到香囊裡頭隨身帶著,到時也不至於讓蚊蟲影響到了興致。」

  「謝謝先生。」夏玉華倒還沒想到這些,點頭應道:「您不提醒,我倒是差點將這事給忘記了。」

  「去吧,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府,省得家人擔心。」歐陽寧說完後,便坐下自行忙自己的事,不再看夏玉華。

  夏玉華見狀,行了禮之後便退了出去,直接去藥房那邊找歸晚去了。

  歸晚一聽說這個,二話不說給夏玉華一連包了好幾份,直說帶著這個在身上,保管沒有任何蟲子敢過來咬上夏玉華一口。

  見狀,夏玉華笑著說道:「歸晚,我用不了那麼多。」

  「沒事,你自己留一份,其他的備著送人什麼的也行,這東西可實用了,藥效最少可以保個六七天,到別處你可絕對弄不到這麼管用的驅蟲粉。」歸晚一臉的得意,小聲告訴夏玉華道:「這裡頭加了一味先生自已的獨門秘方哦,一般人可不是隨隨便便拿得到的。」

  歸晚的小調皮不由得讓夏玉華舒心一笑,見狀,她自然沒有拒絕好意,謝過之後便將多出來的那幾份都拿了回去。

  回府後,她讓鳳兒找了幾個香囊分別將那些防蚊藥粉給裝了起來放好,這種好東西,到時肯定不會有浪費掉的機會。

  兩天後的早晨,鳳兒早早的便叫醒了夏玉華,獵場在郊外,路程不算近,因此得抓緊時間起來準備出發才行。

  夏玉華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的騎裝,配上新製的皮靴,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格外清爽利落。考慮到一準要騎馬,因此連髮式都只是梳了個最簡單又不易散的,脂粉一律免掉,省得到時被汗水一沖,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剛到門口,正好平陽候府的馬車也恰好來到。前幾天杜湘靈便派人過來傳了信,說是如果夏玉華方便的話,今日她們一起結伴同行。

  這樣的提議,夏玉華自然沒有理由拒絕,索性連馬車也沒有備,說好與杜湘靈共乘,一來有個伴,二來也能夠親近一些,給足了杜湘靈面子。

  上車後,杜湘靈一直不停地打量著夏玉華今日的妝扮,臉上的笑意透露出毫不掩藏的欣賞。如果說上一次在小宴上看到夏玉華淡妝素描如清水芙蓉,那麼今日這渾然天成的純淨與一身騎妝的英姿又是另外一種與眾不同的美感。

  「玉華不愧是將門之後,瞧這一身騎裝穿在身上多麼英氣不凡,估計著一會可得讓那些年輕才俊、世家子弟們眼珠子都得看掉下來。」杜湘靈打趣著,不過心中卻還真是十分看好夏玉華今日這一身簡單而具有吸引力的妝扮。

  聽到這話,夏玉華一臉無辜地回道:「杜姐姐就別拿我開心了,我這人太懶了,反正是去狩獵場,先前也約了朋友騎馬,索性就簡單舒服些為好。」

  「我可不是拿你開心,這京城裡頭,誰人不是看慣了各色紅顏嬌容,敢像你這般素面迎人的還真是不多。」杜湘靈細細地看著夏玉華地五官道:「其實頭一次見你時並不覺得你長得十分美,不過卻是越看越耐看,特別是有一種與眾不同的味道讓人下意識的想去多看你。」

  「行了杜姐姐,長這麼大,今日我可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誇我。我知道杜姐姐喜歡我,所以看什麼都覺得好,其實,我自己心裡頭有數,論長相杜姐姐可是強了我不知多少,你就別再讓我虛榮心過度膨脹了。」

  夏玉華不在意地笑了起來,自己的相貌自己還是有數的,她最多也就是個五官秀麗罷了,莫說是五官精致幾盡完美的陸無雙,就算是眼前的杜湘靈也長得比她好。

  聽到夏玉華的話,杜湘靈卻是愈發的認真了起來,她拉著夏玉華的手說道:「玉華,我真沒有說好話討好你的意思,你年紀還小,有些東西未必看得姐姐這般透徹。這男人看女人可跟咱們女人看女人不一樣。長得極美,固然容易讓人動心,可是真正要想讓男人為之傾心,那可就不單單只是一個美字做得到的。你呀,是還沒有發現自己身上那股獨特吸引人的氣質,等日後時間長了,你自然就會明白的。」

  杜湘靈倒不是要故弄什麼玄虛,只不過有些東西的確是無法用具體的言語說得清楚,而隨著年歲與情感經歷的增長,自然而然便會明白。如同她自己一般,以前總認為陸無雙應該是整個京城長得最為出眾的貴女,而現在看到夏玉華以外,卻完完全全的改變了以前的相法。

  見狀,夏玉華只得再次笑了笑,卻也並沒有對這些話想太多。

  真也好、吹捧也罷,反正也知道杜湘靈並沒什麼壞心,索性也以開玩笑地口吻回道:「如此的話,杜姐姐倒是提醒了我,看來以後我出門最好還是濃妝豔抹算了。」

  杜湘靈一聽,自然明白了夏玉華的意思,因此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她一早就看明白了如今的夏玉華不比從前,再也不是那個喜歡出風頭,成天纏著世子鄭世安、不懂事的小姑娘了,而是凡事都很是低調,並不張揚。

  只不過,這丫頭似乎並不知道,如今的她已經脫脂換骨,即便什麼也不做,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從容與睿智,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藏得起來的。杜湘靈明白,總有一天,眼前這個小丫頭一定會有著屬於她與眾不同的精彩。

  兩人倒也默契,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杜湘靈也知道夏玉華不是個話多之人,因此倒是時不時的說起了一些京中的趣事給她聽。

  夏玉華在一旁聽著,偶爾也會問上兩句,雖然並非毫無興趣,不過卻很少對這些事情發表什麼個人的意見、看法。

  如此一來,杜湘靈更是看到了夏玉華穩重、謹慎的一面,心中暗道自己大了兩歲,這一方面卻也是自愧不如的。倒是夏玉華身旁的小丫鬟顯得活躍得多,不時插嘴說上兩句,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

  不過,那小丫鬟正準備第三次出聲發表自己的看法時,卻被夏玉華給阻止了:「鳳兒又多嘴,看來我真的是太久沒有處罰過你了。」

  鳳兒一聽,頓時臉色都變了,一時間猛的想起了上次小姐的提醒,而這一次她雖然只是問了幾句與小姐毫無相關之事,不過卻也是大大的逾越了自己的身份。

  「奴婢知錯,請小姐恕罪」她趕緊出聲告罪,滿臉不安地偷偷抬眼看著自家小姐,生怕小姐生起氣來真不讓她再貼身服侍了。

  「玉華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我看這丫頭一直都跟著你,想來也是從小在身旁服侍慣了的,多少是會比旁的婢女膽子大一些。」見狀,杜湘靈自是幫忙說情,她當是夏玉華怕她怪罪那丫頭總插嘴,所以出聲表明自己並沒有在意。

  夏玉華卻是搖了搖頭道:「縱然是自小跟著一起的,凡事也還是得要有個規矩,今日是杜姐姐你心胸大,不在意這些。若是換了旁人,指不定生出什麼想法來,還以為是我故意瞧不起人,打發個奴婢插嘴看不起人之類的。況且,我這也是為她好,所謂禍從口出,她若總這般不注意,日後定得吃大虧的。」

  聽夏玉華說得也在理,杜湘靈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其實她也看得出來這主僕兩人感情很是不錯,否則的話夏玉華也就不會說出這些話來。

  而後,夏玉華象徵性地罰了鳳兒一個月的月錢,而後讓駕車人暫停了一下,把鳳兒給打發到下了馬車步行。對於這樣的處罰,鳳兒自然沒有半點異議,趕緊安了些心,滿是開心地下車去了,只要還讓她繼續跟在小姐身旁,怎樣都行。

  「這丫頭也有些意思,沒見過挨罰還這般開心的。」鳳兒下車後,杜湘靈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夏玉華卻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再接話。她知道鳳兒自然不會在意這麼一個月的月錢,鳳兒最怕的莫過於被她趕走罷了。

  鳳兒的確是個極其忠誠的丫鬟,只是太過年輕,為人處事都太過稚嫩了些,夏玉華並非是真心想要罰鳳兒,只是希望通過提醒,讓這小丫頭能夠更加成熟起來。對於鳳兒的身份來說,也許這才是一種對這個丫頭最好的保護方式。

  到達目的地時,獵場外頭已經停了不少馬車,看樣子她們來得並不算早。剛一下車,夏玉華便看到李其仁已然在不遠處等著了。

TOP

061默契

  看到夏玉華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李其仁顯得很是興奮,抬步便想走過去那邊,不過很不幸的是,還沒等他走近,先前幾輛馬車上陸陸續續下車的幾家小姐卻比他快了一步,直接朝著夏玉華那邊圍去。

  見狀,他只得暫時停了下來,在一旁看著等候時機。人太多了,他若是貿然過去的話,怕是反倒容易給人家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李其仁看到的那些過去的小姐並不是衝著夏玉華去的,那幾人都是與杜湘靈私交甚好的,見到杜湘靈來了,自然是要過去打招呼。

  而她們對於夏玉華也極為客氣,一來如今不少人都已經重新調整了對這個爭議頗大的夏家大小姐的看法,二來見夏玉華跟杜湘靈一起來的,肯定也是得給杜湘靈幾份薄面。

  打過招呼之後,一行人說說笑笑著準備進去,這幾位小姐裡頭,跟夏玉華一般穿騎裝的一個也沒有,她們大多都與杜湘靈一樣,不會騎馬,因此今日來這也就是玩玩,看看熱鬧罷了。

  「玉華,那是不是等你的呀?」杜湘靈眼尖,一下馬車便看到了一直往這邊,目光緊隨著夏玉華瞧的李其仁。她小聲的在夏玉華耳邊說道:「我見那小候爺都看你半天了,你們認識嗎?」

  夏玉華順著杜湘靈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李其仁正往她這邊瞧。她點了點頭,朝著杜湘靈回道:「是認識,算是朋友了,上次約好今日一起騎馬的。」

  「哦,原來是這樣」杜湘靈故意吃吃發笑地哦了一聲,聽到前邊其他幾個朋友催她,便先應了一聲道:「你們先走,我很快就會跟上來的。」

  說罷,她又看向夏玉華道:「好了,原本怕你一個人沒意思,所以特意拉你一起跟你做伴,卻是沒想到你早就約了人了。即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打擾你了,你趕緊去找他吧,看他那樣子應該已經等好久了。」

  「杜姐姐,你別想歪了,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沒有其他什麼的。」夏玉華略帶無奈地搖著頭解釋,看杜湘靈那一臉的壞笑,她便知道肯定誤會了。

  可這種事越是解釋越是沒用,杜湘靈拍了拍夏玉華的手背,一臉敷衍地說道:「好好好,我可什麼都沒說,反正我先走了,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一會再見哦。」

  說完,她也不理夏玉華滿臉的無辜,笑笑地看了看站在那邊的李其仁,而後便頭也不回的帶著婢女先走一步了。

  見狀,夏玉華也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再多想其他。反正她向來也都不怎麼在意旁人的這些說法、看法,更何況杜湘靈也並無惡意,卻是沒必要去太過在意了。

  見夏玉華落了單,李其仁很快便走了過來,滿臉的笑意。

  一下車時,他便看到了夏玉華一身騎裝,英姿不凡,與以前見到的各種形象又是完全不同,讓人再次眼前一亮,真不知道這個丫頭到底有多少讓人驚豔的地方。

  「玉華,你今日的裝扮真是不錯,很好看。」他毫不掩飾地誇贊著,目光之中流露出來的亦是純粹的欣賞。

  聽到這麼坦誠的誇贊,夏玉華倒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笑著回道:「好不好看倒是次要,既然上次都約好了騎馬,那自然還是穿騎裝方便一些。」

  李其仁一聽,連連點了點頭,見後頭似乎又有人來了,便朝夏玉華說道:「我們邊走邊說吧,狩獵還沒這麼早開始,現在咱們先去馬場挑馬,一會去西面山坡那邊騎馬,那邊的野花全開了,什麼顏色都有,可漂亮了。」

  說著,李其仁便帶著夏玉華直接往馬場那邊而去,鳳兒這回已經完全接受了先前的教訓,老老實實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頭,再也不敢越位,隨意出聲說些什麼。

  去馬場的途中,三三兩兩的不時有人經過,李其仁與夏玉華一併出現多少還是讓其他人都不由得不時回頭、側目好奇的打量,不過礙於身份,卻是沒有誰敢當面議論什麼。

  好在李其仁與夏玉華都是坦蕩之人,並沒有過多的去理會。李其仁順便又將今日狩獵時的一些安排跟夏玉華說了一下,讓她心中有個數,有什麼需要也好早些做安排。

  他說得簡潔卻又全面,夏玉華很快便弄清楚了。原來,在太子與其他人正式去狩獵之前,還會安排一場賽馬活動,這也算得上給正式狩獵來一次熱身,也能夠活躍一下氣氛,畢竟一會真正狩獵時,也不是人人都能夠跟著去的。女子自然是不必說,還有一些身體不算太好,或者馬技不佳的一般也都不會跟著去湊那個熱鬧。

  而等太子等人狩獵回來後,傍晚便是最為熱鬧好玩的分享盛宴,奴僕到時會將眾人打回的獵物做成各種美食,供今日來這裡的人一併享用。而打得獵物最多的人還將得到太子的獎賞,讓他能夠在盛宴上實現一個願望。

  當然,這個願望自然也是有所限定的,不過具體有些什麼限定,夏玉華也沒有多問,反正與她也沒什麼直接的關係。

  李其仁其實早就幫夏玉華挑好了一匹比較溫順的棗色小母馬,只不過卻並沒有說出來,一來是想看看兩人的眼光是不是差不多,二來他也還是想以夏玉華自己的想法為準,而他的做個備用卻也是可以的。

  到了馬場後,看馬人替兩人帶路,今日已經有不少貴主子過來挑過馬了,因此自然得跟著提醒一下,哪些是已經被人給選去定好了的。

  來回走了一遍,這裡的馬還真是不少,夏玉華先粗略了的看了一通,將那些並不適合自己的先行排除掉,最後才從剩下的那些中挑選自己中意的。雖然她的馬技還算可以,不過終歸是女子,力氣還是小了一些,再加上真正算起來她已經好多年沒有碰過了,所以怕是會有些生疏。

  未必得挑最好的馬,而是得挑最適合自己的,不必太高大,性情得溫順一些,如此才好駕駛。按照這個原則,夏玉華倒是沒怎麼多費精力,很快便瞅中了一匹棗紅色的小母馬。

  她上前試著摸了摸馬身,卻見那小母馬果真溫順得很,又稍微用力的拍了幾下,而後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見狀,一旁的李其仁很是開心地說道:「是不是挑中這匹了?」

  見夏玉華將目光停到這匹馬的身上時,他便知道他們的想法肯定是一樣的了,再見她滿意地點頭頭,因此更是不再有任何的問題。

  「嗯,就這匹吧,應該比較適合我。」夏玉華朝李其仁說完,便看向守在一旁的看馬人道:「這匹馬還沒有被人挑走吧?」

  看馬人一聽,連忙討好地說道:「小姐眼光真好,這可是一匹上馬的純種進貢馬,最好的地方就是耐性十足而且脾氣溫順。小人一看就知道小姐是懂馬而且在行的人,先前有個姓陸的小姐過來,硬是挑了一匹高頭大馬,看著是威風,可是根本就不合適她,一看就知道她肯定不懂這些。」

  這看馬人嘴巴還挺喜歡說的,一下子蹦了一大串出來,誇夏玉華的同時還連帶著將另外一個人給拉出來對比佐證了一翻。

  夏玉華一聽,倒是下意識的便將這看馬人嘴裡的陸小姐與陸無雙聯繫到了一起。陸無雙也是會騎馬的,這個她自然是知道的,最主要的是以陸無雙的性子,就算明明知道這些,怕也是會去選匹好看的,而不是其貌不揚的。

  「那就是說,這匹馬還沒有被人挑走囉?」沒有多去理陸無雙的事,夏玉華淡定地朝看馬人道:「那我就選這匹了。」

  「小姐放心,這匹馬小候爺一早就過來替您給選好了。小姐不要,我們才敢讓別人挑去,小姐要,自然是給您備好這匹的。」看馬人倒也聰明得很,不愧是長期替這些貴主辦差,什麼事一看便心中清清楚楚的。

  早先小候爺過來時特意多挑了一匹,正好就是現在這小姐挑中的,還格外交代莫讓別人選了去。當時小候爺雖然沒有說這馬是給誰的,可是一看便知道應該是替一名女子挑選的,卻是上心得很。

  看馬人先前還猜測著能夠讓小候爺這般上心的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如今又見小候爺親自帶了名相貌出眾、氣質上佳的少女過來,想來早上那馬准是給這主特意挑選的沒錯。

  瞧著小候爺這般上心的樣子,估計著是對眼前這小姐有些意思,於是,這看馬人便索性摸著心思替小候爺將這事道破了出來,心中暗道,指不定一會還能夠得個額外的打賞之類的。

  「原來你早就過來幫我挑好了?」夏玉華一聽,頓時看向李其仁道:「看來咱們兩的眼光倒還是挺像的。」

  李其仁見狀,臉上的笑容分外的燦爛,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點碎銀子朝那看馬人扔去道:「現在就將早上選的兩匹馬上好馬鞍,我們這就要用。」
062不捨

  就在那看馬人拿著賞銀歡天喜地的過去備馬時,李其仁這才朝夏玉華解釋道:「我來得比較早,自己過來挑馬時,看到這匹棗紅色的馬很是溫順,想來比較合適你騎,所以便讓人給你先預留著了。」

  說到這,他連忙擺了擺手道:「不過先前我真的只是打算給你做個備用的,最後你要選那匹自然還是你自己拿主意的好。只是沒想到咱們兩竟然都挑中了同一匹了。」

  李其仁嘿嘿一笑,心中別提多開心,先前本想馬上告訴夏玉華這就是他提前替她選好的,可又擔心夏玉華不信,倒是這看馬人機靈,卻是幫他給說出來了,如此一來夏玉華自然不可能不信的。

  聽到李其仁的話,夏玉華誇贊道:「你想事情周到,因人而異挑選馬匹,注重內在而非表象。這樣瑣碎的小事都能夠如此認真的對待處理,想來大事上定是能夠做得更好,難怪連皇上都這般器重你,王候子嗣這一輩中,你可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夏玉華的誇贊倒是讓一向爽朗的李其仁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撓了撓頭道:「是聽過不少人誇了,不過頭一次聽你這般誇我,我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

  說罷,還配上兩聲當真聽上去有些尷尬的笑,那憨態可掬的模樣頓時讓夏玉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片刻之後,夏玉華這才滿是笑意地說道:「既然你這般靦腆,那看來日後我可得多誇你才行。」

  兩人這般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笑著,很快便走到了馬場門口,看馬人將已經備好的馬牽了過來恭敬的準備服侍兩人上馬。

  夏玉華試了試剛拿到手中的馬鞭,而後準備翻身上馬先與這匹棗紅色的馬兒彼此熟悉一下,真正騎起來也不至於太過生疏了。

  李其仁見狀,揮了揮手示意想上前去侍候夏玉華上馬的看馬人打發到一旁待著,自己親自上前扶她。

  夏玉華見是李其仁,倒也沒說什麼,衝他笑了笑,自自然然的借了一把力,直接躍身上馬,動作倒也利索流暢,一氣呵成。

  「不錯嘛,看這架勢就沒得說了。」李其仁很是肯定地點著頭,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

  「你都說了是架勢而已,騎著馬轉幾圈倒也應該沒什麼問題,旁的自然是沒辦法跟你們比的。」夏玉華並非謙虛,事實上兩世加起來這麼些年沒有練過了,她還真不知道技術還保留了多少的水平。

  無妨,這樣已經足夠了。」李其仁邊說邊扯了扯自己手中的馬鞭,也準備上馬:「一會,我們先慢走一會,等你跟馬兒比較熟悉之後再跑不遲。」

  說完,他一個利落的翻身,直接便跨上了馬,半絲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對他來說,騎馬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而他的馬術亦是一流的,在夏玉華面前,自然更是信心十足。

  兩人騎著馬正準備先慢慢溜會馬再出發,可還沒走兩步,卻見有僕人模樣的中年男子喘著氣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小候爺,可算找到您了」那僕人邊說邊行禮,臉上的神情倒是如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什麼事?」李其仁一時沒認出這人是誰家的奴才,只不過倒是覺得有些眼熟,應該是在哪裡見過的。

  「回小候爺話,奴才是端親王府的,雲陽郡主正四處讓人找您呢。」那僕從趕緊回著話道:「郡主讓找到您趕緊請您過去一趟。」

  「雲陽?」李其仁看了看,這才想起這以前是在端親王府見過這個人:「她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個時候,雲陽弄些人四處找他做什麼呢?李其仁不由得反問了一聲,下意識地看了看一旁的夏玉華。

