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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璞玉驚華》作者:不要掃雪(全書完)

079本性

  鄭世安話頓時讓李其仁真是有些摸不著頭緒了,先前不是鄭世安自己說大不了娶了陸無雙的嗎,怎麼這會又變了呢?更何況,這種事可開不了半點的玩笑,可他怎麼就能說得如此輕鬆呢?

  「世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嗎?」也稱不上指責,不過李其仁的語氣的確有那些不太好,以前一直也只是覺得鄭世安過於心高氣傲了一些,卻不曾想到身為一個男人這般沒有承擔,沒有責任感。

  好在這陸無雙不關自己什麼事,否則的話,李其仁還真是沒辦法坐在鄭世安旁邊繼續跟他這般平心靜氣地說道下去。

  見李其仁竟真的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鄭世安不由得笑了起來,正欲出聲,忽然發現身旁看他的目光愈發的多了起來。

  他只好稍微控制了一下音量,湊近了些低聲朝李其仁說道:「你小子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嗎,怎麼今日倒是犯起愣來了。我是說過會負責娶了陸無雙,可又沒說是娶她做世子妃。雖是側室,可我端親王府的名聲怎麼也不會辱沒了她吧。」

  鄭世安沒有說太多,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還真有過娶陸無雙為世子妃的念頭,只不過後來也漸漸的便沒有再動過這樣的念頭了,特別是看到夏玉華越來越特別,而陸無雙則越來越讓他失去那種興趣與新鮮之後,更是如此。

  但現在既然已經出了這樣的意外,那麼順勢納為妾卻也沒什麼關係,省得陸無雙總追問著他何時娶她之事。

  他一直都知道以陸無雙的身份,家人是不可能同意娶為正室的,不過卻也還是對陸無雙的美貌頗為動心,所以一直以來也都是找著理由拖著。而這一次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那也懶得再想太多,反正他又沒有強迫陸無雙,願意納她為妾,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見狀李其仁卻也不再說話,鄭世安的意思也很明白了,無非就是說陸無雙不過是個庶出的官家小姐,端親王府願意讓她進門為妾已經是不錯的了。雖然他多少覺得鄭世安的這種做法真的很不負責任,可是站在王府的角度來說,鄭世安雖然有些無情,但卻並不算無理。

  知道這些後,他突然很肯定,鄭世安一定不是真心喜愛陸無雙的,頂多也就是跟那些世家子弟一樣,貪圖陸無雙的美貌罷了。如果真心喜愛的話又怎麼可能讓自己愛的人屈居妾室,受一世的委屈。

  想到這,他不由得抬眼看了一下對面的夏玉華,突然之間竟然有種慶幸,慶幸現在正嫻靜而坐的那個少女一改初衷,沒有再去迷戀一些本不應該迷戀的人,否則的話,怕是她日後的命運會比陸無雙要來得更加不如。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對面的人兒下意識地抬眼看了過來,目光對上的瞬間,朝著他微微一笑極其溫婉而輕柔。李其仁瞬間心裡暖暖的,突然覺得一輩子就算只對著一個人,那也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幸事。

  鄭世安並沒有看到這一幕,這一會工夫,他已然沒有再理會與他的想法看法大相徑庭的李其仁,轉而與另一邊酒桌上的人低語了起來。

  沒一會,太子與太子妃也終於駕臨,眾人連忙停下交流,起身相迎。而就在這個時候,夏玉華這才發現對面前排第四個位子不知何時起竟然已經有人入座。

  那個五皇子鄭默然倒也是個低調的主,不聲不響的便坐在那裡了。他獨自喝著茶也不理會身旁的人議論得多熱烈、多起勁,就那麼懶懶地靠坐著,如同永遠都是置身世外的看客一般隨意悠然。

  身旁其他的幾位皇子也早就對老五的行為見慣不怪,今日鄭默然能來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往常真的是很少見他出現的身影。

  雖也是皇子,可一個成日病怏怏的又不怎麼喜歡跟旁人打交道的人,自然也就容易被其他人所忽略了。久而久之更是如此。若不是太子時常為了昭顯自己上孝下恭,對兄弟關愛有加的話,怕是這五皇子早就已經從眾人的視線裡頭給完全淡出去了。

  不過,夏玉華卻總覺得這五皇子鄭默然似乎並不如人們所說的這般毫無是處。先前在小山坡時,鄭默然的種種表現便很是讓人覺得可圈可點,最少他的反應與洞察力卻是許多人都無法比擬的。

  只不過,說到底這鄭默然都與她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聯,因此夏玉華也沒有多想,稍微打量了兩眼便自自然然的將視線給移了開來,不再打量。

  就在夏玉華目光移開的一瞬間,鄭默然這才抬眼朝她看了一眼。

  他總覺得這個姑娘的目光與常人有些不太一樣,年紀小小的,目光卻老練無比,如同經歷過世事滄桑之人一般,有種別樣的徹悟感。

  所以不必抬頭,他便知道是她在打量自己,雖然總共目前為止他們之間的目光對視也不過幾次而已,但他卻是絕對不會弄錯。

  在小山坡的時候,他便覺得這個女孩有種異於同齡人的成熟與深沉,而剛才的驚馬事件之後,他更加深信自己沒有看錯,雖然不知道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女身上為何會有著這般讓人驚訝的地方,但不可否認,那小小的身子裡的確隱藏著一種巨大而強烈的能量,讓人無法忽視。

  原本還覺得今日答應太子而一併出行是件多麼無聊而浪費時間的事,現在看來倒也不盡然,最少還是看到了幾樣有意思的人與事,勉強也能夠彌補一下大部分時候的無趣吧。

  他沒有將視線過多的停留在夏玉華身上,片刻之後便自然而然的看向了其他地方,想起剛才聽到身旁幾位皇兄說笑的那件事,卻是不由得猜測起那個夏家姑娘此刻心情會是如何。

  表面看上去,她倒是無喜無悲的,不過鄭默然自己也不知道心裡頭怎麼會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總覺得夏玉華此刻心底應該很舒暢才對。先前在小山坡時,那陸無雙推開鄭世安的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夏玉華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解與遺憾。

  真是個有趣的姑娘!微微一笑,鄭默然在心底再次重覆了一句先前說過的話,隨繼端起一旁已然換過了的新茶,喝了起來。

  今日的宴會總體來說還算是熱鬧的,太子來了之後,眾人自然轉移了話題,沒有再私下議論鄭世安與陸無雙,而是說道起了先前狩獵時的一些趣事,再加上一旁侍從不斷送上來的美食野味,一時間,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的,氣氛很是輕鬆。

  夏玉華夾了一小塊燉得很爛的鹿肉放入嘴裡,嚼了幾下,味道果真鮮美無比。到底是現打現煮的,比起平時吃的還是口感要更好一些。

  正準備再吃一點,卻聽杜湘靈小聲地朝她說道:「玉華,怎麼這會都還沒看到陸無雙過來呀?」

  杜湘靈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會才發現陸無雙還沒有來,太子太子妃都已經到了半天了,也不知道陸無雙是怎麼想的,還敢比太子與太子妃要遲嗎?

  見狀,夏玉華也朝那邊還空著的一個位子看了看,其實她猜測陸無雙應該是不會來參加宴會的了,畢竟出了這種事,若還能跟個沒事人一般那才有意思呢。更何況,這事已經傳得滿天飛了,她就不相信陸無雙會不知道。

  再怎麼樣也是知道有婢女親眼撞破了醜事,放在誰身上,也是不可能沒這個心理準備的。

  「估計應該不會來了吧。」她輕聲回了一句,又替杜湘靈夾了一塊鹿肉道:「姐姐多吃點這個,味道很是不錯。」

  杜湘靈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被旁邊別一桌的一個貴女給叫住了,那貴女稍微湊近了一些,小聲的朝杜湘靈嘀咕了兩句,而後笑呵呵的坐好,不再多說其他。

  「她說陸無雙早就已經先回去了,聽說還是雲陽跑去跟太子妃稟告了一聲,說是陸無雙身子突然有些不大舒服,所以不能夠繼續參加宴會,先走了。」

  杜湘靈轉而將剛才那貴女所說的話告訴了夏玉華,還說先前也有人親眼看到陸無雙離開,其他人似乎都已經知道了,也就是她們兩人不知情而已。

  提到雲陽,夏玉華這才不由得往前邊看了看,此刻雲陽正坐在她們這一排比較靠前的位子,不知道是因為陸無雙與鄭世安的事而心煩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反正看上去心情並不怎麼好。也沒怎麼跟身旁的人說話,偶爾有人跟她說點什麼這才會稍微回應一下。

  雲陽的性子向來比較外向,今日這般倒的確有些反常,夏玉華又聯想到了先前雲陽看她的那種眼神,一時間倒是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

  其實,她倒真是覺得雲陽的性子與前世的自己有幾分相似。

  雖說喜怒都擺在臉上,不高興時想如何便如何,也從不會卻理會別人的感受,可是說到底本性卻並不壞。
080情敵

  不知道是因為今日發生了不少的事情,還是先前狩獵時的確有些累了,宴會並沒有持續太久,太子與太子妃便先行退宴打道回太子府了。太子一走,幾名皇子也都隨繼跟著離開回府,之後其他人這才開始收拾準備各自回去。

  夏玉華自然還是跟杜湘靈的馬車一併回去,走時也沒有再與李其仁特意打招呼,只是隔著遠遠的目光示意了一下,之後便帶著鳳兒與杜湘靈一併離開。

  行至狩獵場大門口,與身旁的一些貴女一番簡單告別之後,杜湘靈與夏玉華正準備上馬車之際,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玉華的名字。停下來回頭一看,卻發現竟是雲陽。

  「我有幾句話要跟你單獨說一下。」雲陽邊說邊看了看一旁的杜湘靈,雖並沒有多說什麼,不過明眼人卻一下便看得出她的意思。

  杜湘靈頗是自覺地朝夏玉華說道:「玉華,我上車等你。」說罷,徑直朝夏玉華點了點頭,而後先行上車了。

  雲陽不再說什麼,轉身往邊上走去,身旁的婢女都留在了原地並沒有跟著過去,顯然都清楚自家主子這會並不願意被任何人打擾到。

  「你在這裡等著吧。」夏玉華見狀,便出聲讓鳳兒不要跟著,而後抬步朝雲陽那邊走去。雖不知道想要跟她說什麼,但從雲陽這認真的樣子來看,想來定然不是什麼閒話家常之事了。

  走到那邊停了下來,夏玉華面對雲陽而立,兩人之間保留著三步之距,不算遠,亦不算太近。見雲陽並沒馬上出聲,便平靜問道:「不知郡主有何吩咐,玉華洗耳恭聽。」

  雲陽一時間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定定地打量了夏玉華片刻之後,這才突然脫口而道:「玉華你現在為什麼不喜歡我哥哥了?」

  聽到這個問題的一瞬間,夏玉華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後又覺得有些好笑,但見雲陽一副如此認真的神情只好跟著認真的回答道:「郡主,這個問題我實在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說不上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好像喜歡的時候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喜歡一樣。畢竟沒誰規定我必須得一直喜歡你哥哥吧?再說,你也知道你哥哥本就不喜歡我,那又何必還要追問我為什麼不喜歡他了呢?」

  「你不必說這些,原本你喜不喜歡我哥哥與我也並沒有什麼關係。」雲陽不由得咬了咬下嘴唇,而後繼續說道:「只不過,你為何現在又要打我其仁哥哥的主意呢?其仁哥哥是我的,我不許你喜歡他!」

  雲陽霸道地宣布著,目光之中亦帶上了一種不准任何人搶奪的警告與威脅,很顯然,她已經將夏玉華當成了她最大的情敵。

  一想到早上其仁哥哥便是跟夏玉華在一起,還有馬驚後又奮不顧身的去救夏玉華,以及宴會時不時有意無意的朝夏玉華打量,雲陽心裡頭便異常的不舒服。

  從小到大,雲陽便都一直喜歡李其仁。而長大後,也沒見過李其仁對哪個女孩子表示出什麼特別的興趣來。直到那次在她生日的晚宴上,李其仁見到夏玉華後,似乎一切都慢慢的開始發生著變化。

  她知道李其仁一直都只是將她當成妹妹一樣看待,可是只要他沒有喜歡的人,她便還是有機會的。可偏偏這麼個時候夏玉華竟然橫空出現,不但一反常態不再喜歡原本一直死纏爛打著的哥哥,而且還一下子贏得了李其仁的注意。

  有時,她甚至懷疑夏玉華是不是早就在那次生日晚宴前便見過李其仁了,因此這才會一改初衷,不再去纏自己哥哥,而是重新選定了目標,轉移了方向。

  可不論如何,她卻是不會輕易認輸她。不信自己比不過夏玉華,不信其仁哥哥真會喜歡上夏玉華這樣的人。在她看來,先前還口口聲聲說著非君不嫁,之後便突然改了主意喜歡上別的人,這樣三心二意的人怎麼能夠比得上她,又有什麼值得李其仁去愛的呢?

  聽到雲陽毫無顧忌的宣言,夏玉華倒是愈發的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曾幾何時,她不也如雲陽一般一要筋的自行認定著自己的感情嗎?

  因此,面對這種不算客氣的警告,她也沒什麼不太高興的地方,反倒是微微一笑,朝著雲陽說道:「郡主,我想你是誤會了吧。我與小候爺只不過是朋友,並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係。我是喜歡他,但只是朋友之間的欣賞與認可,無關男女之情。至於你與他之間又是什麼樣的關係,這一點,也與我沒有什麼關係,我想剛剛的那些話,你應該跟他去說才對。」

  「朋友?」陽自然不大相信,可看夏玉華臉上的神情又不像是在騙人,便直接說道:「男女之間哪裡有什麼真正的朋友可言。」

  見雲陽並不相信,夏玉華想了想後,再次說道:「郡主想多了,男女之間怎麼會沒有真正的朋友呢?算了,反正要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便是你自己的事了。再者,我亦沒有義務要向郡主保證些什麼,郡主若真心喜歡小候爺,那還是多將心思用到他身上吧,別浪費在一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抓住他的心,那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

  夏玉華的反問讓雲陽頓時怔住了,特別是最後一句更是如此。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夏玉華的話並沒有說錯,可是她明明感覺得到其仁哥哥是喜歡夏玉華的,難道夏玉華當真就不知道嗎?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不會喜歡上其仁哥哥的,是嗎?我指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雲陽見狀,索性換著方式追問,她就是想聽到夏玉華肯定的答覆,想讓夏玉華完完全全的斷掉這個念頭,這種可能性。

  聽到雲陽孩子氣的追問,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看了她一眼道:「郡主,本來我完全可以順著你的意思回答,可是那樣的話你會相信嗎?既然不信,又何必現在非得要追問出一個答案來呢?以前,我曾認為這一輩子會一直愛你哥哥,非他不嫁不可,可現在呢?一切似乎完全變了。所以,連我自己都無法預料到的將來,我又怎麼能夠向別人保證什麼呢?」

  她頓了頓,見雲陽微皺著眉頭,一臉的不爽,卻也沒在意,繼續說道:「更何況,我的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確了,你喜歡誰便喜歡誰,自己去努力就行了,不需要顧忌任何人。

  「他若真喜歡你,縱有萬千嬌目在旁亦不會動心一二,他若不喜歡你,即使身旁沒有一個女人也無濟於事。所以,你喜歡他,關鍵是他,而不是我,也不是別的任何女人,明白嗎?」

  夏玉華的話直接得很,甚至有些不留情面,很不好聽,可卻句句在理,雲陽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卻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她知道,夏玉華說的都是大實話,否則的話完全可以說一些好聽的來哄騙於她,沒必要說出這種不討喜的話出來。

  微微想了想,雲陽卻也沒再追問什麼,只是語氣依舊不怎麼太好,直衝著夏玉華說道:「你說得對,不論你如何想,都不可能影響到什麼。你放心,我會讓其仁哥哥知道只有我才是最好的!」

  如同宣戰一般,雲陽說完這話便轉身離去,她的驕傲容不得她向夏玉華有半絲的退讓與低頭,即便心中似乎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莫名的敵意,可現在總歸是不可能像沒事人一般和平共處的。

  沒有理會雲陽的傲慢,夏玉華亦轉身往回走,在鳳兒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坐好之後,馬車很快便行駛起來,往大將軍王府的方向先行直奔而去。

  「玉華,雲陽沒難為你吧?」杜湘靈一早便察覺到了雲陽對夏玉華並不友善,而剛才的那種架勢也很是明顯,大有來者不善的味道。

  夏玉華知道杜湘靈是關心自己,不過卻並不太方便將剛才的事一一道明,因此搖了搖頭,不在意地說道:「沒有,雲陽雖然年紀不大,不過也不是那種是非不分之人。無非是說了幾句孩子氣的話罷了,沒什麼難為不難為的。」

  她沒有多說其他,而杜湘靈也聰慧得很不再多問,馬車繼續前行,駛到大將軍王府門前時天色已然有些暗了下來。

  夏玉華再次謝過杜湘靈後,又囑咐駕車之人務必當心一些,目送杜湘靈的馬車走遠後,這才轉身進了大門。先行去跟爹爹還有梅姨打了個招呼後,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鳳兒很快便讓人備好了水,服侍小姐先行沐浴更衣,今日在外頭累了一天,泡個澡自然是最舒服不過的。

  洗完換好衣裳坐下休息之際,夏玉華這才發現歸晚給她的驅蟲藥粉做成的香囊除了自己用的以外,其他幾個竟然都沒送出去了。不由得搖了搖頭,心道今日發生的事還真是太多了一些,弄得連這個都給忘記了。

  見狀,她沒再多想其他,轉而將鳳兒叫到了跟前,趁著這會還記得便再次問起了先前鳳兒沒來得及說完的那個請求。

  鳳兒一聽,再次顯得有些激動,不過卻沒有跟之前一般浪費機會,頓了頓後小聲懇求道:「小姐,奴婢想告假十日,還請小姐能夠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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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妾

  鳳兒雖不是家生奴才,不過卻是自小便被買進了府一直都跟在夏玉華身旁服侍,早先又才被夏玉華升做一等丫鬟,因此在府中的待遇自然不差。

  不過就算是那些地位很高的家生奴才在人身自由上卻也是沒有多大的空間。進進去去的都有著極其嚴格的規定,更別說是這種長時間的告假了。所以鳳兒這般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求,倒也的確情有可原。

  別家的規矩怎麼定的夏玉華不清楚,不過自己家的卻還是知道的。說來夏家對於奴僕也算得上是最為寬松的,一般來說,一天之內直接跟各自所在的負責之人匯報一聲便可,沒什麼特別的一般都能通超過一天,三天以下的,報到管事那裡,查明原因之後即可,而三天之上的,這才需要報到主子那裡,經由主子同意的才能夠放行。

  夏玉華倒不是說不願意告鳳兒十天的假,反正府中服侍的婢女多得是,也不會影響到她什麼。只不過,她卻是不明白鳳兒一下子告這麼天的假做什麼。鳳兒是個孤兒,無親無故的,自小在府中長大,也沒有別的什麼朋友,這十天,她能夠去哪裡呢?

  「鳳兒,你能告訴我告這十天假有是想做什麼嗎?」她朝著鳳兒說道:「你一個女孩子,獨自一個人在外待十天,不說清楚的話,我自然是不放心的。」

  見小姐詢問原因,鳳兒心中倒也早有準備,自己從小便跟在小姐身旁,本來就沒什麼不能說的,更何況小姐這也是關心她,所以更是沒想過要隱瞞什麼。

  「小姐,是這樣的。」鳳兒眨了眨眼,神情倒是比起先前要凝重了不少,她解釋道:「奴婢當年被賣進夏家前,有一個結拜的小姐妹,那個小姐妹對奴婢極好,若是沒有她的話,我這條小命早就沒了。這些年我一直都托人四處打聽她的消息,總想著能夠再有機會見她一面。前些日子,奴婢終於有了她的消息,人在泉州,雖然隔得有點遠,可奴婢實在是掛心於她,想親眼去見她一見,還請小姐能夠成全。」

  聽到這些,夏玉華自然沒有理由不准鳳兒這十天的假,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既然已經打聽到了下落,去見見卻也是應該的。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她想了想道:「泉州的確遠了點,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出門在外怕是不太安全,到時我讓管家派人送你去,有個照應,我也放心一些。」

  鳳兒見自家小姐不但應了,還替自己安排得如此周到,一時間更是感動不已,連聲謝恩,情緒很是激動。

  事情既然已經定下,鳳兒自然不想多加拖延,第二天便直接往泉州而去。管家按夏玉華的吩咐不但找了個人護送,而且還給弄了輛驢車,又額外拿了些盤纏,一切妥當了這才打發上路。

  前兩天,夏玉華還真有一點不太習慣,畢竟平日鳳兒幾乎都不怎麼離身的,這猛的一下子不在了,多少還是有些空落落的感覺。不過慢慢的也就好了,她每日要做的事也不少,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日子過起來也快得很。

  再過兩天,鳳兒也差不多要回來了,夏玉華一想到很快便可以看到鳳兒那張堆滿笑容的小臉,嘴角便不由得浮現出一抹舒心的笑意。

  手中的書正準備往下再翻,外頭的婢女進來通報,說是平陽候府的大小姐過來看她了。

  一聽竟是杜湘靈來了,夏玉華頓時開心不已,連忙讓人將杜湘靈請進來,自己也趕緊放下書跟著一起去將人給迎了進來。

  杜湘靈還是頭一次進夏家大門,更是頭一回看到夏玉華的閨房,剛剛打過招呼便被夏玉華這房間裡頭的布局給完全吸引住了。

  看了一圈後,她突然意識到這哪裡是閨房呀,整個就是一個書房還差不多。書桌、書架最為顯眼,滿室看上去除了書還是書,女兒家的那些東西幾乎沒看到一樣。

  「玉華,我要是不親眼看到還真是沒辦法相信,敢情你這是打算要去考狀元呀!」杜湘靈轉過頭看向夏玉華,打趣道:「你要是男的,我便嫁給你算了,就憑你這努力的勁頭,想不出人頭地都難呀!」

  「行了,杜姐姐你就別笑話我了,琴棋舞畫、女紅刺繡什麼的我也不會,閒得無聊便也只好看看書打發一下時間了。」夏玉華邊說邊牽著杜湘靈往一旁的臥榻上坐下,笑吟吟地說道:「自是不比姐姐,女兒家會的東西都是樣樣精通的。」

  杜湘靈聽夏玉華這般說,笑著回道:「什麼精通不精通的,其實跟你所說的一樣,也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

  正說著,幾名婢女進來上茶,又呈上了好些精致的點心與零嘴,趁著這會工夫,杜湘靈又往書桌上細看了兩眼,竟發現那上頭擺放的都是一些醫書。一時間她心裡頭還真是驚訝不已,沒想到夏玉華竟然還會看這些方面的書。

  下意識的起身往一旁的書架走去,杜湘靈來回看了一圈,發現那書架上絕大多數擺放著的都是醫書,腦中不由得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莫不是夏玉華對這些很感興趣嗎?

  「玉華,你這裡怎麼差不多都是醫書呀?」回過頭過,杜湘靈很是奇怪的朝夏玉華問道:「以前我可從沒聽說過你還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呀?」

  聽到杜湘靈的疑問,夏玉華也沒打算隱瞞,她朝屋中的婢女揮了揮手,待閒雜人等都退下後解釋說道:「以前無意中翻看過兩本這方面的書,也不知怎的竟來了些興趣。詩詞歌賦那些方面的書我也看不太懂,索性便又挑了些醫書過來翻看。」

  「前些日子機緣巧合又認識了一個頗有真本事的醫者,便隔些日子去向他請教一下醫學方面的東西。所以久了這屋子裡的醫書便漸漸多了起來。」

  「天啊,你竟然在學醫!」杜湘靈更是驚訝萬分,下意識地便問道:「你父親同意了?」

  夏玉華見杜湘靈如此驚訝,卻也不意外,畢竟像她們這種身份的人的確是沒有誰會去碰這些東西的。

  她喝了口茶,平靜地解釋道:「我爹爹自然沒什麼不同意的,一來這總歸也是正經事,再怎麼樣也強過我以前成天在外頭瞎跑瞎鬧。二來,我感興趣的東西不多,好不容易有個喜歡做的事,他自然也不會多加干涉。」

  「更何況……」說到這,夏玉華頗為輕鬆地笑了笑,而後繼續道:「更何況我談婚論嫁還早著呢,有點事做他才放心,反正也不指望我學出多少名堂來。因此我也沒正式拜師,就是打發下時間,能夠學多少算多少吧。」

  聽到這一番話,杜湘靈倒是理解了不少,點了點頭不再那般詫異了,只不過終究還是覺得夏玉華的興趣特別了一些,對著那些醫書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換成是她,估計早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你這樣一說,倒也沒錯,總歸平日裡有點喜歡做的事才好,否則這日子還真是太過無聊。」

  杜湘靈喝了口茶,忽然想起陸無雙的事來,心道夏玉華成天關在家裡看這些枯燥的醫書,肯定是沒有怎麼關注的。遲疑了片刻,也不知道要不要說給夏玉華聽。

  這一瞬間的猶豫卻是馬上讓夏玉華給捕捉到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後,她自然地問道:「姐姐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呀?」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心想著這事玉華遲早也是會知道的,再說如今玉華也早就不再對鄭世安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因此杜湘靈倒也沒有再多猶豫:「玉華,你知道嗎,陸無雙下個月就要嫁人了。」

  「嫁人?」夏玉華倒還真沒有聽說,不過卻也並沒有太過驚訝:「嫁給鄭世安嗎?」

  這一點她猜得應該是不會有錯的,這兩人的事都已經傳得滿天飛了,前天她還無意中聽到外頭候著的婢女悄悄說起那段風流之事來著,只是沒想到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便已經商量好婚嫁了。想來也是相府與端親王府都丟不起這個顏面,這才想著趕緊將事情給解決掉吧。

  「自然是鄭世安,他們都做那種事了,還能有旁的什麼人娶陸無雙嗎?」杜湘靈搖了搖頭,略帶同情地說道:「不過,雖是嫁給鄭世安,可卻是為妾,而且日子就定在下月,這麼緊的時間,估計也不會弄得多隆重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依舊沒有半點的意外,原本就只有可能為妾的,如今更是沒有半點可挑剔的資格。

  心中不由得笑了笑,前世陸無雙總覺得因為是自己占了正室的位子,所以才讓她不得不甘居妾位,重活一世,沒有任何人占著那正室的位子,可陸無雙卻依然還是只能是個妾,甚至還沒有前世嫁得那般風光。可見,真正影響到陸無雙的不是別人,而是陸無雙自己的命!陸無雙沒有能力改變她的命,那麼便只有認這個命。

  而她,若不想重覆上一輩子的悲劇,便要不停的跟命去鬥、去爭、去改變。陸無雙無法改變命運,可她夏玉華卻能,而且必須能!

082鬧事

  杜湘靈當真是個心地極其善良之人,很明顯對於陸無雙如今的歸宿總還是覺得有些同情的。

  在她看來,陸無雙雖然是庶出,可好歹也是相府千金,總歸也是大家閨秀,憑其才貌,不進端親王府話,找個官家子弟嫁為正室卻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可偏偏陸無雙卻跟鄭世安扯上了關係,一門心思想著入主親王府。

  這親王府是什麼地方,別說是她一個小小相府的庶出之女,就算是許多名門望族的嫡出千金也不是說誰都能入得了端親王夫婦的眼。如今陸無雙又婚前失貞,做出這般自毀名聲的事情來,更是沒有半點資格再惦記世子妃的名份,端親王夫婦能夠同意鄭世安娶她為妾,這已經算很不錯的了。要不然的話,她這一輩子就算是完全毀了。

  「可惜了,就算嫁個普通人都行呀,總好過給人做妾,日後等正室進門,再怎麼樣也得矮人一等,一輩子都看人臉色過日子,何苦呢?」杜湘靈搖了搖頭,一副想不通的樣子,真不知道陸無雙是怎麼想的,平時看著也是個聰明的人兒,關鍵的事情是卻是這般糊塗。

  夏玉華見狀,隨口安慰道:「姐姐也不必想得太多,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對於陸無雙來說,終究也是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為妻也好,為妾也罷,那都不過是個虛名,過得好不好還是得看鄭世安對她好不好。」

  說到這,她停了一下,若有所悟地接著說道:「這世上寵妾滅妻的例子也是有的,鄭世安如果真心喜歡陸無雙的話,日後即使是正室入門,想來也是不會讓她受什麼委屈的。」

  見識過前世為人妾的陸無雙之後,夏玉華自然不會如一無所知的杜湘靈一般替一個心思陰惡的女人浪費半絲的同情之心。她倒真是希望端親王日後給鄭世安找個厲害些的世子妃,如此一來,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王府後宅可就熱鬧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向來待人寬容的杜湘靈卻很是不贊同地笑道:「算了吧,我可實在看不出鄭世安對陸無雙有幾分真心,不過就是貪圖一時的美色罷了。若真心喜歡的話,怎麼可能還沒成親便要了人家的清白身子?若真心喜歡的話,也不會等著陸相找上門這才同意納陸無雙為妾。若真心喜歡的話他這些天應該替自己的所做所為感到內疚,而不是跟個沒事人一般照樣快活玩樂卻根本不去過問一下陸無雙的近況。」

  說著,杜湘靈又將一些關於陸無雙與鄭世安的其他消息都道了出來。聽說陸無雙因為此事差點沒被陸相給打死,鄭世安倒跟好,人家沒找上門時根本就不聞不問,找過來了,這才一句納妾便打發了。半點多的交代也沒有,完全就不怎麼在意一般。

  納為妾,聽上去如同是給了個名份交代,可實則不過是後院裡頭多養個女人罷了,對鄭世安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影響與不同。

  即便明知陸無雙的身份不可能成為正室,可鄭世安卻連半點努力也沒有為陸無雙去嘗試過,可見在鄭世安心中陸無雙也不過如此。

  「這男人呀,沒得到的時候自然是什麼好話都哄著你。一旦得到了,新鮮感沒了,還會眼巴巴的圍著你轉嗎?」杜湘靈一臉看透的模樣,搖了搖頭道:「這會,鄭世安只怕心中得意不已呢。後院又能多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也不用再費時間找理由藉口再哄騙討好陸無雙了,何樂而不為呢?」

  聽到這些,夏玉華倒是沒想到杜湘靈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感悟,聽上去倒跟有過什麼經歷的人一般,而不像是個沒出閣的大家閨秀所能夠體會到的。

  正擔心是不是杜湘靈自己的婚事遇到了什麼不如意的地方,猶豫著要不要詢問之際,杜湘靈倒是自己很快回過神來,略帶尷尬的說道:「瞧我,倒是越扯越遠了終究是別人的事,我們也都只是個看客,卻是沒必要太過在意了。」

  杜湘靈自然也知道自己說得有些過了自己的身份,因此連忙停了下來,趕緊注意了一下情緒。好在現在這裡除了玉華以外也沒有其他人,而玉華也不是那種喜歡多嘴多舌中處亂說之人倒是不必太過擔見狀,夏玉華也不好再多問什麼,索性當做什麼都沒察覺一般,直接斷了剛才的念頭,順著杜湘靈的意思將話題給轉到了旁的地方去了。

  又閒聊了一會,杜湘靈便起身告辭,夏玉華也沒有多留,親暱的挽著手將人給送到大門外,在她看來,真正的朋友便是這般,不意停留多久,在意的是心靈的契合。

  而杜湘靈則反覆囑咐夏玉華得空的時候去她那裡玩,一直得到夏玉華再三保證後,這才高興的滿意而歸。像她們這種待字閨中的小姐其實真的很是寂寞,平日裡也沒什麼地方可以走動,知心的朋友又少,好不容易碰到了,自然是希望能夠多多走動走動,增進感情的。

  送走杜湘靈後,夏玉華轉身便往回走,也沒打算再繼續去看書,而是帶著婢女一併去後花園新開闢出來的小藥園看看。現在有好幾種藥草種子已經長出了小苗了,歸晚吩咐過這個時候得最當心蟲害什麼的,另外施肥澆水也得特別注意,所以她都是親自打理的,並沒有讓下人插手。

  路過花園之際,卻看到夏成孝獨自坐在附近的亭子裡頭,看上去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一臉的不高興,身旁也沒有一個服侍的奴才。夏玉華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朝後頭跟著的婢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在原地等候就行,而後便朝亭子那邊走去。

  夏成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到夏玉華靠近都沒有發現,最後聽到夏玉華故意輕咳了一聲,這才回過神抬頭看過來。

  「姐姐!」夏成孝連忙站了起來,神色顯得有些意外,顯然沒料到這個時候會在這裡看到夏玉華。

  平日姐姐很少逛園子的,即使出來走動也一般是去後花園新闢出來的那片藥園,再說這個時候也不是她出來活動的點,因此夏成孝才會覺得有些意外。

  見狀,夏玉華笑了笑,邊伸手拉著起身站在那裡的夏成孝往一旁的亭椅上坐下,邊問道:「成孝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今日不用上學堂嗎?」

  這個時辰應該還沒到學堂放學的時候,而今日也不是休息日,所以夏玉華這才會有此一問。

  「今日學堂有事,只上半天。」夏成孝乖巧地回答著,看著夏玉華神情也漸漸變得比之前要開朗了不少。自從上次學堂風波之後,他更是對自己這個姐姐喜愛無比,兩姐弟之間的關係也愈發的親密起來。

  「哦,難怪,我說成孝怎麼可能會不去上學呢。」夏玉華摸了摸夏成孝的腦袋,接著又問道:「剛才姐姐遠遠的便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看上去心情好像不怎麼樣。告訴姐姐,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呀?」

  見夏玉華問到這個,夏成孝猶豫了一下,倒也沒有隱瞞,而後點了點頭,徑直說道:「姐姐,我是不高興!他們都欺負娘親,可娘親還不讓我說他們,也不讓我跟爹爹說,我不但不高興,而且心裡頭還很難受。」

  聽到夏成孝的話,夏玉華頓時皺起了眉頭,當即問道:「成孝,你跟姐姐說清楚些,是誰欺負你娘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直覺告訴她,這事應該不是什麼簡單的小事,如今阮氏已經是大將軍王府的正室夫人了,會是誰竟然有這個膽敢欺負阮氏呢,這不是根本沒將大將軍王府放在眼中嗎?

  「是叔叔還有嬸嬸!姐姐是沒看到,他們兩個可凶了,一進屋子便指著娘親大喊大叫的,娘親好聲好氣地跟他們說道理,他們壓根就不聽,還罵娘親不是好人,說了好多難聽的話。」

  夏成孝畢竟是個孩子,在自己最信任的姐姐面前,當下便將一切都道了出來:「我氣不過,想幫娘親的忙,可娘親不但不給,還讓人將我帶了出來,不讓我在那裡待著。我心裡委屈,更替娘親難過,所以便將奴才給打發走了,自己坐在這裡生悶氣。」

  「是他們兩個!」聽完夏成孝的話,夏玉華當下便皺起了眉頭,心中火氣直冒,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兩個不懂事的人跑來胡鬧。

  前世的時候,夏玉華也見識過這兩人的無恥,心裡頭十分厭惡。

  不過就算他們再噁心也就罷了,總歸看到父親的面子上不去理會便是。反正也沒有與他們住在一起,倒是眼不見心不煩。可如今,這兩人竟然趁著爹爹不在,跑上門來找阮氏的麻煩,實在是太過份了一些。

  想了想後,夏玉華又朝眼前一臉難過的弟弟問道:「成孝,你知道叔叔嬸嬸今日是為了什麼事情而與你娘親發生衝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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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極品

  雖然心裡頭怒火已起,可夏玉華卻還是保持著應有的冷靜這事她要管,但卻不能衝動,否則的話反倒成了火上澆油,幫不到阮氏不說,反倒讓阮氏更難堪。

  況且不論如何,事出肯定有因,即便不用猜都知道是那叔嬸兩人不在理上,但若是能夠先弄清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樣而來鬧的話,對於解決問題自然會更有好處。

  不過夏成孝顯然也並不太清楚,歪著頭想了想,最後也只記得叔嬸兩人不時的提到了銀子什麼的,具體是為了什麼事,卻也還真是不明白,因為叔嬸兩人一進來便劈頭蓋臉的說了一大堆,全都是責罵之言,所以他也只顧著憤怒去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追問什麼,成孝畢竟還小,一下子沒弄明白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不過既然是跟銀子有關的,那她心裡頭倒也大致有了一點底,總歸那兩人是無利不為之人,如此的話倒也簡單了。

  「成孝,他們現在還在你娘院裡嗎?」夏華邊問邊起身,準備要去會會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好歹阮氏現在也是夏家的夫人了,是那兩人正兒八經的嫂子,他們還敢當面責罵,這分明就是沒有把阮氏放在眼中,更沒有將夏冬慶給放在眼中,如此膽大包天,真當這大將軍王府這般好說話嗎?

  父親現在是不在,或許在他們看來,即便父親知道了最多也不過是訓斥兩句,不可能真把他們怎麼樣。

  這些年來,不就是仗著這一點才越來越過分,越來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好,爹爹是不在,可是她這個長女在,這家中便輪不到有人撒潑放肆!

  夏成孝見狀連忙點了點頭,他人雖不大,可心思卻靈敏得很,見到姐姐一臉的怒氣,當下便猜測著姐姐肯定也跟他一樣對那叔叔與嬸嬸極其不滿:「在,自然是在的,若是他們走了,娘親一定會派人來找我回去的。」

  「走,姐姐帶你去回去,順便好好替你娘出口惡氣!」夏玉華邊說邊牽著成孝往亭外走去,準備直接去阮氏所住的院子。

  夏成孝一聽自然是興奮不已,趕緊快步往前,一副要給姐姐帶路的樣子。別看他年紀小,可心裡頭卻比什麼都明白,姐姐這一去,自然就表示是站在他與娘親這一邊的,那麼叔叔與嬸嬸便一定不敢再這般囂張的欺負娘親了。

  孩子的心思向來都不會如大人一般去刻意掩飾,除了興奮以外,對於夏玉華,此刻成孝眼中更加是滿滿的崇拜。自從上次學堂一事之後,他便知道自己有著一個極其出眾的姐姐,而現在他更加知道,這個出眾的姐姐對他還有他的娘親有多麼的重視。

  一路上,夏玉華倒是沒有太多的去在意夏成孝此刻的心情,而是下意識地回憶起了前世自己這一對極品叔嬸的事。

  夏家原本就不是什麼豪門望族,不過是個最普通的百姓之家。夏冬慶還沒有成為戰功顯赫的大將軍王之前,夏玉華的爺爺奶奶很早便過世了,臨終前將小兒子夏二托負給大兒子夏冬慶好生照顧。

  除了夏二這一個弟弟以外,夏冬慶再無別的什麼兄弟姐妹之類,本來按理說玉華就這麼個叔叔,關係應該十分親密才對。可偏偏這叔叔生性好吃懶做、貪得無厭,為人又特別自私刁鑽,刻薄沒良心,因此夏玉華極其不喜。

  再加上那個物以類聚、同樣讓人厭惡無比的嬸嬸,因此前世夏玉華幾乎是能避則避,極少跟他們打交道、更不願意去多理他們的事。

  夏冬慶也知道夏二為人有問題,更清楚夏玉華不喜歡這對叔嬸,可總歸也就這麼一個弟弟,又總覺得夏二成現在這樣,多少也跟他有些關係。因為他常年忙於軍務,極少盡到兄弟教導的責任,再加上雙親臨終所托不能有負,因此一向也是對這個弟弟縱容了一些。

  夏玉華的生母還在時,夏二多少還是收斂一些,可後來這當家主母一沒,再加上又娶了個跟他一個鼻孔裡出氣的厲害老婆,從此後更是愈發的放肆不已。不但驕縱無禮、隨意責打下人,而且還動不動打著夏冬慶的名號在外頭做了不少壞事,家裡頭的奴才個個是敢怒不敢言,連夏冬慶也差點沒被連累死掉。

  後來考慮到夏玉華越來越大,不想讓這對品行不良的叔嬸影響到自己這個寶貝女兒,夏冬慶這才在外頭給他們置了一處宅院,讓他們搬出去單獨過。每月除了給他們一些生活費用以外,其他的都不再理會,也不許他們再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頭橫行。

  如此一來,夏二夫妻這才稍微有所收斂,看似規矩的過了好幾年。不過近幾年隨著夏冬慶對他們的態度再次變得寬鬆,給他們的幫助越多之後,這兩人反倒是又本性畢露出來了。當然當著夏冬慶的時候自然不敢太過,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背著的時候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夏冬慶也不是不知道,但考慮到夏二也是有家有室,有子有女的人了,只要沒有太過份,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留些餘地,因此這兩人膽子更是愈發的大了起來。

  如果不是今日這事,不是正好撞到他們欺負到阮氏頭上來了,夏玉華還真是懶得去理會這兩人,可既然他們要往這刀口上撞,那也正好趁機好好滅滅這兩人的囂張氣焰,省得日後沒事也要給夏家平添麻煩。

  快到阮氏所住的院門口時,夏玉華停了下來,微微彎腰摸了摸成孝的小臉蛋道:「成孝,你相信姐姐嗎?」

  「相信!」夏成孝連多餘的話都沒有一徑直點頭說道:「成孝自然相信姐姐!」

  他的目光清澈而堅定,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不容置疑的再次表達著自己的心。對他來說,姐姐與爹爹、娘親一樣,都是他最為信任見狀,夏玉華不由得微微一笑,朝著夏成孝繼續說道:「那好,一會咱們進去後,不論姐姐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成孝都不要著急,不要懷疑姐姐的用意?不論如何,姐姐最終都是會站在你與你娘親這一邊的,好嗎?」

  姐姐的話,成孝並不是太明白,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用意。既然姐姐說會站在他與娘親這一邊,那為什麼還要讓他不要著急,不要懷疑呢?

  不過,成孝卻並沒有多問,出於那種本能的信任,而是再次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反正如今他早就已經將姐姐當成了主心骨,姐姐說什麼便是什麼,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看到夏成孝如此懂事,夏玉華沒有再說什麼,也沒再牽成孝的小手,而是站直了徑直帶著婢女進了院子。成孝見狀,愣了一下,卻也什麼沒問,跟在後頭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果然便聽到了裡頭正屋傳來的爭執聲,當然,與其說是爭執,倒不如說是夏二夫婦一唱一和的撒潑聲。雖只是聽了這麼幾句,可那種囂張與無禮,帶著強烈不屑的放肆實在是讓人分外惱火。

  院子裡頭小心翼翼的站著幾個被打發出來候著的奴婢,見夏玉華來了,紛紛轉身行禮準備請安。

  見狀,夏玉華馬上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免禮,不必出聲。那幾人見狀,神情竟然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一些。

  看到大小姐這神色,顯然應該是聽到了消息,知道二老爺他們在夫人這裡鬧事,所以特意趕來的。要說除了老爺以外,這二老爺夫婦顧忌的也就只有大小姐了,放在以前,這些奴才自然不會認為大小姐是過來幫夫人的,可現在誰都看得明白,大小姐對夫人可是完完全全的不同了。

  走到門口,夏玉華停了下來,沒有馬上出聲,而是朝身旁的婢女看了一眼。那婢女倒也機靈,趕緊扯著嗓子朝裡頭說道:「大小姐來給夫人請安了,什麼人這麼沒有規矩,竟然在夫人屋子裡頭喧嘩吵鬧呀!」

  邊說著,那婢女邊掀起了門簾,恭敬地請夏玉華進去。屋子裡頭頓時安靜了下來,似乎誰都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會突然跑來個人,而且竟然還會是夏玉華。

  隨著夏玉華進來,後頭跟著的成孝自然也進來了,一進屋便直接往阮氏那邊跑去,一臉擔心的樣子看著自己的娘親。

  阮氏見狀,只當是成孝特意跑去將夏玉華找來的,這心中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兒子懂事會心疼自己,憂的是怕玉華這一來更是將原本的矛盾給擴大。

  而夏二看到夏玉華後,明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愣在原地看著這個好些日子沒有見過的侄女,如同不認識了一般。

  不過那個嬸嬸顯然還是反應快不少,搶在阮氏出聲之前,連忙迎了上來朝著夏玉華滿臉堆笑地說道:「喲,咱們家的大小姐來了,幾個月沒見,玉華如今是越長越漂亮了。」

  見狀,夏玉華卻並沒有理會這個假獻殷勤的嬸嬸,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停都沒停一下,直接繞過後朝著阮氏走了過去。
084什麼東西!

