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穿越重生] 《璞玉驚華》作者:不要掃雪(全書完)

199找人

  跑到前廳一看,果然是歐陽寧,身後還站著又長高了不少的歸晚。這會功夫,父親正在那裡親自相陪,兩人倒是說得挺投緣的樣子,估莫著先生應該來了好一會了。

  看到夏玉華來了,夏冬慶與歐陽寧之間的交流這才停了下來,歐陽寧看向夏玉華,眼神之中閃過幾分重逢的愉悅,同時還有一種無聲的鼓勵與贊許。

  一路回京,他便再次陸陸續續的聽到有關於玉華的事,想不到他離開幾個月的功夫便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上一次離京也是如此,而這一次更是如此。玉華抗旨,夏家因此而敗落成現在這般模樣,若是換成別人的話,怕是都不知道一蹶不振成什麼樣子了。

  磨難似乎從來都沒有遠離過眼前這個姑娘,可是同樣卻也無法打倒這個姑娘。歐陽寧稱前雖然只是聽夏冬慶簡單的說了一下大概的經過,卻再一次從這姑娘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魄力與頑強。這樣的心性這樣的歷練,想來日後不論再遇到什麼,都能夠一一度過難關。

  不但如此,他還聽說了玉華在醫術上的一些成績,救活夏成孝、替杜湘靈治好怪病,這一切都足以說明如今的玉華已經完完全全能夠獨當一面,成為了一個合格的醫者,一個有著不凡醫術的醫者。

  如此一來,他倒是真正能夠放下心來,也能夠安心的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希望下次再見到這姑娘的時候,能夠看到她更加的出眾,也能夠過得更加的幸福。

  「先生,您回來啦。」夏玉華很是高興的喚了一聲,又看了看後頭站在那裡朝著自己擠眉弄眼的歸晚,心情更是大好。

  「今日剛剛回來的,一路上又聽說了不少關於你的事,所以回去了一趟後便帶著歸晚找到這邊來了。」歐陽寧笑了笑,倒是沒有避諱些什麼,直接當著夏冬慶的面說道:「玉華,本來我還挺擔心你的,不過剛才與你父親交談過後,倒是可以放下心來了。」

  「是呀夏姐姐,我可聽說你現在都成神醫了。」一旁的歸晚興奮不已的說著,在他看來,抗旨呀、家敗之類的事倒是沒什麼,畢竟不過是個孩子,反倒是夏玉華妙手回春的幾件事讓他很是感興趣,提起來都覺得帶勁。想來這京城除了先生以外,如今也就數夏姐姐醫術頂尖了吧。

  聽到歸晚的搶白,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對於神醫的這種稱號,她自然是不敢領,示意著歸晚可別這般稱自己。兩人一來一回的不由得打趣了起來,重逢後的喜悅總是那般使人開懷。其他人都不由得跟著開懷不已,孩子的世界總是特別的簡單,沒有那麼多的顧忌與複雜,說笑間也沒那麼多的掩飾。

  一陣喧囂之後,在香雪的提醒下,眾人再次重新坐了下。歐陽寧這次離開京城也好一陣子了,不論是夏玉華還是歐陽寧在這其間都發生了不少的事情。詳聊了一會後,夏玉華這才知道這次歐陽寧回去事情進行得很是順利,如今他的師傅身體已經康健,一時間也替其開心不已。

  歐陽寧雖然先前已經聽夏冬慶說了不少,不過卻還是詢問了一下夏玉華其他方面的一些事,特別是行醫這一方面的,邊聽邊偶爾點著頭,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又說道了一會,夏冬慶找了個理由倒是主動先行離開,歐陽寧一回京城便直接來找玉華,想來除了關心以外,一定還有其他什麼重要的事情。先前與歐陽寧單獨聊時也聽出了一點意思,而自己在這裡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太方便,因此倒是主動迴避一下的好。

  夏冬慶離開之後,歐陽寧也沒有再問其他事宜,轉而看向夏玉華道:「玉華,先生這次回京,還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想要拜託於你。」

  「先生有事只管吩咐,玉華定當全力做好的。」夏玉華一早便覺得歐陽寧有些不太對勁,似乎老早便有什麼話想要跟她說的。這會父親一走,卻是馬上聽他提及,看來倒也算是挺重要的事了。

  見夏玉華一臉的鄭重,歐陽寧倒是不由得笑了笑,隨繼說道:「以你現在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得很好。」

  說著,他朝一旁的歸晚示意了一下,很快歸晚便將身上所帶的一個小包袱取了下來,送到夏玉華身旁。

  「夏姐姐,這個你拿好了,先生在京城所有的家當可都在這裡了。」歸晚呵呵一笑,邊說邊拍了拍那小包袱,一副都交給你了的模樣。其實在歸晚看來,倒真不是什麼家當不家當的問題,而是這些年先生在京城所有的努力與付出。

  見狀,夏玉華不由得站了起來,她並沒有伸手去接那包袱,而是一臉十分不解地樣子看了看後朝著歐陽寧問道:「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歐陽寧也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再次看了一眼歸晚,歸晚倒也機靈,見夏玉華不急著接,便索性直接轉身走了兩步,把包袱交到了一旁鳳兒的手中,而後再次退回到了先生身後,一臉不關他事的模樣。

  鳳兒一時間倒是被動不已,見小姐沒有接,自己本也不想接的,可是歸晚那臭小子卻是強行塞的,塞了便走,害得她是不得不接了,總不至於讓東西給掉到地上去吧。接到東西的一瞬間,她不由得朝自家小姐看了一眼,見其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一時間,夏玉華自是察覺到先生所說之事並非先前自己所想像的那般簡單,又見眼前這情景,她也不好再次催問,只是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先生,等著得到先生親口的解答。

  她知道先生做事向來不可能沒有理由,可是正是因為明白,所以心中才不由得擔心無比。先前歸晚的話讓她無法不往旁的地方去想。全部的家當都交給她?那先生自己呢?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想做什麼?為何還說是有事要托付於她呢?

  見夏玉華這樣看著自己,歐陽寧倒是不由得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如此擔憂:「玉華,這次回京的話,我與歸晚估計最多也待不了幾天,而且這一次離開之後,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所以有些事情必須得處理妥當。」

  「離開?先生您要去哪裡?為什麼要離開?」夏玉華這會可真是有些急了。這不才剛剛回來,卻說馬上又得走,而且這一次還不同於上兩次的暫時離京,有可能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她怎麼可能不著急呢?

  先生在京城待得好好的,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下定決心離開這裡?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夏玉華無法理解,兩年多來,雖然她們並無師徒之名,但師徒之情卻是實實在在的,早就已經如同親人一般了,哪裡就這麼捨得看著先生離開。

  特別是想到先生所說的那一句也不知道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時,她的心中便是說不出來的黯然給與傷感,離別總是讓人無法釋懷,更何況還是有可能永遠的離開。

  夏玉華這般,而一旁的其他人神色也不太好。歸晚自是一臉的不捨,這兩年多來,他也早已經將夏姐姐還有鳳兒當成了家人一般。過些天跟著先生離開後,也許就是永別,再也見不到她們了,所以先前重逢的喜悅瞬間變成了離別的愁緒。

  而鳳兒與香雪都驚訝不已,沒想到竟然會突然有這樣的事情,這些年來她們也都習慣了歐陽先生與歸晚的存在,突然說走就走,真的太讓她們意外不已。兩人不由得與夏玉華一樣,都一眨不眨地盯著歐陽寧,等著他的回答。

  見狀,歐陽寧也沒多繞,一臉平和地繼續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得去找一個人,找一個對於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這次回去給師傅冶病,得到了一些關於她的消息。正好現在,不論是京城這邊還是師傅那邊,都已經沒什麼放不下的事了,所以也是時候去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說到這,歐陽寧不由得朝夏玉華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找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這一次我離開,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的時間。運氣好的話可能很快便能夠找到,若是運氣不好的話,也許十年、二十年,甚至於一輩子也說不定。」

  聽到這些,夏玉華倒是不由得想到了什麼,轉而再次問道:「先生,您要找的人是誰?或許我有辦法可以幫你盡快的找到他。」

  在夏玉華看來,能夠讓先生放下旁的所有事,而專門去找的人一定對先生最為重要的,可是茫茫人海,單靠先生一人的能力怕是很難。說起找人這些事,想來莫陽的情報網應該是能夠派上很大的作用的,如此也能夠讓先生盡快的找到人。

  而聽到夏玉華的話,歐陽寧卻是溫柔一笑,搖了搖頭道:「不用了,這個人必須得我親自去找,否則的話就算找到了也沒有用。」
200歐陽寧的秘密

  話說到這個份上,夏玉華也是聰明人,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因此心中的離愁與擔心倒是不由自主的少了幾分,轉而替代的是對那先生要找之人的好奇。可想而知,這人一定不是簡單之人,而且還應該是對先生來說最為重要之人。

  這兩年多來,先生都是獨自一人,默默的研醫治藥,生活之中彷彿除了這個以外便再也沒有旁的什麼了。他沒有親人,朋友也極少,如今卻這般認真而開心的放下一切去尋一個人,可想而知那人是何其重要,甚至於超過了先生對於醫術的熱愛與執著。

  看著先生剛才那溫柔一笑,夏玉華突然覺得有種熟悉的味道,曾幾何時,先生便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略帶不經意間流露的寵溺與溫情,看著她但卻又不似在看她,如同透過她在看著旁的什麼人似的。當時,她便覺得先生一定有一些藏在心底的秘密,只不過卻是不好多問。

  隱隱間,她覺得先生這次要去找的人應該是一名女子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反倒是真心替先生覺得開心,畢竟,先生如今已經是三十出頭的年紀了。

  看到夏玉華一臉的好奇,那種欲言又止的神情格外的明顯,歐陽寧自然也想得到這姑娘如今心裡頭在想些什麼。玉華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想來這會心中也猜到了些什麼,再加上,這一次回來,有些事他本也沒打算瞞著這姑娘,所以倒不如趁機將心中藏了近十年的秘密說出來。

  說出來後,從此,他便不必只需在心中默默的守著這份承諾,從此,他便可以用自己的後半生去實現那份承諾。

  「玉華,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到底要去找誰?」看著玉華臉上的好奇之色愈發的濃重,卻又礙於種種原因不太好追問什麼,歐陽寧倒是主動好心的替她說了出來。

  夏玉華一聽,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也並沒有否認,點了點頭道:「先生願意說給我聽嗎?」

  歐陽寧一聽,也不由得笑了笑,不過卻即沒點頭也沒搖頭,坐在那裡並不出聲。

  見狀,夏玉華倒是心中一陣激動,她與先生認識兩年多了,對於先生的性子多少還是很清楚的,因此這會趕緊抬眼朝一旁的鳳兒與香雪說道:「你們兩個先帶歸晚下去休息一會吧,多準備一些桂花糕,他最愛吃了。」

  兩個丫鬟一聽,倒也馬上反應了過來,趕緊著應下。不過歸晚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直嚷嚷著說道:「夏姐姐,我不累,再說,我現在都長大了,哪裡還喜歡吃桂花糕呀。」

  歸晚挺著身子,示意自己如今可不再是兩年前的那個小豆丁了,桂花糕什麼的以前的確是很喜歡,可那都是小孩子、女人才愛吃的東西,所以他已經很少再吃這些東西了。

  見歸晚還有些沒弄明白小姐的真正用意,鳳兒倒是一把上前將人拉住,邊往外拖邊說道:「不累也去坐會,最近京城發生了好多新鮮事,我好好跟你說道說道。」

  香雪在一旁也不由得抿嘴笑道:「對呀,不喜歡吃桂花糕的話還有其他好吃的呀,讓你走便走,哪來那麼多話呀。」

  兩個丫頭說笑間便把歸晚給帶出了廳,看到這極富喜劇性的一幕,夏玉華與歐陽寧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待廳裡不在有旁人打攏後,歐陽寧這才長長的歎了口氣,如同回憶,如同自語一般,慢慢的說起了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而夏玉華則靜靜地在一旁聽著,從頭到尾感受著先生所說的一切,一直到完全聽完,她不由得長長地舒了口氣,卻是沒想到竟會是一個這樣故事。

  看著先生那陷入回憶時的專注與柔情,夏玉華突然覺得心裡頭有種說不清的感動。為了先生,也為了先生所提到的這個故事中的女子。她從來沒有想到,一段如此濃烈的感情竟然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存在,更沒有想到,那女子的心性竟如此的倔強。

  原來,十年以前,歐陽寧當時還在師門的時候,有一個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的小師姐。那小師姐比歐陽寧還要小上兩歲,不過因為早入師門,所以從小到大都一直讓歐陽寧管她叫師姐。

  小師姐叫茉莉,是歐陽寧的師傅在春暖花開的季節收養的一名棄嬰,自小便被師傅當成女兒一般帶大。茉莉如她的名字一般,不但長得清新可人,而且極其聰慧,極受師門上上下下的寵愛。

  不過茉莉天生性子倔強,做人做事又極其要強,是那種決定的事就算是撞了南牆也不願回頭的人。一直以來,歐陽寧的師傅都極其擔心茉莉這種偏執的性子會讓她吃大虧,總是想改改她的性子卻並沒有什麼成效。

  歐陽寧自小便喜歡這位比自己小兩歲的小師姐,而茉莉向來對歐陽寧也極好,師門上上下下的人,包括師傅在內也都十分看好茉莉與歐陽寧這一對,卻是不曾想到茉莉十六歲那樣卻喜歡上了一名原本來求醫的富家公子。

  那富家公子長得的確英俊不凡,看上去也文質彬彬頗有才華,但歐陽寧的師傅卻並不願意茉莉與這名公子有什麼瓜葛,還十分認真的告誡茉莉,說那公子不過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若是嫁給這樣的人,日後定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束。

  可是茉莉當時卻根本聽不進去,只當師傅是想將她許配給歐陽寧,所以才不故意這般說,也正因為如此,茉莉連帶著也討厭起了一直對她極好的歐陽寧。

  也不知道那公子到底給茉莉灌了什麼迷魂湯,茉莉竟然不顧師傅還有其他眾人的勸阻竟然執意要嫁給那名富家公子。師傅不得已,只好找人將茉莉看了起來,而後將那名已經看好了病的富家公子好言勸走。

  本以為事情會隨著那富家公子的離開而就此結束,卻沒想到第二天晚上茉莉卻突然不見了,眾人到處找也沒有找到,只是在她的屋子裡找到了一張簡單的留信,說是什麼今生非那公子不嫁,讓師傅原諒,就當沒有她這個不孝的弟子,不要再去找她了。

  歐陽寧的師傅當時便氣壞了,茉莉這種行為不單單是辱沒了門風,而且也完完全全的辜負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他命令所有弟子都不准再去尋找茉莉,由得茉莉去,總有一天,等她撞得頭破血流之際,自然便會回來的。

  可是,歐陽寧卻非常清楚茉莉的性子,倔強如她,有一天即便真的撞得頭破血流了只怕更是不會再回來這裡的。所以,在苦苦請求師傅之後,他很快便去那富家公子的家鄉去尋找茉莉,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帶她回來。

  然而,等歐陽寧四處打聽,終於找到那富家公子所住的地方時,這才發現茉莉已經獨自離開,去了哪裡卻是並沒有人知道。

  原來,茉莉還在師門之際,便已經暗中委身於此人,所以這才會不顧一切的跟著人跑了。但到了這富家公子家後,這才發現原來此人已經有了妻室,先前所說一切只不過竟然全都是哄騙她的。得知真相之後,茉莉當時便給了那富家公子幾巴掌,而後憤然離開。

  茉莉未嫁便已經失身於人,還落下了與人私奔的名聲,因此自是無顏再回師門。半年後,歐陽寧千方百計才找到茉莉。

  歐陽寧向茉莉表明心跡,並且表示不論她經歷過什麼,他都不會在意,只求能夠娶她為妻,一生一世都對她好。他想要帶她回師門,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即便茉莉不願再回師門也沒有關係,他可以帶她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兩人一起生活。

  茉莉雖然被歐陽寧的癡情與真心所感動,但是卻始終無法面對過去自己所犯下的那些錯,也覺得如今的自己配不上歐陽寧,更是不願拖累歐陽寧。她拒絕了歐陽寧的求婚,要將歐陽寧趕走。

  歐陽寧苦苦相求不願放手,茉莉沒有辦法,只得提出若是十年之後歐陽寧還沒有成親,並且依舊願意娶她的話,她便同意嫁給他。之後茉莉再次悄悄離開,不想讓歐陽寧找到她。歐陽寧後來又試圖四處尋找,最終卻都無果而終,後來,他雖然並沒有再繼續尋找,但卻在心中一直默默地堅守著這個十年之約。

  歐陽寧相信,十年之約即便茉莉不過是一時搪塞他的一個臨時決定,但是對於茉莉那種性子的人來說,卻也是會如同他一般堅守著這個約定的。而他不收弟子的承諾亦是當年為茉莉而立,如此不論這十年茉莉在何方,想必她都能夠明白自己的心志從沒動搖。

  如今十年之期將至,因此歐陽寧自然不會只是再這般默默的等待。他已經等待了整整十年,也錯過了十年,但是他的心卻依舊如同十年之前一般,從未改變。

  所以,如今也是到了他放下一切去尋找心中摯愛的時候了,他相信,這十年的等待終究不會白費,他一定會找到茉莉,娶她為妻,好好的照顧她一輩子。

TOP

201奇怪的紙團

  一份長達十年的約定與承諾就這般在歐陽寧的心中默默堅守,夏玉華無法形容此刻自己心中的感動。歐陽寧的癡情足以感化任何的東西,她相信,那個名叫茉莉的女子也一定會為之動容吧。

  縱然那個叫茉莉的女子有過再不幸的人生,可是能夠得到先生這樣無怨無悔的付出,得到一份如此博大的愛與包容,這一生卻也是沒有任何遺憾的了。

  可同時,夏玉華的心中也不由得替先生與茉莉感動惋惜,人的一生又能夠有多少個十年呢?一個錯誤,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不論是因為誰犯下,可是卻要讓兩個人都為此而付出十年的時間為代價,這似乎也太過殘忍了一些。

  然,一切都已經成了這樣,所幸的是先生心中的那份對生活的希望與美好卻半點也不曾減少過。像先生這般好的男子,實在不應該再被辜負,她相信,等先生再次找到茉莉之際,縱使那茉莉是塊石頭,這麼多年的深情堅守也足以將她給捂化了吧。

  她真心希望先生能夠早些找到茉莉,能夠結束這十年的等候,開心的與喜愛之人一併生活,好好相守一生。雖然她從沒有見過先生所提到的茉莉,可是僅僅從先生的描繪中便能夠感覺到那女子身上有許多與自己相識的地方,或者,應該說是以前的自己有許多地方與那女子相似。怪不得有的時候,先生會看著她出神,想必定是在想那名女子吧。

  心中突然對那女子有了種莫名的謝意,也許當初若不是因為自己與那名女子的心性有些類似的話,先生或許還不會變著法子教她醫術吧?夏玉華不由得欣然一笑,真心希望先生能夠盡快找到那名女子,日後能夠與那女子幸福一生。

  而現在,先生總算是要行動了,要去尋找心中的愛與幸福,她雖然不捨,不過卻是真心為先生感到高興。人活一輩子,需要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能夠放開一切顧忌本就不易,只盼著先生能夠早些得償所願,也不枉這十年的堅守等待。

  歐陽寧離開的時候,夏玉華一臉鄭重的保證著,一定會好好的替先生將他在京城裡的一切好好的打理,絕對不會辜負先生的信任與厚望,同時也不會丟了先生的臉面。她會一直替先生看管著,等著有朝一日,先生重新回來,帶著那名女子一併回來,然後再將這一切完好無損的還回到先生與那未來的師娘手中。

  「先生,若是您找到了她,一定要帶著她回來呀。」看著歐陽寧離開的背影,夏玉華追了上去,朝著歐陽寧一臉興奮地說道:「到時我便可以真正的叫你們一聲師傅、師娘了吧?」

  聽到夏玉華帶著希望與期盼的聲音,歐陽寧不由得回頭一笑,沒有出聲回答,不過卻是點了點頭。眼前的這個姑娘有許多地方都與茉莉類似,這或許也是當初他會教她醫術其中的一個原因吧,看著她,許多時候總是能夠讓他想到茉莉。

  可是,玉華與茉莉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如果茉莉能夠如同玉華這般直面人生,那麼或許他們就不必蹉跎這十年的光陰。不過,即便如此又如何,他終究願意為她等候,十年又怎麼樣,一輩子亦無怨無悔。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肯定會帶著茉莉回這裡來的,哪怕茉莉不願意在這裡久居,至少也會再次回來看看玉華。他相信茉莉一定也會喜歡這個姑娘的,到時候,如玉華所說,他們便是真正意義上的師徒,名正言亦順了。

  兩天後,歐陽寧便帶著歸晚再次離開,而夏玉華也開始替他打理京城所開的兩家醫館。好在那兩間醫館裡頭人員依舊,並沒有受到歐陽寧離開的影響,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井井有條得很。只不過自此以後醫館裡的一切事宜都得直接由她來打理。

  這兩間醫館各有特色,其中一家專門給窮人醫治,藥價十分便宜,診費也基本是只是收個形式,完全屬於積善施德式的,裡頭共請了四名大夫輪流看診,還有幾名打雜的伙計,也都是有些藥理方面技能的。

  而另一間醫館則反其道而行,專門替那些有錢人提供最好的醫治服務。而這間醫館收費不菲,所掙的銀兩以及平日歐陽寧親自出診的高額診金,也都是用於貼補專給窮人醫治的那間所虧欠的。如此一來,兩間才都能夠順便運轉下去。而最重要的是,這兩間醫館的負責人本也是歐陽寧從師門帶出來的家從,忠心可見一斑。

  許是走前,歐陽寧已經都跟這些人交代好了,所以夏玉華接管這兩間醫館時並沒有任何的麻煩,而她亦沒有去過多的干涉與影響原本的這種運營方式,只是讓這些人知道,即便先生離開了,日後這兩間醫館也照樣不會受到影響,讓所有的人都可以安心的各盡已責,好好的經營。

  說實話,夏玉華相當喜歡歐陽寧的這種經營方式,可以說是殺富濟貧,更加是一名醫者真正的仁心仁德的體現。日後,她民要像先生一般,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盡可能多的幫到那些看不起病的窮人,做一名真正的醫者。

  「吳叔,辛苦您了,以後每隔一段日子我都會來醫館看看的。」夏玉華從醫館裡頭走了出來,朝著一直在這裡幫忙打理的吳叔說道:「當然,若是碰到什麼緊急之事,你只管隨時去找我就行了。若是銀兩周轉不靈的話,更是得提前跟我說,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夏玉華剛才簡單的看了一眼帳本,以前因為先生在,所以每月都會有大筆由先生單獨收入的診金入帳一併給另一間給窮人看病的醫館周轉,開支上才能夠達成平衡,而如今先生不在京城了,這筆銀兩便少了,所以恐怕用不了多久,她便得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了。

  不過,聽到她的話,吳叔卻是笑著說道:「夏小姐,這些事都是我應該做的,沒什麼覺得好辛苦的。再說這些年我也做習慣了,你要是不讓我做,我還真不知道能幹點什麼呢。」

  「吳叔,您以後叫我玉華便行了,先生雖並沒有正式收我為徒,不過我卻一直在心底敬他為師。您是師父師門帶過來的人,自然也是我的長輩了。」夏玉華回了個笑容,卻是讓吳叔別那般見外,小姐小姐的叫。

  吳叔一聽,也不多客氣,雖說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這姑娘,不過私底下對這姑娘卻也並不陌生。他點了點頭道:「玉華,醫館之事你只管放心,有我在,一定會好好打理的。另外,銀兩的問題你也不必操心,你先生走之前已經留下了一大筆銀兩,足夠這幾年醫館的開支了。」

  夏玉華倒是不由得哦了一聲,看來先生還真是有遠見呀,想來為了現在能夠放心的去找師娘,怕是早早就開始謀算了。

  見沒有什麼事了,吳叔也沒有再送夏玉華,而是先行回去忙去了,醫館裡頭的事情不少,如今少了歐陽寧,吳叔身上的擔子更是重了許多。

  夏玉華朝著眼前進進去去,人流來往不斷的醫館再次看了一眼,而後也沒有久留,帶著香雪轉身離去。一會,她還得去先生的住處看看,雖然那裡也還是留了人看守,不過一些重要的醫書等物品卻還是得由她親自去處理一下。

  剛剛走了一小會,卻見前方跑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子,徑直停到了夏玉華面前衝著她咧嘴一笑。

  那小男孩長得十分可愛,胖墩墩的,笑起來,肥肥的面上兩上大大的酒窩,讓人不由自主都想跟著他一起笑。

  「你是夏玉華嗎?」小男孩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兩顆葡萄般的大眼睛不時的眨著,如同有些不太相信一般地問著。

  夏玉華見狀,倒是奇怪不已,朝著一旁左右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這小男孩子的家人,也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孩子,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我是啊,你又是誰呀?」她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小男孩子肉呼呼的面頰,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呀,你家的大人呢?」

  可那小男孩卻並不滿意夏玉華的動作,有些不太高興的打掉了臉上的魔爪哼哼說道:「別動手動腳的好不好,我又不是玩具,捏什麼捏嗎」

  看到這孩子的神情,再聽到所說的這兩句話,夏玉華頓時不由得笑了起來,正準備出聲跟這可愛的小傢伙說點什麼,卻見小男孩子更是一臉不耐煩起來。

  「笑什麼笑,這個給你,拿好了。」說著,這小傢伙將手上的一個紙團快速塞到了夏玉華手中,而後朝著夏玉華做了個鬼臉,轉身便跑開了。

  「這是誰家的孩子呀,怎麼這般奇奇怪怪的。」香雪看著那小傢伙一轉眼便鑽到一旁的巷子裡頭不見了,頓時奇怪不已。

  而夏玉華則看了一眼此刻手中多出來的紙團,卻是明白了什麼。也沒馬上查看,而是快速將紙團收了起來,不動聲色的朝香雪說道:「暫時不去先生那邊了,咱們先回家吧。」
202瞞天過海

  香雪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小姐突然改變主意先行回家。不過看小姐神色似乎是有什麼緊急之事,看來應該跟剛才那個小男孩子塞給她的東西有關。

  可是小姐不是連打都沒有打開嗎?怎麼就知道是什麼事情呢?香雪心中一陣嘀咕,越來越覺得自家小姐如今是高深莫測得緊,不過這樣也好,再怎麼樣,厲害些總是不會吃虧的。想到這,香雪也不再多犯嘀咕,趕緊著跟了上去往回走。

  回到家後,夏玉華示意香雪不必跟著,去忙自己的就行了,而後自己一人進了屋子。關上門後,她從袖袋中取出了先前那個小男孩子塞給她的紙團,小心的打開看了起來。看過之後也沒有多想,直接找來火折子,將這個紙團給燒掉了。

  她果然沒有料錯,只是沒想到鄭默然竟然會用這樣的方法與自己聯繫。看來如今鄭默然的處境應該很是微妙了,盯著他的人應該越來越多了吧?不然的話即便是小心謹慎,卻也沒有必要如此的麻煩了。

  不過怎麼都行,只要安全便好,他們之間的交易才剛剛開始,哪一方出現點問題怕都不是什麼好事。而若是讓人懷疑到他們之間有什麼特殊聯繫的話,想來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信上的所寫的內容不多,不過她一眼卻是看出了正是鄭默然的親筆筆跡,算了一下時間,倒還是來得及,因此也沒什麼擔心的,只是覺得這皇子也太過相信她的能力了吧。難道這人就沒想過她有做不到的可能性嗎?

  搖了搖頭,夏玉華沒有再多想,再次確認門關好之後,便取下了身上的煉仙石,快速進了空間。一刻鐘後,她從空間裡出來,手上多了一個白色的長頸瓷瓶。小心的將瓷瓶放好之後,這才開門將香雪給喚了進來。

  「香雪,你去將我的藥箱取來,裡頭的東西一一準備妥當,過一會我們得出趟門。」夏玉華吩咐了一聲,而後先行坐下休息一會。剛才在空間裡可沒少花費時間,這會還真是有些累了,因此自是得養精蓄銳一下,省得等一會出什麼著錯。

  而先前進去之際,她發現煉仙石的顏色似乎已經在開始發生著新的變化了,因此心中多少有些期盼,不知道等石頭變成下一個顏色,打開空間第二個櫃子時,那裡頭會有些什麼令人稱奇的東西。

  正想著,鳳兒走了進來,重新替她換了一杯茶,又見她一臉的倦色,便在一旁輕輕的替小姐按捏幾下,讓她能夠放鬆一些、舒服一些。

  鳳兒的手法是香雪親傳的,如今這丫頭心性也比過去沉穩了不少,練了些時日倒是手法相當不錯,夏玉華喝了一口茶後,索性微閉著眼,閉目養神起來。

  香雪動作也很快,將藥箱準備好後便拿了過來,見到屋裡頭的情景,卻是輕手輕腳的在一旁候著不想打擾。反正剛才小姐也沒說得馬上動身出門,想來讓她多休息一會卻是沒什麼太大關係的。

  只不過,香雪的心意雖好,但外頭卻很快響起了一陣通報聲,極不合時宜的讓小姐睜開了。香雪只得趕緊出去,片刻後馬上進來朝著小姐回稟道:「小姐,是五皇子府的管家來了,說是五皇子病情突然發作,這會已經暈迷了。歐陽先生如今不在京城,所以只得請小姐您過去救急了。」

  夏玉華一聽,不由得皺了皺眉,心中暗罵了一聲。真不知道鄭默然怎麼想的,她才剛剛得到信一小會功夫,那邊就開始了。不是說好了時間的嗎,怎麼好端端突然就提前了呢?好在她已經得用空間的優勢,提前做好了準備,否則的話,看他一會怎麼個死法。

  不過,雖然心中有所不滿,但是這會她卻是不敢再有任何的耽誤,萬一拖得太久,真因此而讓鄭默然丟了小命,那可就假戲真做,雞飛蛋打了。

  「香雪,帶上藥箱,咱們趕緊走。」她邊說邊站了起來,徑直往外直奔而去。而香雪見狀,也不再多問其他,馬上跟了上去,匆匆往大門外走。

  到門口一看,五皇子府的馬車已經在裡等候,那管家見夏玉華出來,連聲上前一臉焦急的請求道:「夏小姐,您可得救救我家主子呀,如今歐陽先生不在京城了,我家主子這條命要就指望您了。」

  見管家一臉的哭相,說話的聲音也大得很,舉手投足好像是刻意演給什麼人看似的。夏玉華心中一動,不動聲色的朝一旁看了看,果然發現有些不太對勁。看來如今鄭默然的小日子還真是十分的不好過,就連管家趕著出來請個大夫都被人給跟蹤了,難怪先前要用那樣的方式向自己傳遞消息了。

  「你家主子現在怎麼樣了?」她覺得管家是刻意這般朝自己大聲的請求,似乎有什麼情況要提前透露給她似的,因此便順著管家的意思問了一句。

  聽到夏玉華的話,管家連忙說道:「十分不妙,病發得急不說,而且這會已經暈迷了。小人出門前,太子與其他幾位皇子都來了,宮中的太醫也都趕到了,不過卻是束手無策。太子知道主子的病向來都是歐陽先生診治的,而歐陽先生如今不在,也只有您跟先生習過醫,也曾經替主子診治過。所以太子讓小人趕緊過來請您過去救命。再怎麼樣,得先將主子救醒再說吧。」

  管家的話果然有意思,夏玉華一聽倒是馬上明白了過來,看來鄭默然也有失算的時候,卻是沒想到太子等人提前行動了,因此也沒有辦法,只得搏上一次了。而管家幾句話便將如今五皇子府的大致情況給說了出來,卻又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如此一來,夏玉華心中也更加有底了,而那些暗中跟蹤的人卻也是難以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既然情況緊急,那趕緊走吧。」見管家並沒有再說其他,夏玉華也不再耽擱,朝著管家點了點頭道:「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說罷,她便直接帶著香雪上了馬車,待她們坐好之後,管家連忙吩咐車夫趕車直奔五皇子府。夏玉華心中清楚,今日之事的重要性,因此也不敢有半絲的大意。如今她與鄭默然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誰有個意外的話,對於對方都沒有半點的好處。

  更何況,今日替鄭默然解了這次燃眉之急的話,對她來說也是個好事,日後也可以名正言順的靠她的醫術做一些相當關鍵的事情。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過不了多久,將有一件大事發生,若是她能夠抓住這次機會的話,對於今後將會是一個極大的幫助。

  夏玉華趕到五皇子府,跟著管家一併來到鄭默然的寢房,看到果如管家先前所言,裡頭已經站滿了人。外間那些等候的僕人自是不必說,光裡頭便有太子,二皇子、四皇子等人全都來了。幾名太醫在一旁搖頭晃腦的不知道商量著什麼,但看那神情卻都知道,顯然是對此時躺在床上暈迷著的鄭默然沒全沒有辦法。

  夏玉華其實心中還是覺得鄭默然的方法太過冒險,如果有人想趁著這個機會除去他的話,卻是再容易不過,只要不讓人找她來就行了。

  也不知道這傢伙是從哪裡弄來的方子,竟然可以瞞天過海,不讓那些太醫發現他現在的身子與以前有多大的差別,可鄭默然就沒想過,要是萬一真有人暗中做梗,讓她不能夠及時的過來給他醫治的話,這後果將會是什麼樣的?

  除了她,除了她提前按鄭默然的提醒製出來的解藥,怕是這麼一會的功夫,根本就找不出哪個神仙來替他續命回天了。

  心中一瞬間想了許多,不過夏玉華面色卻沉穩依舊,根本沒有顯露出半分來,她稍微向太子以及幾位皇子行了一禮,畢竟救人要緊,所以一切也都從簡了。太子倒是一副緊張著急的樣子,二話不說,便讓她趕緊著替鄭默然醫治。也不知道這份兄弟之情,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而那二皇子與四皇子顯然更多的是一種看熱鬧的心態,即便是當著太子的面也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擔心焦慮的神情,反倒是看到夏玉華後,這神情多少變得有些怪異。好在如今夏家早已不復當初,而夏冬慶也不再是那個手握重兵,只要願意便可以隨時影響到各皇子之間勢利抗衡的重要人物,否則的話,再如何也是萬萬不能讓老五跟這夏家的丫頭有什麼特別來往的。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老五的死活他們並不關心,他們關心的只是老五現在的的病到底是真是假,亦或者說到底有沒有機會能夠完全康復。畢竟前些日子看他的精神狀態似乎慢慢在好轉一般。如果再這樣下去,或者萬一讓他完全康復了的話,多一些康健的皇子,哪怕是一個暫時沒多大勢力背景的,但時間長了也是一種潛在的威脅。

  而剛才太醫的話則是讓他們多少鬆了一口氣,太醫們確認老五再一次發病了,而且這一次來勢凶凶,如果歐陽寧不在的話,怕是連命都可能保不住了。

  這對於太子與眾皇子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如果老五這一次死了的話,倒算是件永絕後患的省心事,即便這小子萬幸保住了小命也沒什麼關係,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病怏子,自然也就不足為患了。

  而在確定老五的病依舊之後,眾人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在意了,反倒是對眼前來的夏玉華感興趣的打量起來。一個敢於朝他們的父皇說不,抗旨拒婚的女子,足以讓他們這些皇子一個個另眼相待,畢竟這麼多年來,除了一個清寧公主以外,也真沒有旁的什麼人敢抗旨了。

  清寧公主自然是不同一些,畢竟是長公主身份,再加上當年先帝極其寵愛清寧,多少還是有很大區別的。而這夏玉華還真是夠倔強,夠有個性,當真是比以前的清寧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有意思的是,兩年多前,這個女子是非鄭世安不嫁,死纏爛打也在所不惜,而兩年後卻是皇上賜婚也不依,當起是個天大的反差,活生生將那鄭世安給氣得半死,平白無故的被京城之人給當成一個大笑話了。

  除了對這夏玉華的改變與心性感到驚訝以外,對於夏冬慶竟然能夠為了一個區區的女兒而放棄手中的兵權,甚至於一切而成為一個普通之人這一點,他們也都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在皇家,這樣的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別說是皇家,就是其他權貴之家,也還是頭一回聽聞。

  所以,這對父女著實讓他們這些皇子大開眼界,驚歎而覺得可笑的同時,內心深處卻又多多少少還是對這對父女的親情隱隱羨慕不已,只不過並不願承認罷了。

  而撇開這一切,夏玉華還有一樣特別之外讓他們很是感興趣。那就是這個年輕小小的女子,竟然能夠半路習醫,而且在短短的兩年多的時間裡練就一身令人稱奇贊歎的醫術。如今外頭的那些傳言,連他們這些皇子都聽到了,妙手回春,甚至於連已經被別的大夫診斷為已死的人都能夠給重新救活過來。

  這樣的本事怎麼可能不讓他們感到驚訝,別說只是跟那神醫歐陽寧學了兩年多,就算是歐陽寧,怕也不過如此。所以,他們當真是對這女子的醫術十分好奇,不知道傳言到底有幾成真。早就尋思著有機會一看真假。

  而今日似乎是一個十分巧合的時候,正好平日一直給老五診治的歐陽寧也不在京城,而這些太醫亦是個個束手無策。有父皇的交代,他們這麼多人過來,也總不能什麼都不做,明著看老五去死,所以索性順便將夏玉華給找來,反正聽管家說以前歐陽寧不在時,這女子也曾代為診治過兩次。

  反正連歐陽寧都沒有辦法完全將老五治癒,頂多不過也就是保個命,讓其這般帶著一身的病這麼一直將養著,量這夏玉華再厲害也不可能這麼快能夠超越歐陽寧,逆了天一次性將老五的病根都除了吧?

  所以,眾人這會倒都是精神滿滿的盯著夏玉華的一舉一動,看看她到底有多厲害的本事。

  而夏玉華一進這屋子後便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焦點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心中也清楚這些人此刻心中都在想些什麼。因此,除了最開始那無可避免的一絲禮節以後,這一會,她沒有再去多看任何人一眼,如同屋子裡沒有旁人一般,自行吩咐香雪做好準備,開始替此刻已然躺在床上處於暈迷狀態的鄭默然開始診治。

  雖然已經提前知道鄭默然是什麼原因暈迷,早就已經做好了解藥,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自然不會那麼傻乎乎的便直接救人。如同毫不知道一般,應該做什麼便什麼,從容之中帶著一絲凝重,鎮定之間又給人一種情勢緊張之感。

  演戲而已,她又怎麼可能不會,面前這群所謂的人上人又有哪一個不是成天活在各自所精心掩飾的面具之下?

  觀形、切脈、詢問一旁的管家……望鬧問切一個不落的從容上場,不論背後有多少雙眼睛看著自己,不論那些眼睛中所包含的心思與目的是什麼,她所表現出來的只是一名醫者所應有的反應,不再多包含一絲一毫旁的內容與情緒。

  「準備針灸。」片刻自然,她頭也沒抬的朝著一旁的香雪吩咐著,而後示意管家幫忙打下下手,,替鄭默然將上衣稍微理一下,將一會要針炙的地方露了出來。

  因為一旁同時也有太醫看著,所以針灸時卻也不可大意,不能讓人看出什麼問題來,所幸一早來的路上便已經想好了,素手下去,針針所扎之外皆為一些危險穴位。針灸這東西玄妙得很,先生曾經教過她用力道與細微的點位控制達到想要的掩飾效果,也不會因此而傷到鄭默然。

  這種手法是先門師門獨傳的,除非是師門中人,否則根本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任何問題。所以她心中非常清楚,如此一來,自然可以騙過所有人的眼睛,包括那些醫術高明的太醫,真正替鄭默然達到瞞天過海的作用。

  一旁的眾人看得都不由得緊張不已,那些太醫就不用說,連連點頭著,似乎對於夏玉華的舉止相當的肯定,而那些皇子們,雖然不懂,但看那架式與氣氛便覺得有種下意識的認同,特別是看到幾位太醫不住點頭暗自稱贊時,更是對眼前這女子刮目相看起來。

  兩刻鐘後,夏玉華這才拔去了鄭默然身上與頭的銀針。她長長的舒了口氣,如同剛才的過程有多麼的凶險,多麼的艱難一般。而後,也不再敢有絲毫的停頓,馬上找來之前已經提前準備好的那瓶解藥。

  當然,在找的過程中,她也沒有一下子便去挑那一瓶,藥箱之中本就有好些她平日裡做好的各種藥丸,對於一個醫者來說,這些都是極正常之事,所以只做出一副稍微尋找的樣子,而後才從那些瓶瓶罐罐中找出提前準備好的白色瓷瓶出來。

  喚鳳兒取了點溫水過來,將藥丸化開之後,夏玉華在管家的幫忙下,終於把這真正救鄭默然的關鍵解藥給餵了下去。時間掌握得剛剛好,鄭默然也真是太過大膽,即便情況突然有變,也不應該如此拿命去賭,萬一她有個什麼事沒有來得及,或者這解藥根本還沒配出來的話,那麼他這條小命可就真麻煩了。

  服過藥後,夏玉華便不再有任何的舉動,靜心開始等了起來,一旁的太子見狀,終於是忍不住了,朝著她問道:「夏姑娘,五皇子現在情況如何了?」

  「回太子,民女剛才已經給五皇子施針、用藥,想來過一會便能夠醒了。只不過……」夏玉華故意頓了頓,露出一副有些為難的樣子。

  「只不過什麼,但說無妨。」太子看到夏玉華這神情,臉上一副緊張不已的樣子,雖說這五弟的性命於他來說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不過身為太子,又是帶著父皇的關注而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自然得做出一副十分擔心在意的樣子了。

  夏玉華見狀,微微歎了口氣道:「只不過五皇子的身體常年處於極度羸弱的狀態,雖說這麼些年歐陽先生一直全力醫治,但也一直無法令其完全康復。而如今先生不在,沒有得到定時的治療,五皇子的病情才會突然惡化。以我的能力,即便如先生一般長期替他診治,但最多只能保住五皇子的性命,卻無法如同先生一般令其出現太多的好轉。」

  聽到這些,太子與眾皇子心中反倒是完全放下心來。太子正欲出聲,忽聞一旁管家興奮不已的說道:「醒了、醒了,五皇子醒來了。」

  眾人一聽,連忙將注意都放到了鄭默然身上,而太子則馬上走了過來,坐到床邊擺出一副高興不已的樣子說道:「五弟,你可算是醒來,剛才真是嚇壞我了。」

  鄭默然見是太子,連忙想要起身行禮,不過掙扎了一下,卻馬上一臉極其痛苦的樣子,顯然是力不從心。

  「別動別動,你剛剛才醒,可千萬別亂動,那些虛禮什麼的都別理了,好好將養身子才是。」太子連忙阻攔,一副好大哥的樣子。

  旁邊其他幾位皇子見狀也裝模做樣的讓鄭默然好好躺著,什麼都別想,養好身子才是正事。一時間,這屋子裡頭倒是一副兄弟友好不已的樣子。

  鄭默然也努力擠出幾個謝字,一臉感動不已的配合著這幾人,夏玉華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頓時覺得諷刺無比。

  一旁的幾名太醫見狀,商量了一下後,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朝著正在那裡展示仁愛的太子請求道:「太子殿下,臣等無用,沒有能夠幫到五皇子分毫,心中慚愧萬分。所幸夏姑娘妙手回春,解了五皇子的危機,臣等雖不才,但回宮後卻還得覆命,所以懇請能再替五皇子診看一下,以便回宮後能向皇上如實稟明五皇子現在的詳情。」

TOP

203喜歡誰,不關你事!

  太子自然是不可能拒絕太醫們的請求,先不說皇上那邊的確等著這些內行的太醫稟告老五的情況,就算是他心中也還是想最後確定一下夏玉華所說之言。其它幾位皇子亦是如此,因此著很快便主動將地方給讓了開來,讓太醫再次復診。

  一小會功夫,幾名太醫輪流著給鄭默然再次把脈看了一番,神情之中倒是更對夏玉華不敢小視。看來這姑娘還真是得到了歐陽寧的真傳,不然的話,連他們這些太醫都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怎麼可能將凶險不已的五皇子給化然為安呢?

  得到太醫們的再一次確認,眾人更是放下心裡來,同時也對夏玉華的醫術深信不疑。太子見鄭默然現在的狀況反正也是無法完全治癒的,因此倒也放心放意的扮起好人,施起順手恩情來,如此一來回宮裡也好向皇上表功一番。

  「夏姑娘,你這一次讓五皇子化險為夷當屬大功一件,本太子回宮後,自然會如實呈報皇上獎勵於你。」太子朝著已經自覺退避到一旁的玉華說道:「如今五皇子的身子還需要定期的診治、調養,而歐陽寧卻又不在京城無法主時行醫問藥,所以,本太子便將五皇子日後的診治事宜交給你,望你繼續好生醫治,做得好的話,自是不會虧待於你。」

  「民女遵命。」夏玉華自是領命,有了太子這話,日後與鄭默然之間有什麼需要互通的地方倒是方便得多了,可以名正言順的聯繫,也不必再太過擔心其他了。

  見事情到現在這也沒什麼了,太子自然也不會久留,再次與鄭默然溫暖關懷了一番後,便帶著人離開了,其他幾名皇子自然也不再待這,一併跟著離開。鄭默然這般樣子自然不方便相送,便讓總管等人好生將太子一眾送了出去。

  而夏玉華則受命在此繼續替鄭默然開方子調養之類的,所以倒是也藉此不必費那事跟著去跑一趟。待人都走遠了,夏玉華這才自行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又先讓香雪到外頭去看著,而後朝著依舊裝模作樣躺在那裡的鄭默然說道:「人都走了,你打算還躺到什麼時候去?」

  聽到這話,鄭默然卻是笑笑地坐了起來,下床之後也不急著回話,先行親自去檢查了一下,知道外頭有香雪守著倒也不再那般警惕,放心的坐到了夏主華對面,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漱了漱口。

  或許是先前夏玉華餵給他喝的那藥當真味道極苦,這會還讓他有些不太舒服。雖說這麼多年喝藥早就喝習慣了,可他卻仍然還是對這種味道極其的內心排斥,只不過是從沒有提過罷了。

  見鄭默然如此悠閒,夏玉華心中倒是有些鬱悶不已,剛才若不是她,這會這傢伙哪有可能像個沒事人一般坐在這裡喝茶?可他沒聲謝也就算了,竟然連聲都不出的,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不說話?難不成剛才的解藥份量還不太夠?要不然,我再給你來一顆,反正這裡還有備用的。」夏玉華說罷,卻見鄭默然只是好笑地看著自己,卻還是不吱聲。顯然是並沒有將她這毫無威脅的威脅當成一回事。

  如此一來,夏玉華還真是有些想衝這人翻白眼了,想了想後,索性板著臉說道:「你還笑得出來,事情有變竟然還敢亂服那藥物,若是剛才我來遲一步,或者沒來得及配出解藥的話,這會兒功夫你怕是得去見閻王了。」

  「這不是沒見閻王嗎,所以才笑嘛。」鄭默然總算是出聲了,順手端起邊上另一杯沒人喝過的茶遞給夏玉華道:「沒人喝過的,算是為了剛才的事謝你。」

  見狀,夏玉華倒也懶得跟這人計較什麼,接過那茶,卻並沒有喝,繼續說道:「我不渴,茶就不必喝了,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解釋一下?畢竟我們現在也是合作關係,你做事怎麼可以如此賭命?若是出了什麼事的話怎麼辦?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有變,你就應該臨時盡改變一下計劃,可你不但沒有推遲,反倒是不顧我那邊來不來得及,徑直就提前行動了,你這到底是在害我呢還是在害死你自己呢?」

  夏主華的神情正色不已,語氣也較於平時任何時候都要嚴肅,看著鄭默然這個時候還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真是心中不來火都難。平時瞧著這主也是個極其謹慎之人,怎麼今日竟如此的沒輕沒重了?就算是如今處境極其不利,但也不一定非得急在這一時,事情有變的話,計劃稍微推遲一些不就行了,用得著這般賭命嗎?