  僕從一聽,又道:「小候爺,郡主沒說什麼事,只是讓小人找到您後傳話請您趕緊過去。」

  「要是沒什麼要緊事的話,我一會再去吧,反正再過半個時辰就要開始賽馬了,你回去告訴郡主,說到時我去找她。」李其仁這會並不太想將原本便不怎麼空餘的時間再挪出一些以做他用,如果不是雲陽的話,他會直接讓這僕從等著就行了。

  那僕從聽到李其仁的答覆,當場便滿面為難地哀求道:「小候爺,您就別為難小人了,您也知道郡主的脾氣,小人要是這樣回去回覆的話,怕是會郡主可不會依的呀。」

  其實這雲陽郡主倒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主,只不過一旦生起氣來拿下人撒撒氣什麼的倒也常見,就算運氣好沒被挨罵,但主子不舒心,他們這些奴才在一旁能夠有什麼好日子過呢,這心比什麼都懸得高著呢。

  僕從的話倒是讓夏玉華不由得生出幾分同情,想想前世她有時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時也總是喜歡拿一旁的奴婢撒氣,雖然並不是有心,事後心中也覺得不怎麼好。顧著面子卻也會換著形式的安撫補償一下,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一旦做了,哪怕事後彌補卻總歸還是有了裂縫。

  即便那些人的身份是奴才,被主子打罵這之類的也不算什麼多了不起的事,但奴才也是人,心中的積怨多了,日後若是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於人於已,總歸還是沒什麼好處的。夏玉華經歷過前世那些年的軟禁生涯之後,這一點卻是比誰都看得明白透徹。

  「其仁,既然郡主找你有事,那你便先過去一趟吧,若真有什麼急事的話,豈不是誤事了。」她摸了摸馬背上的鬃毛,繼續說道:「趕緊去吧,正事要緊。」

  「這個時候應該沒什麼正事吧。」李其仁微微嘀咕了一句,不過卻還是聽從了夏玉華的話,轉而朝那僕從說道:「行了,我知道了。」

  說罷,他又揮了揮手,示意那僕從先行退到一旁先候著。

  說實話,這個時候他實在是不太情願去別的地方,不過卻也擔心雲陽真有急事,因此一臉無奈地朝夏玉華道:「玉華,雲陽是個急性子,估計也沒什麼大事,不過還是聽你的,我先過去一趟,不會太久,去去就回。」

  夏玉華很是理解地點了點頭,再次說道:「你去吧,郡主肯定是有什麼急事,否則也不會這麼急派人四處找你了。」

  話雖這般說,可夏玉華心中卻估計著應該沒什麼多急的事。畢竟雲陽身旁那麼哥哥姐姐之類的,真有什麼突發之事也輪不到李其仁去解決。只不過雲陽與李其仁兩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向來不錯,估計著也就是今日一來四處沒看到李其仁,心中不怎麼踏實罷了。

  當然,這些話她肯定是不會跟李其仁說的,對她來說,有人陪著一起騎馬自然不錯,沒人陪一個人那也有一個人的味道,灑脫而自在,其實說起起來似乎還更合她的心意。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要麼你先在這裡跟馬兒熟悉熟悉,等會我再來找你?」李其仁怕夏玉華一人騎馬不太安全,因此並不是太過放心。

  夏玉華知道李其仁是擔心她,便笑著說道:「你放心吧,我的馬術雖然不比你,可是普通的騎馬還是沒問題的。雲陽那有事的話你也別急著往這邊趕,一會我自己騎馬去你所說的開滿了野花的小山坡就行了。」

  聽到這話,李其仁稍微想了想道:「那也行,一會我再去那裡找你好了。你騎慢點,別太快了。記住,最遠就到那裡,別再跑其他地方了,當心安全,我會盡快去找你的。」

  見李其仁依舊不太放心的叮囑著,夏玉華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稚氣剛脫的男子似乎一下子變成了老頭子似的,叮囑個沒完。

  她有些想笑,不過鑒於李其佳臉上分外認真而關心的神色,還是忍了下來,一副非常聽話的模樣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放心而去。

  「鳳兒,照看好你家小姐,別讓她騎太快了,也別跑太遠了,一會我就會去找你們的,知道嗎?」李其仁似乎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轉過頭又交代著一旁的鳳兒。

  鳳兒自然是連忙點頭稱是,李其仁見狀正尋思著是不是再從馬房這邊找個技術好些的奴僕跟著,不過還沒來得及,卻被夏玉華給打斷了。

  「其仁,我又不是小孩子,會自己照顧好自己,你就別這般擔心了,快些去吧」夏玉華心中暗道,趕緊去吧,若再不去,這雲陽郡主指不定給等成什麼樣子了。

  見狀,李其仁這才只好打消剛才的念頭,點了點頭後騎馬跟著那僕從快速離開。其實他也並不僅僅只是擔心夏玉華,更主要的是心裡頭也不知怎麼的,總怕自己這般臨時離開會讓夏玉華有什麼不太好的想法。

  因此,他這才不由自地多囉嗦了幾句,無形中似乎只是想讓夏玉華明白他其實是並不願意離開的,只不過是事發突然罷了。

  不過好在玉華看上去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因此李其仁倒是稍微安心了一些,邊走邊希望雲陽那邊沒什麼大事,少耽誤一些時間,別讓夏玉華等太久了。

TOP

063姦情

  李其仁走後,夏玉華騎著剛剛挑中的馬在馬場外頭的空地上小跑了幾圈,感覺倒還真是不錯,不知不覺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一旁的鳳兒見狀,卻是馬上記起了李其仁的交代,連忙盡職盡責的朝夏玉華說道:「小姐,您慢點兒,小候爺說了不要太快了。」

  夏玉華瞬間便駕著馬跑到了鳳兒面前,一拉韁繩停了下來,坐在馬上俯視著鳳兒故意沒什麼多大表情地說道:「鳳兒,你到底是我的丫鬟,還是小候爺的丫鬟呀,怎麼一開口就幫外人了?」

  「小姐,小候爺這不也是為您好嗎?」鳳兒一聽,連忙低眉順目地說著,心裡也不知道剛才自己說的這兩句算不算逾越了自己的本份。

  見狀,夏玉華倒是馬上知道鳳兒在擔心什麼,心裡頭突然有些軟軟的,覺得自己先前在馬車上是不是太過嚴厲了一些,畢竟鳳兒年紀還小。

  「行了,沒怪你,隨口說笑罷了。」她笑了笑,而後說道:「你也別擔心,我的馬技你心中還不清楚嗎?」

  鳳兒一聽,見小姐並沒有怪罪之意,這才算是稍微鬆了口氣。轉念一想也對,以前小姐也不止一次兩次騎馬外出了,還從沒出過任何的問題,如今在這裡,又沒什麼阻攔的,自然更是不會有問題的。

  正想回應小姐剛才的話,可鳳兒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見夏玉華已經控制韁繩,調轉馬頭,再次準備出發。

  「鳳兒,你就在這裡等著吧,反正你走路也是跟不上的。」夏玉華扔下這句話後,便騎著馬兒直接出了馬場,往先前李其仁已經指給她看過的方向而去。

  鳳兒見狀,本能的邁腿便想追,可是就她兩條腿的速度哪裡能夠跟馬比,沒兩步便只得停了下來,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小姐絕塵而去。

  算了,等就等吧,小姐說得也對,靠她兩條腿哪裡跟得上,總不至於為了等她,讓小姐將騎馬變成遛馬吧。只不過一會要是讓小候爺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挨訓。

  鳳兒歎了口氣,卻也沒再多想,反正現在追也追不上了。索性這附近都是皇家獵場的範圍,無關人等是進不來的,只要小姐不往山溝裡頭鑽,安全倒是沒什麼問題。

  夏玉華可沒鳳兒這麼多考慮,出了馬場後,她便一路往西,直接朝著李其仁所說的那個滿地都是各色野花的山坡而去。

  時間還早,一路上也沒什麼人馬,倒是通暢無比,大自然的鳥語花香不時襲來,讓馬背上的她心情很是放鬆。她的速度並不怎麼快,終點雖說風光無限,可是沿途的景致卻也不容這麼白白錯過。

  風不大,太陽雖然出來了,卻也並不太過強烈,總歸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今日的確是個騎馬賞景的好日子。夏玉華騎得很是盡興,所有美好的一切,甚至於規律的馬蹄聲都如同音律一般讓她暫時拋開了一切的世俗,暫時沉浸在這份難得的愜意之中來。

  沒多大的工夫,李其仁所說的那處開滿了各色野花的山坡便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很快拉住了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騎在馬上占著較高的視線朝四周眺望打量。

  李其仁果然沒有誇大其詞,這個地方的確相當的漂亮,除了他所說的各色的野花遍地開放以外,綠草、藍天、白雲、清泉、林蔭竟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呈現在她的面前。每一樣東西彷彿都有了生命似的,在朝著她招手、呼喚。

  一時間,她從所未有的激動起來,隱藏在內心身處那顆靈魂真正的回到了十五歲的時候。翻身下馬,她直接將馬繩隨意的拴到了一旁的小樹幹上,而後徒步在這如畫一般的美景中穿梭。

  拴馬時,發現對面林子邊上似乎好像也拴了兩匹馬在那,估計著應該還有其他的人也知道這裡的景致,好景有人共賞倒也不是什麼出奇之事。

  只不過放眼看去,卻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想著這地方這麼多,來人估計可能已經是到山坡那邊玩去了。

  夏玉華也沒有想太多,自己玩自己的,沒有再去理會。看著這裡的一切,她邊走邊忍不住微笑,心情無比的放鬆。

  雙手隨意觸碰著身旁的花花草草,鼻子隨時嗅著清新的空氣、皮膚亦不斷感觸著帶著花香的微風,這樣的感覺讓她無法不沉醉。她索性閉上了眼,伸開雙臂盡情的用心去感受著這裡的一切,如同自己亦已經融入其中,變成了這美景中的一部分。

  她微微昂首、面帶微笑,濃密的睫毛偶爾微微顫抖,雖閉著眼,卻彷彿比先前睜著眼時見到了更美的風景。

  她不知道這一刻自己有多麼的恬美,如同大自然中的精靈一般顯露出最為純正的平靜與寧和。同時亦是回歸到了心底深處那個最為本色的自我。

  好一會,她這才睜開眼睛,放眼遠望,滿足的深呼吸了一下後,這才開始繼續漫步前行。並沒有固定的方向,只是憑著感覺隨意走著,看到喜歡的花便順手摘了下來,想著到時還可以做成一個簡單的花環也是不錯。

  手中的花越來越多,而讓她覺得意外的是竟然在這裡看到了一種極其少見的依蘭品種。上次她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這種品種的依蘭花的介紹,最大的一個藥用價值就是在於可以讓人情緒放鬆,感到歡悅。如同再加上幾種其他的藥物,便可以做成藥效極大的助性之物。

  夏玉華沒有伸手將那朵孤零零夾雜在其他花中的依蘭摘下,雖然單獨這般摘下放在身上並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但保險起見卻還是沒有多這個手。

  又走了一小會,手上的花越來越多,她覺得有些累了,正想著就地而坐休息一會時,卻隱隱聽到什麼不太對勁的聲響。

  下意識的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那響動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似乎是從前邊山坡上那處花叢後邊傳來的。而那陣聲音頓時不由得讓夏玉華停止了腳步,一下子竟不由自主的臉紅了起來。

  男人興奮無比的喘氣聲,女人異常誘惑的呻吟一陣又一陣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任誰聽到,只怕都無法再保持最本質的淡定。

  夏玉華怎麼可能猜不到那山坡後頭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場景呢?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撞到別人的好事。幸好沒有被發現,要不然還真是不知得尷尬成什麼樣子。

  她連忙轉身,準備離開,不論是誰都好,都不想為了一件本不是故意的打擾而生出什麼是非來。只不過,就在她剛剛轉身的瞬間,那女子呻吟之際突然很是魅惑性的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世安。難道會是他們?夏玉華神色頓時竟出奇不意的鎮定了下來。想了想後,再次轉過身去,悄悄的走近了些,半蹲著坐下,而後伸手稍微將擋住面前視線的一些花草輕輕的扒開了些。

  就在視線清晰後的一瞬間,不遠處一對正在激情纏綿的男女赫然映入眼簾。

  果然是鄭世安與陸無雙兩人。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掛上了一絲說不了來的嘲諷,卻是沒想到跑到這種地方竟然也能夠碰到這樣的好戲。

  上一輩子還不知道他們是何時勾搭到一起的,現在看來,怕是早就有了曖昧不明的關係,難怪當年鄭世安一成親便那般迫不及待的將陸無雙給風光的迎娶進門。原來早就是「郎情妾意」,只是上一輩子自己眼睛太瞎了而已。

  這兩人此刻正吻得天暈地暗,絲毫沒有察覺到不遠處竟然有人偷看。鄭世安將陸無雙壓在身下,一副情欲迷離的模樣,如同恨不得一下子將身下不時挪動的嬌軀連皮帶骨吃進去似的。

  而陸無絲亦是媚眼如絲、主動不已,一雙玉臂早已掛在鄭世安的脖子上,盡情的與之纏綿。她嘴裡不時溢出動情的呻吟,如同最有誘惑的美酒讓身上的男人為之沉醉。

  很快,鄭世安便不再只是滿足於現狀,他騰出一隻手十分精準的握住了陸無雙胸前的柔軟,隔著一層衣服大力的搓揉著,那酥軟無比的觸覺更是讓他熱血沸騰。

  這種事,鄭世安並不是沒有做過,雖然還沒正式成親,可他這樣的年紀,房中有通房丫頭卻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只不過,那些通房丫頭不論是姿色還是其他方面都自然無法與眼下的陸無雙相比,面對一個這被身旁男人公認為的尤物,試問又有幾個男人能夠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他十分有經驗的引誘著著身下的人,漸漸的將遊離的大手伸進了陸無雙的衣裳之中,毫無阻隔的一把握住那豐盈的酥胸,盡情的搓捏著,而陸無雙此刻愈發的迷離,連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然被解開都並不在意。

  雪白的雙。峰傲然挺立,白得讓人眩目。鄭世安此刻另一隻手亦覆了上去,瘋狂撫摸,而原本親吻嘴唇的嘴已然開始含住了其中一朵粉紅色的花蕾。
064喜歡她?

  鄭世安的動作並不溫柔,隱隱還帶著一種野性的粗魯,可這樣的感覺卻更加讓身下的嬌軀情欲鼓脹。望著陸無雙那一臉的臣服與渴望,鄭世安男人的本性愈發的得到了滿足。

  他下意識地加大了吮吸的力度,而後一隻手開始順著陸無雙平坦小腹往下滑,十分急逼的想給自己下身脹硬的碩大尋找一處突破口。終究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這樣的時候又能夠有幾分耐性呢?

  而就在他準備進入之際,陸無雙似乎終於從情慾之中清醒了過來,陸無雙似乎終於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了,猛的顫動了一下,整個人瞬間想起了許多許多。

  「不,停下。」陸無雙下意識的一把將身上的人給推了開來。慌亂伸手將身上凌亂不已的衣物整理了幾下,遮住了胴體無盡的春色。

  而鄭世安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齣,一時間半點準備也沒有,還真被陸無雙給推了個正著,一屁股坐翻在地,樣子極其兒狼狽。

  「無雙,你做什麼?」他的神情極其難看,一張臉黑得不成樣子,跨間的欲望雖還是極其強烈,可是心裡頭卻已然沒有半點繼續的興致,剩下的只是惱怒與不爽。

  陸無雙還是頭一次見到鄭世安這般對她,一時間委屈不已,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模樣萬分楚楚可憐。

  其實,剛才她真的也很喜歡那樣的感覺,喜歡與鄭世安親熱,極其想成為他的女人。可是,她心中卻十分清楚,如果現在便將身子給了他的的話,那麼日後若想讓他名媒正娶,成為他的正室的話,卻是不太可能了。

  原本她便是庶出,以她的身份若想成為端親王府的世子妃,本就得費不少的力氣,還不知道能不能夠順利如願。若是讓人知道自己已經失身於鄭世安,那就更加只有當妾的份了,正室之位是想都別想了。

  所以,為了日後自己的名份與幸福,現在她必須得守住這最後的關卡,她是得讓鄭世安對她著迷,對她迷戀,但是卻一定得把握好這個尺度與分寸才行。娘親說過,男人都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心裡惦記,越是到手了的,便越是不會珍惜。

  所以,在正式嫁給鄭世安之前,她必須得守住這最後的底線,否則的話,自己本就不多的籌碼則更加會少得可憐,而成為世子妃的夢想也將越來越遠。

  「世安……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嚶嚶地輕泣著,委屈無比的委屈:「雖然……雖然我是很愛你,可是,可是我一個清清白白的身子也不能夠在這種地方……要是讓我父親知道了,……我……」

  說著,她別過頭去,不再看鄭世安,心中估計著等鄭世安的慾火退去之後,便應該不會再對她這般凶巴巴的,也不會再因為剛才那一推而生氣了。畢竟男人在那種時候猛的被叫停,的確也是一種折磨。

  果然,陸無雙倒是料得不錯,冷靜了一下後,鄭世安倒是不再那般衝動,再加上看到陸無雙哭得這般傷心,一時間倒也有些內疚了起來。雖說剛才是情不自禁,不過無雙說得對,這種事對於女孩子來說又豈能太過隨便呢。

  剛才是他太過衝動了些,一個沒忍住,險些就在這種地方要了她,若是傳出去的話,對陸無雙的名聲那可是致命的打擊。

  「好了,你別哭了,是我不對,是我太急了些。」他伸手將哭得梨花帶淚的陸無雙給攬到了懷中,輕聲安慰了兩句,心中卻是升起一陣莫名的空洞。

  突然間發現,情欲退去之後,他竟然對陸無雙似乎失去了往日的興趣似的,若不是剛才覺得自己的行為的確是太過了一些,他還真是不想這般去費力的安慰。

  看到這,躲在一旁的夏玉華不由得一陣噁心,眼前的兩人,剛才顛鸞倒鳳之際活脫脫的就是那勾欄之中的嫖客與婊子,而此刻倒裝起君子與聖女來了,實在是讓人無比的鄙夷。

  鄭世安的虛偽、陸無雙的心計,夏玉華看得清清楚楚,這兩人倒還真不愧是一對狗男女。她不由得又是一陣冷笑,剛才鄭世安被推開時的那種憤怒與不滿實實在在的表露出了這人心底自私無比。

  而陸無雙的心思她也明白得很多,無非是既想用自己的美色勾住鄭世安,又不想這麼快被人給搞定。以陸無雙庶出的身份,若想成為鄭世安的正室本就十分勉強了,若是婚前失貞的話,那自然是再無半點當世子妃的希望了。

  陸無雙倒也不算傻,這個時候還知道保住底線,最大程度的不讓自己掉價,只不過,她就真的覺得能夠達成所願嗎?

  夏玉華的目光漸漸的變得嘲諷無比,她倒是很想知道如果這兩人一旦成功的偷吃了禁果之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正想著,卻聽那邊又傳來了對話聲。

  「世安,咱們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跟王爺與王妃提呀?」陸無雙嬌滴滴的聲音柔聲響起,話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埋怨。

  「什麼事啊?」鄭世安鬆開了攬住陸無雙的手,有些不解地問著。

  陸無雙一聽,頓時有些不太自然的眨了眨眼,而後面色泛紅低眉側目含羞說道:「就是,就是婚事呀,我都快滿十六了,前些天父親還提起要給我物色好人家的事。」

  「婚事?」鄭世安不由得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並沒有陸無雙想像中的那種興奮勁,片刻後這才說道:「這個遲些再說吧,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才從太子那謀得了一份好差事,總得做出點樣子再說吧。李其仁如今都御前當職了,我卻不一事無成,現在哪裡有心思考慮婚事。」

  聽到這話,陸無雙頓時如同被人倒了一大盆涼水從頭到腳涼了個遍,她忍不住質問道:「世安,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想過要娶我?是不是因為我是庶出,所以你覺得我的身份配不上你?可我好歹也是相門之女,又對你情深義重,你可不能騙我。」

  「說什麼呢,你知道我向來不注重這些的。」見陸無雙似乎生氣了,鄭世安卻也並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說道:「只不過你也得清楚,我的婚事又不是我自己一個人就能夠拿得了主意的。不過你放心,日後尋到合適的機會,我自然會跟父王他們提的。不過,雖然我不在意你是嫡是庶,可是父王他們卻不一定,若娶你做側室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不過若想為正室的話,怕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說來說去不還是嫌棄我是庶出嗎?」陸無雙眼眶再次一紅,淚珠兒說掉便掉了下來:「你以前是怎麼說的?你說你絕對不會讓我受半點委屈的,難道都忘記了嗎?」

  見狀,鄭世安顯得有些不太耐煩了,他皺了皺眉道:「你急什麼,我又沒說什麼,那不都是我父王他們的想法嗎,你也是名門之後,祖上的規矩也是清楚的。如果你是他們,會這麼輕易讓自己兒子取個庶女為世子妃嗎?所以,我這不也是為你好嗎,想著遲一些,等我有所建樹的時候再跟他們提,自然這份量便不能同日而語了嗎?」

  這話雖聽起來倒是有理,可陸無雙也不是傻子,一下子便聽出了鄭世安並沒有真的太將這事給放在心上,她一時心裡更是憋屈得不行,想也沒想便脫口而道:「遲一點、遲一點,那你是要遲到什麼時候?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年?你是男人,自然不在乎早成親還是晚成親,可我哪裡等得起?」

  她氣呼呼地說道:「你當所有的女人都是夏玉華嗎,過了二十歲才能論婚嫁?本小姐可沒她那麼缺德要招此報應,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這才懲罰於她的,我沒事好好的幹嘛非得弄得跟她一樣?」

  「無雙,你說話積點口德不行嗎?」聽到這樣的話,鄭世安頓時有些不高興了,以前看著陸無雙總是那般溫柔賢淑又知書達禮的,最近怎麼變得這般心胸狹窄又蠻不講理了?