  夏玉華的無視,讓夏二夫婦很是顏面掃地,好在這兩人平也是臉皮比牆厚的人,再加上從前也不是沒有被這夏大小姐給無視過,所以這會也只是冷哼一聲以示不滿。

  而這兩人也並沒有不知趣到端什麼長輩的架子出來發脾氣之類的,因為他們心中清楚在這大小姐面前,這一套壓根就是行不通,索性懶得去做了。

  只不過夏二夫婦心裡頭對自己這個大侄女卻是愈發的看不起,先前還聽外頭的傳言說這個向來任性刁蠻的大小姐轉性了,脫胎換骨了,現在看來那還不是跟以前一個德性嗎,沒瞧著好到哪裡去。

  就在這兩人暗自鄙夷之際,令他們完全沒有料到的是,在他們眼中向來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竟然對著那個妾氏出身的阮氏行禮問安,言語之中還頗為恭敬,這實在是讓他們不敢相信。

  當初阮氏被扶為正室之際,雖然外頭眾人都盛傳是夏玉華主動提出讓夏冬慶將阮氏扶正的,可他們卻壓根不相信,只當這大小姐定然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意,不過在裝給外人看看而已。

  可如今看這狀況,夏二夫婦還真有些懵住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眼睛看錯了,還是如今這夏玉華實在太過會做戲了。

  正想著,卻見夏玉華請過安之後,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故意朝著四周看了一圈後才又朝阮氏問道:「梅姨,您屋子裡的奴才怎麼全都跑外邊去了,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讓外人看到還只當咱將軍府不知寒磣成什麼樣子了,少不得又要傳出些什麼風言風語來了。」

  她壓根沒有理會坐在對面的夏二夫婦,如同這屋子裡根本就沒這兩人的存在一般,自顧自地跟阮氏說著話,一副優雅高貴的大家閨秀模樣,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陣疏離之意,讓夏二夫婦更是不由得察覺到一陣不受歡迎的排斥感。

  阮氏見狀,心知夏玉華這是故意做給夏二夫婦看的,因此便趕緊說道:「不關那些奴才的事,是我嫌她們在屋裡說話不太方便所以才讓她們先行暫退的。」

  說罷,阮氏又朝著門口方向喊了一聲,示意外頭的奴婢趕緊進來給夏玉華上茶,而後這才問起玉華這個時個來此有沒有別的什麼事情。

  阮氏性子終究還是太軟了一些,怕夏玉華一時為了維護自己而與夏二夫婦發生什麼太大的衝突,如此一來便是不好了。畢竟在看她來,夏二夫婦終歸也是玉華的長輩,再說那兩口子向來也沒個長輩的樣,若是真受了什麼氣,還不知道回去後在外頭會如何唱黑玉華。

  所以,她寧可自己受多點委屈也無所謂,關鍵是少生事端,家和才能萬事興。

  而夏玉華自然也明白阮氏心裡頭怎麼想的,因此也不繞,徑直說道:「沒什麼事就是正好路過,順便進來找您說說話罷了。

  「不過,卻是沒想到一進院子便聽到裡頭吵吵鬧鬧的跟翻了天似的。一時間這心頭好奇不已,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如此沒眼色,竟敢在您這裡放肆,敢情咱大將軍王府是不是快成街頭鬧市了嗎?」

  聽到這話,眾人都明白夏玉華是來者不善,夏二夫婦原本的囂張下意識的怯了下去,互相望了一眼,卻是誰都沒有吱聲。

  見狀,阮氏連忙打起了圓場道:「玉華誤會了,剛才屋裡也沒有旁的什麼人,只是你叔叔嬸嬸過來找我說點事,說著說著這聲音就稍微大了一些而已,並沒有別的什麼。」

  「對對對,只是聲音大了一些,聲音大了一些。」夏二連忙接著阮氏的話找了個台階下:「玉華,你看你這是想多了。你看我跟你嬸嬸都是粗人,天生嗓門大說話什麼的也沒那麼多講究,倒是讓你誤會了。」

  嬸嬸也連忙陪笑道:「我說玉華這孩子怎麼進來這麼久都不理叔叔嬸嬸呢,敢情是誤會了些什麼,對叔叔嬸嬸有了意見了。」

  聽到這兩口子沒臉沒皮的一唱一和,夏玉華也不在意,端起婢女剛剛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後,這才不急不慢地看著他們說道:「叔叔嬸嬸今日怎麼這麼閒,竟然一起跑到梅姨這裡,不會這麼好心來給梅姨請安來的吧?」

  夏二一聽,連忙笑了笑緊話道:「對對,就是特意來給嫂嫂請安的。」

  「她算什麼,我們憑什麼要來給『她』請安?」見自家男人竟如此沒骨氣的稱起阮氏為嫂嫂來,玉華嬸嬸心裡頭可是不樂意了,下意識的便脫口嘀咕著抱怨了一句。

  聽到這話,阮氏頓時分外尷尬,先前這兩口子怎麼說她也就算了,可如今竟然還當著玉華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讓她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出聲也不好,不出聲也不好,特別是身旁孝兒還在那裡看著,更是讓她說不出來的難受。

  「你們算什麼,憑什麼不能來給她請安?」阮氏不吱聲,夏玉華卻當即將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用力的放到一旁的茶案上,語氣是說不出來的不滿。

  這一下,屋子裡頭的氣氛頓時完全變了,夏二夫婦臉色刷的一下便黑了下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夏玉華竟然會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如此奚落他們。

  他們也知道夏玉華向來不喜歡他們,可是卻沒料到這個死丫頭竟然會為了阮氏而來踩低他們。再怎麼樣,當初夏玉華對阮氏的不喜那可是更甚於他們的,這會怎麼說翻臉便翻臉了呢?

  「玉華,我們可是你的長輩,是你唯一的叔叔嬸嬸,你就算再不喜歡我們,再不待見我們怎麼能夠這般無禮?」夏二自然受不了這種閒氣,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夏玉華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見狀,阮氏心裡更是急得不行,看這架式估計著非得出大事情不可,所以,她連忙也跟站了起來,一副想要出聲勸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模樣。

  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卻見夏玉華竟沒理會夏二,而是轉眼看向於她,平靜說道:「梅姨,您若有什麼話遲一些再說吧,這會先別打擾。我與叔叔嬸嬸好久沒見了,許多話自然得當面好好聊聊。」

  夏玉華的語氣顯並沒有任何的命令口吻,也沒有半絲霸道之氣,可是目光卻給人一種無法拒絕的莊嚴感,一向習慣於了服從的阮氏,這會還真是下意識的閉上了嘴,沒有再說什麼。

  同樣,一旁正在發飆的夏二以及夏二家的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心裡頭的底氣也似乎洩了一些一般。

  她們也不是傻子,夏玉華雖然還如以前一般對他們不喜歡,不放在眼中,可是如今眼前這人跟以前的確是有了不小的區別。

  同樣都是跟他們對著幹,以前衝動囂張、有勇無謀,只懂得怎麼痛快便怎麼來的人,可現在卻明顯冷靜多了,也不著急上火什麼的,跟一下子大了十歲一般,心思實在是有些不簡單了。

  「怎麼,你這意思,還想跟你叔嬸算帳不成了?」夏二家的見狀況似乎不太妙-,連忙邊說邊起身先將夏二給拉回坐下,省得在氣勢上先給弱了下來。

  鬥嘴這樣的活自然還是女人之間比較勢力相當,夏二家的示意自家男人先消消氣,而後毫不客氣地朝夏玉華繼續說道:「都說咱夏家大小姐如今是脫胎換骨了,變成了大家閨秀了,怎麼今日竟然連長幼尊卑都不分了,跟叔嬸說話如此沒大沒小的,傳出去也不怕笑話?」

  「笑話?你們都不怕被人笑話,我怕什麼?」夏玉華可不比阮氏,一句話頂回道:「你們可曾分得清長幼尊卑?你們可有大有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竟絲毫不將梅姨放在眼中,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別以為先前你們說的那些難聽之言我沒聽到,隨便哪一句便足夠讓外人用吐沫星子淹死你們了!」

  夏二家一聽,一臉不在意的說道:「行了大小姐,你就別在這裡扮好人了,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妾出身的,你堂堂大小姐用得著在這裡替她說話嗎?我們是說了幾句不怎麼好聽的話,可那又怎麼樣,你不會真當她是你娘了吧?真是好笑,人家可是有兒子的,日後還不定怎麼嫌棄你,別說嬸嬸沒提醒你,到時傻呼呼的被人騙著賣了都不知道!」

  這些話頓時讓一旁坐著的阮氏臉都白了起來,她本是想著忍忍算了,卻是沒想到這夏二家的竟然如此欺人,當著面污蔑起她,挑撥她與玉華之間的關係來。一時間,就算是再軟的性子也是有些忍不住了。

  「弟妹,你怎麼能在孩子面前說這樣的話,我……」阮氏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本能的只是想替自己辯解,雖然她並不在意夏二夫婦如何看待她,卻是相當在意玉華這孩子如何想她。

  這些年來,眼看著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玉華的認可,她又怎麼願意因此而被玉華再次誤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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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厲害

  只不過,阮氏的話還沒說完,夏二家的卻滿臉不屑地打斷道「怎麼說話?你倒是教教我得怎麼說話呀?你說你成天就會在這裡假腥腥的裝無辜給誰看呀,少來了,別以為誰都吃你這一套!你心裡頭的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明白?這夏家是家大業大,你也是生了個兒子,可你記住了,這裡姓夏,不姓阮,怎麼輪也是不可能輪到你來當家作主的!」

  「你……」阮氏氣得不行,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一旁的成孝見狀,連忙上前一副要幫忙的樣子。

  不過夏玉華卻是很快用眼神制止住了夏成孝,畢竟成孝還只是個孩子,對付夏二家的這種不講理的人自然不是對手。

  「嬸嬸這話當真有意思,這個家輪不到當家主母作主,難道還能輪到你來作主不成?」她不由得笑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我倒還有些弄不明白了,嬸嬸開口閉口總是這般毫無顧忌的對著我夏家的當家主母如此說話,當真是腦子不清楚呢,還是根本就沒有將我大將軍王府放在眼中呢?」

  「這是兩碼事!」夏二忍不住替自己女人出聲了:「你別成天大將軍王府、大將軍王府的提著來壓我,我可是你叔叔,你爹爹那個大將軍王還是我哥呢!」

  「叔叔還知道我爹爹是你哥哥就好!」

  夏玉華神色一轉,不再如先前一般只是簡單的回擊,而是異常認真嚴肅地說道:「梅姨是什麼人?如果你們當真不清楚她現在的身份的話,那麼便由我這個侄女鄭重的宣布一遍!她是我父親,也就是你們兄長的妻子,是你們的嫂嫂,是大將軍王府的將軍夫人,是我將軍府唯一男嗣,也就是我的弟弟成孝的生母,更是現在夏家的當家主母!

  「你們卻對她如此不敬,難道我身為夏家長女還要覺得你們做得對、做得好嗎?」夏玉華目光如矩,直直的盯著夏二繼續說斥責道:「虧叔叔還好意思提我爹爹,就憑你們這般輕視、侮辱他的妻子,你們以為他還會獎勵你們不成?

  「況且梅姨向來為人處事通情達理,沒有虧待過你們半分,並且對你們的無禮與胡鬧也是處處忍讓,你們不但不知道適可而止,反倒越發覺得她好欺負,動不動便出言不遜,實在是讓人聞所未聞!叔叔嬸嬸若還有一點的良心,就應該好好想想你們今日的所作所為到底對得起誰?想想你們到底還配不配說大將軍王是你們的兄長!」

  夏玉華的話字字犀利,根本不給夏二兩口子任何可以回駁的餘地,她今日就不信了擺不平這兩個無賴之人。

  而聽到這些,阮氏不由得淚都落了下來,今日玉華能夠替她說這些話,這麼多年來哪怕她受了再多的委屈卻也都是值了。而夏成孝則一臉激動的握著拳頭站在那裡,心時暗自為姐姐這一番話而喝彩,也為終於有人還娘親一個公道而開心不已。

  夏二夫婦則頓時被說得啞口無言,真不知道平日裡只會發脾氣的夏玉華何時這般能說會道了。被這大小姐如此聲色俱厲的敲打一番後,他們倒還真是有些警醒了。先前夏玉華不在也就罷了,因為他們算準了阮氏性子軟弱怕事,定然不會將這些說給夏冬慶聽的。

  可如今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來了,又這般明顯的站在阮氏一邊,他們自然不得不有些顧忌了,莫說夏玉華的厲害是出了名的,更何況他們這哥哥夏冬慶也是出了名的疼這女兒,夏玉華要是在夏冬慶面前說他們什麼,那他們以後的日子估計肯定是不怎麼好過的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夏玉華說得沒錯,阮氏再怎麼樣現在也是夏冬慶的正室了,先前他們所說的那些話的確是有些過頭,若是他們再不稍微低個頭,怕是吃虧的終究還是他們。

  因此,夏二家的當下便朝自已男人使了個眼色,兩人倒是默契得很,很快便心領神會。

  「玉華,你也別這般生氣,這俗話說得好,事出必有因!」夏二家的歎了口氣,很快便調整了先前的態度,語氣也緩和了不少,一副也是很委屈地樣子說道:「我承認先前我們說話是衝了點,不好聽了點,有失考慮了一點,可那也是因為一時氣極了才會那般衝動的,你不知道這前因後果,也不知道阮……」

  說到這,夏二家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阮氏,而後極不情願地改口道:「你也不知道我這好嫂嫂到底做了些什麼。嬸嬸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平白無故的怎麼可能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這大將軍王府,跑到你家裡頭來胡鬧呢!

  夏二家的這話意思再明顯不過,既承認自己先前的確是言行欠妥,可又將自己失言責任歸結到一時衝動,並非真心而為之,特別是將所有的事都推到阮氏身上。雖沒明言什麼,可那意思誰都聽得明白,無非就是說不是阮氏做了些什麼不好的事的話,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失禮失言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中不由得一陣冷笑,這人還當真是沒臉沒皮得厲害。也罷,反正她也有心要弄清楚這兩人到底為了什麼來此胡鬧,如此一來方好徹底解決。既然她這嬸嬸自己跳出來要說道明白,那她也沒理由不給這個機會。

  「嬸嬸的意思是今日事出有因了?」見狀,她故意也跟著放緩了一些語氣,朝著一旁的阮氏看了一眼,而後又再次看向夏二家的道:「既然如此,那玉華今日倒是要好好弄個明白,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省得到時冤枉了人可就不好了。」

  夏玉華的細微轉變馬上讓屋子裡的人都不由得神情一變,夏二夫婦自然是欣喜不已,暗自以為夏玉華被他們的話給成功的挑起了懷疑,因此腦子趕緊打起轉來,想著如何才能更好的讓夏玉華不再相信阮氏,轉而站到他們這一邊來。

  對比於夏二夫婦的欣喜,阮氏顯然愣住了,她沒想到玉華會這般說,一時間心裡很是難過,只當玉華是真的不相信她。

  可她這會又不方便出聲說什麼,一岀聲的話想來夏二夫婦定會馬上以此為由,說她是心虛,是想阻止玉華知道什麼所謂的真相。

  「娘親別擔心,姐姐不會不相信您的!」正在這時,夏成孝突然湊到阮氏耳旁,小小聲的朝阮氏說了這麼一句。

  聽到這話,阮氏不由得抬眼朝夏玉華看去,沒想到卻正好對上了夏玉華看似無意的目光,一時間,也不知為何,心裡竟突然踏實了不少,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東想西想了。

  成孝說得對,玉華這麼聰明的孩子怎麼可能被夏二家的三言兩語所輕易迷惑呢?更何況這幾個月下來,她們之間的感情增長真真切切的在那裡,她應該如同成孝一般相信玉華才對呀!

  阮氏自己都沒有發現,就在她想著這些的時候,自己的目光卻已然比以前要勇敢而堅定得多。這個多年來一直小心翼翼、萬事容忍的女人,亦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夏玉華的那種勇氣與力量所漸漸的同化。

  見阮氏似乎在短暫的失落之後很快平靜了下來,夏玉華倒是在心中很是欣慰。阮氏心地善良卻一直謹慎過頭,缺乏一些必要的強勢與魄力,所以這才總容易被人欺負。也許,今日亦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讓這個善良的女人知道要做人還是需要必要的強勢的機會。

  她沒有再考慮這些,轉頭讓夏二家的趕緊將今日這事的起因什麼的說道出來,她表現出一副不太耐煩的樣子了,這種與前世的自己較為重合的性格亦漸漸的讓夏二夫婦更多的放心了不少。

  很快,夏二家的便滿是委屈地說道了起來,而夏玉華亦沒費多少功夫便弄清楚了這兩人前來胡鬧的真正原因。

  原來,因為先前夏冬慶一直沒有續弦,也沒有扶正阮氏,所以府中也沒個女主人打理家裡家外的各種事宜,特別是夏家的這些家業更是沒有當家主母看管。

  夏家雖然並不如其他王候之家一般家業有那般大,但多年下來光皇上賞賜的良田都有上千畝,在京城的店鋪也有好些,每年光租子都是不小的收入,更何況除了一些用於放租以外,另外還有不少用於經營,所以生意上也有不少需要打理。

  夏冬慶自然沒時間理這些,請了幾個專門的管事以外,前些年在夏二的一再央求下,便將這些都交給了夏二去打理。

  前些天,按照規矩,夏二派人將上一個季度各個莊子還有鋪子的收入帳目以及部分營利的銀票送了過來。誰想到這一次夏冬慶卻將這些一併交給了阮氏去處理。結果,阮氏核對了一下,發現帳目不太對,銀票數目也少得有些厲害,便跟夏冬慶如實的說了一下。

  後來,夏冬慶派人傳話讓夏二抽時間把這個事給查清楚,結果夏二一打聽知道是阮氏說的,竟然帶著婆娘直接跑來找阮氏的麻煩了。
086打定主意

  夏二家的大致說完後,見夏玉華神情並沒有表示出太多的情感來,因此心裡頭愈發的得意起來,又見阮氏也沒有出聲替自己辯解半句,便更是大肆地渲染阮氏的別有用心。

  夏二也一併加入到了所謂的「控訴」之中,無非就是指責阮氏故意沒事找事,污蔑他們做假帳、貪扣了錢財,其心實在是險惡。又不時說到起他們這幾年打理夏家的這些生意,何其操勞、何其不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不但沒有得到認可,反倒還被阮氏當成賊人一般,這心中著實憋屈不已。

  因此他們實在是想不通,這才想著過來找阮氏問個明白,把事情說個清楚,讓阮氏還他們一個清白,不能夠累死累活的還被人如此的污蔑。誰知來了之後,阮氏卻一個勸的推卸責任,只說是他們想多了,怎麼也不肯承認她在夏冬慶面前胡說之事。當面一套,背面一套,黑著良心攪擾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可惡極了。

  夏二還說,也正因為阮氏怎麼也拿不出一個說法來,也不肯還他們一個公道,更不願去向夏冬慶說明先前那些都是她在胡說八道,因此他們兩夫婦這才情緒失控,一時衝動說了些難聽的話的。

  見夏玉華靜靜的聽著,卻也沒有再替阮氏出聲說什麼,夏二夫婦便愈發的膽大起來,不時的說著阮氏的不是,還有他們自己那點所謂的委屈。揚言任勞任怨的做了這麼多事,沒得個誇贊什麼的都算了,竟然還落得一個如此不好的名聲,實在是想不通,若這次不給個交代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聽到這兩人一副委屈無比的樣子不停的訴著苦,夏玉華倒是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從父親死後,阮氏一共去端親王府看過她三次,而每一次在用度上都要比上一次顯得窘迫。特別是最後一次,身上幾乎都看不到一件貴重的飾物,最後塞了一袋銀子給她時,阮氏眼淚都流出來了,說是要帶著成孝去別的地方投奔親人,日後怕是沒有什麼機會再來看她,讓她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

  一直以來,夏玉華倒是真沒有多想過那個事,重生之後再見到阮氏,也只是對於阮氏那份雪中送炭感激不已,卻是沒有多想過上一世阮氏的處境怎麼會如此落魄。

  現在想想,雖說當時父親一死,整個夏家快速的在京城權貴之中沒落,但即使如此,皇上並沒有將夏家的家業收走。也就是說,即使日子不再風光,但單憑夏家所擁有的千畝良田還有各個店鋪,就算什麼也不幹、坐吃山空,亦是不可能那麼快便淪落到讓阮氏帶著夏家唯一的男丁去投奔親戚過活的狀況。

  而今日,看到夏二夫婦,聽到他們剛剛所說的那些事後,夏玉華這才猛的反應過來,想來上一輩子父親死後,一直掌握著夏家家業實際控制權的兩人,一定是做了什麼手腳將家業給霸占了,如此一來,阮氏與夏成孝才會淪落到無以為繼的地步。

  上一輩子阮氏一直都不過是個妾氏,再加上性子本就軟弱,父親死後,更是半點說話權都沒有。而成孝雖然是父親唯一的子嗣,按理說才是夏家家業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是畢竟只是個小孩子,根本沒辦法鬥得過夏二夫婦這樣的人。

  夏二夫婦本就掌握著實際的大權,又生性貪婪惡毒,父親在時都想方設法的打著錢財的主意,父親不在後,只有阮氏這對孤獨寡母,他又怎麼可能白白看著這麼大的家業落到阮氏手中呢?

  這一次,阮氏發現了帳目有問題,收到的銀票少得太多,不過是合理的質疑了一下罷了,這夏二便直接來鬧事,顯然是心中有鬼,怕真的追查下去被父親發現,因此這才會故意來找阮氏的麻煩,想著以阮氏的性子只要好好鬧上一鬧,定然不會再敢多事。

  夏玉華怎麼可能不明白夏二夫婦心裡的算盤,想來他們做假帳、暗自侵吞銀兩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父親從來都不理這些,以前阮氏也還只是個妾氏,而她這個大小姐更是從不操心這些事,所以都是夏二說多少算多少。

  而如今阮氏被扶正,父親這種性子倒也不是說刻意,而應該是正好順便將夏二派人送來的帳本與銀票之事給了阮氏去處理,畢竟不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阮氏本也是有資格來打理這些家務事的。

  見夏冬慶如此信任,又是頭一次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自己,以阮氏的性子自然不敢怠慢,定是認認真真的去核查了一下。

  夏二向來都以為這府沒有誰會多這個心思認真去查這些,畢竟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帳,這樣私吞,夏冬慶也沒有說過什麼,因此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卻沒想到這次情況有變,竟然半道殺出一個阮氏來壞他的事,他又豈肯答應呢。

  依夏玉華看,怕是這一次,夏二不將阮氏弄得再也不敢碰這些、不敢多事管他這些的話,是絕不會罷休的,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不巧的是竟然被她給撞上了。

  看來,夏家這些家業是時候應該換個人管了!

  夏玉華就算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卻也能夠從今日之事完完全全看得出來夏二夫婦的貪婪與陰險,夏家風光依舊時,他們都敢這般肆無忌憚的斂財並且明著欺負人,日後定是為了爭奪財產少不得生出不少事端來。

  「好了,叔叔嬸嬸,你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先喝口茶歇歇嗓子吧。」打定了主意,夏玉華當即便不再聽這兩人不時的囉嗦,轉而朝一旁一直沒有出過聲臉色很是蒼白的阮氏說道:「梅姨,這事您怎麼的也得出聲說兩句吧,總不能什麼都不理吧,你瞧我叔叔嬸嬸都說了,今日這事不給個滿意的交代他們可是不會走的。」

  夏玉華的話很是讓夏二夫婦滿意,心想著這血脈到底還是血脈,大侄女如今總算是向著他們這邊說話了。而阮氏則明顯神色更是不好但最終卻還是如夏玉華所說出聲了。

  「玉華,這事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跟你說,反正梅姨先前也跟你叔叔嬸嬸說過了,並沒有任何成心為難他們的意思,只不過是說事論事。」阮氏朝著夏玉華說道:「我知道可能是我行事不太周到,所以才會讓你叔叔嬸嬸對我有意見,而我現在就算再多說什麼也是沒用的。玉華,倒不如咱們就等你爹爹回來再說吧。」

  阮氏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去應對夏二夫婦,他們的野蠻與不講理根本不可能改變,而她也不希望玉華攪進來,畢竟一邊是叔嬸,一邊是她這個姨娘,她真是擔心這孩子不好做。

  可夏二夫婦顯然並不希望讓夏冬慶來解決這事,如此的話,那他們豈不是白來這裡鬧半天了?雖說那當哥哥的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真的怎麼著他們,可是怕是知道今日這些事後,以後多少還是會對他們有所約束。因此,夏二連忙想出聲反對,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卻聽夏玉華搶先開口了,而且所說之言竟然還極其合他的心意。

  「梅姨,這麼一點小事,哪裡還用得著爹爹回來處理呀。」夏玉華笑了笑:「依我看,爹爹平日裡在外頭不知多忙多累了,若回來後還要讓他如此煩心,那可就不好了。」

  「就是,玉華說得多,這麼點事,又這麼明白,哪裡還要大哥出面!」夏二自是附和著夏玉華道:「嫂嫂,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總歸日後還是要見面的。正好今日玉華也在,你只要當著玉華的面承認這次的確是冤枉了我,給我道個歉,日後別再不懂裝懂的瞎干涉生意上的這些事的話,我便不追究什麼,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先前的不愉快全都一筆勾銷算了。」夏二說得極為爽快又豪氣,如同真是他深明大義,不願多計較一般,夏玉華估計若是不明真相的人聽到這些,定然都會以為真是阮氏居心不良,故意找他的麻煩,為難於他。

  而阮氏聽到這些話後,顯然更是氣得不行,整個人都有些輕微的顫抖起來。雖然她向來性子軟弱,總是一味的退讓隱忍,可是她明明沒錯的事卻要讓她去承認,明明是別人不對,偏偏要讓她去道歉,這一點她卻實在無法接受。

  任何人都有自己最低的底線,哪怕是性子再軟弱,再不願招惹是非之人亦是如此。

  「叔叔,這事我雖有做得不太妥當之處,但是卻並沒有故意冤枉你什麼,也沒有憑空胡說,所以你說的我沒辦法做到。」阮氏咬了咬牙,頭一次如此堅持:「我們還是等你大哥回來後解決吧。」

  「真是不識抬舉!」夏二一聽,頓時火冒三丈,而後直接朝夏玉華說道:「玉華你也看到了,這可不是叔叔我不講理,是她……」

  「行了,都別爭了!」夏玉華揮了揮手,直接打斷夏二的話道:「這樣吧,好歹我也是夏家的大小姐,既然你們意見不同,那麼乾脆讓我來代替爹爹給你們主持公道,你們看這樣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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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主導

  在夏二與阮氏意見不一,根本無法達成統一之際,夏玉華藉機提出了讓她來當這個中間人,替他們解決此事的意見。如此一來,她這個晚輩卻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插手此事了。

  她相信,夏二夫婦一定是不會反對,因為相對於讓自己父親出面的話,這兩人肯定認為自己好唬弄一些,再者經過剛才她的刻意放水,夏二夫婦一定以為自己也開始懷疑阮氏不安好心,懷疑阮氏在打獨吞夏家家業的主意。

  果不出其然,聽到夏玉華的提議後,夏二夫婦馬上對視了一眼,片刻之後各自點了點頭,顯然已經達成了統一。畢竟在他們看來,這事最好是不能讓夏冬慶插手的,否則就算最終不會怎麼樣他們,他們卻也是討不了什麼好的。

  而阮氏顯然不太願意夏玉華摻和進她與夏二夫婦之間的恩怨進來,倒不是擔心玉華會偏袒誰,而是不想因為此事而讓玉華跟夏二夫婦的關係鬮得更僵,把這矛盾給弄得更加不可收拾。從玉華提出說要代替老爺來解決這事開始,她便知道這孩子先前都是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夏二夫婦心甘情願同意玉華來插手此事。

  可夏二夫婦那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一旦最後知道上了玉華的當,指不定日後會在外頭怎麼抹黑玉華,壞玉華的的名聲。

  「玉華,這事你還是別理了,等你爹爹回來後讓他來解決吧。」阮氏一臉為難地說道:「畢竟是大人之間的事,你雖說是好心,可到底是晚輩,來處理這些不太合適。」

  聽到阮氏反對,夏二家的當際便反駁道:「有什麼不合適的?玉華可是咱夏家的嫡出長女,又是大哥最疼愛的,這身份地位在夏家誰比得上呀?再說啦,如今玉華可不是小孩子了,又聰明又懂事,是非黑白可比某些人要清楚得多,她若是不合適的話,你倒是說說誰才合適?還是你壓根就不願意有人出來主持公道,所以才會百般推脫?」

  夏二家的話顯然是在激著阮氏,在夏二家的看來,阮氏越是不願意,便說明阮氏越是擔心玉華不會站在她那一邊,如此一來,夏二夫婦自然是暗自高興不已了。

  這江山亦改,本性難移,在他們看來,夏玉華以前那般不喜歡阮氏,如今阮氏又補上了玉華生母正室之位,以夏玉華那種性子,怎麼可能會真心的接受阮氏呢。

  只怕根本就是不得已才被迫接受,當面裝得比什麼都好,心裡頭不知道有多記恨阮氏。這會藉著機會,夏玉華估計肯定是想要好好給點顏色給阮氏瞧,如此一來也不必擔心旁人說三道四,壞了好不容易裝出來的好名聲了。

  阮氏聽到夏二家的挑釁,不由得皺了皺眉,正欲出聲替自己辯解,卻聽夏玉華也朝著她說道:「梅姨,您又何必顧忌太多呢?難道是擔心玉華年紀小,沒這能力處理好今日之事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您未免也太小瞧玉華了吧。連爹爹都誇我現在懂事、聰慧了,您還擔心什麼呢?再說,叔叔嬸嬸都沒意見,都這般信任玉華,您總不至於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吧?」

  阮氏一時無語,看到夏二夫婦那得意不已的表情,再看看夏玉華一臉的自信,心中知道這孩子是勢在必行了,片刻之後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點了點頭,同意了。

  見狀,夏二夫婦頓時興奮不已,連忙討好的朝夏玉華示意,希望這個大侄女能夠還他們一個清白,一個公道。

  夏玉華朝著這兩人回了一個微笑,看上去倒是一副極好說話的樣子,不過卻並沒有直接提這事,而是朝夏二與阮氏說道:「既然如此,那玉華今日便勉為其難來當回中間人,好好替你們理理這其中的是是非非,還清者一個公道。」

  「對,還我們一個公道!」夏二家的用力的點著頭,彷彿夏玉華剛才是說還他們一個公道似的,神情是極為自信。

  夏玉華見狀,不由得又笑了笑,而後讓身旁的婢女出去將外頭候著的那些奴才全都叫了進來,分排站好,說是讓他們也一併做個見證。

  見夏玉華弄了這麼些外人進來,夏二夫婦雖並不太情願,可一來這般做也挑不出什麼不對來,二來阮氏也沒出聲反對,因此只好由著夏玉華搗鼓,只當這大小姐是愛搞排場、弄形式。

  「好了,現在玉華有幾個問題想要分別問叔叔嬸嬸和梅姨,請你們務必如實相告,如此玉華才好做出最公正的判斷。」夏玉華也不再浪費時間,她得趕在父親回府之前解決掉夏二夫婦,否則以父親的各種顧忌,難免會讓她的計劃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她首先看向阮氏,朝阮氏問道:「梅姨,玉華想知道,您為什麼會覺得叔叔這次送過來的帳本有問題,銀票的數目不對?畢竟外頭那些生意上的事您也沒有去管,怎麼會確定,並且還跟爹爹那般肯定的回稟?」

  「就是,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憑什麼瞎猜測,還在大哥面前胡說八道!」夏二家的一聽便忍不住插嘴起來,一臉不滿的跟著質問著阮氏。

  「嬸嬸,現在還沒輪到你們,你不要再打斷了。」夏玉華當即便阻止了夏二家的,這會她可是已經得到了他們的許可名正言順的管這事,因此自然不必再有什麼好顧忌的。

  見狀,夏二很快便朝自己女人瞪了一眼,示意她別太心急,這麼多人看著,倒是沒必要做出這種小不忍的口舌之爭來。

  夏二家見自家男人都這般,自然沒有再說什麼,白了阮氏一眼後,扁了扁嘴坐在那裡喝起茶來。

  打發了夏二家的後,夏玉華這才繼續朝阮氏看去,示意她可以當著眾人的面解釋一番。

  夏二夫婦實在是欺人太甚,阮氏見事情已經沒有什麼挽回的餘地,又見夏玉華也是定了心要管,便也沒再多想,索性也強硬一回,豁出去奉陪到底了。

  「是這樣的,上次老爺交代我之後,我自然不敢不盡心去辦。雖然外頭的生意我的確不太清楚,可是夏家有多少田產、房產那些大概卻還是有數的。」

  阮氏解釋道:「我讓管家粗粗的算了一下,這一季單單上千畝良田折合成最基本的田租又也不止帳本上所記的那麼一點,更何況除了田,還有地、商鋪以及一些經營的買賣收入。合到一起的話,哪怕是往再少裡估算,也是根本對不上的。

  「還有,送過來的銀票就是比起那對不上的帳本上的數目,也還要再少了三成,如此明顯的問題,我怎麼可能不跟老爺說呢?那豈不是根本沒將老爺交代的事放在心上了?再說這事我也不是說一定是叔叔出了什麼問題,畢竟這麼大的家業經手的人也不止一個兩個,也有可能是旁的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阮氏越說越激動,但話語卻格外流暢無比:「明明知道有了問題卻不去理,不去查,這怎麼可能呢?畢竟這不是別人家的事,是咱們夏家的事,是關係到整個夏家的利益之事,豈能夠亂來?」

  一番話出來,夏二夫婦顯然有些坐不住了,夏二直接朝著夏玉華說道:「玉華,根本就不是她說的那麼一回事,你別聽她一個人在那裡胡說!」

  「是不是胡說,這個咱們暫且不提,既然叔叔有不同的意見,那叔叔現在便可以解釋一下梅姨所存疑的帳本以及銀票問題吧。」夏玉華見狀,很是自然的將說話權交給了夏二,她倒也想聽聽夏二如何解釋。

  「玉華,這事我早就跟她說過了,可她硬是不信,實在是不知道存了什麼心。」夏二哼了一聲,而後對夏玉華說道:「沒錯,表面上看咱們夏家是家大業大的,良田千傾、店面又多,還自行經營了一些小生意,可是這些東西都虛的,真正最後能夠放到口袋裡的可真是沒你們想的那麼多。」

  夏二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解釋道:「比如先說這田租吧,這麼多看著是不少,可是這一季又是旱又是澇的,這地裡的收成根本就不行,好些顆粒無收不說,還得賠進去工錢、你們說說這最後能收到口袋裡的能有幾個?總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強行去收一些根本沒辦法收得上來的吧,天災這種東西誰說得定呢?

  「再者,如今京城的店面也不比以前,好些到現在都還空著呢,這空著的總不能讓我給墊上錢進去吧?還有這做生意,生意生意,有賺自然也是有賠的,那帳本上頭條條都記得清清楚楚的,為什麼就是不相信,為什麼一定要懷疑是我讓人搞了鬼,做了假了呢?」

  夏二滿臉的惱火,一副冤枉死了的樣子道:「早知道這樣,當初就真不應該接過這一攤子的事,累死累活不說,半個好字沒撈到,還要被人給當成賊一般冤枉!今日這事不還我一個公道,我定不會善罷干休的!」
088亮劍

  夏二的解釋表面聽上去倒是合情合理,所謂天災人禍的也的確無法控制,再者阮氏也沒有親自掌管家業,許多事並沒不是太過清楚,雖明知這其中肯定有問題,但是一時間卻還真是找不出什麼辯駁的理由來。

  見阮氏並不出聲,夏二夫婦更是氣勢洶洶的聲討阮氏,讓其還他們一個清白。

  「玉華,事情你也應該清楚了,你說這收成不好也不是叔叔我願意的,能怪到我頭上嗎?她可以說我沒本事,可以說我管理不周,雖然這天災什麼的也不是我能夠控制的,可我也認了,但就是不能冤枉我做假帳、暗中私吞,這是對我名聲最大的污辱與敗壞,我豈能容得!」

  夏二當即朝夏玉華說道:「今日叔叔這張老臉就全靠你來洗清了,叔叔相信玉華肯定分得清是非,辨得明忠奸,玉華你就趕緊給表個態,解決這事吧!」

  聽到夏二的催促,夏玉華卻並沒有馬上理會,也沒有再單獨朝阮氏說什麼,而是吩咐一旁的婢女道:「你現在馬上去將管家找來,讓他把近兩年每個季度叔叔送上來的帳本以及實際的銀票數目一併帶過來,動作快一步,別讓大伙等久了。」

  「是!」婢女一聽,連忙應聲退下。

  眾人見狀,頓時都驚訝不已,特別是夏二夫婦,一臉的不可思議,不知道夏玉華怎麼會突然這般興師動眾的。

  「玉華,你這是做什麼?」夏二不由得站了起來,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夏玉華朝夏二做個了請坐的手勢道:「叔叔別激動,您剛才不是一個勁的說梅姨冤枉了您嗎,那我自然是要將事情查個清清楚楚,這樣也好還您一個公道呀。」

  「你不會是要查帳吧?」夏二又道:「這怎麼可能,那麼多帳目,一時半會哪裡查得清楚。再說你懂看那些東西嗎?別回頭跟你梅姨一樣,弄得……」

  「叔叔放心我有自知之明,那些帳目都是叔叔手下專門的帳房先生做好的,就算真有什麼問題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查得出來的,更何況對於那些細目什麼的我也不懂,自然不是要興師動眾的查什麼帳。」夏玉華邊說邊悠閒的喝著茶,一副別大驚小怪的樣子。

  見狀,夏二夫婦心中倒是稍微鬆了口氣,不過卻是更加的不知道這大小姐要做什麼了:「既然你不是要查帳,那你讓管家把那些帳本什麼的送過來做什麼?」

  「隨便看看呀。」夏玉華放下茶杯,笑著說道:「玉華今日既然以晚輩的身份攬下了這事自然還是得做得盡心一些,省得到時被人說我什麼都沒查便胡亂下結論,心存偏袒之類的,這樣就不好了,還是盡力做到最好吧。」

  這樣的解釋更是讓夏二夫婦安心了不少,只當夏玉華這話是針對阮氏說的,因此倒是坐穩了笑呵呵的喝起了茶來,冷眼等著看阮氏的笑話。

  而阮氏一聽玉華要看帳本心裡倒是有些猜不透了,雖說玉華現在是比以前聰慧了不少,可是那麼複雜的帳本,憑她怎麼可能看得出什麼問題來呢?再者夏二有心搞鬼,帳目上是不可能有太明顯的漏洞,當時她也只是建議老爺重新找些帳房查查,自己卻也是沒辦法找得出什麼證據來的。

  而夏玉華顯然一臉的從容,雙方都不去過多理睬,讓人看不出什麼心思來,而她心中卻在暗自盤算著,一會如何讓這叔叔乖乖交出手中掌管著的夏家家業大權。

  派去的婢女辦事倒是極其利索,沒一會的工夫便將管家帶了過來,而管家又帶了兩人按吩咐將這兩年夏二送過來的所有帳本以及銀票的數目記錄全都帶了過來。

  夏玉華接過婢女遞過來的帳本一本本簡單的翻看了一下。其實這些壓根就沒有必要細看,只需要將每本後頭的總數大概對比一下便可。反正心中清楚夏二定然沒少從中撈好處,細帳查不查都是沒有什麼關係很快,夏玉華便發現阮氏的懷疑並非沒有道理,帳本上的數目極為偏低不說,每次實際的銀票入帳還要再比帳本上的數目再少差不多三成。按夏二的解釋以及帳本上記錄的原因來看無非是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實際進帳減少,屬於正常的一些損耗,雖然數目巨大,但卻都有理由概述。

  雖然那些理由都有些勉強,沒什麼說服力,不過若是想要推翻,找到證據證明的話,卻也不是那麼快便能夠做得到的。

  也許正是因數如此,夏二才會有這種膽量,再加上夏冬慶以前也從沒有管過,即使隱隱知道些什麼,但看在總歸是唯一的兄弟份上,也從沒怎麼去認真的追究過。夏冬慶的無意縱容顯然也成為了夏二越來越大膽,越來越肆無忌憚最大的原因。

  關上了最後一本帳本,夏玉華終於抬眼看向了夏二,在這屋子安靜了好久之後,出聲道:「叔叔,我看了半天,怎麼覺得這帳本還真是有些問題呀?」

  夏玉華突然而來的質問頓時讓所有的人為之一驚,起先那些奴婢看了半天,都還真以為大小姐已經是站到了二老爺他們一邊的,可這話一出,形勢卻明顯有些看不太明朗了。唯獨阮氏卻並不怎麼意外,依舊靜靜的坐在那裡,偶爾看一看身旁比她還鎮定的兒子。

  夏二夫婦這下子自然有些慌了,要是夏玉華臨陣倒戈的話,那他們先前那般支持這個臭丫頭出來處理這事,豈不是等於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玉華,你這是什麼意思?別說是你根本就不是懂這些東西的人,就算是經驗豐富的帳房先生,像你這般短時間內隨意翻看了兩眼,也是不可能這般輕率的得出什麼結論來的。」.夏二臉色極不好看,拍著胸膛保證道:「你倒是說說有什麼問題?沒理沒據的話不能亂說!叔叔我可以保證這帳本沒有任何的問題,你若是不信,大可找有經驗的帳房先生來看,別在那裡不懂裝懂的壞事。」

  「叔叔何必如此著急,我也沒說什麼呀,不過是看了之後有質疑而已,既然我現在得到了你們的同意而來處理此事,那麼提出來想要弄明白都不可以嗎?」夏玉華笑著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你們可又得說我根本不了解情況,亂處理,只怕到時會更不服氣了。

  夏二家的一聽,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就你事多,這麼明顯的事還要搞這麼多名堂出來。說吧,你覺得有什麼問題,我們幫你解答便是。」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夏二夫婦倒也不好不讓夏玉華質疑,一時間心裡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總覺得這死丫頭先前是故意設套讓他們往裡頭鑽,害得現在他們竟然不得不聽從於一個小丫頭的吩咐。

  可後悔卻顯然是來不及的,這會功夫不但好些奴才都在,而且連管家也在,他們若是當面翻臉的話,只怕以夏玉華的性子可是不會依。見夏二夫婦滿臉不高興卻還是不得不妥協,夏玉華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叔叔,我剛剛看了一下這兩年每個季度的總帳,發現不單單是這一季的帳目比起應有的最低收益要少得多,而且其他的每一季也都如此,難不成這兩年,咱們這地方從來都沒有過風調雨順的普通日子嗎?」話一出來,夏二夫婦頓時愣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夏玉華竟然根本沒有管帳目上那些細微的支出收入什麼的有沒有問題,而是直接質疑起總帳為何一直都偏少的原因來。

  「那個,那個每年總會有這樣那樣不如意的地方嗎,你一個大小姐成天在家中待著,哪裡知道外頭做事有多麼的艱難。」夏二片刻之後這才出聲,神色隱隱開始有些慌亂起來。

  「是嗎?」夏玉華卻不以為然:「可這兩年我也沒見到京城附近有什麼多大的天災人禍的,剛才平陽候府家的大小姐還過來看我,聊了好半天,可也沒聽人家說這京城候門大戶這幾年哪一家因為什麼天災人禍的日子越過越緊巴巴的呀?」