  聽到夏玉華一連串帶著擔心的質問,鄭默然不但沒有任何的不高興,心中反倒是開心不已。無論如何,卻還是頭一回看到夏玉華對自己這麼擔心,他倒真是覺得剛才的凶險算不得什麼,不但成功化解了自己目前的種種危機,而且更是難得的看到夏玉華替自己擔心著急的樣子,當真是有意思呀。

  「倒是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擔心我,剛才之事,就算是再凶險卻也是值了。」鄭默然一副很是受用的樣子,笑意不斷的盯著夏玉華瞧,目光之中透著滿滿的親暱,這會功夫倒是連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在逗這丫頭呢,還是自己最本能的一種反應。

  而夏玉華聽到鄭默然這般說,一時間倒是不由得頓了一下,而後卻也一副早習慣了鄭默然這副不正經的樣子一般,耐著性子說道:「行了,五皇子您別再在這裡貧嘴了,若不是因為我們是合作關係,我才沒那麼多閒工夫擔心這些。怎麼都好,這一次也算是萬幸了,日後請您還是別再搞這樣的突變,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影響到的可就不是你一人了。」

  心中暗自哼了一聲,若不是因為這樣,她才沒時間顧這個人的死活。說句不好聽的,他一人出了什麼事也就算了,別回頭把夏家再給搭進去了,夏家如今可是經不過這樣的折騰。

  見到夏玉華似乎真有些生氣了,鄭默然卻也不再說這些閒話,轉而收起了些玩笑的神情,慢慢解釋道:「這一次的確是有些冒險了,不過當時我也真是沒辦法了。原本宮裡傳來情報,說太子他們下午才會過來的,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提前來了,而且還將宮中幾位醫術高明的太醫一併帶了過來要替我好好檢查一番身體,美名為關懷,實則是想看看我如今的身體狀況到底是什麼樣子了。」

  說到這,鄭默然倒是有種不由自主的冷漠,頓了頓後來說道:「前些日子我便有所察覺,身體的好轉即使是刻意掩飾,卻也難免還是的些地方藏不住。太子也好,還是二皇子他們這些人,時刻都盯著身旁所有的人,但凡讓他們覺得有一絲的威脅成分,那麼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消除我這個隱患。如今,皇權之爭已經到了十分激烈的時候,這個時候,我自然不能夠冒頭,不能夠讓他們將我給當成炮灰」

  鬥吧,鬥個夠了吧,太子與二皇子還有老七這三伙早就已經形同水火,這樣的時候,若是讓他們發現自己身體已經完全康復的話,不論他們知道了自己多少的事情,都會先行打壓,以絕後患的。所以,今日他才不得不出狠招,也顧不上夏玉華那邊是否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好解藥,一切只能賭上一把了。

  而幸好,他賭贏了,說來這夏玉華倒也算是自己的福星,如此一來,今日之事後,至少太子等人的目光暫時也不會再放到他這邊來,而是會集中精力去鬥他們覺得應該鬥的。不說能夠從他們的內鬥之中撿到多少的便宜,最少能夠保留足夠的實力,以便能夠藉勢突飛。

  看到鄭默然的神情,夏玉華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的確,今日之事雖然冒險,但如果是她的話,可能也來不及去想太多,否則的事話後果怕也是承受不起的。有的時候,許多事情其實靠的就是賭,是運氣,問題就是看你有沒有這份敢賭敢搏的果斷與魄力了。

  鄭默然在宮中有探子,所以能夠提前得知道太子等人的這點小把戲卻也不難,只是許多事情往往就是存在著變數,誰也沒想到太子他們竟然會提前而來,來個突然襲擊。如此一來,就算探子得到了消息,馬上通知,卻也還是有些事情無法顧及到的。

  夏玉華也不是那種死不講道理的人,只不過她卻是有一點不太明白,鄭默然為了不讓太醫起疑而提前服下的那方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那就個方子很是厲害,喝下去後,竟然能夠讓他的身子出現與以前類似的症狀,而且連那些經驗豐富的太醫們也絲毫察覺不出來。

  這樣的配方顯然不是一般之人能夠做到,首先得極其精通藥理,其實還得十分了解鄭默然原先的病情,再者必須是鄭默然完全能夠信任之人才對。想來想去,能夠給鄭默然提供這個方子的也只有先生才對,可問題是,如果是先生的話,為何地並沒有提前將解藥給製出來呢?

  還有一點她同樣也想不太明白,先生沒有想到這一層,但以鄭默然這樣的性子,按理說想到這一層並不難才對,可他偏偏卻並沒有提前拿到解藥,反倒是將一切希望與賭注都壓到了她的身上,按理說,這並不正常呀想到這些,她也不隱瞞,徑直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而鄭默然似乎一早便猜到了她會有些一問,所以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情緒很是平靜的解釋道:「你猜得沒錯,方子的確是歐陽先生開的。不過當時我問他要這方子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他用來做什麼。或許他也猜到了一些,但是當時他急著離京,很是匆忙,倒也並沒有再多問什麼,怕是也沒有太多時間配製解藥。

  「至於我為什麼沒有主動讓他替我準備好解藥,那是因為先生當時也說了,這解藥是難不倒你的,所以我便也沒有什麼顧忌了。」鄭默然說罷,倒是看著夏玉華笑了笑道:「如今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卻是如何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醒好解藥的呢?當時服這方子時,我還估莫著這會你提前配好肯定是來不及的,所以也就將希望抱在過來給我看過之後馬上配藥上了,畢竟你已經提前知曉,配起來倒應該不是難事。但你還真是讓我意外不已。」

  見鄭默然提到了自己配藥一事,夏玉華自然不會老實相告,若是沒有煉仙石的空間的話,那麼她自然也不可能這麼快的速度搞定。看著眼前這人什麼事都沒了,而且困境也暫時解決,她應該說的,應該問的也都問了,便也不再久留。

  起身站了起來,她不再回答鄭默然先前的問題,而是徑直說道:「五皇子,既然現在什麼事也沒了,那我便先告辭了。日後這樣的法子還是少用吧,那藥雖然已經解了,不過總歸還是有些傷身子的。」

  說罷,也懶得講那麼多規矩,禮也沒行,轉身便想退出去。

  「等會,你都說總歸還是有些傷身子的,那多少還是給開個調理的方子呀,醫者父母心呀,好歹我剛剛也是九死一生了,你就多關心關心嘛。」鄭默然邊說邊跟著站了起來,幾步便走到了夏玉華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夏玉華見狀,盯著眼前的人,一臉無趣地說道:「不必了,你日後沒事別再亂喝藥就行了,剛才給你服用的解藥中,加了些調理的成分。」

  「原來還是關心我的,我心中真是高興。」鄭默然定定的望著夏玉華的眼睛,臉上的神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為之,笑得十分的燦爛而甜蜜。

  看到他這副模樣,夏玉華卻已不是簡單的排斥了,如今鄭默然說話舉止卻是越來越過份,越來越讓她心中不喜。她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幾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些,而後說道:「五皇子說得極是,醫者父母心,這都是我原本應該做的。沒什麼旁的事的話,還請五皇子讓開一下,我得走了。」

  「你似乎有些本能的抗拒我,為什麼?」誰知,鄭默然不但沒有讓路,反倒是保持著自己的提問方式,進一步繼續著他覺得應該繼續的話題。

  夏玉華微微皺了皺眉頭,不論鄭默然是戲弄她也好,還是旁的什麼也罷,總之,她都沒有心思也不願意在這裡跟他繼續這種無聊的話題。

  「五皇子覺得這樣的抗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我不覺得咱們之間熟絡到可以掏心掏肺的地步。」她看了一眼鄭默然,繼續說道:「不論你心中是如何想的,總之在我看來,我們之間只是合作關係,旁的我自然不會多想,當然,也請五皇子您不要多想。」

  她的話,很是直接的點明了一切,她與鄭默然之間於情於理也只可能是合作上的朋友,她並不希望再無故的增加一些旁的麻煩。

  如果是她理解錯誤了鄭默然的意思,那再好不好,只當她是想多了,也沒什麼可丟臉的,如果她並沒有理解錯鄭默然的那一層用意,那這回答便是最明確的,量鄭默然這般聰明的人自然是會清楚的。她不想將他們之間的這一層關係弄得太過複雜,更不想糾結不清的,這樣的話,對誰都沒有好處。

  而聽到她的這一番話後,鄭默然當即便擺出一副苦惱不已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玉華,你這話可真是傷人心呀難道,你就對我一點好感也沒有?」

  似認真又似玩笑般的話,讓夏玉華很有一種想要將鄭默然狠狠扁一頓的衝動。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她倒也沒什麼好猶豫的,直接答道:「五皇子,這些話您還是朝別的人去說吧,我們之間實在沒必要說這些,不是嗎?」

  「看來是我說話的方式有問題,所以總是讓你覺得我是在說笑,對嗎?」鄭默然對上夏玉華的雙眸,而後很快換上一副很是認真的神情再次說道:「那麼現在呢,我說喜歡你的話,你不會還以為我是在說笑話吧?」

  這一回,夏玉華實實在在的被鄭默然給弄得很不自在起來,見其一副不能迴避的模樣,索性也懶得想太多,直直回了一句:「不論您是說笑話,還是旁的什麼,反正我是不會當真的,而且從頭到尾,我也只是將五皇子當成合作者,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如此說來,你還真是沒有一點喜歡我的意思。」鄭默然的語氣帶著一絲遺憾,不過卻也並沒有什麼沮喪的成份。彷彿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似的,因此自然也就少了那份落差。

  「沒有誰規定我一定得喜歡您吧?」夏玉華這會倒也完全放開了,索性想到什麼說什麼:「而且這也並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五皇子是做大事的,犯不著將時間浪費到這些不著邊調的小事上來。」

  說罷,夏玉華真心不願再在些久留,見鄭默然不讓道,自己便繞開來走。

  而這一次,鄭默然卻是並沒有再攔她去路,只是在她走出好幾步之後,這才突然轉過身來,朝著她的背影說道:「你喜歡莫家那個三公子對嗎?」

  聽到鄭默然竟提到了莫陽,夏玉華卻是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還沒來得及回頭,卻聽身後的人再次說道:「玉華,你跟他不適合,你們兩人最終也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的。」

  「五皇子,您管得是不是太寬了?」夏玉華心中很是惱火,轉過身衝著一臉很不在意的鄭默然說道:「我喜歡誰那是我自己的事,我跟誰適合也是我自己的事。有沒有什麼結果的,更是與您無關,請別再多管閒事了。」

  說罷,她冷哼了一聲,管他眼前之人是皇子還是什麼身份,照樣沒給好臉色,拂袖而去。她知道鄭默然勢力不弱,也知道關於自己的某些事情他若是想知道的話並不難,可就算如此,他也沒有這個資格來干涉她的私事。就連皇上也不行,也無法左右她的感情歸宿,而鄭默然亦是一樣看著夏玉華一臉不快的離去,鄭默然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如此看來,那莫陽在這丫頭心中還真是有不小的份量。他靜靜的笑了笑,卻是並沒有將莫陽太過放在眼中,終究不過是一介富商之子,能夠給夏玉華的也不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錢財罷了。

  而他則不同,他可以給她與之匹配的身份與榮耀,像玉華這樣特殊的女子,自然也得有最為特殊的地位來陪襯才能夠完全的昭顯她的價值。一介商人,終究太過庸俗,而日後,玉華一定會明白,他們倆才是最最合適的一對。

  他並不著急,在他看來,笑到最後才會是真正的贏家,而那個莫陽,最終只能成為一個毫無輕重的過客,永遠的淹沒在夏玉華的記憶之中。鄭默然的心思,夏玉華自然不知道,這會,她心中滿是不快,想起剛才這傢伙那一臉欠揍的模樣便來火得很。

  不適合?跟你才不適合呢。不說旁的,單鄭默然這層身份她便不可能會對他起什麼旁的心思,更別提日後他還將有機會成為天子。她只是個普通人,也只想過普通的生活,就算給她這世間女子最尊貴的榮耀與身份給她,她也不稀罕!看著小姐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急急忙忙跟上的香雪也不敢多嘴問什麼,一直到出了五皇子府,上了馬車之後,香雪這才小聲的問道:「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夏玉華長長的舒了口氣,恢復著自己的情緒。每次來這裡,似乎都難免要被鄭默然給弄得有些情緒失常,真不知道是不是欠了這人什麼:「對了香雪,前幾天我讓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204婚事

  聽到小姐這會追問起前幾天交代的事情來,香雪連忙點了點頭,一臉肯定地說道:「小姐您放心,奴婢都打聽好了。」

  「你這丫頭,怎麼打聽好了也不主動跟我說一聲?」夏玉華一聽,倒是有些奇怪了,香雪向來心細如塵,斷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才是。

  香雪見狀,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小姐,奴婢昨晚的時候還有一點小細節沒有弄清楚,所以沒有急著跟您說,今日一早倒是全弄清了,但您這一整天忙得不行,奴婢正尋思著回去後找個機會跟您提這事呢。」聽香雪這麼一說,夏玉華倒也沒有再多想,靠在一旁閉上眼睛說道:「你都打聽到了些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是。」香雪連忙應了一聲,而後小小聲在夏玉華耳旁細細說道了起來。

  原來,前些日子夏玉華讓香雪去打聽一下鎮國公家那位即將嫁入端親王府的蝶舞小姐的事情。上一次莫陽告訴過她,陸家與鎮國公府的明爭暗鬥似乎已經拉開了帷幕,陸家雖然並不能夠正面阻止鎮國公家的小姐嫁入端親王府為世子妃,但是暗中似乎在密謀著什麼,應該是想暗中對那蝶舞動什麼手腳。

  雖然具體的計劃並不清楚,但是陸家的野心卻是肯定的,所以夏玉華當日便讓松子暗中給鎮國公府的人提了個醒。而那蝶舞小姐也不是什麼吃素的,一旦確定此事之後,定然也不會這般由著陸家人算計她的。香雪這些天還打聽到的事還真是印證了當初她的猜測。

  外頭雖然並沒有傳開,但是香雪卻還是想方設法打聽到了,幾天前,那國公府的蝶舞小姐跟著家中幾名女眷去寺廟燒香拜佛,卻沒想到在回來的路上竟然遇到了一伙強盜。而那伙強盜卻並非普通的強盜,一個個凶狠手辣不說,而且根本就不搶錢財,完完全全衝著蝶舞一人而去。一看就知道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好在國公府相信了上回松子暗中傳送的消息,提前做好了保護措施,這才算是有驚無險。畢竟對於這樣的人家來說,這種關係到身家性命的事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與此同時,國公府的人亦順著那伙強盜遺留下來的某些線索追查,發現這次的事情果真與陸家有關聯。

  如今自家寶貝千金還沒有嫁過去便遭到了來自世子妾氏一族的暗害,國公府自然是不會善罷干休,雖然找不到十足十的證據,因此也不能明著拿陸家怎麼樣,但是這心中自然是有數,兩家的明爭暗鬥亦更是激烈起來。

  而香雪還打聽到,那蝶舞小姐對陸無雙是極度的憤恨,以她那樣的個性,沒過門便被人這般往死裡害,這口氣自然是無法嚥得下的。所以估計著等她過門後,對陸無雙也絕對不會有什麼手軟的時候。

  「小姐,依奴婢看,陸無雙日後怕是再也沒有閒工夫來害您、害咱們夏家了。真是惡人有惡報,等國公府家的小姐嫁過去後,自然有人收拾她。」香雪一臉解恨地說著,如同已經看到陸無雙受報應一般,心情都跟著開懷起來。

  而夏玉華卻並沒有吱聲,她很清楚陸無雙的性格,事情怕並不是這般簡單。知道失手了的話,想必一定還會再想其他辦法的。

  「香雪,你覺得陸無雙是那種坐以待斃之人嗎?」夏玉華搖了搖頭,並不贊同香雪的想法:「算了,為了避免她到時被逼急了禍害到旁的人,我還是再做回好事,幫幫那國公府家的小姐吧。」

  「小姐,您想怎麼做?」香雪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看來小姐一準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了。

  夏玉華沉默了一會,目光看著前方馬車的車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這才移回目光,朝著香雪說道:「我不想做什麼,有些事情還是讓別人動手會更好。」

  香雪這下卻是聽不明白了,一時間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一臉疑惑地問道:「小姐,奴婢不明白。」

  「明不明白的都沒關係,只是有件事你得想法子去做了。」夏玉華朝著香雪說道:「還記不記得以前我讓你將陸無雙那方帕子給誰送去了?」

  「記得呀,不是江顯嗎?」香雪點了點頭,小姐吩咐的事她自然是記得的,當時她還格外小心,找了個面生的丫鬟去做的,沒有引起江顯的懷疑:「小姐猜得沒錯,那江顯當真是對陸無雙有些想法的,收到那帕子裡興奮得不得了。」

  「這就行了,要是那蝶舞小姐知道江顯有那麼一塊陸無雙的帕子,還時時帶在身上的話,剩下的事就不需要我們多考慮了,我想自然會她會替他們安排的。」夏玉華說罷,再次閉上了眼睛不再出聲。

  而香雪聽到這話後,頓時豁然開朗,一下子便明白了夏玉華的意思,如此一來,她們也的確不必再多做什麼,只需靜觀其變,看好戲就行了。讓那國公府的小姐去收拾陸無雙那個惡婦吧,成天害這個害那個的,早就應該有報應了才對說到底,小姐還是太善心了一些,要是她的話,早就讓那陸無雙萬劫不復都好,那臭女人做的壞事實在是多得讓人數都數不清了。

  馬車很快便將她們送達了目的地,將小姐送進去之後,香雪交待了鳳兒幾句,很快便按照先前在馬車上時小姐的意思去辦事去了。

  這一次,她得親自出馬,交給其他的人去做自然不夠放心,而她自己去的話亦還得準備一下,再怎麼樣,卻是不能夠因此事而影響到小姐或者夏家身上來的。

  鳳兒卻是不知道香雪這般興沖沖的跑出去幹啥,不過也沒有多問其他,只是晚上香雪回來的時候讓她嚇了一跳,那副打扮都差點讓她不敢認了。

  「香雪,你這是做什麼去了,怎麼將自己弄得跟個小叫花子了?」鳳兒拉著一臉髒兮兮的香雪,邊問邊連忙幫著她撣了撣那一身舊衣裳上的灰塵,免得影響到小姐了。

  香雪卻是並不在意,見夏玉華也看向了自己,便笑呵呵地說道:「小姐、鳳兒,剛才呀,我出去給人說書去了。」

  「說書?」鳳兒一聽,卻是根本不知道香雪在說些什麼,而夏玉華卻是一副極為滿意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清楚香雪說的是什麼。

  「行了,你也累了,趕緊下去清洗一下,吃點東西去吧。」夏玉華朝著香雪笑了笑,心中暗道果真是個聰明的丫頭,如今,她也不必再理會陸無雙那邊的事了,只需等著別人替她排戲,然後看戲就行了。

  香雪連邊點頭,福了福後,準備退下,不過剛準備轉身,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趕緊著上前兩步,也不避諱鳳兒,直接著夏玉華說道:「小姐,奴婢覺著那國公府的小姐聰明得很,奴婢雖然並沒有留下什麼破綻,不過她就一定會按咱們想的去做嗎?」

  見狀,夏玉華卻是並沒什麼擔心之色,微微搖了搖頭,當著鳳兒的面說道:「不必擔心,她就算明知你有私心又如何,以她的性子不會在意這點小節,照樣會去做的。」

  香雪聽罷,想了想後倒是不由得點了點頭。小姐說得對,以她這些日子打聽到的消息來看,那蝶舞小姐當真是那樣的人。人不犯她她也不會怎麼樣,但若是誰惹到她身上了,必定是那種不能吃虧的主。陸無雙這一次算是碰到對手了。

  想到這,她也不再擔心,朝著一旁的鳳兒點了點頭,示意她服侍好小姐,而她則先行退下了。

  至於鳳兒,如今真是與以前完全不同了,先前聽到小姐與香雪說這些對於她來說沒頭沒腦的話,卻是完完全全的控制住了心中的好奇。聽到了便聽到了,卻也不會多問,更不會到外頭與旁人多嘴半句。

  看到鳳兒的反應,夏玉華卻是不由得贊賞的點了點頭,如今這丫頭總的性子總算是磨出來了,除了香雪平日裡提點有功以外,最主要的還是這丫頭自己真正懂事,成熟了。

  而鳳兒,自然也是看到了小姐眼中的贊賞,心中亦是開心不已。如今,自己是越來越能夠體會到小姐的難處與不易,所以,除了忠心以外,她還得學會盡量的不給小姐拖後腿,不讓小姐還要為了她的一些無知與不懂事額外花心思。

  她的目標就是,要如同香雪一樣,不但不需要小姐費半點心思,而且還能夠替小姐分憂解難,如此才算得上是一個真正好的貼身丫鬟。雖然如今,在揣摸小姐心思方面,她自然是沒辦法與香雪相比,但是,她會一步步的從最基本的做起,用心去做好每一件事。

  第二天用完早膳之後,夏玉華被父親叫進了書房,起先還真不知道所為何事,不過看到父親那一臉的笑容倒是安心了不少。想來應該是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畢竟這麼些日子以來,卻是很難看到父親沒事的時候這般開心的笑了。

  關上書房之門,夏冬慶順手便遞給夏玉華一封信道:「這是昨天晚上,你黃叔叔命人送過來的。」

  夏玉華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卻是完全看不明白,又仔細的看了一會,還是沒有半點的頭緒。她不得不抬眼看向父親,一臉疑惑地問道:「爹爹,黃叔叔給您送這個過來做什麼?還在這上頭抄了一段又一段的古文詩詞,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黃叔叔是個武將,本生沒讀過什麼書,唯一能識的那些字還都是當年父親教的,所以夏玉華自然不會認為這是黃叔叔沒事寫著玩,讓父親來幫忙指正什麼的。只不過一時半會間,她卻是看不出這信中的玄機所在,只能夠求教於父親了。

  見夏玉華這樣,夏冬慶卻是不由得笑了起來,走到女兒身旁,指著那信說道:「你想得沒想,這信上的確是另有玄機。你換一種辦法再看看,單行看最後的字,雙後看最前面的字,如此一來自然便一清兩楚了。」

  夏冬慶所說的方法是他與自己那些兄弟之間一種特別的傳遞信息的方式,如此一來,像這些比較重要而隱蔽的情報信息什麼的,就算是不小心被人給發現,卻也很難看出什麼名堂來。而且他們這種方式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反正這其中的門道也不是一時半會說得清的,所以倒是沒有細說,只是簡單的告訴了夏玉華破解的方法。

  按著父親的話,夏玉華重新看了一次,這一回果然看到的內容完全不同了。快速看完之後,夏玉華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朝著父親的說道:「爹爹,看來五皇子果然還有些能耐,如今西北東方叔叔他們都沒有受到太大牽連,也保住了手中的兵權,不論皇上願不願意,這都已經成了定局,畢竟再如何,他也不想看到西北動蕩不安吧。」

  「是啊,他們保住了,那麼為父日後才能夠有翻盤的機會。五皇子這個人情賣得不差,你歐陽叔叔這些人都是一條腸子的性子,他日五皇子爭位,自然是會站在五皇子這一邊的。」

  夏冬慶說到這,稍微頓了頓,而後看向女兒再次說道:「看來,以前為父還是太過迂腐了一些,也許早些與五皇子合作的話,今日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皇上終究是得讓位的,皇子之中也終究得有人繼位,能夠推一個有能又有胸懷者上位,對百姓有利,於我們也是有利。」

  「爹爹,您不是迂腐,只不過太過耿直了一些。如今也不算晚,咱們夏家沒有旁人那麼大的野心,只要能夠自保,能夠守得應得的榮耀便足矣。這一切,現在的皇上看不明白,所以咱們只能找一個看得明白的人合作,如此夏家方可長治久安。」夏玉華一句話點明了一切,忠心並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分對象,對於一個不值得你忠心的人,還有必要那般愚忠嗎?

  夏冬慶聽後也點了點頭,而後卻是沒有再說這件事,轉而朝女兒問道:「對了玉華,陸家的事現在查得怎麼樣了?」

  「已經有了眉目,不過想拿到具體的證據,怕還得需要些時日。」夏玉華說道:「還有爹爹,等咱們拿到確鑿的證據之後,是不是應該考慮找一個信任而又妥當的人去辦陸家之事?」

  夏玉華的意思很簡單,就算拿到了確鑿的證據,可是以她們現在的處境是根本不可能出面的,就算出面也是沒什麼用,因此必須找一個她們能夠完全信任,同時又在朝中完全有這等勢力與說服力,而且還不能讓人看出此人與她們之間的關係。

  如此一來,皇上才不會有旁的想法與顧忌,才會如實的查辦陸相,查辦陸家。陸家一倒,夏家自然就少了一個成天不安好心惦記著的大麻煩,而父親的回歸之路也少了一塊大絆腳石。所以,這人選擇也是很關鍵的,夏玉華一時間還真是想不出到底找誰比較合適。

  倒是夏冬慶,聽到女兒的問題之後,卻並沒有半點為難之色,此刻他心中就已經有了一個極其合適的人選擇,完全符合玉華所說的要求,只不過他還得稍微費上一些周折。好在這會還有時間,如玉華所說,證據到手並非幾日之功。

  「玉兒,這個你放心,交給爹爹去辦便可,爹爹會找一個萬無一失的人去辦此事。」夏冬慶拍了拍女兒的肩膀道:「這些日子你受累了,為了這些事情沒少操心,爹爹實在是汗顏呀。」

  「爹爹,好端端的怎麼又說這些。」夏玉華笑了笑,卻是扶著父親的往一旁坐了下來道:「好了,爹爹可得答應女兒,日後別再說這些了。」

  夏冬慶見狀,倒也如夏玉華所願,沒有再說這些話,只不過看著現在越來越懂事的女兒,心中總歸還是有些事情惦記著的。玉兒現在都快十九了,這樣的年紀一般人家的姑娘都早就已經嫁人生子,可是因為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責,到如今還讓她連門親事也沒訂,甚至連上門提親的都沒有,這讓他如何不自責呀。

  「玉兒呀,你今年都快十九了吧?」他揮了揮手,示意女兒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夏玉華邊坐下邊應道:「是呀,再過幾個月就十九了,爹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夏冬慶摸到了摸下馬上的鬍鬚,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道:「是呀,一轉眼都快十九了。如今可是大姑娘了,爹爹也是得替你的婚事上上心了。」

  聽到父親提到婚事,夏玉華卻是不由得笑了笑道:「爹爹原來是在想這個,其實也不急,過幾年再說吧,女兒覺得現在這樣挺好,不想這麼早考慮嫁人之事。」

  「不早了,再過幾年可就二十好幾了。雖說我家女兒又漂亮又有本事,可是這婚事也不能總拖著不管吧。現在還不留意的話,當真是不行了。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就是有再好的,那也得動手去牽一牽才成呀。」

  夏冬慶細細地看著女兒臉上的神色,試探性地問道:「玉兒,你跟爹爹說說,是不是心中有喜歡的人了?」

  「爹爹……咱們現在不提這個好嗎?」夏玉華見狀,卻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終究跟自己父親提及這些還是覺得不太自在,只得索性撒著嬌,想糊弄過去。對於這些事,眼下還真不是細談的時候,所以能夠拖一天便算一天吧。

  可是這一次,夏冬慶卻是並不打算就這麼一句帶過,女兒的心思自己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看來這丫頭是心中有了喜歡的人了,否則的話以她的性格應該是馬上肯定的否認,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哄著他不想讓他再多問多提。

  「哈哈,看來我女兒心中是有了心上人了。」夏冬慶高興的笑了起來,卻是根本不給女兒迴避的機會,徑直說道:「傻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不好意思提的呢?快跟爹爹說說,到底是哪家的小子?能被我女兒看中的,自然是不錯的,到時爹爹一定找最好的媒婆上門去給你說親。」

  「爹爹,您越說越遠了,這八字還沒一撇呢。」看著父親替自己興奮不已的樣子,夏玉華卻是有些哭笑不得,真是沒想到父親都開口提到找媒婆上門說親什麼的去了,越扯越遠。

  可誰知她這下意識的話一出,倒是讓夏冬慶更是進一步的證明了女兒的確心有所屬了,他樂呵呵地說道:「八字還沒一撇也沒事呀,那你就趕緊著畫上兩撇不就行了?跟爹爹說說,到底是誰家的小子?是不是李其……」

  他正想問是不是李其仁來著,一看那小子就知道是喜歡他家玉華的,清寧公主也是個挺不錯的人,李其仁的父親也是個極好相處的人。從上一次清寧公主出面替玉兒求情便看得出來,那一家子肯定也是喜歡玉華的,所以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倒是覺得挺不錯。

  只不過這話還沒問出口,便被女兒給一把攔住了。只見夏玉華連聲請求道:「爹爹,您就別再問了,反正肯定不是您想的那樣。您以前也答應過我的,女兒的婚事不會多加干涉,您就由得我自已操心吧。如果真有了確定的,我肯定會跟您主動提的,好嗎?」

  眼見著父親要說全李其仁的名字了,夏玉華卻是下意識的沒讓父親說完,而夏冬慶見狀,瞧了女兒半天後,倒是明白了什麼似的,也不再多說這個。

  「好好好,你的事你自己做主,爹爹也沒有旁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得自己多留意了。」看樣子,女兒心中喜歡的應該不是李其仁那小子。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多好的一個女婿呀,倒是可惜了。

  不過,夏冬慶卻也沒有多想,女兒的婚事終究是女兒一輩子的幸福,好不好的只有她自己最為清楚,因此,他也不想過多的去左右什麼。

TOP

205嬌態畢露

  女兒的婚事始終都是夏冬慶心中最為在意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陪女兒一輩子,所以希望能夠有個好的男子能夠代替自己好好疼愛她。

  玉華自小便沒有了娘親,而他這個當爹的雖說是一心一意的疼愛女兒,但是終究許多事情都無法做到自己想像中的那樣,無法給女兒一片無憂無慮的空間。

  許多人可能並不明白,總覺得是他給了玉華太多的縱容與溺愛,所以才會讓她這闖下那麼大的禍,連皇上的聖旨都敢違抗,害得他、害得夏家失去了昔日的榮光。其實,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明白,與其說是玉華連累到了他,倒不如說是他連累了女兒。

  若不是因為他的緣故,皇上又怎麼會干涉玉華的婚事呢?所以說到底,真正那個禍害之人不是玉華,而是他呀。即便這一次玉華不抗旨,老老實實的受人擺布,可是皇上照樣也會找出旁的理由來,夏家同樣也難於避免這樣的下場。

  所以,如今他是越發的希望女兒能夠找到一門合她自己心意的婚事。日子終究還是要她自已去過,她理當有這個選擇的權利。他夏冬慶沒有讀多少書,卻只認一個理,那就是無論如何,孩子真正幸福才是正事,旁的倒是都不必理會太多。

  而如今玉華這般懂事又聰慧,什麼事都能夠處理得妥妥當當的,他也相信,在婚事上,這孩子一定有自己的原則與標準。所以,還是讓她自己去處理吧,若是遇到合適的,相信女兒也是會珍惜把握的。

  夏玉華自然也感受到了父親那份濃烈的包容與疼愛,從書房出來後,她臉上露出一絲舒心的笑,在這個世上,她已經是最幸福的人。有幾個女子能夠如她一般,得到父親的支持自己有這個權利決定自己的婚事呢?

  上一世她如此,而這一世亦如此,父親的愛讓她再一次的明白自己何其幸運。同時也更明白,不論如何也一定要好好的守護著這份難能可貴的愛與幸運。

  回屋子時,鳳兒與香雪兩個丫頭正在那裡聊得起勸,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麼高興的事,大老遠的便聽到了她們兩人的笑聲。

  看到小姐回來了,兩個丫頭果斷的結束了先前的話題,不過一個個卻是臉上笑意不斷,特別是鳳兒,隱隱還有一種忍俊不禁的樣子,那模樣別提多歡樂了。

  「你們這是說什麼呢,一個個這般高興?」夏玉華坐了下來,接過香雪遞過來的茶問了起來。

  兩個丫頭卻是都不吱聲,一副不太好意思張口似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希望對方先說。夏玉華見狀,也不急著再問,頗有興趣地看著這兩人,喝起茶來。

  香雪泡的茶味道極好,哪怕不是最好的茶葉,但是卻並不會影響太大,而且這丫頭心思機敏不已,經常是算著點泡茶的,往往等她開始喝的時候,溫度適宜,不燙又不會涼掉失去那份醇香。這樣的細致與體貼當真不易,日後誰若是娶到這丫頭,那可算是有福氣了。

  兩個丫頭在那裡磨了一會後,香雪終究還是扛不過鳳兒,先出聲回話道:「小姐,剛才奴婢與鳳兒正說笑呢,這丫頭如今長歲數了,心思變得多了,成天喜歡拿奴婢說笑。奴婢剛剛教訓了這小妮子一通,讓她日後別再胡說八道的了。」

  香雪嘴裡雖好像是在說鳳兒的不是一般,可是這臉上笑意依舊,一看就知道並不是真心是在責怪鳳兒,而鳳兒聽到這話後,也是如此,不但沒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反倒是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一副被再逗樂了一般。

  「還笑,你這小妮子真是的,當著小姐的面還如此沒規矩。」香雪見狀,裝出一副生氣了的模樣瞪著鳳兒假意的凶著,目光也不時的朝一旁的小姐看了看。

  夏玉華聽到這話後,心中倒是明白了個七八分。兩個小丫頭在一起玩鬧說笑的,這個年紀的丫頭心思變得多了,還能指哪方面的心思呢?又見是香雪一副不讓鳳兒取笑的模樣,當時更是有底了,無非也就是鳳兒這丫頭知道了香雪某些方面的心思了,因此說笑間便鬧著玩起來了。

  「鳳兒,你倒是說說都說了些什麼不應該說的事惹禍了香雪?」夏玉華放下手中的茶杯,朝著鳳兒示意了一下,讓這丫頭如實說來,她也好聽聽看到底都提了些什麼,說來鳳兒與香雪年紀也不算小,十七八歲的大姑娘若是有什麼意中人之類的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也沒什麼覺得不正常的。

  鳳兒原本還有些顧忌的,可如今見小姐都發話了,自然是巴不得,趕緊著避開一些香雪,上前兩步,走到夏玉華旁邊笑笑地說道:「小姐,奴婢要是說了,你可得替奴婢做主,莫讓香雪回頭找我麻煩才行。」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還學會同我談條件了。」夏玉華一聽,雖嘴上這般說,不過卻並沒有真因此而有半絲怪罪的意思。反倒是一臉笑意地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便是,只要你說的都是實話,保管不會讓香雪找你麻煩的。」

  香雪一聽,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卻也是只能立在那裡朝著鳳兒乾瞪眼了。

  鳳兒這拿到了保命符,自然就更是沒什麼多想的了,張嘴便朝著夏玉華解釋起來:「小姐,您不知道,先前奴婢去了趟廚房,回來時正好看到松子一動不動的待在路旁邊蹲著,也不知道看什麼。奴婢走近一看,原來他在那裡看螞蟻搬東西,一時間覺得好笑不已,這麼大個大男人還跟個小孩子一般看這個看得如此出神實在是有意思。可那松子卻是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我說什麼壓根理都不理,依舊看得投入得很。」

  說到這,鳳兒再次朝著香雪看去,一臉想笑的神情再次浮現,那模樣很明顯就是在提示著真正有意思的事馬上就要來了,卻見她也不顧香雪不停的目光威脅,接著說道:「這最有意思的還不是松子呢,最有意思的可算是香雪了。回來後奴婢跟香雪隨口一說,也沒有旁的意思,就是如實的說了兩句看法。可香雪一聽便不依了,立馬替松子說起話來,那樣子都趕上要跟奴婢翻臉了似的。」

  「才沒有呢,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香雪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出聲替自己辯解起來:「本來就是你說得太離譜了,松子哪有你說的那麼呆頭呆腦呀,人家只不過不太喜歡說話而已,而且人家做起事來俐落乾淨,武藝又高強,又……」

  「小姐你聽,我剛剛可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香雪自個就誇起人來了,您說她好端端的幹嘛這般護著人家松子呢?」鳳兒趕緊搶過話一臉抓個正著的神情朝著夏玉華趕緊說道:「依奴婢看,香雪就是對松子有意思了,還不好意思承認。」

  「你這丫頭,還胡說,看我不堵上你這張嘴。」香雪見鳳兒這般直接說自己對松子有意,一時間又羞又急,索性跑了上去,要去堵鳳兒的嘴。

  「小姐救命呀。」鳳兒見狀,自然連忙往夏玉華身旁靠,拿著自家小姐當擋箭牌,香雪倒還真是這丫頭沒辦法,只得在一旁乾跺腳,一副惱了的模樣。

  香雪原本不爭辯還好,這一爭呀,反倒是不由得露了底,一下子讓人更是看出了些端倪來了。夏玉華也覺得有些好笑,看來這人不論平時裡多機靈多沉穩,總還是會在某些事情上頭表現出一些天然的傻出來。

  看來香雪應該是對松子有點意思吧,不然的話,也不會這般急切的替人說話了。倒是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會喜歡松子這種類型的。

  「好了,你們兩個就別鬧了。」夏玉華總算是出聲了,抬眼看向香雪,也沒繞,徑直問道:「香雪,松子雖然年紀比你大了一些,性子也不太愛說話,不過倒也算是個不錯的人。他也沒有成家,你若喜歡他的話,我倒是可以替你做主問問他。」

  「小姐……」香雪一聽,更是羞澀不已,頭都有些抬不起來了,小小聲說道:「小姐,您別聽鳳兒瞎說,奴婢沒那個意思。」

  夏玉華知道香雪嘴裡否定,但是心中肯定是歡喜的,否則的話也不會是一副小女兒的嬌態顯露無疑。說實話,香雪長得真是不錯,性格又好,人又聰明,若非出身以及境遇不佳的話,哪一點也不比那些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差,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能夠看得上松子,這更是說明香雪並非那種勢利虛榮之人,若是松子也有意的話,兩人在一起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倒也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看來日後有機會,自己倒真得替這丫頭留意一下才行。

  「才沒瞎說呢,小姐這般聰明,自然看得比誰都明白。」鳳兒噗哧一聲又是忍不住樂了起來,反正仗著小姐在,毫無顧忌地逗著香雪道:「松子這會就在府中,小姐,要不奴婢現在便去叫他過來問問他的意思好不好?」

206莫府來人

  聽到鳳兒說這就要去外頭將松子呼來,香雪可真是急了,一把上前拉住鳳兒好言好語地說道:「好鳳兒,咱們就別鬧了好不好,改明上街,我給你買好吃的行不?」

  鳳兒見香雪被迫服軟,當著小姐的面都開始賄賂於她了,頓時更是玩心大起,不依不饒地說道:「才不要呢,我這就去叫松子過來。」說著,還一副馬上要動身出去的樣子。

  香雪還真是拿這個小妮子沒折了,只得一把拉著人,一邊朝著坐在那裡一副笑意的模樣盯著她們瞧的小姐求饒:「小姐……」

  看著香雪這會功夫已是一臉的焦急,先前的羞澀更多的被擔心害怕所取代,夏玉華倒是能夠理解此刻香雪的心情。松子來夏家畢竟還不過這麼久一點時間,兩人之間也並沒有太多什麼正式的相處與交流,如果現在便這般貿然的找人家過來問這問那的,香雪莫說是面子上過不去,同時自然也是怕因此而引出些什麼誤會來,反倒是不好了。

  起先她也只是這麼一說,並沒有打算馬上就怎麼樣,只不過是鳳兒那丫頭故意在這裡逗著玩,這才惹得香雪現在如此的焦慮與不安。見狀,夏玉華卻是搖了搖頭,朝著一旁笑得開心不已地鳳兒說道:「好了鳳兒,你就別再逗香雪了。」

  夏玉華一發話,鳳兒自然便老實了下來,而香雪見狀,也不由得舒了口氣,朝著夏玉華一臉感激地笑了笑,而後說道:「小姐,奴婢去廚房看看給您燉的補品好了沒有。」

  「去吧。」夏玉華知道這會香雪多少還是有些不太自在的,因此找了個理由先退出去避避風頭,所以也沒有為難,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香雪很快退了下去,見人走了,鳳兒又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樂呵呵地朝著夏玉華說道:「小姐您看,奴婢沒說錯吧,香雪就是喜歡上松子了,她就是不好意思承認罷了。她要是心中沒鬼,這會哪裡可能跑得這般快,分明是故意找個理由躲開嘛。」

  鳳兒顯得興奮不已,這個年紀的人,提起男女之間的這點事,多少還是帶著一種不由自主的興趣與亢奮。即便不關自己什麼事,可是卻也足夠讓這顆年輕跳躍的心跟著本能的起舞了。再說香雪也是她最好的小姐妹,雖說她這嘴說得好像有些取笑之意,可其實這心裡頭卻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而是真心的替其感到高興罷了。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哪怕這兩年跟在小姐身旁已經比過去好多了,可再怎麼樣,卻終究還是個性格活潑開朗的少女,特別是難得碰上今日這樣的事,加之小姐也並沒有多加不許的意思,所以多少還是有些忍不住玩開了。

  夏玉華倒是並沒有在意鳳兒說的這些,反倒是一臉興趣地朝著鳳兒問道:「鳳兒,你也別光顧著拿香雪逗樂子,你跟香雪年歲差不多吧?」

  聽到小姐這般問,鳳兒倒是收斂了一些,點了點頭,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是呀小姐,您問這個做什麼?」

  夏玉華並沒有回答鳳兒的話,只是繼續按照自己的想法再次詢問道:「那你心中可有喜歡的人?」

  「小姐,您說什麼呀,奴婢可沒有,真沒有。」鳳兒一聽,頓時有些急了,連忙否認著道:「您要是不相信的話,問香雪都行,奴婢成天跟著您在府中,怎麼可能會有喜歡的人。」

  「你急什麼,我又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繼續說道:「以前我便說過的,日後定會替你與香雪找一個最好的歸宿。如今看,香雪倒是有了些眉目,你這邊的話,我怕是得額外多操心一些了。」

  「小姐……」鳳兒嘟了嘟嘴,一臉委屈地說道:「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您可千萬別不要奴婢呀。奴婢這一輩子什麼都不想,就只想永遠跟著小姐,永遠在小姐身旁服侍,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說罷,她抬起小臉,一臉堅定地看著夏玉華,目光之中流露出的卻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倔強。

  夏玉華不由得愣了一下,卻是沒想到鳳兒這丫頭竟然會如此忠心不二,難怪上一世自己那般落魄時,這個丫頭也能夠守在她身旁,不離不棄。

  可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得替這個小丫頭謀一個好的未來,一輩子為奴為婢,沒有自己的幸福,那又怎麼可以呢?

  不過,既然現在這丫頭心中還沒有這些心思,也沒有碰到那個合適的人,她倒也不急著催,免得反倒是讓這丫頭生出什麼旁的擔心來。

  「好了,你別多想,你沒做錯什麼,我也不可能不要你。只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至於日後的事,咱們日後再說吧,反正就算日後真碰到合適的嫁了,你若是想留在我身旁也還是可以的。」夏玉華再次笑了笑,平靜的說了一下,寬著鳳兒的心。

  鳳兒一聽,這才再次笑了起來,再次連聲說道:「小姐真好,奴婢哪也不去,就跟著小姐。」

  一時間,主僕兩人之間回盪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與親暱,在夏玉華看來,那是一種從上輩子一路延續過來的真情,即便重來一世,亦只會更加的濃烈。

  下午的時候,管家特意過來通報,說是外頭有人來請大小姐出診。原本大小姐是吩咐過,對於這些請出診的,一般不予接受便行,但是這一次來的人卻是莫府的,而管家也知道大小姐與莫家小姐關係非同一般,因此也自是心中有分寸,當即先過來通報了。

  聽說是莫府,夏玉華馬上便想起了前幾日與莫陽的約定。想來莫家老先生已經忙完回府了,所以莫陽這才派人過來報信,找她過去給莫老先生診治一番了。

  見狀,夏玉華當即朝管家說道:「我知道了,你去跟來的人說一聲,我收拾一下,一會就會過去。」

  管家一聽,連忙回話道:「小姐,莫家的家僕說了,若是小姐現在便有空的話,他們已經備好了馬車在外頭候著,請小姐慢慢準備就行,不必著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夏玉華一聽倒也在意料之中,莫陽性子本就細,這會派馬車來接她給他爺爺看診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管家退出去後,香雪自是主動的跟著去一旁的藥房將藥箱收拾好,過來時還特意說道:「小姐,奴婢已經收拾妥當,前些日子您特意給莫老先生製的藥丸也收好了。」

  「那就好,這會就走吧,別讓人等太久了。」夏玉華邊說邊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走。

  不過,還沒正式邁腿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停了下來朝著一旁的鳳兒說道:「去幫我找一身素雅些的衣裳換上吧。」

  想了想,還是覺得換身衣裳稍微收拾打扮一下比較好一點,倒不是旁的什麼,總歸那莫老先生是長輩,雖說是看診,可同樣也是莫陽的爺爺,下意識裡,夏玉華卻還是多了一點考量。

  見狀,鳳兒悄悄的朝著一旁的香雪露了個笑臉,顯然對於小姐的小心思很是贊同,而後很快便按吩咐去給小姐取衣裳,服侍著更衣。

  換好衣裳之後,夏玉華又讓鳳兒給梳了個簡單而大方的髮式,臨出門前還特意添了兩樣飾物,素雅卻又不失身份。不會太過隨意,也不會顯得太過刻意。

  這次去莫家,依舊是香雪同行,鳳兒留在家中沒有跟著前去,主僕兩人一出門便看到了停在一旁的馬車。

  而看到夏玉華出來了,莫家派來的兩名侍從自是馬上迎了上來,一番禮節之後便請夏玉華上馬車。夏玉華抬眼往馬車上看了一眼,卻見那上頭坐著的車夫略顯有些奇怪,大白天也沒多大的太陽卻戴了頂斗笠,硬是將整個臉都差不多給遮住了,只留了一點點下巴出來。

  「夏小姐,您請上車吧。」侍從已經架好了踩著上車的凳子,見夏玉華朝車夫打量,便趕緊再次客氣地請她上車。

  夏玉華應了一聲,卻是沒有再去多看那車夫,在香雪的攙扶下,很快便上了馬車。香雪跟著上來,兩人都坐好之後,侍從這才放下車簾,而馬車也緩緩的行駛了起來。

  「小姐,您剛才怎麼老盯著那車夫瞧呀?」香雪自是沒有漏掉小姐先前的舉動,只是不太明白小姐怎麼會對一個趕車的車夫產生興趣。

  夏玉華並沒有馬上回答,似乎是在想著什麼,片刻之後這才側目看向香雪說道:「香雪,你不覺得剛才那車夫有些奇怪嗎?」

  她的聲音很輕,似乎是怕外頭的人聽到,因此刻意有所控制。

  「奇怪嗎?」香雪一聽,連忙歪著頭,似乎是在回想著什麼,想了一會後,也學著夏玉華小聲的說道:「奴婢只是覺得他斗笠戴得太低了些,好像是怕別人看到他似的。其它的倒是瞧不出什麼來了。小姐,咱們不會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TOP

207原來是你!