  「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怎麼就成了沒口德了呢?」陸無雙見鄭世安竟因為夏玉華而訓她,一時間更是臉色都變了,黑著臉說道:「世安,這些日子你在我面前可不是頭一次向著夏玉華說話了,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臭丫頭了吧?」

  「胡說什麼?別成天疑神疑鬼的,我怎麼可能喜歡那個煩人精。」鄭世安下意識的一甩手,直接否認掉陸無雙的話,也不知道打哪裡來的火氣,整個人煩燥得不行,邊說邊站了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到的草屑,板著一張臉整理起身上凌亂不已的衣裳,不再理陸無雙。

  「可你現在不覺得她是煩人精了。」陸無雙也在氣頭上,順勢便頂回了去,卻是壓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當著鄭世安的面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TOP

065五皇子

  原本鄭世安不想再理會陸無雙的無理取鬧,收拾妥當後便直接回去,可陸無雙不依不饒,突然而來的這麼一句頓時不由得讓他怔了一下。

  沒錯,現在夏玉華的確不再是以前那個煩人精了,最少從來都不會再來纏著他,甚至於連看都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

  一想到這,鄭世安心中的無名之火更是旺盛起來。他狠狠的瞪了陸無雙一眼,而後拉著臉一言不發,直接轉身便離開。

  見狀,一直氣鼓鼓的陸無雙可是完全傻了眼,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回可是真的觸到了鄭世安的霉頭,瞬間先前的衝動全都無影無蹤。

  她心中清楚,不論如何,自己若是想如願以償的話,是絕對不能夠讓鄭世安對她心存不滿的。否則的話,她便連這最後的一絲優勢也將會失去。再者,為了一個該死的夏玉華而讓他們之間發生這種不必要的爭執,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不論什麼時候,她只會更加的記恨夏玉華,卻唯獨不可能對鄭世安有半絲的怨恨,畢竟剛才亦不過是一時衝動罷了,若是稍微冷靜一些,她也不會再去選擇之前那種只會讓自己掉分的處理方式。

  「世安,對不起。」她連忙起身,一把從後面抱住了鄭世安,整個人瞬間恢復到了往日的柔弱與溫順:「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一時心情不好,胡說八道。我知道錯了,以後也不會再這樣不講理了,你別再生我氣了好嗎,你要是還生我的氣,我一定會恨死自己的。」

  最後一句,她的聲音帶上了一層自然的哽咽,主動的示弱與順從亦讓她更加顯得楚楚可憐。

  鄭世安見狀,倒也不好再這麼不理不踩的了,對於男人來說,只要給足了他們面子,其他的卻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了。

  「算了,不說這些煩心事。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一會差不多要開始賽馬。」回過身,鄭世安看了一眼陸無雙,神情不再那般難看,也算是一種和解的表達。

  只不過,沒有再如先前來時一般去牽陸無雙的手,而是自行抬步準備往回走。見狀,陸無雙心中又是一沉,自然很是不高興,但卻也不敢再有任何其他不好的情緒表露出來,只得嗯了一聲,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頭。

  而此刻,一直躲在那裡暗中偷看的夏玉華很快意識到這兩人即將離開,這便意味著若是她再不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的話,怕是很快就會被他們發現。

  快速朝四周看了看,她連忙起身半彎著腰閃到一旁的樹後,雖然這樹幹不怎麼粗,躲著也不一定能夠將整個人給全部藏得好好的,可是這一會的工夫,附近卻也的確再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好在這邊的方向還稍微有那麼一絲優勢,再加上鄭世安與陸無雙兩人均都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根本沒有多留意。也沒有想到這麼個地方、這麼個時候,還有有什麼旁的人來,所以那兩人徑直走了下去,壓根就沒有往夏玉華躲著的這邊瞧過來。

  一直到兩人下了山坡走遠了,夏玉華這才稍微鬆了口氣,不過她也並沒有急著馬上離開,而是遠遠望著山坡下面那兩個有些模糊的身影拉著先前看到的那兩匹馬騎上徹底離開之後,這才從樹後走了出來。

  重重地歎了口氣,正準備離開之際,她突然感覺到身後似乎多了什麼東西似的。猛的一回頭,夏玉華不由得驚呆了,嘴巴頓時張得在大大的,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卻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覺得全身一陣發涼,真不知道現在自己看到的到底是幻覺還是真的,明明空無一人的地方,怎麼可能憑空出現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還衝著她在笑的男人。剛才這裡除了她以外,絕對沒有別的人才對,而這裡也不可能再這般完美的藏得下第二人,夏玉華當真是嚇了一跳,好一會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強行鎮定下來。

  「你、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對於這個不知道何時從天而降的男子,她實在是無法保持平時的淡定與從容,連語氣都不由得有些不太流暢。

  「我就是我呀,你害怕什麼?怕我是鬼呢,還是因為我看到了你剛才偷看那對男女,所以心中有所擔心?」男子一臉笑意,語氣頗為輕鬆,並沒有因為夏玉華的反應而有半絲的不妥。

  眼有的男子約莫二十二三的樣子,生得倒是濃眉大眼英俊不凡,只不過臉色卻顯得很是蒼白,那是一種長年患病所特有的蒼白,這樣的蒼白,無形中倒是讓原本本應該硬朗的五官一下子柔和了不少。

  他個子很高,大約比夏玉華高出了差不多快兩個頭還有多,只是略微有些偏瘦,原本按他這體型雖不算結實,可也不是太過單薄才對,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麼大的個子如今卻偏偏給人一種莫名的羸弱感,似乎風再吹大一些都有可能將他給刮跑似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反倒不由得放鬆了一些。想了想後,她神色完全鎮定了下來回道:「我即不擔心你是鬼,因為鬼不會大白天跑出來嚇人,我也不擔心你後面所說的,因為我看了什麼你剛才也都看到了,甚至應該說比我看得還要多。你都不擔心,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有意思,有意思。」男子頗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夏玉華,喃喃自語的連說了兩個有意思。

  先前這名女子突然看到他出現在身後,雖然也嚇了一大跳,不過卻很明顯並沒有因此而完全亂了手腳,反倒是在最快的時間內馬上冷靜了下來對他進行觀察與分析。而她剛才的回答亦機靈而沉穩,表明這個女子的確有著異於常人的膽識與心智。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面對這般突發之事而如此臨危不亂、鎮定沉穩的女子,再回想起先前這女子一個人在下邊草地上獨自漫步冥想時恬美、純淨的另一面,因此這才忍不住連道了兩聲有意思。

  見狀,夏玉華也不敢貿然做出太多反應,一來這人身上雖然並沒有穿戴什麼表示身份的東西,不過卻也隱隱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二來這裡畢竟是皇家獵場,尋常之人根本是不可能進得來的。

  所以,即使她一時間並不能夠確定這人的身份,但卻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普通之人。而眼下這裡又只有他們兩人,的確並不宜過於衝動才對。

  往四周看了看,而後又抬眼往上看了一下,夏玉華很快便想明白剛才這人一直藏在哪裡,她用目光朝那樹上示意了一下道:「你先前就是一直躲在這裡?」

  男子並沒有否認這個答案,只不過卻也並不完全贊同夏玉華的說法,他搖了搖頭道:「不是躲,我是光明正大的坐在那裡休息,只不過你們都沒有注意到我罷了。順便說一下,我才是第一個來這裡的人,而後才是他們,最後才是你。」

  「原來如此。」聽到這解釋之後,夏玉華倒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人家先來待在這裡的確也沒錯,本就沒什麼義務要跟後頭來的打招呼:「那倒是我打擾閣下了,如此真是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

  說罷,她轉身便想要離開,不論這人是誰,反正她最好還是離開為妙。只不過才剛剛走了兩步,卻聽到身後那個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就是他們嘴裡所說的那個夏玉華,對嗎?」男子的聲音顯得很是隨意,如同自言自語,而已也並沒有準備聽到夏玉華的回覆,而是繼續說道:「剛才他們提到你的名字時,我注意到你臉上的神情明顯有著完全不同的變化。夏玉華,我很好奇,你現在真的不再喜歡鄭世安了嗎?」

  夏玉華聽到這話後,不由停了下來,頓了頓後,她回過頭去平靜地看著那男子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五皇子,你不覺得自己管的事有些太寬了嗎?」

  這一次,她沒有再客氣,而是直接指明了男子的身份。其實,從一開始看到他時,她並不太確定這人便是太子與那二皇子與四皇子嘴裡所說的成日病怏怏的五皇子鄭默然,畢竟這長相跟那幾個皇子的出入也太大了一些。

  直到剛才轉身準備離開的一瞬間,她才完全肯定了下來,因為這人不但有著如旁人所說的病怏怏的特征以外,她還看到了他身上掛著一個有些眼熟的香囊。而同樣花樣與繡工的香囊,她曾經在太子與其他幾個皇子身上偶然也看到過。

  「你果然很特別。」五皇子鄭默然見自己被夏玉華給認了出來,倒也沒有否認,而是並不吝惜的誇道:「真想不到,夏冬慶竟然會生出一個這樣的寶貝女兒來。」

  輕笑了一聲後,也不是話說得太多了,還是身體又出現了些不適,臉色竟然愈發的蒼白了起來,他再次看了看夏玉華,而後小聲說道:「你先走吧,有人來找你了。」
066不去也不行?

  看到鄭默然一副不太舒服的樣子,出於醫者的本能,夏玉本想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之類的,不過又聽他說有人找自己,一時間覺得有些意外。

  下意識的順著鄭默然語畢後目光看去的方向看去,卻發現山坡下面果真有人騎著馬正往這邊跑過來。雖然隔得有些遠,可一眼望去,她也還是認出了馬上的人正是李其仁。只不過,這五皇子怎麼就如此肯定所來之人便一定是找她的呢?

  回過頭去正想問上一句,夏玉華這一下卻又再次愣住了,這才多大的工夫,五皇子竟然又如先前突然出現一般再次突然消失了。

  她連忙往樹上看了看,卻並沒有發現人影,四處放眼望去,這才看見那人已經沿著另一條小道往相反的方向走開了好遠的距離。

  「這速度還真是夠快的!」喃喝嘀咕了一句,夏玉華心中倒是驚訝不已,以鄭默然剛才那種多說幾話似乎都有些累的身體狀況竟然能一下子又有如此快的反應與速度,倒真是讓她有些搞不清狀況了。

  說來,這五皇子倒也算是眾皇子中的一個特例了,看來看去,也就數他長得與皇帝最不相像。難得有個長得像生母一樣漂亮的,只可惜這副身體並不太爭氣,就連二皇子他們都暗中說他是個病怏子,估計著應該是天生的。

  夏玉華並沒有替其把脈,不過道理卻很簡單,生在皇家有著這般上好的醫治與調養的條件,卻還是一直都如此羸弱,估計著應該是先天性的,怕是很難根治的。

  看著漸漸走遠的背景,夏玉華不由得搖了搖頭,一時間對這個奇怪的五皇子完全摸不著頭緒。上一輩子的印象中,對這個五皇子也根本沒有一知半解,更加沒有過任何的照面,卻是沒想到,這輩子隨著一系列的命運的改變,她的際遇之中竟然會出現這麼多原本沒有有出現過的人。

  正想著,忽然聽到李其仁叫她的聲音從山坡下傳來,估計著是沒看到她,所以這會正四處找人。

  她連忙回過神來,不再去想這些,轉而趕緊應了一聲,而後往回走去與李其仁會合。

  「玉華,玉華!」李其仁看到夏玉華後,連忙邊喊邊快速跑了過來,見人好好的出現在自己前,如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似的。

  剛剛過來時,只看到馬在那裡,卻並沒有看到人,因此李其仁不由得一陣擔心,生怕她出了什麼事,所以這才會扯著嗓子喊她的名字,好在才叫了兩聲便聽到了她的回應。

  「我在這兒好好的呢,看把你急的。」夏玉華看到已經跑到自己面前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李其仁道:「你還好吧?」

  「沒,我沒事,就是剛才沒看到你,一時有些著急罷了。你怎麼就一個人呀,鳳兒呢,她怎麼沒跟著一起來?」李其仁連忙擺了擺手,臉上的表情瞬間再次變得有些緊張,這裡雖然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玉華一個女孩子家的沒有半個人照看卻總歸是不妥當的。

  「鳳兒不會騎馬,我讓她在馬場那裡等著,反正她兩條腿也是追不上的。」她微微一笑,卻是並沒有在意。

  聽罷,李其仁倒也沒有再多追問鳳兒的事,平息了一下氣息,很是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這麼久才過來。雲陽那……她……」

  「沒事,反正我一個人在這裡也玩得挺盡興的。」夏玉華自然不會去追問李其仁怎麼去了這麼久,更不會過問雲陽與他之間的那些事:「是不是快到時辰賽馬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這賽馬怎麼能夠少得了李其仁呢,因此夏玉華自然而然的便將讓李其仁有些不太自在的話題給轉了開來。

  她沒有跟李其仁提起剛才看到鄭世安與陸無雙激情一幕的事,也沒有提到五皇子鄭默然,而是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一般,自自然然的抬步接著往回走。

  見狀,李其仁只得點了點頭,聽從夏玉華的話,兩人一併往回走。其實他心裡頭真的很是可惜,雲陽那根本就沒什麼多大的事,無非就是鬧著玩罷了,早知道他就不去了,害得這會工夫只能夠馬上往回趕了。

  走了一小會,夏玉華卻突然停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麼回事,她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先前發現那朵依蘭花的地方。

  「怎麼啦?」見她停了下來,李其仁連忙也跟著停了下來。

  「我看這些花挺漂亮的,想摘幾朵帶回去。」夏玉華之前摘的那些花,早就在先前不小心偷看鄭世安與陸無雙時給弄丟了,因此這會手中倒也是空空如也。

  李其仁一聽,連忙笑著說道:「我幫你一起摘吧。」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說著,夏玉華便從面前那一大片花叢中,看似隨意的挑了好些不同顏色的花摘下來放在一起,當然,那束依蘭自然也光明正大的與其他的花一起到了她的手中。

  很快,她便停了下來,看了看手中的那束花道:「夠了,我們回去吧。」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採著那束依蘭花到底能夠做什麼,只不過卻隱隱覺得這東西很有可能派上用途,因此這才會先行摘了再說。

  兩人很快便騎上馬原路返回,有了李其仁在,夏玉華倒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速度,比起來時騎馬的感覺,這會倒算是有了點縱馬的感覺,更加讓她覺得很是痛快。

  回到馬場時,鳳兒果然還老老實實的等在那裡。見小姐回來了,連忙開心的上前問長問短,如同多久沒見了一般。

  李其仁將馬交到了等候的侍從手中,讓他們先行牽到一會要賽馬的地方去做好準備。而夏玉華則將剛剛採來的那一束花交給了鳳兒,讓她好生保管,一片花朵也不許少。

  鳳兒倒還是頭一次發現自家小姐對除了藥草以外的嬌花嫩草感興趣,一時間新奇不已,不過有了先前的教訓卻是不敢再多嘴什麼,老老實實地照做便是。

  眼看著那邊賽馬差不多要開始了,所以李其仁與夏玉華也沒有再耽誤,很快便往那邊趕去。去到的時候,果然已經圍了不少人,連太子等人都已經來了。

  見到李其仁與夏玉華兩人一併過來,不少人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眼神之中難免少不了好奇與猜測。兩人雖然並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不過李其仁卻很是體貼的先行了一步往自己的同性朋友那邊走去,而夏玉華則亦很是默契的往自己應該待的地方而去。

  如此一來,不少人倒是沒有先前那般注意並且想太多了,畢竟一起過來也不代表什麼,說不定只是碰巧而已,來來往往到這裡也就這麼一條大道。

  只不過,卻還是個別的人目光卻依舊犀利不已,特別是雲陽,見到李其仁這個時候竟然跟夏玉華一並過來,心中頓時明白了過來,一時間神情很不高興。

  雲陽的舉動卻是盡數被陸無雙給看了過去,片刻之後,陸無雙走到雲陽身旁,也不知道在耳畔跟雲陽說了什麼,雲陽的表情卻是愈發的難看不已,盯著夏玉華看的目光都變得很不友善起來。

  而夏玉華剛剛走到杜湘靈旁邊,才打過招呼不久,便馬上感覺到有一道分外刺眼的目光盯著她看。下意識的抬眼朝那目光射來的方向看去,卻發現竟然是雲陽郡主。

  正納悶自己什麼時候惹到了這主,讓人不高興了,卻見雲陽對上她的目光後,竟想都不想,當即很是不滿的避了開來,轉而看向了不遠處的李其仁,雖然依舊還是不太高興,可明顯卻沒有了先前看向她那樣的敵意。

  夏玉華很快便明白了過來,敢情雲陽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再看一旁陸無雙嘴角滿是挑釁的嘲笑,頓時更是心中有底。想都不用想這女人定然是惟恐天下不亂跟雲陽胡說八道了什麼,所以雲陽才會這般明顯的對她不滿。

  「玉華,你不是跟小候爺去騎馬了嗎,剛才我怎麼還看到小候爺在那邊教雲陽郡主騎馬呀?」杜湘靈見狀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小小聲地說道:「雲陽郡主好像對你有什麼意見似的,還有,剛才陸無雙似乎跟雲陽悄悄說了什麼話。」

  「沒什麼事,杜姐姐只管放心吧。」夏玉華也不好怎麼跟杜湘靈解釋,便故意將話題轉到其它上面來:「一會都有哪些人參加比賽呀?」

  見夏玉華似乎並不願意多提,杜湘靈也是聰明人,便不再問,順勢回答道:「除了太子以及幾位皇子外,其他來的這些世家子弟基本上都參加了。我聽說最後還特別安排了一場女子賽馬,雲陽、陸無雙她們都會參加,玉華,你要不也去比比?」

  「我?」她一聽,笑著說道:「不必了吧,剛才都已經騎著玩了,過了癮就行,比賽什麼的卻是沒必要了。」

  聽到這話,邊上一個跟杜湘靈頗為交好的貴女笑著搭話道:「夏小姐,一會怕是你不想去都不行了。」

  「為什麼?」夏玉華不解地看向那貴女,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TOP

067微妙

  不單單只是夏玉華不明白,就是杜湘靈也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樣的比賽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又不是什麼一定得完成的任務,還能有什麼不想去都不行的說法嗎?