  「別人是別人家,我們是我們,情況不一樣,哪裡能夠放到一起比的。」夏二一聽,很是不滿地回駁著,心道這夏玉華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夏玉華聽到夏二如此不講理的解釋,更是不由得好笑,嘖嘖感慨道:「照叔叔這般說,別人家都沒什麼,只有咱們夏家總是不順,那看來應該是咱們夏家的風水不太好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幾年來竟然沒有一個豐收的時候,總是連最別人家最基本的收益都達不到了。」

  「你個臭丫頭怎麼說話的?」夏二一聽火大了,拍著桌子起身罵道:「我管著這一大攤的事容易嗎,偶爾出點什麼狀況,或者退一萬步,就算真的沒有將這些事打理得太好那又怎麼樣,那也只是你叔叔我沒念過多少書,本事沒那麼大而已,輪得到你在這裡瞎猜亂指責嗎?」

  夏玉華根本就沒將夏二發火放在眼裡,她也懶得動怒,只是清了清嗓子不溫不火的扔出一句話道:「既然叔叔知道自己沒那個本事,那乾脆就別再去攬這活,這些家業在叔叔手中都已經虧成這樣了,難道叔叔覺得自己還有理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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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收權

  夏玉華的話頓時讓所有的人都為之震驚,即使眾人都知道這個大小姐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當眾如此不給臉面的訓斥夏二,卻也實實在在的讓他們覺得太不可思議。畢竟再如何,夏玉華也是晚輩。

  夏二自然掛不住臉面,張嘴便想教訓夏玉華,可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見夏玉華直接站了起來,異常凌厲地再次出聲道:「不說這帳本上低得可怕的數目,再說每月你送過來的銀票,卻次次都比帳本上本就少得可憐的帳目還要少上三成。這三成哪去了,大家心知肚明!你別跟我說什麼開支大,別說什麼賠得多,更別說還有什麼外債沒收回來,我不是梅姨,沒她那麼好說話,知道是你侵吞了卻也不敢明說!你也別在我面前說這說那,根本就沒有半點值得信的地方,連幾歲的孩子都想得到的問題,你還好意思堂而皇之的跑過來無理取鬧,找梅姨的麻煩,這世道還真是沒半點天理了!」

  「你、你、你這個臭丫頭,無憑無證竟然敢說我侵吞銀兩,你實在是太……」夏二氣得不行,一張臉都成了豬肝色。

  可夏玉華卻偏偏不給他機會,再次上前一步,逼近一,搶地話繼續說道:「沒錯,我就是說了,不過卻不是什麼無憑無!原本我也不想把這事鬧大,可叔叔繼續打定決心要胡鬧的話,那我便奉陪到底!」

  說罷,夏玉華一個招手,朝著一旁的管家吩咐道:「聽好了,二老爺不是說他受了冤枉嗎?咱們怎麼能夠讓咱們大將軍王府的將軍夫人背上冤枉他人、居心叵測之名呢?你馬上去給我找幾個最厲害的帳房先生來,另外再去將二老爺全面接手家業後所有的帳本全部找齊,本小姐要幫二老爺徹徹底底查一次帳,看看到底是夫人冤枉了他,還是他冤枉了夫人!」

  話峰一轉,夏玉華目光銳利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說道:「本小姐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大將軍王府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占,我大將軍王府的將軍夫人更不是什麼人都能跳上來欺負的!」

  如此一來,夏玉華的態度再沒有任何值得猜測與懷疑的地方,原來,從頭到尾這大小姐便是站在阮氏一邊,只不過是故意讓夏二夫婦放鬆警惕罷了。

  而所有的人,包括夏二夫婦,幾乎都被夏玉華這突然而來的絕對氣勢所鎮住,好半天這才反應了過來,見到管家應聲準備出去按夏玉華的吩咐行事時,頓時傻了眼了。

  他們自己做過的貓膩,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呢,若真是如此大張旗鼓的找專門的帳房查起帳來,那他所做的那些事全部都無法掩蓋。

  「站住!」夏二一時情急,直接起身將那管家給擋了下來,而後衝著夏玉華道:「你一個毛丫頭有什麼資格來查我的帳?你爹都沒這樣對我,你竟然敢對叔叔如此無禮!」

  「我為什麼沒有資格?您開始不是說了嗎,我是夏家大小姐,是我爹最疼愛的掌上明珠,我沒這資格,誰有這資格?」夏玉華冷笑而道:「至於說道無禮,叔叔實在是沒有資格說我,最少我並沒有如同你們一樣朝著梅姨說那些不敬之言。查帳,只是為了還事情一個真相罷了,有什麼不能查的?難道叔叔是心虛了,所以才不敢讓我找人清查嗎?」

  「好呀,說來說去,原來就是想替阮氏撐腰嗎,我還真是沒看出來,這夏家大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孝敬了!」夏二家的起身幫忙,索性撒起潑來:「這日子可真是沒辦法過了,這世上還有天理嗎?侄女為了幫繼母,連親叔叔都可以毫無顧忌的打殺了!我這是什麼命呀,怎麼就碰上了這樣的事呀!」

  「住嘴!」夏玉華冷眼一橫,朝著張嘴亂叫的夏二呵斥道:「嬸嬸若是講理就別跟那鄉下的潑婦一般,憑白讓人笑話!查個帳而已,放到誰家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怎麼到你們這,就變得跟要打殺你們似的,看來這事還真是大有問題,不查都不行了!」

  夏二家的頓時被夏玉華的目光給嚇到了,一時間竟真的閉上了嘴,站在那裡呆呆的,頭次遇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還真是不知道如何應。

  「行了,夏玉華,你搞這麼多名堂不就是嫌我們不應該到這裡來鬧,不就是想要維護阮氏嗎?」夏二見狀,搶過話道:「好,算你厲害,叔叔我算是看透了,什麼叫親疏有別!也罷,今日之事我也不跟你們計較了,我自認倒霉行了吧?我可不想別人說我這個當叔叔的這般沒氣量跟自己的侄女叫板!」

  夏二說罷,擺出一副極其氣憤卻又極力忍讓的模樣,而後朝身旁夫人說道:「我們走!」

  夏二家的本來是一肚子的不服氣,正想著如何出氣,卻沒想到自家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服輸說要走,一時間自然極不情願,站在原地沒有動。

  夏二本就一肚子火,見自己老婆竟然這時候也不聽他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將所有怒火都朝自己老婆上發洩而去:「耳朵聾了,還站在這裡做什麼,看不出人有恨不得要拿掃帚趕你走嗎?」

  這一下,夏二家的可嚇得不輕,也不敢多說一句話,抬步便跟著夏二快步往外走。

  「慢著!」

  可他們還沒走到門口,卻聽夏玉華再次出聲了,顯然並沒有打算就這麼讓這兩人離開。

  現在想走?夏玉華可不答應,這裡可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胡鬧就胡鬧的地方!再說,鬧這麼大動靜,她的目的自然不僅僅只是讓這兩人知難而退。

  「夏大小姐,你還想幹什麼?我這當叔叔的做得可是夠意思了,你可別再得寸進尺!」夏二停了下來,轉身黑著臉朝夏玉華嚷道:「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別太過份,否則誰都別想好過!」

  對於夏二的威脅,夏玉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理會他的這些話,而是徑直說道:「叔叔要走,我自然不多留,不過走之前,有個事還要通知一下叔叔,省得到時再重新讓你跑一次就太過麻煩了。

  「什麼事?」夏二心裡頭可是恨透了這個侄女,可這會卻也只能老老實實的任其將話說完。

  夏玉華停頓了片刻,而後很是嚴肅地說道:「我決定從現在起,將夏家外面所有家業的管理權通通收回,叔叔從此以後不必再經手夏家生意上的任何事,更不必再經手一切進出的銀兩帳目,所有與夏家家業有關的事宜一律不必叔叔再費心!」

  這話一出,頓時如同驚濤駭浪般席捲著所有的人,整個屋子裡都無法相信。就連阮氏也都完全沒有料到,玉華今日最終的打算竟然會是這般大膽。

  夏二終於給氣瘋了,如果說先前夏玉華的囂張他勉強還能忍住,而現在這個死丫頭竟然一句話就想收回他手中的權力,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

  「夏玉華,你當真以為我這個叔叔這般好欺負是嗎?今日我便先替大哥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夏二邊說邊挽起袖子往前衝,一副要上前動手教訓夏玉華的模樣。

  旁邊的管家還有奴婢見狀,馬上感覺到不對勁,連忙上前擋住夏二已經抬起來的右手,阮氏更是嚇得不行,想都沒想便上前想要護住夏玉華。

  「都讓開,我倒是要看看,今日在這大將軍王府,誰還敢怎麼著我!」夏玉華呵斥一聲,示意眾人讓開,她冷冷地盯著夏二,倒是要看看這所謂的叔叔還真敢動手打她不成。

  夏玉華的鎮定讓所有的人都不由得跟著平靜了下來,心中的忐忑不由自主的也散了去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大小姐的話竟然讓他們有種下意識的信服。

  而看到眼前滿臉威嚴的夏玉華,夏二頓時也被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不可侵犯的氣勢給震住了,舉起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慢慢落了下來,先前的猖狂亦下意識的收斂了不少。

  「我打理家業,那是你父親親口答應的,除非他收回,別的人都沒有這個權利!你雖是夏家大小姐,可也不能夠凌駕於你父親之上!」夏二雖還是沒有低頭,可聲音卻明顯比之前要小了一些。

  夏玉華見狀,冷笑一聲道:「叔叔若是自覺交出手中的權利,查帳一事從此後沒有人會再提半句,以前的那些帳對得上也好,對不上也罷,也都一筆勾銷,不再計較。而且每年你從夏家分到的紅利也會分文不少的照發給你,不會少你半點好處。」

  頓了頓後,夏玉華微瞇著眼,冷聲繼續說道:「但叔叔若是執意不肯的話,我便只好費些周折,讓父親好好徹查一下舊帳,到時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可以保證,就算我爹再顧忌手足之情,我也有辦法讓你不但照樣老實交出手中的權利,而且以前私吞的那些好處全部都得再給我吐出來!到時叔叔可別後悔!」
090行蹤有異

  話到最後,也不再有任何的遮掩。威脅也好,強制也罷,總今日收回夏二手中的權力卻是勢在必行。夏玉華摸準了夏二的軟肋,對付惡人,你就得比他更惡,否則的話一切免談。

  果真,夏二雖氣得想要殺人,但心中卻明白夏玉華說得到便做得到,站在原地死死掙扎了半天後,終於不得不低頭同意交出手中的權力。只不過,他自然不會甘心,走之前當著眾人面惡狠狠的扔下一句狠話,說今日之辱一定不會忘記。

  夏玉華才不在意這個,當即便命管家跟夏二一併去取回夏家商鋪還有莊子的各個文契以及印信等,並且最後還毫不客氣的警告夏二夫婦最好安份一些,別有任何不應該有的舉動,否則的話再也別指望能夠從夏家拿到一個銅板的好處。

  曲終人散,接過管家從夏二家拿回的所有夏家家業有關的東西後,夏玉華直接將這些交給了阮氏保管,讓阮氏日後負責打理本就應該歸一家主母所打理的家業。

  阮氏並沒有馬上去接,猶豫著說道:「玉華,你如此信梅姨,梅姨心裡真的很開心,可是我怕我不一定能做得好,更何況,這事你爹爹也還不知道,咱們還是先等他回來,將事情告訴他之後,讓他決定吧。」

  「梅姨不必有太擔心,其實也沒有多少需要您事事親為。那些管事們都不是吃乾飯的,您要做的只是管好他們,把好帳目這些關卡就行了。就憑您一心一意為咱們家,玉華相信您絕對會比叔叔要做得好百倍。」

  夏玉華邊說邊直接將東西強行塞到了阮氏手中:「至於爹爹那邊,等他回來後我會去跟他說的。一切都有我,您大可放心。更何況,我相信爹爹心裡比誰都明白,自然知道由您來打理咱家的生意才是最合適的。」

  交代好一切之後,夏玉華便先行回去了。晚上夏冬慶回來後她這才再次過去,將今日白天發生的一切細細的同自己父親說了一遍。最後也明確的表示是自己一人做出的這些決定,與阮氏沒有半點的關係,如果父親要怪罪的話,便怪罪她一人即可。但是她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今日的決定。

  夏冬慶聽完後,沉默了好久。說實話他也清楚自己那個弟弟肯定手腳不怎麼乾淨,卻是沒想到現在竟再次這般大膽。但終究還是顧念兄弟之情,並不想將事情做得太絕。如今見玉華已經做出了這些處理,並且拿回了管理權,同時不再追究夏二以前的那些事,還保留了日後夏二的部分收益,心中也覺得還是留了不小的餘地。

  只不過,夏冬慶卻真是沒想到玉華竟然會如此的真心信任阮氏,不但幫著阮氏,而且最後還直接將家業都交給了阮氏打理。

  「玉華,你不信任你叔叔,這個為父自是明白,不過,如今你要將所有的家業都交到你梅姨手中,難道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嗎?」阮氏不在,夏冬慶倒也不想跟自己女兒有什麼遮掩:「為父並不是不相信你梅姨,只是不希望日後因為這些事你再與你梅姨之間發生一樣不愉快的事。」

  「爹爹放心吧,玉華是真心放心梅姨的。」夏玉華笑著說道:「日後這家業本就都是成孝的,讓梅姨打理又能有什麼問題呢?再說梅姨對我這麼好,難道我還擔心她會虧待我的嫁妝不成?」

  見女兒這般大度,夏冬慶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按照玉華的主意,從今後這夏家裡裡外外的家務事便全都交由阮氏打理,如此一來,阮氏這將軍夫人也算是真正的有名有實了。

  如此一來,夏家再次成為了京城各處議論的焦點,而對於夏玉華的討論更是達到了從所未有的頂峰。不過這一次所有的聲音很明顯分成了兩派吹捧者更甚,而踩低者亦毫不留情。

  可這又如何?夏玉華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管外頭風浪再大,她卻依舊過著自己的日子,而整個夏府裡頭亦似乎根本沒受到半點衝擊,反倒是比以前更加和睦。上到主子,小到奴才,人人臉上的笑容都是更勝從前。

  一大早,夏玉華從自家藥園裡出來,手裡頭拿著一根剛剛拔下的看上去已經有些發黃的藥苗,這兩天這種藥苗似乎情況不太妥當,因此趁著今日去先生家,她想讓先生幫忙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剛剛走到門口,卻看到背著包袱的鳳兒快步從外頭走了進來。看到夏玉華後,鳳兒連忙快步上前給自家主子行禮。

  見是鳳兒回來了,夏玉華高興不已,連忙將人給扶了起來,直道回來就好卻是不必多禮了。

  「小姐,您這是要出門去歐陽先生家嗎?」鳳兒趕緊說道:「鳳兒這就陪小姐一併去。」

  夏玉華見鳳兒一臉的風塵僕僕,連著趕路,看上去精神也是不太好,便搖著頭道:「不必了,你剛到家,先回去清洗一下,好好休息吧。」

  她沒有過多的詢問鳳兒去泉州找人之事,一來這會也急著出門,二來也想先讓鳳兒好好休息休息。見狀,鳳兒也沒有再多說,點頭應了下來,並將夏玉華送走之後,這才轉身回去。

  一路上,夏玉華倒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鳳兒先前進來時並不怎麼開心的臉孔,這個丫頭向來藏不住心事,估計著這次去找人並不太順利,否則的話應該興高采烈的跟自己說這說那才對。看來,回去後,她倒真是得好好問問那丫頭了。

  到了歐陽寧家後,歸晚直接將夏玉華帶到了藥園裡頭,是歐陽寧現在正在那裡忙。

  「玉華姐姐,你自己過去吧,我那邊還有事。」歸晚在藥園邊上便停了下來,沒有打算再進去,這幾天先生交給他很多新弄來的藥草,他得抓緊時間一一篩選、碾切打理好,忙得真是有些不可開交。

  夏玉華自然讓歸晚趕緊去忙他的,自己到這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就熟得很。

  剛剛轉身往藥園子裡頭走,卻沒想到已經走開幾步的歸晚卻突然停了下來,朝著她問道:「玉華姐姐,怎麼好久沒看到鳳兒跟你過來了?」

  「鳳兒去泉州差不多十天了,今日我出門時才剛剛回來。」夏玉華見歸晚突然提到鳳兒,倒也在意,只當是小孩子好奇隨口問問。

  不過,聽到她的回答後,歸晚顯然有些不太相信,愣了一下後摸了摸後腦勺道:「有嗎?這麼說這些天她一直都在泉州了?」

  「應該是吧,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夏玉華倒是不由得有些奇怪了,不知道歸晚為何會有這般反應。

  歸晚見狀,一副不知道當說不當說的樣子,猶豫了片刻才道:「玉華姐姐,前天我去西街那邊好像看到鳳兒了,雖然當時她走得很匆忙,我都沒來得及跟她打招呼她便不見了,不過我應該沒有看錯才對。」

  聽到這話,夏玉華的神情自然也變得有些異常,不過她也沒多問,而是很快恢復了常色,隨後說道:「許是看花了眼吧,鳳兒這些天是去泉州找人的,今早才風塵僕僕的趕回來,按理說前日是不可能出現在京城的。」

  歸晚眨巴了兩下,想了想後也沒再質疑什麼,而後笑了笑道:「可能真是我看錯了,行了,玉華姐姐,我先去忙了。」

  說罷,歸晚不再停留,朝夏玉華揮了揮手後便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夏玉華望著歸晚離開的背影,微微愣了片刻,而後也沒再停留,轉身進了藥園去找歐陽寧了。

  進去一看卻沒見到人,朝四處看了一眼,順口又叫了一聲先生,卻是聽到有聲音從西面角落處傳了過來。

  朝那邊走近一瞧,這才看到歐陽寧正中蹲在一株體形較大的草藥旁邊埋頭看著什麼,倒是難怪剛才沒看到人了。

  「先生這是做什麼?」她頗為好奇的問著,跟著看了半天卻也沒看明白。

  歐陽寧聽到聲音,這才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衣裳上沾到的泥跡,而後說道:「在養螞蟻。」

  「養螞蟻?」夏玉華不由得反問一聲,更是奇怪不已:「螞蟻還要養嗎?」

  歐陽寧回頭見夏玉華一臉的不解,笑了笑,拉著她往後邊退了幾步,這才說道:「小心點,這些不是一般的螞蟻,被它們咬一口,身體會奇癢無比的。當然,用它入藥,藥效也會更加明顯,對許多麻煩的病症都有一些特殊的效果。這種螞蟻並不常見,所以需要專門養一些。」

  聽到這些,夏玉華這才恍然大悟,許多小動物都可以入藥,這個她也清楚,而螞蟻亦是如此。想來,日後她估計也得跟先生一樣,對於一些有需要卻又比較少見的昆蟲藥引之類的也需這般精心打理。

  「先生,若是不小心被這種螞蟻所傷,應該如何處理?」夏玉華見這種螞蟻個頭不大,不過樣子的確與平日所見到的有些不太一樣,心知毒性肯定不小。

  中醫向來便有以毒攻毒之說,藥與毒同樣都是醫者必須研究的內容,很明顯,夏玉華對毒這些的興趣卻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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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用心

  趁著這個機會,歐陽寧索性便將這方面的一些相關內容娓矚道來,並且詳細的介紹了一些比較特殊的蟲、蟻等藥用價值以及各自適用的病症,還有被這些帶毒之物不小心傷到時應當如何處理。而夏玉華亦聽得十分認真,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將後這些一一吸收。

  而最後歐陽寧所說的那一句話亦十分有道理,毒與藥本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是藥還是毒,關鍵不是物,而是用物之人的心。用到合適的地方,再毒的東西也能成救人的良藥,而用到不合適的地方,即使是再好的良藥也會成要人命的毒藥。

  歐陽寧的意思無非就是告誡夏玉華,要把持好自己這顆醫者之心,切匆讓其所學變成害人的手段,而應該成為救人的良方。

  夏玉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見狀,歐陽寧也沒再多說其他,目光之中流露出來的依舊是如初的信任。

  講授完這些後,夏玉華又將早先自己藥園子裡帶來的藥苗拿給歐陽寧看,詢問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才會讓藥苗出現發黃甚至枯萎的狀況。

  看到那株很是可憐的藥苗後,歐陽寧很快朝夏玉華問道:「你現在是不是都是自己親自打理的藥園,並沒有讓別的人來幫你?」

  「是的。」夏玉華不知道歐陽寧為何這樣問,便說道:「我擔心他們弄不好,傷到藥苗,因此沒讓他們幫手,反正現在也就那麼一點,沒多少事,所以我都是自己一個人親自打理的。」

  歐陽寧聽後,不由得笑了笑,順手將那棵藥苗放到一旁的廢婁裡頭,神情很是輕鬆,顯然沒有將夏玉華所擔心的問題當成一回事。

  見狀,夏玉華不由得瞅了那藥苗一眼,轉而問道:「先生為何發笑?」

  難道是她做了什麼可笑之事嗎?夏玉華在必裡嘀咕著,還是頭一次看到歐陽寧這般發笑,一副打量孩子般的眼神看著自己。她不就是問問那藥苗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而已呀,也不是什麼多幼稚的事才對,怎麼先生竟會如此表情呢?

  歐陽寧收攏了些笑意,也沒解釋自己為何發笑,只是邊往藥園外走,邊說道:「這藥草沒什麼問題。」

  「沒問題?怎麼會呢?」夏玉華連忙跟了上去,邊走邊問著歐陽寧,如此一來,她可真是更搞不清狀況了。

  「回去後,你找個有經驗些的花匠,讓他幫你打理一下便可,你只需將各藥草的一些需要注意的特性告訴他就行了,他會幫你弄妥當的。」歐陽寧側目看了一眼緊跟在身旁而行的夏玉華道:「其實就是你施肥與澆水不太得當,讓他們幫你,會更好一些。」

  見夏玉華聽到這些,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歐陽寧也沒有再說什麼,其實一個大小姐能夠親自動手就已經很不錯了,不過畢竟從前都沒幹過這些,雖然歸晚都交待清楚了,但做起來的話,效果卻實在是很難那麼好的把握得到。

  歐陽寧說完後,夏玉華總算是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原來還以為藥草是得了什麼病,有什麼蟲害之類的,卻沒想到竟然只是因為自己照顧不周罷了。

  先前她還自以為自己那般用心的呵護,一定不會在這方面出現任何的問題,誰曾想竟然根本就不是自己以為的這麼一回事。

  「嗯,我回去後馬上便找人。」她自己也不由得笑了笑,卻也不逞強,很快便應下了歐陽寧的話。先生這般說自然是為她好,費了這麼多時間反倒成這個樣子,看來也不是誰都能似先生一般什麼都能夠簡單上手。

  一路回到書房,歐陽寧先行將手洗淨,而後再次拿出了上次已經說好送給夏玉華的那套銀針,說是從今天起要正式開始教針灸之術。

  見狀,夏玉華興奮無比,將其他一切事情都拋到了腦後,帶著最大的熱情與激動,一心一意的地投入到了學習之中。

  整整一個上午,歐陽寧從最基本的開始講起,漸漸深入。因為玉華已經在理論上有了些基礎,所以他便最大限度的聯繫實際,甚至有時還會親自在自己手臂上進行示範,細細的講解與操作,讓夏玉華最大程度的消化。

  最後,歐陽寧覺得今日所講的內容已經足夠之後,便不再繼續新的,而是示意夏玉華可以像他剛才那般一樣,正式操作銀針對試試了。

  見自己終於可以親自動手嘗試了,夏玉華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她連忙點了點頭,從歐陽寧手中接過遞來的銀針。

  不過,雖然很是興奮,但她卻還是比較理智,舉一動都按照步驟而來,並沒有因此而亂了頭腦。稍微適應下,找到較佳的手感後,她又再次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處,尋到先前先生所扎的那處並沒有什麼太大危險性的穴位,確定無誤後,這才抬手準備刺針。

  「等一下!」

  誰知,她這手才剛剛抬起,還沒來得及落下,卻被歐陽寧給出聲制止了。

  「怎麼啦?」夏玉華不由得抬眼看向歐陽寧道:「先生,難道我做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是,你做得很好。」歐陽寧微微一笑,卻是將他自己的手腕給遞了過來道:「先扎我這裡。」

  歐陽寧的意思很明顯,讓夏玉華先在他身上試,不過夏玉華卻似乎覺得並不太好。

  「先生,還是扎我自己吧,我不怕疼的,而且應該能夠扎準的。」她並不覺得自己會有那麼柔弱,一點點的疼還是忍得住的。

  「我不是擔心那個,只是扎我這,我可以更準確的感受到你所扎的準備度,以及還有什麼欠缺需要改進的,畢竟這個太過細微,你扎自己的話,靠眼睛我不一定完全看得明白。」歐陽寧平靜的解釋了一下,依舊讓夏玉華先扎他。

  話雖如此,其實真正的原因卻並不是如歐陽寧所說,雖說針灸的確是一門十分精細的技藝,可是只要穴位找準了,一般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一個新手扎針的話肯定沒有老手那般熟練,疼痛感相應來說也會強烈很多。

  夏玉華從沒有真正動手過,這第一針下去,力度、準度都肯定不會太過完美,因此肯定會比較疼。雖然他知道夏玉華並不是太過嬌氣的女子,可下意識裡卻還是希望她能夠先多試幾針,比較熟練些再說。

  而聽到這樣的解釋後,夏玉華自然相信了,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而拿著針準備好之後,朝歐陽寧扎出了自己的第一針。

  「還不錯,力度稍微猛了一點,用力也不太均勻,下次扎針時要注意一下手勢與力度,盡量將力道勻一些,不要著急。」歐陽寧看著自己手上的針,繼續說道:「拔針的時候亦是如此,心要靜、手要穩、力要勻。」

  見夏玉華邊聽邊思索,片刻之後一副明白了的樣子,歐陽寧這才說道:「好了,你現在可以拔針了。」

  按照歐陽寧的吩咐,夏玉華很是沉著的將銀針給拔了下來,這一次果然比剛剛扎時要進步了一些,歐陽寧明顯感覺到了疼痛感要小了一些。

  「很好,拔針要比先前扎針時有進步。」他邊說邊將袖子挽高了一些,露出半條胳膊,而後指了指自己手臂上其它幾處穴位道:「現在你再分別來扎這幾處地方。」

  夏玉華也沒多想,只當自己還有不太足的地方,因此歐陽寧這才會讓他再多試幾處,幫她指正一下。她很是用心,在歐陽寧的細心指點下,又分別在歐陽寧手臂上其他幾處穴位扎了幾次。

  而每一次,哪怕是最細微的差別,歐陽寧都能夠給她指出,並且手把手的重新指正後,再讓她換其他的地方扎。

  一時太過投入,夏玉華都已經忘記了那條被扎的胳膊到底是誰的了。直到拔下最後一針,歐陽寧就已經完全沒問題之後,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先生的手臂上來來去去扎了十幾針之多了。

  頓時,夏玉華心中倒很不好意思,特別是看到最先扎的那兩處似乎還有點微微發紅,想來肯定是因為技藝的關係才會如此,正想說點什麼,卻聽歐陽寧很是平常地說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在自己身上扎一針感受一下了。」

  夏玉華的悟性很好,手感又極佳,因此十幾針下來,進步自是神速,最後幾針,歐陽寧已經感覺不到太過明顯的疼痛感了,因此這才出聲讓夏玉華往自己身上試試。

  終於得到首肯,夏玉華馬上應聲往自己身上扎著體會起來,而試過之後,發現正如歐陽寧剛才所說,竟然沒有半絲的偏差。

  「你做得很不錯,今日雖然只是最基本的入門,不過你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到這般純熟卻也並不容易。下一次,我會教你一套系統的針灸方法。」歐陽寧邊說邊將一早準備好的一本醫書遞給了夏玉華:「這是《針灸十二式》,這幾天,你先自己將這本書看一遍。」

092原因

  夏玉華並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這本《針灸十二式》代表著什麼。在她看來應該是適合她現階段所學習的的普通的針灸之術,而並沒有意識到這本竟然是歐陽寧的獨門秘術。

  回府的路上,她大概的翻看了一下,卻是沒料到所謂的十二式會有那麼多種不同的變化,每一式又分四種,算起來總共應該有四十八式才對,如此看來,若是吃透這上面的東西的話,想來她的針灸之術將會得到極大的飛躍。

  轎子裡頭有些晃,看了一小會頭便有些暈了起來,夏玉華只得暫時將書給合起來放好,心想著倒也不必如此著急。

  回府後,她進門第一件事便是交待下去,趕緊讓人給她單獨特色一個能幹的花匠,藥園裡頭的那些藥苗卻是再也經不過她的那一番折騰了,自然是越快找專人打理越好。

  弄妥一切回房時,已經是正午時分,先前從歐陽寧家裡出來時,歸晚倒是十分熱情的留夏玉華在那裡吃中午飯,夏玉華倒也不是不願意來著,只不過先生卻並沒有吱聲,反倒是讓她路上當心一些。

  如此一來,她自然是知道先生並無留她在那裡蹭飯吃的念頭,所以她也不好賴著不走了。說來也還真是有些意思,在先生那裡學了這麼久了,貌似每次忙完事情都差不多已經是中午時分,可先生從來都沒有留她吃過一次飯。

  若說先生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對她也是沒話說的好,可歸晚不止一次的留她吃飯,偏偏先生就是沒點頭過一次,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想都覺得有些意思。

  不過,一進屋鳳兒卻是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全都是她愛吃的,夏玉華在鳳兒的服侍下很快便清洗了一番開始用飯,倒還真是鳳兒在不同一些,她的喜好什麼的,也就是鳳兒最為清楚了。

  邊吃邊想起了先前歸晚跟她說的話,一時間倒是不由得加快了吃飯的速度,最後幾口也懶得再扒。放下碗,待下人將剩下的東西全都撤走收拾好之後,夏玉華這才將其他婢女都打發了出去,準備好好問問鳳兒泉州之行一事。

  鳳兒倒也機靈,見狀很快便猜到了自家小姐想做什麼,也不待夏玉華開口,自已便出聲道:「小姐,您是不是想問奴婢去泉州找人一事辦得如何了?」

  「既然知道我想問什麼,那你還等什麼呢?」夏玉華也不想隱瞞什麼,開門見山地說道:「先前在先生家,歸晚說前天在京城西街看到一個人很是像你,我告訴他你這些天去了泉州,怕他是眼花了。」

  原本,夏玉華是可以先不提歸晚所說之事,而是先聽聽看鳳兒怎麼說的,不過,想了想卻還是沒有那般,而是直接說了出來。

  如果鳳兒有心要騙她的話,那麼就算她再怎麼想辦法試探,卻也是沒有辦法聽到真話,如果無心騙她,那麼更是用不著弄這些名堂,反倒是傷害到了她們之間的那種默契與信任。

  而聽到夏玉華的話後,鳳兒卻並沒有顯得太過吃驚,相反對於自家小姐如此直接的將這個事說出來,很是感動。畢竟,這說明小姐對她是極其信任的,即使是聽到了這樣的事,卻也仍就沒有在聽到她的解釋之前有任何其他的猜測。

  「小姐,歸晚那天若真是在西街看到奴婢的話,那麼他應該沒有看花眼,因為前天奴婢的確是在京城。」鳳兒也不含糊,徑直說道:「小姐一定很奇怪奴婢前天怎麼可能會在京城吧,此事說來話長,還請小姐容奴婢慢慢稟告。」

  夏玉華聽到這個答覆之後,心中倒是不由得明朗了不少。不論什麼原因,出了什麼狀況,總之鳳兒卻是毫不猶豫的承認了,這便說明自己對這丫頭的信任當真沒有白費。

  「坐下再說吧。」朝一旁的杌子指了指,示意鳳兒這會可以坐著說話。

  見狀,鳳兒連忙謝過,而後也沒有太過拘束,在靠邊些離夏玉華稍微比較遠一點的地方坐了下來,而後這才說道:「小姐,是這麼一回事……」

  鳳兒很快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而這結果令夏玉華也不得不感歎一聲世事無常。鳳兒要找的人叫做香雪,比鳳兒大了一歲,今年應該已經十五了。

  當時將消息告訴鳳兒的人也沒有具體說那香雪在泉州的近況,只說是幾個月前有人在泉州見到過,而且還沒有具體的地址,只是一個大概的情況。不過鳳兒找人心切,再加上這麼些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地點,因此這丫頭才會二話不說的跑去了泉州。

  可到了那裡之後好不容易找到了香雪以前住過的地方,可那裡的人告訴她香雪早就兩個月前便已經去了京城。好在,鳳兒總算是有了香雪在京城的新地址,於是便匆匆又往回趕,到京城再來找香雪。

  歸晚說在西街見到鳳兒的時候正是鳳兒剛剛趕回京城的日子,不過她當時急著去找人,因此並沒有多加留意身旁的人與事,更沒有看到歸晚。

  而這一回,鳳兒卻是很順利的找到了香雪,但讓鳳兒驚訝萬分的是,香雪現在的身份竟然早就已經成了官妓,並且再過一個月等她滿十五後便要開始正式接客。老鴇已經將香雪當成搖錢樹,雖然還差一個月,不過卻已經早早的將香雪的初夜明碼標價,吸引了不少人客。

  見到鳳兒後,香雪亦是悲喜交加,兩個小姐妹抱頭痛哭,各自訴說著這些年分離後的境遇。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鳳兒才知道香雪是因其父獲罪而死,而累及全家,家中男丁全被充軍,而女眷悉數判為奴役,年輕女子則為官妓。

  香雪的遭遇,鳳兒自然難過傷心得要命,可是卻也沒有半點的辦法能夠幫到香雪,因此今日一早回來時,這才會一臉的沒精打采,心情肯定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小姐,求求您幫幫香雪吧!」說完一切後,鳳兒竟突然起身在夏玉華面前跪了下來,神情滿是心疼:「小姐,奴婢真的不忍心看著她就這麼一頭掉進那火坑裡,求求小姐,求求小姐您救救她吧!奴婢知道自己本沒有這個資格求小姐這些,可是卻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小姐從小到大都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知福惜福,但求小姐再幫奴婢這一次吧,奴婢日後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會忘記小姐的好!」

  鳳兒知道,自家小姐雖然平日裡看著不怎麼喜歡多事,可心卻是極善的,而且現在她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唯有這一條路可以試一試了。妓院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香雪走上那條不歸路呢。

  「鳳兒,你先起來再說吧。」夏玉華見狀,倒也明白鳳兒為何會這般,對她們來說,也許自己便是她們現在唯一的希望。

  可是,官妓不同於一般的妓女,有的時候也並不是有錢便可以贖得出來的,所以夏玉華也不是不想幫鳳兒與那香雪,只不過卻也是心中有所顧忌。

  「小姐,奴婢求求您了,只要小姐肯救香雪,奴婢還有香雪兩人,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小姐的大恩大德!」鳳兒卻執意不肯起來,臉上的倔強無一不表露著她的堅定。

  回來時,她便已經打定主意,不論如何都要向自家小姐開口求情試一試,除了小姐,她再也沒有第二個能夠乞求的對象了。

  夏玉華微微歎了口氣道:「鳳兒,不是我不願意幫她,只不過她是官妓,不比普通的青樓女子,就算是有錢也未必能夠贖出來的。」

  鳳兒一聽,連忙說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要想贖香雪的話,必須有官府的特別批文,而且即使贖了出來,日後她也無法擺脫官妓的身份,一輩子到死也只能背著那污名。可是,可是奴婢只求小姐能夠想辦法將她贖出來,若是一個月後她還在那裡的話,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再活在這世上的。」

  「求求您了,奴婢求求您了!」鳳兒邊說邊激動地朝夏玉華叩起頭來,眼淚亦是忍不住一個勁的往下掉,一想到香雪日後的命運,她便無法平靜。

  見狀,夏玉華自然也不忍再拒絕,她伸手將將鳳兒扶了一把道:「好了,我答應你盡力一試,你先起來再說吧。」

  聽到夏玉華說願意幫忙,鳳兒欣喜萬分,邊抹著眼淚邊站了起來,一臉激動地朝夏玉華道著謝。

  「你先別急著謝我,這事我會盡力,但是最後能不能幫到她,卻也是不能保證的。」夏玉華看向鳳兒道:「到時,若真是那樣的話,你別怪我便行了。」

  「小姐千萬別這般說,奴婢怎麼敢怪您,您能夠答應幫香雪,奴婢已經感激不盡了。」鳳兒連忙說道:「奴婢知道小姐最是善心,只要小姐您能替她想辦法,肯定是沒問題的。」

  夏玉華想了想後,搖了搖頭道:「這事我並不方便出面,也不能出面,箇中緣由你心中多少也應該有一點數。這樣吧,我現在修書一封找人幫忙,一會你親自將信送過去,務必送到收信人手中,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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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莫陽

  夏玉華心中十分清楚,這種事情自己是不能出面的。不但能出面,也不能夠讓府中之人代為去處理,因為不論如何,都是有可能會牽涉到大將軍王府,影響到父親的頭上來。

  倘若夏家只不過是普通的官戶人家那倒還好,這種事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偏偏如今父親被太多人盯著,即便什麼事也沒有都有可能隨時無故起風波,何況出面解決這樣的事必須得走官府的一些門路,更是容易讓人抓住把柄趁機生事。

  所以雖然她答應鳳兒去幫那個香雪,但最大的原則絕對是不可以影響牽連到父親與夏家。顯然這樣的的事,找一個有些關係的人去幫忙打通一下將會更加好。

  第一時間,夏玉華想到的自然是李其仁,在她所認識的人裡頭,其實也並沒有多少可選擇的餘地。當然,她也並不是讓李其仁親自出面,而是希望他能夠派個人私下去試試能不將香雪給贖出來。

  銀子倒也不是問題,一個未開苞的官妓再貴也就是三五百兩到頭,夏家這點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再加上一些打通關係的費用,算下來應該不會讓她感到為難。

  信中,夏玉華也寫得比較具體,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而最後亦寫得很明白自己為何不方便出面,最後也讓李其仁考慮一下,如果這事對他來說有什麼為難的地方,自然是不必勉強。她再另想辦法即可。

  鳳兒拿到信後,馬上便往公主府去碰運氣,希望能夠盡快將信交到小候爺手中。

  一直快到天黑時,鳳兒這才在大門外等到了李其仁,看完夏玉華寫給他的信之後,他二話沒說便點頭應了下來,讓鳳兒先回去,告訴她家小姐會盡快抽時間找人去辦這事。他還讓鳳兒轉告夏玉華,這事也並不算太麻煩,讓她不必操心了。

  見狀,鳳兒自然興奮無比,一口氣跑回來將李其仁的原話說給了夏玉華聽,夏玉華見狀,也沒說什麼,只是讓鳳兒安心等消息便可。

  暗自歎了口氣,她似乎又欠了李其仁一個大人情,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還才能還得清。其實一開始寫信時,她還真是有點猶豫,不是擔心李其仁不幫忙,而恰恰是因為知道以李其仁的個性,只要是朋友開口找他,他是根本不會推三阻四的。

  不過算來算去,自己身邊能夠幫到這個忙的人也的確沒有他人了,所以她這才厚著臉皮讓鳳兒去找了李其仁。

  第二天一早,鳳兒想去找香雪告訴香雪這個好消息,不過卻被夏玉華叫住了。

  「先別去了,等事情成了再說吧,你也沉住些氣,別太過著急了,省得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煩來。」夏玉華畢竟還是謹慎一些,雖然以李其仁的能力來說,只要應下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不過事成之前,她並不想讓鳳兒太過張揚,傳出什麼風聲的話,反倒是怕影響到了香雪的事。

  鳳兒一聽,倒是很快明白了夏玉華的意思,因此也不好再提此事,只是心中卻一天天暗自計算著時日,畢竟離香雪滿十五也沒剩多久了。

  半個月過去了,李其仁那邊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傳來,鳳兒急得不行,恨不得跑去問問情況如何了,只不過夏玉華卻不許,只說再等幾天看看再說。

  見狀,鳳兒也沒有辦法,只能幹著急,眼瞧著小姐藥園裡頭藥草株株都生機勃勃的了,小姐針灸的手法也越來越嫻熟,可香雪的事卻依舊沒有音訊。

  正鬱悶著,卻驚喜的發現小候爺派人過來給小姐送信,一時間鳳兒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趕緊著接信送到自家小姐手中。

  「小姐,是不是香雪的事有回音了?」見夏玉華看完了信,鳳兒在一旁很是緊張的問著,自家小姐神色平靜如常,倒是讓她完全看不出半點的狀況來。

  夏玉華抬眼看了鳳兒一眼道:「信是小候爺寫的,不過上面卻並沒有提香雪之事。」

  「不會吧?為什麼呀?」鳳兒一聽,又是急又是不明白,當時小候爺可是親口答應了的,怎麼這麼久了,連個音信也沒有呢。

  見狀,夏玉華安慰道:「許是這事還沒這麼快吧,鳳兒你先別急,再耐心等等吧。我現在得出去一趟,小候爺約我見面,估計著應該就是商談香雪之事吧。」

  聽到這話後,鳳兒這才穩了穩神,連忙上前服侍,跟著一併出門。李其仁約好的地方是一間名叫聞香的茶樓,所在之地極為清靜雅致,進出的人也不算多,但一看便知道都是些有身份的文人雅客,給人的感覺倒還算不錯。

  裡頭的布局裝飾亦很特色,沒有什麼太過俗氣的東西,相反還掛了不少小有名氣文人字畫,一些大家之做也不算少,看來這茶樓的主人倒是個會附庸風雅之人。一樓大堂並沒有設什麼茶座,而是完完全全的而置成了一個休息、欣賞字畫墨寶之地,二樓上面全是單獨的雅間,間間都布置得獨樹一格,極有品味。

  一個茶樓如此講究,做的都是上層人、有錢人的生意,因此這種地方的生意自然也不是在多,而是在精了。

  夏玉華進來之後很快便有掌櫃的上前引路,直接將她們帶到了二樓其中的一處雅間。

  進去一看,卻發現裡頭並不只有李其仁一人,還有一個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男子一併坐在那裡品茗。看那男子的衣著打扮估計著也不是什麼普通閒人,只是神情看上去頗為清冷,即使是與李其仁說話亦是如此。

  見夏玉華來了,李其仁連忙起身招呼她過去,而那名陌生男子亦站了起來,只是神情如初,依舊顯得清冷不已,給人一種明顯的疏離之感。

  「玉華,我先來介紹一下。」李其仁滿是開心地指著那名陌生男子朝夏玉華說道:「這是莫陽,是我最好的朋友,上回我急著赴約要見的人就是他了。」

  莫陽?夏玉華聽到這名字後,腦中倒是快速的回想著京城權貴之中有哪些是姓莫的,只不過一時間卻似乎並沒有什麼印象。

  「莫公子有禮了!」夏玉華微微頷首,卻是沒有再多想,率先朝那被李其仁稱做莫陽的公子打招呼。

  「夏小姐客氣了,在下時常聽其仁提起你。」莫名淡淡的應了一聲,以示回應,其實除了聽李其仁時常提到夏玉華,這京城之中其他地方也沒少聽到他人議論眼前的女子。

  「好了,咱們先坐下再聊吧,剛到了新茶,玉華試試看喜不喜歡。」李其仁示意大伙都坐下,別光站在那裡。

  坐下之後,許是擔心夏玉華不太適應莫陽的那張顯得有些冷的臉,因此他又趕緊小聲解釋道:「玉華,莫陽向來性子有些清冷,見誰都這樣,平常我們相處時他也都是這個樣子的。」

  夏玉華不由得抬眼又看了莫陽一眼,誰知,莫陽倒是微微點了點頭,平靜地承認道:「他說得沒錯。」

  如此,夏玉華倒也沒覺得什麼,各人有各人的性情,再正常不過。她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也並沒有介意的意思。

  沒有再細看那個一眼便給人感覺冷冷清清的莫陽,夏玉華轉而朝身旁的李其仁問道:「其仁,你今日約我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嗎?」

  「急什麼,先試試這是什麼茶。」李其仁見夏玉華這麼快便出聲詢問,卻避而不答,反倒笑笑的忙著給夏玉華遞茶,一副有什麼好事的模樣。

  見狀,夏玉華倒是配合的接過茶喝了一口,而後說道:「應該是南杭的極品雨前龍井,口感果真極佳。」

  見夏玉華一下子便猜中了,李其仁更是高興了,轉而朝莫陽說道:「莫陽,你輸了,今日這茶錢我可是又省下了。」

  莫陽一聽,也沒出聲,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顯然這點小錢是沒放在眼中的。

  夏玉華這會倒是看明白了,敢情這兩人先前定是拿她打了個小賭,難怪李其仁這麼快便讓她先喝茶了。

  只不過,平白無故的,李其仁應該不會特意帶個朋友來介紹給她認識,想來這莫陽的出現一定與今日李其仁找她有些關聯。不過這會李其仁不急著說,她倒也不好再追問了,只是笑笑地看著眼前這兩人,頓時覺得有些意思。

  雖然莫陽話極少,不過夏玉華卻依舊看得出這兩人感情很是不錯,應該是那種真正的兄弟之交。

  李其仁較為外向、開朗,年輕人的朝氣在他身上完完全全的展露無疑,而莫陽卻正好相反,內向而冷清,給人一種不怎麼好接近的感覺。真不知道這兩個性格完全迥異之人怎麼會走到一起成為好朋友。

  見夏玉華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與莫陽,李其仁連忙得意地解釋道:「你來前,我跟他打了個賭,不過一早我便知道你肯定猜得出來,所以他自然只有輸的份了。」
094事成

  聽到李其仁頗有得意之色,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頭倒是覺得莫陽這人別看外表冷冷的,不過其實還是挺好被欺負的。

  以莫名的性子應該是不可能主動提出什麼打賭之類的事,而且這南杭的雨前龍井雖是極品,可像夏玉華這樣的出身,能夠經常喝到這些上品茶葉的人,若是想要品出是什麼茶來,卻是極其容易的事。

  因此莫陽若不是故意放水,由著李其仁的話,這個賭約根本就不可能能夠成行,而李其仁也不可能這般簡單的贏。由此而看,這莫陽雖然看上去雖總是冷冷清清的,不過心底裡倒肯定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這般難以接近。

  「其仁,你就別得意了,依我看這是莫公子在故意讓著你,否則的話誰會陪你打這麼簡單無聊的賭呢。」夏玉華再次喝了一口茶,邊說邊感受著那唇齒之間的清香。

  她素來便喜歡雨前龍井的味道,平日喝得最多的也是這個,不過卻很少喝到這般好的新茶。看來這家茶樓的老闆還真不是一般人物,怪不得像李其仁這樣身份的人也會光臨這裡,看上去還應該不止一次,而是這裡的常客。

  聽到夏玉華的話,李其仁倒是並不否認,故意看著莫陽,而後一副壓低聲音的模樣朝著夏玉華說道:「他呀,有的是錢,他們家的銀子多得比我家的米還要多,你說我不訛他還能訛誰?再說這茶樓都是他的,少一次茶錢也談不上訛吧,反正這小子自己不也喝了嗎,哈哈。」

  莫陽見狀,知道李其仁這是在故意擠兌他,卻也不在意,仍舊自己喝著自己的茶,片刻後這才淡淡地說了一句道:「無所謂了,反正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聽到這些,夏玉華這才知道原來莫陽便是這茶樓的老闆。

  還真是沒想到一個外表冷冷輕輕的人竟然會是個生意人。而顯然這人的生意做得應該不小,否則怎麼可能有機會結識李其仁這樣的人。難怪先前一時沒想到京城中有哪家姓莫的權貴,想來應該是並沒有涉及官場的富商之家。

  想到這,夏玉華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莫陽莫陽,難不成這莫陽是京城首富莫家的什麼人嗎?