  香雪頓時警覺了起來,下意識裡覺得她們可能遇到了什麼麻煩。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越想越覺得看那車夫這般神神秘秘的,當真是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難不成,這些人根本就不是莫府派來的人?難道是別的什麼壞人打著莫府的名號想要劫持她家小姐?……香雪想到這,頭皮都有些發麻了,一時間滿是恐懼地望向夏玉華,再次小小聲地說道:「小姐,咱們不會是遇上了騙徒了,這些人不會根本就不是莫府的人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慘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又到底想把她們給帶到哪裡去。看這樣子,說不定又是陸家,又是陸無雙這個壞女人搞鬼嗎?昨個還說陸家這回有得忙,陸無雙也沒閒工夫來找夏家與小姐的麻煩了,可今日卻馬上出了這種事,香雪可是真正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活脫脫一個好的不靈,壞的靈了。

  看到香雪如此緊張,夏玉華反倒是沒那麼擔心,她搖了搖頭,不急不慢地說道:「放心吧,這些人就是莫府的人,先前那個跟我說話的我見過,錯不了的。」

  這一點,她倒是不至於犯那麼嚴重的錯誤,那個侍從是莫陽身旁的親近之人,以前雖並沒有說過話,但總能見到他遠遠的跟在莫陽後頭。如果說這些人裡頭根本就沒有她見過的,全是些面生的話,她自然不可能這般輕信著上車。

  再者,除了莫陽以外,沒有旁的人知道他們之間的約定,也不可能打著請她去給莫老先生診治的機會劫持於她什麼的。所以這來的人應該是對的,去的目的地也不存在什麼問題,而她所奇怪的僅僅只是那名車夫而已,倒是讓香雪給誤會,聯想到旁的地方去了。

  聽到小姐這般肯定的回答,香雪這才不由得鬆了口氣,略帶不解地問道:「小姐,既然是這樣,那您到底在懷疑什麼呢?」

  「香雪,你不覺得那個車夫身形看上去有些眼熟嗎?」夏玉華似乎終於想通了什麼一樣,神色間隱隱露出一絲笑意,暗自搖了搖頭,剛才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眼熟?」香雪一聽,倒是不由得回想了起來,又看了看小姐的神色,頓時像是猜到了什麼,不由得也跟著偷笑起來,轉而朝著小姐說道:「小姐,您的意思是,那外頭駕車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車夫,是莫公子本人?」

  聽到香雪的答案,夏玉華更是肯定了,難怪覺得那車夫總有些怪怪的,現在回頭想想果真如此。雖然今日莫陽穿了身極其簡單的衣物,不過那做工還是比普通人的要講究得多,更別提身份完全不可相比的車夫了,再者那刻意壓低的斗笠更是如此。

  起先她只是壓根沒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性,所以沒往這方面去想,而現在細想起來,卻是錯不了的。想到這,夏玉華悄悄朝香雪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後輕輕的上前一些挑開了一點馬車簾子,看著坐在前頭一絲不苟趕著車的那道很是熟悉的背影,很是平靜地問道:「莫大哥,菲兒怎麼沒有跟你一起來呀?」

  「她是想來著,不過我沒讓。」駕車之人下意識的接了一句,不過話一出口,馬上便明白出了問題。

  莫陽當真是沒有對這丫頭設半點的防,因此沒想到不但被她一眼給識破了自己的身份,而且還毫不猶豫的給掉進這丫頭下的套裡去了。

  他不由得快速回頭看去,此時那大斗笠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壓得低,露出一雙頗為尷尬的眼睛。不過莫陽終究不是普通之人,向來沉穩的性子讓他那眼中的尷尬很快隱了過去,隨後換上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笑意。

  「她這會應該已經在那裡等你了。」見狀,莫陽索性補充解釋了一句關於菲兒的事,雖然知道玉華剛才只是藉故意來試探,好讓自己露出破綻來,不過倒正好給了他藉機下台的機會。

  他也沒問夏玉華是如何看出來,或者說,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畢竟以玉華的聰慧,想要看出他的身份來倒是並不難,只不過卻是沒想到這丫頭竟也有如此古靈精怪的一面。看到她那燦爛之中帶著幾絲狡黠的可愛,突然間覺得這樣的玉華才應該是她真正快樂時候的樣子。

  「坐好些吧,當心別磕到碰到哪了。」他還在駕車,自然不能總別過頭去跟夏玉華說話,雖然心中是極想的,不過當然還是清楚得以安全為先。因此交代了這一句,便很快轉過了頭去,暫時不再看後面的人兒。

  其實,今日倒也不是刻意要扮成車夫逗玉華玩之類的,只不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裡出了點問題,就是突然想親自替她駕一回車,親自接送她出門回家,感覺著一路與她相伴的那種快樂,所以才會臨時起義,換了一身最為簡單的衣服,親自駕車來了。

  而玉華出門時,坐在馬車上的莫陽果然也一眼便看到了玉華。她今日的裝束顯然是稍微花了點心思的,往日在她身上基本看不到什麼飾物,而這一次卻特意使用了兩樣,雖然只是極細微的,但卻表明了這丫頭對於今日去見爺爺還是頗為上心的。

  想到這,莫陽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無法言喻的快樂,玉華心中的重視代表著什麼他自然是清楚的,因此又豈有不開心的呢?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濃郁,幾乎有種藏都藏不住的感覺。好在戴了個斗笠,不會被旁人看到,否則的話,但凡有認識他的人看到,只怕都會被他臉上這種完全不同於以往的神情而驚恐萬分吧?

  而夏玉華見莫陽並沒有刻意否認什麼,很快便一臉笑意的轉過頭去專心駕車去了,卻是不由得笑了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放下簾子重新回去坐好。

  簾子一放下,香雪便忍不住偷笑著說道:「小姐,果真是莫公子,倒是沒想到他這會親自跑過來替您當起車夫了。」

  夏玉華一聽,倒也沒在意,只是腦海之中還閃過先前莫陽滿含笑意所說的那一句話:坐好些吧,當心別磕到碰到哪了。一時間,心中似乎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簡單的小快樂卻也是如此的打動人心。

  見小姐似乎並不太明白剛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的含義,香雪倒是特意再補充解釋了一下道:「小姐,您不知道吧,奴婢小時候聽老人說過,年輕男子若是願意替哪位姑娘親自趕車的話,那便說明他的心裡是喜歡這姑娘的,您明白了嗎?」

  最後一聲您明白了嗎,香雪特意加重了些語氣,其實她早就看出了莫公子與小姐彼此有意了,只不過這兩人似乎都過於含蓄了一些,所以她才忍不住替那莫公子多說了兩句。

  說起來,香雪倒真覺得莫陽是個很不錯的人,最主要的是對小姐特別的好,雖然她總共也沒見過莫陽幾次,但是有些東西卻是完全不會看錯的。雖說她年紀不大,可是畢竟是從青樓那種地方出來的,旁的本事沒學到,看男人卻是不會有錯。

  莫陽真心是個不錯的男人,與小姐也匹配得很,若是日後小姐能夠嫁給他的話,相信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想到這,香雪倒是不由得想起了那個性子顯得木訥不已的松子,想起小姐先前所說的那些話,心情更是極好。

  而夏玉華聽到香雪的暗示之後,卻也還是沒有吱聲,只是下意識的笑了笑,心中不由得更是閃過一絲說不出來的甜蜜與喜悅。少女芳心暗動,這是她不會去刻意迴避的事情,對香雪如此,而自己亦是如此。

  馬車走得很是平穩,也不知道是因為莫陽親自駕車的原因,還是因為有莫陽的地方便特別的心安。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慢慢停了下來,莫陽挑開了車簾,朝著夏玉華笑了笑道:「到了,下車吧」

  莫陽的舉止自然卻又帶著幾分內心裡頭流露出來的寵愛,這種感覺很奇怪,雖然讓人覺得有些興奮卻又不會讓夏玉華覺得有什麼不自在的地方,她點了點頭,很快起身,在一旁香雪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這是哪?」抬眼一看,這裡根本就不是莫府,四處園林花木、巧石泉水,一派的幽靜恬美,倒像是個山莊還差不多。

  夏玉華自然不擔心莫陽會將她帶到什麼不應該去的地方,只不過莫府她還是去過的,閉著眼睛都看得出來地方不對,因此也不知道莫陽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見狀,莫陽倒也不打啞謎,直接回答道:「這裡是莫家的一處別院,環境比較好,也清靜,沒那麼多人來來往往的打擾,所以爺爺回來後便搬到這邊來靜養,想好好休息一段時日。」

  說話的功夫,侍從已經吩咐真正的車夫將馬車趕了出去,而後很快有在原地迎接的婢女上前朝著莫陽與夏玉華行了一禮,單獨向莫陽稟告道:「三少爺了,老太爺吩咐了,請您來了後馬上去一趟書房,說是有要事要緊事要單獨交代於您。」
208看診小插曲

  聽到婢女的傳話,莫陽心中卻是有些疑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爺爺突然要將他叫到房去做什麼事。先前出門前,他們不是已經說好了請玉華來看診的嗎,怎麼爺爺明知玉華已經到了,卻偏偏讓人在這個時候叫他去書房呢?

  「爺爺有沒有說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莫陽這會心中自然並不太願意這麼讓玉華一人留下而先行離開,可是萬一爺爺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的話,卻又是不能不先過去一趟,所以才想著問清楚,看看能不能先將玉華這邊安排好了再說。

  婢女見狀,趕緊回話道:「回三少爺話,具體是什麼事奴婢並不知情,不過老太爺說了,讓您一回來便馬上去房,至於夏小姐的話,由奴婢等人帶著先在莊子裡四處轉轉。老太爺還說了,這裡風景不錯,夏小姐應該會喜歡的。」

  這話等於是在替莫陽做出了安排,看來老太爺應該真是有什麼急事,否則的話也不至於連已經請過來的夏玉華都給提前安排好了。只不過莫陽卻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的看了看一旁的夏玉華,似乎是擔心自己一走,也不知道玉華會不會覺得這是莫家人故意冷落了她而覺得不高興。

  雖然他也知道玉華並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子,但是畢竟頭一次便碰到這樣的事也的確有些太過失禮,再者若是換成旁的什麼人他也沒那麼在意對方的感受了。

  見狀,夏玉華倒是明白莫陽心中的想法,於是朝他笑了笑道:「莫大哥,你先去見莫老先生吧,正好這裡我也沒來過,有人帶著四處轉轉也是極好的。等你們忙完了再派人過來說一聲,到時我再去替老先生看診便行了。」

  她知道莫陽擔心自己心中可能會有旁的想法,就算沒有,再怎麼卻也覺得特意將她請過來。卻馬上又生出這樣的事,不好意思讓她這般久等,因此索性主動出聲先寬他的心。

  她不是不講理的人,也明白許多事情總是計劃難免會碰上變化。特別是像莫老先生這樣的人。事情本就多,如今有什麼急事的話卻也是情有可原。再者人家也已經替她安排好了,並非是將她扔到了一旁不理不睬的,所以更是沒什麼覺得不高興的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知道這姑娘是在怕他想得太多,因此更是心中溫曖無比。見狀,他也沒有再多想。朝著夏玉華點了點頭道:「我先過去一下,一會馬上過來接你。」

  他怎麼可能隨便打發個奴才來通知一聲便行了,這會說實話都並不太願意離開,只是沒有辦法罷了。說罷,又朝先前那兩名婢女交代一番,讓她們好好照顧夏玉華,不准怠慢了半分。

  兩句婢女自然連聲領命,同時不由得暗自朝一旁的夏玉華偷偷打量了一下。卻是頭一回發現三少爺有如此在意一個外人的時候。平日裡看到三少爺都是冷冷清清的,而今日對著這夏家小姐說話時卻是從所未見過的溫柔。

  除了對待五小姐,她們這些人還真是從沒見過三少爺再對哪個女子這般在意的。而且就算是對五小姐,也極少有這般溫柔的神情。幾個婢女心中都對此驚訝不已,不過畢竟是深門大戶調教出來的,再怎麼樣也沒人顯露半分,做出半點與她們的身份不相符合的舉止出來。

  而莫陽交代好之後,再次看了夏玉華一眼,又朝她微笑著點頭示意了一下,這才轉身先行離開。待莫陽走開後,兩個婢女自是不敢有半絲怠慢,笑容滿面地朝著夏玉華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道:「夏小姐。您現在要是不累的話,請隨奴婢四處走走吧。」

  夏玉華見狀,稍微點了點頭,而後便帶著香雪一併跟著這兩名婢女四處轉轉。

  這裡頭地方極大,各個地方隨便看去便都是一道現成的風景。沒有太多人工雕琢出來的痕跡。反倒是給人一種回歸山林,身處郊野的輕鬆之感。兩個婢女邊走邊不時的向夏玉華介紹著各處一些特別而有意思的地方,言行之間輕快而不失尊敬。

  幾人逛了一會,夏玉華還真是發現若是沒人帶路的話,說不定她還真有可能找到到東南西北。從出門再到到達這裡的時辰推算,這裡應該就是在京城裡頭,並沒出京。她在京城兩世加起來住了差不多二十多年,卻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地方。

  又轉了一會,兩個婢女怕夏玉華累了,於是便將她引到邊上一處涼亭裡暫時休息。其中一個婢女很快便吩咐另一婢女去準備些好的茶水過來給夏玉華用。

  夏玉華本來並不覺得累,也沒有這麼快想喝茶之類的,不過人家好心好意的倒也沒必要拒絕。行走之中觀其景,流動之美自然極好,但小坐片刻,靜看遠眺,箇中情趣卻又是別樣的味道。

  那婢女剛走沒一會兒,豈料留在原處的那名婢女突然一臉難受的捂住了肚子,雖極力隱忍,但終究還是沒忍住哼了一聲出來。

  「你怎麼啦?」一旁的香雪見狀,連忙替自家小姐出聲詢問了一句,看那婢女的表情應該是很不舒服才對,也不知道一下子到底出什麼狀況了。

  那婢女見狀,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道:「奴婢、奴婢肚子不太舒服,也不知道先前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想去方便一下。」

  看到這婢女如此內急的模樣,夏玉華自然是點頭讓其趕緊去,都急成這樣了,還擔心這擔心那的,看來這莫府的規矩倒是挺嚴的。婢女這會倒也真是一副來不及的樣子,點了點頭後,二話沒說便趕緊著小跑開來,一會就跑不見了。

  看到那幅匆忙得不行的樣子,香雪笑著朝夏玉華說道:「小姐,您瞧那丫頭,也不知道先前吃了什麼東西給鬧成這樣。」

  夏玉華卻是並沒再想那婢女的事,如今身旁再無莫府家僕跟著,倒也更加自在不已。目光掃過前方時,突然看到不遠處不知何時多了幾個七八歲的孩子在那裡玩耍,幾個小腦袋湊在一團,圍坐在那邊的草地上,也不知道在爭論著什麼。

  順著小姐的目光,香雪也看到了那邊,朝著夏玉華說道:「小姐您看,那邊有幾個小孩子在玩,好像吵架了。」

  這幾個小孩子看那衣著打扮,應該都是這別院裡頭家僕的小孩,先前她們轉到這邊時都還沒看到人,估計就是剛剛那婢女說要去找茅房方便那陣子過來的。

  「我們過去看看吧。」見反正也沒什麼事,夏玉華便站了起來,帶著香雪朝那幾個孩子走去。

  小孩子家在一起玩打打鬧鬧的自是平常,不過看那些孩子應該都是僕人之子,估計著也都是些家生子,而這裡又是他們老太爺靜養的地方,若是讓管事的看到他們在此這般吵鬧沒規矩的話,估計這些小孩子就算年紀再小也得受罰了。

  夏玉華一時間倒是生了憐惜之心,想當初自己剛剛重生時,成孝也跟這些孩子年歲差不多大,稚子無知,卻是不想他們因此而受罰的。

  看了一眼小姐的神情,香雪倒是猜測到了七八分,連忙跟了上去,並且快一步到了那堆孩子面前,朝著他們問道:「你們幾個這是在爭什麼呀?」

  聽到聲音,原本圍在一起的四個孩子馬上站了起來,卻都是不出聲。其中兩個小孩子看到香雪還有一旁站著的夏玉華,頓時都有些害怕的將手中的東西往後藏。雖然他們從沒有見過夏玉華,可是光從那打扮上便看得出來肯定跟他們不一樣。

  只不過那兩個小孩子身後的東西終究還是大了一些,根本就藏不住,而孩子的想法自然沒那麼複雜,憑著心去做便是,以為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了。

  夏玉華很快便看清那兩個孩子手上拿的都是一種自製的小木板滑車,那種小滑車她並不陌生,小的時候也曾讓府中的家僕做過、玩過。這麼大的孩子都是極其喜歡玩的。這種小滑車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塊小木板下頭裝上了四個木頭輪子,小孩子可以踩在上頭,也可以蹲在上面,甚至於趴在上頭滑著玩。

  看這幾個孩子剛才似乎就是在為了這個東西而爭吵,若不是她們來得快,幾個小傢伙都快要動手打起架來了。

  「怎麼都不說話了呀?」香雪見這幾個小不點一個個都不吱聲,卻也沒有如同大街上的孩子一般一哄而散,只是目光略帶不安的在自己與小姐身上來回的掃來掃去,便笑著再次說道:「剛才你們不是爭得挺帶勁的嗎,怎麼這會問你們都不吭聲了?」

  「你們是誰?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們?」一個看上去個子最高的小男孩子猶豫了片刻後,終於第一個吱聲了,卻見他高高的昂著他的下巴,也不知道是因為要表示出他的勇敢來呢還是個頭實在是太矮了的緣故。

  有了第一個出頭吭聲的,其他幾個孩子倒也跟著勇敢了起來,附和著一併追問香雪,大概他們也看出了夏玉華與香雪身份的區別,所以看向夏玉華的眼神多少還是更為忌諱一些的。

TOP

209解決難題

  那幾個孩子雖然追問著香雪她們的身份,隱隱之間有些緊張與擔心,不過卻並沒有什麼敵意,也許是出於孩子純善的天性,也許是他們對於這個地方的安全十分的放心,總之他們對於夏玉華與香雪的出現並沒有太多的敵意,只是下意識裡有種距離感罷了。

  眼前的幾個孩子個個都長得虎頭虎腦的可愛不已,香雪見狀朝著幾個孩子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停下來,而後很是耐心地跟他們解釋了一下她與小姐的身份。而這幾個孩子一聽說夏玉華是主人請來的客人,一時間神色卻是變得重視了不少,幾雙眼睛撲通撲通的盯著夏玉華瞧,似乎很是感興趣一般。

  看到這樣的情景,夏玉華卻是不由得朝著這幾個盯著她不住打量的孩子們笑了笑道:「這樣,讓姐姐來猜猜,你們剛才到底為什麼事而爭吵,好不好?」

  夏玉華一臉的親切,說話的語氣也帶著一種孩子般的童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對著這群小不點,倒是讓她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心中的童趣。

  看到眼前的小姐如此親切友好,那向個孩子一下子便放下了先前那種距離,一個個很是高興的點著頭應了下來。孩子跟大人不一樣,在他們心目中,身份地位往往並不是決定喜好的標準,親切感與平等感才是他們最為本質的一種追求。

  「姐姐,那你猜吧,猜對了的話我給你吃糖。」留個小蓋頭的小不點一臉認真地說著,提到糖時,神色又不免顯得有些得意,在他們眼中,能夠拿得出這樣的東西來可是很值得驕傲的。

  一旁的香雪見狀,自是不由得被這天真的孩子給逗樂了,而夏玉華卻並沒覺得有什麼好笑的地方,反倒是對於孩子的這種純真與質樸滿懷感動。

  「好,那姐姐要猜了。」她點了點頭,一副很開心的樣子,表示著自己對於這孩子的提議亦是很看重,很認可的。而後又掃了一眼那四個小蘿卜頭,肯定地說道:「我猜呀,你們先前一定是在爭論誰的小滑車比較好一些對嗎?」

  不論是孩子還是大人,話題一旦打開,彼此之間的距離便越發的會拉近,聽到夏玉華的話,那個小蓋頭呵呵一笑,誠實的點了點頭道:「姐姐猜對了,不過又不完全對。」

  「是嗎?那你說說姐姐到底哪裡不完全對呢?」夏玉華藉機引導著這小傢伙將先前的實情說出來。

  果然,小蓋頭一聽,自然是毫無保留的說了起來。

  原來,這小蓋頭與另一個小伙伴一人有一輛小滑車,幾個小伙伴經常拿到一起玩,各種各樣的玩法都被他們給比了個夠。今日也不知道是誰先想到的,說是玩一個新的比法,比比誰的小滑車跑得慢,誰的跑得慢就算誰贏。

  這比試方法倒還真是沒有怎麼玩過,不過比的過程中卻是出了問題,兩個小家誰都想自己的滑車慢一些,而且兩個都聰明得很,索性待在原地都不動,如此一來倒是根本沒法比了。

  一時間,幾個小伙伴各說各說,卻怎麼樣也找不出比試的法子來,吵吵鬧鬧的跑了好幾處地方了,也沒比出個輸贏來,各自爭執不下。

  聽到這小蓋頭的話還有旁邊那三個小不點不時的補充,夏玉華倒是完全明白了過來。孩子之間果然有趣,不但想法奇怪,而且還各自倔強不已,完全沒有妥協的。

  香雪卻是忍不住先笑了起來,摸了摸小蓋頭的腦袋道:「你們還真是有意思,不比快、不比旁的,偏偏要比什麼誰的慢,這怎麼比呀,比得出才怪。誰都知道坐那不動,肯定是最慢的辦法了。要不你們換別的比法玩不就行了,小伙伴之間可不能為這點小事爭吵打架的,知道嗎?」

  聽到香雪的話,幾個小孩子卻並不買帳,一個個滿是不服氣的說道:「就要比誰慢,就要比誰的慢……」

  夏玉華見狀,卻是靈機一動,很快便有了解決的辦法。她朝那幾個不服氣鬧著香雪的孩子們說道:「好了,你們別吵了,我倒是有個好辦法能夠讓你們比起勝負來,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一個要求才行。」

  夏玉華的話頓時讓所有的孩子都看向了夏玉華,一副高興不已的樣子問道:「什麼辦法呀,快說快說。」

  只有那個小蓋頭,想了想,馬上從懷中取出一顆糖朝著夏玉華興奮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要這顆糖呀?你放心,我說話算話的,只要你的辦法能夠幫我們分出勝負來,我就把這顆糖給你吃。」

  夏玉華不由得會心一笑,原來這小蓋頭以為自己的要求便是要先前他所說的那顆糖,還以為是惦記著他的那個寶貝。

  「不,我的要求不是要你的這顆糖。」夏玉華搖了搖頭,摸了摸小蓋頭的腦門滿心的開懷,真是好久沒有見過這麼可愛的孩子了,成孝如今長大了,說話做事也都越來越像個大人,所以也不似這些孩子讓人能夠捧腹大笑了。

  「那你要什麼呀?」小蓋頭一聽,為難不已,嘟著小嘴說道:「我就只有這一顆了,自己都沒捨得吃,多了就沒有了。」

  「是呀,你到底想要什麼呢?」其他幾個孩子也跟著問了起來。

  「我呀,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們答應我,日後在一起玩的時候,不論誰贏誰輸,或者不論碰到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時,可以有不同的想法,也可以爭論,甚至可以鬥上幾句嘴,但是千萬不能動手打架。好不好?」

  夏玉華蹲低了一些,與這些孩子面平視,一臉笑意地說道:「你們不都是好朋友嗎?好朋友之間怎麼能夠動不動就打架呢?要好好相處,好好一起玩,行不行?」

  「好。」幾個小孩子異口同聲的應了下來,而後各自看了看,相視而笑,很快便放下了先前的矛盾與不快,重新和好如初。

  看到幾個小傢伙和好如初,夏玉華也馬上履行自己的承諾,說出了能夠解決他們問題的好辦法。其實,也不難,就是讓小蓋頭與另一個小伙伴各自交換小滑車比試就行了,如此一來,誰都會盡全力去比,誰的快誰的慢,自然就分得出了。

  香雪一聽,倒是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連聲說道她怎麼一開始沒想到,幾個孩子倒是興奮不已,紛紛躍躍欲試。不過這邊草地卻並不是他們的最佳試地,因此與夏玉華道過別後,歡天喜地的跑開了。

  「丫頭,你這法子倒還真是不錯,一開始我也沒想到呢。」孩子們剛剛跑開,夏玉華身後便傳來一道笑聲。

  夏玉華連忙回頭一看,卻見一個七十來歲的老人家正站在她身後,一臉贊賞地點著頭。這老者衣著樸素,一身長袍最多也就是七八成新,而且樣式已經是好些年前的老款,身上也沒有一絲半點的飾物,不過卻是乾淨整齊得很。

  老者精神狀態倒是不錯,整個人顯得很是親切和藹,只是臉色略微顯得有些蒼白,上了年紀,多少身體應該總會有些這樣或者那樣不舒服的地方吧。

  「老人家,您過獎了。」夏玉華並不知道眼前的老者到底是什麼人,從衣著打扮,神情態度上來看,估計著應該是莫家的老家僕之類的:「不過是一時想到,便說了出來了,也好讓孩子們能夠解決這個小小的矛盾。」

  那老者聽到夏玉華的話後,不由得再次點了點頭,慢慢走了過來道:「你這丫頭聰明又虛心得很,看得出是個踏實的丫頭。對了,你知道剛才那幾個孩子是什麼人嗎?」

  面對老者的再次誇贊,夏玉華倒是不好怎麼接話了,好在那後頭還有一個問題,因此便笑了笑,直接接過話回答道:「具體的我倒也不知道,不過,我想他們可能是府中某些家僕的孩子吧。」

  見夏玉華沒有猜錯,老者心中更是對這姑娘的印象又有了別的不同層次的認可。雖然現在夏家敗落,可是畢竟也還是大小姐,以她的身份在明知那幾個小孩子不過是下人之子的時候,還能夠那般和顏悅色,親切真誠的跟小不點們交流,幫他們解決問題,同時還讓他們和好如初,這充分說明這個丫頭心地其實真是十分善良的。

  這老話說得好,百聞不如一見,這大街上的流言傳得紛紛揚揚,說什麼的都有,而真正可不可信還是得靠眼見為實呀。

  老者笑了笑,接著又問道:「丫頭,你是誰呀?」

  夏玉華見老人家問她,倒也沒有多想,很是禮貌地回答道:「老人家,我是名大夫,是來給莫老先生看診來的。不過這會他還有點事要處理,所以我這才先在府裡頭四處轉轉。」

  「哦,原來你就是夏家的那個大小姐呀。」老人家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

  「老人家,我叫夏玉華,您是長者,叫我的名字便行了。不知道老人家如何稱呼?」夏玉華絲毫沒有擺任何的架子,對於老人,向來都是很尊重的。也並不會因為對方身份而有任何區別的看法與對待。

  老者聽罷,暗道果真是個不錯的好丫頭,謙遜有禮,大方從容,也不會有半絲勢利,果真是極好的丫頭。他再次笑了笑道:「我嘛,打小就在莫家出生長大,你若不嫌棄,管我叫聲翔老伯就行了,我呢還是繼續叫你丫頭算了。對了,如此說來,你倒是精通醫術了?」

  對於老者親切的的喚自己為丫頭,夏玉華並沒覺得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也覺得翔老伯倒是挺有意思的。看他的年紀,打小便在莫家出生長大的話,最少也應該是跟著莫老先生身旁服侍過來的那一輩老人了。

  大家族裡頭,這樣身份的老僕,地位卻是不低,不但府中下人都得人人尊敬,就算是少輩的各少爺小姐們也是得敬上幾分。這翔老伯親切慈祥,氣度從容,一看便是有經歷有智慧的人,反正這會沒什麼事,夏玉華倒也自自然然的與之閒聊了起來。

  「精通醫術倒也算不上,學醫不比其他,時時刻刻都能夠有提升與進步的空間,我亦不過學了那麼幾年,還有好多要繼續學習的地方,又怎麼談得上精通。」夏玉華這話倒也不是過度自謙,雖說因為有了煉仙石的緣故,讓自己的慧根變得比尋常人要好得多,可是單論醫術的話,若是沒有空間裡頭那些神奇藥材的話,許多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所以,她還是很清楚自己存在的不足,還得繼續紮紮實實的去學習、去積累,直到有一天,哪怕不使用那些神奇藥材、哪怕只有這世上最最普通的藥材,也能夠治好一個又一個的頑症的話,這才是真正的精通。

  她的語氣很是中肯,神色亦沒有半絲客套之言的樣子,完完全全是將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因此那翔老伯出聲說道:「年輕人能夠時刻這般清醒的認識自己的確是件好事,不過既然你能夠來替莫老先生看診,這倒已經說是不錯的了。」

  說到這,翔老伯忽然咳嗽了好幾聲,一時間連臉色都有些漲紅了。

  夏玉華見狀,略帶擔心地問道:「翔老伯,您沒事吧?要不,我替您把把脈,看您咳嗽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上了年紀,還是得注意一下才好。」

  「我這個呀,也是老毛病了,這上了年紀都這樣,不是咳嗽就是氣喘的。」翔老伯緩了緩,不在意地笑了笑,而後說道:「你能幫我看脈,我自是高興,不過老頭子我可沒什麼銀兩,付不起太貴的診金。像你這樣的身份,親自出診,肯定是不便宜的吧?」

  「翔老伯,你放心吧,我不收您的診金。」夏玉華亦笑了笑,而後指著先前休息時的那處亭子說道:「咱們去那邊坐吧,我替您仔細瞧瞧。」
210真相了

  見夏玉華說不收診金,翔老伯一臉開心的點著頭應了下來,跟著轉身往亭子方向走去,邊走再次說道:「丫頭,那我可真不會付診金的哦。」

  香雪見狀,忍不住笑著說道:「老伯,您就放心好了,我家小姐從不騙人的。她要是願意診治的,一個銅板不收,倒貼藥錢都行,她要是不願意診治的,就是拿著金山銀山給她也沒用。」

  聽到這話,翔老伯倒是好奇地問道:「那你家小姐都願意給些什麼人診治,又不願給哪些人診治呢?」

  「很簡單呀,我家小姐只給好人,還有真正有需要的人診治,壞人的話肯定不會治的。」香雪一臉理所當然地表情,雖然小姐從沒有明確說過,不過她自然是看得明白的:「我家小姐日後還打算多開幾家醫館,專門給沒窮看病的窮人看診呢。」

  「香雪,就你話多。」夏玉華見香雪說著說著,語氣之中忍不住帶著幾絲驕傲與神氣,倒是不由得打斷了那小妮子的話。有些事,自個心中有數就好了,沒必要四處跟人說道,多少給人以空談搏名之嫌。

  香雪一聽,也馬上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多嘴了,連忙朝著自家小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後閉上了嘴。一旁的翔老伯見狀,卻也不再多問什麼,心知那丫鬟也是好心,而夏玉華卻也並沒有真心責備之心,只不過是不想太過高調張揚罷了。

  坐下之後,夏玉華開始替翔老伯診治起來,先詢問了一下大致的情況,查看了一下口眼喉鼻,而後又細細的把起脈來。

  「丫頭,看好了?」見夏玉華收回搭脈之手,一旁的香雪已經將小墊子給收了起來,翔老伯這才出聲說道:「沒什麼大問題吧?」

  夏玉華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大問題,您應該是前段時間感染了風寒,而後引起咳嗽。風寒雖然治癒了,不過這咳嗽卻還是有些沒斷掉根。加之這些日子勞累,沒有好好休養,外寒而體熱,因此使得咳嗽時好時壞,總不見全好。」

  「還有,您服用的藥物過多,但都沒有醫到點子上。是藥三分毒,用多了反倒讓身子更加虛,這咳嗽也就更是難得好了。」夏玉華繼續說道:「您這情況,我建議倒是沒必要再開方子了,主要以膳食調理為主,多注意休息,多食用一些清咳潤肺的蔬果就行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翔老伯倒是不由得點了點頭,聽這些倒真是相當內行,而且是極其負責的醫者,怪不得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造詣,這認真二字最為讓人有所感悟了。

  「您再等一下。」夏玉華說完先前那些基本的後,轉而朝一旁的香雪說道:「香雪,幫我取一瓶前幾日專門配製的治咳嗽的調理丸子出來。」

  香雪一聽,不由得看了看那翔老伯,而後靠近自家小姐,小小聲說道:「小姐,那不是您特意給莫老先生配製的嗎?」

  香雪聲音雖說,不過涼亭總共就這麼大一點,翔老伯就坐在對面怎麼可能聽不到呢?只不過他卻也沒吱聲,當做沒聽到一般,暗自看這主僕兩人如何處理。

  誰知,夏玉華根本沒有半點的猶豫,也不避諱什麼,徑直朝香雪說道:「沒關係的,我多做了一些,反正一下子也用不了那麼多,到時不夠再做便是。」

  香雪一聽,倒覺得也是在理,的確是自己一時太過小氣了一些。而且還讓人這般看著,難免誤會了自家小姐。其實她也只是擔心這藥丸是特製的,怕不夠。給了老伯的話,一會給莫老先生診治後就沒了。

  那莫老先生不也是咳嗽嗎?所以香雪才會有所顧忌,如今聽小姐這般說,倒是連忙朝著那翔老伯解釋道:「老伯,您別多心,奴婢就是擔心我家小姐帶的不夠,畢竟是先說好了要來給莫老先生診治的,奴婢也是怕失信於人不太好,倒真沒旁的意思。」

  「無妨無妨。」翔老伯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小姐心好,丫鬟心細,我這個老頭子又怎麼會多想呢。」

  香雪一聽,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後快速從藥箱裡取了一瓶小姐提前製好的藥丸來。

  夏玉華接過藥瓶,親手遞到翔老伯手上道:「這個您拿好,每天早晚各服一丸,直接用溫水吞服便可。這些藥丸跟一般的藥不太一樣,成分比較特別,不會對身體造成旁的副作用,您只管放心服用便是,按您的狀況,還得用上一瓶才夠。等回去我再專門製一些,讓人給您送過來便行了。」

  話音剛落,夏玉華卻突然聽莫陽的聲音不知打哪裡傳了過來:「爺爺,您怎麼在這裡?」

  她抬眼一看,卻見莫陽正快步朝著涼亭這邊跑了過來,而莫陽後頭還跟了個一臉神色不太好,如同犯了什麼錯誤般的莫菲。

  夏玉華還沒來得及搞清狀況,莫陽已經大步跑進了涼亭,他先是朝夏玉華看了看,見其神色並沒有什麼異樣,於是便直接朝著那翔老伯說道:「爺爺,您不是說有要事找我嗎?怎麼這會您反倒跑到這裡來了?還讓菲兒在那裡拖住我,不讓我過來,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莫陽還是頭一次用這種帶著不滿情緒的語氣跟爺爺說話,也是頭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表露出自己焦急而不淡定的一面。這會功夫,他心中也已經有了些底了,想來自是爺爺故意為之,支開他而自己跑過來找玉華。

  也不知道爺爺都跟玉華說了些什麼,這麼做讓玉華心裡怎麼想?莫陽此刻心中擔心無比,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先問一下爺爺,先聽聽解釋。

  而夏玉華與香雪看到眼前的情況這才知道,原來這所謂的翔老伯根本就不是莫府的老家僕,而正就是她們今日要給診治的對象,莫老先生。

  「您、您就是莫老先生?」夏玉華早在莫陽進來的那一刻便已經站了起來,而此刻心中卻是驚訝不已,不知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起先莫老先生不是說有事要找莫陽的嗎?怎麼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到底是想做什麼呀?

  「三哥,夏姐姐,你們別誤會,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的。」一旁的菲兒趕緊著上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而後拉著夏玉華的手解釋道:「這事都怪我,不關爺爺什麼事,都是我出的主意。早上我一個勁的跟爺爺說可喜歡夏姐姐了,爺爺說我把人都誇到天上去了。我不服氣,所以便讓爺爺親自看看,以一個旁人的視角好好看看,所以、所以才讓爺爺……」

  「好了菲丫頭,這事爺爺也有錯。」莫老爺子倒也有的是擔當,笑著站了起來,直接朝著夏玉華說道:「丫頭,我呀也是一時好奇,所以便想了這麼個點子,沒讓陽兒跟著,先自個單獨跟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丫頭。要知道我這小孫女可是很難對一個人這般服一個人的,你沒生我的氣吧?」

  夏玉華卻是沒想到莫老先生竟然是一個如此隨性之人,生氣什麼的自然談不上,再者細想之下人家也並沒有騙過她什麼。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他不是莫老先生,只不過是自己沒有想到罷了。

  「莫老先生,您客氣了,玉華怎麼會生氣。」她搖了搖頭道:「其實您都說了您是打小在莫府出生長大的,是玉華愚笨,沒有想到罷了。」

  「玉華,我爺爺性格就是這樣,想到什麼便做什麼的,你別多想,他真的只是一時好奇罷了。」而莫陽則還是有些不太過意得去,雖聽玉華那般說,卻還是忍不住替自己爺爺多解釋了一句。

  莫老先生見狀,不由得笑著說道:「陽兒呀,爺爺這不都跟玉華道歉了,玉華也說沒事來著,你怎麼還這般不放心呢?放心吧,玉華這姑娘大度著呢,才沒你想的那般小心眼。爺爺就是跟玉華聊了會天,順便把病也給看了,我們還聊得很投機呢,是不是玉華?」

  夏玉華一聽,亦跟著笑了笑道:「老先生說得對,莫大哥你不必太放在心上。我先前還以為老先生是府中的老家僕,聽到他咳嗽聲有些不太好,便順便給看了一下。」

  「瞧,人家姑娘真是不錯,連這麼好的特製藥都給我了。」莫老先生得意的揚了揚手中的藥瓶,如同孩子般笑著說道:「玉華還把我的診費都給免了,還什麼都交代得詳詳細細的,又耐心、心地又好、醫術也好,我今日見了可算是知道咱家菲兒丫頭為什麼這般喜歡玉華,一口一個夏姐姐的叫個不停了。」

  看到莫老先生一臉的開心,而夏玉華也並沒有因為這一個小小的風波而生出什麼旁的不快來,莫陽總算是心中鬆了口氣,正欲出聲問一下爺爺的咳嗽怎麼樣,卻聽夏玉華如同想到了什麼,朝著自己爺爺問道:「老先生,那剛才那幾個小孩子的事……」

  夏玉華倒是對於莫陽爺爺用這樣的形式了來了解自己並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地方。畢竟他也沒有做出什麼傷害自己或者有什麼不好的心思,只是單純的想要看看她最真實的一面。而這樣的好奇之心人之常有,自然也沒什麼必要覺得不滿,或者心中不舒服的地方。

  再加上自己在外頭的傳言也的確不少,不論是從她的為人處事,還是到醫術技能都是如此,老先生心中有所猜測,單獨找個機會先瞧瞧,印證一下心中的好奇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只不過卻突然想起了整個事情中最先讓她與莫老先生碰面的那幾個孩子,心中倒是不由自主的聯想到有可能那件事也是老先生事先安排的,為的不過是想看看她的反應罷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那些孩子的純真與可愛便讓她內心不由得一陣失望了。

  不過,她的話還沒有完全問完,莫老先生卻一下子明白她的想法,很快接過話,一臉肯定地說道:「丫頭放心,那幾個孩子的事真跟我這老頭子可沒什麼關係。那事還真是湊巧,不過話說回來,丫頭你這腦袋還真是很好用呀,開始我在一旁聽著都被那幾個孩子給說懵了,不知道有什麼好辦法。」

  聽到莫老先生一臉認真的回答,夏玉華心中卻是再無疑問,也不由得舒心一笑,對於再一次的誇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倒也不再客氣什麼,否則的話反應是有些太讓人注目似的。

  「什麼孩子呀?什麼事呀?」可一旁的莫菲一聽卻是來勁了,估計著先前肯定是有什麼特別而她們不知道的事,因此趕緊拉住爺爺的手,撒著嬌問道:「爺爺、爺爺,您給我說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莫陽一聽自家爺爺這般表揚夏玉華,亦是開心不已,雖說沒有如菲兒一般提出讓爺爺說說剛才的事,可是卻也跟著一臉好奇的看過去,自然也是想知道的。

  「來來來,都坐,都坐坐下聊吧。」莫老爺子倒是爽快得很,邊說邊招呼著大家坐下再聊。

  雖說他一把年紀了,可這心卻時刻保持著跟年輕人一併相處的那種熱情,又朝夏玉華詢問了一聲,見其並沒有什麼意見便準備著將剛才的事詳細的同陽兒與菲兒說道一遍,省得這兩孩子一個個都眼巴巴的望著自己,一副都不想錯過半點的神情盯著自己的瞧。

  先前找著藉口半路離開的婢女這會也已經回來當差,還帶著其他幾名侍從。在主子們就坐之後,很快麻利的呈上茶點、水果等,以供主子們食用。

  那裝肚子疼的婢女在給夏玉華上茶的時候略帶歉意地朝著其笑了笑,也算是替先前善意的謊言而表示道歉。而夏玉華也知道這些事不是身為下人的婢女能夠自己決定,而她連莫老先生都沒有怪的意思,又怎麼可能遷怒於一個小小的婢女呢。

  不動聲色的朝那婢女看了一眼,目光相碰的瞬間朝那婢女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並沒有將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也示意那姑娘不必太過在意。看到夏玉華充滿善意的回應,那婢女不由得鬆了口氣,而後這才開心的退了下去。

  而莫老先生則開始向自己的孫子孫女講述起了先前所發生的事,夏玉華在一旁面帶微笑的聽著,卻是頭一回發現,原來像莫老先生這樣有名望的人私底下竟然會是如此的可愛。也不知道是人越上了年紀便反倒越如同孩子一般,亦或者內心真正的本性就是如此的豁達而親近。

  也許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強者,可以讓身旁每一個人都喜歡上他,有著各種各樣的層面,適合著不同的場合氛圍。但有一點,卻是真正顛覆了玉華心中一些固有的印象,雖說老先生先前也有試探自己的成份在裡面,可是他的衣著裝束卻應該並沒有刻意的去改變,因為莫陽以及老先生身旁的所有人似乎都早已經都他的那一身的裝扮,個個看到表現得相當的自然而然。

  樸素、節儉,真正的富人並非只是財富上的富足,而往往更應該表現在精神之上。莫老先生並不缺錢,也並不是守財奴,從莫家每年花費大量的錢財用於救濟窮苦百姓上便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捨得花錢之人。

  但是,對於自己,他卻並沒有如同京城那些權貴一般,窮奢享樂,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富者,這樣的人才能夠讓莫家這麼多年經久不衰。

  而聽到莫老先生說出夏玉華教孩子們解決的妙招之時,菲兒不由得拍起手來,毫不吝惜的誇贊著,連莫陽都了出聲稱道了一句,不過他更看重的則是玉華對待那些小孩子們的那份真誠與善良。

  莫老先生說到興頭上,將後頭看診什麼的也索性一併說全了,還拿出玉華給她的那瓶特製藥丸給菲兒他們看。

  說起來莫老先生之所以這般高興,倒也並非是因為完全得了這良藥,畢竟還沒來得及服用,效果到底如何,自然還得等過些時日才看得出來。他只是覺得心中興奮,以前人人都敬他、對他好,這都不出奇,因為他這身份家產可是擺在這裡。而剛才那一刻,在夏玉華眼中,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僕,卻依然得到一份真誠而可貴的關心與重視。

  這樣的感覺,許多年不曾有過,而這樣好的姑娘,卻也的確是難得。難怪他這孫女這般稱贊欽佩,又難怪他這個輕易不對任何人動心思的傻孫子這回也無可避免的起了愛慕之意。

  他可不傻,都活了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世面沒見過呢?陽兒的那點心思他自然看得透透的,自打一年前這小子要求自己做主婚事開始,他便清楚這孩子是心中有了可心之人了。只不過一直不知道這幸運的姑娘到底是誰,如今知道了,也看到了,卻也覺得自家的孫子若是真能娶到這姑娘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

  不經意的察看之間,倒覺得這兩個孩子頗為匹配,看上去也應該像是互相有點意思,不過莫老先生終究是聰明之人,男女之間的事不像做生意,不需他過多去說破什麼,還是由那兩個孩子自己去吧,這種事情可是急不來的。

  這老老小小的,倒是聊得極其開心,不過老先生年紀終究大了一些,先前也出來好久了,因此這會卻是顯得有些乏了。身旁長年服侍的僕人提醒著下次再聊,這會得先去休息,說了兩遍後,老先生這才應了下來。

  見狀,夏玉華卻是將原本就是留給他的第二瓶藥丸也一併拿了出來給莫老先生,約好過些日子再來替他復診。老先生看上去是真心很喜歡玉華這丫頭,連連叮囑讓玉華平日有時間的時候多來玩玩,也不一定非得等到複診才來。

  最後又交代莫陽好好將玉華送回去,而後這才讓菲兒先送他回去休息。菲兒原本是想送夏姐姐來著,可是爺爺卻吱聲了,又不好不從,再換而一想,突然又覺得自己這會還是不去送夏姐姐的好,想來爺爺也應該是想讓三哥能夠有機會多與夏姐姐相處一下吧。

  想到這,菲兒頓時又興奮不已,她真心渴望夏姐姐能夠成為她的嫂嫂,哪怕在她出嫁前能夠訂婚也成呀。懷著美好心願,菲兒終於跟著莫老先生先行離開了,等他們走後,莫陽這才動身送玉華回去。他這會心裡頭也愉快不已,因為剛才爺爺轉身離開時偷偷跟他說了一句話,那句話只有他一人聽到了,而且也真正的聽到了心坎裡頭。

  爺爺悄悄的跟他說玉華是個好姑娘,值得他去追求。爺爺還頑皮地朝他眨了眨眼,偷偷做了個努力的手勢,讓他興奮不已。

  得到了爺爺的認可,這比什麼都令他開心,而他接下來所要做的便是,如同爺爺所說的一般盡心盡力的去追求心中所愛。

  到了門口時,馬車已經在外頭等候,夏玉華看到莫陽一副繼續想當車夫的樣子,便笑著說道:「你不會還想再當一次車夫吧?」

  「有何不可?」莫陽微微一笑,親自取下馬凳,讓夏玉華上車,今日他只能坐在車夫的位子上,最近距離的與玉華一併同車,送她回家,而他希望日後有一天起他能夠與她同坐一輛馬車裡面,陪著她去任何她想要去的地方。

  夏玉華見狀,微微想了想,而後略帶俏皮地朝莫陽說道:「既然有了現成的車夫,那又怎麼能夠浪費,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聽出了夏玉華的言外之意,莫陽開心不已,點頭答道:「很樂意做你的專用車夫說吧,想去哪裡?不論你想去哪裡都行」

  「先上車吧,一會我再告訴你。」夏玉華舒心一笑,卻故意留了個懸念不道破,而後快速上了馬車。

TOP

211滿足

  夏玉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生出這樣的想法來,也許是一時興起,也許是心裡頭下意識的還想與他多相處一會,其實,有他在身旁的感覺真的很安心。

  不過說到底,其實從她上一世的性格來看,原本便是個直截了當的人,對於心中所喜歡的並不會去刻意的掩飾什麼。雖然這一世比起上一世來說已經學會了內斂,學會了掩飾,但是卻並不代表就得壓抑住內心那最真實的感受。

  馬車在京城轉了兩圈之後,夏玉華終於將目的地告之了莫陽,讓他將自己送到歐陽寧先生的宅子那裡。原本前兩天先生離開後便要去的,不過一下子這個事那個事的,倒是給耽擱了下來。今日正好順路,倒是一併過來看看,有些東西也得替先生收拾整理一下。

  下了馬車,莫陽抬眼看了一下,雖然沒有來過這裡,倒是很快猜測是什麼地方。對於歐陽寧,他雖經常聽人提及,不過還真是從沒有機會見過,不過先前他卻是聽聞歐陽先生並不在京城,也不知道這會玉華來此做什麼。

  「玉華,歐陽先生現在不是不在京城嗎?」他朝院子裡頭看了看,雖然從外面看不出什麼來,不過卻是覺得這地方有種寧靜致遠的感覺。

  夏玉華點了點頭:「是的,前些日子先生回師門替他師傅治病,一直都不在京城。前幾天回來了一趟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了,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

  先生去給她找師娘去了。這一句,夏玉華卻是在心中偷笑地補齊了,當著莫陽的面,倒是不好說這種比較敏感的話,因此只能是省略過去了。

  莫陽倒是不知道歐陽寧前幾天回來過一次的事,對於其再次匆匆離去的原因也並不是非得知道,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來有來的理由,去也有去的因果。只不過夏玉華明知先生不在,為何今日卻偏偏又跑過來呢?