  見夏玉華與杜湘靈均都一臉的疑惑,那貴女這才笑著解釋道:「是這樣,起先雲陽郡主纏著太子爺說是一會狩獵時也要跟著他們一起去。太子一時興起,便答應只要雲陽郡主一會贏了最後那場女子比賽,便同意她去。不過前提是,今日來這裡凡是會騎馬的貴女們都得參加,所以,你也是跑不了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一副弄明白了的神情,點了點頭以示感謝後卻也沒再說什麼。既然是會的都得參加,那倒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上去充個數就行了,她自然是不會真放開來跑,跟誰去爭什麼高低之類況且,既然大家都知道雲陽想贏,亦是沒有誰會不識趣跟雲陽爭這個高低,因此一會都不過是形式的上去玩一下罷了,倒也無妨。

  比賽很簡單,就是從起點到終點,看誰先到便算誰贏,因為人比較多,所以先分成了五個組分頭進行比賽,而後每組贏出來的第一名再一起進行最後的一場決賽,從而決出最後的輸贏。當然這只是針對他們男子來說的。

  聽先前那個貴女說,太子已經派人粗略的計算了一下,這裡會騎馬的貴女最多也就五六人,除去太子妃不會參加以外,連帶著雲陽郡主也就一共五人,一組直接便可以決出勝負。

  而沒過多久,比賽便正式開始,眾人都興致勃勃地觀看,不時三三兩兩的議論著那些正在參加比賽的人,並且替各自喜歡或者關係好的吶喊助威。

  李其仁在第一場便出現了,很快便以毫無懸念的優勢拿下了這一場的頭名,與鄭世安還有另外三人一起進入到了最後的決賽。

  最後一場決賽顯然比起之前的幾場分賽來說要熱火朝天得多。底下不少人的意見都開始出現了分歧,當然最主要的呼聲還是集中在李其仁與鄭世安兩人身上。

  夏玉華掃了一眼四周眾人的反應,發現絕大部分女子都是支持鄭世安為主,而反觀其他男子則正好相反更多的是認為李其仁才會是最後的贏家。甚至還有人開始私下裡下起注來,氣氛一度變得異常的激烈。

  「玉華,你說最後到底誰會贏?」看著已經準備就緒,隨時便要開始的那幾人,杜湘靈亦是興致盎然,連連輕推了一下夏玉華,詢問她的看法。

  誰贏?當然是李其仁了。夏玉華心中沒有絲毫猶豫便做出了判斷。這倒跟她對這兩人的個人喜憎沒有任何關係,而僅僅是從客觀公正的能力上來分析。別說是鄭世安,怕是這裡所有的人能夠贏李其仁的也並不見得有幾個。

  只是,她卻並沒有明說,只是微微笑了笑道:「一會就知道了,杜姐姐何必這般著急呢。」

  說話之際,她敏銳的感覺到似乎有人正在看她,而那目光的主人隱隱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

  快速抬眼看去,靈敏的直覺讓她準備無誤的捕捉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眼,她便馬上裝做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轉而看向別外。

  鄭默然!竟然是那個看上去孱弱不已的五皇子鄭默然!雖說有那麼一些覺得唐突,不過夏玉華這次卻是並不太過意外。好歹經過剛才小山坡的偶遇之後,這會在這賽馬場再次看到打量一眼卻也是極為正常之事。

  雖然只是那麼快速的瞥了一眼,不過夏玉華依然看了個大概。鄭默然這會並沒有跟太子還有其他幾位皇子待在一塊。許是身子慣來不好的緣故,因此他倒是一早舒舒服服地坐在一處人少的地方,自顧自清閒地喝著茶,打發著自己的時間,如同完全置身事外之人一般安逸。原本以為自己沒有理會,鄭默然應該也會很快將目光移開,可是卻沒想到他並沒有如此,而是繼續不聲不響地打量著。

  雖說他的行為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卻讓夏玉華感到十分的不自在,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如同鋒芒在背,讓人無法當成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終於,她實在無法再裝做無所謂了,忍不住抬眼朝鄭默然看去快速朝他瞪了一眼,想表示自己的不滿。誰知這鄭默然倒還真是讓人完全摸不清頭腦,竟然在夏玉華抬眼看他的瞬間便反應了過來,如同沒事人一般自自然然地移開了視線。

  夏玉華頓時愣了一下,這樣的狀況倒還真是讓她始料不及,她甚至有些懷疑起自己來,莫不是先前她感覺錯誤?鄭默然根本就沒有一直盯著她打量,亦或者看的人壓根就不是她?

  只不過,她也很快便恢復了淡定,怎麼都好,反正這會沒有人再那般打量她就行了,她覺得自在了不少。很快,在杜湘靈的提醒下,注意力也漸漸的開始轉向即將開始的比賽。

  一聲鑼響,五匹駿馬頓時如同脫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幾個人的技術都不差,不過李其仁與鄭世安卻明顯要更勝一籌。兩人很快便將其他三人甩到了後頭齊頭並進,這讓所有人的視線焦點一下子便不由自主的停留在這兩人身上。

  如其他人不同,夏玉華似乎並沒有那麼關注這其中的過程,在她看來,鄭世安就算一開始能夠努力保持不被李其仁甩下,但是最後第一個到達終點的卻一定是李其仁。這一會倒不說其他什麼原因之類的,單單從這兩人如今臉上的神情便足以看出。

  鄭世安顯然遠不如李其仁那般從容、輕鬆,一個一看就知道用的是十成的力,而另一個如今最多只用了七成,自然結果便不言而喻了。

  而事實證明,夏玉華的預料半點都沒有差錯,當李其仁第一個衝過終點後,她聽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男人們覺得理所當然的歡呼聲,還有不少女子異常惋惜之聲。

  很顯然,鄭世安絕對要比李其仁更贏得女子的青睞與關注,這一點夏玉華半絲也不意外。上一輩子她便一清二楚鄭世安在京城少女心中的份量與魅力,比起那些為之傾倒的少女來說,自己卻是愈發的瘋狂。

  堪比完美的外貌、尊敬的身份、光鮮的表面氣質,這個男人的確看似具有一切吸引眾人目光的資本,只不過金玉其外,內中乾坤又將如何,只怕也只有上一輩子的她用自己的親身經歷感受過才能夠明白。

  對於這樣的結果,李其仁顯得很是高興,但卻並沒有任何的得意之色,相反還頗為謙遜地同鄭世安等其他幾人說道了幾句。雖然聽不清到底說的是什麼,可那神情卻絕對沒有半絲的張揚與誇耀。

  而相對於李其仁的大度與恭和,鄭世安在氣場上則顯得有些落了下乘,雖然他也並沒有說什麼,不過神色卻不怎麼好,別人跟他打招呼時也是愛理不理的,隱隱還有些想發脾氣的感覺。

  這也難怪,一直都以天之驕子自稱的人,一直都自我感覺最佳的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竟然輸給了李其仁,這面子上又怎麼會覺得好過呢?哪怕他明知自己的馬技的確差人一籌,但心中卻依舊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眾人也似乎意識到了鄭世安的不高興,連太子都看在了眼中,當即便笑著出聲安撫、鼓勵了兩句,直誇鄭世安今日也是騎得相當不錯,特別是馬上的風姿無人能及。

  馬上風姿無人能及?夏玉華在心底不由得一陣冷笑。再無人能及那也只是風姿,這裡是賽場,不是青樓,比的是實力,而不是那些沒用的花架子。

  不迨,鄭世安倒還是頗為受用,神色漸漸好了不少,而場上則開始準備最後一場女子比賽。

  沒一會便有婢女過來稟告夏玉華,說是太子有令,讓她也一起參加那場比賽,並讓她現在便過去進行準備。見狀,她倒也的確沒什麼理由可以推辭,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而雲陽、陸無雙,還有其他幾位也被指名參加比賽的貴女很快都已經換好了裝束上場做起了準備,夏玉華倒是沒什麼好準備的,直接拿過馬鞭便走了過去。

  「玉華,我讓人還是幫你牽了先前你騎過的那匹馬比賽。」李其仁並沒有特意靠近夏玉華,而是在夏玉華差不多走到他身旁時快速朝她說道:「別騎太快了,注意安全!」

  夏玉華沒有說話,她衝著李其仁笑了笑,表示自己明白,讓他放心。明知道雲陽是想贏得比賽好跟著太子他們一併去打獵的,她又怎麼會那般不知趣呢?

  走到那匹棗紅色母馬身旁,夏玉華伸手摸了摸馬兒,算是跟這個先前相處過的朋友打個招呼。而那馬果真很有靈性,似乎認出了夏玉華,竟然輕暱地朝她蹭了蹭,輕叫了兩聲以示回應。
068走著瞧!

  夏玉華與馬兒的相互親暱很是自然的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少人都清楚,這裡的每一匹馬都是馬場裡頭的,即使一大早過來早早與馬有過熟悉,卻也不是誰都能夠這般快的跟馬有這般好的默契。

  而所有的注視目光中,當屬鄭世安最為突出,倒不是其他什麼原因,只是因為那匹棗紅色的馬太過讓他印象深刻。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先前從那處山坡下來騎馬離開之際,他似乎看到了這匹棗紅色的馬拴在別一邊的小樹上,他還特意四處看了一下,卻並沒有看見附近有任何人。

  當時走得急,再加上心裡頭又想著別的事,因此也沒有太過在意,下意識的以為騎那馬之人應該去了這山坡別的什麼地方玩,畢竟那裡地方也大,沒看到人也是很正常之事。

  可現在,他竟然發現夏玉華與這匹馬這般的熟悉,難不成,早上騎馬去山坡那裡的便是夏玉華嗎?

  想到這,他心中不由得一陣說不出來的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擔心什麼,反正就是憑白地竟生出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同伴之中,似乎有人發現了鄭世安的不對勁,有人伸手稍微推了推他道:「世安,你怎麼啦?」

  這一下,鄭世安才猛的被驚醒過來,他側目一看,卻發現跟他說話的是江顯,便連忙搖了搖頭直道無事。

  江顯見狀,倒也沒有追問,先前看到鄭世安一直注意著夏玉華身旁的那匹馬,而神色之中竟然隱隱有些擔心,一時間實在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不過轉念一想,估計著鄭世安是替雲陽能不能贏得比賽擔心,貌似夏玉華那匹馬倒還真是場上那幾人中實力不俗的,雖然看上去並不怎麼太過顯眼。

  雲陽一開始就打定了贏的決心,一心想著要一會要跟著太子去狩獵,因此這當哥哥的自然是向著自家妹子的。想到這江顯倒也沒有再多想,轉而將目光移到了場上另一佳人陸無雙的身上。

  說實話,對於陸無雙,江顯的確相對垂涎她的美色。若不是上次無意中看到陸無雙跟鄭世安兩人似乎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的話,他還真想讓家人去相府提親試試。

  可現在,他自然不會傻到去跟鄭世安爭女人,畢竟各個方面他都心知肚明自己沒那個比較的份量。不過明面不爭,暗中看看、想想卻總也是無妨的。

  女子賽馬自然要比起先前那班大男人賽馬更具有看點,更何況場上這幾位姿色都不錯,特別是陸無雙這樣被底下觀看的男人公認為京城第一美人,更是讓不少男人都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除此之後,雲陽的俏麗亦很味道。

  最特別的是,以前一直不怎麼被眾人當成一回事的夏玉華,這一次卻是讓人眼前一亮。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將目光投向夏玉華,此時的她沒有一絲的妝容,給人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感覺。一身合適的騎裝、沉穩鎮定的神情,更是讓她看上去有種說不出來的英姿。

  這樣的夏玉華雖然美豔完全無法與陸無雙相提並論,可卻是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忍不住再去打量。

  場下之人這會是各有各的想法談笑議論之聲也愈發的熱烈起來。當然與先前不同,他們都是毫無例外的討論著場上即將開始比賽的這些個漂亮少女,而絲毫沒有誰會去關注這場比賽最後的結果。

  與場下的熱鬧不同,場上準備著的這幾位卻顯然沒有那麼高漲的興致。

  雲陽今日一反常態,不怎麼搭理人,除了偶爾與一旁的陸無雙小說上兩句外,其他人卻是理都沒理,特別是對於夏玉華,看都沒有看一眼,一副不屑一顧的感覺。

  至於陸無雙倒是一直保持著甜美的微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自然更是得表現得淑女一些,因此也沒什麼過多的舉動。其他兩名貴女亦是如此,分外規矩的等著開始比賽。

  夏玉華更是不必說,原本就不是話多的主,現在更是淡定如水,除了與那匹一會將與她一併參加比賽的馬兒偶爾嘀咕兩句外,其他的倒真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從容得緊。

  就在比賽即將開始之際,陸無雙這才一副笑意盈盈地模樣朝夏玉華小聲說道:「夏玉華,倒是沒想到你現在是越來越懂得如何裝扮自己了,今日這一身倒的確挺博人眼球的。可是……」

  她故意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愈發的親切,看在其他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中,還以為她正在有說有笑的跟夏玉華聊著什麼開心的事情般。

  見夏玉華並沒有什麼太過明顯的表情變化,陸無雙繼續甜甜地笑著說道:「可是你終歸還是資質差了一些,再怎麼樣標新立異也沒辦法掩過我的光芒。不過你放心,本小姐今日心情不錯,所以大發慈悲幫你一次,一會我一定會讓你有大放異彩的機會。」

  陸無雙這會裝腔作勢的,無非就是想激怒夏玉華,想讓其他並不明真相的人誤解些什麼,所以夏玉華自然也不會稱某人的心,如某人的意。

  「收起你的慈悲吧,讓佛祖知道的話會很生氣的。」她神情不變,不緊不慢地說道:「況且,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喜歡什麼大放異彩,這樣的機會你還是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即可。」

  「是嗎?不過今日可由不得你!」陸無雙輕笑一聲,柳眉輕挑,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看著夏玉華的目光卻變得愈發的甜美動人。

  「由不得我嗎?」夏玉華反問一聲,隨後亦跟著演戲似的甜甜一笑道:「陸無雙,別總是這麼多壞心眼來找我的麻煩,當心自取其辱!」

  最後幾個字她故意說得格外的清晰,幾乎是一字一字的說出來的。不論陸無雙想做什麼,反正她都不會讓其輕易得逞。既然總有人不願意消停,那她倒是得看看最後誰才能真正笑得出來!

  聽到自取其辱那四個字的一瞬間,陸無雙臉上頓時閃過一抹恨意,這還真是新仇加舊恨一起湧上心頭,讓她更是憤恨無比。

  一時間臉上的笑意連裝都有些裝不下去了,為了不讓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失儀,她只得馬上結束這場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嘴巴再厲害又如何?一會她會讓夏玉華知道得罪她的後果!

  「走著瞧!」她扔下了三個字,不再理會夏玉華,轉而走到自馬匹旁,直接翻身上馬準備比賽。

  見狀,夏玉華卻是不由得搖了搖頭,走著瞧便走著瞧,她倒還真是想看看這一回陸無雙到底又能玩出什麼花招。不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既然陸無雙都要這般對她,那她自然也不會有半絲客氣的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她本就不是什麼柔弱的兔子,這一世更加不是這般好欺、好辱的!

  比賽時候已到,夏玉華亦不再多想,翻身上馬,準備先跑完這一場再說,畢竟憑陸無雙的馬技,倒應該不至於有能力在比賽的過程中怎麼著她。

  一聲令起,雲陽郡主果然一馬當先,策馬直接飛馳而出,那樣的氣勢倒真是大有當仁不讓之姿。夏玉華自然沒有著急,按照自己的速度不緊不慢的在後頭跑頭,保證著自己即不會對雲陽形成任何的壓力,但卻也不會落到最後一個。

  這樣的時候,能夠保證自己不上不下,絕對應該是最好的一種局面。

  不過很快,她便發覺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側目一看,陸無雙竟然跟著她的速度緊挨著她一併前行,並且絲毫沒有想要超越她的意思。

  心中馬上警覺了起來,以陸無雙的性格,自然是要想方設法超過她才對,可卻偏偏沒這麼做,反倒是緊跟著她跑,這的確不合常理。

  夏玉華當即做出反應,加快了些速度想拉開兩人的距離看看陸無雙會如何,而很快陸無雙則也馬上調整加速繼續保持與她並肩而行的狀況。

  見狀,她下意識的感覺到了危險,因此只得繼續加速並且拉馬繩讓馬兒往邊上跑一點盡量拉開一下兩者之間的距離。

  可事情似乎並不那麼簡單,正當她擔心這樣的速度跑下去會不會趕超掉前邊的雲陽郡主時,卻突然聽到身後的陸無雙異常誇張的尖叫聲響起,那樣的驚慌失措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似的。

  側目一看,卻見陸無雙所騎的那匹馬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瞬間如同失控了似的,直接往她這邊撞了過來。

  夏玉華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腦海馬上浮現出先前陸無雙所說的那些話,當即便明白這一定是故意的。只是她卻萬萬沒想到陸無雙竟然會做出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情來!

  來不及多想,她本能的策馬飛馳,想全速避開,不讓陸無雙的馬撞到她。可事與願違,「砰」的一聲悶響,陸無雙的馬很快便直接撞到了她的馬,而就在兩匹馬挨到一起的同時,她似乎看到了陸無雙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惡毒的笑意。

TOP

069驚魂

  夏玉華心中一驚,頓時感覺事情絕對不止這般簡單。陸無雙顯然沒理由的恨毒了她,但以這女人自私的本性來看,卻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為賭注來害她。若是沒有完全的把握,怎麼可能這般輕易的出手?

  可是這會,她已經沒有半絲多餘的工夫去想這些,下意識的死命控制住韁繩想要穩住身下的馬兒,唯有如此方才有一絲僥倖脫身的機會。

  可就在撞上同一瞬間,她看到陸無雙在這般危險的時候竟然毫不慌亂的騰出一隻手往她這邊拍了過來。

  心中再次一驚,下意識的反應到或許這才是陸無雙真正的本意。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麼,但卻還是奮力的側了下身子想要避開。

  只不過,這一次她似乎料錯了什麼。陸無雙那一下並沒有往她身上落下,反倒是直接朝著馬匹而去,並且毫無疑問的直中馬背後側方向的位子。

  夏玉華這個時候才完全醒悟過來,但卻已經來不及,她似乎看到陸無雙手上拿了個什麼東西,但時間太短,再加上一時間情況實在是太過突然太過凌亂,因此更是根本沒機會看清楚。

  什麼都來不及反應,她腦中嗡地一聲盡是空白,唯有死死的拉住手中的韁繩,本能的做著最後的意識。

  瞬間,身下坐騎發出一陣如同撕心裂肺般的驚鳴,而後在所有人萬分震驚之中,夏玉華所騎的馬頓時如同瘋了似的奮力直立而起。

  完了!夏玉華原本空白的腦子此刻卻突然出奇的鎮定了下來。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一個鬆手一定會被狠狠的甩下去摔個半死,所以求生的本能瞬間亦變得無比的強大起來。

  就在身下的馬匹長嘯著雙腿直立到最高點,整個馬身幾乎成為一條直線之際,眾人驚訝地發現,夏玉華不但沒有被甩下來,反倒死死的抱緊,臉上的神情冷靜得令人可怕。

  「玉華!」李其仁下意識的大叫一聲,整個人嚇得臉色都白了。而其他人亦好不到哪裡去完完全全的被眼前所看到的怔住了,一時間竟沒有半個人做出其他的反應。

  好在,夏玉華在這最關鍵的時候竟奇跡般的堅持了下來,並沒有被瘋狂直立狂嘯的馬甩下來。只不過眾人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卻見那馬再次帶著夏玉華瘋狂往前衝去,每一步都似乎是要將身上的人給甩掉,而每一步每一下夏玉華似乎都隨時可能被從上頭甩落,摔個粉碎。

  馬跑得太快,又異常的暴怒,夏玉華覺得自己快被震得散架了。可她卻依舊頑強的堅持著,試圖將這匹發了狂的馬控制住。

  相對於夏玉華的現在這般危險的境況,最先出狀況的陸無雙反倒看上去沒那麼危險了。也許是因為撞過去後反倒緩和了一下,陸無雙的馬雖然也撒開腿往前亂跑,不過卻明顯沒有夏玉華的馬那般瘋狂。

  就在眾人都被眼前的突發狀況嚇得尖叫不已之際,卻見比賽場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匹飛馳而過的馬朝著夏玉華那邊追了過去。

  定眼一看,卻是李其仁。緊接著,後頭又有一匹馬快速追了過來。而眼尖的人馬上便認出那不是別人,正是世子鄭世安。

  看到這狀況,許多人似乎一下子回過神來。甚至這個時候更關注的不再是夏玉華與陸無雙的安危,而是在別人沒有反應過來的同時已經騎上馬追去救人的李其仁與鄭世安身上。

  不少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在猜測,這李其仁與鄭世安到底是衝著誰去的,又會先去救哪一個呢?