  「莫公子難道是京城首富莫老先生家中的公子嗎?」她也沒有隱瞞心中的好奇,徑直問了出來:「我倒是聽說過莫家有三位公子,按年紀來看,你應該是莫家三公子吧?」

  莫陽一聽,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稍微看了夏玉華一眼,神情倒也看不出對這突然的提問是否介意。

  見狀,一旁的李其仁倒是連忙替夏玉華說明道:「玉華,你才弄明白呀,我還以為先前我介紹莫陽時你就已經知道了呢。你猜得沒錯,這京城能有幾家姓莫的巨商呢?又有幾個像我們莫三公子這般的儒雅、仗義的仁商呢?」

  聽到李其仁的話,莫陽倒是沒有再沉默,平靜地回駁了李其仁一句:「我只是個做生意的,沒你吹的那麼多事。」

  李其仁倒也不在意,呵呵一笑,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顯然完全摸準了莫陽的的性子,並沒什麼覺得沒面子之類的。

  夏玉華這下總算是想明白了過來,敢情這人果然不簡單。雖說莫家並沒有涉及官場,可是卻並不是一般的生意人家。莫家世代經商,生意遍及茶葉、絲綢、瓷器、錢莊等各行各業,只要有人經營的,便沒有莫家沒有涉及到的。

  與其說莫家是京城第一首富,其實,說他們是天下第一首富也不為過,反正莫家若是稱第二的話,那麼就絕對沒有別的人敢當這第一。莫家財富雖多,但莫家幾代掌門人卻極其懂得如何自保,他們每年除了向朝廷交納高昂的稅收以後,而且還會主動將每年紅利的固定一部分無償上交給朝廷,以此而打消朝廷、皇上對莫家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的顧忌。

  先帝曾御賜商海世家的牌匾給莫家,並且有意讓莫家之人入朝為官,但卻被莫老爺子給婉拒,直言莫家世代只經商,通過經商而為朝廷效力,至於家中子嗣絕對不會有人涉及官場。

  正是因為莫家掌門人的謹慎與明智,因此莫家才會與其他那些富貴之家完全不同,不但朝廷甚至於歷任皇帝都對其十分器重,而且可以平安延續發展了好幾代,家族並沒有遭遇過什麼大的災難與變故,一直傳到莫老先生這一代掌門人手中依舊如此。

  莫陽是莫家現在最年輕的一代,是莫老先生的嫡孫,年紀雖然是這一輩中最年輕的,不過能力卻很是不俗,就連莫老先生都極其疼愛這個小孫子,從小便親自調教,大有將其培養成為新任掌門人的勢頭。

  莫家選擇接任的掌門人,規矩似乎並不太過約束,一般都是按能力說話,資格其次,並且只論嫡庶,不分長幼,更加奇特的是不分輩份。比如現在的莫老先生挑先新任掌門人的話,可以從莫陽的父親那一輩裡頭挑,也可以直接跳過那一輩在莫陽他們這一輩裡頭挑選。

  正是因為如此,莫家每一任的掌門人都是極其優秀的,也正是這樣莫家才能夠比起其他家族更容易生存與發展。

  夏玉華自然不知道這麼多的內幕,不過卻也聽聞過莫老先生的大名,以及知道莫家在京城的影響力,雖非親貴,而實際上卻並不遜於任何的親貴世家,只不過莫家家規森嚴,莫家人向來都比較低調罷了。

  「做生意能夠做成莫家這般層次,古往今來的確很是少見。玉華曾聽聞過莫老先生大名,對老先生的人品與能力欽佩不已。特別是莫家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堅持救濟、幫扶各地難民,更是讓玉華敬佩!」

  別的夏玉華可能並不太清楚,但是莫家是出了名的仁商世家,掙的錢多,可是花在老百姓身上做善事的錢財也不少,能夠這麼一代一代的堅持下來,當真實屬不易。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這才不由得認真打量了她一眼,聽過無數人當著他的面談論自己的家族,不過絕大部分人都是拍馬屁、誇贊莫家的家世與財富罷了,卻是很少有人直接無視那一些,而單獨提到莫家一直不願高調但卻實實在在堅持著做著的善事。

  「夏小姐過獎了,都說商人唯利是圖,不過我莫家卻有著自己的準則,應該掙的得掙,應該花的也得花。」莫陽難得主動回了夏玉華一句話,而後便起身朝李其仁說道:「其仁,你們慢慢品茶,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

  見莫陽要走,李其仁連忙起身挽留,將人一把拉著再次坐下道:「急什麼,我那正經事還沒說呢,一會玉華知道後肯定得怪我事先沒跟她說清楚的。」

  「什麼事呀?」見狀,夏玉華自然順勢出聲詢問,不過心裡卻是有那麼一點底了。

  李其仁不可能沒事特意約她過來喝茶,還特意將莫陽介紹給她認識,想來這些天她也就托付過香雪之事給李其仁,估計著李其仁也不太好出面,所以便找了莫陽幫忙了。

  比起她與李其仁來說,莫陽的確更方便出面,即有身份面子,沒人不會賣他的臉面,同時對於富商來說,這樣的事是再正常不過的,根本就不會引人注意,也不會被人聯繫到其他地方去,對他來說無非就是花點錢便能夠辦到的事情了。

  果然,李其仁沒有再拖拉,直接告訴夏玉華道:「玉華,你上次托我辦的事已經成了,不過真正幫忙的人不是我,而是莫陽。這小子原先還不願我多說實情,不過我這人也就是平時偶爾蹭蹭他幾頓茶罷了,這麼大的人情自然是不好意思給私吞下的。」

  見李其仁一下子便道破了,莫陽倒便索性繼續再坐一會兒,他並不在意地說道:「行了,這是你求我辦過的事中最為簡單的一件,倒也沒什麼好提的。」

  見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又聽李其仁說香雪的事已經成了,夏玉華頓時很是高興,不由得朝後頭候著的鳳兒看了過去。卻見鳳兒早就是一臉的激動,不過經過以前幾次調教之後,性子顯然定了不少,當著李其仁還有莫陽之面並沒有不知分寸當場說什麼,只是在那裡傻樂著,興奮異常。

  夏玉華連忙出聲朝李其仁與莫陽道謝,在她看來,李其仁也好,莫陽也罷,這人情她都欠下了,心中自然對他們都感謝不已。

  「其仁、莫公子,這事真是太感謝你們了。」她再次道著謝,心中多少也為鳳兒與香雪高興。

  李其仁笑著說道:「行了玉華,你別總是謝來謝去的,弄得這麼見外倒是讓我不好意思了。這事莫陽讓人去辦的,不但將人給贖出來了,而且莫陽這好人還真是做到底了,順便讓人將香雪的賤籍給改了過來。事情做得十分妥當,盡管放心,日後不會再有任何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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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操心

  聽到李其仁這話,一旁的鳳兒更是激動得無法形容,若不是怕壞了小姐的以前的教導,她真恨不得此時便衝上去給小姐、小候爺,當然還有那個莫陽公子狠狠地叩幾個頭,代替香雪好好感謝一番。

  要知道香雪能夠被贖出來這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而如今竟然還能夠擺脫官妓這個幾乎不能夠磨滅的印記,又如何不教人有種發夢一般的狂喜呢?

  夏玉華自然也感覺到了鳳兒的情緒,因此也不再多說其他,直接朝李其仁問道:「其仁,那香雪現在人在哪呀?」

  「就在這,你等會,我讓人現在將她帶過來。」李其仁邊說邊朝門口候著的侍從揮了揮手,而後繼續朝夏玉華說道:「本想我想親自將人給你送府上去的,不過後來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妥當,正好也要跟你說清一下莫陽才是真正幫這忙的人,所以乾脆便將你約到這裡來了。」

  「哦,對了,這裡是你上次讓鳳兒留下的銀票,還剩下不少。」李其仁邊說邊取出兩張銀票遞給夏玉華繼續說道:「莫陽派人出面所以那些人倒也給面子,沒有花太多銀子,贖人再加一些其他打點的費用總共也就三百兩,這是剩下的二百兩,你收回去吧。」

  夏玉華倒是沒想到香雪不但被贖了出來,而且還改了賤籍,總共卻才花了三百兩銀子,一時倒是對這莫陽的能耐很是佩服。不過讓人家幫忙倒也不好意思白幫,給出的銀票自然也沒有再拿回來的道理。

  「其仁,這次多虧了你與莫公子……」夏玉華邊說邊想將銀票退回去,不過話還沒說完便被李其仁給打斷了。

  李其仁倒是如同看透了夏玉華的想法似的,開玩笑地說道:「玉華,你若是想打賞我跟莫陽,那這點銀子可是不夠的。傳出去的話,我們兩個的身份指不定得掉成什麼樣子了。你要是實在覺得不好意思,下次我們有什麼事要找你幫忙時,你再還這人情就行了,咱們是朋友,沒必要那般見外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倒是覺得自己是有些太過俗氣了些,李其仁沒說錯,若談錢,想請動這兩個小爺幫忙,莫說一百兩,就是一千兩也是不夠的。人家怎麼可能會在意這一點點小錢,平白倒是傷了情份。

  而她也清楚,憑自己這點能耐,李其仁與莫陽自然也沒什麼需要她幫忙的地方,李其仁這般說也不過是個托辭,只是為了讓她安心一些罷了。

  「你說得對,是我考慮欠周,太俗氣了些。」夏玉華笑著應道:「改日,我作東,請你與莫公子吃頓便飯略表心意,至於這人情我定然是牢記於心了。」

  「夏小姐倒是不必如此放在心上,不過是舉手之勞。在下還有些事辦,就不打擾了。」莫陽倒真沒怎麼在意這種小事。

  先前他也聽說過不少關於這夏家大小姐的流言蜚語,如今眼見為實,倒如李其仁所言的確與尋常女子不太一樣。更何況,當他知道一個大小姐這般上心幫自己一個丫鬟的忙,倒也覺得這夏玉華應該是個心地不錯之人。

  這一回李其仁倒也沒有再出聲挽留,他也知道莫陽的確是忙得很,更何況論私心,一會他還想單獨跟夏玉華聊會,所以卻是示意了一下,說是改天再找莫陽喝酒。

  莫陽剛走,香雪很快便被人給帶了進來,許是之前已經聽說過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因此這姑娘一進來便直接朝著夏玉華與李其仁跪了下來,連邊叩頭謝罪,哭得泣不成聲。

  夏玉華朝一旁的鳳兒示意了一下,鳳兒得到小姐的允許這才連忙上前將香雪給扶了起來,邊連聲安慰邊也跟著在那裡掉眼淚,感動得不得了。

  讓香雪將眼淚擦乾之後,夏玉華這才細看了一下眼前的姑娘,五官長得倒還真是挺不錯的,再加上許是妓院的媽媽有心培養,因此倒是養得細皮嫩肉的,更是讓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明豔動人。

  「香雪,打今日起,你便自由了,今後你可有什麼打算沒有?」夏玉華稍微問了一下,估計著這香雪也沒什麼親人,出來那個地方若是不好好打算的話怕難免會再落到那種地田。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後,香雪再次跪了下來,一臉感激地說道:「小姐的大恩大德,香雪無以為報,只希望能夠有機會與鳳兒一樣侍奉小姐左右,還請小姐行行好,收留香雪,香雪願一輩子做牛做馬效忠小姐,絕無二心。」

  香雪本就是個聰明人,雖說自己能夠得獲自由也離不開李其仁與莫陽的功勞,可是若沒有夏玉華答應鳳兒幫她,沒有夏玉華向李其仁開這個口,又會有誰願意花這些工夫與力氣為她這樣的人奔波呢?所以她心中清楚得很,真正的最大的恩人便是夏玉華。

  如此大恩,她豈能不報?更何況,如今她也別無他處可去,若是能夠留在夏玉華身旁,既能夠報恩,又能夠與鳳兒不再分離,這樣自然是最好的路。

  聽到香雪的乞求後,夏玉華稍微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救人救到底,既然香雪自願留下,那麼她沒什麼不願意的,反正夏家多養活一個下人卻是毫無問題的。

  見夏玉華應了下來,鳳兒與香雪又是一番跪謝,而後這才在夏玉華的吩咐下歡天喜地的先退到外頭去候著了。

  說是讓她們出去候著,其實誰都知道是想早點讓這兩個激動無比的丫頭好好說說話。待那兩個丫頭出去後,李其仁這才滿是感慨地說道:「我發現,做你們夏家的奴才還真是好命,有一個這般好的小姐用心對待,弄得我都有些羨慕了。」

  「說什麼呢,你堂堂的小候爺還會羨慕我家的奴婢,難不成你平日在家中都是虐待家奴的嗎?」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倒也配合地說笑了兩句。

  見狀,李其仁自是一笑而過,又隨意地說了幾句玩笑話後,這才稍微收斂了些笑意朝夏玉華問道:「玉華,世安要納陸無雙為妾,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啊,前些日子聽杜姐姐說過了。」夏玉華見李其仁提到這個時神情略微有些不大放心似的,便笑著打趣道:「怎麼,看你一臉不太高興似的,難不成你對陸無雙有意思?」

  「說什麼呢你,我怎麼可能對那個女人有意思。」李其仁一聽,頓時有些急了,脫口而出便替自己辯解,不過剛一出口,看到夏玉華一臉賊賊的笑,倒是立馬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

  他不由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好呀,人家擔心你,你倒反過來拿我開涮。不過這樣也好,多少我也知道你是真的沒什麼事了。」

  「我能有什麼事,你想多了。」夏玉華依舊笑意不變,看著李其仁道:「不止是你,當時杜姐姐也問過我。也怪不得你們這般想,畢竟以前我的確是太傻了一點。不過那都是早過去的事了,你只管放心吧,現在真的什麼也沒了。」

  李其仁見狀,連忙嗯了一聲,心情也放鬆了不少,而後又問道:「後天便是他們成親的日子了,到時你會去嗎?」

  「我去做什麼?端親王府又不是娶世子妃,也沒有打算宴請賓客,我沒事找那閒事做什麼。」夏玉華很是肯定地否認了:「再說,我與陸無雙如今的關係你也不是不清楚,想來她也是不願意看到我的。特別是在那種場合。」

  李其仁知道夏玉華說得沒錯,不過他卻是要去的,雖是納妾,不過好歹陸無雙也是相爺之女,所以端親王府還是弄了一個小型的宴會,請了一小部分親友參加,李其仁自然在被邀之列。

  「後天我會去,希望那陸無雙嫁人後安生一些,別再有那麼多壞心思了。」想起那天驚馬之事,李其仁便對陸無雙半點好感都沒有,甚至於覺得這種人也當妾都是活該,不知道京城那些替陸無雙委屈、不平的人有什麼好惋惜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自然明白李其仁還是記著那天馬場之事,於是便說道:「無所謂了,日後的路她想怎麼走便怎麼走,反正我始終覺得善惡到頭終有報,咱們倒是沒必要為了她而多煩心。」

  點了點頭,李其仁覺得夏玉華的話很是在理,因此也沒有再想這個,兩人又閒聊了一下家常,而後見在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準備回去。

  「我送你吧。」下了樓,李其仁徵詢著夏玉華的意見,反正今日他也沒什麼其他的事。

  「不必了,我乘轎來的,再說也有這麼多人跟著,不會有事的。」夏玉華自是沒有再麻煩李其仁,笑笑地打過招呼後便帶著鳳兒與香雪準備離開。

  不過剛一轉身,卻沒想到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那人邊走邊很是嘲諷地說道:「沒想到在這裡竟然也能看到小候爺和夏家大小姐一起成雙成對的出現,真是巧呢,還是這京城實在太小了呢?」

096醋意

  茶樓門口處進來的那幾人夏玉華都認識,除了已經站到了她面前的鄭世安以外,後頭還跟著江顯等人,均都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目光在她與李其仁身上來回的打量。

  而剛才說話之人自然是鄭世安,話裡話外都透著那麼一股子酸腐之味,讓人聽著很是不舒服。不過夏玉華卻並沒有打算多加理會,如同沒看到沒聽到似的,轉而朝身旁李其仁說道:「我先走了。」說罷,徑直抬步往外走。

  「急什麼?」鄭世安一把攔住了夏玉華的去路,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怎麼見到我跟不認識了似的,招呼都不打便要走,莫不是心中有鬼?」

  「世安,你這是做什麼?」李其仁自是見不慣鄭世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為難夏玉華,邊略帶不滿的說著,邊伸手將夏玉華往自己身後拉去。

  這樣的舉動看在鄭世安眼中,自然是刺眼無比,沒想到這才多久的工夫,李其仁竟然如此明顯的護著夏玉華,若說這兩人之間沒有什麼問題的話,他還真是打死也不信。

  「其仁,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跟她說句話罷了,值得你這般緊張出面維護嗎?你還怕我吃了她不成?」鄭世安面無表情說著,看向李其仁的目光閃過不滿:「咱們認識了這麼多年,你認識她也不過小半年功夫,如今卻是二話不說一門心思的護著她了。」

  鄭世安的話帶著明顯的指責,而不滿則一直沒有消散過,李其仁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鄭世安今日這種特別的無理取鬧感到很是不喜。

  「其仁,這跟我認識你們時間長短沒有關係,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誰為難誰。」李其仁很直接地說道:「再說,你一個大男人當眾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一回事,我豈能坐視不理?」

  「欺負?李其仁,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她了?」鄭世安頓時異常怒火,一把伸手朝鄭世安推了過去,想將人給推開些:「怎麼,她到底是你什麼人?我跟她說句話而已怎麼就成了欺負了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別張嘴就在這裡胡說八道。」

  鄭世安的力氣不小,可李其仁的身板卻也不是吃素了,也沒避開,直接受了那一推,人卻紋絲不動依舊站在那裡。

  「行了,你也知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說話就說話,有你那般嘲諷責問的嗎?她不是我的什麼人,只是我的朋友,可她更不是你的什麼人,你沒有資格對她那般冷嘲熱諷的。」李其仁將鄭世安的手給甩了開來,心裡頭倒真有些生氣了。

  看熱鬧的人是越來越多,甚至二樓都有人站了出來,圍在上頭欄桿處小聲議論著,鄭世安更是覺得顏面大失,再看到一旁的夏玉華從頭到尾跟個看熱鬧的沒事人一般站在那裡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一時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只是朋友嗎?」鄭世安反問道:「別說得這般冠冕堂皇的,只是朋友,你們兩人會單獨出現在這裡?只是朋友,人家都沒出聲你就這麼急不可捺的跳出來護著她?算了吧,誰不知道上一次在馬場咱們的小候爺奮不顧已救人一事,說你們只是朋友,誰會相信?」

  「你……」李其仁這會可真是有些急了,他真是沒想到鄭世安竟然當著眾人面說這些,他一個大男人倒是無所謂,可玉華畢竟還是個沒出閣的女子,被人亂傳一氣的話,自然對她的名聲是極其無利的。

  「世子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嗎?」夏玉華拉了拉李其仁,用眼神示意他不必生氣,而後朝著鄭世安鎮靜地說道:「我與小候爺是什麼關係並不需要別人來質疑。世子若這般得閒,倒不如多去操心一下自己的事。沒必要對別人的事這般上心,傳出去的話讓人笑話。」

  夏玉華很是討厭此刻的鄭世安,真不知道自己前世怎麼會瞎了狗眼喜歡一個這樣沒有胸懷、沒有氣量、自私而無禮之人。突然間,她覺得陸無雙與鄭世安當真是絕配,不愧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見夏玉華終於出聲了,鄭世安沒好氣地回道:「原來你還會說話,我還以為你什麼時候變啞巴了,向來便是牙尖嘴利之人,什麼時候學著躲到別人後頭一聲不吭了?笑話?我怕什麼笑話,你以前成天纏著我時怎麼就不怕我被人笑話,如今倒是學會裝好人了,不覺得累嗎?」

  鄭世安的話語裡帶著明顯的負氣,同時還有一種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酸味。後頭的江顯見狀,倒是不由得暗自嘀咕起來,搞不清如今鄭世安這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不會真是風水洗輪流轉,如今夏玉華不理睬世子了,反倒是讓世子心中有些掂記了起來?

  而李其仁則早早的便看到了這一點,想想這人還真是夠賤的,人家喜歡你的時候,你嫌人家成天纏著你,煩甚至厭惡,還做出許多嘲諷鄙夷之事來傷害人家。人家改了、不再喜歡你了,更不再這般纏你了,你卻心中反倒不是滋味了。

  夏玉華聽到鄭世安的話後,不但不生氣,反倒不由得笑了起來,而後這才看著鄭世安一臉坦誠地說道:「世子都說是以前了,以前的事早就過去了,又何必總去提及。如今的夏玉華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個不懂事的夏玉華了,我都已經完全放下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你又何必總去提及以前呢?世子馬上便要迎娶嬌妾,雖無心,可總提以前的話,若是讓無雙知道了,她容易多想,會不高興的。」

  「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要單獨同你說。」一席話說得鄭世安面色極其難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卻只好暫時壓下心中的火氣,也沒多想,上前直接拉住夏玉華的手便要往外走。

  鄭世安突然的舉動更是讓所有的人都為之一怔,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定定的看向鄭世安抓住夏玉華的手,不知道這到底算怎麼一回事。

  「放手!」夏玉華只覺厭惡無比,一個用力想要甩開鄭世安的手,不過卻並沒有成功。

  見狀,李其仁眉頭緊皺,二話不說上前幫忙直接將鄭世安的手給拿了開來:「世安,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就行了,別動手動腳的。」

  「我的事你別理。我有話要跟她說,不是跟你。」鄭世安也來火了,猛的用力將李其仁給推了開來。李其仁這次沒有防備,而且鄭世安用的力氣也頗大,因此一連退了兩三步這才站穩。

  「行了鄭世安。」見狀,夏玉華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朝鄭世安說道:「不管你到底想做什麼都請給我讓開。我沒有任何的話要跟你說,也不願意聽你多說,煩請世子自重,別丟了端親王府的體面。」

  一時間,眾人都變得鴉雀無聲,夏玉華的話實在是太過直接,而鄭世安的神色亦明顯的變得鐵青不已,就在眾人都以為鄭世安一定會暴怒不已之際,卻沒想到鄭世安竟然強行壓住了火氣,冷聲說道:「多謝提醒。」

  說罷,他深深地看了夏玉華一眼,而後不再理會任何人,徑直抬步往樓上而去。身後跟著的江顯等人見狀,一時竟有些摸不清頭緒,待鄭世安踏上了樓梯,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跟了上去。

  至此,旁邊看熱鬧的人這才漸漸散了開來,李其仁與夏玉華也不再原地久留,很快邁步出了茶樓。茶樓門口,夏家的軟轎已經停在一旁等候,見小姐出來了,抬轎之人趕緊將轎子給抬了過來。

  「玉華,剛才的事你別往心裡去。」李其仁擔心被鄭世安這麼一鬧,夏玉華心裡頭會不舒服,因此安慰道:「世安脾氣不好,做事又有些衝動,其實,他也並沒有什麼壞心眼。」

  李其仁畢竟還是與鄭世安交情不淺,雖說剛才鄭世安的確很過份,但再怎麼樣他還是不想夏玉華太過記恨今日之事。

  「我沒事,放心吧。」夏玉華搖了搖頭道:「倒是你因為我而跟他鬧得不愉快,剛才讓你夾在中間為難了。」

  夏玉華自然也知道李其仁與鄭世安的關係,所以剛才李其仁能夠那般站在她這邊幫她,她已經很感激了,至於鄭世安,只當出門遇到隻瘋狗得了。

  「沒事,我跟他也不是一天兩天認識了,他的脾氣我清楚,過幾天消了氣,就什麼事也沒有了。」李其仁見夏玉華並沒有因剛才的事而太過心情不好,倒是放心了一些:「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見狀,兩人也不再多說,道過別後,便各自離開。

  夏玉華沒有再去別的地方,直接回到了家中。經過前廳時,似乎看到父親與梅姨都在裡邊,便順路走了進去。

  給夏冬慶與阮氏見過禮之後,夏玉華不由得被廳裡頭站著的兩名陌生女子給吸引住了。只見那兩名女子均長得極其美豔,特別是穿綠色紗裙的那個高挑少女更是有種道不出的風情。

  「爹爹,她們是什麼人?」夏玉華坐了下來,邊說邊不由得朝夏冬慶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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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美人

  突然出現在家中的兩名妙齡女子讓夏玉華很是意外,父親神色並不是太好,而阮氏眉間也隱隱有些愁意,唯獨那兩名妙齡女子不論何時看去都保持著甜美的柔媚。

  夏冬慶沒有馬上回答女兒的問話,而是先揮手示意一旁的婢女先將這兩名妙齡女子帶下去安頓。

  待人走了之後,又朝一旁的阮氏說道:「你也先回房去吧,我要單獨跟玉兒說幾句話。」

  阮氏一聽,連忙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朝夏玉華笑了笑後,馬上便起身先行回房去了。

  阮氏走後,夏冬慶這才向夏玉華做出了解答:「玉華,她們是皇上剛剛命人送過來的,皇上說為父子嗣單薄,所以特意選了兩個美人給為父當侍妾。」

  聽到這話後,夏玉華這才馬上明白了過來,難怪看著剛才那兩個女子長得很是不俗,原來是皇上賞的,只不過好端端的皇上怎麼這麼有閒心管這些小事呢?

  夏玉華知道父親並不怎麼好女色,自打母親過世後,一直也就只有阮氏在身旁服侍。如今自己也不再如前世一般任性的干涉他的私事,若是他有這心的話,再納幾個小妾卻也不是什麼多大事,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讓皇上來操心。

  再者,皇上向來都對父親暗中忌諱不已,又怎麼可能真安什麼好心呢?

  「爹爹,您是不是覺得皇上送這兩人過來是別有用心?」夏玉華估計著父親是擔心這個,否則的話也沒必要一臉的不快。

  見夏玉華直接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夏冬慶也沒否認,點了點頭道:「玉華,我以前便聽說皇上專門訓練了一批年輕貌美的女子用來監視他所不放心的大臣,為父估計著這兩人應該便是。」

  聽到父親的話,夏玉華倒是沒有太大的意外,轉而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當做不知道一般,好吃好喝的供著那兩人便是。只不過讓梅姨多約束一下府中奴才,說話做事什麼的注意一些,別惹些不必要的麻煩就行了。」

  夏玉華的話自是在理,只不過夏冬慶聽到這些後,神情卻並沒有放鬆一些,反倒愈發的緊皺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爹爹,難道您還有其他擔心的地方嗎?」見狀,夏玉華不由得說道:「爹爹雖一直被皇上存疑,可滿腔忠君報國之心卻是天地可鑒,依女兒看,就算那兩名女子再如何,也是不可能鬧得起什麼事情來的。」

  夏冬慶卻搖了搖頭,片刻之後才看向夏玉華道:「只怕,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若只是簡單監視的話,皇上完全沒必要這般大張旗鼓的派她們而來,隨便找個不引人注目的細作混進來不是更好?」

  「爹爹的意思是?」聽到這話,夏玉華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擔心起來。

  「為父擔心,皇上派這兩人來還有其他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我們即便明知道卻也會防不勝防。」夏冬慶直言道:「皇上既然敢明著送,想必一定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最近朝廷風聲很緊,氣氛也頗為怪異,為父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

  夏玉華一時間也不知所措,皇上送過來的人她們自然不能送回去,而且還得好好的對待,否則一旦出點什麼事的話,怕是很容易給人留下話柄,藉機發難。可明知這兩人有問題,留在府中的話,無疑是一個最大的隱患。誰也不知道她們到底要做些什麼,也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會有所行動。

  「如此的話,爹爹打算如何?」夏玉華只得詢問父親,因為父親支開阮氏,單獨跟她說這些,想來一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聽到夏玉華的詢問後,夏冬慶這才沉聲說道:「玉兒,為父這人天不怕地不怕,所以這些年才能夠立下那麼多戰功。只不過,為父唯獨放心不下你與孝兒。」

  「我就你跟孝兒兩個孩子,孝兒如今年紀又小,你雖懂事了,但畢竟是個女孩子,萬一這家裡出點什麼事的話,爹爹只希望你們能夠平平安安的。所以,爹爹想將你們送到別的地方去待一段時間,等京城這邊局勢明朗一些後再做接你們回來。」

  一聽說父親想將自己與弟弟送出京城,夏玉華馬上便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的話父親怎麼可能捨得將她與成孝送走。

  「爹爹,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夏玉華說道:「無端端的,您不可能突然提出讓我與成孝去別的地方暫避。」

  夏冬慶見女兒這般敏銳,便安慰道:「也沒什麼事,就是爹爹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寧的,今日又看到皇上突然送人過來,因此更是有些不太踏實,所以才會有想到讓你們姐弟倆先到外地去暫居。」

  聽到這話後,夏玉華隱隱覺得父親應該沒有完全跟自己說實話,只不過她也清楚父親的性子,所以並沒有多加追問,只是很客觀地分析道:「如果一切平安的話,我與成孝自然沒有必要突然離京,若真有什麼大事的話,爹爹以為我與成孝離開京城就能躲得過嗎?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躲又能躲到哪去呢?如果爹爹實在不放心的話,便讓梅姨先帶著成孝去外地呆一段時間,至於我,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是不會離開爹爹身旁的。」

  這一世,她好不容易才再次擁有與家人在一起的機會,所以無論將會遇到什麼,她都不會逃開,而是會選擇與父親和家人共同面對。

  見夏玉華說得這般堅定,夏冬慶想了想後,只得說道:「算了,既然你不願意走,那便不走吧。或許只是爹爹這些日子太過緊張了些,好歹為父手中還握有實實在在的兵權,皇上再怎麼樣也應該不會輕率而為。」

  「好了,這些事你也別操心,為父自然會解決好的,你先回屋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坐坐。」夏冬慶朝著女兒笑了笑,示意她可以先行回去了。

  見狀,夏玉華心中雖依舊有些放心不下,可也不好再說什麼,起身朝父親行過禮後便先行離開。

  轉過身後,夏玉華自然沒有看到自己父親目光之中瞬間閃過的堅定與狠絕。準確的來說,夏冬慶從來沒有在自己女兒面前表露出過他在戰場上完全不同的一面。如果說在戰場他是一頭狼的話,而在家中,特別是在女兒面前,他卻永遠只是一個慈愛的父親。

  然而,一旦有人有可能要危及到自己的兒女還有這個家時,那麼他自然不會有半絲的猶豫,不論對手是誰,他會用盡一切辦法削除阻礙,替唯一的一雙兒女撐起一個最安全、最溫暖的家。回房之後,夏玉華讓鳳兒先帶香雪去安頓,而後又找了個機靈且信得過的婢女過來小聲的交代了兩句。

  「春兒,此事務必保密,跟誰都不能說知道嗎?」夏玉華許諾道:「若是辦得好,定不會虧待於你。」

  說著她順手從自己梳妝台上的首飾盒中拿出一根金釵遞給面前的春兒:「這個你先拿著,以後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春兒一看,卻是沒有伸手接那金釵,而是連忙搖頭道:「不、不、奴婢不能拿,小姐平日也沒虧待過奴婢分毫,能為小姐分憂,奴婢打心裡高興。況且這也是奴婢的本分,實在是不能再拿這個。」

  見春兒倒也是個挺本分的人,夏玉華也沒有勉強,轉身又從一旁的錢夾子裡取了些碎銀子遞給春兒:「你的忠心我心裡都記著。釵子不要就算了,這些碎銀子你拿著,辦事什麼的也方便一些,少不了要花錢的地方。」

  春兒點了點頭,這回倒是沒有再推辭,聽話的接了過來:「小姐請放心,奴婢一定不會辜負小姐的信任。」

  「你記住,千萬不要刻意而為,這樣的話很快便會被人發現。」夏玉華再次交代道:「你平日最是機靈沉穩,所以我才會讓你去辦此事。若是萬一遇到什麼危險的話,事情便不要再理了,趕緊回來,自己的安全最為重要,知道嗎?」

  「奴婢明白,請小姐放心。」春兒連聲應道,行過禮之後便退了出去。

  過了幾天,夏府倒也沒發生什麼事,如同以前一般安安穩穩的過著自己的日子。鳳兒這些天心情特別的好,帶著香雪盡心盡意的服侍著夏玉華,儼然一副要將香雪也調教成一等丫鬟的模樣。

  夏玉華看在眼中,卻也沒說什麼,香雪這些天雖然非常用心的做事,見到她的時候也都是笑容滿面的,可偶爾總會讓人覺得還有什麼心事似的。不過也許是因為剛來這裡還不太習慣,所以夏玉華也沒有多想。

  下午小憩片刻之後,夏玉華見外頭天氣不錯,便準備去藥園裡頭轉轉。自從上次聽了歐陽寧的話,找了專業的人打理藥園後,那些藥草果然比以前長得好多了。

  正準備出門,外頭的婢女進來稟報,說是江氏、陳氏求見。

098試探

  一開始,夏玉華還真是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婢女口中的江氏、陳氏到底是何人,經鳳兒一提醒這才想起是前些日子皇上送過來的那兩名美人。因為夏冬慶暫時也沒有給那兩人什麼名份,所以府中婢女都是以姓氏相稱。

  只是,這兩人過來找她做什麼呢?夏玉華微微想了想,倒也沒有遲疑,轉身重新坐了下來,而後示意婢女將人給請進來。很快,那兩人便跟著婢女走了進來,朝著夏玉華一番見禮之後,夏玉華這才分清楚誰是江氏,誰是陳氏。

  長相更出挑一些的那個綠衣女子便是江氏,與那天見到時一樣,她依舊一身綠色紗裙,只不過款式略有不同,看得出這江氏應該十分偏愛綠色。而另一名紅衣女子則是陳氏,雖然姿色稍遜江氏一疇,不過人卻看上去顯得更為端莊一些,言行舉止比江氏少了一些妖媚之感。

  侍妾本就是沒有什麼地位的,再加上這兩人現在也並沒有正式服侍過夏冬慶,自然更是如此,若不是因為是皇上送過來的人的緣故,其實這兩人也就是奴婢的身份罷了。所以夏玉華自然是可以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裡受著江氏與陳氏的禮。

  隨後她卻也讓人給江氏與陳氏看座上茶,生疏中卻帶著應有的修養,總歸名義上還是皇上送過來的人,所謂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再者雖明知這兩人居心叵測,但好歹這明面上卻是沒有必要弄得太僵,否則對誰都沒什麼多大的好處。

  夏玉華喝了一口茶,打量了眼前之人兩眼後,便直接問道:「不知兩位過來找我有什麼事?」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江氏與陳氏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則由陳氏率先出聲道:「大小姐,妾身兩人入夏府已經數日,原本一早便想前來見過大小姐,只不過又怕打擾到大小姐,因此這才遲遲沒敢過來。今日妾身徵求過夫人的允許之後,這才正式過來拜見大小姐,失禮之外,還請大小姐海涵。」

  「正是、正是,其實妾身一早便想來的,請大小姐切誤見怪。」江氏連忙滿面笑容地跟著附和,那醉人的眼波不時輕遞,十分迷人。

  只可惜對面坐著的並不是男人,要不然的話怕是早就被迷得不行了。夏玉華暗道這兩人果然都不簡單,一個姿色過人,另一個則勝在心智,放到一起用,倒還真是能夠將她們的作為最大化的突顯出來。

  「你們不必這般,在我們府中沒有外頭那麼多的規矩,每個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再說,我與你們也沒什麼太大的關聯,卻是不必你們花什麼精力到我身上來,你們只需多花點心思服侍好父親與夫人便可。」

  夏玉華平靜地說道:「既然你們是皇上親自送來的人,想來這些道理自然也是最清楚不過的,倒是不必多說。」

  「多謝大小姐賜教,日後妾身一定會用心服侍好將軍與夫人。」陳氏一聽,連忙起身朝夏玉華恭敬行禮,示意剛才那些話自己已經記在了心中。

  而江氏的反應顯然要慢一些,不過有陳氏示範在先,她倒是也馬上起身照做著。

  「行了,說了不必如此客氣。」夏玉華揮了揮手:「我這人性子也不太喜歡鬧騰,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日後沒什麼事的話就不必總過來了。我還有點事,不能跟你們多聊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見夏玉華這般快便下了逐客令,陳氏與江氏顯然都有些意外,雖說之前也打聽過一些這個大小姐的為人習性等,卻是沒想到竟這般乾淨利落,兩句話便將她們打發掉了。

  陳氏見狀便還是打消了先前的想法,準備按夏玉華所說的先回去,省得給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不過江氏顯然沒有陳氏這般沉得住氣,見這就要走了,便馬上抓緊時間直接朝夏玉華說道:「大小姐,妾身有一事不明,還想請大小姐賜教。」

  江氏的突然發問讓陳氏心中有些不太高興,先前說好了的,來了後應該說些什麼、什麼時候問都得聽她的,而顯然江氏還是跟以前一樣太過喜歡自做主張了。

  不過既然話都已經說出來了,陳氏也只好由著江氏去,索性藉機試探一下這夏玉華,看看外頭的傳言到底有多少可信可取之處。

  「有什麼事便說吧,不過我可不能保證一定能夠幫到你。」夏玉華邊說邊在心中猜測著江氏有可能問到的事,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可不信這兩人真這般好心來給她請安問好。

  江氏見狀,先是朝一旁的陳氏看了看,見陳氏並沒有什麼異常,這才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樣子朝著夏玉華說道:「大小姐,妾身來夏家也有十幾天了,除了第一天來時見過將軍一面以外,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將軍的身影,更別提……更別提服侍將軍了。妾身也想如大小姐所說好好花心思服侍將軍,可是將軍連見都不見我們,是不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好,讓將軍不滿意了,還請大小姐能夠提點一二。」

  聽到這些後,夏玉華倒還真是感慨於這江氏的直接,只不過這也太過心急了些吧,才十來天便想著爬床侍寢之事,當真這麼急不可耐嗎?