  「那你今日特意地來這裡有什麼事嗎?」與玉華有關的事他自然是關心在意的,也沒多想便問了出來,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察覺,跟夏玉華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話明顯要比平常多得多。

  「先生說,要好長時間才能回京城,當然也有可能再也不會回京城了,所以交代了我一些事,他這裡可有好多寶貝,我得替他好好收拾保管著,我相信,先生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到時我也好將這些東西完好無缺的還給他呀。」夏玉華卻是並沒有多想,也漸漸的已經習慣了與莫陽之間的這種相處方式,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便徑直轉身準備進去。

  莫陽見夏玉華說完便自顧自的走了,一時間卻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正猶豫著要不要再叫住她說點什麼,或者道個別之類的,卻見玉華站在台階上回頭朝他問道:「你要不要一併進去看看?」

  聽到這話,莫陽心中開心不已,連忙點了點頭,三兩步便走到了夏玉華身邊說道:「我來敲門。」

  一旁的香雪見狀,心中早就樂得開花了。她一早就看出莫公子想陪小姐一併進去,只不過不好意思開口罷了,見這會竟然將她的差事都給搶了,只得識相的站遠一些候著,順便替那這會自顧著去敲門的莫公子交代了一下,讓侍從將馬車趕到一旁等候。

  聽到敲門聲,裡頭很快便有人來開門,歐陽寧留了一名家僕看宅子。那僕人自是認識夏玉華的,也記得先生臨走前的交代,因此二話都沒問便直接將人給請了進來。

  「你去忙你的吧,一會送些茶水到書房就行了。」夏玉華簡單交代了解一下那名家僕,而後便自己帶路,引著莫陽往書房那邊而去。

  先生的宅子不大,所以倒也沒有必要特意帶著莫陽先去轉上一圈,走到書房時基本上就已經看了個遍了,當然,後院那一大片的藥園卻是除外。先生不在,藥園專門由那僕人打理著,夏玉華以前偶爾也會過來看看。

  再過些日子,她會讓醫館裡的人將這些藥材分批收去,一一入藥,藥園的話漸漸也就會空出來的,等先生日後有機會再回這裡時重新再開始種植也不遲。

  進到書房後,香雪倒是乖巧地去幫那僕從泡茶去了,待上好茶後,找了個藉口先行退出了書房。

  莫陽喝了一口茶,很快將書房打量了一遍,而後若有所感地說道:「歐陽先生的書房果然與旁人的不太一樣,一眼看去便是個專心研習醫藥精髓之人。」

  整個書房,除了一醫者必備的用品外,就剩下滿書櫃的書了,而他粗略看了一下,絕大多數的書都是醫書來的,普通之人莫說深入研習,就算是粗粗將這些書都看上一遍,也不知道得花多久的時間。

  聽到莫陽的話,夏玉華卻是但笑不語,若是讓莫陽知道自己的閨房就跟先生這書房差不多的話,還不知道他會驚訝成什麼樣子呢。

  看到夏玉華的表情,莫陽只當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抬眼朝夏玉華看去,輕聲問道:「怎麼啦?」

  「無事。」夏玉華這回倒是出聲了,只不過肯定不會將稱前心中所想說出來,說罷又是淺淺一笑。

  見狀,莫陽倒也不再多想,轉而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問道:「現在,我可以幫你做點什麼?」玉華來這裡,肯定是有事情要做的,所以他也不會閒著,自然是要幫忙才對。

  「好多事要做呢,不怕累的話,咱們就開始吧。」人都被她給叫來了,夏玉華自然也不會跟莫陽客氣什麼。正好,這滿滿幾大書櫃的書要整理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兩人相視一笑,而後很快便開始一起忙了起來。夏玉華先交代了一下如何整理這兩櫃子的書,如何分類,如何擺放。莫陽何等聰明,稍微點一下便馬上明白了夏玉華的意思,他個子又高,連梯子都省掉了,很快便開始忙活了起來。

  原本夏玉華只是想讓莫陽稍微幫把手的,卻是沒想到這樣一來,卻成了自己打下手,莫陽為主了。兩人一起做事,有時也會交流上幾句,但更多的時候卻並不需要太多的語言,卻顯得默契無比。

  那種一起忙碌的親近與快樂讓書屋內頓時溫馨無比,偶爾的言語,不約而同的目光交會讓他們不期而笑,兩顆心也在這點點滴滴的交融之中貼得更近。

  這樣的溫馨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兩人便將所有的書全部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要求整理了出來。莫陽甚至有種希望再繼續下去的心理,只可惜總不好再次這些醫書重新打亂再分一次吧。

  夏玉華卻是高興不已,她將一些最重要的挑了出來,一會一併帶回家中,然後放到空間裡頭慢慢學習,而別外一些則存放到書房一側的書箱裡,可以少被灰塵浸壞,而剩下的那一部分較常用的則依舊分好類擺放在書櫃上,只不過找來了布遮蓋了一下。

  弄好一切之後,時候也不早了,夏玉華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正準備叫香雪進來幫忙將整理出來的醫書一併搬出去帶回家的,還沒來得及說話,卻只聽到自己肚子竟然不爭氣咕咕叫了兩聲。當著莫陽的面,一時間真是讓人覺得尷尬萬分,聲音倒不是特別大,只不過放到原本便很是安靜的書房內,自然是顯得格外的明顯了。

  「餓了嗎?」見夏玉華不由得紅了一張臉,莫陽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是覺得玉華臉紅的時候感覺特別的可愛。

  夏玉華倒也很快恢復正常,沒有否認,微微點了點頭。她也只是個凡人,肚子餓了自然也難免會有動靜的時候,剛才忙活了這麼久,早上吃得也不多,說不餓那才是假的。

  見到夏玉華點頭承認,神色也很快恢復正常,莫陽卻是笑了笑,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一臉的神秘:「你先坐著休息一會,剛才也忙活了這麼久,喝口茶在這裡等一等,我去去就來。」

  說著,他便轉身想要往外走,夏玉華見狀,自是不明白莫陽想做什麼。這裡可不是莫家,莫陽人生地也不熟的,還能跑到哪去呢?

  「莫大哥,你要去哪呀?」她連忙喚了一聲,一臉好奇的問著。

  莫陽聽到夏玉華的話,稍微停了一下,扭頭再次朝著夏玉華笑了笑道:「一會就知道了,好好坐在這裡休息一下吧。」說完,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見狀,夏玉華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再去叫住莫陽,隨他去了,反正先生這宅子總共就這麼大一點的地方,量他也去不了多久的。

  看到人都已經出了書房了,她倒也聽話的坐了下來休息。忙活了大半天,這會一坐下才發現原來還真是有些累了,一旁桌子上的茶已經涼了,不過在這裡也講究不了什麼。

  端起茶杯,正準備喝時,香雪快步走了過來,見小姐準備喝茶,連忙邊走邊道:「小姐,茶已經涼了,讓奴婢去替您換杯新茶過來再喝吧。」

  「不必了,這裡不比家中,喝兩口解解渴就行了,反正一會就要回去了。」夏玉華也不是那種太過講究這些的人,很快便就著冷茶喝了幾口。

  見狀,香雪倒也沒有再堅持什麼,又朝著門外方向看了一眼道:「小姐,莫公子剛剛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是要做什麼呀?難不成他有什麼事得先走了?」

  雖然這般問,不過在香雪看來,這種可能性應該很小,莫公子應該不可能單獨這麼扔下小姐一人,自己先跑的。興許是如廁?她在心中暗自笑了笑,卻是覺得這種可能性應該更大,只不過不太好意思當著小姐的面說出來罷了。

  夏玉華這個時候倒是沒有怎麼多注意香雪的心思,微微揉了揉顯得有些酸疼的手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就說去去就回,讓我在這裡等他一下。」

  真是的,沒想到剛才就那樣搬了幾下書手都有些酸了,她不由得覺得自己這身子還是太過嬌氣了一些,剛才莫陽可比她活幹得多得多,卻是沒有半絲累到的樣子。雖然男女有別,不過人家也是大少爺,平日裡估計是什麼都不用自己動手的。

  「小姐,奴婢來吧。」看到小姐揉著手,香雪連忙上前半蹲著替夏玉華按捏,而後繼續說道:「剛才奴婢看到莫公子急急忙忙的走出去,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奴婢叫他,他都好像沒有聽到,頭都沒回的就跑出去了。」

  「隨他去吧,正好我也有些累了,休息一下,等他回來了咱們便回吧。」夏玉華朝著一旁收拾好的那一堆書指了指道:「香雪,等會記得把這些一起拿到車上帶回去,別拿漏了。」

  「是。」香雪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特別顯眼擺放在那一旁的那一小堆書,除些之外,她還注意到先前進來時看到的那幾個大書櫃上其他的書都與之前不太一樣了,想是剛剛全都已經被小姐與莫公子收拾整理好了。

  交代好之後,夏玉華也沒有再說話,坐在那裡靜靜的休息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香雪見狀自然也不再多嘴打擾,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好生替小姐按捏著,希望能夠讓她舒服一些。

  稍微休息了一會,最多不過一刻來鐘的樣子,莫陽果然很快便回來了,只不過莫陽這次回來卻是讓夏玉華與香雪都大大的吃了一驚,看著他手中如同變戲法一般多出來的東西,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不是說餓了嗎?先吃碗墊墊吧,試試看好不好吃。」莫陽將手中的托盤放到了一旁的桌上,而那盤子上則擺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蔥花麵條,麵條上頭還蓋著一個煎得香氣四溢的荷包蛋。

  將東西擺放好之後,莫陽又是一臉笑意的催促著夏玉華趕緊吃面,一副怕她餓壞了身子似的。

  看到眼前的情景,夏玉華先是愣了一愣,而後下意識地說道:「你剛才出去就是去弄這這個去了?」

  「是呀,你不是說餓了嗎?」莫陽倒是淡定得很,一副你餓了,所以理所當然的樣子,絲毫沒有什麼覺得別扭的地方。而且,當時他的想法也的確很簡單,她餓了,那自然就是趕緊著去給她弄吃的而已。

  「可是……」夏玉華還是覺得有些意外,看著已經在桌邊的凳子上先行坐下的莫陽,再次說道:「可是這個時候這裡應該沒有旁的人了,先前香雪上茶的時候,看宅子的老僕可是出門去了的,你連廚房在哪裡都不知道,這碗麵又是從哪裡弄來的?」

  「莫公子,這麵不會是您親自煮的吧?」香雪倒是馬上反應了過來,想到這麼一種可能時,心裡頭也不知怎麼搞的,竟然比自家小姐還激動,脫口便蹦出了這麼一句話問莫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事可就完完全全又不相同的了,香雪連帶著看向莫陽的眼神都不同了,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相信的事一般,等著莫陽或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而聽到香雪的問題,夏玉華與莫陽兩人則完全是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夏玉華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看著莫陽,如果香雪的猜測是真的話,那麼她實在是無法說清自己心中的驚訝。起先看到這碗面時,她第一反應應該是莫陽跑去找看家的僕人做的,不過想想那僕人現在根本不在,因此也只是下想到可能是跑到外頭找哪個麵館的人做的。

  只不過,聽到香雪所說的可能性之後,她倒還真是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的猜測了,畢竟先生住的這個地方比較偏僻,就是離最近的麵館或者飯店也有些距離,算上來去的時間,再算上煮麵的功夫,怎麼也不應該這般快的。

  難不成,這麵真是莫陽自己親自煮的?一時間,她覺得自己的心都有些想要蹦出來的感覺,無法形容出那份最完整的複雜。只得定定地盯著眼前的男子,等著他的回答。

  而莫陽顯然一副平常不已的樣子,玉華她們的驚訝自己完全能夠理解,在世人的眼中,像他這樣的出身,自然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便可,怎麼可能會做這些呢?

  「宅子裡頭沒人,我轉了一圈倒是很容易便找到了廚房,看到裡頭有麵,因此便順手做了一碗。」他一臉含笑地說著,神情平靜不已,倒是並不覺得做一碗麵有多難似的。

  聽到這答案,夏玉華與香雪算是完完全全的被眼前這個男子給震住了,卻是怎麼樣也想不到,堂堂莫家三少爺竟然還會自己煮麵,這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話,誰說她們也是不可能相信的呀。

  「天呀莫公子,您竟然還會自己煮麵,奴婢長這麼大還從沒聽說過哪家的公子少爺還會這些活呢。」香雪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一臉不可思議的搖著頭,而後朝著自家小姐說道:「小姐,您說是不是?」

  夏玉華這回才算是回過神來,看著那一幅熱氣騰騰的麵,盡力掩飾著心中的喜悅朝莫陽問道:「你怎麼會這些?」

  「小時候過生日時,我娘親都會親自下廚給我煮麵、煎蛋。娘說,親手做的意義不同。」莫陽也沒打算隱瞞,朝著夏玉華說道:「後來大了一些,有一次娘親過生辰時,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到送什麼禮物給她好,所以便打算也像娘親給我煮麵一般,親自煮一碗麵給她吃。那一天我試了很多次,最後總算是做出了一碗勉強能夠吃得下去的。後來慢慢的手藝也好了一些,只不過會做的也就只有麵條與煎雞蛋了。」

  聽到莫陽所說的這些,夏玉華頓時如同穿越了時光,跟著他的講述一起回到了莫陽小時候一般,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心中愈發的有種溫暖如春的感覺。不論其它,單就一個能夠親手為母親煮麵的男子、一個能夠親手為她煮麵的男子,這樣的他便足以讓她動容,讓她永遠的記在心中。

  一時間,心中想起了很多很多。長這麼大,活上兩世,她也沒有機會吃過母親親自煮的麵,也沒有能夠給自己的母親煮過一次的麵,這樣的遺憾,終生也無法再彌補。可是,同樣這也讓她更加懂得要好好珍惜身旁的人,珍惜這些愛著她,以及她愛的人,不要再讓自己留下更多的遺憾。

  看到夏玉華的情緒突然發生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變化,莫陽不由得問道:「玉華,你怎麼啦?」

  香雪見狀,也不由得擔心起來,先前小姐還好好的,看著莫公子替她煮的麵開心不已,怎麼這一會的功夫看上去竟然有些淡淡的傷感了呢?

  「小姐,您沒事吧?」香雪連忙也跟著問道。

  「沒事,我沒事。」夏玉華笑了笑,很快便調整過心態來:「就是突然想到了旁的東西。」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倒是很快明白了過來,玉華自小便沒有娘親,因此肯定是對先前他所說的那些話有所感觸。一時間,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陣憐惜之情。

  「好了,趕緊吃麵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見狀,他也沒去道破,只不過卻是盡量的轉移著夏玉華的注意力,不讓她再去想那些讓人傷感的事情:「沒人幫忙燒火,那個我還真不大會,可是費了老半天勁的,你就給個面子,多吃點吧。」

  聽到後面這一句,夏玉華不由得笑了起來,一想到莫陽燒火時手忙腳亂的替自己煮麵的樣子,心中更是甜蜜無比。而後也不再多說,點了點頭,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準備開吃。

  看到夏玉華那滿足的笑顏,莫陽亦不由得輕柔一笑,目光之中透露出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若是可以,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又何止煮上這一碗小小的麵條呢?
212大快人心

  麵條的味道很是不錯,不說麵條本身,單單只是心理上的滿足就已經足以令這味道變得無可比擬,而除去這一層情感因素以外,夏玉華細細的品了品,卻是真心覺得很不錯,若是自己的話,怕是連水都難燒開的。

  香雪倒是識趣得很,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悄悄的退了出去,將這份溫馨留給了莫陽與夏玉華兩人獨自體會。當著莫陽的面,夏玉華倒也並非第一次進食了,只不過這一次似乎更是特殊不已,因為她所吃的東西卻是眼前這個男子一步步親手所做。

  她倒也沒什麼放不開的,再加上本身真是有些餓了,莫陽煮麵的份量又控制得很好,所以卻是一口口將碗中的麵與雞蛋都吃完了。

  「真好吃。」她放下了筷子,捧著被自己吃得一乾二淨的空碗朝著莫陽笑得格外的甜美,而這一刻她的心門完完全全地朝著眼前的人打開。

  不為別的,只為有這麼一個人能夠在她說餓的時候二話不說便跑去替她親自煮麵。只為有這麼一個人能夠時時刻刻將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如此的放在心上、如此的用心對待。

  看著夏玉華一口一口的將那碗麵全部吃完,看著她用那略帶撒嬌一般口吻的語氣對著自己說真好吃時,莫陽的心,醉了。「以後若是還想吃的話,我再給你做。」此刻,他卻也想不到旁的什麼多感人的話來,只是露出孩子般開心的笑容,一臉認真的說著。

  夏玉華見狀,心中被莫陽的實在給逗樂了,不過她也沒有笑話,反倒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並且說道:「以後教我煮吧,我想學會之後,煮給我爹爹吃、煮給梅姨吃、煮給成孝吃。」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失落,不過卻還是很高興的應了下來:「好,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教你。」

  夏玉華倒是將莫陽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小失落完完全全的看到了眼中,她不由得笑了起來,稍微控制了一下後,這才一本正經地說道:「嗯,再讓我想想……」

  「想想?想什麼呀?」莫陽被夏玉華這一笑一正色之間的轉換給弄得有些糊塗了,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不過,看到她剛才那般開心而無所顧忌的笑,卻是讓他也不由得輕鬆不已。

  「我想到的,」夏玉華站了起來,對著一臉有些不知所措的莫陽說道:「這樣吧,等他們都試吃過後,能夠拿得出手時,我也煮一碗讓你試試吧」

  最後這一句也應該算是一種承諾吧,夏玉華用這一世極少有的俏皮與捉弄的方式變著法子戲弄了一次莫陽,這樣的舉止自然而然的表露出他們之間的距離愈發的拉近。

  莫陽一聽,原本心中那一點的失落感頓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欣喜與期待。煮成什麼樣子重要嗎?對他來說,完全不重要,只要是玉華做給他吃的,那便都是世上最美味的。那份小小的愛情在兩人心中慢慢的生根、發芽,沒有一見鍾情的那種驚心動魄,但卻如同美酒一般隨著時間的積累而漸漸沉澱,愈發的醇香。

  從先生那裡回去後,夏玉華將帶回來的那些醫書放進了空間裡頭慢慢的查看學習。對於學醫,她時刻都沒有放鬆過,即便是再忙也會經常抽空進空間學習。拿回這些醫書後,正好這幾天也沒有什麼旁的事情,所以她倒是泡在空間裡好好研習了一段時間,再一次從空間裡出來時,她已經研讀了好幾本十分有價值的醫書,將那裡頭的內容都吃了個透徹,並且還在裡頭試著配了幾種藥出來。算算時間,她總共在空間裡頭加起來差不多待了二個多月,可是在外頭現實世界裡頭不過才過了幾天而已。

  正是有了這個寶貝,所以她才能夠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內學到旁人無法學到的那麼多的東西。這世上沒有什麼純粹的天才,學醫更是如此,擁有慧根只不過是能夠讓你比旁人更多一些悟性,但那些需要踏踏實實積累的東西卻是容不得做假。

  別人只不過無法看到她那般努力的一面罷了,若是將空間裡頭所學習的時間全部加來,她可不比那些寒窗十年的學子花費的時間少多少。

  出來的時候,已經在空間裡睡了一覺,因此這會精神很是不錯。外頭的世界已是拂曉,新的一天已經緩緩拉開帷幕。沒有了睡意,夏玉華索性起身穿好衣裳,準備到院子裡頭打打成孝教她的拳法。舒展舒展筋骨。

  推開房門,天已濛濛亮,香雪那個丫頭倒是起得早,一岀門便看到她不緊不慢的朝房間這邊方向走來。見到夏玉華,香雪連忙加快了些步子,邊走邊有些不解地問道:「小姐,這麼早就怎麼就起身了?」

  「睡不著了,想出來走走,練練拳舒活舒活筋骨。」夏玉華也沒跑遠,就走到門口的空地上開始舒展起身子來。

  香雪見狀也不再打攏,退到一旁靜靜的候著。直到估莫著小姐應該練了一半的時候,這才輕步離開,先行去準備洗漱水之類的去了。

  香雪的時間掐得很准,等她打著熱水送過來之際,正好夏玉華剛剛結束鍛煉。主僕倆一併回房,在香雪的服侍下,夏玉華很快洗漱完畢,又喝了杯清茶,整個人頓時覺得更是神輕氣爽。

  這會天早就已經完全亮堂了起來,廚房那邊已經開始在準備早膳了,聽香雪說廚房裡頭有人臨時有事請了假,原本總共就兩人,這會就剩下一人,因此人手不夠,所以鳳兒卻是讓夫人叫過去幫忙了。

  夏玉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難怪到現在也沒看到鳳兒這丫頭的身影,若是平時,早就在她耳朵問來問去了,想吃點什麼早膳呀、一會打算出門嗎,又要做點什麼之類的。小嘴一張一合,倒是有點像小管家婆似的。

  見小姐已經收拾妥當,香雪便先行去廚房那邊取早膳去了,人手不夠,也不指望鳳兒能夠這麼快送過來,反正這會她也沒事,所以便過去取一下,好讓小姐早些用膳。畢竟活動了這麼久,想來也應該餓了。

  鳳兒果然很忙,用過早膳後,夏玉華都沒有看到那丫頭的影子,隨口問了一下,這才知道鳳兒跟著廚房的王嬸出去買菜買東西去了。鳳兒倒也不挑活,知道香雪這邊照顧著小姐絕對不會比自己差,因此倒是安安心心的當起了臨時廚娘來。

  香雪笑著在夏玉華面前誇贊著鳳兒,說是那丫頭如今倒是愈發的長進了,剛剛她過去取早膳時,聽王嬸說那丫頭還跟著學起弄早點這些活計來了,而且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當真是讓她都有些意外不已,卻是沒想到鳳兒那樣好動的性子竟也沉得下心氣來做那些活計。

  夏玉華聽了雖沒出聲說什麼,不過卻也不由得笑了笑,鳳兒這麼多年一直都跟著她,雖說只是個婢女,不過在大將王府這麼多年卻是也沒做過任何重活、粗活什麼的,看來這丫頭倒是沒那麼嬌氣之人。

  見鳳兒這會都開始學做廚房裡頭的活了,夏玉華又很快想到自己說過要跟莫陽說煮麵條的事,一時間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深了。身旁的香雪狀一開始倒是不太明白小姐在想些什麼,不過看到這帶著點甜蜜的笑時,卻是一下子懂了,也沒點破什麼,只是這心裡頭偷偷地替自家小姐高興著。

  用過早膳,夏玉華帶著香雪先行去給夏冬慶與阮氏請安。過去的時候,父親已經出門了,聽阮氏說是約了兩個朋友下棋,成孝也早早的去了學堂,家中倒也只剩下她與阮氏兩人了。

  除了黃叔叔以外,父親在京城的真正朋友並不多,特別是夏家敗落之後來往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這一下子竟然同時約了兩位,而且還下棋?這一點夏玉華倒還真是有些奇怪。

  「爹爹什麼時候喜歡上下棋了?」她不由得朝阮氏問了一句,一直以來她都知道父親並不怎麼喜歡下棋,而且棋藝也相當一般。

  阮氏一聽,神秘地笑了笑道:「下棋嗎,依我看也不過是個幌子,你爹爹那下棋的水平咱們還不清楚嗎?不過他的事,向來都不讓我多過問的,問了反正我也不懂,所以也沒去怎麼多打聽。不過估計著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事吧,你爹爹出門時可是特意換了一身最喜歡的衣裳,還把他把好多年的上好女兒紅都帶了一小罈走。」

  聽到阮氏的話,夏玉華倒是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爹爹說過的話,看來今日他出門倒是應該與找那位合適出面的人才對。

  想到這,她倒是心中有數了,也不再多問,又與阮氏閒聊了一下家中最近的情況,知道一切都還妥當之後,便放下心來,又坐了一小會,方才起身離開。

  剛剛回屋,卻見鳳兒已經在屋裡等著了,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一看便知道是跑著過來的,也不知道什麼事把她給急得這副模樣。香雪見狀,倒是不由得說道:「咦,鳳兒,你不是跟王嬸買東西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見到小姐回來了,鳳兒卻是並沒有理會香雪的問題,而是連忙上前,一把拉住夏玉華大聲說道:「小姐……小姐,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什麼事呀,看把你給緊張成什麼樣了?」香雪見狀,不由得說道:「你慢慢說,別驚到小姐了。」

  鳳兒的神情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看上去又不像是難過或者焦急不安的,反倒摻雜著幾分興奮與驚喜似的,一時間倒是讓夏玉華猜不出這丫頭到底知道了些什麼事。

  平日裡,這丫頭的消息的小道消息也算是靈通,估計著今日跟著王嬸出門,一道是在外頭又聽到了什麼,夏玉華看鳳兒這神情,估計著應該不是什麼與夏家相關的事,因此不緊不慢地坐了下來後,這才出聲道:「鳳兒,你喘口氣慢慢說,再大的事來了,那也有高個的頂著,別先把你給急成這個樣子了。」

  鳳兒一聽,倒是連連點了點頭,先前已經是快小姐她們一點進的屋子,這會又緩了一下,倒是覺得氣息好得多了,見小姐一臉的鎮定,絲毫沒有她想像中的那種急著想知道的神情,她倒是有些奇怪了。

  「小姐,您一點都不急著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鳳兒站在一旁有些不解地問道:「難不成您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呀,你都沒說,小姐哪裡可能知道?你當小姐真是神算子呀。」香雪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衝著鳳兒說道:「小姐可不比你,哪像你這般一驚一乍的?再說看你這樣子又興奮又驚喜的,也不像是對咱們夏家不利的事,哪裡還用得著那般著急呢?」

  香雪倒是將夏玉華的心事給摸得透透的,一語便道破了這箇中的玄機,鳳兒聽後卻是不由得點了點了頭,因此自個也收起緊跟著現學現用,收拾了一下外露不已的急迫與情緒,轉而朝著夏玉華說道:「小姐,是這樣的,奴婢今日跟王嬸出去時,聽到街上四處有人在議論昨日發生的一件大事,您猜猜,到底是什麼事?」

  鳳兒這會反倒是故弄玄虛起來,似乎也不再那麼急著要將所聽到的事說出來好讓自己更加痛快一般。

  不過,不論是急不可捺也好,還是故弄玄虛也罷,夏玉華都還是那樣的心態,優雅而從容,根本就不可能受到鳳兒的影響,她抬了抬眼,看了一眼鳳兒,卻是平靜地說道:「你什麼都沒說,我怎麼猜得出來。不過,昨日之事今日便整個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看來這出事之人可不是一般人,否則的話也不至於有這般大的影響力。」

  「小姐,您分析得一點也沒錯,奴婢可真是佩服……」鳳兒一聽,笑呵呵的拍起夏玉華的馬屁來。

  香雪見狀,倒是有些不太樂意了,這臭丫頭,先前還一副急得要命的樣子想要告訴她們,如今卻在這裡不緊不慢的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因此伸手推了推那個丫頭,笑著說道:「行了,你就別再賣關子了,到底什麼事趕緊說吧,說完了小姐還有事情要做呢,哪能總待在這裡聽您囉嗦?」

  鳳兒聽到香雪這話後,這才不由得吐了吐舌頭,一臉知錯了的樣子,這才徑直說道:「小姐,陸無雙出事了!奴婢聽說昨日她在外頭與江顯私會,正好被鄭世子給撞了個正著,世子看到時,她正與江顯兩人摟抱在一起,一看就知道做了什麼好事。世子當下便把江顯給打了,而後甩頭就走了」

  「天啊,這可真是一等一的大事,難怪傳得這麼快。」香雪一聽,臉上是無法抵制的興奮,而後趕緊著看向夏玉華,滿是解恨地說道:「小姐,陸無雙這次可算是徹底栽了,通姦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端親王府豈還能容得下她。」

  夏玉華並沒有急著吱聲,倒是鳳兒趕著又忙說道:「自然是容不下的,昨個下午端親王府便把陸家人給叫了過去,當場便給了休書將陸無雙給掃地出門了。陸無雙這回不但丟了端親王府的臉面,而且把陸家的臉面也丟了個一乾二淨。陸相當場打了她幾個耳光,而後便甩手離開,不認她這個女兒了。最後還是陸家夫人給她暫時安排了一處住處,要不然的話只得流落街頭了。」

  「活該,這樣的人沒被當場浸了豬籠已經算是天大的運氣了,若不是看著陸家的臉面,端親王府怎麼可能就是這麼一紙休書做罷?」香雪咬著銀牙說著:「這個女人做的壞事實在是太多了,如今也總算是來了報應了。」

  香雪心中清楚,這事肯定與國公府家的蝶舞小姐脫不了干係,一定是那小姐從中動了什麼手腳,否則的話,即便陸無雙與江顯私會也不可能正好讓鄭世安給撞上。如今這樣的安排倒真是再利索不過,親眼讓鄭世安看見了,那陸無雙就算真是清白的那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更何況,她還真不信這個女人與那江顯之間沒有半點的問題,不然的話怎麼可能被撞見時還正好摟摟抱抱的呢?

  這一回可算是讓陸無雙這個女人嘗到苦頭了,背著這樣的名聲,又被端親王府一紙休書掃地出門,從此後看她還有什麼顏面出來見人。這壞事做多了,就一定會有報應,有時不是不報,只不過是時候未到罷了,如今這惡女人總算是也得嘗嘗被人害的滋味了吧?

  香雪當真開心不已,卻是沒想一國公府家的小姐手段如此厲害,做起事來不但滴水不露,而且十分狠決,瞧瞧這才幾天的時間,竟然一下子便讓陸無雙再無翻身之地。如此一來,背上這樣的名聲被掃地出門,當真是比殺了陸無雙還來得強。

  這世上當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陸無雙這一次就算是不認栽也沒辦法了。總以為什麼事情都能夠掌握到她的手中?總以為誰都得老老實實的被她去害?她看著人家是她的絆腳石便想方設法的要除去人家,殊不知這是自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在給自己挖坑。這坑挖多了,總得有把自己埋坑裡的一天,別總以為誰都是她想害就能害的!鳳兒與香雪兩人很快便你一言我一句的議論開來了,兩個丫頭都是一臉的喜悅,想想這些年這個可惡的女人對自家小姐還有夏家做的事,再想想如今這惡女人總算是得到報應了,紛紛痛快不已。香雪自然知道陸無雙的報應看似偶然,實則必然,而鳳兒雖然並不完全清楚,不過倒也是猜到了一些,因此心中也有一股總算是報了仇般的快感。

  相對於兩個丫頭激動的情緒,夏玉華反倒顯得平靜不已,一來她早就猜到了陸無雙的大致下場,二來對於如今的她來說,一個小小的陸無雙也只不過是她計劃中最小的一步而已,而真正的好戲才剛剛上演,日後整個陸家亦會如此,下場只會比陸無雙來得更難看。不但如此,更重要的是父親與整個夏家的重新崛起,這才是最重要的。只不過夏玉華卻是沒想到那蝶舞竟然動作會那麼快,而且還設局設得那般好。她與香雪的想法有些不謀而合,就算陸無雙真與江顯私下有什麼姦情,那能夠正好讓鄭世安撞到他們摟摟抱抱的畫面去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她只能說,陸無雙這一次可真是完全看走了眼,竟然將蝶舞當成那種可以隨便擺弄的人,說來就算她沒有讓香雪去給那蝶舞什麼提示的話,這女人只怕自己也有辦法讓陸無雙吃不了兜著走。只不過是一個時間早晚的問題了。

  惡有惡報,陸無雙這樣的人早就應該得到這樣的懲罰了,上一世也好,這一世也罷,夏玉華都從沒有主動去招惹過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卻總是不依不饒的找自己的麻煩,那她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曾經她也想過要讓這個惡女人用那條不值錢的性命來贖罪,可是一死了之反倒是對這種人的一種仁慈,那樣的話,這樣的人便永遠不會有反思的機會,永遠不會有受到良心譴責的機會。讓這樣的人後半生永遠地活在痛苦與絕望之中,這樣的懲罰比死更加的大快人心。她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中暢快無比。她不是什麼聖人,人不犯她,她自不會去害人,可是若有人對不住她,那她也絕對不會放過。不出手則已,出手的話便再也不允許有翻身之日。正在這時,卻聽管家在外間稟報,說是外頭門外有人想要見小姐一面,卻又不曾留下名姓,只說是來向小姐道謝的,請小姐務必出去見上一面。

TOP

213盛氣凌人

  聽說有人這個時候過來找自己,而且還是來給她道謝的,夏玉華倒是很快想到了來人是誰。難怪當時香雪說這主聰明得很,怕是一早就已經猜出了香雪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她的底細了。

  一開始準備讓管家將人請到前廳,她這就過去的,卻不料管家說來人不願進來,只道就在門口。管家也不知道小姐到底要不要見那人,不過見那來人排場大得很,馬車豪華,奴僕隨從不少的,因此也不好當面說什麼,只得讓她們在外頭先等一等,自己馬上跑來通報小姐了。

  見狀,夏玉華倒也沒想太多,直接起身便朝外走,不論如何,既然人家都來到家門口了,她自然也沒有閉而不見的道理。香雪與鳳兒見狀,倒是馬上跟了上去,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來了。道謝便道謝唄,多少有點誠意吧,就站在大門口也不進來,還讓她們家小姐自個跑到外頭去迎接見面,也不知道這道的到底是哪門子的謝。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宅子門口,還沒走出門口,果然便看到管家所說的豪華馬車以及男男女女不下十幾人的隨從、婢女,而夏玉華也一眼便看出了那正是鎮國公家的派頭。排場當真不小,將夏家如今這個本就不大的宅院門口給占得滿滿的,就算是當初夏家還在頂盛時期的時候,當年那個驕縱任性的夏玉華出個門可也沒這麼大的陣勢。

  當然,國公府到底還是不太一樣,這一點夏玉華也不否認,鎮國公是三朝元老不說,而且還是皇親國戚,家中哪怕是像蝶舞這一輩份的嫡出孫女、孫女都是有封號的,所以這樣的排場倒也不沒有超過規矩之外。

  看到夏玉華出來了,馬上便有婢女上前行禮而道:「夏小姐,我家小姐請您上車一敘。」

  說罷,婢女朝著一旁的馬車方向做了個請的動作,如同根本就沒覺得眼前之人會有旁的異議一般。

  見狀,夏玉華倒是不由得朝馬車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後卻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抬步往那邊而去。香雪與鳳兒見狀,只得在一旁候著,香雪這會也已經看出了來者何人,瞄了鳳兒一眼,卻見那丫頭也是一副心知肚明了的樣子,倒是不由得笑了笑。

  上到馬車後,夏玉華倒是終於看到了久聞大名的蝶舞小姐,說來倒也有些意思,前世再加上這一世這麼多年,她竟然一直沒有與蝶舞正面碰過面,這倒不是旁的什麼原因,不過是因為這蝶舞小姐早年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直寄居在外,直到這兩年才回京城。

  再加上蝶舞小她好幾歲,這兩年她又潛心於自己的一些事,很少跟外頭的人多加接觸,如果不是因為陸無雙一事,不是因為蝶舞夠聰明的話,說不定到現在,她們也不可能有見面的一天。

  「不知蝶舞小姐今日來此有何貴幹?」夏玉華看了一眼眼前不過十五歲左右的小女孩,自行找地方坐了下來,也沒有旁的什麼多話,直接便詢問了起來。

  眼前的女子長得不算極美,但是卻有著一種唯我獨尊的貴氣與盛氣,還有那種從骨子裡面透出來的凌厲與果斷,只消一眼,便讓她一下子記住了這張鬥志昂然的臉龐。

  夏玉華不得不承認這個叫做蝶舞的女子有著一種特殊的吸引力,而這樣的吸引力遠非陸無雙那種只有著漂亮顏容的女子所比。從這一次蝶舞處理陸無雙的事情上來看,這同樣也是一位有著頭腦與手段的女子,這樣的人日後嫁入端親王府,就算陸無雙不主動招惹,怕也真是沒什麼好日子過,更何況是先前那般不知死活的還想先除去人家呢?

  她果斷的在心底舒了口氣,沒有與這種人為敵也算是一種幸運,像蝶舞這樣的人沒有她那麼多的顧忌與負擔,所以做什麼事自然也就更能夠狠得起來。憑心而論,若是一直與自己為敵的不是陸無雙而是眼前的這個蝶舞的話,那麼怕是結束勝負還真是難以預料。退一百步,哪怕是自己輸了,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你就是夏玉華?」蝶舞沒有回答夏玉華的話,只是從上到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遍,而後說道:「我還以為是多麼特別的人,原來也不過如此,並沒有什麼三頭六臂嘛。」

  蝶舞的話帶著一股子習以為常的盛氣凌人,不過卻並沒有嘲諷與不屑的意思在裡面,許是養尊處優慣了,許是從小到大被人給寵慣了,所以向來便是這種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

  夏玉華倒也不在意,蝶舞的性子的確不是太討喜,不過那又如何,反正她也沒有要結交的想法:「我就是,本來就只是普通人一個,哪裡會有什麼太特別的地方?三頭六臂的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她只是平平靜靜的回了一句,看不出喜怒,也聽不出半絲的情緒。

  見狀,蝶舞這會倒是收起了打量的眼神,挑了挑眉道:「你別在意,我這個向來說話就是這樣,倒也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的事我多少都聽說過一些,能夠有膽子違抗聖旨,就衝著這一點,便已經有這資格與我平起平坐了。」

  蝶舞果真不是一般的不太會說話,當然,或許她也不是真的不會說話,只不過是得看什麼人,看跟她說話的人值不值得她去費那麼多的心思掩飾婉轉、討好費力了。畢竟侯門之家的子女沒有哪個不懂得戴著面具虛言應酬的。

  「我沒在意什麼,聽管家說你是來向我道謝的,這一點倒是讓我不太明白,我與你之間從無交往,謝字一詞不知又從何而來?」夏玉華的確沒有在意什麼,因為重生之後,她便只在意她所在意的人,旁的不相干的,又怎麼可能讓她多費心思?

  聽到夏玉華的話,蝶舞倒是不由得笑了笑,神色之間帶上了幾分自嘲,而後著夏玉華說道:「我們之間有沒有什麼交往倒是不必細說,你也是聰明人,既然今日我來找你,便說明一切大家都已經是心知肚明,沒必要再說旁的什麼虛話。而且……」

  頓了頓後,她再次說道:「而且一開始我也在想到底有沒有必要謝你來著,畢竟說來說去,你也不過是想藉我的手除掉陸無雙,替你自己出口惡氣、報仇罷了。」

  蝶舞果然是個直腸子的人,夏玉華見她直接道破了一切,倒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坦誠說道:「既然如此,咱們的確還是開誠布公來得好一些。我並不否認有藉你手的動機,所以也覺得你的確沒有什麼謝我的必要。不過話說回來,到底也是件雙贏的事,我想咱們之間卻是沒有必要生出什麼旁的誤會來就行了。」

  「你倒是個坦誠的人,就衝你剛才說的話,我也不會對你抱什麼旁的想法了。」蝶舞直言道:「以你夏家如今的處境,許多事的確不怎麼好出手,更何況,想來您也是不想再與端親王府有什麼別的牽連,而我很快便會嫁給世子,成為世子妃,所以這種清理內患的事本就是我應該做的。更何況你曾經還讓人向國公府示警,這才讓我躲過一劫,這算來算去,謝一聲也是應該的。」

  這番話一出,夏玉華倒是對眼前的蝶舞不由得高看了幾分,倒是個恩怨分明之人,也不會一味的去鑽什麼牛角尖,就事論事、頭腦清醒,怪不得這一次能夠將陸無雙的事情安排得如此的滴水不露。

  見狀,夏玉華卻只是笑了笑,也不矯情,算是接受了這一聲謝,而後也不浪費功夫,徑直說道:「你來此,應該不僅僅只是為了特意向我道聲謝的吧?」

  都是聰明人,明人面前倒也不必說什麼暗話,夏玉華肯定明白蝶舞來這裡可不是什麼專程來道謝的,而算來算去,她們兩人之間能夠聯繫到一起的事與人也並不多。心中雖然有底,可是具體的卻自然是猜不到的,因此這會也沒必要再囉嗦其他,徑直便問了出來。而眼前的女子也不是這種話多的人,一是一、二是二的,是不錯的交流風格。

  果然,聽到她的詢問,蝶舞也沒賣什麼關子,徑直點頭道:「沒錯,那不過是順道,最主要的還是兩件事。第一,我有幾個小問題想要問你,第二,一會我帶你去見個人。怎麼樣,這兩件事你敢不敢都應下我,不單單如實的回答,並且跟我去見那個人?」

  「先說問題吧,能夠如實相告的,我一定不會騙你半字,不能夠說的只能道聲抱歉了。見人的話,好啊,反正這會我也沒什麼緊要之事。」夏玉華微微一笑,說來她倒是挺喜歡蝶舞這股子直截了當的勁,比起那些腸子彎彎曲曲的人來說,反倒是好打交道得多。

  「爽快,這一點你讓我很喜歡。」蝶舞也不掩飾自己的看法,朝著夏玉華伸手比了比道:「就三個問題,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只是想聽聽你的真心話罷了。」

  見夏玉華再次點了點頭,蝶舞繼續說道:「第一個問題,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鄭世安?」

  「是的。」夏玉華坦誠的說出了答案,對於這樣的問題,她卻是並不意外,以這女子的性子,有些東西不完全弄清楚的話,恐怕是永遠無法真正安心的。

  「很好。」對於夏玉華的回答,蝶舞顯然覺得很是真誠,她眨了眨眼,伸出兩根手指頭再次說:「第二個問題,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自然是不喜歡了,否則的話我幹嘛冒著抗旨的大罪反對賜婚呢?」夏玉華再次笑了笑,心中釋然。果然這姑娘是在意鄭世安的,或者說是在相當在意的,否則的話也不至於連她這種永遠的不會有機會成為情敵的人也不放不下心來。

  「為什麼?」蝶舞挑了挑眉,一副很是疑惑地神情看向夏玉華道:「為什麼原本很喜歡,突然就不喜歡了?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你放心,這就是第三道問題,除了這個再無旁的問題了。我希望你能夠親口回答我。」

  聽到蝶舞特意強調的這便是第三個問題,夏玉華突然覺得這女子倒也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般難纏與過份。至少,她提的三個問題都不過是一個正常之人都有可能提到的,並沒有藉機為難之事。

  只不過,這最後一個問題當真是有些難度,遠非一兩句話能夠完全解釋得清楚,見狀,夏玉華只得想了想,而後很是認真地回答道:「怎麼說呢?這個問題我不真是無法具體的告訴你到底是什麼原因,因為我自己也無法完全說得清楚。」

  蝶舞聽到這話後,倒是並沒有著急,而是繼續看著夏玉華,等著夏玉華接下去的話。直覺告訴她,夏玉華一定還有話沒說完,並不會就這般隨意的把她所提的最後一道問題給打發掉。

  果然,她的直覺沒錯,片刻之後,卻見夏玉華再次出聲道:「這樣說吧,兩年多以前,我的確十分喜歡他,但是那樣的喜歡只不過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固執的以為自己找到了一輩子的真愛。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任性得就像個孩子一般,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想抓到手中。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一種占有欲罷了。」

  說到這,夏玉華稍微停了停,抬眼一臉真誠地繼續說道:「後來,突然發生了一件十分特別的事,讓我徹底的醒悟了過來,看清了一切,也明白了自己的心。很抱歉,我不能夠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如同突然喜歡上一樣沒有理由的狂熱,而一旦清醒過來了,便發現自己真的已經放下了。無法說清楚具體的理由,就是一種最本能的頓悟、一種感受。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只不過並非以前的那種任性與衝動,而是一種理性的釋懷。覆水難收,過去了便過去,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初,你明白嗎?」

  聽到夏玉華發自臟腑的這一番話,蝶舞卻是半天沒有出聲,特別是那一句過去了便過去了,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初,讓她久久不能釋懷。她不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下子讓那個曾經狂熱的女子突然變得理智而成熟,可她卻相信眼前這個女子所說的一切句句都是真的。

  她很是發好奇夏玉華當年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可是她自己沒有必要去過多的追問那些與她並不相干的事情。夏玉華說得對,過去了便過去了,人家都已經放下一切,她又何必自找不快,徒增煩惱呢?