  就在眾人猜測不已之際,卻見李其仁以幾乎不可能的速度直接朝著前邊危在旦夕的夏玉華衝了過去,壓根沒有顧及離得比較近的陸無雙的意思。而那樣的速度顯然比起之前他同鄭世安等人最後比試得勝時還要快得多,完完全全是拿出了最大的能力。

  「玉華抱緊了,千萬不要鬆手!我這就追上來了!」李其仁邊追,邊扯著嗓子使勁地朝前邊的夏玉華喊道:「這馬瘋了,沒辦法控制,你別浪費力氣,抓牢抱緊堅持住就行了!」

  夏玉華此刻根本沒辦法回頭,也沒辦法顧及其他,不過卻還是聽到了李其仁的聲音。知道李其仁正趕過來救她,心中更是堅定不已,按照他的話死命的抓住韁繩抱住馬身不讓自己掉下去。

  後頭跟著的鄭世安見狀,心中不由得愣了一下,原本他是準備去追夏玉華的,可見到李其仁這般不顧一切的追去救夏玉華,一時間覺得自己再去的話似乎太過多餘了。

  恰巧這個時候,前邊離他比較近的陸無雙在急切回頭時,似乎看到自己朝她那邊追過來,一時間欣喜成分,邊努力控制著手中的韁繩,邊急切的朝他求助。

  「世安,救我!」陸無雙似乎都快哭了,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的樣子。

  說也奇怪,陸無雙的馬撞到夏玉華以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原本她這邊先出狀況的馬竟然慢慢的緩和了不少,而現在其實她的馬速已經不算太快了,只不過許是因為受到了驚嚇,所以人反倒已經完全慌亂不已,根本沒辦法自行控制讓馬停下來。

  見狀,鄭世安自然也沒有再多想,順勢朝著陸無雙繼續追了過去。沒一會,他便追上了陸無雙,也沒多想,一個伸手直接替陸無雙拉住了韁繩,強行將馬給停了下來。

  一時間,馬倒是被強行給勒停了下來,不過卻因為太過突然,陸無雙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瞬間反倒被從馬上甩了下去。隨著陸無雙一聲慘叫,鄭世安這才下意識的伸手去撈了一把,想拉住陸無雙。

  這一把拉倒是拉住了,只不過因為衝力大了一點,始終沒有抓穩,陸無雙還是被甩到了地上,只不過卻因為這一拉稍微緩和了一下力道,再加上原本馬速也不算太快,因此看上去倒應該不算太過嚴重。

  鄭世安連忙翻身下馬,倒回去將摔到了地上的陸無雙扶起坐好:「無雙,你沒事吧?」

  陸無雙運氣不錯,只是扭到了左腳腳踝,其他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似乎是嚇到了,直接撲倒在鄭世安懷中哭了起來。

  見狀,鄭世安只得先行安撫了幾句,邊說卻邊不由得抬眼關切地朝前邊看去,不知道夏玉華這會到底怎麼樣了。

  而此刻,夏玉華已然快沒有了力氣,身下的馬兒完全瘋了,越跑越快,根本控制不住。她知道現在只要她稍微一鬆手整個人便會直接摔下去,摔個粉碎。而她也知遺身後李其仁正全速朝她這邊追來想要幫她,所以即使是完全快沒有力氣了,她也依舊努力堅持著。

  「玉華,堅持住,我馬上就要追上你了!」李其仁大聲地喊著,他內心焦急無比,拼了命的追趕卻依舊還是差了一些距離。

  真不知道這馬怎麼突然瘋成了這樣,即使是不小心被陸無雙的馬撞到受了驚嚇也不至於這般發狂才對,可眼下跑了這麼遠竟還越跑越瘋,絲毫沒有減弱的勢頭。

  遲一刻玉華便多一分生命危險,這馬這麼快的速度,這麼大的力氣,若是被甩下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而且他亦知道此刻玉華已經沒什麼力氣了,手中的韁繩隨時都有可能滑落,所以他沒有任何多餘的時間去考慮任何東西,唯有拼了命的往前跑,想著在最快的時間內追上。終於,李其仁總算是趕了上來,與那匹幾盡瘋狂一直往前亂衝的馬平行了。可是這個時候,他卻根本沒有辦法能夠讓那馬停下來。即使是強行讓馬停了下來,可卻極有可能傷到夏玉華。

  關鍵的時候,李其仁倒也果斷得很,他邊跑邊朝身旁死死抱住馬身的夏玉華說道:「玉華,一會我數到三,你便鬆手,明白嗎?」

  他來不及向夏玉華多解釋他到底要如何去救她,只得用最簡單的語言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準備的交代。他知道夏玉華向來聰慧,亦是個果斷英勇的女子,因此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候還有任何過多的質疑與猶豫。

  果檳,聽到他的話後,夏玉華什麼都沒問,直接肯定地回道:「明白!」

  兩個字,響亮而乾脆,完完全全顯露出了危難時候她對於李其仁的絕對信任。

  見狀,李其仁亦沒有再浪費半點時間,大聲地數道:「一、二、三!」

  就在三字響起的同時,夏玉華當真毫不猶豫的鬆開了手中一直死死握住的韁繩,而在這一瞬間,李其仁一個伸臂,直接將夏玉華從那匹發了狂的馬身上抱了過來。

  這個動作極快,不過卻十分的驚險,好在李其仁臂力驚人又判斷得十分精確,因此夏玉華總算一躍之間被轉移到了李其仁懷中,幸運的躲過了一場劫難。

  李其仁馬術果然超群,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依然很好的控制著身下的馬匹,順利救下夏玉華後,他這才漸漸減速,讓馬慢慢停了下來。
070有人歡喜有人憂

  「玉華,你還好吧?」等到夏玉華平息片刻之後,李其仁出聲詢問此刻還被他抱在懷中一副驚魂剛定的人兒。

  夏玉華重重地呼吸了幾口氣,體會完那種劫後餘生的落差感之後,這才漸漸恢復正常。她略帶疲倦地搖了搖頭,而後看著李其仁異常認真地說道:「其仁,謝謝你!」

  她心中清楚,這一次,若不是李其仁奮力相救,估計自己的小命怕真是凶多吉少,這可是救命之恩,她自然會永遠銘記於心,可此刻她能夠做的卻也就是一聲真心的謝謝了。

  「謝什麼謝,傻丫頭,咱們可是朋友!」李其仁爽朗一笑,見夏玉華整體狀態還算不錯,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你要是沒多什麼事的話,我便騎馬帶你慢慢往回走。」

  「等等,我還是下馬步行吧。」玉華一聽,頓時虛虛地笑了笑,馬上提出要下馬。

  經過剛才那麼驚險的馬上生死顛簸之後,她現在最想的卻是盡快找到到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況且這會她也意識到自己還橫坐在李其仁懷中,先前那麼緊急自然是顧不上這些,如今恢復過來,倒還是稍微注意一些才好,畢竟這裡到處都是人。

  李其仁見夏玉華不肯再騎馬,當下以為她是因為先前的事心中還有些陰影,所以很是理解,馬上便點頭應下。

  他先下馬,而後小心地扶夏玉華下來。一旁很快便有趕過來的奴才將馬給牽到一旁,而那匹幾盡瘋狂的馬這回也已經有侍衛去追堵攔截去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李其仁略帶擔心地看著夏玉華,不舳道她這會還有沒有力氣能夠自己走。

  「沒事,剛才在馬上已經休息了一會了。」夏玉華笑了笑,神情輕鬆了不少:「放心吧,腿倒不軟,走路是沒問題的。」

  說著,她抬步便往回走,用實際行動證明給李其仁看,自己倒並沒有被嚇傻。是啊,腿不軟,就是手酸得不行,夏玉華知道自己剛才用力太猛,所以才會如此,估計著回家後得讓鳳兒好好替她揉揉才行。

  見狀,李其仁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但卻也還是刻意放慢了一些腳步,邊走邊說道:「玉華,剛才我都差點嚇破了膽,沒想到你竟然還能這般鎮定冷靜。不愧是大將軍王的女兒,果然膽大沉著,頗有大將之風。」

  聽到李其仁誇自己,夏玉華甩了甩酸軟的手,無奈地說道:「什麼大將之風,我差點沒被嚇死。與其說是鎮定冷靜,倒不如說是怕死罷了,所以拼了命也得死死抱住馬身,你瞧,這會這手都不知酸成什麼樣了。」

  李其仁一聽夏玉華說手酸,正準備詢問要不要找大夫看看,不過話還沒出口,卻聽夏玉華再次說道:「其仁,我騎的那匹馬不是性子最為溫順的嗎?不過是被其他馬碰了一下怎麼就發狂成這樣了?」

  夏玉華的疑問正好也是李其仁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那馬明明是他親自挑的,絕對不會出什麼差錯的,而且剛剛出狀況時,陸無雙那匹先失控的馬都沒這般瘋狂,反倒是夏玉華騎的這匹完全失控,實在是太過奇怪了一些。

  「玉華,你放心,這事我會查個清楚的!」聽到夏玉華的話,他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無比,下意識裡覺得今日之事並不是表面這般簡單,反倒是象有什麼人專門針對玉華,想要加害她一般。

  所以,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他便無法平靜。若真是有人動了什麼手腳,那麼其用心實在是太過惡毒,從那麼快的馬上面摔下來,莫說是夏玉華這樣的弱女子,哪怕是他這種常年練武之人,就算不丟命最少也得缺胳膊少腿的,所以這分明就是衝著要人命而來的,其心實在可誅!

  對於李其仁,夏玉華自然已經完全能夠信得過,因此,想了想後,也沒有隱瞞,徑直將心中想法說了出來:「其仁,先前陸無雙的馬剛撞到我的馬時,我的馬本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不過緊接著,我好像看到陸無雙伸手往我馬身上拍了一下,她手中不知道拿了個什麼東西,我一下子也沒看清楚,只是那一下後,身下的馬便瞬間發狂,完全失去了控制。」

  「你是說,陸無雙她……」李其仁不由得停了下來,神情頓時顯得憤怒不已:「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這般惡毒,一會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她的心腸到底有多毒!」

  先前他還只當陸無雙是沒有控制住馬這才不小心撞上了夏玉華,現在想想這中間還真是太過奇怪了一些。先且不說好端端的怎麼就會撞上去,就算是撞上去了,按理說也至於如此厲害才對。夏玉華的馬比陸無雙的要溫順得多,就算遇到了這種突發狀況也應該比陸無雙的馬好控制一些才對。

  可是陸無雙的馬卻偏偏沒有出多大的狀況,反倒是夏玉華這裡莫名其妙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按理說一些小的碰撞是不可能有那麼瘋狂的反應,如此看來定是陸無雙之後又動了什麼手腳,否則的話是絕對不可能讓馬這般瘋狂的。

  自從上次在雲陽的生日小宴上,李其仁便看得一清二楚,陸無雙並不是什麼善茬,特別是有一種很明顯的故意針對夏玉華,想找玉華的麻煩,讓玉華出醜的心態。

  他並不清楚陸無雙為何會這樣,但是卻絕對有理由相信陸無雙這樣的人的確能夠做出這麼惡毒的事出來。

  「你先別衝動,這種事必須得有證據才行,否則的話反倒是容易讓人反咬一口。」夏玉華見李其仁當下便明白了這其中的端倪,便接著說道:「一會等他們將馬攔下帶回後,看看左側後背附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傷痕再說。我估計著她應該是用什麼比較尖銳的東西扎了馬,馬原本便受驚了,而後又受到劇烈的刺激,即使是性子再溫順亦難免獸性大發的。」

  李其仁聽罷,覺得夏玉華說得很是在理,畢竟這種事若是沒有十足十的證據的話,是很難說得清楚的。更何況,既然陸無雙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出這樣的事來,甚至於敢冒著自己也有可能受傷的風險這般做,那麼說明她一定是有所準備的,因此他們自然也不能夠這般貿然衝動。

  「我明白了,一會等馬找回來了,我會先查看清楚了再說,如果真是她做的,卻是絕對不能夠這般不了了之,我定不會放過她!」李其仁示意夏玉華放心,這事他是管定了,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這般去害夏玉華。

  見李其仁一臉的怒氣,夏玉華心中卻是感動不已,不論如何,這至少說明李其仁是絕對相信自己的,哪怕剛才她所說的這些不過都只是她的猜測與判斷,並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可他卻依然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她,並且站在她這一邊,替她憤怒、替她不平,甚至還要替她出頭。

  想到這,她不由得笑了起來,反問道:「你為什麼這般信任我?難道,你就不擔心我可能是因為妒忌陸無雙,而藉機誣陷她?」

  「我為什麼不信任你呢?你不也信任我嗎?先前那麼危險時,讓你鬆手你便二話不說就鬆了,連性命之事都如此,我還有什麼好不信任你的呢?」李其仁擺了擺手,一臉輕鬆地說道:「更何況,你妒忌陸無雙做什麼?我可實在是想不出她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去妒忌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更是笑出了聲來,心裡頭頓時暖洋洋的,這種被朋友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正說著,兩人很快便看到前方有太子身旁的幾名御用親隨趕了過來,說是太子擔心夏小姐這邊的狀況,所以特意讓他們前來迎接、幫忙。見狀,李其仁與夏玉華自是加快了速度往回走,等回到先前比賽的起點後,這才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那邊等著他們。

  見到他兩都平安無事的走了回來,不少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鄭世安心中雖說對於李其仁對夏玉華那般緊張的態度還是有些別扭,不過看到夏玉華沒什麼事,倒也稍微放心了一些。

  可有人歡喜卻自然有人不高興,此刻正站在一旁被丫鬟扶著的陸無雙則明顯高興不起來了。

  陸無雙明面上當然不敢表露出什麼,可是心底真的恨得不行。她怎麼也沒想到夏玉華竟然這般命大,這樣都沒要到這個賤女人的命,而且竟還毫髮未損的回來了。早知道這樣,她先前也懶得裝扭到了腳,對比之下,自己現在這狀況實在是太過落了下乘了。

  她不由得狠狠摁了摁手中暗自藏著的那枚銀絡子,其中一頭早就被她給磨得尖銳不已,只可惜剛才那一下扎得還是不夠狠,否則那馬當場就應該將夏玉華甩來來給摔死!

  暗自吸了口氣,陸無雙將心中的惱怒暫時給壓了下來,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察覺。算了,這次夏玉華運氣好,日後,再等著瞧吧!

TOP

071低估

  李其仁帶著夏玉華一並見過太子並將剛才的大致情況回稟之後,眾人更是覺得馬匹失控一事實在是太過驚心動魄了些。索性倒是沒什麼事,要不然的話,實在是難以預料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

  見夏玉華並沒有出什麼多大的問題,太子倒也放心了不少,畢竟他也清楚這夏玉華也不是一般之人,若是在這裡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他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跟夏冬慶交代。

  「沒事就好,剛才之事實在是太過突然、太過驚險,好在其仁與世安反應快,分別將人都給平安的救了下來。」太子笑著說道:「這一次你們兩可是功不可沒呀!」

  「太子過獎了!」見狀,李其仁與一旁的鄭世安自然連忙上前謝過太子的誇贊,直道這都是應該做的。

  幾人客氣了兩句後,卻見待在鄭世安身旁的陸無雙卻是出聲了。

  陸無雙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朝著夏玉華說道:「玉華,你沒事就好,要是你有個什麼閃失的話,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了。」

  她邊說邊很是激動的朝著夏玉華走去,腳步看上去還有那麼一點不平的樣子,當著太子等人的面拉著夏玉華的手繼續說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實在是沒想到那馬怎麼好端端的突然不受控制撞上了你。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控制好馬,才讓你受到這麼大的驚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陸無雙說得極其煽情,任誰見了都無法不相信她是多麼的內疚,多麼的擔心後怕,只不過夏玉華心中卻是再清楚不過陸無雙現在不過是在演戲罷了。

  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自然不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時候去傻傻的揭穿些什麼,亦不好表現得太過不近人情,如此的話,反倒是讓陸無雙有機可尋。

  演戲?誰不會呢,雖然她並不喜歡演,可是卻明白現在是什麼樣的場合。莫說是這麼多人在,單論太子還有其他幾位皇子等人都在,她自然還是完全可以陪陸無雙演上一演的。

  「無雙姐姐,你這腳是怎麼啦?」夏玉華不動聲色的將手從陸無雙手中抽了出來,順勢指了指陸無雙的左腳道:「先前看你走路似乎有點不太靈便,不會是剛才傷到了吧?」

  夏玉華心中一陣冷笑,陸無雙這次還真是夠膽大的,她也不怕假戲成真,自己掉下來摔成殘廢或者摔花了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如果真那樣的話,莫說是鄭世安,怕是別的什麼人也沒有誰會願意再娶她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夏玉華也清楚陸無雙可不是傻子,若是沒有十成的把握是絕對不會冒這種險來算計她。這一次陸無雙顯然是早早便打好了主意要害她,因此肯定一早也就做好了安全脫身的準備,並不會讓自己受到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傷害。

  「先前世子救我下馬時不小心將腳踝給扭了一下,不過你大可放心,並不嚴重,休息兩天就沒事了。」陸無雙見狀連忙解釋著,隨繼又道:「都怪我自己沒用,若是有你那樣好的馬技,想來便也不至於這般了。」

  聽到這話,一旁的太子妃忍不住朝夏玉華誇贊道:「夏小姐不愧是大將軍王的女兒,這騎馬的本事就是不同一般。當時那馬都成那樣了,竟然都沒有傷到分毫,真是讓人佩服呀!」

  太子妃這話倒還真是打心裡說出來的,先前看到那馬發瘋直立時,她幾乎都閉上了眼不敢再去看,因為心中覺得以夏玉華那樣的小丫頭,是絕不可能能夠受得了這樣的衝擊,一定會被馬甩下,不知會摔成什麼樣子。

  可是睜開眼後卻意外的發現夏玉華竟死死地抱住了馬身,並沒有摔下,而且在被瘋跑亂撞的馬帶著跑了這麼遠亦沒有掉下,最後被小候爺給毫髮無傷的救下帶了回來。

  小候爺的出手固然重要,可若是夏玉華沒有堅持這麼久的話,怕是誰去救也沒有用的。一個小丫頭竟然有這麼大的堅持與耐力,這一點著實讓她佩服不已。

  眾人頓時都跟著附和起來,看向夏玉華的目光亦變得稱贊不已。就連一旁的太子還有其他幾位皇子亦點頭稱是,對於夏玉華很是贊許有加。

  見狀,夏玉華自是連忙行禮謙虛回道:「多謝太子妃誇贊,其實臣女根本就沒這麼大的本事,只不過是運氣比較好,再加上小候爺及時相助,否則的話早就不知道摔成什麼樣了。那馬突然跟瘋了似的,完全沒辦法控制,再遲一點,臣女恐怕是無力堅持了。」

  「是啊,今日這樣的狀況連本太子都是頭一回見。」太子接過話道:「畜生終究是畜生,哪怕平日再溫順,這一發起狂來實在是太過嚇人。一會找到那匹馬後,得讓馴馬人好好管教一番才行。」

  太子倒也沒有多想,只是將今日之事歸為一般的意外,畢竟雖然是瘋狂了一些,可馬出現這樣的狀況卻也是較為正常的。用他的話說,畜生就是畜生,獸性大發起來誰都沒辦法預料。

  正說著,先前去攔截馬的人終於回來了,不過他們卻並沒有將馬帶回來,而是稟告太子,說是因為那馬太過瘋狂,根本沒有辦法拉得住,又怕那馬這般亂跑下去再傷到人,所以只好放箭射殺掉了。

  不過一匹馬而已,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品種、罕見的寶馬,因此射殺掉了便射殺掉了。太子也沒再追問什麼,揮了揮手示意那些人可以退下了。因為剛才的事,原本計劃好的狩獵已經遲了一些,而現在既然人都沒事,那麼自然也就不再多耽誤時間了。

  聽到馬被射殺的消息時,夏玉華瞬間便往一旁的陸無雙看去,卻見陸無雙的臉上果然不經意的顯露出一絲笑意,一時間心中更是明白了過來。

  看來,這也應該是陸無雙計劃中的一步,不論這個惡毒的計劃有沒有達到想要的結果都沒有關係,因為只要那馬一死,自然也就不會有誰再去多注意先前它為何突然發瘋的原因了。

  即使夏玉華清清楚楚地明白這一切都是陸無雙在搞鬼,可是卻根本沒辦法再找到任何的證據,她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這個女人。至少,今日之事,陸無雙便算計得很是高明,除了自己運氣好並沒有受傷這一點以外,其他的真的可以說是無一漏洞。

  至少旁人根本無法看出這一切與陸無雙有任何關係,就算是有所懷疑,卻終究是不可能拿出什麼實打實的證據來的,所以不論如何,陸無雙都可以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的,。

  而與此同時,李其仁也不由得看了一眼夏玉華,原本他還想著去查看一下的,這回看來倒是沒什麼必要了。

  一來亂箭射殺的話,馬身上到處有傷本就不好再鑒定,二來馬都死了,太子也沒再說什麼了,若是他們再去尋什麼原因的話,怕是反倒容易讓人誤以為夏玉華是想趁機找什麼麻煩。

  沒來得及想太多,太子已經下令準備開始正式去狩獵,因為考慮到這邊陸無雙受了點小傷,夏玉華又受了不小的驚嚇,因此還是得留下個得力些的人在這邊照看一下。

  原本李其仁是想留下的,不過太子顯然並不想讓這麼個好幫手離開左右,因此最後便讓鄭世安留下來照顧一干人等。

  見狀,李其仁也不好抗命,只好用眼神示意夏玉華先行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他回來後再做商量。

  送走太子等人之後,其他留下的人亦各自散去。

  有些自行邀伴去附近玩耍,而有的則去營地那邊臨時休整一下。

  等太子妃等人亦走了之後,鄭世安這才朝陸無雙與夏玉華說道:「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休息的房間,我送你們倆過去吧。」

  原本他是想問問夏玉華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需不需要找個大夫看一下,不過話到嘴邊卻還是沒有說出來,一來陸無雙正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二來夏玉華似乎根本就沒有怎麼正眼看他,他倒也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討沒趣。

  聽到這話,夏玉華果然很是不給面子,直接回拒道:「多謝世子,不過我沒什麼事,自己過去就行了,你送陸小姐便行了,她看上去走路不太方便。」

  鄭世安當下神情便不怎麼好看,心中負氣不已,當即便也不去理會夏玉華,轉而扭頭朝陸無雙說道:「你在這裡等一會,我去叫人找個轎子之類的送你過去。」

  原本這種事本不需要鄭世安親自去做的,只不過這會他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夏玉華剛才的「不知好歹」,所以乾脆選擇避開得了。

  說罷,也不等陸無雙回覆,鄭世安便自行走了開來。

  「玉華現在可真是太有個性了,連這樣的事都如此不給面子的拒絕,想來世子這會心裡頭可又要鬱悶半天了。」陸無雙看著鄭世安離開的身影,而後笑著朝夏玉華說道:「這一招當真是高,這男人嗎都是這樣,越是不搭理他,他便越是心中癢癢,你如今當真是長本事了。」
072讓你「如願」

  「閉上你的臭嘴。」這會沒有什麼旁人了,夏玉華可懶得跟陸無雙再客氣,直接挑破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先前對我騎的馬做了什麼,別人不清楚,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看得明明白白那又如何,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的話你又能拿我怎麼樣?那馬都已經死了,你若是再抓著這事不放,怕是太過小題大做了吧?畢竟,誰又會相信你的那些所謂的猜測呢?」

  陸無雙毫不在意地笑道:「夏玉華,我就是要讓你心中清楚卻又無可奈何,這樣的滋味很好吧?哈哈,你不是厲害吧,今日我就是要讓你吃啞巴虧,看你能奈我如何。」

  這幾句話完全是赤裸裸的挑釁,她似乎很想看到夏玉華因此而暴怒發狂、情緒失控的樣子,想想看,這樣的情景已經好久沒有從這女人身上看到過了,一旁亦有這麼多人,一併欣賞的話想來定是件極其有趣之事。

  只不過,陸無雙的心思夏玉華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呢?見狀,倒也沒有再跟這女人多說什麼沒用的話,她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沒讓自己的情緒受到任何的影響:「是嗎?那就如你所說,等著瞧吧。」

  心中不由得一陣好笑,這個時候陸無雙竟然還膽敢對她如此如此猖狂,沒錯,或許這個事上暫時她還真是沒辦法奈何陸無雙,可是這女人難道就以為所有的事都會一成不變嗎?