  莫說父親本就對這兩人無心,就算是普通人家新買回來的侍妾,那也不見得馬上就得怎麼著,想來她們的任務第一要領便應該是接近父親吧,如今一直連人都見不著,就等於是滿身的力氣沒地方使,自然急了。

  「父親大人的事,我一個做女兒的哪裡有資格去理,興許你們去夫人那邊打探一二,更為妥當吧。」夏玉華挑了挑眉道:「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們有些太過著急了,父親一向忙碌,有時一天到晚都不在府中,別說是你們,就算是我也不一定天天能夠見到他,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陳氏一聽,連忙出聲微笑說道:「大小姐說得對,將軍是國之棟梁,自然是比一般人要忙得多,夫人先前也說過了,等將軍忙過這陣子,有時間自然會見我們的。」

  江氏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不過聽到陳氏這般說,只好不再出聲,而夏玉華想了想,做出一副有些沒意思的神情朝兩人說道:「其實,有一點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們,父親不似其他男人那般貪戀女色,不然的話,這府中早就已經妻妾成群,哪裡可能這般清靜,所以呀,你們也得有心理準備,暫時沒機會服侍父親的話,就好好服侍夫人。總歸進了夏家的大門,只要安份守已,再怎麼樣夏家也是不會虧待你們。」

  「是,多謝大小姐提醒。」陳氏再次恭敬出聲,而江氏雖然也跟著一起,但神情間隱隱有些不大高興,顯然對於夏玉華的這番所謂的提點並不怎麼甘心。

  「行了,沒事就都回去好好待著吧,日後也別來我這問這些東西了,聽到父親的侍妾來問自己這些東西,這感覺怎麼就那麼怪怪的呢?你們做得好不好的,跟我是一點關係也沒有。日後心中有什麼疑問直接去找夫人吧,她才是真正管你們的主子,我一個沒出閣的小姐,哪裡管得了這些事,傳出去還不知又得給我招惹什麼樣的閒言碎語。」

  夏玉華淡淡地說道:「要知道,如今外頭關於我的那些傳言早就已經滿天飛了,讓父親知道又傳出什麼新的來,指不定得氣成什麼樣。」

  這些話,夏玉華是故意當著這兩人的面說的,江氏、陳氏越是想摸清底細,她便越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一則讓她們收斂些,別成天惦記父親那邊,二則也等於是在告誡她們沒事別想著打她這裡什麼主意。

  果然,聽到這些後,陳氏與江氏神色微微變了變,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應聲行禮之後按吩咐趕緊著退下離開了。

  這兩人一走,鳳兒略帶不滿地說道:「小姐,這兩人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小姐剛才還是太過客氣了些,若是奴婢早就將人給直接打發走了。」

  沒有外人的時候,只要不是太過逾越身份,夏玉華倒也不會過度的約束鳳兒的言行,如今鳳兒也早就已經把握到了分寸,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卻是清清楚楚。

  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調過頭朝香雪問道:「香雪,你覺得江氏、陳氏如何?」

  她一早便發現香雪是個心思極其細膩之人,比起鳳兒來說,看人看事也更加通徹,估計著也跟香雪以前的生活環境有關,而先前她注意到香雪看江氏與陳氏的神情微微有些異樣,因此這會才會特意出聲詢問。

  香雪一聽,倒也沒有隱瞞,想了想後直接說道:「回小姐話,奴婢總覺得這兩人看著不那麼簡單,身為侍妾竟然跑來跟小姐說這些事,這實在是不合情理,更不合規矩。皇上送過來的人,怎麼可能連這些基本的規矩都不懂呢?」

  夏玉華頗為滿意香雪的回答,不過也沒有再多問,而是朝著鳳兒吩咐道:「你去找一下春兒,讓她一會去藥園等我,別讓其他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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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初次出診

  沒多久,春兒便到了藥園,此刻除了夏玉華在裡頭外,鳳兒與香雪都留在了外頭守著。

  春兒如今被安排去了江氏與陳氏住的院子服侍,因為同一日正好趕上香雪進府,占了夏玉華身旁一個貼身婢女的位子,所以以前並不太被注意的春兒被調出安排進江氏、陳氏那,倒也並不惹人注意。

  現下眾人都知道香雪是鳳兒是老相識,而鳳兒又是自小服侍大小姐長大的,靠著鳳兒的關係,所以香雪一進府便能夠到大小姐跟前服侍也是很自然的事。所以即使江氏、陳氏知道春兒是從夏玉華那裡過來的也不會多想其他。一來服侍她們的婢女都是從各處抽調而來,二來她們也沒有料到夏玉華竟然會有這種心思。

  春兒很快便將這十幾日江氏與陳氏的一些舉動詳細稟告,不過都是些極為瑣碎之事,一時間倒也沒有什麼過於異常的舉動。

  但春兒也特別提到了一點,據她觀察,平日裡有什麼事情一般來說都是陳氏先出聲做主。不過有一次她無意聽到江氏與陳氏發生些爭執,因此春兒覺得這兩人實際上應該並不太和。

  這一點夏玉華倒也有一點感覺,先前在她那裡時,陳氏與江氏所表現出來的舉動顯然已經應證了春兒的猜測。

  但夏玉華心知江氏與陳氏都是受過訓練之人,因此再次交代春兒不可操之過急,爭取先取得她們的信任,多留意一下她們都跟哪些人有接觸。

  江氏與陳氏不能夠輕易離開夏府,所以這府中一定有什麼人或者途徑是她們與外界聯繫的紐帶,夏玉華覺得如果能夠找出那個聯繫人的話,或許離真相便能夠更近一步。

  春兒走之後,鳳兒與香雪這才進了藥園,香雪神情有些猶豫,如同有話想說,卻又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來。

  夏玉華注意到了香雪的神情,回過頭看了一眼道:「有什麼話便說吧,沒有外人的時候不必太過拘束。」

  夏玉華的話打消了香雪最後一點顧忌,她依言出聲道:「小姐,奴婢先前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奴婢覺得小姐最好還是要小心一下江氏與陳氏兩人。」

  「為什麼?」夏玉華並沒有表露多餘的情緒,而是反問香雪,想聽聽看這丫頭到底都猜到了些什麼。

  「小姐也知道奴婢以前是在哪裡生活,所以平時沒少學習察言觀色這些方面的東西。那江氏與陳氏絕對不僅僅只是普通的侍妾這般簡單,江氏的神情隨時自然而然的表露出無限風情,除了姿色本就出眾以外,應該是接受過專門的色誘之術,這一點,奴婢以前也曾……也曾接觸過,所以是不會看錯的。」

  說到這,香雪稍微停了一下,似乎是擔心夏玉華對她所說的這些有什麼不好的印象。

  「接著說吧,你是你,她是她,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不必總記著以前的那些事,也不必覺得我會因為你的過往而對你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夏玉華微微一笑,示意香雪不必太過在意這些。

  其實,這世上各種各樣的本事本都沒什麼好與壞的本質區別,關係是看掌握之人如何使用,香雪雖出身青樓,但本質卻並沒有被那些污穢的東西所影響,出污泥而不染用到她的身上倒也不為過。

  聽到這話,香雪這才寬慰不已,連連點頭繼續說道:「還有那陳氏,奴婢上茶時看到她虎口處有老繭,這說明陳氏應該是個練家子,沒有三五年的功夫是不可能有的。試想一下,一個普通的女子怎麼可能會接觸刀劍那些東西呢?」

  「再者,她們兩人是皇上特意送給老爺的侍妾,皇上不可能不知道這兩人的底細,所以,奴婢覺著她們的到來應該是另有目的。」香雪沒有任何的隱瞞,將自己想到的都說了出來:「奴婢覺得小姐應該提醒一下老爺,讓老爺小心些才好,莫讓江氏與陳氏生出什麼事端來影響到夏家。」

  夏玉華聽到這些後,不由得對眼前的香雪更是欣賞起來。最開始她是覺得這丫頭長得極好,而後覺得性子沉穩心思細膩,如今倒是愈發的覺得聰慧不已又很有見解。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其實對於她們的身份以及來此的目的,父親也是有所懷疑的,只不過皇上送來的人再怎麼樣也是不可能給送回去的。」夏玉華朝香雪說道:「我還想聽聽,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香雪不由得朝一旁的鳳兒看了看,見鳳兒一副肯定的模樣朝自己點了點頭,便沒再多想,徑直說道:「奴婢瞧著江氏與陳氏似乎並不如表面上看的這般和睦,所以小姐不防想想辦法離間這兩人,讓她們之間的矛盾加劇,到時便自然會有更多的機會打探出她們來夏府的真正目的。」

  「這麼一小會的功夫,你竟然連她們不和都能夠看得出來,倒真是讓我十分意外。」夏玉華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香雪,總覺得眼前這個丫頭似乎更不簡單。

  香雪見狀,連忙跪了下來,直朝著夏玉華說道:「奴婢多嘴了,請小姐恕罪,但奴婢發誓,絕對沒有任何不軌之心,還請小姐明鑒。」

  「小姐,您不會是懷疑香雪吧?奴婢可以擔保,香雪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鳳兒一聽,倒是急了,先前她還在旁邊為香雪的聰明而暗暗自喜,現在倒是沒想到竟會生出這般突變。

  「起來吧,我也只是順口說說,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想多了。」夏玉華示意香雪起身回話,心中雖覺得香雪一定有什麼特別的秘密,不過按理說應該與這些事沒什麼關係。只要沒什麼不良之心,有著自己的秘密倒也不是什麼多大的事,所以她也不會去多加過問。

  香雪這才站了起來,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已,也許是覺得自己有義務要回報小姐,因此也不管其他,再次說道:「小姐,奴婢有辦法讓江氏與陳氏反目,如果小姐相信奴婢的話,奴婢想替小姐打探出她們來夏府的真正目的。」

  夏玉華見香雪這般聰敏,本也有心,如今見她主動請櫻,自然沒什麼不同意的。畢竟單靠春兒的話,怕是並不足夠。

  「你有這份心我自然很是高興,不過,如今那邊服侍的人已經夠了,再說春兒也在那邊,這個時候再讓你過去的話,怕是反倒容易讓她們發現端倪。」夏玉華道出了心中的顧忌。

  「請小姐放心,奴婢並不需要去她們跟前服侍,只要小姐信得過奴婢,奴婢自然有辦法。」香雪一臉的懇求,只要小姐點頭,她定然會全力以付,為小姐排憂解難,再所不惜。

  見狀,夏玉華定定的打量了香雪片刻,而後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同意了。如果香雪真的能夠替她弄清楚真相的話,那麼父親的處境便會由被動轉為主動了。

  她知道這一世自己的婚事不會再成為父親最終出事的最後一根稻草,但相應的,未來也變得不可預知,所以,每一個異常都得十分小心的應對、化解,否則的話誰也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在操心著這些事情的同時,夏玉華依然沒有放鬆自己的學醫上的事,這些日子下來,她已經從歐陽寧那裡學到了不少的東西,進步也是神速,用歐陽寧的話來說,別人需要差不多三年才能達到的成績,而她卻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為此她並沒有任何驕傲與鬆懈,反倒是更加努力,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馬上便要滿十六了,而且過了十六歲後,便離上一世父親出事的日子只剩下三個月之久。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陰雨綿綿,讓夏玉華不由得想起了上一輩子自己死的時候的情景,那一日也是不停的下著雨,只不過更是涼寒得多。

  下了轎,鳳兒連忙替夏玉華撐傘準備去敲歐陽先生家的門,誰知還沒上台階卻見門被從裡頭打了開來。歐陽寧撐著傘走了出來,歸晚跟在後頭,手中拎著藥箱,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

  見狀,夏玉華連忙走了上去,也不知道這下雨天,先生還要去那裡:「先生,您要出門嗎?」

  她知道歐陽寧應該是臨時有事,否則的話定會提前讓歸晚通知她,不會讓她白跑一趟,撲個空。估計著是臨時有什麼急症病人找到了他吧。

  「對,要去一個病患家看症。」歐陽寧邊說邊朝一旁看去:「馬車已經來了,先上車再說吧,別淋到雨著了涼。」

  聽到這話,夏玉華突然意識到事情似乎並不是如她所料一般,先生這意思分明是說她也可以跟著一併去出診。

  「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也可以跟您一併去出診?」她顯得有些興奮,一臉期盼的看著歐陽寧,也不管說話間已然在身旁停了下來的馬車。

  「以前便說過,等時機成熟便可以帶你一併出診,讓你能夠有更多真正實踐的機會。」歐陽寧溫和而笑:「走吧,上車後我再跟你具體說說病患的情況。」
100解惑

  夏玉華打發鳳兒以及轎夫等人去附近的小茶館休息等候,自己則單獨跟歐陽寧還有歸晚一併上了馬車。能夠有機會跟歐陽寧出診這已經是很難得的機會了,她自然不會再帶個婢女隨行,讓人看到還不知道到底是做什麼的,省得麻煩。

  上車之後,這才發現原本外邊看似普通的馬車,裡面卻並不如外頭看著的那般普通。雖不刻意奢華,但卻極盡舒服,所需物件一一俱全,與其說是馬車,倒不如說是一個移動的小屋子。這樣級別的配制很明顯的昭告著馬車主人的身份定然不俗。

  原本以為這是先生自家的馬車,但現在看來卻應該不是,倒不是說歐陽寧沒這樣的條件,只不過以他的習性與風格,卻是不可能在這種東西上太過講究。

  「猜出來了嗎?」歐陽寧見夏玉華上車後一直在打量,倒是很快猜到了她在想些什麼。

  夏玉華收回視線,看向歐陽寧笑了笑道:「沒猜出來,不過估計著應該是非富即貴,先生倒是料事如神,連我在想什麼都一清兩楚。」

  聽到夏玉華的話,歐陽寧亦跟著露出了笑容,他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遞了過來,示意夏玉華將上車時頭上不小心被淋濕的地方稍微擦擦。現在已是初冬,一連幾天的雨更是讓整個溫度低了不少,夏玉華穿得略顯單薄,再不注意的話怕是容易受涼。

  說了聲謝謝後,夏玉華接過歐陽寧遞過來的帕子,稍微擦了擦,一旁的歸晚倒是搶先朝夏玉華說道起這馬車的主人來。

  「玉華姐姐,這是五皇子府中的馬車,每次先生出診,五皇子都會派馬車接送,你猜不出來也是正常,這裡頭又沒刻字什麼的。」

  歸晚興致勃勃地說道:「玉華姐姐我跟你說,咱們先生面子可大了,整個京城有頭有臉的哪個不想結識先生呀?不過先生向來都不願意跟那些權貴打什麼交道罷了,唯有這五皇子卻是個例外,他不但是先生的病患,而且還是很好的朋友,就連我都跟他很熟的。」

  「好了歸晚,再聽到你胡亂吹噓,我便讓你去天南山待上一年半載。」歐陽寧很快便打斷了歸晚略帶得意的吹噓,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太少人跟他說話,所以給憋壞了,只要夏玉華一來,總喜歡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

  歸晚一聽要把他往天南山那地扔,當下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留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不時轉悠,再也不敢多嘴說半句,跟那天南山有多恐怖似的。

  而夏玉華聽到歸晚所說之言,腦海中馬上便浮現出鄭默然的樣子,俊美的五官外加略顯病態的蒼白,最主要的是那奇怪而讓人琢磨不透的目光。她真的沒有想到跟著先生第一次出診的對象竟然就是五皇子鄭默然。

  那個在狩獵場的小山坡上跟她一起窺視過鄭世安與陸無雙的姦情,同時也窺視過她的秘密的人。「玉華,你認識五皇子?」見夏玉華聽到歸晚的話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歐陽寧片刻之後這才出聲詢問。

  聽到歐陽寧的聲音,夏玉華很快便回過神來,微微點了點頭道:「見過一次,上次太子去皇家獵場狩獵時,五皇子也去了,也談不上認識吧。」

  「五皇子是我接手時間最長的病患,五年前我剛到京城時便認識了他,這些年一直都在持續著替他治療。」歐陽寧簡單的介紹道:「沒什麼特殊情況的話,每個月我都會去給他診治一次,上個月見他時我已經跟他打過招呼說這一次會帶個人一併去看診,只不過並沒有具體說明是誰而已。」

  「我也聽說過五皇子從小到大身體都不好,一直都沒有斷過藥,只不並不知道原來先生已經替他診治了這麼些年。」夏玉華頓時奇怪不已,也沒隱瞞心中想法,徑直說道:「先生這樣精湛的醫術替五皇子診治這麼多年,可五皇子的身體卻一直都沒有痊癒,難不成他的病是無法根治的?」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根治,只不過有一味藥引卻是極其難求,甚至於連我也只是聽說過,卻從沒見過。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尋找其他根治五皇子的方法,不過卻收效甚微,所幸通過定期的診治與針灸倒是確保他的身體能夠保持現在這種最為良好的狀態。」歐陽寧說到這些,神情間隱隱也有一絲愁意,顯然對於自己沒有能夠將鄭默然給根治有些耿耿於懷。

  聽到這,夏玉華更是好奇起來,朝一旁一直沒有再出過聲的歸晚看了看,希望這個小子能夠在這個時候解釋點什麼就好。

  不過,估計是因為先前被先生威脅一事,所以這會歸晚倒是老實不已,見夏玉華望著自己,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讓夏玉華有什麼直接問先生便是。

  見狀,夏玉華只得看向歐陽寧,繼續問道:「先生,那五皇子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呀?還有您剛才所說的沒見的藥引子又是什麼?難道憑先生與五皇子的實力竟然都沒有辦法找到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問得太多,不過心中實在好奇,所以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問個清楚。反正先前先生也說過了上了車會跟她說一下病患的情況的,只不過當時她並沒想到會是一個身份這般特殊的罷了。

  夏玉華的好奇,歐陽寧自然也能夠理解,出於一個醫者的潛意識,怕是誰都會對這種特殊的病例或者藥引之類感興趣。不過有些有些話他倒的確得先囑咐一下,免得到時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玉華,五皇子雖然同意了我帶你一同出診,不過他的身份畢竟有些特殊,所以到時候不論你看到些什麼、聽到些什麼,或者說猜到了些什麼,甚至知道了些什麼,都不能再對任何人說起。你是個明事理之人,具體的原因自然也不必我多說了。」

  歐陽寧說到這,見夏玉華一臉明白的點了點頭,便又繼續說道:「至於五皇子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到時我會給機會讓你替他把脈看診,其他的你不必多問,有什麼不明白的,等回去後我再一一替你解答。」

  「先生放心,玉華明白輕重,不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或者知道了些什麼,都會守口如瓶,絕對不會給先生惹麻煩的。」夏玉華保證之後,又將興趣轉移到第二個問題上來:「先生,您還沒告訴我那罕見的藥引到底是什麼呢。」

  既然一會她有親自給五皇子診斷的機會,那麼要想知道五皇子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倒不是什麼多大的問題了,就算自己醫術有限,一時並不能確定的話,等回去後先生也自然會與她交流。所以這會,她的興趣自然而然全部都轉移到了那個連先生都只是聽說過卻並沒有真正見過的罕見藥引之上。

  聽夏玉華再次提到藥引一事,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等著回答,歐陽寧知道這姑娘肯定是十分感興趣的。否則的話,夏玉華也不至於下意識的將剛才遞給她擦雨水的手帕塞進了她自己袖袋裡,也一點都不曾察覺。

  微微笑了笑,歐陽寧倒也沒有點破,順著夏玉華的問題繼續解答道:「那種藥引名為天豫,我小的時候曾經聽師父提起過,說這是一種極其特殊的藥引,可以根治許多無法根治的頑疾,只不過連師父都只是在上古奇方中看到過關於天豫的記載,據說一百多年前倒真有人找到過此物,但之後卻再也沒有人見過。而對天豫的描繪也各不相同,有的說是一種藥草,有的說是一種罕見、稀有的蟲類,還有的說是一種特殊的礦石……」

  「總之,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但現在卻還真找不到一個見過這種天豫的人。」歐陽寧笑了笑道:「所以,我也只能再找其他的方法,或者看能不能找到藥效類似的藥引以做代替。」

  聽到這些,夏玉華恍然大悟,難怪連先生都沒見過,以五皇子的身份都找不到這個藥引,弄了半天這世上怕是根本就沒人見到過。是圓是扁,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都不能確定,著實是太過玄乎了些。

  「不會這世上根本就沒這種東西,只不過是他人杜撰出來的吧?」夏玉華總覺得這種東西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雖然世人對天豫知之甚少,不過的確有這種東西存在,上古奇方裡記載的內容不會有假,只不過這些東西都太過珍稀,所以極少為世人所得,久而久之模糊了真面目也是正常的。」歐陽低語道:「得之自然是天大的幸事,若是一輩子都沒機緣見識的話,倒也不必太過在意。」

  夏玉華點了點頭,覺得歐陽寧的話很是在理,見狀,也沒有再多問天豫之事,趁著還有點時間又將這幾天自己在家中看書積累的幾個小問題提了出來與歐陽寧一併探討。

  不知不覺間,馬車駛到了五皇子宅邸。下車時,已經守候在外的僕從馬上上前替歐陽寧等人撐傘,客氣地迎接:「歐陽先生,五皇子已經在書房等候,小人這就給您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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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重遇

  雨似乎越下越大,盡管打著傘,可稍微一點風吹來,便讓雨滴穿過並不怎麼太大的傘而淋濕到衣裳之上。夏玉華微微打了個冷顫,突然意識到今日出門似乎真是穿得少了點。

  「你穿得太單薄了,以後得多穿些才行。」歐陽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而很快,一把大傘幾乎全數遮到了她的頭頂。

  抬眼一看,卻見歐陽寧已經從僕從手中接過了雨傘,自己親自替夏玉華撐傘,而與先前僕人撐傘不同,他手中的傘大部分都打開了夏玉華這邊,最大限度的不讓身旁的夏玉華不被雨水淋到。

  心中頓時湧現一陣溫暖,在這涼寒的雨天中漸漸的擴散開來,對上歐陽寧平和寧靜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在心中道了聲謝謝。

  所幸,很快便穿過了毫無遮擋的地方,轉而進了長廊,不必再擔心風雨。僕人接過傘收了下去,這長廊一直曲曲折折一直延伸,與其他地方都可相連,而他們現在所要去的書房亦已經不必再擔心會被淋到。

  侍從雖一直在前頭引路,不過歐陽寧顯然對這裡已經很是熟悉,哪裡有台階,哪裡比較滑都一清兩楚,總是能夠提前小聲的提醒身旁的夏玉華。到了書房門口,侍從通報完準備進去之際,歐陽寧又特意囑咐讓人一會送碗熱薑湯茶過來。

  五皇子的性格與歐陽寧倒有幾分類似之處,喜靜不喜人太多,因此這次夏玉華跟著一起的話,便沒有再帶歸晚進書房,而是囑咐歸晚在外頭等著便可。

  進到書房,夏玉華很快便看到了書桌前正在那裡埋頭忙碌的鄭默然,他正在畫畫,手中的毛筆輕盈跳躍,似乎在為那幅作品做著最後的點綴。

  跟著歐陽寧,夏玉華一併簡單地朝那還沒時間抬頭的鄭默然行了禮。眼角的餘光掃過四周很快便注意到了牆上掛得四處都是的字畫。那些字畫都並沒有落款,看得出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估計著應該是鄭默然自己的手跡。

  夏玉華對字畫並不在行,因此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不過見其書法皆以楷書為主,畫皆以湖光山色怡然美景為主,鮮少有氣勢凌厲之作。

  「先生過來看看我剛剛完成的畫。」畫下最後一劃,鄭默然終於收筆,邊說邊朝歐陽寧看去,他額頭上微微冒著幾顆汗珠,臉上還帶著勞累後的潮紅,顯然畫完這手中的畫對他來說已經是相當消耗體力之事。

  話音剛落,鄭默然這才注意到歐陽寧身旁站著的夏玉華,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一般,轉而又笑著朝歐陽寧說道:「上次我還奇怪先生怎麼突然想起要帶新人一併過來看診,原來竟不知何時收了一個女徒弟,能夠得到先生的肯定,成為先生的徒弟,看來夏小姐果真有非同一般之處。」

  「五皇子誤會了,玉華不是我的徒弟,我一早便說過不會收徒,如今自然也還是如同以前一般,不會違背當初自己所說的話。」歐陽寧看了一眼夏玉華,示意她不必緊張,而後繼續朝鄭默然說道:「玉華天資過人,我不過是偶爾指點一下,如今她也就是缺乏一些實際的經驗,我所做的不過是給她多一點實際診斷的機會罷了。」

  鄭默然見歐陽寧這般說,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其實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歐陽寧雖然並沒有名正言順的收夏玉華為徒,可做的事情卻都是師傅應該做的,只不過他倒是沒料到這夏玉華竟然還有如此造詣。

  畢竟能夠得到歐陽寧這種名醫的首肯與耐心指點,肯定不是什麼泛泛之輩。誰又能想到,一個官家小姐,一個曾經一直以來幾乎被所有的人都認為任性刁蠻,甚至於一無事處的大小姐,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一面呢?

  他點了點頭,接過一旁侍從遞過來的毛巾稍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朝著夏玉華說道:「沒想到夏小姐不但馬騎得好,而且還有這般特殊的本事,若不是今日親耳聽歐陽先生所說,還真是根本不可能想得到。」

  「五皇子過獎了,臣女還在努力學習摸索之中,並無五皇子所說的那般好。」夏玉華知道鄭默然當著歐陽寧的面肯定是不會提及那日之事,因此倒也沒什麼不自在的,況且皇家親貴她平日也見得不少,因此對著鄭默然倒也沒什麼緊張之類。

  「既然你是先生帶來的,那麼自然也是我府上的貴客,這裡也沒什麼外人,不必太過多禮,君君臣臣的那是朝堂,我這裡倒是不必了。」鄭默然不在意地笑了笑,而後將墨汁乾得差不多的畫交給一旁的侍從拿好,請歐陽寧過來一併品鑒。

  夏玉華順便也瞧了一下,畫上的景物應該是京城郊外的晴雨湖,映著後頭若隱若現的青山作為背景,看上去倒還是挺舒服的,不過除了這些別的她卻真是看不太出來了。

  歐陽寧細看了片刻,而後點了點頭,很是贊賞地說道:「不錯,看來你最近的身體狀況保持得挺好。」

  「那還不都是先生的功勞。」鄭默然似乎也頗為滿意自己這副作品,目光一直都沒有從那上頭移開過。

  一旁的夏玉華聽得倒是有些糊塗了,不是看畫嗎,怎麼直接說到身體好壞上去了呢?而且那兩人還一副各自完全明白的樣子,絲毫也不像是說跑了題。

  「玉華,你覺得如何?」歐陽寧側目看向夏玉華,詢問著她的意見。

  夏玉華哪裡想到先生會突然問她,只得略帶抱歉地笑了笑道:「先生,我對這些完全不懂。」

  「所以你剛才一定在想,為什麼我們不說畫,反倒跑歪了題了,是嗎?」鄭默然將視線從畫中收了回來,轉而接過夏玉華的話反問了起來。

  「是的,玉華正納悶呢,還請五皇子指點一二。」這一回夏玉華沒有再以臣女自稱,歐陽寧與鄭默然那般相熟,她若一口一個臣女夾在中間,反倒會顯得太過別扭。

  夏玉華的坦誠,倒是博得了鄭默然的首肯,不過他也沒有多說,只是簡單解釋道:「書畫看似簡單,但其實最考驗筆力,身體虛弱與否自然會影響到畫的氣勢。」

  對於一個並不內行的人來說,這樣的解釋已經足夠,而夏玉華也很快明白了過來,微微點了點頭,不再如先前一般疑惑。雖然她不懂畫,可腦子卻不傻,道理還是能夠理解明白了。

  鄭默然見狀,也沒有再談論畫,很快便讓人將畫給收了起來,又讓人給歐陽寧與夏玉華上茶,坐下後慢慢再聊。

  喝了一口先前歐陽寧讓侍從特意給她準備的姜茶,夏玉華靜靜地坐在一旁聽歐陽寧與鄭默然談論著這一個月來的身體狀況。

  鄭默然說得很細,詳細到那幾天有咳嗽、哪幾天身體乏力、哪幾天氣息不太順暢等等都一清兩楚。而歐陽寧邊聽邊偶爾詢問一二,神情顯得比先前要嚴肅得多。

  夏玉華知道這些都是每個月先生來診斷的一些必要過程,望聞問切,在先生眼中,哪一個環節都不可大意馬虎,哪怕是再熟悉的病患亦不會有絲毫放鬆,畢竟最細微的一些變化都意味著病情出現了細微的轉變,那麼隨之而來用藥的成份以及份量也得做出相應的調整。

  單憑剛才聽到的這些,夏玉華一時自然無法判斷出鄭默然到底是什麼病,不過聽著症狀應該跟他體質有些關係,也許如之前她所料的差不多,鄭默然是先天性的體弱。

  片刻之後,對話結束,歐陽寧轉而請鄭默然移了個位子,坐到他的上座開始給鄭默然把脈,這個過程也不算太長。

  「還好,這個月情況比較穩定,用藥可以稍微減去一些量,一會我再替你扎幾針就可以了。」歐陽寧收回了手,叮囑道:「那套拳,你還得堅持練,每天早晚各一次,不要太過勞累便可。」

  對於歐陽寧的交代,鄭默然自然沒有任何異議,點了點頭後示意一旁的侍從可以開始準備了。

  「五皇子,一會讓玉華給我打下手便行了。」見狀,歐陽寧朝鄭默然說道:「她現在的針灸之術不會比一般的大夫差,準備的事宜讓她做就行了。」

  鄭默然知道歐陽寧是想讓夏玉華多些機會,因此也沒反對,一來先前也答應過了歐陽寧,二來,他也真想看看這夏玉華到底有沒有歐陽寧所說的這般厲害。

  「玉華你過來。」見鄭默然應了下來,歐陽寧站了起來,讓出了自己剛才坐的位子:「五皇子針灸之前,你可以先試著替五皇子把把脈。」

  「五皇子,可以嗎?」聽到這話,夏玉華心中一陣興奮,她連忙站了起來,先行詢問鄭默然的意見。

  雖說先生在車上時便說過早就跟五皇子打過招呼了,不過出於禮貌,開始前她自然還是得親自再徵詢一聲。

  見夏玉華臉上是難掩的期盼,鄭默然心知眼前這女孩的確是真心喜歡學醫的,因此也沒遲疑,笑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102意外的真相

  手指剛一碰到鄭默然的瞬間,夏玉華竟不由得微微縮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抬眼看了一下鄭默然,卻是從沒想到到一個大活人的身體竟然會如此的冷冰。

  鄭默然自然明白夏玉華為何會突然這般,也沒出聲,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用目光示意夏玉華繼續便可,而一旁的歐陽寧也是明白了。

  因為五年前的那個晚上歐陽寧第一次給鄭默然診脈時,那冰冷的程度有過之而不不及,當時他甚至覺得躺在床上的少年已經死去,那樣的冰涼並不是尋常之人可以體會。

  「沒事,集中精力把脈便可。」他在一旁輕聲安撫了一句,同時也是示意夏玉華本就如此,沒必要太過不安。

  見狀,夏玉華暗自吸了口氣,靜下心後重新搭上鄭默然的脈膊,不再多想其它,專心致志的切脈。片刻之外,她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神情也顯得有些異樣,不過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一言不發的診斷著。

  又過了一小會,夏玉華依舊沒有鬆開手,沒有結束這一次的切脈,她再次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神情自然的鄭默然,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

  「五皇子,麻煩換另一隻手。」夏玉華終於出聲了,聲音雖然還算平靜,可此刻內心深處卻已經掀起了不小的波濤。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診斷錯誤,可是卻實在有些不願意相信那個結果。

  為了慎重起見,所以,她還想再換手診一次,免得漏掉了什麼細微之處。

  鄭默然倒也配合,並沒有問什麼,直接便按要求換了一隻手,而一旁的歐陽寧則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顯然對於夏玉華的謹慎態度很是滿意。

  從夏玉華剛才的神情來看,想必她應該是已經診斷出來了。歐陽寧清楚,其實鄭默然的脈象並不是太分明,極容錯斷,不過看來夏玉華在這一方面還真是頗有天賦。他有些慶幸當時變通著方式收下了這個丫頭,要不然的話,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片刻之後,夏玉華終於切脈完畢,她長長的舒了口氣,神情卻依舊不怎麼好看,除了驚訝以外,隱隱還有一絲同情,對於鄭默然,很是自然的產生了一名醫者應有的同情。

  「看你這樣子,彷彿得病的是你似的。」鄭默然見夏玉華這般模樣,不由得笑了笑:「放鬆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發覺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了,見鄭默然竟有如此好的心態,一時間倒是對這人的印象不由得好了幾分。

  「讓五皇子見笑了。」她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從先前的震驚與憐憫之中走了出來。

  其實換個思路,卻也的確沒什麼大不了。雖然自己一向被父親保護得很好,可是上一世嫁給鄭世安,父親死後,她也看多了這世間的爭鬥與陰謀,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者實在多得不得了。

  而像鄭默然這種生於宮廷之人更是如此,權勢越高的地方危險便越大,在那裡不分大人小孩,也不論你是否有罪還是無辜,只要你靠近權力爭鬥的中心,就不可避免的會成為那些野心者爭鬥的犧牲品。

  能夠保住性命活到現在,其實這已經是一個奇蹟,夏玉華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歐陽寧,終於明白為什麼以先生的能耐竟然醫治了這麼多年卻依然沒有能夠根治。

  「好了,去準備一下,我要幫五皇子扎針了。」當著鄭默然的面,歐陽寧並沒有詢問夏玉華診出了些什麼,而是很快轉移話題,讓夏玉華幫忙準備針灸。

  「先生怎麼不問問她把脈的結果?我可是很感興趣。」鄭默然卻是並不急著開始扎針,剛才看夏玉華的神情,倒還真是挺有意思的,估計著來前歐陽寧應該並沒有將自己的真實病況道破:「既然特意帶她前來,那自然還是給點時間給她,也不至於白白浪費這樣的機會。」

  見鄭默然這般說,歐陽寧倒也沒再忌諱什麼,轉而看向夏玉華道:「既然五皇子也有興趣,那你現在便說說吧,先前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具體的情況,就是想先看看你這些日子到底學得怎麼樣了。」

  如此一來,夏玉華自是沒有拒絕,正好她也很想知道自己診斷到底有沒有錯誤,於是,她點了點頭,先稍微理了理思路這才從容出聲。

  「先生,玉華之言若有誤,還請先生指正。另外……」夏玉華看了一眼鄭默然,接著說道:「先生來時已經交代過玉華,請五皇子放心,關於您的事,玉華絕對不會同任何人提及。」

  鄭默然聽罷,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歐陽寧道:「先生信任你,我自然也不會擔心這些。」

  「玉華,剛才我見你號脈時神情有異,有什麼想法只管直接說出,不必忌諱。」歐陽寧看向夏玉華,說話的同時用目光示意了一下。

  歐陽寧的目光平靜而柔和,帶著少許的鼓勵還有安撫,讓夏玉華的心愈發的跟著變得鎮定。

  她沒有再多想,徑直陳述道:「原本我以為,五皇子向來體弱多病,最主要的原因應該是先天的體質問題,畢竟以先生的醫術,醫治這麼多年都沒有根治,所以我才會有如此之想。適才聽到先生與五皇子的對話,也只是覺得五皇子是因為先天體弱,並沒有往其他地方去想。不過……」

  她稍微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剛才把過脈後,我卻發現五皇子的脈象極其怪異,根本不是先天的那種虛弱。細診之下,發覺五皇子的五臟六腑都極其虛虧,顯然應該是以前曾受過嚴重的重創,不過,這種重創又不似外力所為,更像是被某種劇毒所致。

  「所以,我判斷,五皇子應該是五年前中過劇毒,劇毒雖然已被先生所解,但是那毒傷害性極大,以致於五皇子五臟六腑都受到了嚴重的創傷,才會導致五皇子到現在一直如此體弱。並且還有少許餘毒存於體內,極難根治,稍加不甚,極有可能再次復發。先生,我說得對嗎?」

  說完之後,夏玉華這才朝歐陽寧詢問。

  歐陽寧並沒有馬上給出肯定的答案,而是問道:「那你覺得到底是什麼毒呢?」

  夏玉華微微想了想,而後繼續說道:「我曾看過一本書,書上記載了一種叫做『幟』的奇毒,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極難察覺,一旦毒發便說明毒素已經侵入五臟六腑,幾乎無法生還。而此毒最惡毒的地方便是,即使萬幸救下了中毒之人,但是卻根本無法完全清除體內殘餘之毒,哪怕剩一點點,若是不定時控制的話,都有可能復發。若一旦再次復發,那麼即使神仙在世也沒有用了。」微微歎了口氣,夏玉華不由得看了一眼鄭默然道:「有此餘毒在體內,中毒之人身體柔弱無比,而且常年會受到各種疼痛的困擾,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有生不如死的感覺。若非意志極強之人,怕是根本抗不住這樣的折磨。所以,我覺得,五皇子所中之毒應該便是『幟』。」

  話音剛落,坐在那邊的鄭默然竟然拍起手來,邊拍邊起身,滿臉肯定地朝歐陽寧說道:「先生果然沒說錯,她的確是個醫學奇才。」

  這話實際上已經完全肯定了夏玉華剛才所說的一切,而對於鄭默然能夠面對這些還這般樂觀與豁達,夏玉華不得不說自己真心佩服不已。

  「我也十分意外,沒想到她不但查出了病因,而且還知道得這般具體。」歐陽寧雖是回答著鄭默然的話,不過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夏玉華身上,又朝她笑了笑後道:「玉華,你說得都對,所以我才得每個月都來此一趟,替五皇子控制體內的餘毒。」

  「這五年來,我也找過許多種方法,希望能夠徹底清除那些殘餘之毒,不過如先前所說一般,一直還缺少『天豫』那味藥引,因此不得不再重新開始,另想辦法。」歐陽寧說罷又再次叮囑道:「有些事也不太方便跟你說,總之先前我在車上囑咐你的你記住便可,這麼多年以來,外邊的人,甚至連皇上都並不知道實情,只當五皇子是天生體弱多病,需要長期治療調理罷了。」

  歐陽寧的意思夏玉華自然明白,又看了鄭默然一眼後,她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其實,不必歐陽寧或者鄭默然細說,她也猜得到為何一直對外宣稱體弱多病,而非中毒。皇室裡頭的那些生存規則,她不需要明白,只需懂得沉默便可。

  見狀,歐陽寧也不再多說其她,轉而開始讓夏玉華幫忙準備東西替鄭默然進行針灸。而一小會工夫,夏玉華很是熟練的準備好了一切。

  歐陽寧正準備開始之際,不想鄭默然卻擺了擺手示意暫停一下:「先生,既然你說她的的針灸也已經不錯,那麼今日倒不如讓她來試試,你在一旁看著、指點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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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你想做什麼!

  夏玉華根本沒有想到鄭默然竟會主動提出由她來代替歐陽寧操作針灸,甚至於連歐陽寧也是意外不已。不過,既然如此,那麼自然也不會浪費這樣大好的機會。見歐陽寧也點了點頭,夏玉華這才上前接過歐陽寧手中的銀針準備操針。

  歐陽寧在一旁先指出了一會下針所要扎的幾處穴位,每個穴位的先後順利以及停留、間隔的時間都交代得十分詳細。除此之外,他還將扎這幾處穴位的原因,以及結束之後將會產生的效果都說了一遍,而後這才不再出聲,轉而示意夏玉華自己動手。

  按照歐陽寧所說,夏玉華先在腦中重新理了一遍,而後靜默片刻,這才異常沉穩的動起手來。她的動作冷靜而細致,每一步都如同已經操作過上百回一般,中途沒有任何的遲疑與猶豫,也不必再由歐陽寧做任何的提點。

  每一針都十分精確,而直到所有要扎的穴位全部完成,鄭默然也沒有感覺到半絲不應該有的疼痛,如此嫻熟的手法倒真是讓他頗為意外。他雖不是醫者,不過久病成良醫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他所要扎的那幾個穴位個個都極其特殊,技術稍微欠些火候都是不可行的。

  而從頭到尾,他竟然沒有再聽歐陽寧再有任何的提示與糾正,自己的感覺也極好,並沒有任何的不適,可想夏玉華的水平當真不是一般。

  而一旁的歐陽寧更是欣喜不已,夏玉華每扎完一針,他都不由得暗自點頭,直到最後一根銀針被拔下,整個過程都沒有半絲的問題。

  「很好。」他不由得笑了笑,很是滿意的朝著夏玉華點頭肯定著。

  夏玉華不由得重重的舒了口氣,直到此刻,臉上才綻放出最為輕鬆的笑顏。

  歐陽寧重新替鄭默然再次把脈,片刻之後確定一切無誤:「五皇子,一會我去藥房將這一個月的藥全部配出來,現在起,不必一日兩次,一日一次服用便可。若無異樣,我下個月再來,若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派人去找我便可。」

  「有勞先生了。」鄭默然微微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見一切妥當,歐陽寧也沒有再耽擱,直接起身去五皇子府中藥房抓藥。而夏玉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五皇子府中有單獨的藥房,各種所需的藥材一一俱全。而因為對外宣稱五皇子只不過是先天體虛,因此所謂的藥房向來都不只是個擺設。

  再加上各種藥材用量極為細微,甚至每服藥用的時間不同,各藥材的用量也不盡相同,一般之人極難嚴格控制得到。所以歐陽寧向來都是看診後一併親自去將下一月所需要的藥量全數抓出,做好標記交給專門負責煎藥的奴才。

  原本,夏玉華是想跟歐陽寧一並去藥房抓藥的,不過歐陽寧卻讓她在這裡等著就行了。藥房在後院,有點遠,外頭風雨愈發的大了,對於穿著本就略顯單薄的夏玉華來說,一旦淋濕極容易引起風寒。

  歐陽寧很快便帶著歸晚一併去了藥房,而夏玉華則不得已留在了書房等候。先生不在,單獨面對鄭默然時,她顯然沒有之前那般自在,只得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喝茶,打發著時間,希望先生能夠快些回來。

  「看得出來,歐陽先生對你極好。」鄭默然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夏玉華對面,許是先前扎過針的緣故,這會臉色顯得比之前要好看了一些:「你跟他學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見狀,夏玉華倒也沒有迴避,無意識的摸索著手中的茶杯道:「先生人好,對身旁之人都很不錯。」

  聽到夏玉華的回答,鄭默然不由得笑了笑,卻也不遮掩,徑直說道:「先生人是好,但卻不是對誰都這般用心。」

  不到一年便有如此造詣,鄭默然心中暗付,看來歐陽寧倒是沒有說錯,夏玉華先前應該是有些底子的。只不過他還真是很好奇,以前的那個成天忙著糾纏鄭世安的任性女孩,哪來的時間與心思學那麼些枯燥的東西呢?

  夏玉華見鄭默然意有所指,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太高興,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沒什麼情緒地說道:「五皇子想多了,我與先生雖無師徒之名,但師徒之情比旁人卻不會少掉半分。」

  「你生氣了?」鄭默然再次笑了笑,看著夏玉華漸漸變得冷清地臉孔道:「上一次在那小山坡你也是這般,說上兩句便馬上變得冷冰冰的,這樣的性子不好。」

  見鄭默然又提到了上次之事,夏玉華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五皇子記性倒不錯,不過我就是這性子,好不好的倒也不關您什麼事。」

  見狀,鄭默然並不在意夏玉華的態度,他微微想了想,而後一副很是肯定地模樣自顧自地說道:「我想,鄭世安現在一定已經後悔了。說句實話,其實那天那個女子當真不過如此,遠不及現在的你好。」

  「謝謝五皇子的誇贊,不過我好不好的與任何人無關,自己覺得舒服就行了。五皇子似乎操的心太多了。」夏玉華此刻倒真有些想朝鄭默然翻白眼的衝動,不過她還是努力的忍了下來。

  說真的,現在的鄭默然比起那天在小山坡見到時似乎沒什麼兩樣,喜歡窺探別人的想法不說,而且還全挑些不合時宜的來講,全然不顧別人願意不願意、高興不高興。

  「好吧,既然你這般說,那我不再誇你便是。」鄭默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即半靠著,閉著眼睛養神不再出聲。

  見他終於不再說話,夏玉華這才鬆了口氣,可誰知剛剛心裡才好過一點,沒想到卻再次聽到了讓她更加不得安寧的東西。

  「那天你騎的馬是被陸無雙動了什麼手腳吧,而且你心中也應該是清楚的,只不過那馬被人給提前解決了,你沒有辦法找到證據。而後鄭世安與陸無雙在營地休息的地方做出苟且之事,這個便應該與你有些關係了吧?」

  鄭默然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了過來,讓夏玉華心中一驚,她不知道鄭默然是真知道了,還只是胡亂猜測而已。她更不知道鄭默然突然對她說起這些到底有何目的,一時間,她的神色微微變得有些異常,所幸那說話之人這會卻並沒有睜開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暗自調整好情緒,她倒是不必掩飾此刻自己的不滿:「五皇子不覺得這樣的笑話一點意思也沒有嗎?」

  不過,鄭默然卻並沒有理會她的話,反倒是繼續用著相同的速度與語氣繼續說道:「在小山坡時,那兩人成那樣了尚且能夠控制住,怎麼才一會的工夫,在那毫無安全可言的營地休息處卻突然完全失控做出男歡女愛之事來呢?除非是有人做了些手腳,讓他們情不能自禁,如此一來這事才略顯合理。」

  「五皇子這是什麼意思?」夏玉華眉頭緊皺,質問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這些都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憑什麼要強加到我的頭上。」

  「你不必急著否認,我之所以敢當著你的面說出來,自然便不可能只是胡亂猜測。」鄭默然慢悠悠地睜開了眼,朝夏玉華看去,笑著說道:「當然,你承不承認也沒有半點的關係,反正這事也不關我任何事。」

  「既然不關你事,你總跟我說這些不相干的東西做什麼?」夏玉華見狀,也不再刻意去強調些什麼,此刻她更想知道的是,鄭默然到底想做什麼。

  可鄭默然卻依舊不去理會夏玉華的問題,只是繼續自顧自地說道:「起先,我還一直想不通你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辦到的,畢竟這種事並沒有什麼可事先設定的可能,不過是隨機罷了。不過現在我倒是想明白了,對於一個精通藥理之人,想做到這一點卻也不是什麼太難之事。」

  「對了,有件事還真是巧得很,那天回去的時候,我無意中碰到了那個婢女,就是那天在營地裡給你們上過茶,親眼撞破鄭世安與陸無雙好事的那個婢女。因此便順便問了幾句,倒是聽到了不少外人都不曾注意到的細節。」

  鄭默然笑得有些讓人琢磨不透,說完這些後便不再出聲,只是盯著夏玉華瞧,似乎是在看她的反應。

  夏玉華心中已經十分明白,鄭默然並非完全是胡亂猜測,雖然他並沒有什麼真正的證據,不過他卻是已經完全肯定陸無雙與鄭世安的事就是她動的手腳。

  「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做什麼?」夏玉華也沒必要再繞:「沒有真憑實據,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能亂說一氣還有,不論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被你威脅到。」

  她就不相信區區一個五皇子憑著一個這樣無憑無據的事還能夠怎麼樣她,更何況一會歐陽寧便差不多回來了,太過激的舉動鄭默然不至於會有。

  只不過,他如此費心,到底是何居心,有何目的,這一點著實讓夏玉華心中無比不安。
104一類人?