  良久,她這才灑脫地笑了笑,衝著夏玉華乾脆說道:「好,我相信你。只要你不與鄭世安有其他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那我們之間便不會成為敵人。」

  她的話是承諾,但同時也是警告。這是蝶舞一向的風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她,那她就會毫不手軟,馬上出手。見狀,夏玉華倒也不由得笑了笑,承諾也好,警告也罷,一切挑明了來說便好:「你放心,我不敢說我們能成為朋友,不過卻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的機會成為敵人。」

  「這就好,那現在,咱們就一併去見一個人,完成你答應我的第二件事吧。」蝶舞的態度不由自主的親近了幾分,也不似先前那般的盛氣凌人,也許是下意識裡對於夏玉華的認可,也許是敵意的徹底消除。總之,這細小的變化卻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

  聽蝶舞說現在便去見一個人,夏玉華倒是在腦海之中馬上主動篩選起來。她們兩人之間能夠共同聯繫到的人無非那麼兩個,一則鄭世安,一則陸無雙。

  而鄭世安顯然不太可能,從先前蝶舞的三個問題中便看得出來,這個女子極其的重視未來的夫君,又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帶著她這樣特殊身份的去見鄭世安呢?所以,剩下的毫無疑問便只有陸無雙了。可是,蝶舞又要帶她去陸無雙做什麼呢?

  「等一下,你到底要帶我去見誰呀?」她只得裝做不知情的樣子問了一句,順便也好探探這姑娘的口氣。

  「陸無雙呀,你應該猜得到的,對嗎?」蝶舞一臉得意地說道:「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她現在成什麼樣子了嗎?」

  一聽果真是陸無雙,夏玉華還真是沒太多的興趣,她承認報仇之後她的確有那種心靈上的快感,但卻也不曾想過再跑到那個女人面前去。嘲諷也好,再落井下石也罷,倒不是說她不是這樣的人,只不過對於這種惡心的人卻是不願再主動跑去讓自己找噁心、找難受了。

  她平靜地搖了搖頭道:「去見她做什麼?我沒有興趣再看到那個女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聽到夏玉華的答案,蝶舞似乎並不意外,只不過卻一副不贊同的模樣搖了搖頭道:「我明白你是不屑於再去見那種人,不過你覺得陸無雙的事就這麼算完了嗎?不不不,這事還沒完呢,就算你不情願再見那人,至少也應該陪我一併去看完這齣戲最後的結局吧,好歹我也算是順便幫了你一個大忙,這麼個小小的要求你總應該同意,不是嗎?」

  「為什麼非得讓我跟你一起去呢?」夏玉華倒還真是想不太明白蝶舞心裡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找她一併去看熱鬧?似乎並不僅僅這般簡單吧。

  「不為什麼,就是想更加刺激刺激陸無雙而已,我和你一併去的話,想來效果會更好吧?」蝶舞的臉上露出一絲報仇般的快感,陰陰地說了一句:「想害我的人,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蝶舞的意思,夏玉華倒是馬上明白了過來,看來這蝶舞果真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厲害。本不想去湊這事的熱鬧,也無意再去陸無雙面前浪費時間,不過她還得及出聲,蝶舞卻是挑開馬車一旁的車簾,徑直朝外頭候著的人吩咐道:「出發。」

  這一聲令下,馬車很快便緩緩啟動起來,夏玉華見狀倒也不好再反對,順手也挑開簾子朝外頭看了一下,正好瞧見鳳與香雪兩個丫頭有些弄不清狀況的邊跟著馬車移動邊叫著自己的。

  「你們跟上就行了。」朝那兩個丫頭吩咐了一聲,夏玉華便果斷的放下了簾子,不再出聲。雖與蝶舞不熟,可這短短的談話卻是已經完完全全的摸準了這人的性子。想想卻也不是什麼原則上的大事,倒也懶得再去費勁反對什麼了。

  見夏玉華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神情隱隱還有些不太情願,蝶舞卻是朝她那邊坐近了一點,拍了拍她的肩道:「你就安心的去吧,大不了一會躲在一旁不出面看就行了,我保證,不去的話,你會後悔的。」

  說到這,蝶舞一臉的興奮,同時帶著幾分得意的樣子:「你不會以為,陸無雙這事就這麼算完了吧?如果你真這樣想的話,我倒真是覺得你太過好心腸了些吧?對待這種想害死你的惡人,這樣的懲罰還遠遠不夠。你得記住,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句話也算是你我初見面,我送給你的見面禮吧。」

  馬車很快離開了夏家,轉而朝著前方行駛而去。陸無雙如今住的地方不過是陸家在京城偏僻地段的一處最簡陋的房子。

  昨日被趕出端親王府後,陸無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只是等她腦子稍微清醒一點後,才發現身旁除了唯一的陪嫁丫鬟跟著以外,其餘之人一個也沒有。

  懷中還揣著世安寫給她的那封休書,可是她卻再也沒有勇氣拿出來看上一眼。她無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世安給休了,被端親王府給趕出,同時也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被陸家無情拋棄的事實。

  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流,如同無窮無盡一般,可是任憑怎樣也永遠洗刷不掉她所背負的這個污名,永遠無法讓她再次回到端親王府,回到世安的身旁。

  這一刻,陸無雙終於體會到了那兩個字——絕望!
214最重的懲罰,生不如死!

  從小到大,陸無雙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這一刻她的心中如同有種成千上萬隻惡魔一般,再也無法抵制這最後的瘋狂。

  抬眼抱頭,她朝天狂叫起來,將滿腔的怨恨都撕心裂肺的咆哮出來。一旁的丫鬟見狀,嚇得不行,連忙上前想要扶住她,怕她這這般會有個什麼好歹。

  可是,還沒來得及靠近,卻見陸無雙突然上到一旁的桌子面前,抓緊起上邊的東西便往地上砸去,邊砸還邊大聲的喊著:「去死去死,夏玉華,你給我去死。」

  丫鬟這會可是不敢再上前,只得趕緊躲開了一點,無奈的看著陸無雙發洩般的摔著屋子裡各種各樣的東西,一時間,屋子裡頭一片嘈雜,但凡能夠搬得動、推得倒的東西全都被陸無雙給打了個遍。

  而陸無雙的嘴裡亦不停的狂罵著、詛咒著,各種各樣難聽的話都不停的瘋喊,而罵的人,咒的人卻全都是同一個:夏玉華。

  是的,是的一定是夏玉華,一定是夏玉華這個賤人做的。除了夏玉華,還會有誰這般處心積慮的害她呀。陸無雙此刻恨不得將夏玉華撕成稀巴爛,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憎恨過一個人,從頭到尾,從頭到尾呀!她沒有通姦,沒有做出半點對不起世安的事來,一切都是夏玉華設計陷害她的呀!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如此的無恥,害得她被世安休掉、害得她被家人拋棄、害得她顏面全無,背上如此的污名。她不甘呀,她不甘呀。這個女人簡直就是自己命中的剋星,當初她怎麼就沒直接將這女人給弄死呢?她真是恨呀,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她哪一點比不上這個賤人,卻偏偏總是輸給死賤人,總是要被那個賤人壓在身下。她說不出來的恨、說不完的恨,哪怕是到下一輩子也無法抵消她心中的恨。還有那個該死的江顯,他以為他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有臉說喜歡她,還把她給害成現在這個模樣!陸無雙再次將隨手抓到的一個花瓶狠狠的砸到了地上,狂怒道:「去死,你們都給我去死,你們這些渾蛋,我們這些害我的賤人,通通都不得好死!」

  「夏玉華,特別是你!特別是你!你這個賤人、這個毒婦,我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的!」手中不知從哪裡摸到一根木棍,陸無雙瘋了一般朝著四處一通亂砸,如同著了魔一般瘋狂無比。

  一直到沒有了半點力氣,一直到連話都說不太出來,陸無雙這才身子一軟,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大滴大滴的流著淚。

  而躲在一旁的丫鬟也終於敢探出些頭,確定這會陸無雙已經沒什麼攻擊力之後,這才小心地走了過來,蹲下想去扶她:「小姐,起來坐吧,地上涼。」

  「滾開!」陸無雙氣力倒是恢復得很快,馬上大聲吼了一聲,一把將那丫鬟給推倒在地,睜著眼睛猙獰不已地說道:「你們沒一個好東西,都想害我,都想害我!」

  那丫鬟摔倒時,手正好按到一塊破碎瓷片上,頓時鮮血直流,嚇得哭喪著臉道:「小姐,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想害您。」

  「何必拿一個奴才出氣呢?雖說是被人休了的小妾,雖說是庶出的,可好歹也是豪門權貴之家長大的,怎麼成了現在這般模樣?」一道帶著嘲笑的女聲突然響起,讓這原本混亂不堪的屋子氣氛變得更加的緊張起來。

  陸無雙瞬間抬眼朝聲音響聲的方向看去,只見門旁不時何時多出了幾個人來,幾個婢女擁著一位面容傲慢的女子正慢慢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一直到離她只有五步之遙的時候,那神情傲慢的女子這才停了下來,在一旁婢女的細心收掇下就著一旁的椅子,徑直在自己面前坐了下來。

  「你來做什麼?」陸無雙自然一眼便認出了這張臉,這張比起夏玉華來說也好不到哪裡去,讓她討厭無比的臉。

  她邊說邊撐著手想要站起來,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剛才哭得太過厲害,發洩得太過厲害,這會才發現竟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什麼了。

  「死人嗎?還不快扶我起來!」陸無雙朝著一旁割到手的丫鬟怒罵著,不論自己敗落到何種程度,卻都是不想在蝶舞這個女人面前低頭。

  可誰知,自己那丫鬟竟然跟沒聽到一般,只顧著在拿手帕在包那隻沒有用的手,根本就沒有再答理她。陸無雙氣得不行,再次朝著那丫鬟大吼一聲道:「聾了嗎?還在磨蹭什麼,趕緊過來扶我!」

  見狀,蝶舞不由得笑了起來,片刻之後這才朝著那對陸無雙早就不理不睬了的丫鬟說道:「行了,你主子叫你呢,趕緊過去扶上一把吧,弄得這般狼狽,跟條狗似的趴在地上,也實在太不像樣子了。」

  丫鬟聽到蝶舞的話,連忙行了一禮應道:「是。」說罷,趕緊著上前準備扶陸無雙。

  看到這情景,陸無雙完完全全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跟在自己身旁這麼多年的丫鬟竟然不聽她的話,而聽那個死女人蝶舞的話。一時間心中倒是豁然明朗,那種被人背叛的憤怒感更是讓她無比的想要發狂。

  怪不得江顯約她見面的事竟然會這般巧合的被世安給撞到,怪不得世安怒斥自己時,這個丫頭只是一個勁的讓世安原諒她。怪不得、怪不得……原來她竟然一直被人給賣了都不知道。她一直以為從頭到尾都是夏玉華那個賤人陷害自己,卻是沒想到竟然是蝶舞這個死女人!「你給我滾開!」她再次一個用力,將丫鬟給推了開來,滿是噁心地罵道:「吃裡扒外的東西!」

  說著,她也不知道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從地上撐著站了起來,而後自行移到了一旁緊近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與那滿面得意的蝶舞對視著。

  被推的丫鬟這一次倒是有了準備,輕快的避了過去,而後很是輕蔑地反駁道:「小姐,您可別這樣說奴婢,奴婢是跟了您這麼多年,可是也沒哪裡對不起您的。您想想看這些年你都是怎樣對奴婢的?高興時賞兩個銅板,不高興時又是打又是罵的,壓根沒將奴婢當人看過。奴婢是身份後卑微,可好歹也是個人,奴婢雖然是背叛了您,可是對比於您這些年做的那些壞事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丫鬟的話一字字的扎進了陸無雙的心裡,讓她氣得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她抖著手指向那丫鬟,喘著氣道:「你、你……」

  「行了,都什麼時候了,還不改改你好脾氣,回頭氣死了可就真是活該了。」蝶舞不在意說了一句,而後朝著那丫鬟道:「你先下去包紮一下傷口吧,一會還得來服侍你家主子,別讓這手耽誤了正事。」

  「是。」丫鬟微微一笑,很快便聽話的退了出去。

  看到這一切,陸無雙更是氣得快吐血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此刻得意不已的蝶舞,呸了一聲道:「原來是你這個賤人害我,你這賤人如此陰險、惡毒,一定會有報應的,你不得好死。」

  「陰險?惡毒?」蝶舞一聽,頓時覺得無比的好笑,真是沒想到這樣的字眼竟然也能夠從陸無雙這樣的人嘴裡說出來,而且還是用來形容別人而非她自己。

  她搖了搖頭,嗤之以鼻:「陸無雙,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說別人陰險,惡毒嗎?與你相比,我覺得我簡直太過善良了。別以為你做過的那些事沒人知道,別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好東西,竟然還敢說人家陰險惡毒,我看你真是沒臉沒皮了。」

  聽到蝶舞的話,陸無雙反倒是不在意地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明人面前倒也沒必要說什麼暗語,她恨恨地說道:「上一次怎麼就沒把你給弄死呀?誰讓你想跟我搶男人,誰讓你想做端親王府的世子妃?跟我做對的人,我自然不會放過。上次算你運氣好,否則的話你也沒機會在這裡朝我耀武揚威了。」

  蝶舞倒真是沒想到這陸無雙竟然如此的無恥,不過細想一下倒也再正常不過,這女人但凡有一絲正常的心思,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樣的地步。與這樣的人生氣卻也完全沒有必要,這會還能嘴硬厲害,一會看這個女人怎麼個死法。「運氣好?」蝶舞笑著說道:「你難道以為我只是因為運氣好而已嗎?陸無雙,雖說我自有天佑不假,可是說來說去,終究還是你自己壞事做太多了,所以才會人神共憤,才會有那麼多的人都想著找你報仇。像你這樣的人不遭報應的話,怕是連老天爺都會看不過眼去的。」

  「你給我住口!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跟我說話。」陸無雙顯然被蝶舞的話給再次激怒了,她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伸手指著蝶舞罵道:「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國公府的千金小姐又如何,嫡出又如何?就你這長相,還成天一副清高驕傲的樣子。得意什麼?我如今不過是暫時被你們這些渾蛋陷害,才會落得這般地步,終有一天,世安會看清你的真相,會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會還我清白替我做主的!」

  「你就別再做夢了。真是太可笑了,就你還有什麼清白可言?」蝶舞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毫不顧忌名門之女的形象,一臉你怎麼那麼笨的神情朝著陸無雙說道:「沒錯,我這個嫡出的國公府千金小姐是沒什麼,不過我很快就是世子妃了,這世子妃的位子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得發瘋嗎?只可惜,像你這樣的人就算是費盡心思、不擇手段,卻也永遠得不到這原本就不屬於你的東西。而我呢,什麼都不必做,只需輕輕鬆鬆地準備嫁人便可,一切就這麼順理成章,一切就這麼簡單。所以,這就是我與你的區別,這會你應該懂了吧?」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還我世子妃的位子!還我!」陸無雙被氣瘋了,一把衝了上來想去抓蝶舞的脖子,想要直接一把掐死這個死不要臉的女人。

  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過來,卻已經被蝶舞身旁早就已經有防備的婢女給攔住,並且狠狠的推倒在了地上。

  「瘋子。」蝶舞冷哼一聲,異常鄙夷地朝地上連靈魂醜陋到了極至的陸無雙說道:「你這想法,連做夢都太荒唐了。世子妃就是再怎麼輪,也輪不到你的頭上。莫說你現在已是身敗名裂,就算是以前,你也永遠沒有這個資格。更何況,像你這般歹毒又無恥的女人,不論過多久,世子也只會越發的看清你這惡毒、可恥的一面。你還想著再翻身,再得到世子的原諒?告訴你,這比登天都難。」

  「啊你去死,去死……」陸無雙如同瘋了一般掙扎了起來,想再次攻擊蝶舞,可蝶舞身旁幾名婢女顯然都是練家子來的,其中一人上前便輕鬆的將其給制服住了,根本沒有讓她有半點的機會。

  蝶舞眼見這般,更是繼續說冷聲說道:「陸無雙,我實話告訴你算了,你以前做過的所有壞事,很快便會一件件、一樁樁的被世人所知,同樣也會被世子知曉。包括你從前是如何不擇手段去害夏玉華、害夏家、給人下毒、找殺手取我性命等等等等,每一件都不會落下,每一個細節都不會省略。我早就說過了,別以為你做過的事沒人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你也不可能只是一個簡單的偷人這樣的污名便可以抵消你所做過的壞事。」

  「不、不、不……」陸無雙這一下,算是徹底的慌了。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有多大的能耐,而這個女人所說的一切若是成真的話,那麼她這一生一世便真的是再也沒有半點可以翻身的機會了。她清楚鄭世安的心思,清楚如今的夏玉華在鄭世安心中的位子,若是讓他知道這一切,那她就是徹底的完了、完了。「求求你,不要,不要告訴他,不要告訴他。」她下意識的跪了下來,再也不復先前的那種氣焰,大聲的乞求道:「只要你不告訴他,我什麼都答應你,什麼答應你,什麼都願意替你做,求求你,求……」

  「行了,你就別再噁心我了。就你這樣的人還能替我做什麼?還想繼續再噁心我嗎?」蝶舞異常不屑地說道:「做牛做馬我都嫌你太髒了。今日我之所以來,只不過是想讓你明白,我蝶舞可不是隨便什麼人想動便動得了的。凡是對不住我的人,我會讓她付出十倍、百倍以上的代價。」

  「不、不要……」陸無雙死死地抱住頭,痛苦地大喊起來:「你這個賤人、賤人,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跟夏玉華那個婊子一樣,都是這世上最下賤的東西,你們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聽到這樣的詛咒,蝶舞原本不願生這種閒氣的都有些忍不住了,她雙眉緊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陸無雙,讓這個惡毒的女人好好受受懲罰。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夏玉華從門外走了進來,邊朝這邊過來邊朝著那還在繼續詛咒著的陸無雙說道:「難道到了這樣的時候,你還不曾覺得自己錯了嗎?」

  聽到夏玉華的聲音,陸無雙終於停了下來,目光一轉,瞬間便鎖住了剛剛進來的夏玉華身上,而後一臉終於完全明白了的樣子,惡狠狠地破口大罵道:「賤人、賤人!你們兩個賤人,沒想到你們兩個賤人竟然狼狽為奸,合起手來害我……」

  「像她這樣的人,是永遠不可能認錯的。」蝶舞在一旁冷眼旁觀著,突然覺得夏玉華的想法十分的幼稚:「但凡她有過一絲的悔悟,也不至於到了現在還詛咒她人,將自己所犯的錯全都推到她人身上。」

  蝶舞的話似乎再一次刺激到了陸無雙,卻見她愈發的瘋狂起來:「我沒錯!我沒錯!錯的都是你,錯的都是你們這些賤人!我只不過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你們卻一個兩個全都出來搗亂。特別是你夏玉華,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

  說到她,她激動的朝四處看去,伸手想抓些什麼東西似的,不過滿地除了已經被她砸碎的東西之外,已經找不出什麼具有份量的東西。她更是氣得不行,索性隨手抓起旁邊的一塊瓷片用力朝著夏玉華甩了過去:「去死吧你!」

  這一突然的變故頓時讓一旁的丫鬟沒有防備,好在夏玉華反應還算快,輕輕一閃便躲了過去,而那塊瓷片卻因此不偏不倚地打到了另一旁的蝶舞身上。

  「小姐!」幾個丫鬟一見,頓時嚇得不行,見那瓷片最終不過是打到了蝶舞的裙擺上而並沒有傷到人,這才總算是鬆了口氣。

  「找死呀你!」其中一個丫鬟頓時一個巴掌朝著陸無雙而去:「若是傷到我家小姐,你十條賤命也不夠賠的。」

  啪的一聲,耳光響亮,陸無雙頓時被打翻在地,她憤怒的撐了起來,原本白皙的臉頰上頓時顯現出一個清晰的紅色印跡。她大吼一聲,歇斯底里地吼道:「打吧,有本事打死我呀!我承認這一次我是輸給你們了,但我永遠沒錯,沒錯!沒錯!」

  蝶舞還真是沒見過如此死不知悔改的人,剛才看這死女人竟然差一點傷到自己,這心中更是火冒三丈,朝著一旁的丫鬟吩咐道:「你們幾個,給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要臉的死女人,把她的臉給我打花了,看她還能狂到什麼時候去。」

  幾個丫鬟一聽,連忙領命,她們在這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果真是沒見過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不知死活、如此死不悔改之人。幾個不由得笑了笑,提了提袖子,正準備好好動手一番,忽然卻聽到夏家小姐出聲了。

  「慢著。」夏玉華很快制止了這幾個小丫鬟的舉動。

  蝶舞一聽,不由得皺著眉頭不滿地說道:「夏玉華,你不會是瘋了吧,竟然還想為這個女人求情嗎?你可別忘記了,這個女人害過你多少次,我讓你來,是讓你好好看看她的下場,不是讓你來替這種無恥之人求情的。」

  「你別誤會,我不是要替她求情。」夏玉華看了一眼此刻已經狼狽到了極點的陸無雙,沒什麼感情地說道:「對於這樣的人,何必弄髒我們的手呢?況且,你打她,只會讓她身體受點罪,卻無法真正懲罰到她這樣的人,又何必呢。」

  「那你想如何?」蝶舞一聽,倒也覺得在理,因此便追問了夏玉華一句,想來她應該是有更好的點子吧。

  而一旁的陸無雙見狀,終於露出了恐懼之色,不由得縮成一團盯著她道:「你這個賤人,你想對我做什麼?」

  陸無雙這會心底裡頭真的怕了,她清楚夏玉華是什麼樣的人,這個女人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狠起來可是比誰都要狠呀。她突然覺得原來從頭到尾,自己打心底深處真正懼怕的便是這個女人呀。不、不,她真的無法想像這個女人此刻會如何對付她,她做過那麼多害這個女人的事,這個女人一定恨死了她,對她恨之入骨了呀。看到陸無雙終於滿臉顯露出來的恐懼,如同見到了鬼似的看著夏玉華,而不再僅僅只是先前對著她時的那種憤怒與瘋狂,蝶舞突然覺得夏玉華遠非自己想像中的那般柔弱而心軟。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如今她倒真是越來越對這個女人感興趣起來了。

  而夏玉華看到陸無雙那驚懼不已的表情,沒有半點的憐憫,而是一字一句用冷到骨子裡的聲音朝著地上那個十惡不赦的女人說道:「你會放心,我不會弄花你漂亮的臉龐,也不會讓你去死,因為,我想讓你——生不如死。」

TOP

215離京

  離開之際,蝶舞吩咐那名手被瓷片劃傷的丫鬟,日後要好好地「照看」她家主子,平日裡記得將門給鎖好,免得陸無雙亂跑出來傷人傷已。如今連陸家都不會再關心陸無雙的死活,萬一再跑出來生出什麼事端的話,可真是沒人救得了啦,還不如待在屋子裡好好將養著。

  將門鎖的鑰匙遞給那丫鬟後,蝶舞再次交代道:「記住了,如今這裡也就剩下你一人照看了,雖說你家小姐瘋瘋顛顛的,也早就被陸家人給遺棄了,可她好歹也是你家小姐,這一日三餐的,還是別少了她的,就是當心些,別讓她跑出來再把你給傷到了。」

  「是,奴婢知道怎麼做了。」那丫鬟連忙回話:「請您放心,奴婢自會讓小姐在裡頭好生靜養的。」

  「你們這些渾蛋,快放我出去!你們才是瘋子,你們才瘋了,我沒瘋、我沒瘋,你們別想這樣關著我,別想、別想!」陸無雙在裡頭拼了命的砸門,那一刻是從所末有的絕望,她不想就這麼輩子被關在這裡,死在這裡呀。「夏玉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的心怎麼這麼毒,竟然要將我關在這裡面,想這般關我一輩子,你好毒的心呀。有本事你殺了我,殺了我呀!」陸無雙如同瘋子一般大叫著:「別以為你能夠得逞,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大不了我自盡,你別以為可以折磨到我,妄想!」

  隔著門,夏玉華卻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陸無雙,你想自盡的話,屋子裡頭多的是東西。不過,你若是自盡而亡的話,那麼不就是完完全全的坐實了通姦一事了嗎?無地自容羞慚自盡,想想你死後京城又將是何等的熱鬧?更何況,你不是一直想著有一天鄭世安能夠還你清白嗎?若是死了,豈不是得一世都背著這等污名?」

  「你不能這樣對我,不可以!夏玉華,你太狠心了!」陸無雙叫喧著,卻又無可奈何,夏玉華當真是狠毒呀,逼著讓她生不如死,讓她生不如死呀。夏玉華太過了解陸無雙,所以根本不擔心這一點,聽到狠心兩字,她不由得失聲笑了起來,片刻之後這才朝著裡頭的人說道:「你總是這樣,永遠看不到自己狠毒的一面。若說狠心,誰又比得過你?我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既然你能夠做出那麼多害人的事來,又怎麼可能沒想到有這樣的結局呢?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罷了。」

  說罷,夏玉華不再有任何的停留,轉身抬步徑直而去。這種地方她沒有半絲感興趣的,而以後的日子,便讓陸無雙好好嘗嘗上輩子她所過的那種日子吧。那種絕望與求死不能,那種日日在痛苦與煎熬中掙扎,那樣的折磨才算是真正的懲罰。見狀,蝶舞也沒有再做停留,快步跟了上去,一併離開了這個讓她也厭惡不已的人與地方。

  出到門外,夏玉華並沒有再上國公府的馬車,不過她倒是很是誠懇的朝著蝶舞說了一聲謝謝,而後便帶著鳳兒與香雪步行離去。

  看著夏玉華離開的背影,蝶舞站在那裡半天都不曾出聲。良久之後,她這才長長的歎了口氣,而後上車離去。

  一個月後,如蝶舞所說,夏玉華曾經所做過的那些壞事,樁樁件件全部都被傳了開來,陸家出了一個這樣的女兒,更是讓陸家人覺得顏面掃盡,並且也因此而影響到了陸家在朝中的地位。如此一來,更是沒有半個人去理會過陸無雙的生死,而那處簡陋的宅子亦成了陸無雙被關押之地,用她的後半生自由與痛苦償還著從前所犯下的那些罪。

  如今,夏玉華隔日便會去那間專門給窮人看診的醫館坐診幾個時辰,學以致用也好,行善積德也好,這些在她的生活中已經成為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一開始,選她看診的人並不太多,多數人還是不太相信一個女娃娃也會治病,哪怕是聽說過夏玉華跟著神醫歐陽先生學習過,可是卻總還是不太放心。

  可慢慢的,找夏玉華看診的病人都排起了長龍來了,這種事還真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看著被夏玉華診治好的那些病人,什麼都不必再多說了。

  為此,夏玉華只得先行讓人將病患篩選出來,挑些比較嚴重的進行診治,畢竟她的時間與精力也有限。漸漸的,夏玉華的醫德與醫名傳了開來,托著各種關係,帶著豐厚診金上門求醫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夏玉華如今倒也不一味的全推,挑一些為人還算不錯的接手診治,或者一些比較嚴重而特殊的病患,也像先生一般,將所得的診金全部都併入到醫館的開支中去了。

  而這幾天,她將手頭上的事都稍微放了放,專心的準備起給菲兒的禮物來。再過幾天菲兒就要大婚了,上次這丫頭過來找她時,她答應了要送一份自己親自做的禮物給她。

  而她也不會別的什麼,只懂得看診製藥,想了好久,這才有了主意。菲兒要嫁過去的地方氣候很是乾燥,皮膚容易粗糙、老化。菲兒可是愛漂亮得緊,所以她打算這些天做多一些補水、滋潤的美膚丸來讓這丫頭帶去使用。效果好的話,日後菲兒回京城時她再做一些讓其帶回去繼續使用就行了。

  她與菲兒的關係,早就不需要用那些什麼世俗的金銀之物的禮品去衡量,只要是用心做的,相信菲兒都會覺得喜歡的。

  配製這些東西,對於現在的夏玉華來說完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只不過每一樣材料她都是親手而為,沒有讓香雪與鳳兒幫忙,所以說這份心意卻是遠超過了東西本身。

  菲兒大婚前一天,夏玉華特意提前去見了莫兒一面,真正到嫁人那天,這丫頭都不知道得忙成什麼樣子,一切都得聽從安排,根本就不可能有半點的空閒了,所以她才會選在前一天過來將東西親手送給菲兒,並且再好好說說話,日後怕是很少能夠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畢竟嫁人了,不同於現在,嫁的地方也不算近,當人媳婦也不比在家中做姑娘這般自在。

  看著夏玉華親自給她做的美膚丸,菲兒一個沒忍住,眼淚卻是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她也是真心捨不得離開家、捨不得親人、捨不得夏姐姐。想想日後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還不知道得再等多久才能回京一聚,這心中自然是無比的動容。

  夏玉華見狀,卻是不由得笑了笑,好生將這丫頭給安慰了一頓。能夠嫁得如意郎君,這可是人生一大喜事,終歸要嫁、終歸要學會獨立長大的,應該高高興興的去面對才對。再者,又不是說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見不著了,倒是沒必要這般難過。影響了心情,哭腫了眼睛,明日可就做不成漂亮新娘子了。

  聽到夏玉華的一番話,菲兒又不由得破涕而笑,兩人說道了好一陣子知心話後,這才依依不捨的告別。

  菲兒還有許多事情要準備,所以夏玉華也不方便久留,免得耽誤了人家的正事。起身離開後,她的心中亦不免湧現一股說不出來的傷感。為數不多的幾個好姐妹都這麼一個個的嫁人離開,剩下她一人,卻是不免覺得一種說不出來的孤單。

  快到門口時,莫陽突然追了出來。夏玉華也知道為了菲兒的婚事,莫陽這幾天忙得不行,許多事都得由著他這個三哥代為去辦,因此也沒想多打擾莫陽。

  而她剛才來莫府時,莫陽正好在確定菲兒明白花轎出行的最終路線等事宜。知道玉華來了,便擠著空隙跑到菲兒這邊過來跟夏玉華打了個招呼,還沒說上兩句話卻又被那邊的人給叫了過去。

  本想著能夠盡量快些忙完再過來見玉華的,卻是沒想到實在是太多事,等他弄好急急忙忙跑去的時候,菲兒卻說玉華剛剛已經走了。菲兒本想送到門口的,不過玉華連送都沒讓送,只道讓菲兒好好忙自己的事。

  見狀,莫陽一口氣便追了出來,好在玉華還沒有走遠,差不多快到大門口時總算是追上了。

  「玉華,我送你回去吧。」莫陽暗自調整了一下氣息,沒讓玉華看出自己剛才跑得有多麼的著急。

  自從上次在歐陽寧的宅子裡分手之後,這麼久他都沒有再見過玉華。前些日子菲兒去找玉華,他本也想跟著一起去的,卻不想臨時又有些急事,只得作罷。

  看到莫陽過來時,夏玉華便猜測到了他是想送自己回去,只不過這會正是菲兒婚事準備最關鍵的時候,莫府上下都忙得不可開交。這會莫陽怕是還有許多的事要去做,再分出時間來送她的話,怕是不知會累成什麼樣。

  「莫大哥,我還是自己回去吧,反正松子隨時都跟著呢,不會有事的。」夏玉華微微一笑,心中卻是開心不已:「明日便是菲兒出嫁的日子,她這次的婚事主要是由你來操辦,事情一定少不了。你還是先忙吧,等忙完菲兒的婚事之後,再找時間教我煮麵吧。」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想了想後,倒也沒有再堅持什麼,點頭說道:「那你路上當心一些,等忙過這幾天,我去看你。」

  兩人再次相視一笑,卻都沒有再多說其他,一切盡在無言之中。那碗麵,不僅僅只是一碗麵,而是聯繫著兩人之間的一種思念與紐帶,有些話不必說得太過直白,也不必天天掛在嘴邊,心中有愛,卻是足夠。

  第二天,莫菲的出嫁成了京城的一道盛景,莫家向來不喜張揚高低,萬事也從不過份鋪張,但這一次卻為了莫菲而破例。好幾百人的送親隊伍,一直鋪到城門之外的紅地毯,成車成車拉著的嫁妝,甚至還請動了官府的官兵一路保駕護航。這一切足以說明莫家對這位五小姐的重視,也無疑是做為娘家的莫家替這個寶貝女兒的一種保駕護航。

  莫陽與莫家大公子一併親自送嫁,這樣的排場與氣勢不知羨慕死了多少人,而夏玉華真正替菲兒高興的並不是這些表面的風光,而是菲兒能夠找到一個如意郎君,能夠一生幸福。菲兒出嫁幾天之後,莫陽讓他身旁的侍從過來給夏玉華帶了個口信,約她下午在聞香茶樓見面。聽那侍從說,菲兒托莫陽帶了些東西要給她,另外還帶了些話給她,而莫陽擔心去夏家找玉華會有些不太方便,所以才約夏玉華在茶樓見面。

  「小姐,菲兒小姐到底給帶了些什麼好東西呢?」送走那侍從之後,鳳兒一臉好奇地說道:「她不是剛剛才嫁過去嗎,出嫁頭一天小姐還特意去看過她的,有東西怎麼當時不說呢?」

  鳳兒卻是真有些想不通了,難不成菲兒小姐的夫家還有什麼特別而且有意思的東西,所以菲兒小姐才讓莫公子帶回來給小姐嗎?

  香雪一聽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朝著鳳兒說道:「你這丫頭,連這個都不懂,菲兒小姐將咱們小姐視為最親近之人,所以按習俗,自然會帶回門之禮送的。但菲兒小姐所嫁之地實在隔得太遠,所以三日回門也只能以禮取代,讓莫公子他們一併帶回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呢。」鳳兒不由得點了點頭,自己倒是一時給忽略沒想到,她又朝著夏玉華說道:「小姐,也不知道菲兒小姐嫁的公子到底長成什麼樣,對她好不好?一會您去見莫公子的話,倒是可以順便問問,莫公子怎麼說也在那裡待了兩天,自然是應該清楚的。」

  鳳兒還真是很喜歡這個性子爽快又對自家小姐好的莫菲小姐,所以對菲兒的事也格外的上心了。

  聽到鳳兒的提醒,夏玉華卻是笑了笑,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就算鳳兒不提醒,這些事情一會等她見到莫陽後,自然會問個一清兩楚的,雖然一早便知道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可當時畢竟也還沒嫁過去,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太一樣。

  如今人也嫁了、面也見了,應該相處的也都處上了,這個時候再看卻是更加的清楚明白。

  下午小休片刻之後,見時候差不多了,夏玉華便讓鳳兒收拾一下,跟著她一併去茶樓。而香雪則留在家中,藥房裡還有些事情沒有打理好,夏玉華先前已經提前交代了香雪,這會香雪已經在藥房忙活了。

  主僕倆收拾妥當,很快便出門了。茶樓離這邊並不算太遠,因此也沒讓人備馬、備轎之類的。而松子依舊暗中不近不遠的跟著,即能夠隨時保護好自家小姐的安全,又不會引人注意,或者讓小姐有什麼不自在的感覺。

  出了門,剛轉身往左邊,沒走幾步,夏玉華卻是不由得停了下來,一旁的樹底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裡看著她,一時間讓她無法再邁開腳下的步子,本能的停了下來。

  片刻之後,夏玉華這才反應過來,看著那慢慢朝她走過來的人露出一道微笑。

  「其仁,你來了怎麼也不進去?」眼前的李其仁似乎比瘦了,夏玉華遲疑了一下,在李其仁走到自己面前站定時,最終卻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怎麼會蹦出這麼一句來,倒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

  很明顯,李其仁來這裡肯定是找她的,但是卻又不進去找她,而是在外頭等著,估計著也是心裡頭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正好碰巧趕到自己出來。

  聽到夏玉華的話,李其仁遲疑了片刻,而後這才出聲道:「玉華,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告別?」夏玉華這下子會是驚住了,不由得看向李其仁反問道:「你要去哪裡?」

  這段日子,她也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極少的去避免得知李其仁的消息。原本她們之間的聯繫就不多,再加上這樣的迴避,因此更是幾乎沒有聽說過李其仁的什麼消息。她並非無情,也不是根本就不在意這個朋友,只不過是覺得這樣的時候還是先讓其仁安靜一下才好。

  而現在,其仁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說要跟她告別,夏玉華的心中再次無可避免的閃過不安。像其仁的身份,又能夠去哪裡呢?她之前從來都沒有聽他說過有什麼事要離開的,而如今他卻來跟自己告別,不論到底是什麼事情,她卻是明白終究還是與她,與她上一次的拒絕有關吧。見玉華一臉的驚愕,李其仁也沒有再多停留,馬上繼續說道:「前些日子皇上想要挑選合適的人選派往隴南那邊體察民情,我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是時候應該離京歷練一下了,所以便向皇上請了旨。」

  「皇上同意了?」夏玉華這會腦子不太好使,說的也都是些經不起推敲的話,皇上不同意的話,這會李其仁還能來跟她告別嗎?

  李其仁倒是並沒有多想其他,靜靜地看著夏玉華點頭說道:「同意了。」

  「可是隴南地處偏僻,又是亂賊橫出之地,你去那裡的話豈不是很危險?」她是真心替李其仁擔心,好端端的為什麼偏生要主動請旨去那種東方?就算因為她的事心中不痛快,但也不能夠這樣對待他自己呀:「其仁,你還是跟皇上說說,別去了,那裡……」

  「玉華……」李其仁打斷了夏玉華的話,臉上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我知道你是擔心我,聽到你這些話,我也沒什麼遺憾的了。你放心,隴南之行,我並非一時衝動,也不是……也不是為了逃避什麼。」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是男子漢,如今已經二十有餘,也是時候多多歷練歷練了,如此的話才能夠有真正成大器的一天。這是我自己的志向所在,連我娘親都已經同意了,等我從隴南回來後,你們一定會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我。」

  這些日子以來,他總算是給自己找到了一條行得通的路,暫時離開京城一些時日吧,暫時先將那份讓他無法割捨的兒女之情放在心底吧,無論如何,先讓自己真正成熟強大起來再說,或許到時一切都會不同也說不定呢?

  當然,他並不會將心中所想說出來,也不會讓玉華將他去隴南的原因歸責到她的身上。

  而聽到李其仁的解釋,夏玉華卻也不好再多加勸說阻止什麼,雖然她明知這一次隴南之行肯定與她有關,但是李其仁說得也對,適度的歷練總歸對他來說也是好事。

  再者,既然連清寧公主都沒有反對的話,這事更是沒什麼好說的了。隴南不是很太平,可其仁也不是單身孤入,不論是以欽差的身份,還是他本身小候爺的身份,安全保護上都應該不會有什麼大意怠慢之處。

  而說不定這一次的歷練亦能夠讓他放開心中那些不愉快之事,讓他能夠徹底的放下,這樣的話卻也是一件好事。

  她微微歎了口氣,卻是不再多說,只是抬眼看向李其仁問道:「那這一次得去多久?」

  「暫時還不知道,得視那邊的情況而定。估計最少也得大半年吧,慢的話,一年多也說不定。」李其仁據實回答著,而後又道:「那邊的事情很急,所以,明天便要動身走了。我……我就是想來跟你告個別,旁的也沒什麼別的意思了。」

  是啊,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夠再看到玉華,李其仁心中自是不捨,但此刻卻並不想顯露出太多那樣的情緒,總歸他現在是清楚玉華的心的,也不想讓玉華覺有什麼負擔。

  「明天就走,這麼快。」聽說明天就要走,夏玉華下意識的說了一聲,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傷感的。

  杜湘靈走了,菲兒走了,如今,連其仁也要離開了,她真是覺得心中有些空蕩蕩的感覺。

  「是的,那邊事急,所以已經不能再多耽擱了。」李其仁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玉華,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216心心相印

  就在李其仁走上前與夏玉華交談之際,跟在一旁的鳳兒早就已經機靈的暫退到了一旁候著,偶爾抬眼看上兩眼,卻並不會刻意去猜測小姐與小侯爺之間在說些什麼。

  不過,最開始小侯爺說是來告別的,這一句鳳兒卻是聽了個清楚明白,看著那神情似乎還是有些不太捨得一般。小姐與小侯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具體的鳳兒也不太清楚,可是卻也能夠猜得幾分出來。

  小侯爺是個不錯的人,不過連她與香雪都看得出來,小姐心中喜歡的還是莫公子而並非小侯爺,因此小侯爺這一番深情,也只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不知道小侯爺這是要去哪裡,隱隱看到小姐臉上不由自主顯露出來的擔心,鳳兒卻估計著,恐怕小侯爺要去的地方不近。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婉惜,突然覺得這世上當真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事情,特別是感情這種東西,有人歡喜的話必定就有人憂。

  只不過,這些似乎都不是她所能夠顧及到,移到了些目光,鳳兒卻是不再看那邊,主子有的心思不是她隨隨便便能夠懂得,而她的想法亦不是主子們所能夠懂的。

  而此刻,當夏玉華聽到李其仁說在離開之前有事要拜託她,卻是連想都沒想便應了下來。在她看來,如今還能夠有機會替李其仁做點事是她求之不得的,又怎麼可能拒絕呢?

  「你說吧,不論是什麼事,我一定盡力辦好。」只不過,她確實想不出自己能夠替其仁做些什麼,所以只能一臉詢問地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看到玉華如此認真而鄭重的神情,李其仁心中滋味萬千,他毫不懷疑玉華是在意他的,只不過正因為這樣的在意卻僅僅只能夠停留在朋友的階層,所以才會愈發的讓他失落。

  微微笑了笑,李其仁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裝做沒事人一般平靜地朝玉華說道:「是這樣的,因為這次走得比較急,所以沒有什麼多餘的時間跟其他朋友一一親自道別。莫陽……」

  提到莫陽,他稍微頓了頓,見玉華也不自覺的眨了眨眼,又繼續說道:「莫陽那,我怕也沒時間再跑一趟跟他道別了。他還不知道我要去隴南的事,所以我想讓你替我跟他說一聲,免得到時有什麼事他卻找不到人了。」

  李其仁只能如此說,只能推說是時間上不好安排,所以沒辦法親自去跟莫陽告別。可是,他自己心中清楚,最主要的原因肯定不是這個。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自己無法對莫陽完全釋懷,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有打算再去親自道別。

  而聽到李其仁要拜託自己的事竟然是這個,夏玉華心中頓時滋味萬千。一開始,她最擔心的便是其仁與莫陽之間的關係,而現在看來,多少真的還是影響到了。

  本想說上兩句,可是這會以她的立場又能夠說什麼呢?她總不能夠強迫著李其仁無視心中的感受,當做什麼事也沒有一般去跟莫陽親自道別吧?就算真是那樣,就算李其仁聽了她的真的去了,可是心中的隔膜又怎麼可能是說化解開便化解開的呢?