  陸無雙見夏玉華並沒有上當,一時心裡又是一陣不爽,正欲反擊,不過就在這時卻看到杜湘靈帶著幾人朝她們這邊過來了。因此只好暫時不再出聲,轉而也快速的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往日的溫柔與甜美。

  「玉華,你沒事吧?」杜湘靈還沒完全走到夏玉華面前,便擔心的詢問著,目光上下左右往夏玉華身上一連看了好幾遍,剛才的確是讓她嚇得半死。

  本早早就想過來的,不過先前太子等人都在,她也不好貿然上前。這會見夏玉華身旁沒有其他什麼人了,才帶著已經哭得跟個淚人兒一般的鳳兒過來找人。

  「我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讓杜姐姐擔心了。」夏玉華朝杜湘靈露出一抹放心的笑意,隨後目光轉到一旁的鳳兒身上,見那丫頭眼睛又紅又腫的便上前摸了摸鳳兒的頭說道:「鳳兒,你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小姐小姐您沒事就好,要是您出點什麼事,鳳兒也不想活了。」鳳兒激動不已,直盯著夏玉華死死的打量,一時間太過高興,倒成了又哭又笑的了。

  「傻丫頭,趕緊別哭了,這麼多人看著也不害臊。」夏玉華雖這般說,可心裡頭卻欣慰不已。

  見這主僕兩人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杜湘靈這才又笑著說道:「這丫頭倒真是不錯,剛才看到你的馬受驚,只差點沒當場哭暈過去。我不放心所以將她給帶在身旁,這會倒是可以把人交給你了。」

  「謝謝杜姐姐。」夏玉華再次道謝,看向鳳兒的目光亦是愈發的柔和。

  「行了,就這點小事還謝什麼謝,看你一定累壞了,趕緊先去營地那邊休息一會吧,養足了精神,下午還有好玩的呢。」杜湘靈解釋道:「我與幾個小姐妹約好了得先去別的地方轉轉,再不去的話怕她們等及了。我先走,一會再過去看你。」

  夏玉華自然說好,讓杜湘靈只管放心去玩,不必擔心她。很快,杜湘靈便走了,臨走時也客氣地跟陸無雙問候了一聲,只是並沒有多說其他。

  見狀,夏玉華亦自行領著鳳兒往營地那邊而去,不再理會陸無雙,也沒再理會這會已經帶著人抬了小轎往陸無雙那邊而去的鄭世安。

  營地是專門供來這裡玩的人休息的地方,事先已經安排好了,因此一進去,便有婢女上前帶路,直接將夏玉華帶到了單獨安排給她的屋子裡。

  進去一看,房間雖不算太大,但是一應物品卻樣樣俱全,而且頗為舒適,畢竟這裡是皇家獵場,所有的規格自然都是按照統一的標準配置,因此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剛剛坐下,卻見陸無雙也來了,她的房間安排在夏玉華的斜對面,這會正由兩名婢女扶著慢慢前行。經過夏玉華的房間時,陸無雙還特意停了下來異常溫柔的打了個招呼。

  而送陸無雙過來的鄭世安則顯得有些不太耐煩,看都沒往夏玉華這邊看一眼,瞧這樣子顯然還是因為先前夏玉華毫不客氣的回絕而覺得失了面子。

  夏玉華也沒多加理會,待陸無雙等人進了對面的屋子後,這才朝送她進來的婢女問道:「這屋子裡頭點的是什麼薰香?」

  婢女一聽,連忙回話道:「回小姐話,奴婢也不太清楚,不過如果小姐不喜歡這味道的話,奴婢這就去找人換別的薰香。」

  其實夏玉華對這些並不講究,只不過一進門便覺得這屋裡頭的香味有些特別,要是她沒猜錯的話,香料中應該有幾樣提氣安神的藥物。

  「這裡其他屋裡用的也都是這種薰香嗎?」她心中一動,腦海頓時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別的屋子也都是這種薰香的話,或許她還真能夠順勢「幫」陸無雙一把。

  「是的,這裡的薰香都是統一使用的,不過若是小姐不喜歡的話,還是可以單獨更換。」婢女恭敬的回答,只當夏玉華可能是不太習慣這種香氣。

  聽以這話,夏玉華微微笑了道:「換就不必了,其實這味道也挺好的,只不過與平日所用有些不太一樣,這才會問上兩句。」

  說罷,她又朝這婢女揮了揮手道:「沒什麼事了,你先退下吧。」

  婢女見狀,連忙行禮而後退了下去。

  一旁的鳳兒見狀,這才過去將房門給關了起來,不想再讓其他人打擾到自家小姐休息了。先前看到那陸無雙從門口經過假惺惺的模樣便討厭死了,要不是那個討厭的陸無雙,她家小姐哪裡會碰上這麼驚險之事,差點就出大問題了。這會的工夫,那個討厭的傢伙還在那裡裝無辜、扮關心的,實在是讓她覺得噁心。

  「小姐,您先喝點茶。」

  鳳兒呈上茶給夏玉華,見小姐喝了幾口便不想再喝,便趕緊接了過來放好,繼續說道:「小姐,要不您上床睡一會吧,反正時辰還早。」

  雖然有些累,不過夏玉華卻並沒有什麼睡意,她搖了搖頭,看向鳳兒問道:「鳳兒,先前我讓你好好保管的那束花呢?」

  鳳兒一聽,不由得笑了起來,她倒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小姐竟然還惦記著那束花,難不成那花是小侯爺送小姐的嗎?

  猜歸猜,不過鳳兒如今可是長記性多了,也不敢亂說什麼,只是連忙從隨身帶著的大布袋裡將那束花給取了出來遞給夏玉華。

  「小姐,花在這裡呢,你看,一片也沒少」鳳兒得意地說著,一副討表揚的模樣。

  見狀,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笑,接過花後又道:「去把窗戶打開一點吧,透透氣。」

  鳳兒一聽,稍微愣了一下,而後倒也沒說什麼,很快便按吩咐去將窗打開了一些。

  透過窗戶,夏玉華坐的位子正好可以看到對面陸無雙現在住的那間屋子。這會那屋裡頭門窗都關著,想來鄭世安應該正在那裡安慰著受了點小傷的陸無雙,或者兩人正情意綿綿地說著什麼悄悄話之類的。

  總之肯定沒閒著,否則的話,陸無雙原本跟著一併進來的貼身侍女還有其他侍候的,也不會被打發得遠遠的,暫時避開。

  夏玉華不由得從那束花裡頭抽出了那一株伊蘭,她心中十分清楚,若是擠幾滴這伊蘭花的汁液到茶水裡讓人喝下,再配上屋子裡頭燃著的這種薰香的話,會出現什麼樣的效果。

  陸無雙先前在小山坡那裡不是挺享受與鄭世安纏綿的滋味嗎?既然享受,為何要有那麼多顧忌而強行忍耐呢?也許,這個時候她應該幫他們一把,讓他們能夠早一些共享魚水之歡。

  這個念頭一岀現,夏玉華便沒有任何的遲疑,她不是什麼聖母,對於一個想要她命的人,這樣的懲罰並不為過。雖然這一世她並不會再跟陸無雙去搶鄭世安這樣的男人,但卻也並不代表願意讓陸無雙事事如意。

  上一輩子陸無雙不是不甘心為妾嗎?這一世就算沒有她占著那個正室的名,她也會讓陸無雙只有繼續當小妾的資格。她就是要看看東窗事發之後,陸無雙與鄭世安兩人會有一個什麼樣的「恩愛」結局。她就是要讓陸無雙知道,害人終究是要付出應有的代價。正想著要如何行事之際,夏玉華忽然看到先前送她過來的那個婢女正端著一個托盤往這邊走來,托盤上面放著兩杯茶,看樣子應該是要送到陸無雙那裡去的。畢竟這個時候,也就是對面那個屋子才需要兩杯香茶了。

TOP

073催情劑

  唇邊不由得露出一抹舒暢無比的笑意,夏玉華倒是沒料到自巳想什麼便來什麼,難不成真是連老天都要幫她嗎?

  見狀,她朝鳳兒招了招手,示意鳳兒開門將快到自己門口的那個婢女給叫住。

  「夏小姐有何吩咐?」婢女端著茶走了進來,朝夏玉華恭聲詢問。

  「你去幫我找些消腫的藥膏過來,先前手被馬繩給勒得有些紅腫起來了。」夏玉華不動聲色的吩咐著那婢女。

  婢女一聽,連忙回話道:「奴婢將茶水給世子與陸小姐送過去後,馬上便替您去取藥膏。」

  「我手疼得緊,你先去取藥膏吧!茶水先放這裡就行了,一會取了藥膏再送也不遲。」夏玉華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微微皺了皺眉道:「這種事還要讓我教你嗎?事情連個輕重緩急都分不濠,你倒是如何當差?」

  婢女見狀,自然不敢再說其他,連聲稱聲後便按夏玉華的吩咐將手中托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而後馬上退下先行去替夏玉華取藥膏去了。

  「小姐,您的手受傷了嗎?快給奴婢看看!」待那婢女一走,鳳兒著急的上前想替夏玉華查看。

  不過還沒來得及靠近,卻見夏玉華擺了擺手道:「無妨,你不必理會,先將門關上,替我留意一下門外的情況,有什麼人靠近的話馬上提醒一聲。」

  「小姐,您的手……」鳳兒本就不放心,如今一聽到小姐這般吩咐,更是有些摸不著頭緒。

  「不許多問,按我吩咐的去做便是!」夏玉華神色一正,臉上瞬間出現不容置疑的威嚴。

  見狀,鳳兒自然不再多問,連忙按吩咐去將門給關了上來,並且站在門口,豎著耳朵留意著外頭的一舉一動。

  夏玉華知道那婢女肯定不會去太久,因此也沒浪費時間,連忙將托盤上放著的那兩杯茶打開了蓋後,將手中的伊蘭花擠了幾滴汁液分別滴入兩杯茶中,而後再重新將茶杯蓋蓋好。

  她清楚,手中的伊蘭太少,所以光靠這花本身的香味與屋中薰香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不過若是將其汁液混到茶水中喝入體內,再加上這個有些特別的薰香一起發生作用的話,便是一道極好的催情劑。有了這個,她可不相信原本便蠢蠢欲動的那兩人會忍得住不做什麼。

  以陸無雙的身份原本便沒多大的機會當正室,現在若成親前便失身了,哪怕失身的對象是鄭世安,卻也是不為規矩所容的。讓人知道了的話,這一輩子都別再想著什麼正室之位了。能夠被端親王府收了做小妾,也算是萬幸之事了。

  況且,這種事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男人都喜歡圖個新鮮,鄭世安這麼早便得到了想要的,日後對陸無雙還會有那麼大的興趣與耐性嗎?

  想到這,夏玉華還真是小小的興奮了一把,前世也好,這一世也罷,那種報復的快感竟是那般的舒暢。而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內心並不良善。

  很快,婢女便拿著藥膏回來了,夏玉華讓鳳兒賞了一點碎銀子,那婢女連忙歡天喜地的道謝,繼續給陸無雙與鄭世安送茶去了。

  而鳳兒剛才自然也看到了夏玉華的舉動,卻並不知道自家小姐為什麼要在那兩杯茶水裡擠兩滴花的汁液進去。如今自家小姐做什麼事是越來越讓人費解了,而她亦只能夠如同小姐所說一般,不應該她理的事不去理,反正盡心盡意的為小姐就行了。

  看到鳳兒雖然好奇,但是卻並沒有多說什麼,而且神色之間也漸漸的恢復常態,如同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夏玉華對這丫頭的進步頗為滿意,能夠忍住心中的好奇,這本就是一種成熟的表現。

  「小姐,奴婢幫您擦點藥吧。」鳳兒見小姐朝著自己微笑,一時間倒有些不大好意思,正好看到剛才婢女拿過來的藥膏,馬上便想起了夏玉華的手,也不知道到底紅腫成什麼樣子了。

  不過,夏玉華卻搖了搖頭道:「手沒什麼事,讓她拿藥膏不過是支開她罷了。你也大可放心,我並沒有給他們下毒,不過是讓他們能夠更快活些罷了。」

  她並沒打算刻意瞞著鳳兒,一來這丫頭反正剛才也看到了,二來雖然有些事不能明說,但可以坦白的地方對其坦白,如此鳳兒也不會覺得自己過於被防著什麼,不會產生不被信任的感覺。

  果然,聽到這些,鳳兒神情反倒顯得高興不已,她才懶得管那世子與陸無雙會怎麼樣,要自家小姐高興,怎麼樣都行。如今小姐又主動的將這些告郜她,足見對她的信任,因此她更是不會有任何二心,一切按著小姐說的去做便足夠。

  「那小姐,這些藥膏如何處理呀?」鳳兒拿起看了看,發現都還是極其不錯的消腫用藥。

  「放著吧,一會自然會有用的。」夏玉華邊說邊順勢接過來看了看,從中挑了一點抹在手上。

  既然讓人拿了,自然還是得象徵性的用一點,否則原封未動的話,倒是說不過去了。

  聞了一下,氣息倒也不招人討厭,放到一旁,夏玉華靜靜地靠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著一會將要發生的事:「鳳兒,幫我揉揉兩條胳膊,先前用力太狠了,好酸疼。」

  鳳兒愈發的機靈,夏玉華話音剛落,便已經上前托住了小姐其中一條胳膊,很是用心的按捏起來。她的手法很嫻熟,以前小姐性子好動,總往外跑,一玩就是一整天,回來難免不累,所以早就按出經驗來了。

  夏玉華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一邊享受著鳳兒的服侍,一邊在心裡頭暗自計算著時間。估計著這會那兩人應該都已經喝了茶了,再過一小會便應該有反應了才對。

  不過,她卻並不會太過著急,免得壞了人家的好事就不好了。

  又過了一會,鳳兒換了一邊替夏玉華按捏另一條胳膊之際,外頭卻響起了敲門聲。睜開眼示意鳳兒去開門,夏玉華估計著這個時候來的應該是杜湘靈才對。

  開門一看,果然不出意料。不過除了杜湘靈以外,還有兩個先前見過並打過招呼的貴女,說是跟著一併過來看看她。夏玉華連忙將人給迎了進來坐好,又讓鳳兒去找先前的婢女給杜湘靈她們幾個上茶。

  她卻是沒想到杜湘靈還會帶其他的人過來,不過這樣也好,多幾個人在,一會的熱鬧也更好看一些。

  「杜姐姐怎麼這麼快便來了,不是說約了小姐妹要四處去轉轉的嗎?」幾人坐了下來後,夏玉華一一與之打過招呼便朝杜湘靈詢問了起來。

  「這不是擔心你嗎,所以早早的就散了,她們兩個聽說我是來看你,也嚷嚷著要一起過來。」杜湘靈看向夏玉華道:「其實我還擔心你累壞了,怕打擾到你休息,不過不來看看、細細的問問,卻怎麼也放心不下。」

  剛才在那裡,雖然也說了兩句話,可是一來還有人在等著她,二來陸無雙在邊上,所以有些話她倒是不怎麼方便說。這會身旁雖然還跟了兩人,不過都是些貼心的小姐妹,怎麼著卻也是放心的。

  「杜姐姐說哪裡話,你們好心來看我,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能說打擾呢。況且,這會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鳳兒那丫頭先前還想讓我小睡一會,可我壓根就沒有睡意,你們來了正好一起說說話,打發一下時間是最好不過的了。」

  夏玉華說著,又頗為真誠的單獨謝過另外兩名貴女,幾人見狀,對夏玉華的印象更是好了幾分。

  一時間,這幾人也放開了不少,漸漸閒聊了起來,說道起剛才夏玉華奮力與那瘋馬搏鬥的事,幾名貴女都紛紛欽佩不已,只說若是換成她們,一早便被馬給甩下來了,哪裡還能堅持得了那麼久的工夫。

  當然,她們也不可避免的提到了李其仁,這次的事後,顯然李其仁那英勇無畏的男兒氣概明顯要比鄭世安更能夠贏得這些貴女們的認可與吹捧。畢竟在女人眼中,越是有挑戰,越是有難度的事便越是容易吸引她們的眼球,為她們所津津樂道。

  「依我看這小候爺可真是典型的英雄救美,玉華,你當時可是沒看到他那著急的樣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小候爺有這般緊張的時候。」其中一貴女笑嘻嘻地說道:「依我看,這小候爺十有八九對你是有意思了,那速度比起先前比賽第一時還要快不知多少,一看就知道是拼了命的去救你!」

  「姐姐說笑了,我與他只是朋友而已。他為人向來講義氣,看到朋友有難,怎麼可能不全力相助呢?」夏玉華一臉坦誠的解釋著,並沒有任何的羞澀與不好意思的。

  她心中清楚,這種事你越是表現得含含糊糊的便越是容易讓人聯想翩翩,倒不如坦坦蕩蕩的,不論人家信不信,最少卻也不會好意思總揪著這話題不放的。
074水到渠成

  見夏玉華如此坦然,那人卻是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接話了。旁的杜湘靈反應倒快,打著圓場道:「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依我看玉華今日也算是平安過了一劫,這福氣在後頭呢。日後不論誰家公子有這運氣娶到咱們玉華,那自然也是他天大的福氣。」

  「就是,就是!」另外兩人見狀自然附和著,不再提小候爺與夏玉華的關係到底是朋友還是什麼其他的。她們也都知道夏玉華要過了二十才能談婚論嫁之事,因此想想這會說這些,也的確顯得有些沒什麼意思。

  正說著,鳳兒領著先前那婢女進來給幾人上茶,眾人見狀亦都喝喝茶,藉以化解一下先前略微有些唐突的氣氛。

  夏玉華接過重新換的茶喝了一口,心中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叫住了準備退下的婢女,很是自然地說道:「你先等等。」

  婢女見夏玉華還有吩咐,連忙停步恭候,輕聲問道:夏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夏玉華放下手中的茶杯,而後拿起剛才收著的那瓶藥膏朝那婢女說道:「剛剛你給我拿來的藥膏效果很是不錯,這會手上的紅腫竟然都消得差不多了。這藥膏我只用了一點點,你再辛苦跑一趟,將這個給陸小姐送過去。她的腳踝扭了一下,想來應該也會有些腫脹的,拿去讓她擦一些,想來應該很有用的。」

  婢女一聽,連忙稱是,上前兩步雙手接過藥膏,而後這才再次退了等那婢女出去後,杜湘靈遲疑了片刻,這才朝夏玉華問道:「玉華,你跟無雙現在已經冰釋前嫌了嗎?」

  聽到杜湘靈的話,別外兩人亦滿是好奇的盯著夏玉華,等著她的回答。她們這個圈子就這麼大一點,哪家有點什麼事,誰又會不知道呢?