  書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格外壓抑,夏玉華定定地望著眼前依舊一臉輕鬆的鄭默然,心中情緒變化萬千。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冷靜,越是沉不住氣便越是不利,而且顯而易見正中鄭默然的詭計。

  她雖然並不知道鄭默然到底想做什麼,可是有一點卻很是明顯,鄭默然大有故意激怒自己的用意在裡頭,而她自然不能夠輕易讓他如願。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她不想再跟眼前的人繞圈子,徑直起身說道:「五皇子還是明說吧,沒必要在這裡兜圈子,爽快些為好。」

  見狀,鄭默然很是無辜的擺了擺手道:「你誤會了,我真沒別的什麼意思,只不過就是坐在這裡有些無聊,所以隨便說說罷了。」

  隨便說說?鬼才信你的話!夏玉華終於忍不住白了鄭默然一眼,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看似毫不起眼的五皇子卻比她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要來得厲害。

  或許她早就應該明白,一個看似有半點背景與實力都沒有的皇子能夠在各種暗害與算計之中存活下來,本身便足以說是他並不如世人所想的那般簡單,只不過所有的人似乎都被他的病所迷惑,並沒有再將他當成最大的危險對象罷了。

  「你不信?」鄭默然並不意外,頓了頓後很是委屈地看著夏玉華說道:「其實你大可以放心,就我這身體狀況,你覺得我還能夠對你做些什麼呢?」

  這話一出,夏玉華頓時有些窘迫,她自然聽得出鄭默然的弦外之音,憋了片刻,索性再次坐了下來,不去理會那個讓她心底深處愈發不安的人。

  算了,她也不打算再跟他做任何唇舌之爭,從頭到尾,這樣的爭論她似乎根本就沒有占過任何的優勢,反倒是讓自己的情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所牽制。與其如此,倒不如沉默以對,看他還能弄出些什麼花樣來。

  外邊的風雨聲越來越大,歐陽寧似乎也還沒這麼快回來,夏玉華頭一次感覺到了一種來自於外界的強大壓力,那種看似隨意實則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無形的壓力。

  見夏玉華不再說話,一副不打算再做任何理會的樣子,鄭默然倒是頗有意思的看著夏玉華此刻的模樣,片刻之後,這才站了起來,徑直往書桌方向走去。

  坐回書桌,他隨手拿起一本書,準備翻看之前,像是朝著夏玉華解釋又似自言自語地說道:「其實我真沒有什麼別的不良用心,不過就是太過無聊了些,所以才會閒說幾句。既然你不喜歡聽,便當我沒說過吧,不必擔心我會怎麼樣。畢竟你也算是歐陽先生沒記名的弟子了,我這條命還得指望歐陽先生,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為難於你的。」

  說這幾句話時,鄭默然的神色難得比先前正經認真了幾分。夏玉華依舊沒有出聲,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心中卻總是有種被人窺視到了內心,甚至被人抓住了把柄的不痛快感。

  也許鄭默然此刻真的並沒有什麼具體的目的,可是這個人她日後卻是不得不防。她不敢過久的看著鄭默然的眼睛,那樣的目光彷彿可以窺探所有的一切,讓人沒有半絲的安全感可言。

  見狀,鄭默然不由得再次笑了起來,剛剛好不容易認真了幾分的神色片刻間蕩然無存,他打量著夏玉華,而後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用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其實,你還是太過善良了些,如果是我的話,就不會僅僅只是給他們下點春藥之類的東西了。」

  最後幾個字,讓夏玉華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徹底的沒掉了,她猛的側目看向鄭默然,絲毫不再掩飾自己內心之中的對這個讓她完全琢磨不透的人的防備。

  對上夏玉華極其不善的目光,鄭默然也不在意,微微搖了搖頭,又道:「當然,男人與女人報復的方式往往並不一樣,或許那樣更有意思,對嗎?」

  「不要總以為你可以看透所有人的心。」夏玉華終於不再沉默,她冷聲說道:「既然五皇子這麼些年都完好的隱藏住了自己,沒有讓任何人對你太過注目,今日又何必一反常態表露太多?我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但如果有人讓我不得安生,那我也不會讓他過得舒坦。」

  「這算是威脅嗎?」

  「你覺得是便是。」

  「何必如此認真呢,我早說過並沒有任何的目的,只不過……」他微微一笑,望著夏玉華頗為認真地說道:「有時候隱藏得太深,若不適時的找人顯露一下真實的一面,怕是很容易忘記真正的自己。」

  這話頓時讓夏玉華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鄭默然竟然會這般說,下意識裡她不由得有些迷惑起來。

  不過,她還是很快恢復了常態,並不贊同地說道:「五皇子不覺得太過冒險了嗎,你應該找一個更合適、更安全的對象顯露,那樣對你對我都好。」

  「我們原本便是同一類人,你心底的秘密絕對不會少於我,所以肯定是最能夠明白這種感受的,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更何況,目前來說,除了你以外,我還真沒有遇到過這般能夠讓我有傾述欲望的人,多說了幾句倒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鄭默然說罷,一副再自然不過的樣子朝夏玉華示意了一下,而後不再多說其他,翻開手中的書自顧自的看了起來,不再理會一臉凝重的夏玉華。

  整個書房頓時安靜了下來,夏玉華不由得深吸了幾口氣,一時間卻是更加看不明白眼前之人。好一會,她這才收回了目光,心中思緒萬千。

  鄭默然說得沒錯,她心中的秘密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她不知道鄭默然到底窺視到了她多少的秘密,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這個人是她重生以來所遇到過的對於揭露她的秘密最具威脅性的人。或許做為一種自保的手段,她的確有必要掌握更多關於這個人的事情,如此一來,即便他猜到了些什麼,哪怕是最大限度的接近了她的秘密,卻也不會輕舉妄動。

  後面的時間,兩人倒也相安無事,再沒有任何其他的言論,而很快,歐陽寧便從藥房回到了書房,與鄭默然稍談幾句後,便帶著夏玉華與歸晚離開了五皇子府。

  出門之際,風雨卻突然停了下來,夏玉華望了望陰晴不定的天空,在歸晚的催促下,這才上了馬車。

  與來時一樣,回去亦是五皇子府的人駕車相送。馬車啟動後,歐陽寧這才朝一直沒有再說過話的夏玉華問道:「你怎麼啦,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先生不必擔心。」夏玉華搖了搖頭,並不想讓歐陽寧發現自己的異常。

  見狀,歐陽寧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徑直拉過夏玉華的手,替她把起脈來,片刻之後,這才又道:「我去藥房時,五皇子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麼?」

  歐陽寧也是極其聰敏之人,只是稍微搭了下脈,看了下神色,便猜出先前他離開後,夏玉華與五皇子之間一定發生了些什麼。

  「只是簡單的閒聊了幾句,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夏玉華並不願意歐陽寧擔心,只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騙得過先生,因此便說道:「我就是知道了五皇子的病因,心裡頭有些不太是滋味,總覺得這世間的人與事實在是太過險惡。」

  聽到夏玉華這般說,歐陽寧倒是沒有再多想,他略微點了點頭道:「你年紀小,涉世未深,知道這些有些想法也是難免的。只不過卻也不必想得太多,這世間善惡美醜本就是一併存在的,不妨多想想一些美好的東西,如此也不會太過跟自己過不去了。」

  面對歐陽寧的開導,夏玉華順從的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小聲地朝歐陽寧問道:「先生,五年前您為什麼會去給五皇子看病?」

  如果她沒弄錯的話,五年前的鄭默然還沒成年,應該身處皇宮才對,難不成先生是奉旨進宮?可是這也說不過去,因為五年前先生剛剛出師來京,並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能耐,甚至連認識他的人都不多。

  聽到夏玉華的疑問,歐陽寧也沒多想,並沒有任何的隱瞞,直接說道:「當年五皇子還不過十六,與你現在的年紀差不多,我見到他時也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他的生母原本是皇上的寵妃,只不過在五皇子出事之前便已經去世,因此皇上也是一直較為疼愛這個兒子。當時太醫已經無力醫治,只說五皇子已經是油盡燈枯、無力回天,而皇上卻還是存了一絲希望,幾番周折派人尋了我師父。師父行動不便,而當年我又正值出師之日,因此便代替師父到了京城。」

  「原來是這樣,難怪。」夏玉華聽罷,不由得明白了過來,神情倒是比先前要正常了不少。

  「難怪什麼?」她的反應倒是讓歐陽寧有些奇怪起來,直覺告訴他,先前在書房,玉華與五皇子間絕對不僅僅只是閒聊了幾句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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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被騙

  面對歐陽寧的反問,夏玉華不由得露出上車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雖然歐陽寧只不過是簡單的說了一下,不過她卻是從中知道了不少的東西。寵妃之子,又深得皇上喜愛,這樣的人在宮裡頭不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那才叫怪。想來鄭默然中毒,還有他的母妃那麼早過世都應該不是什麼偶爾之事。

  而以鄭默然的智商不可能查不出到底是什麼人所為,再按他獨特的行事做風,這麼些年以來,除了自保與隱藏實力之外,暗中也不可能毫無行動。

  想到這些,夏玉華倒是更加想不明白了。鄭默然也不是傻子,當他在自己面前展露出非同尋常的別一面時,不可能猜不到他的某些秘密也有可能會被自己所察覺,難道他就真的這般有把握能夠完全掌控住自己嗎?

  沒時間多想這些,她很快將注意力放回到歐陽寧身上,順著先前那抹笑容,故做輕鬆地說道:「我的意思是,難怪當年五皇子這般好運氣能夠遇到先生,撿回這條命。」

  她自然沒有多說心中所思,為了不讓歐陽寧再聯想太多,回答完之後,便朝一旁的歸晚看去,笑著問道:「歸晚,先前來時先生說要將你送去天南山來著,嚇得你一直都不敢再出聲了,那天南山到底是什麼地方呀?」

  她的問題成功的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了開來,歸晚一聽,先是馬上看了一眼歐陽寧,見先生並沒有不讓說的樣子,這才回答道:「玉華姐姐,你不知道,天南山離這裡可遠了,那地方又偏僻又危險,別說晚上,就連白天都時不時有野獸出沒,可嚇人了。最主要的是,那裡經常連個人影都沒有,待久了,人都會瘋掉了。」

  「不過,那山裡頭倒真是一個巨大的寶藏來著,許多稀少的藥材幾乎都能夠從那山裡頭找到。先生有時候也會親自去那裡尋一些罕見的藥材。而且那裡的土壤特別適合一些珍稀藥材生長,因此先生還找了人專門在那裡種植一些稀有品種,雖然種植的不及野生的那般好,不過卻也是極難得的。」

  歸晚說罷,苦著一張臉道:「那地方我去過一次,待了幾天都沒快把我給嚇死、無聊死,所以……」

  「所以先生一提到讓你去天南山,你便緊張成這個樣子?」夏玉華不由得被歸晚給逗樂了,其實她知道先生肯定不過是嚇唬嚇唬歸晚,卻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真當真了。

  「哎喲玉華姐姐,你還笑,咱不說這個了,說點別的吧,最近我可是聽說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歸晚自然不想被夏玉華取笑,趕緊著也將話給岔了開來,一時間馬車裡頭的氣氛倒是比先前輕鬆了不少,歸晚所說的那些事真是頗有意思,夏玉華聽得很是開心,連歐陽寧偶爾也被這小子給逗樂了。

  到了地方後,早早的便看到鳳兒帶著轎夫回到了歐陽寧家門口等著,見狀,夏玉華沒有再在多逗留,與先生和歸晚道過別後,先行回府去了。

  回到家中,香雪遞上一封書信給夏玉華,說是先前端親王府派人送過來,是雲陽郡主寫給她的親筆信。

  夏玉華接過香雪遞過來的書信,一時間倒是有些摸不著頭緒,這好好的,雲陽怎麼會想起給她寫信呢?

  「送信的人還說了些什麼?」邊拆信,她邊朝香雪問了一句。

  香雪搖了搖頭,只說送信之人將信送到後便走了,並沒有其他的交待。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問,轉身坐了下來,直接看信。

  不過看完信之後,夏玉華支依然搞不清雲陽到底要做什麼,信上並沒有寫具體有什麼事,只是約她明日出去見個面,見面後再細說。

  這應該是雲陽頭一次單獨約她嗎?夏玉華估計著雲陽郡主十有八九是為了李其仁再次找她。她似乎也沒有不去的理由,因為信上說得清清楚楚,若是她不去的話,雲陽便會直接派人到將軍府請她。

  她略帶無奈的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惹上這小郡主了,不過回一想,去見個面倒也無妨,好歹前世她為了接近鄭世安也沒少去煩過雲陽。

  約定見面的地方卻是莫陽開的的那家茶樓,看來這京城中但凡有身份的人,怕是沒有誰不知道哪裡了。

  第二天,夏玉華如約到了茶樓,剛一進去,便看到雲陽身旁的婢女已經在一樓等候。

  見到夏玉華,那婢女連忙上前行禮而道:「奴婢見過夏小姐,我家郡主已經恭候多時,請小姐隨奴婢前往。」

  夏玉華沒有出聲,只是微微點了點,示意自己知道了。婢女見狀,趕緊上前引路,而夏玉華亦跟著往樓上而去。

  剛準備上樓,卻見莫陽從二樓走了下來。見到夏玉華,莫陽顯然也有些意外,下來之後,在夏玉華身旁停了停道:「其仁今日沒有來這裡。」

  聽到這話,夏玉華知道莫陽是誤會了,以為她是來這裡找李其仁的。她也沒介意,而是微微朝莫陽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而後解釋道:「莫公子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他的。今日是雲陽郡主約了我在這裡見面。」

  聽到夏玉華的回答,莫陽倒是顯得有些奇怪,他細看了一眼,發現夏玉華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假話,又朝夏玉華旁邊引路的婢女看了一眼,頓時倒是明白了過來。

  見狀,他也沒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隨便不再逗留,先行離開。

  看著莫陽離開的背影,夏玉華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總覺得剛才這人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卻並沒有說出來似的。不過她也沒時間細想莫陽的怪異,或許這人本身便是這般,是她太過敏感了些。

  聽到身旁引路婢女婉轉的催促聲,夏玉華很快回過神來,轉而跟著人繼續上樓。

  剛一上樓,鳳兒便被在二樓等候的另一婢女給攔了下來,只說郡主吩咐要與夏小姐單獨見面,不讓鳳兒跟著往裡走。

  鳳兒自然有些不太情願,看了看自家小姐,一副想要跟著一併進去的樣子。誰知道那雲陽郡主想對自家小家做什麼呢?上次在皇家獵場時,鳳兒可是看到了雲陽瞧著自家小姐的那眼神,所以她肯定不放心讓小姐一個人進去了。

  不過,夏玉華顯然沒有鳳兒這般擔心,雲陽再對自己有意見,卻也不至於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更何況今日將她約到這裡來也不是什麼秘密,真出了什麼事難不成還跑得了?

  「你就在這裡等著,我與郡主說會話,一會就出來了。」她出聲吩咐了一下,示意鳳兒不必擔心。

  見狀,鳳兒也沒辦法,小姐都發話了,只得老老實實的領命在這裡候著。

  婢女將夏玉華帶到了二樓最靠裡的一間雅間門前,敲了敲門後,卻並沒有再引夏玉華進去,而是讓她自己單獨進去既可。

  夏玉華也沒多說,只當雲陽是不想讓人打擾,因此便自行推門而入。

  進去之後,往四處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雲陽的身影,一時間心裡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一般。

  「郡主,郡主?」她停了下來,沒有再往裡走,目光裡往一旁的屏風處看去,試探性的叫了兩聲。整間屋子也就只剩下那個地方可以藏得住人了,夏玉華不知道雲陽是不是正躲在那裡,哪不成還想嚇唬嚇唬她嗎?

  心中的疑問還沒來得及完全散開,屏風後頭卻傳來一個讓她十分熟悉卻意外不已的聲音:「雲陽不在。」

  那聲音剛停,卻見鄭世安竟然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看到夏玉華後,目光之中竟然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是你。」夏玉華頓時怔了一下,隨後卻是馬上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來。

  原來,今日約她來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雲陽郡主,而是鄭世安打著雲陽的幌子將她騙過來。怪不得先前在樓下碰到莫陽時,覺得莫陽有些怪怪的了。

  莫陽肯定知道今日來這裡的人是鄭世安而並非雲陽,因此這才會對她所說的話感到有些奇怪。只不過莫陽卻並沒有說破罷了,也許是出於不願多管閒事的心理,當然也有可能以為她是在說謊。

  「看上去,你現在應該已經明白過來了。我知道如果以我的名義約你出來的話,你一定不會理會,所以只好出此下策。」見夏玉華一臉恍然大悟,鄭世安邊朝她走過來邊接著說道:「玉華,騙了你是我的不對,不過既然來了,咱們還是坐下好好聊會吧。」

  「我沒有什麼好跟你聊的。」夏玉華轉頭便走,不想跟一個設計騙自己過來的人多說什麼。

  可鄭世安的速度卻更快,他幾步便走到了前面,攔住了夏玉華的去路,有些不太高興地說道:「難道你現在真就這麼討厭我?連坐下來跟我說說話都不可以了嗎?」
106自做多情

  如果是上一輩子,鄭世安能夠跟自己說這些話,夏玉華一定會高興得瘋掉,只可惜現在不但沒有半絲的喜悅,反倒是說不出來的噁心。面對那張曾經熟悉無比,而此刻卻感覺無比陌生的臉,夏玉華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起竟然連謾罵報復的欲望都不再擁有,無愛亦無恨,或許這句話才最能夠恰當表達她此刻的內心。

  「世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如果不舒服的話你應該馬上去找大夫,而不是像現在一般莫名其妙的來找我說什麼話。」她面無表情的說道:「你這般若是讓別人知道的話,怕是不知會被傳成什麼樣的笑話。還請世子讓開,別做這些無聊而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

  「笑話?我知道你一直對以前的事耿耿於懷沒錯,以前是我不對,不應該那般忽略你,更不應該那般嫌棄你可是,可是我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我向你道歉行不行?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鄭世安很是無奈的向夏玉華說著。

  對他來說,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跟人道歉,先前他的確是張不了這個嘴,可是這麼久以來夏玉華對他的態度實在是讓他受不了啦,因此也管不了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好歹自己也是男人,就當稍微讓一讓女人得了。

  他一直認為,夏玉華之所以突然不再纏著他,甚至於完完全全的一改先前毛病變成現在這般,都是因為之前自己對她的態度刺激到了她。玉華心中有氣,所以才會故意一直不理他,這個丫頭十有八九是想讓自己先低頭,先向她服軟,以此來發洩一番先前的怨氣。

  是的,就是這樣,鄭世安十分的肯定,否則的話一個成天纏得他死死的,怎麼嘲諷、怎麼打擊她都絲毫不懂放手,並且發誓非他不嫁的固執女子,怎麼可能一夜之間便完全改變了初衷,說不理他便不理他了呢?

  起先他一直都沒有在意,只當玉華不過是裝著改變,過不了多久便又會原形畢露,所以他雖然最開始有些不太習慣,可也沒怎麼真放在心上。但慢慢的,時間越久,他便發現越是不對勁。

  夏玉華不但再也沒有主動找過他一次,而且連碰到時他主動跟她說話,都一副十分不情願搭理的模樣,更重要的是,都快一年了,她竟然一直都是改變之後的模樣,並沒有再變回以前的樣子,甚至於各個方面都讓人為之驚豔。

  他越來越覺得現在的夏玉華十分的特別,特別到他竟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有事沒事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她。更糟糕的是,不但如此,他還發現,只要看到她與李其仁那個小子在一起,心中便會極度的不高興,甚至有種想要馬上跑出來將她們兩人給分開的衝動。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可正因為懂,所以心中一直才猶豫不覺,總覺得要拉下臉面,放下身段去找一個當初自己連看都不願看到的人是一件極其丟臉的事。但時間越久,他便越是忍不住了,因為他發現,這次玉華似乎是鐵了心要跟他槓到底。如果他不先開口服軟,不低這個頭的話,這個倔強、固執的丫頭只怕真會一輩子都不再理他了。

  所幸,說完這話後,他突然發現原來道歉也並非自己想像中的這般困難,甚至於還有一種十分輕鬆愉悅的感覺。他覺得如今既然他都已經低頭了,道歉了,夏玉華應該便不會再與他賭這氣了。

  可是,令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結果並不如他所想像的這般美好。

  夏玉華很是好笑地說道:「世子,看來你今日的確有些糊塗了,第一,我並沒有對以前的任何事耿耿於懷,第二,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更不存在什麼滿意不滿意的問題。請你不要再在這裡胡說了,就算世子不怕被人笑話,我還怕呢。」

  「夠了玉華,你還要別扭到什麼時候去,你還想鬧到什麼時候再收場?我已經低頭了,你還不滿意嗎?」鄭世安頓時很是惱火,一把抻手拉住夏玉華地手說道:「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向人道歉,你還想我怎麼樣?」

  「放手!別動手動腳的。」夏玉華亦高興不到哪裡去,鄭世安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動手動腳的了,這讓她無比的厭惡,她當即斥責道:「我不想怎麼樣,請世子也別再怎麼樣了。我一早便說過我並不需要你所謂的道歉,也絲毫不在意你是不是不頭一回,這個對我來說更不重要,不要總是將你的想法強加到別人身上」

  看到夏玉華一臉的怒氣,鄭世安似乎也覺得剛才自己的舉止太過衝動了些。

  他抬起雙手朝著夏玉華做出了一個不會再碰她的動作,而後說道:「好,好,剛才是我太過衝動了些,我保證不會再這樣了好嗎?可是玉華,咱們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說話,能不能不要一見面總是跟個仇人似的?你也別說氣話,我也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咱們好好聊聊,把以前的一些誤會什麼的都解開好嗎?」

  「世子,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聽得明白?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誤會,而我更沒有說任何的氣話。」夏玉華搖了搖頭,用異常冷漠的眼神看著那個到現在為止還在那裡自以為是的鄭世安:「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該說的以前我都說過了,以前的事早就已經成為過去,沒有必要再去提及,而我也不再是過去的夏玉華。」

  她頓了頓,最後一次提醒道:「不論你是否相信,也不論你到底如何認為,總之,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會再纏著你,不會再做以前那種傻事,因為我早就已經不再喜歡你。所以請你日後也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過各自的生活,明白嗎?」

  聽到這些,鄭世安的神色終於無法再忍耐的黑了下來,可他卻依舊不相信夏玉華真的不再喜歡他,也不願意去相信。

  「為什麼?」他極其不快地反問道:「你當初不是說非我不嫁的嗎?」

  夏玉華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是可笑到了極點,她不由得笑了笑,很是不可思議地說道:「世子,你都說了那是當初了,許多事情一旦變了就是變了。當初我是喜歡你,沒錯可是,是你用你的實際行動讓我明白自己的確錯了。如今我已經改過自新了,你又何必再來糾纏過去呢?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過去了的就再也回不去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說來說去你這不還是在怪我以前沒有好好對你嗎?」鄭世安卻還是不願相信,準確的說他是根本無法承認自己竟然會被夏玉華在情感上所完完全全的拋棄。

  夏玉華實在是不想再跟這樣的人多費口舌,她歎了口氣,異常嚴肅地說道:「你實在想多了,我也不想再多說其他,總之現在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半點的關係,請你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如今你也是有家室之人,讓人知道你現在的這些行為實在是不好,而我也不想再被人這般騷擾,世子還請自重。」

  說罷,夏玉華抬步想從另一旁繞出去,她實在是不想再在這裡多待片刻,再待下去,她真懷疑自己一定會忍不住吐出來。

  「原來你是介意在無雙的事,對嗎?」鄭世安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什麼一樣,再次邁步攔住夏玉華道:「玉華,你別多心,無雙的事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我保證日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更何況她只不過是一個妾室的身份,根本就無法與世子妃相提並論……」

  「夠了鄭世安,別再說這些噁心人的話了。」夏玉華實在聽不下去,馬上打斷,一臉厭惡地說道:「你娶什麼人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別再在那裡自以為是了。我也不會嫁給你,妻也好,妾也罷,都跟我沒有半點的關係,請你別再用這些噁心我了。」

  「行了夏玉華,我也忍夠你了,就算以前我再怎麼樣讓你受了委屈,可你都鬧這麼久了也應該足夠了吧。」鄭世安氣得不行,雙手按住夏玉華的肩膀,幾乎咆哮著說道:「別再裝了,你若真對我沒有半點心思了,為什麼還會讓你父親幫忙找什麼破理由,非說要等到二十之後才談婚論嫁呢?你若真對我沒有半點喜歡,為什麼要故意跟李其仁走得那麼近來氣我呢?你要是……」

  「鄭世安,求你別再自做多情了。我現在一點也不喜歡你,我只覺得你噁心無比!」夏玉華萬萬沒有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鄭世安竟然還這般自戀,她氣憤地掙扎著:「放手,我要回去。」

  「不放!今日你若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出這道門。」鄭世安眼睛都紅了,用力抓住夏玉華任其掙扎,根本就沒有半絲放手的打算。

  「你這個瘋子,趕緊放開,再不放,我叫人了。」夏玉華邊說邊大聲的朝外頭呼救,拼盡全力想要擺脫鄭世安。

  「叫吧,沒有我的命令,不會再有第三個人進來的。」鄭世安神色得意了不少:「你還是別鬧了,乖乖坐下跟我好好說話。」

  「放開她!」正當鄭世安想強行拉著夏玉華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時,門卻突然被人推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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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解圍

  突如其來的呵斥聲讓鄭世安與夏玉華都不由朝門口方向看去。只不過夏玉華反應更快,在鄭世安愣住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便一把用力甩開他的束縛,快步跑到了他的控制範圍之外。

  「你來做什麼?」鄭世安臉色極其難看,對於這個突然闖入的傢伙十分不滿。他大聲地朝著門口一臉緊張地侍從吼道:「誰讓你們放他進來的?」

  那兩名侍從此刻是大氣都不敢出,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家主子如此失態的模樣,其中一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舌頭,結結巴巴地說道:「奴才該死,請世子恕罪。」

  他們心中也是滿腹委屈,這來人莫陽不但是這茶樓的老闆,而且又是京城首富莫老先生最疼愛的孫子,憑他的身份要強行闖進去,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哪裡真敢死命攔著呢。

  「一群沒用的東西,都給本世子滾遠些。」鄭世安將滿腔的怒火都發到了這兩名侍從身上,現在莫陽不進都已經進來了,再怎麼樣也是沒用,索性讓這些礙眼的傢伙滾開一些,省得看著更是來火。

  見狀,侍從自然趕緊退下離開,這個時候他們也巴不得離得遠遠的,省得莫名其妙的給主子當了炮灰。

  「世子今日火氣太大了些,先喝上一杯清茶消消火。」莫陽看了一眼一旁神色亦難看不已的夏玉華,淡淡地朝鄭世陽說道:「我這裡是茶樓,不是武館,世子沒必要為難一個女人。」

  見莫陽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教訓自己,鄭世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冷哼一聲,甩了甩衣袖道:「你管得太多了,本世子的事不需要旁人指手劃腳。別以為你是莫家人便有什麼了不起的。」

  鄭世安的態度很是囂張,夏玉華見他這般遷怒到莫陽,甚至言語之中還有羞辱的成份,一時間真是厭惡到了極點,若是有這能力,恨不得上前抽他兩耳巴子,一解心頭之氣。

  而莫陽倒是冷靜無比,半絲也沒有被激怒到,甚至還很清楚的看到了夏玉華臉上快速閃過的怒火,就在夏玉華準備出聲回擊之際,他朝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太過衝動。

  夏玉華見狀,只得先行忍了下來,如果只是關係到自己那還無所謂,可現在無故將莫陽給牽扯了進來,她的確是不願給人家平白招來太多的麻煩。

  「世子身份尊貴,莫陽自然不能相比,不過若是讓人知道世子今日這般衝動的舉止,只怕有損的不僅僅只是您一人的臉面了,還請世子顧及一下端親王府的顏面,稍安勿躁。」莫陽說話直接利落,並沒有半絲拐彎抹角,也沒有任何畏懼之意:「再者,若是大將軍王知道自己女兒在我這茶樓裡被人欺負,這個責任莫陽擔當不起。」

  「你在威脅本世子?」鄭世安沒想到平時一向不多管閒事,話也極少的莫陽今日竟為了夏玉華而這般不留余面的跟自己做對,一時間更是憤恨不已:「她是你什麼人,值得你這般得罪本世子嗎?」

  莫陽眉頭都沒皺一下,極其平靜地回道:「莫陽不敢威脅世子,更沒有主動得罪之意。而夏小姐也不是我什麼人,只是這茶樓的客人。世子若是來這裡喝茶,莫陽自然歡迎,但這裡卻不是什麼鬧事之所,還請世子見諒。」

  「好、好。」鄭世安連道兩個好字,滿面陰沉的望著面前的莫陽拍起手來:「不愧是莫家三公子,說話做事果然有魄力。今日這茶,本世子就喝到這裡,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他轉而望向一旁的夏玉華,雖不再說什麼,可那樣的目光如同在說咱們之間沒完一般,給人一種極其陰森的感覺。

  鄭世安終於甩袖離去,帶著他的那些侍從,沒一會工夫便氣勢沖沖的離開了茶樓,夏玉華不由得長長地舒了口氣,心道若不是莫陽即時出現,還不知道那個瘋子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一想到鄭世安剛才的自以為是與自做多情,她真是想吐到了極點,而最後離開時看她的目光也讓她極不舒服。

  原先以為只要這一世自己不再去招惹這種人渣便可以了,卻沒想到世事難料,如今自己卻偏偏被他給纏上了。一切似乎與上一世完全反了過來,真不知道是人弄天還是天弄人。

  對於這樣的人渣如果避而遠之還沒用的話,那看來她還真得想想辦法好好教訓教訓,省得這個時候還有臉自以為是的來噁心她。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得好好向即時出現的莫陽道謝,夏玉華不知道莫陽怎麼會突然回來,是巧合也好還是他主動幫忙解圍也罷,總之她都無比真心感激。

  「玉華多謝莫公子出手相助。」她頗為鄭重地朝莫陽行了一禮:「今日之事給你添麻煩了,還請公子見諒。」

  莫陽擺了擺手,示意夏玉華不必如此多禮:「夏小姐客氣了,這是我的茶樓,我自然有責任保障來這裡客人的安危,本就是應該做的,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其實,一開始他已經出了茶樓了,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起先他是看著鄭世安進去的,而根本沒有看到雲陽郡主來茶樓,所以聽說夏玉華是來此見雲陽郡主的,當時心中便有些疑惑。

  原本只當夏玉華是隨口找個理由搪塞,實則是與已經到了的鄭世安見面。可後來想起那天在茶樓門口,鄭世安、李其仁還有夏玉華三個人的那番鬧劇,頓時又覺得不可能是特意來見鄭世安的。

  其實這事也真與他沒什麼關係,但一想到夏玉華有可能是被騙了,也不知道鄭世安到底想做什麼,他便還是鬼使神差的倒了回來。果然不出所料,一到門口便聽到了裡頭傳出的爭吵聲,他想進去,但守在外頭的奴才卻說沒有命令,不准任何人進去。

  如此一來,莫陽自然更加肯定這一次是鄭世安打著雲陽的名義將夏玉華騙過來的,又正好聽到裡頭夏玉華似乎很是憤怒的聲音說著放手什麼的,於是他也沒有再多想,直接硬闖了進去。

  「不論如何,自然還是得說聲謝謝的。」夏玉華微微笑了笑,此刻倒是覺得莫陽人雖冷清,不過心性卻當真不錯。

  「你是其仁的朋友,我自然不能不理。若是讓他知道你在我這茶樓被人欺負,那小子一定會找我麻煩的。」莫陽並不想讓夏玉華想得太多,因此很是自然的將李其仁這一層關係給說了出來,現在想想,他剛才之所以會去而復返,十有八九還真是擔心日後被李其仁找麻煩。

  聽莫陽提到李其仁,夏玉華心中倒是有些小小的擔心,若是讓李其仁知道今日之事的話,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去找鄭世安理論的。可她並不想李其仁再因為自己的事而生出什麼事端來,因此想了想後朝莫陽說道:「莫公子,今日之事我並不想鬧大,讓人知道總歸對誰都不好,所以還請公子……」

  「放心,我明白的。」莫陽說道:「我這茶樓的人絕對沒有誰會向任何人洩露半個字的。」

  「謝謝。」見狀,夏玉華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了,莫陽這人一看就是個極其聰明之人,倒是她有些想多了。

  莫陽略微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夏玉華的道謝,有時,有些謝就行接受,如此一來別人也好安心一些。

  「我送你下去吧,你出來也有些時辰了,趕緊回去吧。」莫陽說罷,轉身往外走,在前邊帶路送夏玉華下去。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說什麼,跟著莫陽一併往外走。

  看到小姐總算出來了,鳳兒連忙迎了上來,她開始待得離房間較遠,因此根本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剛才突然見到世子竟然從那裡頭氣沖沖的走了出來,一時間自然有些擔心不已,心道約小姐的人明明是雲陽郡主,怎麼世子也會在呢?

  不過,又怕弄錯,畢竟這裡是誰都可以來的地,因此只得在這裡繼續等著,所幸沒一會功夫小姐也出來了,而且莫公子也在。再見小姐神色一切正常,倒也稍微放下心來,沒有急著出聲當著別人的面多問什麼。

  下了樓,夏府的轎子已經抬到了茶樓門口,莫陽看了看後朝夏玉華問道:「需要我找人護送嗎?」

  「謝謝,不過倒是不必了,除了轎夫以外還有兩名侍從跟隨,都是我爹爹專門安排的練家子,莫公子不必擔心。」夏玉華自然不想再麻煩莫陽,再說也的確是沒有太大的必要。

  聽到這話後,莫陽點了點頭,倒也沒再多說。夏玉華正準備轉身上轎之際,卻聽一旁傳來一竄銀鈴般的悅耳、清脆的笑聲。

  她不由得被那陣乾淨而爽朗的笑聲所吸引,停住了腳步側目一看,卻見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朝著她與莫陽這邊走來。

  那少女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繫粉色長披風,頭髮未綰,只是攏成最簡單的馬尾用髮帶隨意的束在腦後,渾身散發出一種率性的靈動,讓人眼前一亮。
108相見恨晚

  少女很快便走了過來,在夏玉華身旁停下,一副毫無顧忌的樣子上下左右的打量著,目光中的好奇與興趣半絲也沒有掩飾。

  只不過片刻的工夫,少女神情突然一轉,扭頭朝一旁的莫陽發脾氣道:「好呀莫陽,我說你怎麼半天都沒來,害我等得都不耐煩了,原來是在這裡私會她人。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她是誰?你們又是什麼關係」

  少女雙手叉腰,一臉的不高興,杏眼圓睜,嘴唇微厥,明明是在發脾氣,卻還是給人一種特別的美感,即便看上去明明有些不講道理,可偏偏讓人無法生氣似的。

  夏玉華倒是一點也沒有被這少女所影響到,反倒面帶微笑地看著這一幕,對於少女還似目露欣賞。

  「菲兒別胡鬧,你怎麼又一個人跑出來了,讓……」而莫陽卻也好像習慣了似的,只是輕責了一句,可話還沒說完卻被那少女給打斷了。

  「我哪有胡鬧,明明是你不對來著。」被稱做菲兒的少女見狀,索性直接上前抱住了莫陽的胳膊,滿臉委屈地說道:「昨天你還說會好好對菲兒來著,現在便當著別的女孩面訓斥菲兒,你是不是不喜歡菲兒,喜歡她了?」

  莫兒邊說邊騰出一隻手指向夏玉華,目光之中流露出濃濃的挑釁。當然還有一絲隱隱的狡黠。

  莫陽一聽,這會倒是有些急了,下意識的抬眼看了夏玉華一眼,似乎很窘迫一般。不過,他卻依然沒有推開菲兒的手,只是再次解釋道:「沒有,菲兒想多了,夏小姐只是茶樓的客人罷了,並不是你想的那般。」

  這樣的解釋似乎足以說明一切,不過菲兒卻還是不滿意,依舊逼問道:「我才不相信呢,什麼客人這般重要,還需要你親自送到這?我看出來了,你就是對她有意思,對不對?」

  這一回,莫陽卻也沒再理會菲兒的胡鬧,只是朝著夏玉華說道:「抱歉夏小姐,讓你見笑了,我還有些事,就不遠送,請走好。」

  說罷,莫陽微微朝夏玉華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便想要轉身離開,結束這個讓他有些尷尬不已的處境。

  「不許走。」菲兒卻一把拉住莫陽,硬是不讓走,而後又朝著想要上轎離開的夏玉華大聲說道:「還有你,也不許走。我的話還沒說完,誰都不准走。」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我家小姐可沒怎麼著你,你怎麼能這般蠻橫?」鳳兒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這會功夫還不護主,那真是太傻了,因此直接便朝著菲兒質問起來。

  見狀,莫陽倒實在是有些過意不過,正準備出聲向夏玉華再次道歉,卻沒想到夏玉華卻是先於他出聲了。

  「鳳兒不得無禮。」夏玉華朝鳳兒揮了揮手,示意她暫且退下,而後又朝著菲兒微笑著說道:「莫小姐還有什麼吩咐,直管道來,玉華洗耳恭聽便是。」

  「莫小姐?」菲兒沒想到竟然這麼快被人給識破,一時間顯得很不可思議,她鬆開了纏著莫陽的手,轉而滿是疑惑地朝夏玉華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姓莫?我以前沒見過你呀?難道是莫陽告訴你的?也不對呀,我這不才剛來嗎,他哪有機會說呀?」

  夏玉華被眼前少女自言自語的可愛樣給逗樂了,其實菲兒一來她便認出了菲兒的身份。只不過見這小丫頭一個人在這裡演戲演得這般歡樂,倒是有些不太忍當場揭穿罷了。

  莫菲應該是莫陽同胞的親妹妹,其實說起來夏玉華與莫菲之間還有點緣分。上一世的時候她曾經在一次郊外踏青的過程中遇到過莫菲,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脾氣頗為相投,說話也十分投機。

  只可惜後來沒多久,夏玉華便嫁給了鄭世安,之後便再也沒有機會見過莫菲第二面。莫非與上一世的自己有著許多的相似之處,但又不完全相同,大膽、直率、敢做敢為,卻不會如她一般任性而盲目固執。

  所以憑心而論,不論是上一世的自己還是這一世,夏玉華對莫菲的印象都十分不錯,只是沒想到這一世她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新相見、相識。

  「我不但知道你姓莫,還知道你是莫公子的妹妹,是莫家的五小姐,但並不是莫公子告訴我的,而是猜出來的。」夏玉華笑得很是真心,臉上散發出一種對於莫菲實實在在的親近與喜歡。

  這樣發自內心的親近與喜歡極富感染力,不但莫菲感覺到了,甚至於連一旁的莫陽也能夠察覺到。

  夏玉華無意識對她散發同來的這種喜愛,莫菲顯得很是高興,不由得對眼前這個淡定從容而富有親和力的女子有了幾分好感。

  「猜出來的,你猜得真準。那你能告訴我,你是怎樣猜出來的嗎?」她一臉好奇地追問著。

  夏玉華見狀,自然也沒有推辭,笑著說道:「你一來便直接稱呼莫公子為莫陽,這說明你們之間非常親近,你雖然故做生氣,但神色之間卻並沒有半絲醋意,這又說明你們之間並非你所要刻意表達的的那種關係。」

  頓了頓,看到莫菲不住點頭的可愛模樣,夏玉華繼續說道:「還有,雖然我只見過莫公子兩次,不過卻看得出他是個性子比較冷清之人,但對你卻這般寵溺而忍讓,除了自已最疼愛的寶貝妹妹,還能是誰呢?」

  「你分析得太好了,比起衙門裡頭那些專門斷案的還要厲害。」莫菲滿臉的佩服,她向來便是有什麼說什麼的人,碰到自己喜歡的人,自然也毫不留餘力的贊揚。

  夏玉華笑了笑,心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多謝莫小姐誇獎。」

  「叫我菲兒吧,我家裡人都這般叫我。」莫菲高興地說道:「剛才我見哥哥似乎在跟你說話,一時間便起了捉弄之心,倒是沒想到竟一早被你識破,難怪你一點也生氣,呵呵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莫非這會早就將一旁的什麼親大哥給忘記到腦後了,自顧自樂呵呵地跟夏玉華說著話,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還有,我很快就要滿十五了,你多大?看你已經綰髮,應該比我大吧,那以後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竄,而後滿臉期待地看著夏玉華,如同早已認識了許多年的舊友一般,沒有半絲生疏感。

  「我叫夏玉華,馬上十六了,你若願意,當然可以叫我姐姐,我自然不介意有一個你這般聰明可愛的妹妹。」夏玉華很自然的被莫菲帶動著潛伏在身體內的那份天性,二話沒說便應了下來,她記得上一世她與莫菲見面時,似乎也有過這般歡快的交談。

  聽到夏玉華的答覆,莫菲開心不已,拍著手笑著說道:「太好了,以後我又多了一個好姐姐了。夏姐姐,走,為了咱們今日的相識,咱們一起喝一杯去。」

  說著,她伸手便拉著夏玉華想要去喝酒,不過卻一把被她們一直晾在一旁的莫陽給攔了下來。

  「菲兒又胡鬧了,女孩子家的動不動就跑到外頭喝酒,像什麼樣子?」莫陽一把將莫菲給拉到了自己身旁:「還有,人家夏小姐要回去了,沒人會陪你一起瘋的。」

  說罷,莫陽略帶抱歉地朝夏玉華說道:「不好意思,小妹生性頑劣,倒是讓夏小姐見笑了。時辰不早了,我們便不耽擱夏小姐回府了。」

  「無妨,菲兒可愛得很,哪有見笑一說。」夏玉華自是不會在意,轉而朝著一旁被莫陽給阻攔住一臉不高興的莫菲說道:「菲兒,今日我出門已久,再不回去的話,怕家人會擔心,不如咱們改日再約,一併聊天小聚,玩個盡興如何?」

  菲兒一聽,這才高興了一些,連連點了點頭:「那夏姐姐可別忘記了哦,到時夏姐姐要是有時間了,便讓人去莫府知會我一聲就行了,我保證隨叫隨到。」

  聽到這話,夏玉華不由得笑了起來,而莫陽則實在有些無語,還隨叫隨到,這都成什麼了,怎麼話一到這丫頭嘴裡就完全變了味了。

  「放心,不會忘的,我先走了,菲兒有空時,也可以去大將軍王府找我。」夏玉華說罷,便不再逗留,轉身上了軟轎,很快便離開。

  望著漸漸遠去的轎子,菲兒半天沒動,直到莫陽拉她往裡走,她這才猛的跳了一下,一臉恍然大悟地樣子朝著莫陽說道:「哎,原來夏姐姐就是那個大將軍王的女兒呀。三哥,你怎麼認識她的?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呀?你不知道,我聽過她許多的傳言,好的壞的、舊的新的,只要是與她有關的,我一個都沒有落下過的。老早我就想要見她一面、認識她,只可惜一直沒有這個機會罷了。」

  「菲兒,你那麼想要認識她做什麼?」莫陽已經被自己這個妹子弄得有些迷糊了,這一驚一乍的,真不知道她成天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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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厚禮

  見莫陽一臉不解的樣子,莫菲卻不由得搖了搖頭,一副這都不明白的表情看著自己這個木訥不已的三哥,真不知道爺爺他們怎麼都會說三哥最聰明了,依她看,三哥還沒有夏姐姐那般聰明呢。