  見夏玉華不出聲,微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麼,李其仁裝得跟個沒事人一般,再次說道:「好了,我也差不多得走了,家中還有些東西得自己回去親自收拾呢。」

  他沒有再強調代為轉告莫陽的事,他明白玉華現在的心思,但卻知道玉華一定會如實轉告的。保重吧,玉華。他在心中默默的說了一聲,而後也不再停留,轉身離去。

  看到李其仁離開的背影,夏玉華這才回過神來,她張了張嘴,只覺得嗓子裡頭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好半天卻只是說出了兩個字。

  「保重。」她無法再用其他的語言來表達此刻心中的感受,一聲保重卻是代表了自已最大的希望。

  李其仁也好,還是杜湘靈或者菲兒,對於這些一個個離開的朋友,唯有一聲保重希望他們都能夠各自珍重。

  李其仁稍微停了片刻,回頭沖著夏玉華笑了笑,如同無聲的安慰,而後再次轉身離開,不再回首。

  一直等到李其仁徹底從自己視線之中消失,夏玉華這才不由得長長的歎了口氣。鳳兒見狀,走上前來,輕聲喚了一聲小姐。

  「走吧。」夏玉華卻是並沒有再多說其他,有些事情本就如此,順其自然吧,想太多亦是徒然。

  聽到小姐這般說,鳳兒自然也沒說其他,點頭應了一聲,很快便跟了上去。主僕倆繼續往要去的目的地而去。一旁的松子先前在暗處似乎也沒看明白什麼,不過對他來說,除了小姐的安危,一切都與他沒什麼關係,自然也不如鳳兒一般生出些小女兒才有的無端愁思來。

  幾人一路朝前走,因為剛才李其仁的突然出現,這會顯然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夏玉華不由得加快了些步子,朝著茶樓方向快步前進。

  到達茶樓時,莫陽已經有門口等著了,看到她來了,馬上便走出來迎上,玉華向來準時,這一次雖然也只是比約定的時間稍微晚了一點點,但莫陽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所幸這會看到人已經完好無損的來了,這才放下心來。

  「累了吧?」莫陽見夏玉華又是步行來的,笑了笑道:「趕緊上去先休息一下吧,從你家到這也不算遠,不過走路的話卻也還是有些累的。」

  特別是對於女孩子步行過來而言,這樣的距離真的不算太近,只不過玉華似乎很偏愛,而且還說多走動對身體有益。只要她覺得好,莫陽自然也覺得好,當然,前提條件必須是在安全的基礎之上。

  夏玉華剛才遠遠的便看到了莫陽在這裡等候的身影,心中頓時一掃先前的低落,慢慢的變得溫暖起來。

  「我不累。」她搖了搖頭,稍微先解釋了一句:「來的路上碰了一點別的事,所以遲了一點。」

  知道夏玉華人沒事,莫陽便不怎麼擔心了,因此朝她抬了抬手,指著茶樓門口方向道:「進去再慢慢說吧,已經備了你最喜歡喝的茶了。」

  「嗯。」夏玉華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跟著莫陽一併進去。

  上樓後,幾人進了一間雅間,坐下先行品過幾口茶之後,鳳兒見這裡暫時也沒她什麼事,便先行機靈的退了出去,將門給輕輕帶了起來,不去打擾小姐與莫公子說話。

  看到鳳兒如此有成人之美,莫陽倒是不由得看著夏玉華偷偷笑了笑,而夏玉華這會倒是並沒有注意到鳳兒已經悄然離開,反倒是在想著先前李其仁的事。

  「莫大哥,先前來的路上,我看到其仁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莫陽,也沒有做什麼其他的鋪墊,徑直便將先前的事說了出來:「其仁他明日便要去隴南了,說是自己向皇上請的差,想要藉此歷練一下。最快的話也得大半年,遲的話可能要一年多才能回京。他說時間有些緊,所以就不當面來向你告別了,讓我跟你說一聲,免得到時你有什麼事找他卻還不知道他已經不在京城了。」

  夏玉華幾乎是原字不動的將李其仁的話傳達給了莫陽,如此一來,她也不必多想要如何表述之類的,據實相告應該才是最好的吧。畢竟其仁與莫陽之間的關係她如今也不好多插手什麼,有些事或者等時間久了之後,自然而然便會好的。

  而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頓時沉默了起來。他沒想到其仁竟然連馬上要離開京城,這麼久都不能回來都不願來親自跟他見上一面、說上一聲,而只是讓玉華轉達。看來他與其仁之間還是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些間隙。

  自從幾個月前在茶樓門口與玉華一併遇到其仁後,他便感覺到了其仁的一些明顯的變化。他知道其仁也是喜歡玉華的,但是一碼歸一碼,他向來都是如此想的,並不希望因此而影響到他們之間的友情。

  可事實上,有些事情的確並不能夠如自己所願,這些日子,他也不是不願找其仁好好談談,但是去找過兩次,其仁都以忙、沒時間給推了。特別是最近一次,其仁甚至於連見都不願再見他,只是派了個侍從回了個話,說是日後有時間再說。

  莫陽隱隱間覺得除了茶樓那一次的事,他們之間應該還發生了其他一些什麼旁的誤會。否則的話,其仁也不至於要離開京城這麼久都不願當面來跟他道個別,不願再見他一面,而只是讓玉華轉達一聲。

  莫陽的沉默亦影響到了夏玉華,片刻之後,見莫陽還是沒有出聲,似乎是在想著什麼一般,夏玉華猶豫了一會,卻還是打算將一些事情告訴莫陽。

  「莫大哥……」她輕喚了一聲,見莫陽很快聽到她的聲音抬頭看向了自己時,便不再遲疑,一臉認真地朝其說道:「莫大哥,對不起。」

  聽到玉華竟然向自己道歉,莫陽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他微微笑了笑,柔聲朝著眼前的玉華說道:「傻丫頭,好端端的,你說對不起做什麼?」

  夏玉華一聽,卻是搖了搖頭,而後微微歎了口氣道:「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你與其仁之間的關係也不會弄得像現在這般。」

  「你別這樣說,不關你的事的。再說,我與其仁之間也沒什麼大的問題,不過是有些小誤會罷了,這些日子我跟他都忙,所以就沒找到機會好好坐下來聊聊。有些事說開了就好了,放心吧,這事我會好好解決的。」

  莫陽自是安撫著夏玉華,心中暗道真是個傻丫頭,這種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可夏玉華卻並不這麼認為,因為莫陽至今也並不知道自己與其仁那一次的談話,是她將她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弄成現在這般,只不過莫陽並不知道罷了。

  「不,莫大哥,一切都是我的錯。」夏玉華沒有再猶豫,徑直將幾個月前,自己被清寧公主叫過去後與李其仁所發生的那一次交談說了出來。

  而聽完夏玉華的話之後,莫陽心中總算是明白,為何其仁這些日子對他如此的迴避。不過,此刻,他的心中除了對李其仁的遺憾與抱歉以外,更多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悅與激動。

  雖然玉華並沒有親口承認什麼,也並不是完全因為他才會拒絕其仁,但玉華卻也並沒有否認其仁的問題,玉華心中喜歡的是自己。正因為如此,正因為其仁知道玉華的心思,所以才會無法當作什麼事也沒有一般的面對他,若是換成他的話,怕也不可能做得比其仁更好吧。

  雖然心中對於其仁與自己的友情暫時出現問題而感到遺憾,可是他卻並不會為了所謂的兄弟情義而放棄玉華。

  玉華都能夠如此勇敢的面對自己的心,他又怎麼可能不好好珍惜這一切呢?他只是可惜自己沒有早一些知道這一切,沒能早一點替玉華去承擔所有的壓力與自責。

  一切,玉華都沒有半點的錯,他們都喜歡她,不是她的錯,而她喜歡誰、選擇誰,更不是她的錯。莫陽真心覺得玉華沒有做錯半點,就算玉華選擇的是其仁,而不是他,他也會這般覺得。

  他是個男子漢,感情上所產生的這些負擔與責任都應該讓他來主動承擔,而並非讓玉華承受。

  「玉華,謝謝你。」莫陽心中動容無比,對於玉華更是說不出來的感激,那種同樣也被喜愛之人放在心中的滋味,真的勝於一切。

  他並沒有說得太多,也沒有說得太過直白。有些話他在心中無數次的浮現,但以他的性格一時間真的很難說得出口。他要謝謝玉華,謝謝這個好姑娘心中有他,謝謝這個善良的丫頭選擇了他,謝謝玉華能夠與他心心相映,讓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孤單。

  可是,他並不想說太多顯得肉麻的情話,只希望日後能夠用更多實際的行動來好好照顧玉華,好好心疼這個姑娘,讓玉華能夠幸福、快樂。他溫柔一笑,含笑的雙眼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歡喜與寵溺,他知道,那一聲謝謝的含義玉華一定能懂。因為那不單單只是一個聰慧的姑娘,更是一個與他心意相通的女子。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如同自己能夠感受到她心中的點點滴滴一般。

  而夏玉華聽到莫陽這一聲謝謝你之後,內心亦動容無比,沒有避開莫陽那包含著歡喜與寵溺的目光,她勇敢的迎了上去,也沒說話,只是舒心一笑,算是默接受了這一聲謝謝,同樣也是默認了兩人之間的這一份兒女之情。她明白莫陽的意思,有些東西並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心靈的交融才是最重要的。

  見玉華果真明白並且微笑默認,莫陽更是欣然一笑,但同樣,他也知道這個丫頭心中還有擔心著些什麼,所以也沒多想,徑直將自己心中的打算告訴了她:「玉華,我與其仁之間的關係你不必太過擔心。明日,我會提前去送他一程,會好好跟他道別。我與他之間的事,就讓我們自己去解決吧。其仁是男子漢,不是不講理的人,給他些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一番話,即是安撫玉華,同時也是莫陽對玉華的一種承諾,他會好好的去處理與其仁之間的關係,盡量不讓這麼多年的友情付之東流,努力去彌補去挽回,但是有一點,對於玉華的感情,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不會退讓。

  聽到莫陽的打算,夏玉華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倒也沒有再多想其他。這樣也好,有些事情本就是遲早得面對的,早早主動的去化解,自然比堆積迴避來得強。她相信莫陽與其仁,他們都是胸懷坦蕩的君子,只要好好的溝通交流,一定能夠早日放下隔閡的。

  莫陽向來做事妥當,有他這番話,夏玉華自然也不再去多想李其仁的事。今日來此,一開始的原因也並非是為了李其仁,所以這會放下了一樁事,自然也就將另外一樁事給記起來了。

  「對了,菲兒一切可都好?」夏玉華很快便想起了這一趟可是專門為了菲兒所跑,一旦注意力轉移了過來,便很快詢問起了莫兒的近況。

  想想洞房花燭夜時菲兒夫君看到自己的新娘子竟然是菲兒時,也不知道會是何等模樣。一時間心情便不由得興奮不已,毫不掩飾自己的興趣與好奇,朝著莫陽詢問了起來。

  而聽到夏玉華問起菲兒來,莫陽自然也不再提李其仁的事,轉而說道起了菲兒。

  「好,一切都好。」他笑了笑,想起大婚第二天見到那丫頭神采飛揚,與那妹夫兩人你濃我濃時的那種甜蜜,便不由得替妹子感到高興:「菲兒讓我告訴你,她夫君待她極好,讓你不要替她擔心,說再過幾個月,快過年時便會跟她夫君一起回京,到時再去看你。」

  「那就好。」聽到如此肯定的答覆,夏玉華亦不由得高興不已,而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繼續朝莫陽問道:「對了,菲兒婆家之人可還好相處?待她都好嗎?」

  莫陽見狀,又是一笑,點了點頭道:「都還不錯,我們兩家也算得上是世交了,她公公婆婆小時候還見過菲兒的。家裡長輩都算隨和,兄弟妯娌也沒有什麼特別難相處的。總之,菲兒能夠嫁到這一家也算是她的造化,日後日子過得怎麼樣,便看她自己如何經營了。」

  莫陽的話,夏玉華倒是頗為贊同,過日子跟做買賣其實也有相通之處,有了一個好的開端、好的基礎,那麼接下來便還是得靠自己好生的經營。雖然菲兒性子過於率真了一些,不過卻聰明過人,且行事頗為果斷利索,想來倒也不是那種會吃悶虧的人。

  等當媳婦的時間久了一些,經過的事多了一些後,人情世故什麼的自然也會圓滑不少,日子也會慢慢越過越有經驗的。總之,夏玉華倒是對菲兒挺有信心的。

  相較而言,杜湘靈雖然比菲兒性子溫順恭謙得多,但是魄力之上卻不及菲兒,豪門大家裡頭的媳婦生活,杜湘靈還未必會比菲兒要強。

  「菲兒聰明,個性又開朗,學什麼東西都快,我想,日後她一定會更加幸福的。」她由衷地說了一句,心中卻是明白一個道理,無論何時何地,幸福終究都是得靠自己努力爭取的。

  「對了,菲兒還讓我給你帶了好些東西過來,都是她婆家那邊的一些特色東西。」莫陽邊說邊指了指一旁堆放著的禮品:「這些都是她婆婆提前便備好了的,聽說花了不少的心思,一樣樣親自挑選的。連她的好姐妹都想到了,可見她們待菲兒卻是真心不錯。」

  夏玉華一聽也不由得點了點頭,看來菲兒當真英明不已,替自己挑選了一門這麼好的婚事,日後等那丫頭回來時,不知道得笑成什麼樣子跟她興奮的說這說那了。

  正想著,卻見莫陽又從手袖之中取出了一封書信遞給她道:「還有,這是菲兒寫給你的,你看看吧。」

  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還特意給自己寫了信,夏玉華連忙接了過來,信封接到手中感覺很輕,折開來一看,卻發現裡頭只有一張信紙。

  當著莫陽的面,她隨手將那僅有的一張信紙打開來。一看,卻是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丫頭果然還真是有意思,特意讓莫陽給帶來一封信,這麼大一張紙上卻只寫了一句話,而這句話卻偏生讓她一下子便感受到了此刻這丫頭有多麼的得意與快樂。

  「菲兒都寫了什麼呀?」看到夏玉華一臉笑顏如花,莫陽倒也一反平常的性子,忍不住好奇的湊了過來,想看看上頭到底寫了些什麼。

  「你猜猜。」夏玉華反應很快,邊笑邊將信給往自己這邊收攏了起來,倒是情不自禁的跟莫陽賣起關子來了。

TOP

217終相見

  看到夏玉華難得這般有興致,在自己面前自然的顯露出如此俏皮的一面,莫陽當然也很是樂意的配合猜著。不過,菲兒那丫頭古靈精怪的,一下子他還真難猜到到底寫了些什麼。

  看到夏玉華笑得那般開懷,莫陽估計著菲兒一定是寫了些什麼特別好笑的事,否則的話以玉華的性子也不可能樂成這樣。不過他就是絞盡腦汁卻也沒用,一連猜了好幾次都不對,甚至於連邊邊角角都沒有沾到。

  「我實在是猜不到了。」他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夏玉華的眼神卻是笑意綿綿。與心愛之人在一起,哪怕是往日覺得最為幼稚的遊戲,在此刻都顯得是那麼的有趣不已。

  夏玉華一早便知道莫陽肯定是猜不到的,見他也猜了好幾回了,於是不再多賣關子,「好心」地解釋道:「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複雜,菲兒這封信上就寫了一句話。給,你自己看看吧。」

  說著,她便將信遞給了莫陽。莫陽接過來一看,卻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原來,菲兒那丫頭當真只寫了一句話,那上頭寫的是「夏姐姐,大婚之晚,那呆子竟然一臉慶幸地說幸好沒有與我結拜成兄弟。」

  這句是什麼意思,莫陽自然也是清楚的,菲兒大婚前總共往妹夫那邊跑過幾次,都做了些什麼,他都一清二楚的。菲兒將他那妹夫騙得團團轉,差一點非拉著菲兒結拜成兄弟了。

  難怪玉華笑成這般,看到菲兒寫的這話,還真是覺得他那妹夫憨呆得實在是有些可愛。往後這小兩口的日子卻是有得歡樂了。

  莫陽也忍不住說道了菲兒幾句,雖然話不多,可句句都說到了點子上,夏玉華還真是沒想到他這個當人家三哥的雖說平日話不多,也很少主動提到菲兒什麼的,不過一聽便知道這心裡頭對這個妹子卻是了解得很,也真心疼得很。

  兩人很是輕鬆自在的聊了起來,氣氛顯得分外的溫馨而愉悅,一直到差不多聊了大半個時辰,莫陽這才有些不捨的將夏玉華送到了茶樓大門外。

  莫陽本想送她回去,不過夏玉華卻是婉言拒絕了,她知道莫陽剛剛才回來,不但還沒怎麼好好休息,而且還有一大堆的事還沒有來得及處理,因此自然不想再讓他跑來跑去的折騰。

  見狀,莫陽也就沒有再堅持什麼,玉華本就是極其獨立的性子,再者又是出自一番好意,不想他太過辛苦,他又怎麼能夠浪費她的這一片心意呢。

  一直目送那丫頭轉彎看不見影蹤之後,他這才收回了視線,朝著一旁的侍從徑直吩咐道:「你現在去替我辦兩件事,第一,讓林一準備一下,明日下午來見我,告訴他,我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第二,去打聽一下小侯爺明日離京的具體時間與行程,他走之前,我想去送送。」

  「是。」侍從快速領命,而後轉身離開。而莫陽則一臉凝重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想著什麼,片刻之後亦很快轉身而去。

  次日早晨,京城城郊外三里地處的小茶棚裡,莫陽早早的在此等候。昨日他已經讓人打探清楚李其仁離京的大概時辰與路線,因此便提前在這條必經之路處等候。

  他與李其仁已是相識好些年的朋友,一直以來兩人的交情都極其不錯。最初相識之際,其仁還替他仗義執言教訓過大街上不長眼想欺負他的人,而後兩人一併將那狂徒給收拾了一頓,倒是打出了他們之間的交情來。

  他性子清冷,不太喜歡言談,而李其仁則正好相反,熱情而善於談吐,兩人在性格上倒正好有相互彌補不足之處。在一起也十分投機,他從不覺得李其仁整天在他耳旁說個不停會煩到他,而其仁亦不會因為他的清冷不喜多言而覺得他無趣乏味。

  想想這麼多年以來,他們之間的友情,莫陽當真珍惜不已。而如今卻因為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子,令他們之間無可避免的出現了隔閡,卻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可是,愛情不比旁的東西,無法去讓。莫陽現在能夠做的,只能是盡量與其仁好好溝通,希望能夠讓其仁放下心中的結,讓他們能夠重新言歸於好。

  已經等了兩刻鐘的功夫,因為擔心其仁臨時改變時間,所以他特意提前了好久,寧可自己在此多等一會也不願再錯過這一次的親自相送的重要機會。原本昨晚他想去找其仁一併喝酒的,想了想後卻還是作罷,只怕那會功夫找上門的話,其仁也一定會以還有事情要忙什麼的推掉,最多也不多是匆匆說上兩句話罷了,說不定連人都不一定見得到。

  倒不是說其仁氣量小,只不過遇到這樣的事情多少是會有些想要迴避的。也許他們兩人如果不是好朋友的話,同時喜歡上一個女子而不得,其仁的心中還不會有這麼大的落差,偏偏他又是在其仁之後才認識玉華,其仁心中有芥蒂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直接選擇了在半道上等其仁,這樣一來,至少總還是能夠再見上一面的,哪怕只是說上幾句話都好。他並不指望自己見到其仁,說上幾句話便能夠讓其仁放下心中的芥蒂,但是他卻是真心想要來送送,真心希望這個朋友放下包袱,一路順風。

  喝了一口這裡的茶,味道極其的不好,隱隱間還帶著一種發了霉的氣味。莫陽只喝了一小口便再也沒有去碰,抬眼朝著大道的前方看去,卻是依舊沒有看到什麼動靜。

  又坐了一會,一旁的侍從上前小聲稟告道:「少爺,您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小侯爺會不會是改道或者臨時換了時間了?這裡太寒涼了,再說您從早上到現在連一點東西都還沒用,要不先回去吧?」

  「不用,再等便是。」莫陽神情平靜,簡單吩咐了一句,依舊坐在那裡等著。從京城到隴南,這裡是最近也是最常走的一條道,其仁肯定不會捨近求遠的。

  見少爺這般說,侍從卻是不敢再上前多說什麼,只得退到一旁繼續候著,同時又朝後頭其他人揮了揮手,示意趕緊到前頭去看看情況,趕緊著過來稟報。

  又過差不多一刻鐘的時候,先前跑到前頭查看的人匆匆跑了回來,一臉高興地朝著莫陽回報道:「少爺,來了來了,小侯爺的車馬來了」

  見狀,莫陽這才站了起來,稍微理了理坐得有些不太順的衣裳,在路旁等了起來。

  很快的功夫,一隊車馬慢慢近了,莫陽身旁的侍從連忙先行上前攔車通告。而莫陽這會卻並不擔心,其仁再如何也不可能明知他就在這裡卻不見的。

  果然,很快李其仁從馬車上下來,讓隨行人馬一旁先行等候之後,便自行抬步朝莫陽這邊走了過來。

  兩人相視片刻,隨後也沒說什麼,頗有默契的朝著一旁的茶棚處那張唯一的桌子走去坐下。一旁的侍從更是自覺的退到了一旁不會打擾到地方等候。

  「其仁,我聽說你今日要離京去隴南,好長日子怕是都難得再見面了,所以很想親自來送送你。」莫陽很是真誠地說道:「你這一走,不遠千里,人生地不熟不說,隴南又是匪寇出沒猖獗之地,無論如何,都得多當心才是。」

  聽到莫陽的話,李其仁微微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道了聲:「謝謝。」

  說實話,今日莫陽在此等他相送,他也並不意外。想來昨日玉華一定將他要離京的消息馬上告訴了莫陽。他清楚莫陽的性子,也知道從頭到尾,莫陽心中都是將他當成好朋友、好兄弟。

  只不過,自己這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太自在,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對於莫陽,他的心情真的極其複雜,若是沒有莫陽的話,說不定玉華還有可能再喜歡自己,所以這一點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無法完全釋懷的。

  可同樣,他也明白,就算沒有莫陽,玉華也不一定就會如他所想一般喜歡上自己。因此,下意識裡,他更不願面對莫陽是基於這一層複雜的關係。

  莫陽見狀,倒也並不在意李其仁的態度,平日裡雖然不太喜歡說多餘的話,可這會眼見著好友即將遠行,所去之地又是不平安的地方,所以下意識的更是替其擔心,平心靜氣的又說道了幾句,也不在意李其仁是否回應,總之希望他能夠多保重,多注意身體健康與安全。

  畢竟,不論他與其仁之間現在的關係如何,不論其仁如何看待他,但他心中的那份關心卻是永遠不會改變。

  「莫陽……」聽到莫陽這一番話後,已經在心底糾結半天的李其仁出聲了:「有些話,我猶豫了好久,不知道要不要問你。如果你今日沒來的話,我倒也沒什麼好考慮的,可現在你在這裡,我還是想聽聽你心中的答案。」

  見其仁終於願意跟主動同自己說話了,莫陽卻是不由得鬆了口氣,其實這會他也猜得到其仁想問些什麼,因此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你問吧,不論什麼,我都會如實的告訴你。」

218男人之間的那點事

  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往往沒有那麼多沒有必要的鋪墊與廢話,要麼就不說,要說便都是直截了當。而擺在李其仁與莫陽之間的問題又都是心知肚明的,因此更是不需要額外的解釋說明什麼。

  李其仁本沒想過這個時候說這些話,所以才會臨走前也沒有親自去跟莫陽道別,而是故意選擇迴避。可既然莫陽這會主動找來了,即將遠離京城之際,再次面對著莫陽,他似乎無法再將一切都壓抑在心中。

  「你也喜歡玉華,對嗎?」他沒有什麼表情地問著,只不過喜歡這個詞眼之前卻加上了一個也字,顯然已經毫不在意點破兩人之間所存在的矛盾之處。

  聽到李其仁的話,莫陽沒有遲疑,直接點了點頭,很是肯定地說道:「對,我喜歡她。」

  不單單只是簡單的喜歡,而是愛,是那種只願一生一世相隨相伴、攜手白頭的愛。莫陽在心中暗自補充了一句。

  這樣的回答,自然是在李其仁的意料之中,他之所以問這句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後頭的問題罷了。

  「你是從何時開始喜歡上她的?」李其仁語氣變得略顯凌厲起來:「是從第一次她到聞香茶樓時便喜歡上了嗎?」

  莫陽沒有去計較李其仁的態度,搖了搖頭道:「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只是覺得她很是特別,卻並不曾一下便喜歡上她。而我亦不知道到底是何時喜歡上她的,非一見鍾情,但卻不知不覺間刻入了心中。」

  他說得很對,那種喜歡真的不知何時而起,亦不知何時而深,只是當完完全全明白自己的心之後,一切便變得無法再放下。這樣的感情雖不似一見鍾情那般讓人覺得蕩氣回腸,但卻在不知不覺的點滴相處中變得情深無比、堅不可摧。

  李其仁聽到這些,神色微微有些異樣,他還是頭一次聽到莫陽說出這樣的話來,若是放在以前,簡直不敢相信眼前如此莊重的說著這種話的人,竟然會是性格清冷、從不將半個情字掛在嘴上過的莫陽。

  他的心中流露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莫陽這種人,心性堅定,一旦認定的事情即便是千難萬難也不會改變,並且最終在他的能力與努力下都能夠做得好好的。這麼多年以來,他還從沒有見過莫陽失手過任何事,同時也還是頭一回看到莫陽如此鄭重而堅定的承認心底的感情。

  莫陽的性子注定不可能與他一樣單憑一眼便喜歡上一個人,但是那樣的性子一旦喜歡上了,卻是比什麼都令人覺得可怕。李其仁心頭一疼,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問玉華時,玉華臉上所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的神情,如今再次見到莫陽,卻突然覺得竟是那樣的相似。

  忍著心中的感觸,李其仁暗自歎了口氣,繼續朝莫陽問道:「那你第一次見到玉華的時候,可知道我已經喜歡上她了?」

  「知道。」莫陽也沒有隱瞞,他與其仁那般熟悉,怎麼可能看不明白這一點呢?

  「既然你明知我已經喜歡她了,你為何還要與我爭?」李其仁顯然有些控制不太住心中的激動,他承認自己終究還是不太成熟,無法像莫陽一般這般冷靜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這句話實在是憋在他心中太久,久得讓他幾乎都快有些喘不過氣來。

  或許,道理他明白,知道感情這東西不能夠勉強,可是,在感情上,他卻是下意識的將這種情感上失落的原因轉嫁到了莫陽身上。之所以這麼久他都不想與莫陽正面相見,怕的就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說出類似於這樣的話,發出類似於現在這樣的情緒來。

  而李其仁現在的模樣倒是讓莫陽並不算太過意外,明白他向來便是心性較直接的人,他們之間的這個矛盾點能夠被他迴避擱置這麼久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於情莫陽能夠理解,於理卻是並不贊同,特別是這一個爭字,讓他無法接受。

  「其仁,既然你問到了這個,那我也不妨說幾句心裡話。」莫陽想了想,覺得有些話既然說出來了,倒不如索性說開來,只不過他向來不太會婉言,又怕無形中再次傷到李其仁,因此思量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第一,感情這個東西你自己也清楚,不是說喜歡就能夠喜歡,說不喜歡就可以不喜歡的事。我雖知你喜歡她,可是卻也不能夠違背自己的心。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第二,玉華是人,不是東西。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有她自己的決定,並且她的想法與決定都應該得到肯定與尊重。你可以喜歡她,我也可以喜歡她,每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但是同樣,玉華她也有選擇喜歡或者不喜歡的權利,不是嗎?」

  莫陽估計這一輩子還從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長的話,見李其仁並不吱聲,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卻是繼續說道:「如果說認識她,或者說喜歡上她時,她已經是你的妻子或者未婚妻之類的,我再去喜歡她的話的確不對。哪怕當時你與她還並沒有婚約之事,只要是兩情相許的話,我也是絕對不會生出喜歡的心思來。

  「我看得出你很喜歡玉華,但我同樣也看出來玉華對你只是當成了最好的朋友。我喜歡她時,也並不確定她是否會喜歡我,但我卻知道這是一個值得我去喜歡的女子。不論日後她是否也會如我喜歡她一般喜歡上我,不論將來這份喜歡有沒有自己想要的結果,但我都不會後悔。」雖說已經很鄭重的想了一會,但話一說出來,莫陽卻還是發現自己當真不太懂得婉轉表達,見狀,索性也不想太多,直接將心中想法說道了出來,許多事情說明白了永遠比不明不白來得好。

  而李其仁顯然被莫陽這一番話所震驚到,雖然這些話聽在耳中當真極其的讓人不舒服,可是他卻不得不承認,莫陽說的並沒有錯。只不過,下意識裡卻並不願意贊同罷了。

  「你這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痛,因為現在你早就知道玉華喜歡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不是嗎?若是玉華喜歡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的話,這會功夫,你還能夠站在我面前,如此沉著冷靜、如此毫不在意的說著這些嗎?」李其仁皺著雙眉,別過臉去不再看莫陽,這個與自己結交了這麼多年的好友讓他此刻心中滋味萬千。雖然明知許多事並不能夠怪別人,可是這心卻還是不由得會將責任往別人身上推。

  或許,正因為下意識裡知道莫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才會如此這般吧。

  見狀,莫陽倒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本就不是善於言詞之人,而剛才所說的也早就已經足以表達一切,他清楚,許多事情不是明白道理就能夠想得通的,許多事情說白了,還是得靠其仁自己慢慢地領悟。也許,這一次其仁選擇暫時離開京城一些時日未嘗不是個好辦法。遠離是非之地,好好冷靜下來,時間會讓人成熟,亦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去領悟。

  「其仁,我能夠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所以不論你如何看我,我都不會有什麼旁的想法。只不過其仁,不論如何,我們都是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因為玉華的事而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兄弟之情。同樣,我想玉華也不會希望看到我們為了她而反目成仇吧?」

  莫陽微微歎了口氣道:「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能夠理解,可再怎麼樣,我都希望你能夠放下心結,重新變回以前那個爽朗快樂的其仁,希望你能夠放下一切包袱順利完成這一趟的隴南之行。」

  今日的話真的說得超過了莫陽往常太多,而李其仁此刻心中明白莫陽並非是自己剛才所說的站著說話不腰疼。他知道莫陽是真心重視他們之間的這份兄弟之情,也知道莫陽所說的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理字。說實話,除了一開始得到玉華肯定答覆的時候他生出過恨莫陽、怨莫陽的心思以外,這麼些時日下來,心中的這種莫名的恨與怨早就已經不復存在,只不過依舊無法消除心中芥蒂,依舊無法以釋懷罷了。

  他站在那裡,不知道自己能夠說點什麼,索性閉上了嘴,一言不發。他是真心不願再理會莫陽了嗎?也不盡然吧,李其仁心中明白自己終究還是不夠成熟、不夠理智,明明知道不可能割捨掉這份交情,卻偏偏又由著性子顯露情緒。若是在心底真的將莫陽給當成了仇人,昨日臨走之際,他也不會讓玉華代為轉告了。

  所以,說到底,他只不過是還無法過心頭這一關罷了,所以他才會向皇上討了這份差事,跑得遠遠的,先讓自己好好冷靜下來再說。說不定等他再次回京時,許多事都已經成了定局,亦或者再次發生改變,一切到時再說吧,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去思考,可以去領悟,如此一來,對誰都應該更為公平吧。

  李其仁的沉默讓莫陽看不太明白,這個時候的他們彷彿換了個性子一般,以前喜歡不停說笑的反倒是沉默寡言,以前他這個極少出聲的卻是如同唱著獨角戲一般的說個不停。可是那又如何呢?自己覺得值得的事,他都不會計較旁的,而其仁自然便是值得他去努力爭取的兄弟。

  不過看到其仁的樣子,莫陽卻是知道有些話不必再說,適可而止的話或許會更好。既然其仁選擇了暫時離開京城,這便說明其仁心中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想藉機好好的理理,好好的思考一番。如此的話,他卻是不必再多說。其仁是個聰明人,亦是個明理的人,想必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應該會好起來的。

  他沒有再多想,見時候也不早了,便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李其仁道:「其仁,時候不早了,你差不多要上路了。這個你拿著,到了隴南後,說不定會有用得到的時候。」

  見狀,李其仁卻是不好再沉默,也沒馬上去接,只是看著那信問道:「這是什麼?」

  莫陽見狀,便稍微解釋的一下道:「隴南地段上有一名叫飛哥的人,是當地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前兩年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並且幫過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忙,算是與他有些交情。此人倒是個極其恩怨分明之人,你去隴南之後,若是遇到什麼棘手之事需要幫忙的,便可以帶著此信件去找他,看到這信後,他一定會全盡助你的。」

  聽到莫陽的解釋,李其仁倒是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沒想到莫陽竟然還替自己想得如此周全。這叫飛哥之人,他也早就有所耳鬧,整個隴南地界當真是響噹噹的人物。到了那邊,若是能夠有這等地頭蛇的幫忙,想來許多事也就好辦得多。

  一時間心中更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他愈發的明白,從頭到尾,玉華還是那個玉華,莫陽還是那個莫陽,只不過自己並不願意承認罷了。

  遲疑了一下,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伸手去接莫陽遞過來的那封信,而李其仁複雜的情緒卻是並沒有逃過莫陽的眼睛。

  「拿著吧,也許根本就用不到,不過帶著也不占什麼地方,萬一有用得著的時候呢。」莫陽邊說邊將信塞到了李其仁手中,而後也不再多說:「時候不早了,快些上路吧,好久沒跟你一起喝酒了,等你回來時,讓我替你接風,咱們痛快喝一場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其仁似乎也不好再扭捏什麼,接過信後,他看了莫陽好一會,最終還是沒有多說其他,只是點了點頭道:「等回來後,我請你喝酒。」

  一句話,卻是讓莫陽不由得舒心一笑,能夠暫時拋開旁的一切請他喝酒,這一點便足以說明李其仁心中還是有他這個朋友的「好,一起喝酒。」他鄭重的重覆了一遍,揮了揮手,最後送別著心中的兄弟。

  李其仁的離開,讓夏玉華、莫陽三人間的糾葛暫時的停歇,不過,與此同時,京城之中,一輪新的風暴卻是漸漸臨近。

TOP

219了結

  轉眼又到年尾,天氣愈發的冷了起來,而歐陽寧那間專門給窮人看診的醫館裡頭,病人也越來越多。大多數的患者都是因為嚴寒的天氣沒有得到足夠的保暖,預防做得不夠,所以風寒感冒也就更加的多了起來。

  今日夏玉華在專門給窮人看診的醫館忙了一整天,細致而耐心的替排隊求診的病人免費診治。由於看診的人實在太多,醫館裡頭地方小,隊伍都排到外頭去了。夏玉華擔心那些本就生了病的患者在外頭吹久了風,遠病情會更加的嚴重,因此盡量加快速度,爭取少浪費時間。

  一天下來除了一些必要的走動,差不多都在那裡忙活在。她還讓醫館的伙計給那些人時不時的派發了些熱水喝下暖暖身子,讓他們能夠稍微好一點。這樣的做法雖然起不到太多太大的作用,不過卻是讓眾人更加看到了夏玉華真與善的一面。

  不少人都忍不住點頭交口相贊,像他們這些窮困之人,能夠得到如此便宜而周到的醫治本就已經是極大的幸運,心中感激不盡了,而夏大夫還這般關心他們,替他們著想,實在是更加讓他們感動。

  夏玉華卻是並不覺得自己這般做有多了不起,相反因為覺得條件有限,心中對這些病患終究還是有些歉意。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一直忙到天快黑時,病人才基本上看完。

  一旁的香雪看著自家小姐如此勞累,心疼不已,早早的替其將轎子給備下。外頭天色已暗,風大不說還飄起細雨來,小姐都累了一天了,自然不能再讓她吹著冷風走回去了。

  上轎後,香雪還不忘將剛剛換了熱湯的暖手爐塞給小姐,而後這才細心的放下轎簾,讓轎夫抬穩一些慢慢走。天黑路滑,莫摔到小姐了才是。

  香雪的體貼與用心讓夏玉華心中溫暖無比,這個丫頭將她的一切都打得得井井有條,考慮她的事比她自己都要用心得多,手中的暖爐舒服無比,讓這一天下來的疲倦頓時也消去了不少。

  一行人很快離開了醫館往回走,到家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本準備先行去父親與阮氏的刻意請個安,陪他們說上幾句話,不過一進院子便有阮氏留的人在那裡守著,說是天太冷,老爺夫人讓她回來後不必特意去請安,直接回房用膳、休息便是。

  這幾年她的一些習慣,家裡人自然也知道,所以阮氏這才早些讓下人在這裡候著,免得讓玉華都累了一天,這麼冷的又累又餓的還跑來跑去的難受。反正只要知道她回來了,也就放心了。

  見狀,夏玉華卻也沒有堅持什麼,父親與梅姨自然都是捨不得她,因此也不想浪費他們的這一番好意。

  「替我向父親母親代為問好,告訴他們明日一早我再去給他們請安。」夏玉華朝那候著的僕人說道:「天氣涼,讓父母大人多注意保暖。屋子裡燒著炭火,晚上睡的時候你們多留意一下,不要將門窗全部關死,留點透氣的地方,明白嗎?」

  「明白了。」僕人邊應聲,邊又說道:「大小姐,夫人今日親自包了餃子,給您留了一些正熱著呢,一會奴婢便給您送過來。」

  「去吧,正好我也餓了。」夏玉華點了點頭,而後不再逗留,先行抬步往自己屋子方向而去。

  一進屋,時頭便傳來一陣暖意,舒適無比。鳳兒早早的在家燒好了炭盆,讓原本寒涼的房間變得溫暖無比。這處宅子自然不能跟以前的大將軍王府相比,沒有專門的地龍保暖,不過只要有心,照樣也可以溫暖舒適。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鳳兒連忙上前替夏玉華取下身上的披風掛好,而後又倒了些熱水先行服侍著小姐清洗一下,讓小姐能夠更加舒服一些。小姐愛乾淨,這一點她們都十分清楚,再說這一成天都待在外頭跟那些病人打交道,自然更是得多注意。

  夏玉華邊洗邊看了看鳳兒,這丫頭似乎有什麼事想說,不過卻並沒有急著說出口。

  「有什麼事便說吧。」她收拾一通後,整個人愈發的感覺到舒服起來,便順口問了一句。

  鳳兒見狀,卻是笑了笑道:「真是什麼事也瞞不過小姐,呵呵,不過也不是什麼多要緊的事,還是等您一會先用完晚膳再說吧,這會你肯定餓了。今日夫人親手包了餃子,連著飯菜馬上就會給您送來的。」

  正說著,外頭響起了通報聲,沒一會功夫廚房的人便將熱呼呼的飯菜送進來擺放好。中間那一大碗的餃子看上去更是讓人口水直流。

  阮氏的手藝極好,夏玉華也沒再去想鳳兒的事,先行放到一旁,夾了個餃子吃了起來。味道果然十分好,一下子更是讓她食欲大開。吃下一個後,看到香雪還在一旁幫忙張羅著,便讓她先下去休息吃飯去。

  這丫頭跟著她在外頭轉了一天了,這會也早該餓了,這邊也沒什麼事,鳳兒又在,倒是沒必要還餓著肚子張羅她的事了。

  「香雪,你趕緊去吃點東西吧,晚上不必過來服侍,早點休息就行了。」夏玉華自己一會吃完東西,稍做休整也會早早的休息。天寒地凍的,又忙了一天,晚上沒什麼事的話,早些休息自然才是好的。

  聽到夏玉華的話,香雪連忙笑著謝過,而後又跟鳳兒眼神交流了一下,便先行退了下去。兩個丫頭分工倒也是合理得很,明日各自都還有各自的差事,所以這會沒什麼事了倒也是得先去解決一下溫飽才行,而後早些休息,明早也好早些起身操持小姐新一天的日子。

  香雪走後,鳳兒在一旁張羅著布膳,眼巴巴的盼著小姐多吃一些。這都說冬天最宜養人,可小姐一分肉也沒見長,反倒還不如她這個奴婢長的肉多。不知情的,只怕還以為她這個丫鬟成天偷吃小姐好吃的東西呢。

  「行了,吃好了,讓人將剩下的都撤下吧。」夏玉華吃完嘴裡最後一口,便放下了碗筷,不再食用。除了阮氏親手包的餃子外,其他的用得都不多,主要也就是吃了些青菜,旁的什麼都吃得很少。

  鳳兒見狀,連忙勸道:「小姐,您再用點吧,這才吃了多少呀,哪裡夠呀。」

  「夠了。」夏玉華知道鳳兒這丫頭是關心自己,因此笑了笑道:「你還怕我跟自己客氣,餓著自己都不知道嗎?」

  聽小姐這般說,鳳兒卻也沒辦法,只得喚來外頭候著的人將東西都一一收拾撤了下去。

  「有事現在就說吧,說完了,一會你也早點下去休息。」夏玉華起身到書櫃旁想挑本書看看,順便朝著鳳兒說了一句。對於這丫頭,自己是再了解不過了,哪怕現在鳳兒已經不再似從前那般喜形於色,可是她卻是能夠從最細微的地方,哪怕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便能夠看出這個丫頭是不是有事。

  鳳兒聽小姐再次提到了先前事,又見小姐這會已經用完晚膳,沒有旁的什麼事了,便不再遲疑,徑直出聲道:「小姐,奴婢今日收到蝶舞小姐派人送過來的口信,說是陸無雙沒了。」

  「沒了?」夏玉華手中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她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什麼滋味。

  自從陸無雙被蝶舞買通的丫鬟變相的軟禁在那屋子後,到現在不知不覺也已經三個來月了,這些日子她幾乎都沒有再想起那個女人。而現在猛的聽到這消息,不必說,她也能夠想像到這三個多月的日子會是何等的模樣,可是對於陸無雙這樣的人來說,這樣的懲罰並不為過。

  以陸無雙那樣好強而極度自負的性子,那樣的生活比讓她去死還要難受,可偏偏她卻又不能自尋了短見。陸無雙的死聽似偶爾,可實際上卻又是一種必然。那樣的日子她能夠忍上這麼久卻也不容易,只是不知道這不可一世的人最終到底是以何種方式離開這個人世。

  見小姐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鳳兒連忙再次說道:「是真的沒了,來人說昨個晚上沒的。還說一個月前已經開始有些瘋瘋顛顛的了,成天不是哭就是叫的,腦子都不怎麼正常了。昨晚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整天都沒有怎麼鬧騰,那看守的丫鬟晚上跑過去看了一下,卻不想到人竟然就已經沒氣了。查看過了也沒有外傷,應該不是自盡。」

  「後來丫鬟通知了陸家的人,但陸無雙的家人壓根沒有誰親自過去看過一眼,只是打發了幾個奴才過去,早上收了屍,送到城外找了塊地給匆匆葬了。」

  鳳兒說罷,倒是不由得感慨道:「這陸家人也真是夠薄情的,好歹也是親生女兒,連死了都沒過去看上一眼,怪不得陸無雙這般無情無義、陰毒狠辣,當真是什麼樣的人家教出什麼樣的女兒來。一家都是這樣的人,陸無雙又怎麼可能好到哪去呢。」

220領悟後的驚喜

  雖然有所感慨,可鳳兒卻並不替陸無雙感到任何的同情,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陸無雙這樣的下場那是自做孽,不可恕,沒有半絲值得同情的地方。相反,她還覺得死得太快了些,這種人就得好好讓她受受折磨才夠解氣。

  而夏玉華聽到鳳兒的話後,卻也沒有太過去琢磨陸無雙到底是什麼原因而死。其實也很簡單,不是自盡的話,那樣的地方足以將一個好好的人逼瘋、逼死。想想上一輩子的自己,好歹心中還有著對父親的懷念與承諾,再苦再難,亦還有父親的愛支撐著自己。所以那麼多年,即便是心死,卻也終究沒有如同陸無雙一般瘋顛致死。

  而陸無雙,雖然不過短短數月,莫說已經是名聲掃地,被所有的人當成笑話恥笑,就是一個連身旁的至親都將其拋棄的人,那樣的絕望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慘忍。

  原本,她以為自己真正親眼知道將陸無雙折磨致死的時候心情會很快樂,畢竟不論是為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的自己報了仇。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如今真的聽到人已經死了,她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興奮,反倒是出奇的平靜,平靜得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不已。

  陸無雙雖然歹毒無比,做過許多不可原諒之事,但夏玉華同時也看到了一點,陸無雙的歹毒卻並非與生俱來,而是源自於陸家人,源自於陸相。生在一個連骨肉親情都可能隨便唾棄的家中,沒有利用價值之後便會是如此的下場。也許直到死,陸無雙終究才能夠明白她才是那世上最最可憐的人。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陸無雙卻是再一次印證了這句話。夏玉華微微歎了口氣,不為陸無雙,只為這世間絕大多數涼薄的情誼。親情、愛情,還有友情,真正的情又有多少?連骨肉至親都可以在你毫無利用價值之後不聞不問,可見這世上有多少涼薄、無情而無義之人。

  她很慶幸自己不是陸無雙,即不是那般可恨,也不曾如此可憐。「這事,端親王府知道了嗎?」片刻之後,夏玉華這才繼續著手中的動作,挑了本書後回到一旁的暖榻上半靠著,朝鳳兒問了一句。

  其實,端親王府知不知道都是一樣的,她只是有些好奇鄭世安若是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是如何的反應。再怎麼樣,鄭世安原先也是喜歡過陸無雙的,一時的迷戀也好,總歸也是一時夫妻百日恩,當初休了倒也是人之常情,如今死了又會如何,還真是很難說清。

  鳳兒一聽,搖了搖頭道:「陸家沒有派人給端親王府送信,陸無雙被休了便不再是端親王府的人,陸家自己人都一點也不在意,又怎麼會沒事找事跑去端親王府說道呢?依奴婢看,如今的陸無雙可不比當初,死了便死了,倒是乾淨,連他們陸家人都不上心,旁人更是沒誰會怎麼去在意的。」

  鳳兒的話不無道理,如此一來,夏玉華倒也不去想那些突然閃過的無聊想法了。鄭世安在意不在意的都與她沒有半點的關係,上一輩子便是個薄情之人,這一世自然也不會為了一個給自己戴綠帽,讓他成為京城笑話的被休小妾而生出什麼情份來。

  「鳳兒,明日妳去打聽一下陸無雙葬在什麼地方。」她沒有再多想,隨口吩咐了一句,便低頭翻看起手中的書本來。

  而鳳兒聽到自家小姐的吩咐卻是十分不解,不明白小姐為何讓她去打聽陸無雙葬在哪裡做什麼,難不成小姐還想去給那個惡女人上墳不成?

  「小姐,您讓奴婢打聽這事幹嘛?」鳳兒猶豫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出聲多問了一聲。

  「不做什麼,到時讓你去給她上柱香,燒點紙錢。」夏玉華也沒抬頭,平靜的說了一句。

  見不是小姐自己去,鳳兒這心裡頭多少也算是放心了一些。不過小姐也真是的,這心太過善良了吧,陸無雙那樣壞,不知害了小姐多少回,小姐竟然還讓她去給那個不知好歹的死鬼上什麼香。

  「小姐,您也太好心了些吧,難道您不記得陸無雙當初怎麼害你,怎麼害夏家的嗎?」鳳兒倒也不明著說自己不願意去,只是微微嘟著嘴提醒著小姐別總是那麼好心。這年頭都這樣,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夏玉華聽到鳳兒的話,這回倒是抬起了頭,看了鳳兒一眼,停頓了片刻這才說道:「我不是可憐她,只不過既然人都已經死了,那麼也沒要必要再費勁去記著一個讓自己不快的那些仇恨了。縱使她有再多的錯,死了,多少也算是抵消了。總歸也是相識一場,你去上過墳後,我與她之間前世今生所有的恩恩怨怨,一切便都化解了。」

  這一番話,讓鳳兒卻是不由得思索了起來,小姐所說的這些她倒不是聽不懂,可是除了字面上的那些意思以外,總覺得小姐還有旁的什麼意思是自己沒有領會到的。

  就在鳳兒極力的想要去抓住自己剛才那一絲似乎冒上來卻又瞬間逃走的頓悟時,夏玉華看到這丫頭如此神情,倒是不由搖了搖頭,如同點拔一般說了一句話:「鳳兒,如果你的手中滿滿地拿了一大把沒用的泥巴,那還能去拿旁的有用的東西嗎?」

  鳳兒一聽,倒是馬上回答道:「手中滿了自是拿不了啦,不過把泥巴扔了,騰出地來不就可以去拿旁的有用的東西了嗎?」

  聽到這答案,夏玉華卻是一笑,而後也不再說話,低頭看起書來。而鳳兒這會總算是恍然大悟,不由得拍著自己的腦袋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還是小姐聰明,小姐您放心,明日我就去辦。」

  這會工夫,鳳兒可算是明白小姐的意思了,看來如今的小姐不但只是聰慧,而且還有著不同一般人的悟性,想明白的事,說出來的話都透著一股子修行之人的玄機,當真是不同凡響呀。

  沒錯,這人的心思精力都是有限的,若是總對一些沒用的東西是緊抓不放,反倒是會讓自己錯過更多美好的東西。為了一些沒用的,甚至討厭惡心的而忽略旁的好的,這豈不是得不償失了嗎?學會放下,才能夠得到更多。鳳兒想到這,不由得朝著已經開始安心看書的小姐看了一眼,滿心都是崇拜之感。

  而此刻夏玉華心中卻也是完完全全的釋然,完完全全的將那個曾經將她兩世都搞得凌亂不堪的陸無雙給放了下來,無愛無恨、無怨無憐,如同清除塵埃一般,完完全全的從自己心中將這個人的一切過錯悉數抹掉,不再浪費半絲多餘的位子。

  當這樣的領悟自然而然的從心底,從骨髓裡頭流露出來之際,夏玉華腰際的香囊隱隱閃過幾絲亮光,那香囊本還隔著一層衣裳,但那絲亮光卻依舊透了出來,讓屋子都不由得瞬間亮了不少。

  「咦,什麼東西這麼亮呀?」鳳兒一下子被這道光給將走神的思維拉了回來,不過那道光很快便消失了,所以剛回神一下子還真找不到發光的光源具體在哪裡,竟然能這般照亮屋子,當真是讓人覺得新奇不已。

  而原本看著書的夏玉華卻也不由得被那道光給吸引住了,她下意識的朝自己腰際處看了過去,很快明白過來剛才那道光一定是從香囊裡頭的煉仙石發出來的。心中頓時一陣說不出來的驚喜,難不成這塊石頭終於開始發生第二次的顏色變化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麼現在石頭的顏色應該已經變成完完全全的藍色了,前段時間她進空間之際便注意到了石頭在開始著細微的變化,只不過並不太明顯,這會只怕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第二個階段的顏色,所以才會發出如此耀眼的光芒。

  所幸鳳兒先前在想著旁的事,也沒看她這一邊,倒是應該沒發現,夏玉華見狀,便抬眼朝鳳兒說道:「沒什麼呀,你看花眼了吧?」

  「啊?看花眼了?」鳳兒一聽,倒還真是有些不太肯定自己剛才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光,畢竟那東西一閃需要過似的,再加上自己一直都在想著剛才小姐所說的那些話,還真有可能是給弄錯,看花眼了。

  鳳兒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直再也沒有發現屋子裡的光亮有什麼異常,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估計真是奴婢給看花眼了,小姐對不住,下次奴婢會注意的了。」

  「無妨。」夏玉華自然不會因此而怪罪鳳兒,卻是繼續說道:「算了,這裡也沒什麼事,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自個看會書,反正一會就睡了。」

  夏玉華這會心中已經惦記起煉仙石來,石頭若真成了藍色,那麼她就應該可以打開空間裡頭大櫃子中的那個藍色櫃門了,也不知道裡頭又有些什麼。一時間,這好奇心還真是不小,所以趕緊打發著鳳兒先去休息,而她也好馬上進空間瞧瞧。

TOP

221如意

  鳳兒自是不知道夏玉華的心思,只當小姐是單純的怕她累了,讓她早些下去休息,因此便笑嘻嘻地說道:「小姐,奴婢不累,還是先陪您一起看會書,等你安寢後奴婢再去休息也不遲。」

  她自然不能夠跑這麼快,一會她得服侍小姐上床,替小姐打理好一切之後這才下去,哪有當奴婢的跑得比小姐還快,睡得比小姐還早的呢?