  夏玉華與陸無雙公然撕破臉皮,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再加上今日夏玉華便是被陸無雙的馬給撞到的,因此這樣的恩怨又怎麼可能是輕易簡單能夠化解的呢?

  所以,夏玉華竟然讓婢女去給陸無雙送藥膏,這幾人自然沒有誰不覺得奇怪的。

  見狀,夏玉華自然明白杜湘靈還有其他幾人的想法,她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哪有那麼容易,我也不知道到底哪裡做錯了,如今她每次見到我便要向我發難,實在是無趣得緊。今日之事亦是如此,好端端的出這種事,真不知道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那你還讓人給她送藥膏做什麼,她這種人,十有八九是不會領情的。」其中一貴女忍不住說道:「你這人也太好說話了,要是我,不找她麻煩就謝天謝地了,還給她送什麼藥膏,想都別想。」

  「就是,依我看,今日這事就是她故意弄出來的,要不然,好端端的馬怎麼偏偏就撞到玉華去了。還不止,撞了就撞了,偏生她的馬沒什麼事了,反倒讓玉華的馬成那樣子,我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奇怪。」另一人一臉的不屑,其實平日裡她早就看不慣陸無雙了,依著長得漂亮,成天在那堆男人身旁打轉,也不知道丟人。

  「不會吧,無雙應該不至於這般沒腦子吧?」杜湘靈一聽,皺著眉頭說道:「她如果真是故意的,難道就不怕自己因此而出事嗎?況且,她的腳還傷了一下,總不至於拿自己的安危開這種玩笑吧?」

  聽到杜湘靈的質疑,其中一貴女不由得笑了起來,而後說道:「湘靈,你呀跟玉華一樣,就是太過實心眼了。陸無雙可沒你們想的那般單純,你沒見她從馬上摔下來時那馬的速度嗎,就那樣的速度,直接掉下來都沒什麼多大的問題,更何況世子可還是拉了她一把的。」

  「不止呢!」另一人補充道:「我可是一直都有注意陸無雙那腳,壓根沒扭到,裝的!要真傷到了,以她那種嬌小姐,早就哭天喊娘的叫來一大堆大夫診治了,還能夠那般忍得住?」

  這兩人也不知道是真的看得比較明白還是對陸無雙有些成見,因此今日這話可都是說得極其不怎麼好聽的,直接便針對於陸無雙。她們可不像夏玉華,要什麼真實證據之類的,反正背地裡說人也是常有的事,平日裡有幾個人說道這些不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呢,有誰會那般死板的一一證實了才說?

  那樣的話,這閨中哪裡還有多少可以相互說道八卦取樂的事呢?更何況,今日這幾人沒有誰會將這些傳到陸無雙那裡去的。就算被陸無雙知道了又如何?難道她還敢挑明來找麻煩不成?那不是自找沒趣嗎?

  聽到這些,杜湘靈頓時有些語塞了,其實,她心裡對陸無雙也有些懷疑,只不過卻是不想亂去猜測罷了,也沒有如同這兩位一般沒有遮攔的說出來。

  特意再次過來這邊,卻也是有心要提醒一下夏玉華多留心一下陸無雙,如今聽到這些,更是覺得陸無雙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善茬,日後還是能少接觸便少接觸的為好。

  「唉,這陸無雙怎麼就這麼多的心思呢。」杜湘靈喃喃自語一聲,而後朝夏玉華說道:「玉華,日後你盡量離她遠一些,省得生出些不必要的禍端。這樣也好,早些看清了,日後也不會再為這種人而生氣、傷心。」

  夏玉華哪裡會分不出眼前這三人誰才是真心真意的替自已操心。那兩個貴女雖然言辭十分犀利的針對陸無雙,態度很是明確的站在自己這一邊,不過卻都只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藉機發洩一下心中的不滿罷了。

  但是杜湘靈卻與她們不同,並不會為了一己之快而毫無顧忌的在她面前說些什麼,而是打心裡頭真的關心她的想法與做法。不僅如此,一旦確定想法之後,卻也不會在意惹上麻煩而直接的提醒於她。這樣杜湘靈,謹慎卻又負責任,卻是完完全全的區別於其他之人。

  夏玉華心中很是慶幸,沒想到因為上一世的一面善緣而有幸這一世結交到杜湘靈這樣的真正朋友,多少也彌補了上一世掏心掏肺後被所謂閨中密友背叛的那種打擊。

  「杜姐姐放心,我心裡有數的。不論妲這傷是真還是假,對我來說也無所謂了,日後總歸多注意一些便是。至於剛才讓婢女送藥膏,那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說來以前也是姐妹一場,就算她不念舊,我卻也總是無心無愧了。」

  夏玉華自然不會說出自己讓婢女送藥膏的真正目的,面色雖然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可心裡頭卻對於自己有那麼一絲利用杜湘靈的做法還是有點歉意。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更何況自己卻也並沒有太過份,想來就算杜湘靈知道的話也是不會怪罪於她的。

  她心中暗自安慰著自己,估計著那婢女也應該要回來了,於是目光不經意的朝門外看去,卻果然看到那婢女正慌慌張張的從陸無雙房間裡頭跑出來。

  「咦,那奴婢怎麼那般慌張呀?」倒是沒想到,一切竟再順利不過。不單單是夏玉華看到了,另一名貴女目光無意識的往外掃時,竟然也剛好看到對面的情景。

  聽到這話,杜湘靈與另外一人自然也馬上抬眼看了過去,果然見到先前去給陸無雙送藥膏的那名婢女慌慌張張的,走了幾步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連忙重新回去,將陸無雙房間的門給帶攏好,而後再次匆忙離開。

  「哎喲,這還真是有意思,送個藥膏怎麼送成這樣了?」那首先看到的貴女一臉的興趣,邊說邊朝身旁跟著來的貼身丫鬟說道:「你去外頭看看,把那丫頭叫進來問問。」

  這些貴女們平時最是喜歡訪談各種各樣特別的消息了,因此在這方面的經驗卻是相當豐富,一見到那婢女這般奇怪的神色,馬上便聯想到肯定有什麼不一般的事情。這會自然也就不會放過機會打探一二,以此來滿足她們那顆異常強大的好奇心。

  見狀,夏玉華微微一笑,看來,接下來的事情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她再多做任何的特別安排,一切真有如神助一般,水到渠成。而她要做的,便是如同事外之人一般,在一旁跟著看個熱鬧就行了。

  貴女的貼身侍女本就機靈,再加上在這種主子身旁待久了,自然一眼便看明白了自家主子的心思。她趕緊走到了門口,等那送藥膏的婢女走近便將人給喊住,叫進了屋中。

  而此刻,那婢女臉上的慌亂顯然沒有消退多少,進屋時還不時的往對面方向看了兩眼,又刻意的往裡走了走,似乎是想躲避好一些,怕被外頭什麼人看到她進來了這裡似的。

  見狀,兩名貴女更是來了興趣,張口便朝那婢女問道:「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麼?後頭有什麼東西在追你嗎?」

  「回、回小姐話,奴婢失儀了,請小姐們恕罪。」婢女連忙行禮請罪,臉上更是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

TOP

075撞破

  見狀,其中一名貴女不滿地婢女訓斥道:「你這丫頭沒長耳,問你為什麼慌慌張張的,怎麼不回答呀?」

  「奴婢……奴婢……」那婢女本就慌張不已,如今再被這屋子裡頭的小姐板著臉訓斥,一時間更是結結巴巴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看到這樣子,眾人頓時更加懷疑不已,想來剛才這婢女過去送藥膏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否則的話也不可能短短的時間內變成這副模樣。先前她們也是有見過這婢女的,口齒伶俐,亦很機靈,全然不似現在這般模樣。

  「問你就說,結結巴巴地做什麼,難道本小姐問你話,你還敢不答嗎?」貴女顯然有些不太耐煩了,連逼帶嚇的盯著那婢女,一副再不說就要修理她的模樣,看上去還真是凶得很。

  而那婢女更是嚇得不行,眼淚都快掉了下來了,可卻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也不知道剛才看到的能不能跟眼前這些貴小姐們說。

  見狀,杜湘靈倒是替那婢女說話道:「行了,你別慌,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看到你慌慌張張的從那邊過來,走平路都差點摔了,一時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所以才會詢問一下。

  有什麼話慢慢說,別緊張,沒什麼可怕的,這不是這麼多人都在嗎?」

  杜淚靈的聲音輕而柔,聽上去倒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一些,但即便如此,那婢女卻依然只是搖著頭,怎麼也不肯出聲說話。

  這樣一來,可是將那幾名貴女給急得不行,天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這婢女的樣子一準不是小事,而且極有可能與陸無雙有關,因為這不是剛剛從陸無雙屋裡出來才這樣的嗎?

  「你倒是說話呀,再不說話,我可不客氣了!」貴女可沒杜湘靈那般好的性子,徑直一拍桌子,只差沒吩咐一旁的丫鬟直接上前動手了。

  這一拍可算是將那婢女給拍得整個人都差點跳了起來,一時間,眼淚全出來了,連聲拼命搖頭道:「奴婢什麼也沒看見、奴婢什麼也沒看見……」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幾人連連對視,馬上便從這婢女脫口而出的話中聽出了什麼玄機。什麼也沒看見?那就說明她剛才一定是看到了些什麼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了羅!

  「還敢張嘴說胡說,你什麼也沒看到會嚇成這個樣子?趕緊說實話,到底看到了些什麼,不會是陸小姐出了什麼事吧?」那名貴女見狀繼續拉著臉責問,她就不信今日這婢女不說實話:「你再不說的話,一會我們自己去看個究竟,若是發現陸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你這條小命就別想要了!」

  「不,不關奴婢的事,奴婢真的什麼也沒做。」婢女頓時更是慌了神,脫口而出道:「奴婢也不知道世子與陸小姐到底怎麼了,奴婢敲了門的,進去的時候看到世子正壓在陸小姐身上,兩人衣裳都扯沒了。奴婢也不知道世子是不是打了陸小姐,床單上好像還有血!世子看到奴婢後,破口便大罵讓奴婢滾出去,奴婢奴婢……」

  說到這,婢女似乎覺得自己委屈無比,索性也沒再說了,直接在那裡掉眼淚哭鼻子。其實她一看就知道年紀不大,頂多十三四的樣子,因此看到這場景時懵懵懂懂搞不清狀況,又突然被世子這般怒罵,不嚇成這樣才怪。

  只不過,聽到這些之後,屋子裡所有的人瞬時都驚呆了,空氣中流淌著無比曖昧難明的氣息,就連一旁年經不大的鳳兒似乎也猜到了什麼,臉上閃過難以相信的羞澀與害臊。

  「咳咳……」夏玉華終於清了清嗓子,一副略帶尷尬地模樣朝那婢女問道:「你沒有亂說吧,要知道這種事可是萬萬不能胡說的。」

  她也沒點得太明,心中暗自偷笑,沒想到撞破這事的竟然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連那種事經這婢女一說倒好像成了鄭世安在毆打陸無雙似的了。不過,這樣倒更好,這種孩子說出來的話,想必旁人更是會毫不質疑。

  「沒、沒,奴婢怎麼敢胡說。」奴婢連忙解釋道:「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請小姐們相信奴婢,奴婢這手中的藥膏都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呀!」

  夏玉華再次輕咳了一聲,做出一副不好意思再多問的樣子朝杜湘靈看了看,表示自己還是不多理會這種事比較好。

  杜湘靈自然知道夏玉華顧忌什麼,說到底她以前也總是跟鄭世安與陸無雙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這種事自然是沾得別沾為妙-,省得日後反倒讓人說道四的。

  而其她兩名貴女似乎一下子還沒來得及消化掉這個突然而來的驚天大消息,一時間竟都沒有再說一句,只是臉上的神情隱隱都帶上了一層難以言說的興奮與激動,目光裡閃爍的神情如同是在想像著剛才那婢女所說的一幕到底是多麼激烈而活色生香的一番場景。

  見狀,杜湘靈到底還是年歲大一點,辦事也最為識大體,此時見這幾人一個個都被聽到的事給震住了,自然不得不出面來收一下尾。

  「行了,這事我們知道不關你事,你別怕了,也別再多想。就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一般,不許出去亂說,知道嗎?」杜湘靈很是鄭重的吩咐著,不論如何,這種事的確不是什麼好事,傳開來的話,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麼樣的風波出來。

  婢女一聽,這才算是找回了點主心骨,連連點頭表自己明白:「是,奴婢不會亂說的。」

  「你退下吧,去忙你的,鎮定些,別弄得跟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那兩貴女這回總算是緩過來了,不耐煩地朝那婢女揮了揮手,示意趕緊退下,眼下她們可是一肚子的話要說,有個外人在,自然還是在些不太爽快的。

  婢女見狀,連忙如負重釋一般,再次行了禮準備出去,不過剛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出去,卻突然又跳了進來,跟見了鬼似的,快速閃到門裡側躲了起來。

  眾人看到後,下意識的往門外看去,卻見對面陸無雙的房間門被打了開來,而世子鄭世安則從裡走出。

  許是感覺到有目光注視他,鄭世安馬上便抬眼看了過來,見到好些人正盯著他瞧,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做賊心虛還是怎麼的,神情極不自在。

  別開眼左右看了看,卻發現離開這裡竟然只有一條道,不得不從夏玉華休息的那間屋子前面經過。鄭世安稍微愣了一下,而後卻還是強裝鎮定,硬著頭皮抬步往那邊而去。

  杜湘靈見狀,連忙輕咳了一聲,示意屋裡的人都別這般死盯著人瞧。

  很快鄭世安便到了夏玉華屋子的門前,抬眼裝做不在意的看了一下,卻見杜湘靈等人都在,看上去似乎是專門來看夏玉華的。而夏玉華則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頗為恬美,神色跟先前冰冰冷冷的對著他時完全不一樣。

  不過,這會似乎根本不是考慮這些東西的時候,鄭世安的腦子亂得很,因此也沒多做停留,只是象徵性的朝著杜湘靈等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而後便直接快速離開,神色雖不算慌亂,不過終究還是透露出了一絲閃爍,沒有往日的從容與灑脫。

  待鄭世安完全離開看不見身影之後,那婢女這才心有餘悸的走了出來些,一臉可憐巴巴地朝眾小姐們看了看,似乎是在詢問可不可以繼續走了。

  見狀,杜湘靈倒真有些可憐這小婢女了,碰到這種事,自然是緊張的,剛才又差一點被鄭世安看到她在這裡,萬一讓鄭世安知道她說了些不應該說的話,那麼不論如何都是不妙的。

  她讓身旁的丫鬟拿了點賞錢給那婢女,而後又安撫了兩句,這才讓其先行退下去了。

  那婢女一走,忍了好久的兩名貴女總算是按捺不住議論了起來,她們一開始還真不知道鄭世安還在陸無雙休息的房間裡頭,更沒想到這兩人大白天的竟然能夠做出這等苟且之事來。

  原本便對陸無雙不怎麼待見了,如今更是十二分的不屑與鄙夷,所說的話也尖銳異常,絲毫不再有半點的顧忌。

  「真沒想到陸無雙竟然這麼不要臉,還沒嫁人就能跟男人做出這種事來,妾生的就是妾生的,天生就是下賤的胚子,一門心思就想著勾引男人,上男人的床!」

  發生這樣的事,似乎不論到底是誰的責任,首先受到指責與鄙視的永遠都是女人,而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下意識裡都覺得男人這般做不過是一夜風流罷了。

  「就是!」另一貴女嘲諷地接道:「看她平日那樣就知道了,天生的狐媚胚子!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一個庶出的竟還敢惦記著世子妃的位子,真是沒有半點的自知之明!如今又做出這般死不要臉的事來,這陸家祖宗的臉都被她給丟光了!」
076情誼

  聽到這些,杜湘靈與夏玉華倒是都沒有說什麼。杜湘靈是無語,即為陸無雙的所作所為,也為自己這兩個小姐妹太過直接的表述方式。

  而夏玉華則果斷置身事外,靜靜的看著這順其自然而發展的一切。

  聽著這兩個貴女你一言我一語無比鄙夷、噁心的說著陸無雙,其實她的心中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開懷。

  突然想到,前一世的時候,這些人一定也是如現在這般圍坐著異常熱烈的批判著她吧?心中瞬間湧現出那麼一絲絲的悲涼,不為陸無雙,只為曾經那個可悲而可歎的自己。

  不過,她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對於這些人慣有的刻薄與落井下石,她並沒有什麼奇怪的,這世上的事總都是如此有利有弊,不論如何,能夠拿過來為已所用,一切便都足矣。許多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有什麼絕對的是非善惡,有的只是強者的不著痕跡的主宰。

  「哼,就她一個相爺家的庶女還敢妄想入端親王府當正室?真是白日做夢,你當端親王府是什麼地方,會這般沒有身份?真是好笑,以為不要臉上了人家的床就行了?現在都已經婚前失貞了,我看她日後哪裡還有臉出來見人!還當正室?嘻嘻,讓端親王知道了,能同意世子納她為妾,她都得去寺裡燒香拜佛了,我看她日後還怎麼神氣!」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平日裡見到哪個世家子弟都是一臉媚樣,人家稍微抬舉一下她,她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庶出就是庶出,一輩子那也只能是庶命!想當正室,還想當端親王府家世子的正室?下輩子先投個好些的胎再說吧!」

  「哎喲,投什麼也沒用了,就她這種輕浮的性子再如何費盡心思也是沒有什麼好指望的了!」

  聽這兩人說得這般毫無顧忌,杜湘靈只好打斷,滿是認真的勸說道:「好了,你們兩個就少說兩句吧。畢竟事關人家的名節你們也沒親眼看到,還是別到處亂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今日什麼都不知道得了。」

  杜湘靈終究還是良善一些,那兩人聽後,一時也不好當面再多說什麼,只不過嘴上雖不再說,可這心中卻早就已經完全認定陸無雙失貞一事。暗自盤算著這麼大的驚天消息怎麼可能藏得住呢?

  兩貴女一時自然也在這裡坐不住了,互相看了看,便起身朝杜湘靈與夏玉華告辭,說是還得去旁的地方轉轉,不再打擾了。

  杜湘靈也知道這兩人心裡怎麼想,不過她該說的都說了,其它的卻也是她控制得了的,終究也是陸無雙自己太不檢點做出這樣的事來,想要不被人知道卻是不可能的。

  夏玉華起身相送,走到門口便看到有兩名眼生的婢女匆匆忙忙的拿著一些東西往陸無雙房間而去,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

  見狀,兩名貴女互相對視笑了笑,更是心照不宣,轉而也沒多說什麼,很快便先行離開了。這會工夫,她們自然都是迫不及待的要將這樣的驚動大消息帶給其他小姐妹一併分享。

  待她們一走,杜湘靈這才拉著夏玉華的手一併重新回到了房間,朝外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看著那邊覺得有些眼煩還是覺得心煩,擺了擺手讓侍女將房間給關了起來。

  「杜姐姐你看上去有些累,要不要在這裡小睡片刻?」夏玉華見杜湘靈神色似乎有些疲倦,便出聲詢問著。

  杜湘靈搖了搖頭,用手帕稍微拭了拭眼角道:「不用了,我在另一處也有休息的地方,再跟你說幾句話就走了。」

  見狀夏玉華知道杜湘靈這是有什麼重要的心底話要講,因此亦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看著她道:「杜姐姐請講,玉華定會好好聽著的。」

  見夏玉華一副很是用心聽她說的樣子,杜湘靈不由得笑了笑道:「看到你這個樣子,其實我倒是覺得自己心中的擔心應該是多餘的,不過既然話都說了那便還是說出來算了。其實估計著你是不必我提醒的,不過就當是我囉嗦,你就將就著再聽一次吧。」

  夏玉華亦回了一個坦然的笑,卻並沒有再插話,而是繼續聽著。

  「玉華,剛才的事你心裡頭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嗎?鄭世安畢竟是你以前喜歡過的人,而陸無雙又是你以前最好的姐妹,如今他們兩人卻……」

  杜湘靈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剛才我見你神情一直平平靜靜的,不過心裡頭卻還是有些擔心你,怕你會不太舒坦。其實也許是我多心了,反正我就是不想你因此而受到什麼不好的影響。他們的事我自然沒那麼多心思去理,可你不同,我真心將你當成妹妹看待,所以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擔心這擔心那的。」

  她說得極其真摯,心裡頭終究還是擔心玉華會不舒服但是表面卻又要強裝無事,這樣的話可是極其容易憋壞身子的。

  家裡頭雖然也有兩個妹妹,可是年紀都還小,再者與玉華又十分投緣,相處久了倒還真是看得跟自家妹子一樣了。

  杜湘靈的一番真心話讓夏玉華很是動容,她朝著杜湘靈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而後異常肯定地說道:「姐姐放心,玉華真的已經將過去那些事都放下了。如今不論是鄭世安也好,還是陸無雙也罷,真的都不重要。對我來說,重要的只是如何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如何好好珍惜自己的家人、還有像姐姐這種真正關心我的朋友!」

  聽到夏玉華這般坦白的告之,杜湘靈倒也真是沒什麼可不放心的了。對於玉華,她素來有種異常的信任,總覺得這個女子言行心身無比的統一,不論是任性驕縱的以前,還是脫胎骨沉穩淡定的現在,玉華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見狀,她神情愉悅了不少,不再多說。見也來了這麼久了,因此便起身告辭,想讓夏玉華抓緊時間好好休息一會。臨走時,她還下意識地朝陸無雙房間那邊看了一眼,暗自搖了搖頭,顯然也是對於陸無雙有種失望至極的感覺。

  夏玉華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待杜湘靈走後,她微微一笑,示意鳳兒關上了門,不再理會那邊的一切。

  突然覺得有些困了,便上床準備小睡片刻,吩咐鳳兒差不多時便叫醒她,別讓她睡太久。估計一會睡醒後,外頭的風也不知道得刮成什麼樣子。這一次,她倒真是想看看陸無雙還能夠囂張得起來嗎?