  「三哥,你也太笨了吧,難道你以前就從沒聽說過關於夏姐姐的那些傳言嗎?」莫菲挑了挑眉,一臉興奮地說道:「夏姐姐可是我最仰慕之人,我自然是想與她結識呀。」

  「仰慕?你仰慕她什麼?轉變之前還是轉變之後?」莫陽一聽,更是對自己這個妹妹的想法無法理解了,他還從沒聽說過有人會仰慕一個流言蜚語多如牛毛之人。

  更何況,關於夏玉華的那些傳言可是有大量不好的內容,真不知道他這個妹妹怎麼單單憑著各種聽到的良莠不齊的傳言,便會輕易的仰慕上一個人。

  向來他便不是一個輕信之人,哪怕是親眼見到也會好好分辨一番,從不輕易做出判斷。特別是真正見過夏玉華之後,更是如此。他發現那些傳言根本就沒幾個是對的。

  以前的那些也就不提,畢竟那個時候他也不認識,更沒有見過,而現在的這些他卻是完全能夠肯定全都不夠客觀,過於偏頗。

  在他看來,現在的夏玉華既沒有傳言所說的那般溫順賢惠,一改先前所有的脾氣,更沒有傳言所說的那般霸道刻薄。其實,用內秀通透、克制而不失膽識這樣的說法,才真正客觀一些。

  聽到莫陽的話,莫菲倒是一下子樂了起來,她不由得拍了拍三哥的肩膀,滿是興奮地說道:「行呀三哥,聽你這話,想來夏姐姐的事你平時也沒少聽說吧,我還以為你半點也不感興趣,什麼都不知道呢。」

  莫陽心中頓時有些不太自在,其實先前他倒還真是沒有注意過這些,只是偶爾聽人說過一點點。但上次自從李其仁帶著夏玉華到茶樓來過一次後,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意無意的倒是將外頭那些與夏玉華有關的傳言都給聽了個遍。

  不過,他的神情並沒有半絲異常,依舊簡單地說道:「那麼多的傳言,多少總會聽說一些的。」

  見狀,莫菲倒也沒再追問,點了點頭回答莫陽先前的問題道:「對於我來說,夏姐姐不論是轉變之前還是轉變之後,都讓我很是喜歡。」

  「為什麼?」莫陽反問了一句。

  「因為在我看來,無論是轉變之前還是轉變之後,其實夏姐姐最本質的特點一直都在。」莫菲這回的答覆倒是爽快無比,徑直點明道:「那就是,敢愛敢恨、敢做敢當,同時拿得起又放得下。還有她勇敢而堅強,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活得比誰都要自在。比起長年都只能關在閨房之中自歎自憐的可憐女子來說,夏姐姐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這一番話頓時讓莫陽怔了一下,不過隨後他卻很快回過神來,拉著臉訓斥莫菲道:「三哥總算是聽明白了,原來菲兒還嫌現在自己的日子不夠自在。你看看你,成天一個女孩子家的四處亂跑,你若是再自在,怕是得飛上天去了……」

  聽到莫陽的訓示,莫菲瞬間頭都大了,娘親一天到晚就是這般嘮叨著她,這好不容易找著機會跑出來一趟,她自然不想將時間白白的浪費在再次聽三哥嘮叨上面來。

  「行了行了,你這些話我都可以背出來了。人生苦短呀,在我還沒嫁人前,你就讓我多自在自在吧,要不然日後就算你想管教也根本找不到機會了,求求你了三哥,今日就先放過我,讓我好好玩玩吧。」

  菲兒索性耍起賴來,邊說邊直接將莫陽往茶樓裡頭推,而莫陽卻也拿自己這個妹妹一點辦法都沒,只得搖了搖頭任由著去了。

  日子過得極快,轉眼又過了一個多月,京城已經下過好幾場雪了,不過先前都不算太大,而這一場鵝毛大雪,一連下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天快亮時才停了下來,將外頭的天地裝扮成雪白一片。

  一大早起床便看到這樣漂亮的雪景,夏玉華心情很是不錯。連忙讓鳳兒服侍她洗漱穿戴好,連早膳都等不及用,直接便繫上純白色的狐毛披風出了院子,想去園子裡頭四處轉轉,好好看看這冬天的最大的一場雪。

  到達前院時,這才發現原來還有人比她起得更早。伴著夏成孝開心無比的笑聲,她很快便看到了成孝在雪地裡不停跑來跑去的快樂身影。而旁邊還堆好了四個大小各異的雪人,看上去倒是可愛無比。

  見到夏玉華也過來了,成孝高興的叫著姐姐,並且拉著夏玉華一併去看他剛剛堆好的雪人。

  「姐姐你看,這些都是成孝堆的。」成孝自豪的說道:「小狗子他們想要幫忙,我沒讓。」

  夏玉華連忙看了看成孝已經凍得通紅的小手,邊將自己暖手的手爐塞到成孝手中,邊責備一旁的奴才不知道侍候好主子,這大冷的天也沒給備個手爐之類的隨身跟著。

  「姐姐別怪他們了,我一點也不冷,身體壯實著呢。姐姐你來看!」成孝顯然一點也不在意,興致勃勃的拉著夏玉華指著面前的四個雪人一一說道:「這個是爹爹、這個是娘親、這個是姐姐,還有這個最小的是成孝。這是我們一家人,所以成孝要一個人單獨完成,不能讓那些奴才幫忙的。姐姐喜歡嗎?」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裡頭頓時湧現一陣暖意,如同遇到冬日裡的陽光一般,溫暖無比。看著成孝目光中的喜悅,她亦快樂無比:「成孝堆得真好,姐姐很喜歡。我想,一會爹爹與你母親看到了,也一定會很喜歡的。」

  摸了摸成孝的頭,她突然發現這個弟弟似乎比以前又長高了不少,一時間倒有些感慨起過得極快的近一年的重生日子來。

  「姐姐,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生日禮物,不過估計再過兩天,這些雪人便都要化掉了。」夏成孝略帶可惜地說著,不過很快語氣一轉,再次高興地說道:「不過到時成孝還有第二樣生日禮物要送給姐姐的,那樣禮物可以一直保留下去,永遠都不會沒有的。」

  「生日禮物?」夏玉華突然聽成孝提到這個,這才記起再過三天便是她十六歲的生辰,心中不由得一陣唏噓。這是她人生中第二個十六歲,在這個充滿轉折的十六歲中,但願一切都能夠平順安好。看到姐姐似乎有些出神了,夏成孝只當姐姐是不記得自己生辰一事,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姐姐不記得了嗎,三天後便是姐姐的生辰,娘親還說那天要親自下廚給姐姐做壽包和壽麵。」

  聽到夏成孝的話,夏玉華很快回過神來,她笑著拉著夏成孝的小手說道:「姐姐記起來了,不過到時成孝還要送給姐姐什麼禮物呢?」

  「這是秘密,現在不能說的,到時姐姐自然就知道了。」夏成孝一副保密的樣子,眼睛都快笑成一條小縫了。

  「那行,反正再過幾天就知道了,成孝都忙了一個早上,現在咱們一起去用早膳吧。」見狀,夏玉華自然也沒再多問,笑嘻嘻地拉著成孝往前廳而去。

  其實差不多一個月前,梅姨便問過她今年生辰想如何過,還問她要不要宴請一些朋友之類的,只不過她倒是覺得也不是多大的事,沒必要太過操辦。再者,如今整個夏府都被盯得死死的,她也不想讓人抓著這樣的機會找父親的不是。

  有些道理任何時候都是一樣,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便不會錯。因此她便告訴梅姨不必知會外人弄什麼慶賀什麼的,自已一家人坐一起吃個飯意思一下就行了。

  父親那邊,她也提前說好了,其實也真不是什麼大事,能夠一家人安安穩穩的就足夠,實在是不必太過在意形式。

  夏冬慶原本也不是那麼講究捧場、跟人攀比之人,也明白如今自己正處多事、敏感之秋,因此許多事能夠低調則盡量低調。見女兒能夠這般想,自然也寬慰不已,答應按夏玉華所說,到時只是一家四口在一起單獨給她慶祝一番就行了。

  用過早膳,成孝便去學堂了,而夏玉華則被父親給叫住了,說是還有些事要跟她說。

  很快,便看到三個僕人各自端了一個托盤走了出來,每個托盤上都擺放了好幾樣大小各異的禮盒,依次站成一排以供一一查看。

  「你們先下去吧。」夏冬慶很快很示意僕人將東西往邊上的桌案上放下,先行退避讓。

  待人都走後,他這才起身走到桌前,將其中一個托盤上的兩個禮盒打了開來:「玉兒,你過來看看這些東西。」

  盒子一掀,其中一個裡面放著一對價值連城的鳳血翡翠鐲,而另一個則是一把鑲嵌了許多稀有寶石的匕首,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東西。

  「父親,這是怎麼一回事呀?」見狀,夏玉華不由得問道:「這些應該不是咱們家的東西才對吧?」
110同心

  夏玉華很清楚自己家中根本不可能有這些東西,其他那些沒打開的就不說了,光說看到的那對鳳血翡翠鐲,便算得上價值連城。還有那把匕首,上面鑲的寶石亦是極其罕見,不比那對鐲子差。光這兩樣東西就比家中存放的最好的物件都要強得多。

  而現在家中珍藏的珍品全都是父親每每立下戰功時,皇上所賜。這兩樣東西比起皇家賞賜的珍寶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在是太讓夏玉華吃驚不已。更何況除了這兩樣以外,另外兩個托盤上的東西還都沒有打開來,想來只怕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父親雖然是大將軍王,但卻從來不會以權謀私,除了皇上賞賜的一些珍品以外,家中貴重的東西並不多,而且來歷也都是見得光的。就算是朋友之間的一些不可避免的相互饋贈亦都只是些尋常之物,太過貴重的都不會亂收。

  所以,突然看到這些東西,夏玉華真的沒法不驚訝。

  見狀,夏冬慶也沒有故意賣關子,徑直說道:「這些東西都是你東方叔叔派人快馬加鞭特意送過來的,說是駐守西北的那些將領一併給你準備的生辰賀禮。他們的意思是去年因為事情太多,錯過了你的成年禮,連件禮物都沒來得及送,所以今年便一併補上。」

  夏冬慶的神情看不出什麼開心之處,相反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正色,彷彿對這事有些其他的看法似的。

  而夏玉華聽到這些,當下才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覺得這事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奇怪不已。

  父親提到的東方叔叔是現在鎮守西北邊境的副帥,也是父親這麼些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之一。夏玉華以前也見過不止一次兩次,還有另外一些將領也都曾見過,全是父親的左肩右臂,生死兄弟,關係極其親密。

  正是有了這些人全力擁護與支持,所以父親這兩年才能夠安枕於京城,即便面對著皇上的猜忌與不少朝臣的暗中打壓,亦能夠巍然不倒。

  原本這些人給她送生日禮物倒也不是什麼特別之事,除了去年因為邊境正值多事之秋以外,以往每年她過生日都能夠收到這叔叔伯伯們命人送過來禮物。但問題是,往年的禮物大多都是些比較普通的小東西,甚至許多都是他們親自製做出來的,純粹只是一種真心的祝賀罷了。

  而今年,眼前的這些東西實在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夏玉華不敢相信,以東方叔叔他們現在的家底,怎麼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的好東西來?

  父親向來治軍甚嚴,因此軍中風氣頗為清廉,而那些叔叔伯伯們也都深知父親的秉性脾氣,怎麼可能會做出一些反常舉止來呢?

  見狀,夏玉華微微想了想,朝著父親說道:「爹爹,東方叔叔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好東西?而且,他們明知您最反感這些事情了,為何還會明知故犯?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夏冬慶原本心中早就已經惱火不已了,這會見女兒並沒有被那些所謂的好東西吸引住,反倒清醒無比,倒總算是有了些安慰,心道多少還有個明理的。

  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誤會怕是誤會不了,送東西的人是你東方叔叔的親信,錯不了的。這些送過來的只是一小部分,想來他們那裡好東西更多。為父因為皇上的關係,已經兩年沒有親臨西北邊境,卻是沒想到你東方叔叔竟然已經到了如此驕縱奢侈的地步。」

  「父親不必過早下結論,興許事情並不是您所想像的一般,畢竟這麼多年以來,東方叔叔他們一直都是您帶出來的,他們的秉性您應該最清楚不過。」夏玉華勸說道:「玉兒以為,東方叔叔不是那種貪婪之人,什麼是應該拿的,什麼是不應該拿的,不會不清楚。」

  「誘惑面前,又有幾個人能夠保持得住,始終不變呢?」夏冬慶說道:「為父擔心你東方叔叔能夠經得起戰場上的血雨腥風,卻不一定抵擋得住官場上的紙醉金迷。有些事一旦嘗到了甜頭,想打住的話,怕是太難。」

  「那爹爹打算如何?」夏玉華知道父親對東方叔叔他們的感情,因此說道:「要不然,爹爹讓人將東西重新送回去,並且休書一封,規勸一番。他們向來都最聽您的話了,一定會聽從您的勸告不再如此。再者他們都是國之功臣,現在又肩負著鎮守邊境的重任,只要在沒釀成大禍前就此收手的話,想來朝廷也不會太過較真的。」

  夏玉華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夏冬慶卻明白,光靠一封書信怕是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除非他親自去一趟,好好將這個事情處理好,否則的話,日後定會釀成大禍。

  「玉兒,為父想的與你差不多,這些東西自然得送回去,而你東方叔叔他們,我也得管。不過,光靠一紙書信,怕是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為父想親自去一趟西北邊境,只有我親自去,他們才有可能聽得進去,也才有可能重新改過。」夏冬慶看著自己的女兒,倒是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

  而聽到這話,夏玉華卻是坐不住了,她不由得上前兩步道:「爹爹不可,這個時候您怎麼能夠親自去西北邊境呢?皇上雖然沒有拿回您手中的兵符,也沒有取消您西北大軍大統帥的封號,可是卻是明令禁止過,無詔不可私自離京,更何況是去西北邊境與東方叔叔他們見面。」

  她是真的有些急了,上一世的時候,因為她執意要嫁給鄭世安,所以父親不得不想方設法讓皇上賜婚,因此才會破掉了皇上心底裡頭的最後一絲顧忌,設計陷害,最後死得不明不白。

  而這一世,雖然她已經改變了不少的東西,可是危機卻似乎並沒有因此而遠離,反倒以不同的形式出現,一步步的緊逼而來。她不知道這次東方叔叔派人送這麼珍貴的禮物一事到底會有多大的影響,但是她卻下意識的想到,若是父親因此而不顧皇命私自出京的話,定然會惹上莫大的麻煩。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父親為此而冒險,如今就算什麼都不做尚且危機四伏,若真違背了皇命,讓人抓住了把柄,怕是後患無窮。

  可夏冬慶卻好像已經打定了主意似的,並沒有因為擔心這些而改變想法。他也知道如果擅自出京去西北邊境的話,可能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可是,他卻不得不去。現在,在那裡的都是他情同手足的生死兄弟,眼看到他們如今身陷麻煩邊緣,他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他去的話,不一定能夠完全讓那些兄弟全數按他的要求去做,可是,若是他不去的話,那麼事態一定只會愈演愈烈,未來的結果也是可想而知,終究會有出事的一天。

  所以,就算明知不利,他也不得不冒險一次,或許只要妥善安排,提前做好周密的計劃與保密事宜,倒也不一定會被人發現。此地離西北邊境不算太遠,快馬加鞭速去速回的話,十五天時間足矣。

  「玉兒,為父知道你的擔心十分在理,可是這一趟卻是不得不去。否則,就算是現在為父置之不理得以自保,他朝你東方叔叔他們出了事的話,照樣也會牽扯到為父身上。為父與他們早就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夏冬慶徑直說道:「這事我已經打定主意了,所以你不必再勸為父。今日為父單獨留下你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怕到時走後,光靠你梅姨一個不足以應付所有的事情,所以才會提前將一切告之於你,讓你與你梅姨幫為父一併演一場戲,不讓外人起疑。」

  聽到這些,夏玉華的確無法再勸說什麼。父親說得對,就算現在避開面前的風險不去理會,可是日後東方叔叔他們出了什麼事的話,父親照樣也逃不了干係,甚至有可以會成為讓他身敗名裂的導火索。

  再見父親似乎已經想好了偷偷離京的對策,因此她唯一所能夠做的便是盡量幫父親平安度過這一次的風險。

  「爹爹想要玉兒怎麼做?」如此,倒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父女之間也不需其他任何花哨的話語,有的只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見狀,夏冬慶示意夏玉華靠近一些,而後在女兒耳畔低聲嘀咕了起來。

  交代好一切之後,兩父女便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夏冬慶還有好些準備要去做,等到玉華生辰過後便要開始行動,而夏玉華亦是如此,時間緊迫,她必須抓緊些才行。

  回房之後,夏玉華當下便讓香雪研墨,很快休書一封,讓鳳兒找人現在便送到平陽候府,交給杜湘靈。

  只不過,信還沒有遞到鳳兒手中,她便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妥當,想了想後,當下便將手給縮了回來。

  她下意識的意識到,以杜湘靈的性格,似乎並不是最合適幫她的人選。或許,有一個人會更加適合,只不過有一點,她能夠信得過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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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紛踏而至

  片刻之後,夏玉華沒有再多加猶豫,在她看來,此人應該足以信任,更何況她所讓其幫忙的事也並不會涉及到父親暗自離京的任何點滴,只要把握得當的話,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因此,她很快便起身將先前寫好的那封信扔到一旁的炭火中燒成灰燼,而後又讓香雪重新研墨,自己則提筆再次寫了起來。

  寫好之後,她又重新檢查了一遍信中的內容與措詞,確定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哪怕是這信讓人無意或者有意的拆開看了,也是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而後,她在信封上寫上了「莫菲親啟」四個大字,將信裝好,等墨跡風乾後,這才再次交給鳳兒道:「你親自跑一趟,將信交給莫家五小姐手上,信上都寫得清清楚楚的了,她一看便會明白,你卻是不必多說其他。」

  「是。」鳳兒一聽,連忙接過信,片刻也沒有耽誤,馬上退了出去,按小姐的吩咐去莫府送信去了。

  莫府離夏家並不算遠,因此鳳兒沒去太久便回來了,直說已經親手將信交到了莫家五小姐的手上。還說莫家五小姐看完信後,一個勁的讓她回來轉告小姐,小事一樁,讓小姐只管放心便是。

  「小姐,您是沒看到莫五小姐當時的表情,那樣子不知道多高興,您到底在信上寫什麼呀?」鳳兒想起莫菲那興奮不已的神情,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見反正也沒什麼外人,便隨口問了一句。

  她倒也不是刻意打聽什麼,只不過話一出口,便馬上明白自己剛才又有些失言了,很明顯這些根本就不是她有資格打聽的範圍。

  所幸,這一次夏玉華並沒有怎麼訓斥,只是平靜地說道:「沒什麼,只是請她過幾天來家裡玩玩罷了。」

  鳳兒一聽,微微舒了口氣,雖然小姐這次並沒有批評,可她自己卻還是承認錯誤道:「小姐,奴婢知道剛才又多嘴了,奴婢日後會多加注意的。」

  「算了,這些日子你已經進步不小了。」夏玉華此刻也沒有太多心思管鳳兒,倒是一旁的香雪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朝香雪看了過去,夏玉華問道:「香雪,西院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沒有?」

  見小姐問起這個,香雪連忙回道:「小姐,奴婢正想跟您說這事,前些天奴婢已經藉機跟江氏拉上關係了,看得出來,她對於陳氏的確心存不滿多時了。奴婢有所行動,但是為了不引起她們的懷疑,所以不能操之過急。」

  夏玉華點了點頭道:「你做得沒錯,慢慢來吧,反正這段時間並不著急。」

  香雪一時倒是沒有明白夏玉華的意思,什麼叫這段時間並不著急呢,難道這種事不是越快弄清楚越好嗎?不過,既然小姐這般說,那肯定是有她的道理,所以香雪也沒有多問什麼,較之鳳兒而言,顯然要更沉得住氣許多。

  見小姐與香雪提到了西院的江氏與陳氏,鳳兒倒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眨巴了兩下頗為有神的雙眼,而後說道:「小姐,奴婢剛才回來時,聽到西院那邊熱鬧不已,又是絲樂,又是歌聲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麼鬼。後來奴婢拉了一個從那邊過來的小姐妹問了一下,說是在那裡排練歌舞什麼的,一副歡喜不已的樣子。來了這麼久也沒見她們這般,也不知道突然起了這心思了。」

  聽到鳳兒說的話,夏玉華倒並沒有任何好奇的,而一旁的香雪見鳳兒在那裡瞎動腦筋,便笑著解釋道:「沒什麼可奇怪的,三天後不是小姐的生辰嗎?小姐不想太過張揚,也沒有宴請其他人一併慶賀,所以老爺便讓西院的兩人準備些歌舞到時給小姐助助興。那兩位主到現在也沒再見過老爺的面,如今有這樣的機會能不用心準備嗎,她們心中清楚,到時可不僅僅只有小姐會看,老爺自然也會看的。」

  「哦,難怪這麼賣力,連奴婢都看得出她們這哪裡是真心為了給小姐賀壽添彩,她們這分明想藉機表現一番,好引起老爺的注意,勾引老爺嗎。」鳳兒面露鄙夷,顯然對江氏與陳氏另有所圖的心思很是不屑。

  夏玉華不由得搖了搖頭,朝著鳳兒告誡道:「說話又沒規矩了,江氏、陳氏本就是皇上賞賜給父親的侍妾,她們想引起父親的注意本就是正常的,若是讓外人聽到你這般說皇上賞賜的人,罪行那是可大可小的。」

  鳳兒一聽,頓時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知錯了的模樣。

  不過鳳兒運氣顯然不錯,小姐只稍微訓了兩句便沒有再多說其他,而緊接著外頭的婢女走了進來,在外室稟告,說是有東西要呈給小姐。

  見狀,鳳兒趕緊讓人將東西給送進來,也好藉機轉移先前的窘迫之態。

  外頭的婢女很快便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大盒子,說這是清寧公主府派人送過來的,是送給夏玉華的生辰賀禮。

  一聽是清寧公主府,夏玉華自然便知道這東西肯定是李其仁送的,倒是沒想到他竟知道自己要過生日了。

  「送東西的人還在嗎?」夏玉華朝婢女問道:「讓人進來吧,我有話要讓她代傳。」

  「小姐,送東西的人將東西送到後便走了,要不奴婢現在去將她給追回來?」其實先前在院子外頭,這名婢女倒也想讓那送禮之人過會再走的,誰知道那人跟急著回去幹什麼一般,連賞錢都沒打算要,直接調頭就走人了,還說是他家主子吩咐的,東西一送到便得馬上回去回稟,半刻也不能耽誤。

  「既然已經走了,那便算了,把東西放下,你先下去吧。」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說什麼,揮了揮和示意奴婢可以先出去了。

  「是」那婢女連忙領命,將手中的大盒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後,馬上退了下去。

  夏玉華倒是沒有急著想知道裡頭到底裝的是什麼,不過一旁的鳳兒卻是好奇不已,輕聲朝小姐詢問了一聲,見小姐並沒反對,連忙高興的上前去將盒子打開讓小姐過目。

  「哇,小姐,您快看,是一隻木雕的小老虎,好可愛呀。」鳳兒歡喜不已,連忙將那尊小老虎的木雕抱了過來遞給夏玉華看。

  接過來一看,竟然還能夠十分清晰的看出這是一隻年歲不大的幼虎,活靈活現的,神情還帶著幾分憨態,果真可愛得很。

  夏玉華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暗道這李其仁果然就是跟旁人的想法不太一樣,上次雲陽生日時送的也是些極為可愛的小玩偶,不似其他人那般金呀玉呀的俗套。

  「小姐,這盒子裡頭還有一張小信箋。」香雪卻是比鳳兒細心多了,檢查了一遍盒子,將鳳兒剛才漏掉的東西呈了上來。

  見狀,鳳兒臉一紅,自是很不好意思,剛才只顧著看那隻惹人歡喜的小老虎去了,倒是根本沒想到還察看盒子裡的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

  幸好小姐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了那小紙條上寫的內容去了,接過小姐重新遞過的小老虎,鳳兒趕緊老實的站到了一旁候著,再也不敢得意忘形了。

  紙上也沒寫太多的內容,只有兩行字告訴夏玉華,這小老虎是李其仁自己一刀一刀雕刻出來的,希望她能夠喜歡。

  收好紙條,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卻還真是沒想到李其仁有這樣一手出色的雕工,如此用心而富有新意的禮物,她又怎麼會不喜歡呢?

  「香雪,把這個放到那邊書櫃第二層。」重新又把玩了好一會,夏玉華這才指了指屋子北邊書櫃上那個比較顯眼的位子,示意將這個小老虎擺到那裡去。

  香雪見狀,連忙笑瞇瞇的應了下來。看得出小姐是真心喜歡小候爺送的這份禮物,不過別說是小姐,怕是任何一個女孩子見到這麼可愛的禮物都會歡喜的。更何況這小老虎還是小候爺親手為小姐雕刻的,單憑這份用心都比什麼可貴了。

  東西剛剛放好,外室又傳來先前婢女的請示聲,說是又有人送來了禮物。

  夏玉華喝了一口茶,倒是不由得笑了笑,看來她現在卻也不似那般不受歡迎,前幾天杜姐姐與上次兩名貴人姐姐已經讓人提前送了禮物來了,再加上今日李其仁,還有這會外頭又送過來的,卻是沒想到知道她生辰的人竟然也不少。

  「進來吧。」見小姐微微點了點頭,香雪便將外頭的婢女給叫了進來。

  婢女進來後,將手上的長條形錦盒恭敬呈上:「小姐,剛才管家將這個送了過來,說是有人將此物送到大門口,指明了是給小姐的壽禮。」

  看著那錦盒的模樣、大小,應該是什麼字畫之類的,夏玉華直接問道:「東西是哪個府上送來的?」

  「回小姐,管家說送東西的人並沒有報上名姓,而且那人也已經早早離開,所以奴婢也並不知情。」這婢女心中也有些鬱悶了,今日連著碰到這樣的事,還真是有些稀奇了。

  往常要是送賀禮之類的,誰不是等著拿了賞銀才走的,今日倒好,一個比一個怪,這回這個索性連名姓都沒留,直接將東西放下便走了。
112畫像

  聽到婢女的回話,夏玉華倒也沒有再多問,直接揮了揮手。而那婢女也很是機靈,馬上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將長形錦盒遞交給一旁的鳳兒之後,便自覺的退了下去。

  「小姐,興許跟剛才小候爺送的禮物一樣,這錦盒裡還有書信之類的,一看就能夠知道這東西到底是誰派人送來的了。」鳳兒這回自然是長了心眼,顯然是不會再出現先前那樣的遺漏。

  見狀,夏玉華點了點頭,示意可以將錦盒打開,先看看再說。鳳兒很快便將手中的盒子放到了附近的桌面上,小心的打開後發現時裡面果然如她所料一般是一幅捲好的字畫,因此連忙先將字畫取出,再往空盒裡查看。

  只不過,這一會她沒有遺漏,但送禮之人似乎漏了什麼,裡頭空空的,什麼也不再有:「小姐,裡頭除了這卷東西以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的紙條之類的。」

  鳳兒邊說邊雙手將手中的卷軸呈給夏玉華,心中也嘀咕不已,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接過那卷軸,夏玉華也有些不知所以,香雪見狀,連忙過去重新查看了一番,卻發現鳳兒果然沒說錯,裡頭此刻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小姐,既然是字畫什麼的,那是不是夾在裡頭呢?要不,先打開看看卷軸再說吧?」香雪估計著那裡頭一定會留下什麼消息,否則的話,人家這禮豈不是白送了?哪有這樣送禮還有不想讓人知道的人呢?

  夏玉華略微點了點頭,卻是擺了擺手,並沒讓鳳兒過來打開畫卷,而是自己親手解開了紅繩,而後慢慢將卷軸展了開來。

  但畫卷剛剛拉開一小部分,夏玉華手上的動作卻不由得停了下來,一時間整個人都怔住了。

  「天呀,小姐,這畫上的人是您呀。」鳳兒不可思議地喊了出來,聲音夾雜著難以平息的興奮與驚訝,實實在在沒有想到這卷軸之上會出現如此讓人驚歎的一幕。

  香雪也是一副驚訝不已的模樣,先前覺得不論是誰送的,但肯定應該都是比較名貴的字畫之類的,卻是沒想到竟然會這般讓人無法想像。

  「小姐,奴婢幫您吧。」見夏玉華半天都沒什麼反應,只是定定的望著那幅才露出一個頭像的畫卷,香雪小聲建議道:「奴婢與鳳兒幫你將畫完全展開呈給您看吧。」

  在香雪看來,估計著這送禮之人便應該就是這做畫之人,畫卷下邊一準會有什麼提詞落款什麼的,那樣便一目了然的看得出到底是誰送的了。

  夏玉華終於回過神來,雖然沒有全看完,可是她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猜到了這送禮之人或者說作畫之人到底是誰。只不過她卻並沒有反對,如今回過神了,倒不如先將這畫看完整再說。

  很快,鳳兒與香雪兩人各自輕拿一邊,將這幅畫完完全全的在夏玉華面前展了開來,這一下,不但夏玉華心中更是震撼不已,而鳳兒與香雪兩人則一時間連話都不會說了,完完全全被眼前所看到的美麗畫面所吸引住。

  畫中的夏玉華正微閉著雙眼,半昂著頭,張開雙手站在一處風光如畫的山坡上,彷彿正在嗅著那一地的芬芳,靈動之感躍然紙上。那嘴角微微向上的弧度極其的迷人,給人一種十分愜意而滿足的溫暖與幸福,就連眼簾上的睫毛都清晰可見,如同會說話似的,一根根長而微捲,還有種微微顫動的神情。

  整幅畫畫得實在是太過逼真,畫上的人如同隨時都有可能睜開眼,從畫中走出來變成真人似的,而那樣的姿態又將夏玉華最美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如精靈一般散發著靈動的氣質,讓人幾乎有些挪不可眼睛。

  連夏玉華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般完美而迷人的時候,若不是這幅畫,她真的根本無法想像。只不過,此刻她心中最大的感觸卻並不是這個,而是沒想到那天的那個時候,在她自認為那個天地只剩下她一人時,無所顧忌的的模樣竟然都被在那個角落裡偷窺著的鄭默然所看了個完全。

  好一會兒,一旁看得入了神的香雪這才反應了過來,笑著朝夏玉華說道:「小姐,這畫畫得真好,將您的神韻全都展現無遺,猛一看去跟真人一樣,實在是太有意思了。看來,這送禮之人倒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聽到這話,鳳兒這才將目光從主畫上移開,四下找了找,卻一副失望地樣子說道:「小姐,這畫怎麼沒有任何提字,也沒有落款呀?這送畫之人到底是誰呀,怎麼弄得這般神神秘秘的,連個名都不留下。難不成還想讓咱們小姐當回提刑官不成?」

  香雪見狀,倒是沒有鳳兒這般著急,她看到自家小姐此刻早已是一臉淡定的樣子,估計著怕是已經猜出送畫之人到底是誰了,畢竟在小姐認識的人裡頭有誰有這樣的畫技,又有可能知道小姐生辰、記得送賀禮的人肯定並不多。

  「小姐,奴婢幫您將這畫掛起來吧,您看要放在那個顯眼的位子呢?」香雪詢問著夏玉華的想法,在她看來,這副畫不會比先前小候爺送的木雕少用心,想來,小姐也應該是極其喜歡的。

  可是,這一回香雪卻是料錯了。只見夏玉華微微搖了搖頭,一副並不在意的模樣說道:「不必了,將它收好放起來就行了。」

  香雪一聽,不由得朝一旁的鳳兒看了一眼,卻見鳳兒也是一臉不明白的樣子,這麼好的一幅畫就這般收起來放回錦盒保存起來,似乎真是太過可惜了一些。

  只不過,既然小姐這般說了,那麼自然是有小姐自己的考量,因此香雪也沒有多問什麼,點了點頭,按夏玉華的吩咐將畫給捲好放回錦盒,收了起來。

  「這畫的事,你們不要再跟別的任何人提起,明白嗎?」夏玉華最後又吩咐了一句,不論那鄭默然到底是什麼意思,總之,她是不願讓父親,還有家裡人再分出精力操心她的這些事了。

  「是。」鳳兒與香雪連忙領命,微微朝那放畫的地方看了一眼,卻是不再說什麼。

  第二天,夏玉華按點到了歐陽寧家,今日除了解惑幾個問題之後,歐陽寧並沒有再單獨講授什麼新的內容。從第一次跟著歐陽寧出診之後,她後來又相繼跟著看診過其他不同的一些病患。

  特別是最近一次,她去了先生在京城開的那家義診堂,坐診了一個上午,完全單獨由她診治,開方子等等,這讓她在實際經驗的積累上有了不小的收獲。

  「玉華,這裡有些舊的病案以及對應開出的藥方,其中有一部分藥方與病案之間存在問題。」歐陽寧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些病案記要與藥方來,遞給夏玉華道:「你現在坐下慢慢查看,將有問題的地方記下來,並且寫出正確的藥方來,一會我再來檢查。」

  說完,歐陽寧便離開了書房,忙他的去了,而夏玉華則很快便被歐陽寧給她的那些東西所吸引住了,她一份一份的查看了起來,馬上便進入了狀態。

  一旁的筆墨紙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寫寫停停中,一個個有問題的地方不斷的被夏玉華找出、記錄了下來。直到找出了所有的錯誤之後,她這才一一開始重新開出藥方。

  收筆之後,夏玉華又從頭到尾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再次抬頭時,卻見歐陽寧已經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面前。

  「先生,我弄好了。」她舒心一笑,起身將手中記錄好的紙張遞給歐陽寧。

  「我看看,你先喝點茶休息一下。」歐陽寧接了過去,順手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邊。

  很快的功夫,歐陽寧便將夏玉華剛才所寫的東西看了一遍,他點了點頭,看向正在那裡喝茶的夏玉華道:「速度挺快的,錯處全部都找了出來,重新開的方子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只不過有一點你得注意,那就是有個別藥材比較昂貴,不是所有病人都能夠用得起,所以在開方子的時候,盡量考慮周到一些,可以的話用一些藥效相同的普通藥材代替。」

  「先生說得在理,玉華記住了。」夏玉華倒還真是疏忽了這一點,經歐陽寧提醒後馬上記了下來,所謂的醫者的確應該如先生一般處處為患者著想才行。

  夏玉華當真已經做得十分不錯,見狀,歐陽寧也沒有再多說這方面的東西,他放下了手中的紙張,轉而朝著夏玉華說道:「劉嬸今日難得做了一桌子正宗的於陽菜,你要不要一起嘗嘗?」

  夏玉華的老家便是於陽,因為太遠,所以回去老家的次數並不多,但對於那裡正宗地道的於陽菜卻是喜歡不已的。

  聽到歐陽寧這話,她很是吃驚不已,這可是歐陽寧頭一次出聲留她在這裡用飯,而且還有地道的於陽菜,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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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愛

  這樣的邀請,夏玉華自然沒有理由拒絕,笑瞇瞇地跟著歐陽寧到了前廳,卻見歸晚已經在那裡對著一桌子好吃的流口水了。

  「先生、玉華姐姐,你們可算來了,趕緊坐下來吃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歸晚也是個好吃的主,以前他曾吃過一次劉嬸做的於陽菜,那味道沒得說,現在想想還直流口水呢。

  只可惜,那於陽菜做起來極其麻煩,而且食材也不太容易找,特別是這種季節,若想吃頓正宗的於陽菜那可是件極難的事。因此劉嬸平日裡也沒有再特意做過,而先生也是好幾天前才讓劉嬸準備食材什麼的,如此方有了今日這一桌子正宗地道的於陽菜。

  「都坐下吃吧,不必拘禮。」見夏玉華一臉的欣喜,歐陽寧也沒多說什麼,自己率先坐了下來開始用飯。

  見狀,歸晚與夏玉華自然高高興興的跟著坐了下來,面對美食也沒什麼好客氣的,拿起筷子便尋著自己喜歡的先下手而去。

  東西味道真心沒得說,夏玉華邊吃邊不時的點頭肯定著,看來這劉嬸絕對也是地道的於陽人,而且還是個廚藝極好的於陽人。

  有些菜,夏玉華還能夠說出名字,可有些菜式顯然應該是新菜式,好在歐陽寧倒是清楚得很,邊吃邊偶爾說上兩句,替吃得忙得很的夏玉華與歸晚隨意的說了一下菜名以及所用到的一些食材等。

  總之,這一頓飯吃下來,歐陽寧倒是吃得不多,夏玉華這回卻是跟個孩子似的一點也沒有客氣,直吃得肚皮都撐得不行了,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碗筷,而歸晚則更是誇張,不時的摸著肚子直道晚上都不用再吃了。

  見狀,歐陽寧不由得笑了起來,目光之中流露出濃濃的開懷:「喜歡吃的話,日後有機會再讓劉嬸做便是。」

  「先生,哪裡可能經常有這樣的機會,我聽劉嬸說弄這些老麻煩了,做起來費事麻煩不說,有些食材還是特意從好遠的地方專門找來的。」歸晚此刻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半趴在桌子上道:「要不是托玉華姐姐的福,今日哪有這麼些好吃的。不抓緊機會多吃一些,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頓時有些疑惑起來,難不成這頓飯還是專程為她準備的嗎?她不由得朝歸晚看去,希望這個話多的小子能夠說個明白。

  歸晚見狀,知道夏玉華肯定沒怎麼明白,正準備再次出聲解釋,卻被歐陽寧給打斷了。

  「好了,多吃便多吃,成天還能找出這麼多的理由來。」歐陽寧朝歸晚道:「吃好了便散了吧,歸晚去找劉嬸過來收拾一下,玉華也早些回去,省得家裡人擔心。」

  聽到這話,歸晚只得將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給吞了下去,而後怪怪的看了一眼夏玉華,下桌按歐陽寧的吩咐去廚房找劉嬸去了。

  而夏玉華自然也不好再多問什麼,隨後跟歐陽寧道過別後,也沒有再久做耽擱,自行離開了歐陽寧家。

  夏玉華也不傻,先前先生開口留她吃飯時隱隱便有些奇怪了,只不過當時她也沒有想太多,只當是湊巧而已,因為之前她也聽歸晚說起過劉嬸是地地道道的於陽人,所以會做正宗於陽菜卻也不出奇。

  可是後來聽歸晚說起這些,她這才知道原來想在京城這裡吃上一頓正宗的於陽菜是多麼的不容易,怪不得這些年也沒見父親讓廚房的人弄過幾次。最後歸晚說這頓美味還是托她的福時,緊接著想要解釋什麼卻被歐陽寧給有意無意的打斷了。

  至此,夏玉華自然便明白了過來,先生向來對她極好,對她的事也很是關心,因此知道過兩天是她的生辰並不奇怪。而以先生這般實在的性子,特意讓劉嬸準備這麼一頓正宗的於陽菜讓她高興也是他的行事風格。

  只不過先生人好,向來做了什麼都不願意讓人去過多的感激,所以這次也是一樣,並沒有刻意說明什麼,而是默默的做了便可。如此,她也沒有去點破什麼,而這些點點滴滴的好,她卻是都會記在心中,永遠銘記、感恩。

  接下來的兩天似乎依舊,並沒有看到夏府有任何不同之處,而隱藏在這一切風平浪盡之下,暗湧似乎已經接近。

  今日是夏玉華的生辰,起身洗漱之後,香雪特意給她挑了一件喜氣些的粉色小襖,款式新穎不說,而且還十分暖和,下邊一圈白色的絨毛柔軟無比,光看著便讓人覺得溫暖不已。

  日子特別,所以換好衣裳後,她帶著鳳兒與香雪先行去碧落居給早故的母親上香。每年幾個特別的日子,夏玉華都會去的,即使是上一世那般不懂事,卻也是從不會落下一回。母親的生辰、祭日自是不必多說,還有逢年過節以及自己的生辰,她都會去。

  府中下人早就知道了她的習慣,因此早早的便打理好了一切,等著小姐上香。

  碧落居是以前母親住過的院子,自打母親過世之後,夏冬慶一直都讓人好生打理著,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如舊,並沒有任何破敗的景氣,相反每個地方都極其乾淨、整潔,如同常有人居住一般。

  夏玉華的母親也只是小戶人家出生,不過長得倒是極其別致,嫁人前家中條件優於還沒有發家的夏家。嫁入之後,賢惠孝順、勤儉持家,與夏冬慶夫妻恩愛,關係極好。只可惜紅顏薄命,生下夏玉華後沒多久便因病去世。

  而夏玉華對自己的母親並沒有太多的印象,只是腦海裡卻能夠常常浮現出一雙無比慈愛的眼睛,再加上長大後也從父親還有不少老僕口中聽過不少關於母親的事,因此對那個極其疼愛自己的娘親自然更是在心中疼愛無比。

  走到碧落居門前時,阮氏已經早早的在那裡等候,她也很清楚夏玉華的這個習慣,只不過以前並不敢當著玉華的面在這裡出現罷了。

  對於玉華的生母,阮氏很是心存敬意的,除了每年那些固定的日子會過來上香祭拜之類的,平常也經常都會過來看看,只不過卻是一直不敢讓玉華知道罷了。如今兩人關係修好,她倒也不必再如以前一般偷偷摸摸的了。

  兩人一併進去上了香,稍微逗留了一會,之後便一起往前廳而去,夏冬慶這會已經和成孝在那裡等著,像這樣的日子一家人自然是得要坐在一起用早膳的。

  進到前廳,夏成孝最先迎了上來,笑呵呵地跟姐姐道賀著,那歡喜的模樣,跟自己過生日一般,絲毫都不會遜色。一家子一番溫馨之後,夏冬慶率先讓人將自己送給玉兒的禮物拿了出來,一套上好的象牙箸,款式精巧,上頭的雕刻也極其精美。

  阮氏送的是一件自己親手縫製的披風,從選料到做工,再到最後披風上的刺繡,都是她一手完成,夏玉華很是感動,從那披風上頭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母愛。握在手中好久才交給一旁的香雪好好收起來。

  最後輪到夏成孝時,他卻一副神秘的模樣說還不到時候,一會用過早膳後才能夠公布。夏玉華自然不會催促,很快一家子便都圍坐在一起用膳。除了廚房準備的豐富早點以外,阮氏還親自給夏玉華做了壽麵與壽包,阮氏手藝很是不錯,做出來的東西色香味俱全,又用了許多的心,所以夏玉華自然覺得味道更是出奇的好。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用過早膳後,一起聊天,氣氛極其愉悅、美好。不過很快,婢女進來通報打斷了這一家子,說是江氏與陳氏在廳外候著,問老爺是不是這會可以進來表演歌舞給大小姐助興了。

  聽到這話,夏冬慶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怎麼來這麼早,不是說了到時間自然會派人去叫她們的嗎?」

  傳話的婢女連聲解釋道:「回老爺,這個奴婢也不大清楚。」

  估計著是那兩人太過心急了,見這會這一家子都已經聚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用過膳了,又擔心一會夏冬慶要是出門的話,豈不白白費了她們的一番心思了。說到底,她們可不是什麼真心想要給大小姐助興。

  「讓她們先回去等著吧,沒事別瞎跑,小姐想看的時候自然會讓人去叫她們的。」夏冬慶有些不高興的揮了揮手,示意婢女退下。

  見狀,那婢女連忙領命,趕緊著想退出去,不過卻被夏玉華給叫住了:「等等,傳話的時候語氣婉轉一點,今天這日子,別讓她們心裡頭有什麼不痛快的。」

  「是」婢女應過後,方才退下。

  「好了,成孝不是說可以公布送給姐姐的禮物了嗎?到底是什麼呢,姐姐可是期待得很哦。」夏玉華笑笑地摸了摸一旁成孝的腦袋,很是自然的將剛才那段不怎麼和諧的插曲給帶了過去。