  夏玉華見鳳兒這般說,倒也不好再說什麼,想了想那空間裡頭的東西也跑不了,不必急於一時,因此便沒有再堅持什麼,免得反倒讓這丫頭心生疑問。

  隨手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書,如今她的心卻是愈發的靜了下來,哪怕很是好奇空間裡頭的東西,但一旦決定遲上一些,卻也真不會怎麼去分心惦記了。約莫看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她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

  鳳兒見狀,忙上前問道:「小姐不看了嗎?」

  「不看了,收拾一下準備休息吧。」夏玉華見時候也差不多了,便也就以休息為理不再繼續,一會鳳兒忙完這丫頭覺得應該要忙的活,自然也就會退下去休息了。

  鳳兒見狀,連忙將夏玉華先前看的書收了起來放好,而後又過來替其更衣服侍她上床安寢。直到一切均已妥當,這才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待鳳兒走後一小會功夫,夏玉華這才重新坐了起來,起身將掛在一旁屏風柱的香囊取了下來。打開香囊,她立馬便看到了果真讓她驚喜無比的藍色煉仙石頭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不由得一展笑顏,卻是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煉仙石就由原本的紅色變成了現在的藍色。如此一來,空間那道藍色的櫃門應該是能夠打開了的。

  想到這,她也沒有再遲疑,靜下來心,默念了一遍,而後很快便進入到了煉仙石裡頭。這石頭空間裡沒有一年四季的變化,日日都是極其舒服春暖花開的好光景,進到空間,夏玉華也沒急著馬上去屋子裡頭查看那道藍色的櫃門,而是先將院子裡頭栽種的各種藥材先察看了一遍。

  看完後她再次展顏一笑,果然還是如以前一般,什麼都不需要她打理,再貴重嬌氣的藥材往這裡頭一種,都可以自行長得極好,不用擔心有任何問題。這裡最適合栽種一些如同人蔘、靈芝等時間年限越久越好的藥材了,當然還可以種一些外頭緊缺要應急的藥材,如此一來,卻是極其方便而省時間了。

  打了點院子邊上的井水,她用心的給這些藥材澆了一遍水,雖然澆不澆都不會有什麼多大的影響,但是用井水澆過後,藥材往往會更有靈氣,所以她隔些日子便會澆上一次,也不會太多,剛剛好就行了。日子久了,這澆水的技巧也被她掌握得十分好了。

  沒一會功夫,夏玉華便弄妥當了,這才起身拍了拍手,轉身進了屋子。屋子裡頭依舊是上次離開時的老樣子,不論何時,不論隔多久進來都是那般一塵不染的,也不需要額外的清潔,當真不是普通的地方。夏玉華畢竟也是有好奇心的,曾經還細細的查找過,想找到這裡能夠一直保持這種狀態的原因,不過找來找去,卻是毫無頭緒,根本就找不到原因。

  想來,應該是與這空間裡頭某種神奇的力量有關吧,因此夏玉華後來也不再糾結這樣的問題,順其自然便行了,久而久之一切也就見慣不怪了。

  她走到了大櫃子前,打開了兩扇櫃門,很快便看到了裡頭紅、藍、紫三張不同顏色的小門。沒有再遲疑,她直接伸手去拉那道藍色的小門,而這一回,隨著她手上的動作,藍色小門一下子便被打了開來。

  果然沒有料錯,她不由得對自己先前的猜測做出了滿意的肯定,只不過這櫃子裡頭的東西到底是些什麼呢?一下子她還真沒有怎麼看明白。

  不似以前已經打開了的紅色小櫃,這裡頭顯得空空蕩蕩的,就兩層,上頭那一層擺了一個小小的瓶子,下頭堆了四五本看上去已經發黃得厲害的厚書。

  夏玉華瞅了瞅,還是先伸手去拿了上頭那一層的小瓶子看個究竟。瓶子很是普通,瓶口處用紅色布條團簡單的塞著,看不出任何的特別之處來。將瓶子在手中轉了一圈,細看了一會後,她總算是在瓶子底端看到了三個極不起眼的小字——如意丸。

  如意丸?什麼東西,能讓人如意嗎?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卻是完全看不明白了,想了想後便拔開了那團紅色布做成的塞子,往裡頭打量了起來。

  瞄了一眼,也看不太清楚,只是大概看明白是幾顆黑色的小藥丸,普普通通的,看不出什麼門道來。見狀,夏玉華索性將瓶子裡頭的東西全倒到了手上,一眼看出這回倒是一目了然了,數目也不多,總共就五顆,每顆黃豆般大小,黑乎乎的。

  放到鼻子下邊聞了聞,也沒什麼特別的氣味,夏玉華雙細看了半天卻還是沒有研究出個什麼花樣來,因此只得先把這五顆粒小藥丸再次裝了回去塞好塞子。

  如意丸是什麼東西,有些什麼作用呢?她歪著頭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瓶子,帶著疑問先行將瓶子給放回了原處。而後目光移到下層那幾本厚厚的書上,也沒多想,下意識的便拿了一本先行查看。

  這幾本書一看就應該是十分稀罕的古書來的,想著第一個紅櫃子裡頭的全是珍稀藥材,而剛才那什麼如意丸雖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用,可看上去也像是藥丸一類的,所以夏玉華覺得手上這書也應該是與藥學有關的書籍。

  不過,這一次,她的估計倒是完全錯了,卻見封面上寫著四個大字——太虛心經。

  看到這幾個字,夏玉華再次呆了一下,回過神後隨手翻開書頁看了看,看到上頭寫的那些東西,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一副完全搞不清狀況的樣子。而後又挑了幾頁看去,神情依舊,還是根本就看不明白這上頭到底寫的是些什麼。

  不是說不認識上頭的字,而是壓根就看不懂這些字組合到一起寫的是些什麼,看了半天,最多估計著可能是跟佛教那些什麼心經類似的典籍吧,應該是用於幫助人有什麼特殊作用的。

  見狀,她倒是不費力氣了,後頭幾本翻都沒去翻,只是大約瞄了一下封面,全都是一樣,看上去像是一整套。這些東西對她來說自然是沒什麼作用的,不過既然是能夠放在空間裡頭,而且還是比紅色高級了一個層次的紫色櫃子裡,想來肯定也是寶貝,絕對不是什麼俗物來著。

  所以夏玉華也沒什麼旁的想法,只是將東西再次原樣放好,而後關上了櫃子門,放著就行了。總歸又不礙什麼事,說不定日後能夠有機會弄明白到底這書與瓶子裡的如意丸有何作用,興許還能夠了派上用途。

  看到藍色櫃子裡的東西後,她倒是對最後一個紫色櫃子沒有以前那般大的好奇心了。不過,卻也並沒有半點的失望之色,畢竟這空間裡頭的東西於她而言都是意外之獲,能夠得到那麼多的珍寶藥材,還有這麼大一個自由自在的第二空間,她已經是相當的知足了。

  見外頭時間還不算晚,她又在裡頭搗鼓了好久,這才出了空間繼續睡覺。

  次日,天氣依舊冷得緊,也不見太陽出來。不過好在風停了,倒是沒那麼刮得人骨子裡透著涼。

  夏玉華一早便過去給父親與梅姨請安,正好看到成孝也在那裡。聽說是因為天氣太冷,學堂裡的先生病了,所以學生也都只能放假,正好休息幾天。

  難得一家人這麼齊,便坐下來一起用了早膳,一家子有說有笑的氣氛很是溫馨。用過早膳後,阮氏拿來兩件披風,說是給玉華與成孝新做的,大一些粉色的是給玉華的,樣式素雅而不失柔美,上頭的刺繡都是阮氏親自完工的,小一些青色的是成孝的,一針一絲同樣都是出自阮氏之手。

  夏玉華自然很是喜歡,每年阮氏都會給她與成孝做幾樣東西,這讓她多少在心底彌補了不少缺失的母愛。小心的將試過的披風遞給鳳兒先行拿好,夏玉華難掩心中的喜悅,一臉都是笑意。

  見玉華這般喜歡,阮氏也開心不已,又說隔些日子得空再給這兩孩子一人做一副攏手套子,樣式花樣都已經選擇好了。

  「娘,天氣涼,您還是別做了,又費神、又傷眼的。」夏玉華雖說很是喜歡,不過其實身旁也不缺這些,如今這天氣這麼冷,這一針一針的親自做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阮氏知道玉華是關心自已,笑著說道:「無妨,屋子裡暖和,再說我也不著急,慢慢做便是。」

  「娘,姐姐說得對,您還是少做點,多注意一下身子吧,前些天我還聽吳媽說您這些日子總頭暈來著。」成孝在一旁接了話,邊說神色還略帶擔心的樣子。

  「梅兒,你身子不舒適嗎?怎麼也沒聽你說過呢?」夏冬慶原本見著這母子三人親親熱熱的說話,好不愜意,卻突然聽到成孝說阮氏這些日子總頭暈,因此立馬便看著阮氏詢問了起來。
222喜事來

  夏玉華亦不由略帶擔心地看向了阮氏,好歹自己也是大夫,卻是連家裡頭的親人身子不舒服都不曾察覺,一時間覺得自己很是失責,就算家人沒有告訴她,她也應該時不時地替他們診個平安脈也好,無事自然大吉大利,有事也能夠提前解決在微細之時。

  「娘,您哪裡不舒服?怎麼也不說呢?我現在幫您瞧瞧吧。」她走上前去,在阮氏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主動想去拉阮氏的手,替她把把脈。

  阮氏一見,連忙擺了擺手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已的身體自己知道,真沒什麼事,興許是天氣太涼,身子走動得太少了,回頭我多走動走動便行了。」

  「你就讓玉華給你瞧瞧,家裡頭有個醫術精湛的女兒,還怕什麼麻煩。」夏冬慶見狀,邊說邊揮著手示意阮氏別推推拖拖的,玉華如今都管她叫娘了,這孩子幫娘看個診的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成孝也在一旁贊同的勸說,姐姐這麼好的醫術給娘親看一下自然是好的,若真無大礙那當然最好,大家也都能放下心來,若有什麼不舒服的,早讓姐姐診治開方子,調理好就行了。

  「是啊娘,我就替您把下脈,很方便的,一也不麻煩。」夏玉華笑著安撫了一下,只當阮氏是不太喜歡看診的緣故,有些人的確如此,心中或多或少的對於生病看診有種下意識的恐懼心理。

  見狀,阮氏倒也不好意思再推拒,伸出一隻手讓夏玉華把脈。

  「怎麼樣?」夏冬慶見阮氏神色有些怪怪的,又見玉華把了一會脈卻並不吱聲,而是一臉驚喜的模樣看著自己,一時間有些搞不清狀況:「沒什麼事吧?」

  「有事。」夏玉華卻是輕咳了一聲,朝著父親還有成孝看了看,大聲說道:「而且還是大事呢。」

  「什麼?那怎麼辦?」成孝一聽倒是馬上急了,一早他便覺得娘親有些不對勁的,卻是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事,他趕緊著上前拉著夏玉華的手道:「姐姐姐姐,娘親的身子到底有什麼問題呀?」

  「是啊玉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嚴重嗎?以你的醫術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夏冬慶一聽也是急得很,這剛剛都還好好的,若不是成孝提到,他壓根知都不知道,怎麼一會功夫就說有事了呢?

  看到父親與成孝均都被自己給唬到了,夏玉華卻是不由得看向阮氏,阮氏一臉極不自在的樣子,想來也是早就心中有數的,因此便笑著朝他們說道:「父親,弟弟,你們別問我了,問應該問的人吧。」

  說著,她再次將目光移到了阮氏臉上,阮氏見狀愈發的不好意思,臉都變得有些紅了。而夏冬慶父子兩人一見,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都直直的盯著阮氏望著去,連聲問到底怎麼一回事。

  阮氏被追問得沒法子,只得微低著頭,小小聲地說了一句:「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我有了……」

  特別是最後一個有了,聲音更是小得出奇,不過她說話的時候,屋子裡的人可都是個個屏住呼吸,連針尖掉地的聲音怕是都不會落下,又怎麼可能沒聽到呢。

  但聽到歸聽到,這兩父子兩人可是完全不同的反應,夏冬慶一臉不敢質信的樣子,神情狂喜不已,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而成孝顯然更是搞不清狀況了,一頭霧水的,不知道他娘親到底有什麼了,脫口而道:「娘,您可別嚇孩兒,您到底有什麼了呀?」

  「我……」阮氏被自己兒子一問,一時間臉更是紅得不行,這會可是連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

  「少爺,夫人是有喜了,您很快要當哥哥了」一旁的鳳兒見狀,倒是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悅,笑著出聲提醒還看不出眼前狀況的夏成孝。

  說來,夫人如今也近四十的年,如今竟然還能懷上,當真是可喜可賀,夏家本就子嗣單薄,又不似旁的人家有別的妾氏能夠添子添丁的,所以這回懷上當真算得上是夏家的一件大喜事了。

  聽到鳳兒的提醒,夏成孝這才反應了過來,一時間興奮得不已,連聲詢問自己娘親是不是真的。得到娘親含笑的點頭後,這才又是蹦又是跳的快活喊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做哥哥了,我要做哥哥了」

  所有的人都被這份突然來臨的喜悅給感染到,一旁不多的幾個奴僕紛紛上前行禮恭喜夏冬慶與阮氏,歡聲笑話間不知多久沒有這般的熱鬧。

  「一大早聽到這般好的消息,實在是讓人高興不已。」夏冬慶連連笑著點頭,轉而朝著阮氏道:「看你這樣子,自己應該早就知道了,可為何一直不說呢?這可是好事,何必收著藏著的,咱們家人丁本就不多,你我也算是老來再得子,可是極得意之事呀。」

  這話一說,阮氏更是不好意思起來,當著孩子的面老爺倒是連得意二字都說出來了,看來真是開心得不行了。

  「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這不剛剛才有嗎,所以想著等再過些日子說也不遲,卻是沒想到今日成孝這麼一說,弄得你們個個都緊張不已,玉華醫術這般好,她這一搭脈,便是想藏也藏不住了。」阮氏見狀,索性也跟著笑了笑,不再那般羞澀,她也沒想到如今都這個年紀了,竟然還能懷上,心中自然是喜悅無比。

  「這麼大的喜事,自然是早讓我們知道才行,如此我們也好早些高興呀。」成孝興奮地說道:「娘,下一次,您可不能再這般瞞我們了,得馬上告訴我們,知道嗎?」

  成孝這一聲下一次可算是將所有人都給逗樂了,阮氏不由得再次臉一紅,夏冬慶倒是坦然得很,點著連聲贊同道:「說得對,說得好,成孝這話一點也沒錯,哈哈……」

  見家人都說得這般開心,夏玉華卻是喚一旁的鳳兒去給她取來筆墨,準備開個保胎的方子。

  聽到這吩咐,夏冬慶卻是連忙問道:「玉兒,您娘的胎象什麼的沒什麼問題吧?怎麼要開保胎的方子呢?」

  這一問,倒是讓包括阮氏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有些緊張的看向了夏玉華。剛才都只顧著高興去了,倒是忘記問這麼重要的事去了,要知道這懷孕可不是一般的小事,自然是得當心些才行。

  見大伙都盯著自己,一臉的緊張,夏玉華自然也不賣什麼關子,徑直說道:「爹爹只管放心,娘親才剛剛懷一個月的樣子,不過胎象一切正常。之所以開保胎的方子,不過是讓娘親腹中的胎兒更加穩妥罷了。再者,我開的方子與一般的保胎藥不太一樣,除了保胎以外,還可以增強娘親的體質,頭暈什麼的便不會再有了。」

  胎兒三個月前本就是不太穩的,更何況阮氏如今年紀不小,向來身子也不是特別好,所以夏玉華自然要多一份心,好好的替阮氏保住這一胎。

  聽到夏玉華的話,眾人倒是不由得鬆了口氣,夏冬慶想了想後卻是繼續問道:「玉華,您娘如今這年紀,身子又一向不大好,再懷著孩子,會不會對大人身子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呀?」

  夏冬慶還是對阮氏很有感情的,自打玉華的娘親過世後,他便一直沒再娶,好幾年後才納了阮氏這一房,這麼多年以來,不論風風雨雨的也都是一路陪著他過來的,對玉華也是打心底裡好。夏冬慶本也是有情有義之人,這樣的心地善良又對他好的女人,他自然也是放在心上的。

  「父親大可放心,一切都沒什麼大礙的。從今日起,娘親的身子交給我親自調理,女兒保證讓她們母子都平安。」夏玉華做出一副大可放心的神情,以她現在的醫術,替阮氏保個胎卻是完全沒問題的。想到自己又將多一個可愛的弟弟或者妹妹,這麼重要的事情,她自然是得全心盡力了。

  見玉華主動應下全程保駕護航,夏冬慶自是放心不已,高興的點頭連連說好,而阮氏聽到這對父女的談話,心中亦是動容無比。他們這般高興是為了自己腹中的新生命,可是,他們在意的卻也並非只是那個剛剛才有的新生命,同時亦包括她呀。阮氏如今當真是沒有半點不滿足的了,有一個這般好的夫君,一雙如此好的兒女,還有一個即將要來臨的新生命,沒有比這個溫暖的家讓她願意付出一切。

  正當她感慨萬分之際,卻見玉華已經寫好了方子交給一旁的香雪道:「一會你親自去抓藥,所有藥材全都挑最好的,要一一過目,往後夫人的安胎藥都由你親自煎、親自送,明白嗎?」

  「是,奴婢明白。」香雪自是連忙應聲,一臉笑意的接過了方子,如今的她已經初懂藥理,所以小姐才會這般信任的交給她負責,因此這心中自是開心不已。

  夏玉華交代好藥的事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轉而朝著夏冬慶說道:「爹爹,還有一事,咱們得馬上去辦才行。」

TOP

223莫陽的見面禮

  夏家從大將軍王府搬到現在的宅子後,總共也就只留了那麼幾名家僕,絕大部分全都打發出去了。往日倒也沒什麼關係,反正家中主子總共沒幾個,事也不是很多,便也差不多。可是一旦忙活一點,卻是顯得人手不夠用了。

  如今阮氏懷了孩子,不但各方面的事情多了,而且更是得需要人手細心侍候,現在家裡這麼幾個僕人,怕是根本就忙不過來。所以夏玉華很快便想到了這一點,為了讓阮氏能夠得到更好的照顧,能夠更加安心的休養,還是得趕緊再補充些能幹又信得過的人手才行。

  這個事一提出來,夏冬慶自是連連稱是,心道還是女兒細心,他也是只顧著一時高興,倒是將這事給忘記了。趕緊著喚來管家,讓其趕緊去落實一下這件事,各方面的人手都補充足夠了,好好的服侍好夫人,讓夫人能夠安安心心的養胎。

  阮氏見狀,心中更是感動不已,一家子上上下下的亦都興奮不已,為了這個即將到來的新生命,也是為了夏家自遇上一件又一件不順之事後的首件大喜事。眾人都希望,這個小生命將帶給夏家更多的好運與福氣。

  事情全都交代了下去,而管家的辦事效率亦是快得不得了,兩天功夫便將人手給補充到位,不但如此,而且那些新進府的全都是以往在夏家當過差的,聽說因為夫人有喜要重新找多些人手服侍,不少人都歡天喜地的跑來了。

  夏家向來待下人不薄,幾位主子也都是極好服侍之人,他們也沒少受夏家的恩惠,當時若不是夏家出了那麼大的變故,沒有辦法,真是沒有誰願意離開。管家從中挑了一些手腳利落、能幹又靠得住的,很快這些人便各就各位,井然有序的開始當差服侍起昔日的舊主來。

  夏玉華每日都會去給阮氏請平安脈,調理了一些時日後精神、氣色都日漸好了起來,也不再有頭暈頭疼什麼的毛病,就連害喜的症狀也很少出現。成孝則每日從學堂回來都會先來看母親,而夏冬慶則將家中的各種事都分擔了過去,盡量不讓阮氏有半點操勞、費心的地方。

  新進府的僕人亦做得極好,廚房每日變著花樣做好吃的讓夫人滋補身子,而阮氏身旁的近身婆子也開始帶著新進府的繡娘替夫人腹中的小主子準備各種各樣的衣物用品。

  這樣的喜悅感染著每一個人,甚至於連宅子裡的天氣都似乎變得不再那般寒涼,隱隱生出了一絲暖意。

  再過半個月便是除夕了,阮氏的身孕也已經三個多月了,一直由夏玉華打點著,因此身子很是不錯。前些日子一家人被玉華告之這一胎是個男孩,眾人都不由得又是欣喜了一番。

  倒不是說是男孩便開心,女兒就不歡喜了,只不過夏家就成孝一個繼承香火的獨苗,這次能夠一舉再得一男,為夏家開枝散葉,自然更是高興不已。

  家中的僕人也開始早早的準備起過年的事宜來,這幾天下大雪,外頭天寒地凍的,卻也並沒有影響到夏家人高漲的熱情。就連向來不太會手工活的鳳兒也都興致勃勃地跟人學起剪些喜慶的窗花什麼的,準備著迎接新年的到來。

  今日天太冷,醫館那邊早早便派了伙計過來給夏玉華報信,說是就診的人不多,讓小姐就不必受寒跑過去了。夏玉華見狀,便給了來人一點茶錢,那跑腿的見狀,歡天喜地的回去了。

  不必出門,夏玉華倒是難得清閒,給阮氏請完平安脈回來後便坐在暖坑上挑了本閒書隨意的翻翻。她也不會什麼詩書琴畫的,看書便成了唯一的消遣了。

  看閒書倒是比看醫書容易分心得多,眼看著要過年了,算算日子,夏玉華估計著菲兒與杜湘靈也差不多要回京探親了,到時她們幾人也可以好好聚上一聚,不知道這些日子都過得怎麼樣。

  邊想邊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書還沒翻到一半,香雪跑了進來通報,說是莫陽來了,這會已經在前廳暖閣那邊等著了。

  聽說莫陽來了,夏玉華倒是有些意外,這幾個月中她與莫陽倒也不是沒有見面,只不過莫陽還是頭一次自己跑到家中來找她,而且事先連招呼都沒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想到這,夏玉華自然馬上便起身,一邊讓香雪先去暖閣那邊回稟一聲,說她馬上就過去,一邊讓鳳兒替她更衣。

  「香雪,等一下。」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而後叫住了快到門口的香雪問道:「莫陽來,老爺知不知道?」

  香雪停了下來,回過身答道:「知道,管家過去通報的,老爺聽說是找您的,也沒有多問,讓奴婢直接過來告訴您,說見不見的隨您自己做主。」

  「知道了,您先過去吧。」夏玉華一聽,倒是不由得笑了笑,看來父親還真是極其開明,換做旁的人家,怕是根本就不可能讓自家女兒自已做主見或不見了。畢竟莫陽是男子,而她還是個末出閣的姑娘,若是真講究起來,這可是極不合規矩之事。

  快速換好衣裳之後,夏玉華帶著鳳兒便一同往前廳暖閣而去,去到一看,莫陽果然正在那裡等著自己。

  「莫大哥,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來了?」外頭這大風大雪的,夏玉華上下打量了一下,見其並沒有被淋到,心中倒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見夏玉華來了,原本坐著的莫陽自是馬上起身站了起來,事情緊急,所以他也沒有耽擱,直接回話道:「玉華,事情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頓時明白了過來,見一旁除了鳳兒與香雪外還有旁的僕人,便朝她們幾個揮了揮手道:「你們先退下吧。」

  「是。」幾人應聲馬上退了出去,而香雪與鳳兒則機靈的退後了一些,一來不會打擾到小姐與莫公子談事情,二來也可以替小姐看著點。小姐將那幾個新來的撤下,她們便看得出,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等沒有什麼旁人之際,夏玉華這才高興地朝著莫陽說道:「真的嗎,可都有實據?」

  不必細問,他們兩人各自心知肚明說的是暗查陸家之事。而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如今總算是有結果了,夏玉華自然開心不已。

  「有,我已經帶來了。」莫陽邊說邊將放在一旁的小包袱拿了起來遞給夏玉華道:「不過,其中有一樣最為關鍵的帳本還得花點時間先查實一下,我已經命人暗中去辦了,估計最多十日之內就能夠有回音了。」

  「太好了。」夏玉華邊說邊準備打開包袱查看一下。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打開,莫陽卻是伸手阻止住了她:「等一下,玉華。」

  「怎麼啦?」她不太明白的看向莫陽。

  莫陽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有所擔心:「玉華,此事關係重大,我覺得最好還是先跟你父親商量一下。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但畢竟這事關係到整個夏家,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力量,行事起來也能夠更加的保險而周全。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你父親見上一面,這些收集到的證物,他或許比你更懂得如何應用。」

  這些話,句句在理,夏玉華自是明白莫陽是真心為自己著想,只是她似乎忘記告訴莫陽,自己早就已經與父親連成一氣了。不過,有一點她倒是覺得有些不解,因此朝著莫陽問道:「你見我父親自然是沒問題的,不過,你不擔心這樣的話會讓你的另一層身份被他發現嗎?」

  說到另一層身份時,她不由得壓低了些聲音,一副頗為神秘的樣子。

  見到玉華這副小女兒的可愛模樣,莫陽卻是不由得笑了笑,柔聲說道:「無妨,他是你父親,又不是旁人,總歸也是會知道的。」

  這一句話當真是一語雙關,夏玉華一聽,倒是不由得雙臉微紅,卻是當做故意沒聽懂這話中其他意思的樣子,別過頭道:「既然你自己不擔心,那我自然是沒意見的。」說著,她朝著門旁的香雪喚道:「香雪,老爺這會在哪呀?」

  「回小姐,老爺這會在書房呢。」香雪連聲回著話,卻是邊說邊不由得朝一旁的莫陽看了看,心中暗道莫不是小姐要帶莫公子去見老爺嗎?

  剛想到這,果然便聽小姐再次說道:「你先過去通報一聲,就說我一會要帶個朋友過去見他。」

  「是。」香雪一聽,微笑著應了下來,而後便快速轉身出去了。

  見香雪先去通報,夏玉華再次朝著莫陽指了指手中包袱道:「我可以先看看嗎?」

  莫陽笑了笑,卻是先行將包袱拿了過去:「一會再看吧,這個讓我先拿著,好歹也是頭一回正式見你父親,就當成是見面禮算了。」

  又一句一語雙關的話從莫陽嘴裡蹦了出來,夏玉華這會卻也不好再裝聾作啞,笑了笑,倒是大方地說道:「隨你吧,這倒真是份大禮,父親一定會喜歡的。」
224是聘禮嗎?

  聽到香雪的稟報,夏冬慶卻是不由得琢磨了起來。

  關於莫陽,他所知道的並不算太多。京城首富莫家的三公子,受人敬重的莫老先生最疼愛的寶貝孫子,當然,也聽說過莫陽能力過人,小小年經便展現出了驚人的經商天賦。據說此人性子沉穩,大氣聰敏,眼光獨道,魄力十足,大有當年莫老先生的風範。

  不過,除些之外,他對這個莫陽便再也沒有旁的什麼了解了。而今日先聽管家說莫陽來找玉華時,倒還並不算覺得奇怪。一則玉華與莫陽的妹妹交情十分深厚,他想著有可能是莫菲托付了什麼事,所以莫陽才會過來跑一趟。二則,先前他曾聽玉華說起過給莫老先生看診的事,所以估計著也有可能是再次來親自請診的。

  而現在,玉華那丫頭竟說一會要帶莫陽來見他,如此一來的話,這其中的關係應該便不只是先前自己所想的這般簡單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夏冬慶隱隱的竟覺得這一直在暗中幫助玉華的那個神秘人有可能會是莫陽。畢竟,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玉華還認識哪些特殊的人物了。

  可問題是,以莫陽的身份,按理說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能耐才對,調動朝廷之中那麼多有份量的官員替其辦事,這可不是簡單的有錢就能夠辦到的。以五皇子的勢力都不一定能夠辦到這個層面上的事,更何況莫陽只不過是個在商海之中頗有建樹的富家子弟呢?

  一時間,夏冬慶更是有些想不太明白,同時也不知道這會玉華帶莫陽來見自己到底又是為了什麼事。想著想著,腦子突然靈光一閃,不由得笑了起來。難道,玉華與莫陽那小子之間彼此有意?

  想到這,夏冬慶更是覺得越想越在理,以前玉兒便曾說過,若是有了意中人,一定會告訴他們的。如今玉兒眼看著就十九了,也是到了時候應該談婚論嫁了。玉華又不讓他們替她操心這事,自己能夠認識的人也有限,莫陽是莫菲的哥哥,想來平日裡也接觸過,所以說還是很有這種可能性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倒也是一門挺不錯的婚事。莫陽年輕有為,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材,雖說性子稍微清冷了一點,不過身為男人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地方。聽說到現在也沒有婚配,家中連妾室也不曾娶。更主要的是,他以前還聽說過,莫陽這小子也是個性十足的人,在莫家子孫裡頭,是唯一一個得到了莫老爺子的默許,可以自主選擇婚事,不必受家族長輩的管束。

  這麼大的自由權限那可不是一般人都有機會得到的,莫說是莫家這樣的名門望族,就算是寒門小戶,這兒子的婚事那都是關係到整個一家子的利益,得好好謀劃才行,哪裡可能由得兒子自已做主去挑的。萬一選擇個門不當戶不對的,那指不定得讓一家人多反對。

  而莫老先生既然能夠做主同意莫陽自個選親,這完全可以說明莫陽在莫老先生心中的份量,不但是疼愛,更加是放心與信任。其實在婚事這一點上,莫家倒與其他的權貴之家不太一樣,對兒女的婚事也都較為寬容,一般也都會徵詢一下子女的意見。但像這種完完全全的放手,任其何時、任其何人的方法,卻的的確確還是頭一遭。

  雖說,如今夏家不似以往,暫時不過是個普通平民百姓之家,可是夏冬慶卻絲毫不覺得自己女兒入嫁莫家的話有什麼配不上的,因此,若是這兩上孩子彼此有心的話,他自是沒有半點意見,關鍵只要玉兒幸福就行了。

  正想著,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而後玉華的聲音傳了過來:「爹爹,我們可以進來嗎?」

  「進吧。」夏冬慶沒有再多想其他,眼下人都快到面前了,自然還是得先看看再說。好不好的,他這雙眼睛可不是瞎的,自然能夠看個分明。

  聽到夏冬慶的允許後,夏玉華帶著莫陽一併進了書房,莫陽以前與夏冬慶卻也有過一面之緣,因此倒也不算完全不認識。

  進來之後,莫陽主動向夏冬慶躬身行了一禮,而後說道:「莫陽見過夏將軍,多有叨擾,還請見諒。」

  他的話不多,不過舉止神情一看便是帶著極其誠懇的敬意。夏冬慶本就是一名值得他尊敬的將軍,更何況還是玉華的父親,所以更是沒理由不敬重。

  「莫陽嗯,不錯不錯,咱們以前好像見過一面。」夏冬慶仔細打量了片刻,而後笑著說道:「好了,我現在也不是什麼將軍了,既然你是玉兒的朋友,你若不嫌棄的話,喚我一聲伯父便可,至於叨擾什麼的,自是太過客氣了,坐,坐下再說吧。」

  夏冬慶倒是顯得熱情不已,大有一種岳父看女婿的神情,卻是對莫陽也是越看越滿意。

  「伯父記得不錯,上次我與我家小妹還有其仁一起來看玉華時,來過一趟,不過當時不便久擾,您與伯母回來後沒一會便先行離開了。」莫陽說罷,又謝了一聲,而後便在夏冬慶所指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夏玉華看著眼前這兩人一進來便自行說得起勁,她倒是跟多出來的一般,話都插不上,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正好這會一旁侍女上茶,這才趁著這個空隙朝著父親說道:「爹爹,莫大哥今日過來,可是準備了份大禮送給您的。」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倒是略顯無奈的笑了笑,這個丫頭還挺會找準機會反攻的,先前那話他不過也是隨口逗這丫頭玩玩,可沒有真打算擺上枱面自稱大禮的心思。

  夏冬慶倒是將這一對小兒女的神情完完全全看到了眼中,心中更是對先前的猜測肯定了不少。自家女兒自己最清楚,十有八九是故意要拿這話去刺莫陽,而莫陽那小子看著自家女兒的眼神分明就是根本沒法掩飾的喜愛。

  打進來到現在,他哪看到莫陽那小子如旁人所說的那般清冷呢?看來,這一回女兒的婚事還真是有戲了,他也總算是有了盼頭,終生的大事到底還是得上上心才行,姑娘家都馬上奔二十了,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般壓根就沒有半點想法才行。

  「哦,還有大禮?」夏冬慶笑得更加的開懷,卻是直接沖著莫陽說道:「你這孩子也太客氣了吧,難不成是想一併將聘禮給送來?」

  「爹爹,您說什麼呀咳咳……」夏玉華正喝著茶,猛的聽到父親如此直接而無任何顧忌的一句,頓時差點將茶給噴了出來,還害得她嗆到,連連咳了好幾下。

  這會,臉可是通紅通紅的,也不知道只是單單被嗆紅,還是被夏冬慶的話給逼紅的。

  「玉華,你沒事吧?」莫陽一見,倒是顧不上理會夏冬慶剛才所說的,下意識的便起身上前幾步,一邊替夏玉華拍著背替她順氣,一邊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她。

  緩過氣來的夏玉華見到莫陽的反應,下意識的朝著父親看去,卻見父親更是一臉深意地笑著,一時間更是窘迫了起來。

  「沒、沒事。」她趕緊擺了擺手,接過莫陽帕子的同時朝著莫陽偷偷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父親正看著他們,讓莫陽趕緊回自己位子上去坐好。

  莫陽見狀,倒是很快明白過來,卻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反倒是朝著她笑了笑,而後這才從容不迫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夏冬慶這話可是說到他心坎上去了,只不過,單是用這個做聘禮,自然是不夠了的。

  見到女兒不大好意思了,夏冬慶倒是心中更歡喜了,出聲道:「玉華,你都多大了,喝個茶還嗆成這樣。行了行了,女兒害羞了,那爹爹便不多嘴了,那些事什麼的以後你們自己商量,自己商量哈哈……」

  「爹爹……」夏玉華見父親還這般說,夏玉華只得裝做不滿的樣子喚了一聲:「好了好了,咱們不說笑了,還是趕緊說正事吧」

  也怪她自己,沒事偏得找莫陽的麻煩,結果把自己給搭了進來,夏玉華趕緊將話題給轉了過去,而後朝著莫陽說道:「莫大哥,那些東西呢?」

  莫陽見狀,自然也知道這會不是再打趣玉華的時候,自然還是以眼前的正事為緊,因此很快便點了點頭,示意玉華放心,而後起身上前,將攜帶的小包袱送到了夏冬慶的手中。

  「伯父,這結東西您先打開來看看吧,看完之後,我還有一些旁的事要告訴您。」莫陽邊說邊朝著夏冬慶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這裡頭的東西都是極其重要的,是他動用了整個情報機構的力量,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得到手,所以自然打心底便不可能小視。

  而且他也很明白這些東西對於夏家、對於夏冬慶的重新崛起的重要性,除去陸家,夏家才能夠得以真正的自保、奪回一切,也能夠少掉第一塊大的絆腳石。

TOP

225釋疑

  談起正事來,夏冬慶自然也就正色起來,不再如同先前一般打趣自家女兒。看莫陽拿東西給他時的神情便不像是普通之事,想來應該都是些極其重要的東西。

  因此,夏冬慶也不再多說,徑直拿起東西往一旁的書桌走去。將包袱放在書桌上後他這才打開來,一一將裡頭的東西細看起來。

  夏冬慶越往下看,越不由得神情凝重,偶爾還時不時地抬眼看向莫陽,一副不思議的模樣。而夏玉華亦不由得起身走到了父親身旁,站在那裡,一併跟著看了起來。

  裡頭都是一些與陸相貪腐、枉法、結黨、營私等罪名相關的證據。其中有往來書信、有帳本、有憑據等等,夏玉華一時看得也有些呆住了,沒想到陸相利欲熏心竟然達到了此等程度,真可說是無所不為。

  一開始她真沒想過有可能拿到這麼多鐵一般的證據,想著能夠有一兩樣可以憾得動的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莫陽到是給了她一個這麼大的驚喜。也不知道這麼些私密的東西,莫陽到底是如何得來的。

  這裡頭的任何一樣東西拿出去,對於陸相,對於整個陸家無疑都是一種幾乎致命的打擊,可為何先前莫陽還要說帳本得再查實一下呢?難不成這帳本還有什麼旁的問題?可即便帳本還有問題,但其他東西隨便拿出一樣便都可以將陸相打倒呀,為何還非得再等著查實這本帳本?

  這帳本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夏玉華此刻心中疑問眾多,但是卻並沒有急著開口,一則父親還沒有吱聲,二則也清楚一會莫陽肯定會將一切主動解釋清楚的。

  而好一會功夫,夏冬慶這才從那一堆東西中抬起了頭,一臉嚴肅地看向莫陽道:「這些東西你都是從何處收集而來?」

  「伯父,您只管放心,這些東西都是真的,只不過其中那本最關鍵的帳本還需要查實,大約十天左右,便可以有確切的消息。」莫陽也沒隱瞞,坦誠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有一些自己特殊的情報渠道,時間雖然花得久了一點,不過總算也不負玉華所托。」

  說到這,他朝一旁的夏玉華看去,微微笑了笑示意了一下。

  見狀,夏玉華也知道是時候向父親坦白一些事情了,以前她曾經也說過的,如果有一天,機會適合可以道出那一直在暗中幫她的神秘人之際,她自是會說的,而眼下便是最合適的時候。

  「爹爹……」夏玉華很快附到夏冬慶耳畔小聲低語了起來。

  聽完夏玉華的話,夏冬慶這心中的疑團總算是去除掉了一大半,連帶著以前的那些也一併給清除掉了,只不過他當真沒料到莫陽竟然還有這般本事,竟然還有著這麼一層特殊的身份。

  這小子當真不簡單呀他不由得點了點頭,一臉贊許的看向莫陽,當真是再次對莫陽刮目相看起來。起先什麼都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已經對這個小子十分滿意了,如今則更是沒得說的喜歡。

  當然,夏冬慶最在意的並不是莫陽這一身的本事,而是這個小子對自家閨女的一片真心。把玉華交到一個能夠為了她而願意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去保護的人手中,他這個當爹的還有什麼不滿意,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消除了這個大的疑惑之後,夏冬慶卻是很鄭重地站了起來,走到了莫陽面前,一副有什麼很重要的話要說的樣子,見狀,莫陽自是連忙跟著站了起身。

  「莫陽。」夏冬慶看著眼前的男子漢,心中一陣說不出來的驕傲感,這種感覺如同是看到自己的孩子一般,不由自主的湧動出一種說不出來的驕傲。

  見夏冬慶如此鄭重的叫著自己的名字,莫陽倒是真猜不透這會夏冬慶想跟自己說什麼。不過,他卻並沒有並絲遲疑,異常沉著地點著頭道:「伯父有何吩咐,但請直說,在下一定用心聽著、記著。」

  他並不是很擅長說太多話的人,所以只得用最真誠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態度。當然,跟玉華在一起時自然除外,不論何時何地,只要單獨對著玉華,心中的話便說不完似的源源不斷。

  見莫陽這副認真不已的神情,夏冬慶心中更是肯定,認真的男人最值得信任,玉華還真是好眼光,看準了這麼一個好男子。

  「謝謝你。」夏冬慶伸手拍了拍莫陽的肩膀,一臉鄭重地說道:「不論是之前你為了救玉華所做的一切努力,還是現在為了玉華而付出的這些,我都真心真意的跟你道一聲謝謝。」

  「伯父,您別這麼說……」莫陽一聽,夏冬慶竟然是如此鄭重其事的向自己道謝,一時間自然連忙出聲阻止,並不覺得需要什麼特意道謝的地方。

  他所做了一切雖然都是為了玉華,可是卻同樣也是為了自己,因為若是玉華有關點閃失,或者不能夠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的話,他是絕對不願看到的,所以只要玉華好,他也才能夠過得好。

  夏冬慶卻是揮了揮手,打斷莫陽的話道:「莫陽,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伯父是個武夫,是個粗人,不懂得那麼多的彎彎道道,心裡頭有什麼便一定要說出來。我不但要替玉華向你道謝,同時也要替我自己,替夏家謝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我也不是什麼太會說話的人,而且除了一聲謝謝以外,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來表達感謝,所怪這一聲謝無論如何你得應下。」

  聽到這些,一旁的夏玉華卻是朝著莫陽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有什麼客氣的,只管坦然的接受這道謝便是。父親的性子她最是清楚,平生都不願欠任何人的恩情,即便欠了也會盡快的還上這份恩情。可是這一次,以父親現在的處境的確是根本無法馬上還得了莫陽所做的一切,所以父親才會這般鄭重的向一個晚輩道謝。

  如果莫陽連道謝都不去接受的話,那麼父親將會更加的不安,讓莫陽坦然的接受,說到底其實也只是讓父親變得心中好過一些罷了。

  看到夏玉華的眼神暗示,莫陽倒是很快明白了過來,而後卻也不再推脫什麼,坦坦然然的接受了夏冬慶的謝意。

  見如此,夏冬慶心中多少沒有那般覺得欠得慌,可再如何也明白,一聲謝遠遠無法抵得過莫陽為夏家所付出的這些做為。

  見到父親的神色依稀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一般,夏玉華想了想,卻是走上前笑著朝父親說道:「爹爹,您也別光顧著謝人家,當初女兒可是跟他說好了的,他的情報機構替女兒查到想到的東西,女兒可還得付他好些銀子的。」

  聽到這話,夏冬慶也知道女兒這是在寬自己的心,因此也不再那般糾結,不想讓孩子們這會功夫還替他這個老傢伙的面子操心。他順著女兒的話問道:「是嗎,你能有多少銀子,莫陽這般做還不為了照顧一下你的面子罷了。」

  這話自然不假,夏冬慶說開後,自己也沒那麼別扭了,而夏玉華卻是不由得看向莫陽會心一笑,這銀子她到現在都還欠著呢,估計出聲問莫陽多少銀兩,莫陽也就是隨便報個小數目唬弄唬弄一下她罷了。

  因此這會倒也沒有再故做矯情地問銀子的事,而莫陽也看得出玉華故意提這個不過是想寬寬夏冬慶的心罷了。畢竟是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有些要面子也是正常的。

  見狀,夏玉華倒是重新招呼著父親與莫陽坐下來再說,這幾人都站著說話,不累也覺得別扭得慌呀。聽到夏玉華放在,夏冬慶與莫陽這才相視一笑,而後幾人各自回原位坐了下來繼續說話。

  「莫大哥,有件事我不太明白,那裡頭的帳本到底有什麼問題需要再額外去查實呢?」夏玉華對於這個問題已經放在心中好久了,所以趁著這會再次轉到這個正事上來後先行問了出來。

  夏冬慶聽到女兒的問題,也頗為同意的點頭道:「對,我也正想問這個呢。莫陽,你先前還說這帳本是所有證物裡頭最關鍵的,可是我瞧著這裡頭隨便拿出一樣來都夠了指證陸家的了,為何非得說這帳本才是最關鍵的,而且還需要額外去查實些什麼呢?」

  見玉華父女兩都對這個疑惑不已,莫陽便也不再耽誤,朝著他們解釋道:「這帳本的來源比起其他物證來說要有所區別,其他的都是我自己這邊的人想辦法集到的,而這帳本卻並非來如此。而且這帳本裡記錄的帳目,絕大多數的部分都是陸相用於給所支持的皇子招兵買馬使用,數目驚人不說,意圖也太過兒明顯。皇上可以縱容陸相許多旁的污點,但這一點卻是絕對不可能允許,所以若是這帳本沒問題的話,一切主動權便完全掌握到了我們手中。」

  「原來如此。」夏玉華聽到後,卻是不由得點了點頭,一臉的恍然大悟,許多時候,足夠的證據的確不一定能夠完全摧毀一個人,關鍵是要找到這個人最致命的地方,她沉默了片刻,而後再次問道:「那這帳本又是從何而來?」

226不是外人

  說起來,這帳本的來歷的確有些問題,並不是莫陽從他的情報機構通過他們自己的渠道而得來,所以他才會如此謹慎的令人去查實這帳本的真假。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查實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即便派出最厲害的手下盡快去徹查,卻也最少需要差不多十天的功夫。

  因此,莫陽將一切都清清楚楚的說了出來,讓玉華與伯父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所在,他也並非是過份小心謹慎,但是這種事情畢竟關係重大,稍微有一丁點的失誤便會造成嚴重的後果,所以自然不能有半絲的大意與馬虎。

  東西也不是直接到他手上的,似乎是有人察覺到了情報機構正在暗查陸家之事,所以才故意讓這份東西落到了他們人的手中。而且對方做得很是巧妙,根本沒有留下任何多餘的痕跡可以讓他們追蹤到到底是何人故意將此物留給了他們。

  所以,這個帳本拿到手後,一開始他們並不敢相信,擔心可能是一個陰謀,而這個帳本只不過是個假的東西,是一個引他們上當的誘餌罷了,同時也擔心他們追查陸家之事已經被陸家人被陸相所察覺。

  但是當他們細心檢查這本帳本後,卻發現這東西不像是假的,至少那上頭的所記錄的每一筆帳都嚴謹無比,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天兩天甚至於一個月兩個月能夠造假造得出來的。花這麼大的心思若只是想騙他們的話卻也說不太過去,畢竟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也不可能如此輕信。

  只不過,將帳本給他們的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能夠有如此大的手筆,既能夠找到陸相這般機密的證物,又能夠如此神通廣大,清楚他們正在尋找這些東西?莫陽無法確定此人的身份,同時也不能夠完全確定此人的目的與動機,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這才特意派專人先行對帳本細致查實。

  「不論對方的動機與目的如何,只要能夠確定帳本萬無一失,那麼便無後顧之憂了。」莫陽肯定地說道:「我想,送帳本之人,不是想藉我們的手除去陸家,就是出於某種原因或者某一方的利益才會暗中順手送個人情。畢竟這帳本也關係到了皇子之間的爭鬥,涉及到的各方勢力可是不在少數。」

  莫陽的分析合情合理,夏玉華不知道父親是如何想的,但是在她看來應該是涉及到皇子之間的爭鬥可能性更大。現在朝堂之上,皇上雖明言不准皇子們各自結黨營私,但私底下卻是早已經分成了各自派系,密謀許久,對皇位虎視眈眈。

  鄭默然那個按兵不動、裝病先看熱鬧的五皇子就暫時不說了。剩下的這些皇子裡頭,太子自成一派,有皇上的支持自然不必說其它,還有以二皇子為首的一派、以七皇子為首的另一派實力都相當了得。所以,說不定是誰想藉機打壓旁的皇子勢力也不一定。

  只不過,既然有人已經知道了莫陽的情報機構在調查陸家之事,那麼那些人是不是也知道了夏家便是要收拾陸家的幕後之人呢?