  許是先前勞力,這會又勞心的,她很快便睡著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終究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鳳兒叫了起來。

  屋子裡已經放著裝備好的洗臉水什麼的,聽鳳兒說太子等人已經回來了,半個時辰後在賽馬場那邊已經布置好了的空地上舉辦宴會,眾人到時齊聚分享美味的獵物以及打獵的一些趣事。

  雖說還有差不多半個時辰,不過除了太子等人,其他人卻得提前一些到,因此鳳兒已經提前做好了各種準備,之後才叫醒了夏玉華。

  夏玉華在鳳兒的服侍下稍微收拾了一番,又吃了一小碗鳳兒提前讓人準備好的粥,精神卻是一下子好了不少。

  「鳳兒現在越來越能幹了。」放下手中的碗後,夏玉華誇了鳳兒一句,沒有她的吩咐,這丫頭如今卻也越來越清楚她的各種需求了。

  鳳兒一聽,頓時高興不已,不過卻並沒有半絲得意之色,而是解釋道:「奴婢擔心小姐睡醒後會有些餓,所以才讓他們準備了一碗粥,而且我聽說一會的宴會,吃的東西都很油膩,怕小姐不太喜歡,吃不了多少,所以現在先吃點墊著也是好的。」

  「挺不錯嗎,回去後,我讓管家漲你的月錢。」夏玉華接過鳳兒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笑笑地說著。

  「多謝小姐。」鳳兒連忙謝恩,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小姐,漲不漲月錢的倒沒什麼關係,反正奴婢天天跟著小姐,在府裡頭什麼也不缺。不過,奴婢斗膽,想求小姐個事。」

  「什麼事,你說吧。」夏玉華這還是頭一回聽鳳兒跟她討要恩典,因此倒是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這小妮子到底有什麼事。

  「嗯……其實,其實就是……」鳳兒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一時支支吾吾的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正說著,忽然門外響起響門聲,見狀,鳳兒只好暫時將到了嘴邊的話給硬塞了回去,轉而先去開門。

  開門一看,卻是先前那個送藥膏的婢女,說是替人來給夏小姐傳話的。鳳兒一聽,朝裡頭看了看,見自家小姐點了點頭,便讓那婢女進來再說。

  婢女進來後,朝夏玉華微微行了一禮,而後徑直說道:「夏小姐,小侯爺讓奴婢來問您是否已經休息好了。他這會正在營地外面等著,說是有事找您,如果您休息好了的話,請您出去一趟。」

TOP

077為她著想

  聽到婢女的傳話,夏玉華頓時有些奇怪起來,也不知道李其仁搞什麼鬼,有事找她直接過來不就行了,偏生還這般費事的找人傳話,倒是有些不太像他的風格了。不過反正離開宴也沒多久了,所以這會她也正準備要出去了。

  點了點頭,夏玉華示意自己知道了,讓那婢女也不必再去回稟了,退下去做自己的事便行了。

  「鳳兒,你先前說有什麼事要求我來著?」等婢女退下後,夏玉華邊起身邊朝站在一旁的鳳兒問著,倒是沒有因為李其仁而忘記這事。

  見自家小姐這會倒還記著自己,鳳兒心裡頭很是開心,只不過她卻也不是一句兩句話說得清楚的,而這會小候爺還在外頭等著,所以想著乾脆還是等回府後再找機會說也不遲。

  「小姐,小候爺還在外頭等著呢,奴婢的事也不急,等遲些回府後再說吧。」鳳兒邊說邊上前扶著夏玉華,滿臉都是乖巧的笑意。

  見狀,夏玉華也沒再說了什麼,略微嗯了一聲,隨後便抬步往外走。

  出了營房,果然看到李其仁在外頭不遠處等著,見到夏玉華出來了,連忙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剛一走近,李其仁便馬上問道:「玉華,你休息好了嗎?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吧?」

  「休息好了,也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夏玉華笑著說道:「不過是稍微受了點驚嚇,這會早就沒事了,我又不是瓷娃娃,那有你想的那般柔弱。」

  李其仁一聽,不由得呵呵一笑,說來也奇怪,雖然他明知道眼前的女子並不是那種膽小柔弱的嬌小姐,可就是忍不住擔心。先前打獵時也是,不時的總想起她,不但擔心她身子有什麼不舒服的,又擔心她總想著馬驚之事,心情不好。

  所以一回來,他便迫不及待的往這邊跑,想馬上看到她,確定她一切都好才能夠安得下心來。只不過,先前一回來便被好幾人拉到一旁說道了半天,這才耽誤了好一會。

  「沒事就好,我就是有點不放心,看到你沒什麼事就好了。一會馬上就要開宴,我先過去了,你等下跟杜家小姐她們一起過來吧,那邊都已經準備好了。」李其仁見夏玉華精神狀態與情緒都還挺不錯的,心裡頭倒是踏實了不少,說了兩句後便打算先行離開。

  聽到這話,夏玉華可是越發的有些摸不著頭緒了,見李其仁一副準備轉身離開的樣子,便叫住他道:「其仁,等等。」

  「還有事嗎?」李其仁馬上便控制住了都已經開始邁出的步子,連忙看向夏玉華詢問著。

  「事倒沒什麼事,就是覺得你這會兒怎麼怪怪的,不過就是去打了個獵回來,感覺一下子這麼客氣了?」夏玉華也沒隱瞞,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想法,邊說還上下打量著李其仁,似乎是想從他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見夏玉化這般問,李其仁一下子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他不由得也跟著夏玉華的目光上下將自己打量了一遍,喃喃問道:「怪怪的嗎?哪裡怪了?」

  問罷,他特意朝一旁的鳳兒看了一眼,似乎是想從鳳兒那裡得到些提示,不過可惜的是鳳兒卻也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只得很是抱歉的搖了搖頭,一副她也不清楚的樣子。

  看到李其仁自己並沒有察覺,夏玉華笑了笑道:「其仁,你剛才怎麼不直接進去找我,兩步路還費事讓找個婢女去傳話。如果是別人的話,那倒也正常,不過以前怎麼沒覺得發現你做事還喜歡如此迂迴婉轉?」

  聽到這話,李其仁頓時倒是有些明白了,正想出聲,卻聽夏玉華繼續說道:「還有,這會你也明知我是要去宴會地點那邊了,偏生你又要特意先走一步,讓我去找杜姐姐她們再過去。這般魏晉分明的,是不是有人說了我們些什麼不好聽的,讓你心裡有負擔?」

  夏玉華說話也直,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直接道明的。她當即便想起了先前那兩個貴女說到她與李其仁之事,因此估計著是不是李其仁那邊也聽到了些什麼不好的話,所以他才會有所顧忌。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卻也明白應該怎麼做。雖然她真的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只是真心挺喜歡有李其仁這樣的朋友,不過若是因此而讓對方受到一些沒必要的外在壓力的話,那麼她自然也會刻意去注意一下這些流言菲語,盡量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接觸,免得連累到了李其仁。

  「不、不,不是這樣的,玉華,你千萬別誤會」李其仁連忙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似乎被夏玉華的話給說急得了,趕忙解釋道:「沒有誰說我們什麼,再說我這人向來都不在意別人說三道四,更不會放在心上,你可千萬別想多了」

  李其仁這下可急了,生怕夏玉華誤會,以後都不怎麼理他了,那他可就真是委屈死掉了。又怕夏玉華不信,因此只得連聲否認。

  見狀,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片刻後說道:「不是就不是,你急成這樣做什麼,我也就是看你有些怪怪的,問問而已。」

  看到夏玉華笑了,李其仁這心總算是鬆了口氣,朝四周看了看,見附近沒什麼旁人,這才再次解釋道:「玉華,其實是這樣的。先前打獵回來,我便被幾個朋友拉了過去。我聽他們說、他們說……」

  李其仁似乎有些不在好意思開口,頓了頓後這才輕咳一聲再次說道:「他們說世安與陸家小姐剛才在營地休息的房間裡頭……那個……」

  「這事你不必細說,那個我也聽說了。」夏玉華見李其仁說到這種事竟如此靦腆,心中不由得笑了笑,倒是好心地替他接過話,直接跳了過去:「我休息的屋子正好在她的對面,當時杜姐姐與其他兩位貴女姐姐去看我,正好她們都在,屋子地方小,人多所以就沒關門。」

  聽到這話,李其仁愣了一下,而後脫口問道:「那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了?」

  先前他還是半信半疑的,只當是哪些人聽風是雨,看到些苗頭便亂猜亂傳來著,如今見玉華這般說,倒是不由得相信了下來。

  對於鄭世安,李其仁還算說得上了解的。若說做出這種事來,也不是什麼完全不可能的事。而那陸無雙的話,因為夏玉華,其實他對那個女人真心也並沒有多好的印象,更何況當時杜湘靈等人都在那,想來是不會有錯的。

  「真不真的我也不好說,畢竟沒有親眼看到,卻是不好下什麼定論。只不過是有個婢女不小心撞見了,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說漏了嘴。」夏玉華也沒刻意多說:「先前走時,杜姐姐還囑咐那兩位貴女姐姐莫跟其他人提起這事,畢竟也不是什麼好事,況且也沒親眼看到。卻是沒想到,我睡一覺醒來,這事竟然已經傳得滿天飛,連你都知道了。」

  「這種事,哪裡可能瞞得住的。」李其仁神情略帶同情,而後看向夏玉華道:「其實,真也好,假也好,別人的事我自然懶得去操那閒心。只不過,你沒聽到現在四處說他們的那些話說得多難聽,而且主要都是說陸家小姐的。咱們這個圈子你也清楚,一有點事便傳得路人皆知,旁人沒幾人會去真在意這事本身是真是假,只會跟著越傳越厲害。」

  他停頓了片刻,再次說道:「其實我也是剛才看到這些後,突然覺得有時這人言還真是太過可怕了些。我一個男人倒沒什麼,總覺得身正不怕影子歪,所以與你相處時也沒特意避諱些什麼。我就是怕我成天沒心沒肺的,反倒是會給你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這才會想著要多注意一些才行。」

  正如李其仁所言一般,他真是從剛才聽到的這個事裡頭突然得到了一些啟發。先不論鄭世安到底有沒有與陸無雙做那種事,最少鄭世安若是多為陸無雙著想一點,顧及一下陸無雙的名聲的話,就不應該單獨關著門待在陸無雙休息的房間裡頭那麼久。

  越是在意一個人,便越是應該多替她去著想才對,以前他可能是沒意識到這些東西,如今既然意識到了自然得多替夏玉華考慮,所以他才會表現出如同玉華所說的那些不同出來。

  而聽到這一番話,夏玉華倒是不由得被李其仁的良苦用心感動不已,這世上太多的人都是習慣於從自身利益出發,首先替自己考慮,卻是沒想到李其仁這個一向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直腸子竟然會這般替她著想。

  「謝謝。」她欣然一笑,本以為自己會有許多話要說,可結果出來的卻還只是這兩個最為簡單的字。

  見狀,李其仁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他呵呵一笑,知道夏玉華明白自己的用意了,也不再有任何的擔憂,揮了揮手道:「行了,咱們可是好朋友,說什麼謝不謝的呢我先走了,一會你也別太遲就行了。」

078人盡皆知

  看著李其仁如同風一般輕鬆離開,夏玉華的心情亦格外含笑地搖了搖頭,卻是並沒有再多說其他,轉而按李其仁所說,去找杜湘靈去了。

  說實話,她還真是沒想到這消息會傳播得這般快速,最多也就一個多時辰的樣子,竟然連李其仁這種剛剛狩獵回來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想來,那兩名貴女還真是功不可沒。

  到底是吸人眼球之事,因此自然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卻也不足為奇。她還不知道陸無雙現在知不知道自己的事已經被眾人知曉並傳得四處皆知,但卻知道一切都已經不再在她的掌控之中,當然,亦不必在。

  剛往杜湘靈休息的地方走了一小會,卻見她正好從裡頭出來了,身後也就只跟了個丫鬟,其餘再無旁人。兩人打過招呼便一併往宴會地而去,邊走邊閒聊著卻並沒有誰提起先前陸無雙的事。

  夏玉華估計著杜湘靈這會應該並不知道陸無雙的事已經被傳得盡人皆知,而她亦沒有多提半個字,也如同全然不知一般。

  到達宴會地後,果然見那裡已經布置一新,除了主位上還空著,太子與太子妃不曾到來以外,主位下邊兩側陳列的座位上基本上已經坐得差不多了。

  雖然在太子以及眾多皇子在也算是規格較高的宴會,不過卻因為並不是在宮中,而且這宴會本就是以遊玩為主,因此規矩倒也沒那麼多。右側為男賓,左側為女賓,從上往下按各自身分依次排列,這一點卻還是沒有亂的。

  剛剛走到邊上,便有婢女上前帶路,將來人領到各自應該坐的位子。也不知道是刻意還是什麼,夏玉華的位子正好就在杜湘靈的下手邊,兩人同桌而坐,倒也算是方便合了她們的心意。

  剛剛坐下,便有人朝這邊看了過來,夏玉華跟著杜湘靈一起,與坐得近一些的貴女們互相間打了個招呼,遠一些的也用目光示意一下,算是打過照面。

  而李其仁就坐在夏玉華與杜湘靈對面,見她們來了,一併朝她們笑了笑,點頭示意。

  這小子果真上道,如今愈發的知道分寸,也不再只盯著夏玉華一人看,轉而拿杜湘靈當起跳板來了。

  夏玉華面上如舊,心裡頭卻不由得笑了笑,說來看習慣了李其仁的直爽,現在見他做事這般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累不累得慌。

  又朝其他座位都打量了一遍,一圈下來,在她有印象的各個人中,除了太子與太子妃以外,似乎只差一個陸無雙還有那個什麼五皇子鄭默然沒有到了。就連二皇子等人也都已經入座,此時正與左右相領的幾個兄弟不知道在說道著什麼,看上去心情頗為不錯似的。

  其他的人亦是如此,三三兩兩的與座位邊上的人說笑著,聲音不大,卻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很是特別的隱笑之聲。

  見狀,夏玉華心中自然明白這些人都在議論著什麼,身旁有幾人說得正歡,一時間聲音不由自主的大了一點,其他什麼倒也沒注意聽,不過陸無雙這三個字卻是分外的清晰。

  「玉華,她們是不是都在說先前那件事?」杜湘靈似乎也察覺到了,連忙碰了碰夏玉華,小聲朝她說道:「我剛才聽到旁邊的人好像正是說這個,怎麼這一會的工夫弄得盡人皆知了?」

  夏玉華見狀,只好朝坐在下邊先前看她的那兩名貴女瞄了一眼,而後亦小聲跟杜湘靈說道:「姐姐,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兩位貴女姐姐的性子,這種事哪裡忍得住不說的。算了,由得去吧,反正這世上本就無不透風的牆,咱們管好自己就行了。」

  聽到這話,杜湘靈也只得微微歎了口氣,夏玉華說得沒錯,雖說這速度也太快了些,不過這樣的結果本也是意料之中。

  「這會陸無雙還沒來呢,一會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樣的風波來。」杜湘靈邊說邊朝對面的鄭世安看了去,一時間神情倒是有些不太好看,小聲哼了一聲轉而看向夏玉華道:「這鄭世安倒好,跟個沒事人一樣有說有笑的,真不知道他這心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就一點都不知道?還是說根本就覺得無所謂呢?」

  似乎是感覺到了杜湘靈略帶不滿的目光,鄭世安抬眼朝這邊看了過來,他倒是沒怎麼在意杜湘靈,反而下意識的朝杜湘靈身旁的夏玉華看去,目光之中閃過一絲不由自主的窘迫。

  夏玉華見狀,卻不由得微微一笑,並不在意對上了鄭世安的目光。這個男人呀,她一早便看清楚了,本就是個極其自私的人,又怎麼會如同李其仁一般去在意其他人的處境與感受呢?

  看到夏玉華竟對著自己笑,鄭世安一時間倒是愣住了,片刻之後,才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神色頓時顯得有些惱怒,轉而快速的別開眼去,不再看那邊。

  鄭世安暗自罵著自己,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差點得了失心瘋!夏玉華如今對他是冷漠慣了,現在朝他笑自然是不可能有其他什麼意思。這會子,她的心裡一定更是看不起他了吧?雖然那抹笑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嘲諷之色,可看到鄭世安眼中卻異常的諷刺無比。

  說起來,眼下他更加的後悔起先前的衝動來,也不知道當時怎麼回事,竟然跟昏了頭似的便跟陸無雙發生了關係。明明知道這裡人來人往的,明明知道夏玉華就待在對面的那個屋子裡,明明知道這裡真不是做這種事情的地方,可是那一下子,他卻偏偏什麼都忘到腦後去了!

  真是該死!鄭世安異常惱火,心裡頭也不由得遷怒起陸無雙來。先前在小山坡時她還知道推開自己,這回才多久的功夫,她怎麼便什麼都忘記了?還那般主動、熱情的勾引、配合著他,讓他實在是沒有半點可以清醒的機會。一直到做完了,這才朝他哭哭啼啼的,實在是讓他心煩不已。

  更氣人的是那個不知分寸的婢女竟然直接跑了進來,當場看到了這一切。而他當時也是太不冷靜,暈了頭徑直將那婢女給吼了出去。

  早知道,他應該好好讓那婢女閉上那張臭嘴,如此的話現在也不至於弄得人盡皆知的了。雖然這些人都不敢當著他的面說破,可是這說不說破的還有什麼不同嗎,所有的人都在那裡悄悄的議論著,就連二皇子他們也是如此,怕是這會功夫,太子與太子妃都應該已經知道了。

  鄭世安鬱悶不已,自己好好的名聲,這回倒好,因為這件事還不知道得給多少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世安,你想什麼呢?」一旁的李其仁見鄭世安突然半天不出聲,臉色也顯得有些不太好看,便出聲問了一句。

  鄭世安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李其仁,片刻後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其仁,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也聽他們說了我與陸無雙的那個事?」

  「聽說倒是聽說了一點,不過……」李其仁一聽,頓時有些不太自在,呵呵笑了笑問道:「不過你也知道,我這人沒有親眼見到,向來都不會跟著亂說的。」

  見狀,鄭世安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道:「你瞧瞧,都在說呢,多你一個也不算多,倒也無妨了。」

  李其仁見鄭世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了,便湊近了些很是謹慎地問道:「世安,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鄭世安沒有出聲回答,只是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李其仁道:「其仁,你別問得跟個小孩子一樣,好歹你也滿了二十了吧,難不成當真就沒做過這種事?」

  李其仁一聽這話,當下便知道鄭世安這算是默認了,他倒是懶得跟鄭世安解釋自己有沒有做過這種事,心裡頭第一反應便是覺得鄭世安這態度也太過隨便了一些。

  在李其仁看來,就算鄭世安自己不怎麼在意旁人說三道四,可最少也得顧忌一下陸無雙才行,女子成親之前,這貞操與名節可是比什麼都重要的。雖說他對陸無雙也沒什麼好感,可鄭世安這樣的態度實在是讓他有些不敢恭維,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世安,那陸家小姐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李其仁不由得說道:「人家好歹也是陸相家的千金,要是處理不當的話,只怕會引起不小的風波。」

  「怎麼處理?」鄭世安略帶自嘲地笑了笑,而後說道:「這種事還能怎麼處理?大不了就是負起這個責任娶了就行了。我堂堂端親王府,難不成還擔心陸家什麼人跑來找麻煩不成?」

  見鄭世安說得這般輕鬆,李其仁遲疑了一下,再次反問道:「娶她?可王爺與王妃能同意你娶一個相府庶出的女兒為世子妃嗎?」

  這種事太過明顯,端親王是斷然不可能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娶個庶女為正室,更何況還是個婚前失貞的。

  不過他的疑惑還沒來得及完全擴散開來,卻見鄭世安一副不可思議地樣子看著他道:「其仁,你不會真傻了吧,誰說我要娶她當世子妃了?」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