  見狀,夏成孝連忙興奮的站了起身,直拉著夏成孝的手說道:「姐姐,你跟我來。」
114崇拜

  說話之際,夏成孝已經牽著夏玉華的手往廳外而去,一時沒弄明白狀況的夏冬慶與阮氏自然也是跟著起身而行,眾人都想看看夏成孝這腦袋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很快,一行人便跟著來到了廳外一處空地,今日天氣還算不錯,積雪已經消融,久未露面的太陽也很是賞面的出來了,雖然上午的陽光並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溫度,不過冬日的太陽只需看到便極其容易溫暖人心。

  沒有風,空氣中更是少了寒冬的氣息,而夏成孝臉上所洋溢出來的激情更是讓眾人心中暖意四起。

  幾句簡單的介紹過後,夏成孝竟然當眾打起拳來,只不過這會功夫,他所打的這套拳卻有些特別。別的人可能都還看不出什麼來,不過夏冬慶自然一清兩楚。

  自己這兒子打的應該是平時他所教的其中的一套拳法,但卻又並不完全是,這其中似乎被夏成孝改了不少,才形成現在這一套比較有意思的拳法。總體來說,現在被成孝所打出來的這一套更加簡單,同時也更有針對性。

  與其說是拳法,倒不如說是用於強身健體更為合適。因為成孝似乎將原本拳法中那些力量性的難度動作全部都去除掉,轉而加入了一些身體柔韌性訓練的動作,套路也較先前要簡單得多,就算是對於一些從沒習武之人來說卻也是很容易上手的。

  打完之後,夏成孝這才最後公布答案,原來他剛才所打的那套拳,便是他從父親教過的拳法中選取的一套最為簡單的,而後經過自己的修改,令其成為一套適合女子用來強身健體的運動操。

  「姐姐平日裡看書太多,坐的時間過久,又極少走動,總這樣的話對身子不好。」夏成孝一字一句極其認真地說道:「爹爹說過,人的身子最需要的便是運動了,成孝以為不僅僅是男兒,女子也是一樣。不過考慮到姐姐是女孩子,所以成孝特意將爹爹教的一套拳法改進了一下,學起來即簡單又實用,姐姐每天打上幾遍,保證身體會越來越好的。」

  「成孝就把這個當成禮物送給姐姐,而且還會找時間親自教會姐姐,姐姐喜歡嗎?」說罷,夏成孝一臉期盼的望著夏玉華,這份禮物可是他費了不少時間與心思才弄出來的,所以他肯定是希望姐姐能夠喜歡的。

  看到這樣的情況,此時此刻,夏玉華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心中的感動與喜悅,那種被人如此重視、被人如此關心的幸福,真的讓她無比的感動。

  半蹲了下來,她拿出帕子替成孝擦了擦額頭微微冒出的汗絲,異常認真的回答道:「成孝送的禮物是姐姐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姐姐特別特別喜歡,並且以後會好好跟著成孝學會,每天好好的練習,絕對不會辜負了成孝對姐姐的心意。」

  聽到這些,夏成孝高興無比,轉而愉快地朝一旁的父親與娘親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孩子特有的可愛完完全全的在這個小子身上綻放出來。

  看到這一切,一旁的夏冬慶心中感慨無比,眼前和樂融融的一家子,讓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任何的遺憾,而唯一所要做的,便是不論如何也要給這一家人最大的保護,讓她們都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

  一兒一女在那裡有說有笑的教、學著拳法,身旁的阮氏不經意的靠近用手握了握他的手,轉過頭去,相視一笑,那樣的溫暖、那樣的美好。

  別看夏成孝年紀不大,可是因為從小便得到了夏冬慶的嚴格要求,因此小小年紀,身手倒是不錯,再加上人也精明,因此當起小先生來教東西也像模像樣的。這一點,夏冬慶看在眼中欣喜不已,卻也並不意外。

  不過,自己女兒的表現卻顯然完完全全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夏玉華以前雖然也外向好動,可是卻並沒有跟他學過任何的拳腳,對這些也不感興趣,因此是半點底子也沒有的。說實話,做為一個武將的孩子,不論男女,他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承繼到一些武將之家特有的東西,可是以前玉華似乎並不太願意。

  而現在,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成孝所教的拳法,每一個動作,夏玉華只需看上一遍便能夠很好的記住,並且跟著做出來。雖然動作自然不可能達到熟練者的那種標準,可是對於一個只看過一遍而又半點底子都沒有的女孩子來說,她這樣的學習能力實在是完完全全的超過了他的想像之中。

  回過頭想想,玉華跟著歐陽先生習醫不過短短一年的工夫,他雖然也並沒有詳細的問過玉華學得如何了,但是他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得出自己女兒學得應該很是不錯,甚至遠遠超過了一般之人。前些日子他聽鳳兒說起過,如今小姐看書什麼的幾乎可以過目不忘,一本醫書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可以完全吃個透徹。

  而且上次玉華那屋子裡有幾個奴婢身子不太舒服,都是玉華直接給看的,開了方子後服用兩副藥之後便什麼事也沒有了。

  夏冬慶心中清楚,學醫不比其他任何東西,沒有長時間的積累是很難有這麼大的飛躍,然而玉華卻似乎實實在在的做到了,這足以說明這個孩子有著驚人的天賦與記憶力。只不過一直以來他忙於各種事情並沒有時間去想太多。

  而今日再次看到玉華如此特別的學習能力時,他下意識的再次聯想到了這一點,以前的玉兒的確也極其聰明,只不過他這個父親卻是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女兒是絕對不可能達到過目不忘這樣的聰明程度。

  不知不覺中,他越來越疑惑,似乎從去年三月三那天早上起,玉華整個人突然轉變性格之後,一切的變化便都隨之而來。雖然這樣的變化都是極好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心中就是有些擔心,總覺得一切都是在做夢一樣,越是看到女兒出色,便越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看到夏冬慶臉上微微顯露出來的擔心之意,一旁的阮氏卻是很快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不愧是跟了他這麼多年,對於夏冬慶的心思,她又怎麼會看不懂呢。

  「老爺,別想太多,只要咱們一家人都好好的在一起,這樣便足夠了。」她輕聲朝著他說了一句,只用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

  而聽到這話之後,夏冬慶顯然很快便悟了過來,還是身旁的女人提醒得對呀,想那麼多做什麼呢?總歸孩子是好好的便行了,這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才是真。

  又過了一會,有婢女過來通報,說是莫家五小姐來了。因為是夏玉華的朋友,夏冬慶不想因為有長輩在場讓孩子們太近拘束,因此便與阮氏一併帶著成孝先行回去休息,並交代僕從好好招待小姐的客人。

  夏玉華很快便親自去迎接莫菲,今日莫菲的到來,可不僅僅只是尋常客人的意義。半道上便迎到了人,莫菲看上去跟上次見面時沒有什麼兩樣,活潑俏皮,時刻都保持著極度高漲的熱情與興奮勁。

  看到夏玉華,莫菲便夏姐姐、夏姐姐的叫個不停,知道內情的鳳兒、香雪肯定曉得這不過是她與自家小姐第二次見面罷了,不知道的,一定會以為兩人是相處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舊友。

  這樣的熱情讓夏玉華也顯得有些意外,特別是看到莫菲眼中閃過的那種毫無掩飾的崇拜時,更是有些莫名其妙了。直到莫菲小聲將那天她走之後,這丫頭與莫陽之間的最後幾句對話原般不動的說給她聽後,這才有些明白過來。

  她真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莫菲心中留下這般深刻的印象,更沒想到不論是現在的自己還是過去的自己竟然也會有人賞識甚至於崇拜,心中不由得多了一絲感慨,對於眼前這個純真得如清泉一般可愛的女子更是多了不少的好感。

  兩人邊說邊進了夏玉華的閨房,與上一次杜湘靈的反應完全不同,莫菲並沒有覺得這樣的閨房有任何不好的地方,相反還表現出一副喜歡得不得了的樣子,直說什麼有個性之類的話。

  又聽說自己是除了夏家家人外,第二個知道夏玉華現在在學醫的人,這心裡頭不知道多麼的美,一副很有面子的神情,倒是讓夏玉華有些哭笑不得。

  其實,自己習醫之事,以後遲早也都會被外人所知,只不過她並不想過份張揚罷了,順其自然的讓人慢慢了解是最好的一種途徑。算起來,這一年裡運氣還是不錯的,並沒有因為她時常性的光臨先生家而招惹出什麼難聽的傳言來。

  也許是眾人對於先生都極其敬重,也許是關於她的傳言已經足夠多,反正這樣的平靜卻是讓她安心不少,畢竟自己的名聲無所謂,可是,對於先生,她卻是不容得任何人惡意詆毀。

  「夏姐姐,要不你幫我搭搭脈吧?」莫菲直接將手伸了出來放到夏玉華面前,一臉很是期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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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看我的!

  見莫菲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夏玉華倒也沒推辭,順手便按菲兒所說把起脈來。

  片刻之後,夏玉華笑笑地將手鬆了開來,只道別的什麼事卻也沒有,不過讓菲兒日後少吃些味重的東西,盡量讓飲食清淡一些,如此的話內火便不會那般旺盛。

  「哎喲,夏姐姐,你還真是厲害,全給說中了,昨天我娘親還再三交待不准我偷吃來著。」莫菲很是佩服地說道著,那眼神親熱得如同恨不得將夏玉華給抱住親兩口似的,那活潑的天性展露無餘。

  夏玉華倒是被莫菲給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笑著說道:「姐姐可沒有菲兒說的這般厲害,你這不過是最普通的,不學醫的人只要多些經驗的也都能夠看得出來。」

  「那可不一定,反正我就覺得夏姐姐是最厲害的。」莫菲得意揚揚地說著,彷彿自己便是夏玉華一般驕傲。

  說完這話,她突然如同記起了什麼似的,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哎喲,你看我一來只顧著問東問西說個沒完,倒是差點將禮物給弄忘記了。」

  說罷,她連忙讓自己隨身跟著的婢女將禮盒拿了過來,而後說道:「夏姐姐,讓屋子裡這些侍候的人都先退避一下吧,我這東西可是要單獨給你看的。」

  莫菲故意賣弄著關子,夏玉華見狀,也不多問,當下便讓屋子裡頭的下人全都退到外間候著去,裡屋只剩下她與菲兒兩人。

  見狀,菲兒索性挪了地方,主動坐到了夏玉華邊上,手中的禮物卻是根本沒怎麼在意,被她放到了一旁,顯然讓夏玉華將其他人全數弄出去也並不是真為了看多麼特別的禮物。

  送東西什麼的她向來都沒什麼新意,主要是懶得去費那個腦子。所以今日帶過來的禮物也不過是極普通的金玉飾品之類的,表示一下心意就行了。

  「夏姐姐,這回沒人了,你告訴我,一會我要怎麼做才能夠幫到你?」她壓低著聲音緊挨夏玉華而問,神情卻是比先前要沉穩得多,雖然不免帶著一絲興奮之情,不過更多的卻是面對正事時應有的嚴肅。

  這樣的莫菲,顯然與平常時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在這個特別女孩的身上,夏玉華似乎看到了一個說不出來的謎團,而這個謎團的答案也許會超出尋常的意料。

  只不過,這會工夫,她倒是沒有太多時間去考慮這些,既然選擇相信菲兒,那麼她自然不再遲疑,也不再浪費工夫。

  徑直附在莫菲耳畔,夏玉華悄聲說道了起來,聲音雖小,不過卻不急不躁,而莫菲則不時下意識的點頭,表示明白了。

  片刻之後,莫菲這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一臉豪爽地說道:「夏姐姐只管放心,一會我保證會做得天衣無縫,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起疑心的。」

  這會莫菲其實並不知道內情,當然以她的性格來說,卻是不會過多的追問原因什麼的,既然夏姐姐找她幫忙,那麼便自然有夏姐姐的理由,而她只需好好的搞定就行了。

  聽到莫菲如此說,夏玉華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以菲兒的聰慧與靈敏,再加上她給外人所展現出來的性格,由她幫這個忙自然是最恰當不過的了,而且她也絕對相信菲兒能夠做得很好。

  兩人又說道了一會其他的事情,沒一會,外間傳來香雪的通報聲,說是杜家小姐已經來了。見狀,夏玉華連忙讓人將人給請進來,並且起身相迎。莫菲自是不認識杜湘靈,不過見夏姐姐這般重視,因此也跟著起身,倒是一臉興趣的想看看是何許人也。

  「行了,你就別出來迎了,我這都已經進來了。」杜湘靈人隨聲至,很快便走了進來,笑意盈盈地上前朝拉著夏玉華說道:「你今日是壽星,數你最大了」

  夏玉華好些日子沒有見杜湘靈了,見狀,開心地將杜湘靈引到自己旁邊坐了下來:「杜姐姐可算來了,咱們好久沒聚,今日得好好說說話才行。」

  杜湘靈點了點頭,一臉愉悅地表示贊同,兩人都坐下後,這才將目光轉到先前也看到了的莫菲身上。細看了兩眼,實在是沒認出是誰家的小姐,因此只好朝夏玉華說道:「這是誰家的妹妹?長得真是俏麗得緊。」

  見來人總算注意到了她,莫菲自己笑著答話道:「我叫莫菲,姐姐可以叫我菲兒。」

  「莫菲?菲兒嗯,真是個有有意思的名字,跟人一樣可愛。」杜湘靈重覆了兩遍菲兒的名字,而後也笑著說道:「既然你不嫌棄,那日後便跟玉華一樣喚我聲杜姐姐好了。」

  杜湘靈的親切、溫婉很快便贏得了莫菲的好感,在她看來,多認個姐姐自然沒有壞處,因此二話沒說便脆生生的叫了聲杜姐姐,兩人這樣便算是有了初步的認識了。

  見狀,夏玉華倒是在一旁替這兩人彼此介紹了一下各自的身份:「菲兒是京城莫家,莫老先生的孫女,杜姐姐是平陽候的女兒,你們以前雖然沒有見過面,不過我想都應該是聽說過對方的。」聽到夏玉華的話,莫菲頓時一臉恍然大悟地表情道:「哦,原來杜姐姐是平陽候府家的千金,我還真聽說過你。」

  莫菲的話,杜湘靈沒在意,只當菲兒並沒有其他意思,她也跟著說道:「原來是莫家五小姐,我不但聽說地你,而且還見過你一回,只不過當時人多,而且也與你不相識,所以剛剛才一時沒想起來。」

  莫菲原本那句「我聽說過你」並不是杜湘靈理解的那個意思,她本來還想說別的什麼,不過聽到杜湘靈的話後,卻果斷的選擇了忽略先前的念頭,轉而隨意的閒聊了幾句。

  一時間,三人相處得倒也頗為和睦,有說有笑的,比起那些久相識的朋友並不遜色。閒聊間,夏玉華細看了杜湘靈幾眼,總覺得自從上次見面後,再見時杜湘靈似乎比以前清瘦了不少,而且面色也不是太好看。雖然抹了些脂粉,但細心的夏玉華卻是並沒有遺漏掉杜湘靈臉上的刻意隱藏。

  「杜姐姐這段時間怎麼清瘦了這麼多?是胃口不好,還是有哪裡不舒服什麼的?」夏玉華頗為關心,冬天天氣寒冷,一般來說應該不會會比夏季炎熱時要瘦,可杜湘靈卻很明顯的消瘦了不少,臉色也不大好,明顯是不太正常的。

  聽到這話,杜湘靈還沒來得及出聲,一旁的莫菲便馬上出主意道:「夏姐姐現在醫術這般好,不如直接幫杜姐姐看看不就行了?」

  當得知杜湘靈便是第一個知道夏玉華習醫的外人後,莫菲是半點想法也沒有,她這個老二當然可是服氣得很,誰讓人家早早就認識了夏姐姐呢?

  夏玉華原本也有這心,只不過杜湘靈卻馬上解釋道:「不用麻煩了,我沒事,就是前些日子突然發現自己胖了,然後便刻意節了下食,結果不曾想一下子便瘦下去了好些。昨日我還跟其他幾位小姐妹說起這事來,弄得她們好一陣說我。」

  杜湘靈的解釋聽上去頗為牽強,別說是夏玉華,就連菲兒也壓根不信。只不過,既然人家這般說,又一副不太想多提的樣子,她們倒是明白不宜太過追問。夏玉華還是留了點心,因為上一次杜湘靈來看她時,她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而這一次更是愈發的明顯。

  也不知道杜湘靈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雖然她很想替其分憂,可是卻也不好強迫人家。又見其神色愈發的顯得有些不太自在,夏玉華只好主動將話題給轉了開來,省得讓人不舒服。

  三人又聊了一會後,夏玉華便將讓身旁的香雪派人去通傳一聲,讓江氏與陳氏現在可以去前廳候著了。正好杜姐姐與菲兒都在,倒是可以讓江氏、陳氏將這天排練的歌舞什麼的拿出來表演一番。

  一來也算是遂了那兩人的願,看看這皇上賞的人到底有多少的看家本事。二來也算是給莫菲與杜湘靈找點樂子。

  聽到這話,杜湘靈倒是興致平平,這些歌舞什麼的早就是看多了,不過是那江氏、陳氏的身份有些特殊罷了,因此抱著看看也無妨的心態並沒有什麼意見。

  而莫菲則是一臉的興趣,趕緊起身催促著夏玉華與杜湘靈快些去。倒不是說她平日沒怎麼看過這些,只不過這孩子一聽說一會表演歌舞的是皇上賞給大將軍的美貌侍妾,當下便覺得有意思得很。看美女可不僅僅是男人的特權,在莫菲看來,這人怎麼也得是才色雙全的,否則皇上也不敢亂賞呀。

  這話一出,倒是將夏玉華與杜湘靈都給逗樂了,三人也沒有再耽擱,說說笑笑的便往前廳而去。

  出門後,趁著杜湘靈沒注意,莫菲悄悄的朝著夏玉華做了一個放心的眼神,暗示夏玉華一會什麼都不必做,只需看她的表現便可以了。

116順水推舟

  此時的大廳早已被僕從收拾妥當,茶點水果等各種吃食也都已經布上擺放齊整,服侍的婢女也各自就位,只等著自家小姐與小姐帶來的客人就座。

  江氏與陳氏也已經在一旁恭候,看到夏玉華等人出現之後,目光往後頭不時偷偷地張望,顯然是想看看夏冬慶來了沒有。

  夏玉華自然沒有錯過這兩人的小動作,陳氏還稍微好一些,看似不經意的抬眼看了一下便不再四下亂看,而江顯然氏則表現得差得多,窺探之勢完全超過了她原本應該有的本份。

  見狀,夏玉華不由得輕咳一聲,以示提醒,這樣的儀態實在是太丟這大將軍王府的臉面了。如此一來,江氏方才有所收斂,連忙不再往外四處亂看,只是這心裡頭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眼看這大小姐與客人都已經來了,可還沒見著夏將軍的身影,莫不是不來了?

  趁著夏玉華與其他客人就坐之際,江氏偷偷朝一旁的陳氏做了個怎麼辦的眼色,陳氏一向辦法多,這會她也只能希望陳氏能夠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否則的話,那她們這些天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嗎?

  不過陳氏卻顯然沒有怎麼過多的理會江氏,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江氏不要再東想西想,其他的則半點反應了沒有。這樣的情況,自然讓江氏心中更是不快,原先沒事的時候,陳氏總一副老大的樣子,而自己什麼都得聽她的,可現在出現這種狀況,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實在是讓她失望至極,對此心中的不滿也是愈發的明顯。

  「夏姐姐,這兩人就是皇上賞下來的美姬嗎?」莫菲一副好奇地模樣盯著陳氏與江氏打量,片刻後目光落到江氏身上,不由得贊歎道:「哎呀,果真皇上賞的人就是不一樣,瞧這模樣長得簡直沒法說,我爹爹那麼多侍妾,也沒有一個長成這樣的,怪不得好些朝廷重臣都眼巴巴的指望著皇上能夠賞賜美人,果真是名不虛傳呀。」

  好話誰都愛聽,特別是對於這種本就是以色侍人的人來說,更是如此。江氏見莫菲這般稱贊自己,一時間心中歡喜不已,連帶著先前的鬱悶之氣也稍微淡了一點點。

  「多謝貴客謬贊,妾身慚愧不已。」她連忙上前一步朝莫菲行禮道謝,目光往一旁的陳氏瞄了一眼,顯然有種得意之色。

  見狀,夏玉華倒是笑了笑,朝著莫菲說道:「菲兒有所不知,此兩人不光只有美貌,而且是才貌雙全,江氏精通歌舞,陳氏彈得一手的好琴,一會你們便能夠欣賞到她們的精彩表演了。」

  「這話倒是不假,能夠被皇上選中必定有其過人之處,色藝雙全自是必不可少的。」杜湘靈微微說了一句,只不過語氣並不似莫菲那般興奮,反倒有種興致缺缺的感覺,特別是看著那江氏時,臉上隱隱還滑過一絲並不怎麼喜歡的神色。

  不過,除了夏玉華以外,其他人倒是沒有察覺出什麼,只當杜湘靈本就是這種安靜、淡定的性子,因此也沒怎麼在意。

  而杜湘靈說完之後,陳氏很快便上前一步,十分端莊地朝著幾人行禮而道:「數日前,妾身聽聞今日是小姐生辰,因此與江氏兩人一併編排了幾首歌舞想為小姐以助雅興。一會,若有什麼不足之處,還請小姐以及兩位貴客多多包涵。」

  陳氏倒是會說話,見這會工夫夏冬慶沒來,而且那上邊的座位安排也沒有預留出主位來,因此心中早早就明白這一趟估計夏冬慶是不會出面了。

  還真只是給他女兒助興,想不到這老傢伙竟然連面都不出,實在是讓人氣得牙癢癢,不過又能怎麼樣了?如今都到了這裡了,難道表演不表演還能夠由得她們選嗎?索性將話說得好聽些,倒也不至於那般失了顏面,白白被人給輕視。

  見狀,夏玉華也沒再說什麼,朝陳氏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可以開始了,而一旁的莫菲則很是興奮的說道著,如同十分期待似的等著觀看。

  陳氏與江氏也沒有再耽擱,兩人各自就位,開始第一次的配合。陳氏擅琴,跪坐一旁,玉手扶琴,隨著手指劃過,流動的琴聲頓時如清泉流敞而來。她的演奏技巧當真不錯,琴在她的手下如同身體的一部分似的,嫻熟自得,意境悠揚。

  緊接著,江氏清亮動人的歌喉響起,伴著琴聲緩緩融入,一時間更是讓原本便極其動聽的旋律更上一層樓,讓人有種輕飄飄的美感。

  琴聲悠揚,歌聲纏綿,一奏一和間配合得天衣無縫,就在眾人都覺得已經極其不錯的情況下,江氏突然雲袖一揮,伴著旋律,邊低呤淺唱邊舞動起來。

  她的身姿本就極其婀娜,踏歌而舞時更是身輕如燕,極富靈動、嬌媚之美,如此一來,歌舞樂三者很好的融合在一起,讓這組表演豐富而多彩,即便是她們這些女子看到也不由得嘖嘖稱歎,更不必說若是讓男人看到的話,會是何等的驚豔。

  「好好好,真是太好看了。」一曲完畢,莫菲興奮地拍起手來,直接起身直接到江氏與陳氏身旁,滿臉高興地說道:「就是這種效果,就是這種效果,可算是讓我找到了,真是太好了。」

  「菲兒,你說什麼呀?什麼叫可算讓你找到了?我怎麼沒聽明白?」一旁的杜湘靈見狀,有些奇怪,不過卻也並不覺得有什麼。

  雖然才剛剛認識莫菲沒多久,不過這小丫頭的性格,卻本也是這種極其外向之人,有什麼說什麼,想到什麼做什麼,並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見杜湘靈不明白,莫菲笑笑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解釋道:「杜姐姐、夏姐姐,事情是這樣的。你們不知道我那大哥最喜歡看這些歌舞表演了,下個月正好是他生辰,我這些天一直琢磨著讓人排演幾個精彩的歌舞當賀禮給他助興。只不過府中的那些歌姬舞姬的表演大哥早就看膩歪了,而且我大哥那人又極其挑剔,因此我尋了好久也沒有尋到合適的。」

  「今日看到夏姐姐府中人的表演實在是讓人眼前一亮,我想我大哥要是看到這樣的一定會十分喜歡的。」莫菲說到這,撒著嬌朝夏玉華說道:「夏姐姐,你幫幫忙,把你府中這兩位美姬借我用用好嗎?」

  「借?這怎麼借呀?菲兒,她們可不是什麼歌姬舞姬,是皇上賞給我父親的侍妾。」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邊說邊朝一旁的陳氏與江氏看了一眼。

  卻見那兩人先前還一臉的緊張,聽莫菲說要把她們借著過去用用,一時間心裡是又氣又惱,只不過卻是不好出聲罷了。再聽夏玉華這般說,兩人倒是不由得稍微鬆了口氣,總算這夏大小姐還有點腦子,沒有直接將她們給當成禮物送人。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們自然不會幹,就算是鬧破天了,也得求老爺管管,好歹她們也是皇上賞賜過來的人,再怎麼樣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吧。

  莫菲聽到夏玉華的話後,連連搖了搖頭道:「夏姐姐別誤會,菲兒可沒有別的意思。我也知道她們是你父親的侍妾,只不過我是想借她們過去幫幫忙,讓她們兩個在我府中待上一二十天,指點一下我府中的歌姬舞姬,排練幾個有新意些的節目出來罷了。到時我大哥指定會驚喜不已的」

  「原來菲兒是這意思,這樣的話,依我看倒是沒什麼多大的問題,只不過玉華怕是還得先跟伯父說一聲才好。」一旁的杜湘靈笑笑地感慨道:「看來你大哥倒真是好福氣,有你一個這麼事事為他著想的妹子。」

  「嗯,杜姐姐說得在理,菲兒如此有心為她大哥準備壽禮,我又怎麼能夠不幫這個忙呢?」夏玉華點了點頭,很快便朝一旁候著的香雪說道:「你現在便去跟老爺請示一聲,可以的話,一會莫小姐回去時,便讓她一併將人給帶走就行了。」

  「是。」香雪淺淺一笑,馬上便按小姐的吩咐退下去請示老爺去了。

  而站在邊上候著的江氏與陳氏這會心中是無奈不已,沒想到今日費盡心思不但連夏冬慶的人都沒見著,而且一會隨時還有可能被那莫家小姐給暫借回家,幫忙排練什麼歌舞,想想都覺得憋屈得很。

  這樣的情況,想來夏冬慶也是不可能拂了夏玉華的臉面,畢竟莫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莫家小姐出了這個聲只是借她們過去幫忙排練歌舞而已,夏冬慶自然也沒有好不同意的。而她們心中再不情願,此刻卻出並沒有半點什麼可以出聲的資格與理由。

  等候的工夫,她們還不得不在莫菲再次興致勃勃的叫好聲中繼續表演,那樣的滋味實在是跟吃了隻蒼蠅一般,但偏偏卻還得強裝著笑顏。

  沒多久的工夫,香雪便回來了,她手中拿著一個小盒子,也不知道裡頭到底裝著什麼,說是老爺有話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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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渣男

  揮了揮手示意還在那裡彈唱著的陳氏與江氏先行停下來,夏玉華讓香雪直接將父親的吩咐當著眾人之面說出來便可。

  香雪沉聲而道:「老爺說,既然莫小姐看中了江氏與陳氏,那是她們的榮興,一會莫小姐回府時,直接將人帶走便可,等到她們幫忙排演完畢之後再打發人送回來便行了。」

  說罷,香雪又上前幾步,將盒子送到江氏與陳氏面前說道:「這盒子裡頭有些飾物,是老爺與夫人賞給你們的,老爺說了讓你們兩人到莫府後,盡心盡力替莫大小姐排演,不要丟了咱們夏家的臉面。」

  「是,妾身謹記,多謝老爺、夫人賞。」江氏與陳氏這會心中縱使有一萬個不情願,卻也不得不裝做興高采烈的模樣領賞謝恩。

  事已即此,她們卻也沒有辦法,只是心裡頭對這個莫家小姐可算了存了怨念,也不知道這一去要在莫家待上多少天,先前聽說下個月才是莫家在公子的生辰,估計著給莫家那些歌舞姬排演,少說也得一二十天的工夫才夠,即使她們抓緊些時日,最少也得要十多天才行。

  而如此的話,她們的行動卻又不得不再次因故而推遲了,所幸只是推遲而已,否則的話,她們卻是沒辦法交差了。

  相對於江氏與陳氏心中的不痛快,其他人對於這個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答覆自然沒有什麼不樂意的。莫菲顯然很是高興,直說記下了夏姐姐的這次人情。還口口聲直保證,到了莫家一定會好吃好喝好好讓人招待陳氏與江氏,絕對不會讓她們在莫家受半點委屈。

  相對於莫菲這種如同撿了寶似的神情,杜湘靈顯然沒有那般,幾人又說道了一會她便起身提出告辭,說是一會順道還得去別的小姐妹家走一趟,出來一次也不容易,想藉機四下多走動走動。

  見狀,夏玉華倒是不好再多留,起身親自相送。莫菲見狀,也不好一個人再在這裡久留,她連忙讓江氏與陳氏先行回去收拾一下東西,等她們收拾好,她也要回去了。

  那說話的態度如同恨不得現在便回去讓江氏、陳氏開始排練似的,頓時讓夏玉華與杜湘靈都有些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了,你們趕緊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吧,省得讓莫小姐心急。」夏玉華一副頗為無奈地樣子朝著江氏與陳氏吩咐了一句。這兩人見狀,也沒再多說其他,應聲便退了下去。

  夏玉華與莫菲一併將杜湘靈送到了大門口,幾人還約定過些日子有機會再相聚。直到看著杜湘靈上了轎離開之後,夏玉華這才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

  「夏姐姐是在擔心杜姐姐嗎?」見狀,莫菲挽著夏玉華的手邊往裡走邊說道:「我想我知道杜姐姐為什麼而消瘦。」

  聽到莫菲的話,夏玉華頓時停了下來,有些不太相信地朝莫菲看去。這個小丫頭還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讓她驚訝。先前她設計將江氏與陳氏給弄到莫府去暫時待些日子的那一幕便不必說了,而現在她竟說知道杜湘靈突然消瘦的原因。

  看到夏玉華的神情,莫菲倒是半點也不介意,不過卻也沒有急著出聲解釋,而是拉著夏玉華到前邊石凳前坐了下來,而後朝一旁跟著的那些婢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暫時退避一些。

  之後,她這才繼續出聲道:「夏姐姐之所以不太清楚,是因為你成天都是兩耳不鬧窗外事,一心只讀你的寶貝醫書,對於外頭那些小道消息、傳言什麼的並沒有留意。而我這人正好相反,成天在家坐不住,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四處打聽各種各樣的趣事以打發無聊的生活。所以有些事你不知道,而我卻知道,倒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她呵呵一笑,露出一絲俏皮,似乎是覺得總算找到了什麼可以在夏姐姐面前炫耀的本錢一般,略帶得意。

  看到眼前的人兒,夏玉華突然覺得單單用活潑根本無法足以形容莫菲,這分明是一個動如脫兔、靜若處子,膽大卻又心細無比的特殊女子。莫菲的優秀也許並不一定能夠被世人所認可,可是,在她看來,這樣的女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智者。

  一個為真正為自己而活,不過多的在意世俗,同時又能夠讓自己活得有聲有色,活出自己精彩的莫菲,光這一點上,夏玉華便與之有了一點惺惺相惜的感覺。甚至她覺得,在骨子裡,她們其實是同一類人,真正意義上的同類。

  「那菲兒說說看,你都聽說了些什麼?」夏玉華坦誠地說道:「杜姐姐人很好,對我也很好。她是我認識你以前唯一的好姐妹,所以,她的事我自然很關心,也很替她擔心。」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菲不由得點了點頭,對於夏玉華的仗義更是無比認可,她也不多耽擱,直接問道:「夏姐姐可曾知道杜姐姐已經訂婚之事?」

  夏玉華點了點頭,這事她自然是知道的:「據說對方身世亦十分不錯,跟杜姐姐極其匹配,只不過因為還得替祖父守孝,所以得再等些日子才能成親。」

  「身世倒是不錯,算是個世家子弟,不過若說其他方面卻是根本沒辦法配得上杜姐姐。」莫菲一臉替杜湘靈鳴不平的樣子說道:「雲楚一帶的劉家其實也只能算是個漸漸沒落的世家。而且那劉家的公子品性也並不怎麼地道,沒成親早早的已經有了幾房妾室不說,還成天出沒青樓妓院,跟那些妓女鬼混,前些日子還公然將一名妓青樓頭牌給帶回家,不顧家中人勸說,硬是收了房。」

  「守孝?就他那樣還算孝?也就是劉家子嗣不多,對這個嫡長孫心疼得不行,否則的話,就他那樣的渾樣,一早得被家法打死不可。」說到這,莫菲已經咬牙切齒的了。

  原先不認識杜湘靈時聽到這些還沒有這般激動,最多也就是覺得這種人實在是渣得厲害,其他倒也沒什麼,反正也不關她什麼事。

  而如今,她與杜湘靈也算是相識一場,而且彼此印象也不錯,都以姐妹相稱了,自然這意義便完全不同了,對那姓劉的噁心與厭惡更是加倍增長。

  聽到這些,夏玉華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那次見到杜湘靈便覺得怎麼看都有心事似的,而如今更是明顯。這樣的事,杜湘靈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因此這才會如此不開心。

  對於女人來說,嫁人就是一輩子的事,是好是不好,一旦嫁了那都得認命,杜姐姐如此好的一個女子,卻偏偏碰上一個這樣的人渣,怎麼可能真正開心得起來?特別是前些日子,那渣連妓女都敢隨便往家裡接,更是傷透了杜姐姐的心。

  這還沒成親便已經這般模樣,日後成了親,天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杜姐姐性子還算好,這樣都能夠忍著,若是換了她,只怕寧可跟家裡人鬧翻,也要退了這親事。

  「平陽府不知道劉家公子的事嗎?」她皺著眉頭說道:「當初怎麼會給杜姐姐訂下一門這樣的親事呢?」

  莫菲也歎了口氣,解釋道:「誰說不知道呢,可是這兩家的親事那是打小便訂下來了的,若是平陽府悔親的話,劉家人自然不會輕易罷休。雖說如今的劉家不似從前,可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再加上平陽府也不過是個有封號而沒什麼實權之人,因此這婚卻是不好退的。」

  「難不成,明知是火坑還要讓自家女兒一把跳下去嗎?」夏玉華很是不滿,一想到杜湘靈日後的命運,這心裡跟揪著什麼似的難受。

  不幸的婚姻比什麼都讓人覺得可怕,這一點,她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因此心中自然不希望杜湘靈步她的後塵。

  「對呀,夏姐姐跟我想的一樣。」莫菲也激動不已,直說道:「當時我聽到這事就說了,要是我,打死也不嫁那種渾蛋,寧可一輩子孤獨終老,也不往那火炕裡頭跳。如今還沒成親就這般,日後那日子還有得過嗎?就杜姐姐那種溫柔的性子,不活活氣死也會被那一屋子的妾氏給害死。」

  可話雖這般說,但兩人實則都清楚一個事實,平陽候如果不出面退婚的話,那麼杜湘靈就算不嫁都不行。

  平陽候在意名聲,但她們可不在意什麼退婚之後名氣不好,她們在意的只是杜姐姐的幸福,在意的是如何讓平陽候下定決心,為了女兒而改變主意去退婚。

  「或許我們可以試著想辦法讓平陽候改變主意為杜姐姐退婚,別覓良緣。」夏玉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與興奮。

  「夏姐姐有什麼好辦法嗎?」莫菲一聽,頓時也跟著激動了起來,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好了,杜姐姐不就可以脫離苦海了嗎?

  夏玉華正準備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不過卻見江氏與陳氏已經收拾妥當,正朝著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118求助

  江氏與陳氏的到來顯然也引起了莫菲的警惕,因此很快便一臉明白的不再談論先前的話題,轉而巧笑兮兮地說著一些外頭的趣事,表現出一副她們剛才一直相談甚歡的模樣出來。

  莫菲年紀雖小,可是腦子是比誰都好用。見過的世面也不少,許多事根本就不必夏玉華多說。雖然夏姐姐並沒有說明將江氏與陳氏支開一小段時間的真正目的,不過往細裡一想,這兩人是皇上賞過來的,而皇上如今對夏大將軍並沒有幾分真心,所以估計著這裡頭涉及到的事情並不簡單。

  因此夏姐姐不對她言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實際上也是為她好,不想讓她捲入到太多的是非之中來,而她又怎麼會不體諒這份好意呢。

  「小姐,轎子已經準備好了。」莫菲家的婢女上前幾步,示意外頭給江氏與陳氏備的轎子也都已經準備妥當,隨時都可以出發。

  「你先帶她們上轎吧,我再跟夏夏姐說幾句話,一會就過來。」莫菲將人給先打發了出去,她與夏玉華之間還有幾句最重要的話沒來得及說,這心裡自然是癢得很的。

  聽到這話,婢女馬上稱是,而夏玉華也打發香雪先過去親自將江氏與陳氏送上轎,這明面上,總歸是夏府之人,應該給的臉面自然還是要給全的。

  很快,江氏與陳氏便跟著先行出去了,見狀,莫菲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地說道:「夏姐姐,你快說說,到底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讓平陽候改主意給杜姐姐退婚?」

  「菲兒,這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況且,這些日子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我這邊的事情打點妥當之後,我們再細說好嗎?」夏玉華說道:「反正離杜姐姐的婚期還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倒也不在乎這十幾天的工夫。」

  聽到這話,莫菲雖然心中依舊很是好奇,不過卻也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以夏姐姐的性子,如果不是有特別緊急重要的事情要先處理的話,定然不會把杜姐姐的事推後的。所以,她很是理解的點了點頭:「好,夏姐姐放心,過些時候咱們再一起幫杜姐姐,到時只要我能夠幫上忙的,一定不會推遲。」

  「如此,你也早些回去吧,外頭那兩人就交給你了,到合適的時候我會親自讓香雪去給你傳信的。」夏玉華不由得朝一臉誠心的莫菲眨了眨了眼,也沒有再多說其他。

  很快,兩人在門外別過,莫菲帶著人回府去了。待再也看不到任何背影之際,夏玉華這才轉身,直接往父親所住的院子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夏府後門走出一個四十多數的大落腮鬍漢子,那漢子長得極黑,滿臉的鬍子將一張臉遮去了一大半,看上去也不知道是打哪裡來的一個莽夫。左右看過之後,這個漢子便直接騎上馬往京城西門而去。

  此刻,在夏玉華的幫助下,已經易了容的夏冬慶正式起程,城外三十里處,有同樣易裝的高手在那裡等著他,一路暗中護行。而夏府之中第二天便傳出了夏冬慶身體不適,在家靜養的消息。

  當然,這樣的消息也不是事先毫無準備便散布出去的,前幾天夏冬慶已經在朝中適當的做出了一些表現,同時也有自己的人暗中配合,所以一開始也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過,夏玉華知道,裝病的話,時間短還要吧,但時間過長的話便沒那麼容易了。所以,還有一些相對應的事情她也得去即時完成才行。

  跟阮氏說了一聲之後,夏玉華便帶著人出門了,今日她要去的地方依舊是歐陽寧家,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去學東西,而是去代表大將軍王府請名醫歐陽先生出診。

  原本今日便不是她平常約定去的日子,所以到的時候,歸晚說這會功夫先生正在會客。對於會客這樣的概念,夏玉華倒也沒有什麼覺得奇怪的,以歐陽寧的名氣,有求於他的人多得很,只不過絕大部分都已經被歸晚提前拒之門外了而已。

  說來,歐陽寧出診還有一些很是特別的規矩,那就是小病不診、奸惡不診、無緣不診。無論求診之人送多少診金,哪怕是搬來金山、銀山,只要不合規矩,都是不會出診的。小病不診、奸惡不診自然好理解,而最後一個無緣不診,其實不過是一條用以拒絕那些品行不良、偽善之人的藉口罷了。

  對於歐陽寧的風骨,夏玉華十分佩服,幸好明面上自己父親倒是不在這三條規矩之中,只不過她心中也並沒有底,到底先生這次會不會幫她一起來圓這個不得以而為之的謊言。

  送走客人之後,歐陽寧很快便回到了書房,聽歸晚說夏玉華來了,在書房裡等著,心中倒是有些奇怪,不知道今日這個時候這姑娘來做什麼。

  「玉華今日來有別的什麼事嗎?」他倒了杯水給夏玉華,倒是猜不出什麼別的,因此便直接出聲詢問。

  「謝謝先生。」接過水後,夏玉華也沒有喝,略微遲疑了一下,而後說道:「先生,玉華想求先生幫個忙。」

  「今日怎麼這般生疏見外?有什麼事直接說便是。」歐陽寧微微笑了笑,看向夏玉華的目光柔和不已。

  見狀,夏玉華也不再客氣,徑直說道:「家父因為長年征戰,所以積累了一身的頑疾,前些天又舊病復發,身體極度不適,玉華想請先生受累跑一趟,給家父細細診治一番。」

  聽到這話之後,歐陽寧不由得看著夏玉華的眼睛說道:「那你先前可否替他看過?既然是長年積累的頑疼,想根治怕是不易,並且也非一日之功。以你現在的水平,再加上你對你父親身體狀況的了解,慢慢替其診治應該並不是太大的問題。況且這麼久以來,你也並沒有想過找我替你父親診治頑疾,這一次怎麼突然會有些想法?」

  倒不是他不願意幫夏玉華這個忙,只不過心中覺得有些奇怪罷了,為何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沒有提過讓他去給夏將軍診治頑疾,反倒是如今學醫小有所成之後才開這個口呢?

  他只是想聽聽夏玉華的答案,想來這姑娘一定還有其他什麼事,而並非真的只是求他診治這般簡單,否則的話她的神色也不至於這般鄭重而謹慎。

  夏玉華本也沒有打算對先生隱瞞太多,一來這事還需要先生的配合,二來先生的為人她是十二分的放心。

  見狀,她也沒有多繞,直接說道:「先生,玉華實話實說,此次請先生過去替家父診治不過是個幌子,玉華只是想讓人知道先生曾經親自去給家父看過病,如此一來,外頭的那些人便更容易相信家父是真的『病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父親其實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對於夏玉華的坦白,歐陽寧並沒有意外,只不過卻對自己聽到的這個真相有些不太明白:「既然如此,那你父親為何要裝病呢?」

  「父親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如果他不去的話,那麼他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昔日一些好兄弟走上不正之途,再也無法回頭。可是,兩年前皇上便下過明旨,無詔,不許父親出京城半步!」

  夏玉華顯得有些擔心,繼續說道:「所以,此番父親等於是冒著抗旨的死罪去做那件事,我勸不住他,也知道不能去阻止他,所以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幫他度過這一次的難關。此事關係重大,玉華能夠信得過的也只有先生了,請先生幫幫玉華,幫幫家父,幫幫我夏家。」

  聽到這些,歐陽寧什麼都沒有再想,直接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你說,讓我如何幫你?」

  這樣的請求,他自然無法拒絕,夏玉華對他說出了一切,這也就意味著她將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上。這種事不是鬧著玩的,一旦走漏半點風聲,那麼夏家便有可能會被滿門抄斬。而她能夠對自己如實的道出一切,並請他幫忙,這便代表著她對自己絕對的信任。

  「多謝先生。」見歐陽寧答應了,夏玉華頓時開心不已,她連忙補充說道:「先生請放心,不論如何,玉華保證,絕對不會讓先生因為今日出診一事而受到任何的牽連。」

  「傻丫頭,先生不在乎這些。再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太過在意。」歐陽寧笑了笑,顯然根本就沒有在意過自己所要承擔的那些所謂風險:「說吧,我可以做些什麼。」

  「先生只需今日跟我一併去一趟夏府,而後給家父『診治』一番,開些調養的方子,讓他多休息,多靜養一段時日即可,這樣便可以名正言順的不被人打攏。剩下的事情我都會安排好,不必先生再操心了。」

  夏玉華解釋道:「如此一來,父親名正言順的靜養不至於引起太多的懷疑,而再過個十來天,父親回來後,病情自然也就慢慢康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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