  這一點倒是讓夏玉華覺得有些不太妙,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麼說夏家的處境便已經存在很大的危機。這些人能夠知曉,難保陸家不會知曉。特別是那麼重要的東西丟失,陸相肯定不可能不知道的,一旦察覺是夏家之人要對付他,那麼萬一狗急跳牆起來,怕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畢竟陸家原本就對夏家恨之入骨,擠破了頭都不時的想害夏家,如今若是知道她在暗中策劃著扳倒陸家,肯定不會坐以待斃的。

  想到這,夏玉華不由得朝莫陽問道:「莫大哥,既然已經有人知道我們在調查陸家一事,那麼,你說陸相有沒有可能已經知道是我夏家要查他,對付他?」

  夏玉華這話一出,莫陽自然馬上明白這丫頭在擔心什麼,因此馬上回答道:「玉華,這一點你大可放心,那送帳本之人雖然的確是已經知道我的情報機構是在暗中調查陸家,不過卻不可能知道我們是替何人所查。有些規矩你不太清楚,所有情報機構的人只知道任務,卻是絕對沒有半個人知道買家的任何情況。」

  「除了你以外,林一不是知道嗎?」夏玉華倒不是說信不過林一,更不是信不過莫陽,只不過卻還是下意識的便反問了出來,畢竟這事關係到整個夏家。

  而話一出口,她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卻是略微抱歉地看了一眼莫陽。

  莫陽倒是並沒有在意玉華的懷疑,有這種想法卻也是情理之中,畢竟人心隔肚皮,玉華與林一也不過兩面之緣,旁的也就沒有什麼接觸,不熟悉不了解是自然的。

  「林一的話你只管放心,他是不可能向任何人透露出你便是買家,不單單是因為他是我最信得過的合作伙伴,同時也因為他是一個最具有職業原則的人。」莫陽耐心的解釋著,總之林一那邊是不可能出現問題的,這一點他可以代林一向玉華做出任何性質的保證來。

  聽莫陽這般說,夏玉華自然不會再質疑什麼,也許是她剛才太過敏感了一些才會想到林一。其實,情報機構雖是秘密行事,但是要查這麼多東西,要找到這麼多的實證,這個過程自然不可能完全不被旁人所察覺,有心之人稍微留意卻也是完全有可能知道他們要查的是誰。

  更何況,這麼多年以來,陸相不論是自已還是替背後那個皇子賣力都得罪過不少的人,想要收拾他的大有人在,即便陸家察覺到什麼,也不一定會想到是她們。

  「你說得對,剛才是我多心了。」如此一來,夏玉華倒是不再想那些,轉而朝莫陽笑了笑,示意他別介意。

  莫陽自然是不會在意什麼,見狀,當即回了個沒事的微笑。不過,夏玉華的話倒是提醒到了他,因此很快又收攏了些笑意,朝著夏冬慶看去道:「伯父,有件事我倒是想問一下您。」

  因為在來書房的路上,玉華已經告訴他,幾個月以前便將她的計劃打算都告訴了夏冬慶,所以他自然不會認為夏冬慶會對這些事毫無準備而讓玉華一人獨自去完成。

  「有什麼問題只管問吧,你也不是外人,我自然會如實相待,不會隱瞞。」夏冬慶意有所指的笑了笑,這一聲不是外人倒還真是他的心裡話。一則整件事反正莫陽也都一清兩楚的,二則他可是已經將莫陽當成了準女婿對待了。

  莫陽一聽,倒也不由得會心一笑,唯獨夏玉華顯得有些不太自在,畢竟都是聰明人,誰又會聽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呢。

  「伯父,我想知道等過些天這帳本查實無誤後,您將如何處理這些東西?」莫陽直言不諱地說道:「東西雖然是一定可以達到目標,但卻是絕對不能由您出面,或者與您有比較親近關係的人。否則的話,怕是皇上會因此而有所顧及,不但可能無法一舉達到目標,而且還會讓您以及整個夏家帶來不可想像的後果。」

  聽到莫陽的話,夏冬慶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極其在理,這些我都已經提前考慮過了,合適的人選也已找到,並且他已經同意。」

  「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何人嗎?」莫陽卻是本能的謹慎,如果可以的話,他倒還想替夏冬慶查實一下此人是否真是百分百的可靠。

  「趙子成。」夏冬慶也沒有什麼好保密的,自己倒是先一臉滿意的笑了笑後這才說出了這三個字。

  「趙子成?」一聽說竟是此人,莫陽卻是不由得驚訝不已,而後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既然是他,那些事便是萬無一失了」

  一旁的夏玉華見莫陽與父親兩人一副這般有默契的樣子提到這個趙子成,頓時卻是好奇不已,說來,她還真是從沒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也不知道為何父親與莫陽提到此人時都一副這般認可甚至於有種崇拜而向往的神情。

  因此,她卻是不由得朝他們問了起來:「爹爹、莫大哥,那趙子成是何許人物?我怎麼從沒聽說過他呀?」

  聽到玉華的詢問,莫陽回過頭來,本想出聲向玉華解釋來著,不過卻被夏冬慶卻先開口道:「玉華,此人你不知道並不出奇,咱們暫時不提此人。爹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單獨跟莫陽談一談,這樣,你先出去讓廚房多準備些好的酒菜,一會我與他談完事後,咱們再一起用頓便飯。」

  「爹爹這是要與莫大哥談什麼呀?為何女兒不能在場?」一聽父親竟然要將自己給暫時打發出去,與莫陽單獨談事,夏玉華更是奇怪不已,裝出一副不滿的神情說道:「難不成還有什麼秘密是女兒不能知道的嗎?」

  眼看著這應該談的大事也都說得差不多了,就算還有旁的什麼沒講到的,那也不至於她聽不得才對呀?

TOP

227愛

  雖然夏玉華剛才「認真」地提出抗議,不過卻並沒有改變被父親連哄帶騙的「趕出」書房的命運,臨出去前還被囑咐記得將門關好,一副真有什麼神秘之事要與莫陽細談似的。

  見狀,夏玉華心中自然也沒有什麼真的在意,將門帶攏後,不由得搖了搖頭笑了笑,而後按之前爹爹的吩咐親自去廚房交代一下王嬸弄一些拿手好菜,再準備一些好酒去了。父親交代時,莫陽也沒反對,還衝著她笑了笑,顯然一會應該是沒什麼急事要走的。

  大步朝著廚房方向而去,這會她的心中卻是雀躍不已,一則陸家之事很快便可以解決了,二則看父親與莫陽相處得似乎很是不錯嘛。這說明父親對莫陽也很是認可,因此這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小甜蜜。

  而夏冬慶與莫陽兩人在書房單獨聊了整整差不多半個時辰,夏玉華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都說了些什麼,竟然連續說了這麼久。不過,既然父親要這般做,單獨談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自己哪怕再好奇卻也不會再隨便去打擾了。

  好不容易這才盼到父親與莫陽兩人聊完,不過夏冬慶似乎興致相當之高,直接吩咐家僕將酒菜送到書房去要與莫陽痛痛快快的喝上幾杯。

  等夏玉華跟著一併將酒菜送到時,卻見父親竟然拉著莫陽還在那裡說個不停,大意聽了一下,似乎是講起了當年勇戰沙場的那些事。而莫陽亦聽得很是感興趣,神色之間並沒有半點不耐煩或者敷衍的意思。

  「爹爹,你們剛才不會一直都是說這些吧?」夏玉華讓布好酒菜的僕人先行退下後,朝著夏冬慶問道:「這些女兒哪裡不能一併旁聽了呀?」

  聽到玉華的詢問,夏冬慶卻是不吱聲,只是呵呵一笑,一副避重就輕的樣子朝著莫陽說道:「來來來,咱們過去坐,今日非得好好喝上幾杯。」

  見狀,莫陽自是恭敬不如從命,跟著夏冬慶一併起身,走到桌邊,等夏冬慶先行坐下後,再在下首位坐了下來。

  夏玉華見父親故意不回答自己的問題,而莫陽也一副暫時無法告之的模樣,她倒也不再糾著這個問題不放,拿起桌上的酒壺替父親與莫陽各自倒了一杯酒。

  「玉兒,這裡頭沒旁人,你也一併坐下吧。」夏冬慶見玉華只是立於一旁並未就坐,因此出聲讓女兒一併跟著就坐,不需理會那麼多的規矩。

  聽到父親的吩咐,夏玉華點了點頭,跟著在一旁坐了下來。

  父親與莫陽的酒量都不錯,幾杯下肚,夏玉華瞧著父親的話是愈發的多了起來。卻也不再提當年沙場金戈鐵馬之事,反倒是說到了她的身上來。

  「莫陽呀,咱們今日不論輩份,就跟朋友一般交心說話聊天就行了。我不是什麼婆媽之人,你的性子也乾脆利落得很,我很是喜歡。」夏冬慶說罷,話鋒一轉,很快指著夏玉華道:「你看,我就這麼一個閨女,你說我不疼她還能疼誰?可我心中對玉兒有愧呀,這麼多年來,我這個當爹的實在是沒有盡到太多的責任呀。」

  「爹爹,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些來了?」夏玉華見狀,卻是不由得看了莫陽一眼,而後朝父親說道:「你多吃點菜,少喝點酒吧。」

  「傻丫頭,你爹爹的酒量你又不是不清楚,難不成這幾杯下肚我便醉了胡說嗎?」夏冬慶也不避諱莫陽,慈愛看著玉華,目光之中盡是滿滿的溺愛。

  夏玉華見狀,回了個笑容道:「爹爹,玉兒自然知道你不是說胡說,只不過您對女兒做得已經夠了多的了,哪裡還有什麼沒盡到太多責任的事呢。」

  夏冬慶卻是搖了搖頭道:「爹爹知道你懂事,有些話從前我也沒有機會對你說過。今日當著莫陽的面,你便讓爹爹痛痛快快的說一次吧。」

  聽到父親如此說,夏玉華倒也不好再阻攔,又見莫陽不經意間朝自己稍稍示意了一下,表示並沒有什麼覺得不妥之處,因此便只得由著父親去了。

  當是喝了酒,成了話婁子也好,還是因為這麼多年壓抑在心頭的話太多了也罷,總之父親願意說便讓他說吧,全當成是一種讓他渲洩壓力的途徑吧。

  「玉兒的娘親死得早,那時候我又成天忙著自己的事,別說教導,有時一年之中也難得見上兩面。」夏冬慶也不再看夏玉華或者莫陽,而是目光迷離的望向前方,如同在回憶著什麼,用一種帶著淡淡傷感的語氣述說著。

  「外頭的人都覺得我是個好父親,又當爹,又當娘的不說,而且還對她是千依百順、寵愛無限,幾乎上快將這個女兒給捧到天上去了。世人都只看到了玉華好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富貴榮華無憂無慮的過著大小姐生活的一面,卻是從沒有人知道這孩子自小到大吃過多少的苦,有過多少心酸的時候。」

  說到這,夏冬慶不由得歎了口氣,這才側目看向了夏玉華,一臉憐惜地說道:「玉兒,爹爹知道你的心思,這麼些年以來,你看上去好像是什麼都不缺,可唯獨卻缺了一樣最寶貴的東西,那就是母愛。所以,你小時候只要我在家便會變著法子的纏著爹爹,或者提出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來,這一切爹爹心中有數,那都只是因為你想多得以爹爹的關注,因為你下意識裡想要從我這裡得到更多的愛來彌補心中那從沒有感受過母愛而缺失的那一部分。

  「爹爹是個粗人,不懂得如何更好的去教導你,只是一味的縱容、滿足你各種各樣的需求,哪怕明知是不合理,不對的,往往卻也因為覺得想要補償於你,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放縱著你。結果,這種毫無原則的溺愛不但沒有讓你更加快樂,沒有讓你過得更加幸福,反倒是讓你日漸養成了驕縱任性、固執偏執的心性。

  「等爹爹明白過來後,一切卻都已經晚了,因為我的緣故讓你沒有真正的朋友,讓你一意孤行惹出許多的事端,讓你被人輕視、被人看不起,讓你名聲一片狼藉。」夏冬慶有些哽咽,搖著頭有些激動地說道:「其實,這一切都是爹爹的錯,是爹爹沒有管教好你,是爹爹一手將你給耽誤成這樣的。養不教,父之過呀,玉兒,爹爹是真心對不住你呀。」

  「爹爹……」夏玉華的眼中不由得有些濕濕的感覺,話到嘴邊亦是哽咽不已,想勸說幾句,一時間也不知道能夠說點什麼。

  其實,在她的心中,從沒有過埋怨、怪罪父親的時候,一切都是因為當年的自己太過不懂事,太過任性枉為才會如此。這一世自己已經改過,並沒有再走到那樣的命運,父親尚且如此自責。若是知道上一世自己所經歷過的,都不知會難過自責成什麼樣子。

  「爹爹,女兒以前年少不懂事,做過很多荒唐事,也不知道讓爹爹費了多少的心、傷了爹爹多少心。應該是女兒向爹爹請罪才對,怎麼還可能對您生出任何怨你的想法,你當真不必如此自責。」夏玉華說的話都是發自臟腑,父親的愛深得讓她無以為報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會覺得父親對不住她呢?只是年少輕狂,自己太過任性了。

  夏冬慶見女兒這般說,一臉的感慨,拉著玉華的手拍了拍道:「你不怪爹爹,那是你的心寬。爹爹沒本事,從小到大也沒有真正的教導過你什麼。好在如今你總算是懂事、出息了,不論是什麼原因讓你轉了性子,總之,從三年前的那一天起,爹爹便知道,咱們家的玉兒呀,長大了,完完全全的變了。」

  聽到夏冬慶與玉華之間的對話,一旁的莫陽心中卻也動容不已,眼前這對父女之間的親情,那份愛,當真極深,難怪夏冬慶可以為了女兒而放棄權力,放棄一切,而夏玉華亦是為了替父親討回公道而想盡一切辦法。

  回想起先前夏冬慶在書房內單獨跟他所說的話,再看到眼前的一切,莫陽更是對玉華憐惜萬分,眼看著這丫頭眼眶微紅,眼中隱隱已有淚意,便不由自主的脫口朝夏冬慶說道:「伯父,您只管放寬心,過去的事都讓它過去吧,但請相信玉華日後一定會一直幸福的。」

  他的話帶著一種不可動搖的肯定,彷彿是要將那樣的幸福親手一分一分的交到玉華的手中一般。而他的神情亦是格外的深情,特別是說到最後幾個字時,目光卻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定格到了夏玉華的臉龐之上,那樣的堅定不移,那樣的毫無退縮,那樣的不容質疑。

  聽到這突然插入的話語,夏冬慶與夏玉華都不由得安靜了下來,夏冬慶自是一臉欣慰的點著頭,顯然並不意外莫陽的舉動與表態,而夏玉華卻是愣在那裡,定定的對上了莫陽那雙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眼睛。

228定情

  夏玉華明白,莫陽的話等同於承諾,是在向她,向自己的父親表明他的心跡,他是個含蓄的人,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可這一句卻足夠表明一切。

  她不知道先前書房之內,父親與莫陽之間到底進行了一場什麼樣的單獨談話,並不具體知情,可是大致上她卻是猜得到一些的。父親要避著自己跟莫陽說的事本就不多,除了與自己有關的還能有什麼呢?

  這兩個男人之間似乎是達成了某種默契,一份同樣都是為了她而形成的默契。夏玉華不知道如何表述此刻的心情,但有一點卻已是完全明白,此刻屋子裡的這兩個男人,同樣都將成為自己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

  一頓飯下來,平日酒量好得不得了的父親竟然難得的微醉,也沒有如往日一般逞強,主動讓玉華將其先行扶到裡間的臥榻上小睡片刻。又吩咐玉華親自送莫陽出門,讓莫陽日後有空常過來坐坐。

  將父親安置好之後,夏玉華喚來侍從讓他們好生照看著,而後這才與莫陽一併出了書房。

  「你沒事吧?」出了書房,夏玉華邊走邊朝莫陽說道:「先前你也喝了不少的酒,這酒後勁可足了。」

  「無妨,這一點酒還不算什麼。」莫陽並肩與玉華慢慢的走著,聽到關懷之語,心卻是不由得有些醉了。

  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道:「我看你都喝了差不多整整一壺,竟然還說這一點酒,難不成你還是個大酒鬼來的?」

  看來莫陽的酒量可不會比父親差到哪去,雖說之前喝得比父親稍微少一點,但以這酒的後勁來看,卻連半絲醉意都沒有,當真是極厲害的了。

  「大酒鬼?」聽到這個詞,莫陽卻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長這麼大,倒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這般形容自己:「這倒不是,只不過我爺爺好酒,打小便讓我陪他喝,所以這酒量自然而然的便練出來的。喝再大也沒什麼大礙。」

  「那可不行,酒喝多了傷肝,日後可別再多喝了。」夏玉華一聽,卻是不由得擔心起來,她停了下來,朝著莫陽很是認真地說道:「我是大夫,這一點你得聽我的。」

  「好。」莫陽卻是想都沒想便乾脆的應了下來,心中愉悅無比。就算玉華不是大夫,只要是她說的話,他也都會聽的。

  「我是說真的。」夏玉華見莫陽二話沒說便應了下來,下意識的以為莫陽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因此才會這般乾脆利索的應下來。畢竟酒這東西可不比旁的,好上這一口,那可不是說少喝就能夠少喝的。

  誰料莫陽卻也極其認真的點頭再次回道:「我敢是說真的,日後除了特殊情況,每次喝酒都不會超過三杯。放心吧,我說到做到,就算你不是大夫,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會聽。」

  一句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會聽,頓時讓夏玉華卻是不由得臉頰一紅,這也算得上是莫陽頭一次對她說的最為直接的話了吧,心中不法掩飾的泛起絲絲甜蜜。

  「走吧,我送你出去。」雖說兩世為人加起來也不是單純的小姑娘了,可是她還是頭一次嘗試這種兩情相悅的美好,少女的羞澀讓她下意識的迴避剛才的話題,抬步便想往前走。

  「玉華,等等。」可是這一次,莫陽卻似乎不願放過一個這麼好的機會,想要將話說得再明白一些,想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再更進一步。他輕輕的拉位了她的手,沒有讓她順利的逃開。

  被莫陽拉住手的瞬間,夏玉華的臉瞬間更紅了,她趕緊著朝四處看去,鳳兒與香雪這兩個丫頭還跟在後頭呢,被她們看到,指不定得多不好意思。

  「你找誰呢?」見玉華如此神情,莫陽卻是不由得笑了笑,而後倒是體貼的鬆開了手,先前他也並非有心冒犯,只不過見這丫頭抬步便走,一時間下意識的便去拉她的手了。

  夏玉華看了一圈,卻發現這會附近早就沒人了,哪裡還看得到鳳兒與香雪的身影呢,她不由得咦了一聲,有些不解地說道:「鳳兒與香雪那兩個丫頭去哪了?」

  這兩個丫頭倒是溜得快,夏玉華雖這般說,但心中卻是不由得鬆了口氣,多少先前那般顯得有些曖昧的一幕沒讓旁人看去自是放心了一些。

  「她們一早就先走了。」莫陽上前一步,走到夏玉華面前,低聲朝她說道:「你不想知道,先前你父親都跟我單獨說了些什麼嗎?」

  「說了些什麼呀?」這一回,夏玉華倒是不由得被莫陽的話給吸引住了注意力,連先前的羞澀與不好意思都很快被暫時消退掉了。

  見玉華果然一副好奇不已的樣子看著自己,莫陽卻是微微一笑道:「說了很多,不過,也可以說只說了一句話。」

  這一下,夏玉華卻是聽得有些莫名其妙起來,什麼叫說了很多,卻也可以說只說了一句話呀?莫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她搖了搖頭,一副不明白的樣子說道:「我爹爹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呀,你就別跟我打啞謎了,趕緊說吧。」

  可莫陽這一次卻如同存心要讓夏玉華著急一般,偏偏就是不急著出聲,只是再次欣然一笑,一臉柔情的看著玉華。

  夏玉華被莫陽這般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連著眨了好幾下眼,而後左顧右盼的看了旁邊幾下後,這才再次看向莫陽道:「莫大哥,你怎麼不說話呀?」

  「你爹爹說,讓我日後好好的待你。」莫陽的話很輕、很柔,但同時卻又散發出一股堅定不移的力量:「玉兒,你願意嗎?」

  那一句你願意嗎,帶著無限的期盼與渴望,莫陽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心,可是向來自信的他,在面對玉華的時候卻變得有些不自信了。他不是看不明白玉華的心思,只不過卻是希望能夠親耳聽到那一聲緊肯定的答覆。

  他願意好好待她,好好照顧她,好好疼愛她,一輩子只要她點頭,只要她說願意,便可這一世,不論要經歷什麼,不論前方有多少的艱難險阻,他都願意站到她的前面,替她去扛、替她去擋。他不會說太多好聽的話,也不會弄出一些多麼感人、多麼感性而動人的情景畫面出來,他只是忠於他的心,忠於心中那份情感。不論多少年,不論發生些什麼都不會改變。而夏玉華聽到莫陽的話後,一時間卻是愣住了,爹爹讓莫陽日後好好待她,自然就等於是將自己的終生交付給了莫陽,表明著他對莫陽的認可,而莫陽那一聲你願意嗎,卻是發自內心的在向她表白,在向她完完全全的表明心跡。

  願意嗎?她暗自問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只不過,一時間卻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啦,就是如同傻了一般,愣在了那裡,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也做不出任何的反應來。

  見夏玉華聽到自己的話後竟然愣在那裡,半天都不吱聲,也沒有什麼反應,莫陽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丫頭這會到底在想些什麼。

  難道是剛才自己的話太過直接,太過簡單了些嗎?他連忙細細的回想了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之處,或者有什麼漏掉的地方。

  片刻之後,莫陽再次開口道:「玉華,我並沒有要催你的意思,我也知道目前你肯定還沒有時間考慮婚事這些。但是只要你願意,不論過多久,我都會一直等你的。」

  說罷,莫陽伸手從脖子上摸了摸,很快便取下一塊羊脂白玉雕刻成的心形玉墜遞到夏玉華面前道:「這個,是我奶奶臨終前給我的,讓我將來送給心愛之人。可這個對我來說,不僅僅是送給心愛之人,同時也是要給自己這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所以現在,我想把它親手給你戴上,你願意嗎?」

  他說不出太多動聽的話語,就連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話也不曾想到在這樣的時候說給玉華聽。可他知道,玉華一定能夠明白自己的心,這一世,他只願與玉華一併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樣的承諾,他不會用幾句話去反覆的說明,而是將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證明。一生一世,得一心人,足矣。看到眼前的一切,夏玉華心中早就已經感動得無法形容。雖然莫陽沒有說半句情意綿綿的話,沒有任何美好的承諾,可是她卻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那份始終如一的真心,也明白他想要告訴自己的一切心意。

  這塊玉墜,便是最好的承諾,是他送給心中認定的心愛之人,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最好的定情之物。這樣的時刻,無需更多的語言,就像他所說的這幾句最簡單、最質樸但卻是最發自肺腑的話一般,反倒是讓她無比的感動。

  能得一心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又何嘗不是她所願,她所盼的呢?

  莫陽的所做所為,早就已經超過了任何美好的言語,看著眼前這個不善言辭,卻實實在在的打動著她心的男子,夏玉華不再沉默。

TOP

229最細微的呵護

  輕輕一點頭,夏玉華朝著莫陽嫣然一笑,一字一字地說道:「我願意!」

  她的目光不再有先前半絲的羞澀,而是透露出一種無與倫比的認真與欣慰。這一刻,她突然發現,眼前的莫陽與現在的自己其實就是同一類人,即便是再熾熱的情感亦不必用多麼華麗的言辭,即使是再重要的時刻同樣也沒有滔滔不絕的情話。

  他但問一句你可願意,她卻是一聲我願意,字字真心,字字真情,字字亦是如此的動容。

  聽到「我願意」這三個字,莫陽目光之中瞬間迸發出一絲足以燃燒一切的狂喜,那一刻,他無法表達自己心中的激動與興奮,就連捧著玉墜的手都不可抑制的抖動了幾下。他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好一會這才重重的舒了口氣,繼而如同孩子一般的笑了起來。

  「謝謝……謝謝!」莫陽終於激動不已的出聲了,許是因為太過興奮,許是因為太過開心,所以一時之間竟然反倒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一個勁的盯著夏玉華連聲反覆的道著謝。

  玉華的這一聲「我願意」,對於莫陽來說,比起世上任何好的東西都要來得美妙,他清楚的明白這一聲代表著什麼,所以怎麼可能不會激動興奮,這份無與倫與的喜悅讓他幾乎要幸福得暈過去,同時亦明白從今往後,自己的生命之中將永遠充滿陽光與希望。

  他暗自發誓,絕對不會讓玉華後悔今日的決定,一定要給她一個幸福的未來,為了她,哪怕是窮其所有,哪怕是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可這一切,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表達出來,只是笨拙不已的說著謝謝。謝謝玉華帶給他有史以來,人生之中最大的快樂與幸福。

  看著莫陽如此模樣,夏玉華亦是動容無比,她沒有半絲取笑莫陽的想法。莫陽那份因為激動與狂喜而顯露出來的笨拙與緊張反倒是讓她覺得心中感動不已。

  「還等什麼,難道你反悔了,不願將這墜子送給我?」見莫陽半天半天激動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夏玉華終於噗哧一笑,好心的提醒著他接下來可以做的事情。

  「啊……哦……對,對!」莫陽一聽,這才反應過來。很是開心的點頭頭,而後明顯頭腦清醒了不少,滿臉欣喜的動手將那塊玉墜給玉華戴上。

  玉許是因為激動,也可能還有些緊張,莫陽費了好半天才將玉墜給玉華戴好,他還是頭一次離她那麼近,近到都能夠感覺到她的呼吸,近到可以嗅到她的髮香。近到彷彿這一刻,整個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好了!」他不由得舒了一口氣,看著還掛在玉華胸前衣裳之玉墜子。一臉的滿足,而此刻緊張的心情也總算回復了一點,不再那般的顯得有些手腳不受控制一般。

  夏玉華微微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墜子,含笑而道:「真漂亮,我會一直戴著它,好好保管的。」

  說著,她又衝著莫陽甜甜一笑,而後伸手想將那墜子放入衣裳之中貼身佩戴。

  「等等!」看到夏玉華的舉動,莫陽連忙喊了一聲。

  就在玉華滿是不解的目光詢問之下,他卻並不再馬上吱聲。而是伸出大手,一把將那玉墜緊緊的握在手心之中,好半天都沒有鬆開。

  見狀,夏玉華倒也不再多問,只是靜靜的盯著莫陽的一舉一動,看著他如此用心的做著這件讓她有些不解的事情。

  雖然她這會真是看不太明白。不知莫陽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何突然喊停,卻又只是緊緊握著墜子不再吱聲,但是有一點她卻明白,莫陽不論做什麼一定都有他的道理,她相信他,所以只需靜靜的等候便可。

  看著眼前不再出聲詢問,而是耐心等候的玉華,莫陽心中更是滿足無比,玉華看向自己的眼神滿是信任、耐心,即使是心中充滿好奇卻也絲毫不會懷疑與退卻,這樣的信任讓他溫暖無比。

  「好了!」一小會工夫後,他將帶著手心餘溫的玉墜親自交到她的手中,溫柔一笑:「已經捂熱了,這樣貼身戴著才不會涼到。」

  一瞬間,夏玉華只覺得自己鼻子一酸,眼淚都險些忍不住流了下來。那一刻,她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眼前的男子將自己捧在手心中的那種呵護與摯愛,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一個男人最最寶貴的重視。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這世上恐怕也沒有幾個女人能夠抵擋住心儀男子這樣細致的珍愛,雖然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卻正因為如此的細小,如此的簡單他都能夠想到、做到,才會更加的感動人心。

  她將玉墜鄭重的放到胸前貼身佩戴,頓時便感覺到了玉墜上帶著的莫陽的溫度,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平靜鎮定一些,但卻依舊無法抵制眼眶裡頭那感動的淚星。用力深吸一口氣,她笑得格外的甜蜜,衝著莫陽撒嬌似的說道:「好暖和,一直暖到心裡去了。」

  兩人彼此相視,皆會心一笑,從些之後,他們的世界因為有了彼此,所以無論如何都將不再冰冷,不再孤獨!

  送走莫陽之後,夏玉華踏著輕快的步子回到了自己屋中,一進去這才發現香雪與鳳兒兩人皆已經在那裡等候。這兩丫頭先前正說得火熱,見她回來了,卻是趕緊停了下來不再討論,而是一臉賊笑的迎了上來,一看就知道剛才說的肯定不是正經事。

  「你們兩人剛才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怎麼我一回來便都不吭聲了?」夏玉華坐了下來,接過香雪遞過的爐手爐,很是輕柔的摩擦了幾下,發出一聲舒服的輕歎。

  這兩個丫頭片子,估計著肯定是在說她與莫陽的事,看那小臉上偷笑的神情便瞧得出來,難怪先前溜得那麼快,趕緊這兩個丫頭是故意的。

  香雪卻是只笑不語,鳳兒倒是心更直,嘴更快,憋了一會,沒忍住,堆著一張笑臉,小小聲如同討好似的朝著夏玉華說道:「小姐,奴婢與香雪都有個問題想問您,可是又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問。」

  「什麼問題?」暖了一會手後,夏玉華放下手中的暖手爐,又接過香雪新沏好的茶喝了一口,繼續說道:「說來聽聽。」

  鳳兒一聽,心道看來小姐現在當真是心情極佳,因此更是高興不已,連聲說道:「那小姐的意思是奴婢問了的話不會責備於奴婢了?」

  「那可不一定,這得看你問的是什麼問題,應不應該被訓斥了。」夏玉華卻是笑了笑,轉而朝一旁的香雪說道:「今日的茶很不錯。」

  香雪自是連忙謝過小姐的贊賞,又見鳳兒聽到小姐的答覆後一臉沮喪不已,原本想著小姐今日心情好應該極好說話的,卻是沒想到小姐悠哉悠哉的,明顯是一副故意要整她的樣子。只不過這話都已經扔出去了,小姐也開了口讓她說,她自然也是沒有抗命不從的道理。

  夏玉華倒也不催,邊喝著茶邊不時的盯著鳳兒瞧,一副不怕她不開口的樣子。

  果不其然,被夏玉華這般盯了一小會後,鳳兒倒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左看看,右看看的,最後一咬牙卻還是索性壯著膽子說道:「小姐,奴婢就是想問問,您什麼時候嫁給莫公子……」

  這話雖說是問了出來,不過聲音卻是越來越小,到最後一個公子時,幾乎都快有些聽不到了,可夏玉華卻自然聽了個清楚,心中暗自笑了笑,難怪這丫頭要問提前問她會不會責備訓斥之類的,原來她也知道這種事不該她理,更不應該她問的呀。

  「你還真是膽子不小,竟然敢管起我的事來了!」她故意板著一張臉,語氣裝出幾分不滿的樣子道:「誰跟你說我要嫁給他的?當真是好沒規矩,說,你問這些到底有何目的?」

  鳳兒見狀,這下可算是有些慌了,沒想到小姐竟然真的生氣動怒了起來,這可如何是好?起先,她一時也不過是好奇罷了,想著日後小姐嫁過去後無論如何她也得跟著一併過去繼續服侍小姐,可如今自己這多嘴多舌的,若是讓小姐覺得自己還是與以前一般沒規矩、沒分寸、沒心眼的,那肯定會嫌棄她,說不定到時都不會再要她了。那樣的話,可怎麼辦呀!

  「小姐,奴婢當真沒有旁的什麼目的,更沒有安任何不良居心!」鳳兒連聲上前一步,一臉焦急地解釋著:「奴婢也沒聽誰說,都是奴婢自個瞎猜的,奴婢就是想著日後等小姐嫁人之後能夠帶上奴婢。不論小姐去到哪裡,奴婢都要跟著小姐,一輩子服侍小姐。

  「小姐,奴婢知錯了,日後再也不會逾越本份,再也不會如此沒規沒矩的,您可千萬別生奴婢的氣,千萬別不要奴婢了呀!」鳳兒也不知怎的,一想到小姐日後嫁人時有可能不帶上她,這心裡頭可是難過得無法形容,眼淚吧嗒吧嗒的便流了下來,那個快法卻是連夏玉華與香雪都不曾想到。
230五皇子府的新面孔

  夏玉華原先只是想戲弄一下鳳兒,誰讓這丫頭背地裡跟鳳兒瞎議論她的婚事呢?可是卻不曾想到這丫頭竟如此當真了,眼淚說來就來,傷心害怕成這個樣子。一時間這心裡頭也不由得升起了股罪惡感,也不知道如何說才好,只得朝一旁的香雪示意了一下,讓鳳兒別太當真了。

  香雪卻是一早便知道自己是故意逗鳳兒的,因此也不吱聲,笑笑地在一旁跟著看著,就是鳳兒這丫頭竟然腦子一根筋,弄得夏玉華心裡頭是又好笑又心疼的。因為最在意,所以才會如此的擔心,自己卻也是一時給疏忽了這一點,三兩句話硬是將這丫頭給弄得急成這樣了。

  見狀,香雪自然馬上明白了夏玉華的意思,趕緊著上前替鳳兒擦了擦眼淚道:「傻鳳兒,怎麼這就哭了呀?你沒瞧出來小姐這是在逗你玩的嗎?」

  連香雪都對鳳兒突然而來的焦慮與傷心意外不以,沒想到平日裡最是活潑開朗的性子,而這一回卻如此的敏感,小姐也沒說旁的什麼呀,不過一句最普通的話卻是將這個丫頭給嚇成這樣,看來這丫頭還真是單純得可愛。

  而聽到香雪的話,鳳兒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趕緊朝夏玉華看了過去,緊張不已地問道:「小姐,香雪、香雪說的是真的嗎?」

  見狀,夏玉華卻也只能是一臉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道:「你這丫頭平日也沒見這般膽小,怎麼越大反倒是越不如從前了。放心吧,日後不論我去哪裡,只要你們願意都可以跟著一起便是。」

  聽到小姐這般說,鳳兒卻是破涕為笑,一把搶過香雪手中的帕子將臉上的眼淚呼拉拉擦了個乾淨:「小姐真好。奴婢就知道小姐不會扔下奴婢的!」

  鳳兒又是哭又是笑的,香雪也跟著在一旁打趣了起來,很快屋子裡便不再有先前的那種傷感。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溫馨與快樂。得到了小姐如此肯定的答覆,一切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沒有了這樣那樣的顧忌,鳳兒自是過得愈發的開心自在,搶著幫香雪一併準備過年的各種事宜。在她的心中,夏家便是她自己的家,不單單只是因為她自小便進了夏家,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更重要的是,在這裡有她最最在意又對她好的小姐。

  雖然只是一個奴婢,可是小姐與老爺夫人他們從來都沒有將她當成下人看待,她自小跟著小姐一併長大。早就已經將小姐與夏家人當成了自己最親的親人。她的心思與想法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什麼也不求,什麼也不想要,只要能夠一直這麼跟在小姐身旁服侍小姐便好。

  如果說香雪的忠誠還有著報恩的意味在裡頭,而鳳兒的忠誠則是一種發自骨子裡頭的東西,沒有任何的原因,也沒有旁的理由,有的只是一種最自然而然的感情,一種不能割捨的情義。

  夏玉華有時不由得覺得自己對鳳兒是不是太過嚴苛了一點,雖然也是為了這丫頭好。可是想想看,讓這丫頭保持一些最本質的簡單與快樂未嘗不是件更好的事。

  罷了,順其自然一些吧,夏玉華突然覺得有時自己的想法也未必完全正確。鳳兒永遠只是鳳兒。不論自己如何要求,如何教導,她永遠都成不了香雪,永遠不可能與香雪一般那樣沉著、冷靜、機敏而不需半點的操心,但是這樣的鳳兒卻也有香雪永遠無法比得上的特質,比如說純真,比如說那份認死理的倔強。

  鳳兒永遠都是鳳兒,而香雪永遠都是香雪,不論她如何調教,都無法將她們變成對方,而她們也都有各自沒有的優點。細細想來,讓她們變得盡善盡美那是根本就不現實的,倒不如讓她們各自保持本心,讓她們能夠過得快快樂樂的,如此便以足矣!

  特別是鳳兒這個傻丫頭,上一世若不是這個只認死理的丫頭在自己身旁不離不棄,恐怕她也根本沒辦法在那破宅子裡頭熬過那麼多年,若不是沒這個傻丫頭一直鼓勵照顧著自己,怕是她早就如同陸無雙一般瘋掉,活得毫無尊嚴。

  那樣的處境下,這個小丫頭尚且能夠做得那般好,現在,她又何必太過替這丫頭擔心呢?人總是這樣,一旦遇到險境才可能爆發出身體內最大的潛質與本能,讓其保持本心吧,這應該比什麼都更可貴吧!

  想到這些,夏玉華倒也釋然了,自己無法永遠保持那份可貴的本心,那麼便讓鳳兒代替她保持著吧。

  五天後,莫陽那邊還沒有消息過來,夏玉華知道應該沒那麼快,因為上次莫陽走時說了查實帳本一事大約需要十日左右的功夫。可是,她也不知道這兩天是怎麼回事,總覺得有些不太心安似的,越是時間臨近,便越是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她的預感向來都比較準,特別是一些不太好的預感更是如此,因此這兩天她更是有些心神不寧的,這眼看著就要了結的事,可別再生出什麼風波來才好。

  去父親書房轉了一圈,她再次囑咐父親將上次莫陽帶過來的那些東西藏好一些,莫弄丟了,或者走漏出什麼風聲來。夏冬慶倒也看出了女兒心中的不安,於是便好生安慰了幾句,又當著女兒的面將那些藏在書房秘閣裡頭的東西檢查了一遍。

  「放心吧,這東西只有你我才知道放在哪裡,不會出什麼事的。」夏冬慶安撫著女兒:「再者,你得相信莫陽的能力,再過幾天一切確定之後便可以行事,到時什麼事都沒了,你也不必如此擔心了。」

  「爹爹說得對,是女兒多心了。」夏玉華微微點了點頭,不想父親太過擔心自己,因此笑了笑,卻也不再多提此事。

  下午的時候,五皇子府派人過來了,說是這幾天他們家主子身子又有些不太舒服,要請夏玉華馬上過府一趟,給五皇子診治一下。聽到這個消息,夏玉華自是沒有耽擱,馬上便讓香雪帶上藥箱跟著來人一併去五皇子府。

  因為上一次太子有過口諭,所以,現在她等於就成了鄭默然的專用大夫,因此以看診為由隨時出入五皇子府並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而她心中也清楚,鄭默然的身子早就沒有任何問題了,之所以這麼急的派人叫她過去,看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坐上五皇子府一併派過來接她的馬車,夏玉華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不安,難怪這幾天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莫不是真的要出什麼事了嗎?鄭默然每次這般急的找她,總沒有什麼好事,這一次又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馬車駛得很快,一會功夫便停了下來,下車之後,夏玉華聽管家說鄭默然此刻所待的地方後也不必再讓人引路,讓香雪按五皇子府的規矩在前頭等候後,直接接過藥箱自己拿著,而後便快速往他的寢房而去。

  進到鄭默然所住的院子,夏玉華突然發現這裡頭與平日似乎不太一樣了,外頭候著的奴僕比以前多了好些,連守衛都明顯多了起來。最主要的是,這些奴僕都顯得面生不已,神色有些古古怪怪的。夏玉華來五皇子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鄭默然身旁那些近身服侍的人也都見過了,可這一眼掃去卻是連半個眼熟的都沒有看到。

  「什麼人?」剛進院子沒兩步,便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婢女上前朝著夏玉華上下打量,語氣頗為不善的詢問著。

  那婢女的穿衣打扮,應該是一等奴婢的身份,一臉的囂張氣焰,顯然有種有恃無恐的感覺。

  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見正屋裡頭剛好有人開門走了出來,那人一見是她,便連忙朝那囂張不已的婢女說道:「不得放肆,這是專門來給殿下診治的大夫!」

  夏玉華抬眼看去,總算是看到了一張比較熟悉些的面孔,這姑娘她以前見過,是鄭默然身旁服侍的近身侍婢月如,好幾次離開時,都是這姑娘親自送的她,因此她心中清楚,這月如絕對是鄭默然的心腹之人,不比院子外頭這些古怪又面生的人。

  一聽夏玉華便是專門請來替五皇子診治的大夫,那囂張不已的婢女自然也馬上明白眼前之人就是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夏家小姐夏玉華,也知道此女是太子專門指認給五皇子診治的大夫,所以卻也沒有再對其身份與到來有任何的懷疑。

  又看了兩眼,心中暗自想著也不過如此嗎,還以為是什麼特別的神仙人物呢!不過那婢女這會自然也不再多嘴什麼,朝著已經快步迎了上來的月如微微笑了笑,當下便一改先前的姿態,退到了一旁去了。

  「夏小姐,不好意思,這些日子府中來了一些新奴才,她們也沒見過您,所以失禮之處還請見諒。」月如邊一臉恭敬的說著,邊朝夏玉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道:「夏小姐,快請進吧,五皇子這兩天身子很是不適,正在裡頭等著您呢!」

TOP

231原來如此!

  跟著月如一併進到鄭默然的寢室之後,夏玉華這才發現裡頭竟然還有兩名面生的侍女在屋子裡頭的候著,與先前院子外頭那名氣焰囂張不已的婢女一樣,均都是一副一等丫鬟的打扮,而且這兩人還生得貌美如花,眉眼之間皆是風情萬種。

  而此刻的鄭默然正有氣無力的歪坐在一旁的睡榻上,神色之間滿意是病容,對著身旁那兩個嬌滴滴的小美婢是視而不見的,弄得那兩個婢女看上去神情委屈不已,愁容滿面的。

  看這情形,夏玉華倒是猜到了個七八分,看來鄭默然最近是豔福不淺,他那些哥哥弟弟們還真是好心,這樣都不忘記給這個還未曾成親的兄弟操心一下男女之事,怕他把身子給憋壞了還是怎麼的,所以特意替他挑了這麼些美婢過來近身侍奉。偏生這主成日病病怏怏的,弄得這些美婢一個個也都只有看著的份,無怪乎滿臉都是怨念了。

  「殿下,夏小姐來給您看診來了。」如月將夏玉華引到了鄭默然面前,先行通報過後,而後朝著那兩名美婢吩咐道:「你們兩個先下去吧,夏小姐看診不喜歡人這麼多圍著,到外頭候著就行了,有什麼事自然會叫你們的。」

  看個診而已,有什麼不能讓她們在一旁候著的呢?兩名美婢心中可是不情願,來這五皇子府後,這如月仗著自己是五皇子身旁的老人,所以成日裡如明裡暗裡的排擠她們。總是藉著各種理由不讓她們多待在五皇子身旁,不讓她們有更多的機會能夠得到五皇子的青睞。這會又趁機要將她們攆走,實在是讓她們心裡一萬個不痛快。

  可是,偏生五皇子眼睛都沒朝她們這邊看一下,壓根就不理會她們之間的這些瑣事,而是揮了揮手讓那月如扶他起身稍微靠坐好一些,準備讓那夏家小姐開始診治。見狀,這兩個美婢卻也不好賴著不走,只是小聲應了一下。而後一臉不甘的退了出去。

  「夏小姐,您請坐。」如月扶鄭默然坐好之後,又取了一個小凳放到睡榻邊上請夏玉華坐下:「我家殿下這幾日老毛病又犯得厲害。還請您給好好診治診治。」

  月如說罷,也不必吩咐,自覺地朝著鄭默然很快行了一禮,而後便退出內室,到外室門邊上守著去了,顯然是怕先前出去的那兩名美婢,或者旁的什麼人突然進來打擾到自家主子與夏小姐談重要事情。

  如今這五皇子府可不比以往了,裡裡外外不知道被太子、二皇子、七皇子他們塞了多少眼線進來,而且還是明著送進來的。雖說自家主子自從上次突然「犯病」,進而打消這些人的疑心。不過對於那些人來說,只有嫌疑太少,卻永遠沒有絕對的安全,提防地像什麼的。哪怕是再沒有可能性的人,也不可完全忽視掉。

  放個眼線、塞個自己的人在此看著也好,不論有任何的異樣都能夠及時知情,如此也不費什麼力氣,有則馬上下手。無則自然安心。這樣的方式對於每一個喜歡玩權謀的人來說都是常有之事了。

  月如亦知道自家主子對這些人肯定是不可能放得下心的,所以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吩咐便清楚她應該做些什麼。而主子的身體狀況她亦清楚,所以夏家小姐被主子請了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診治而是有其它更加重要的事情,因此她是萬萬不能讓那些有心之人知曉。

  等月如退出到外室守看之後,鄭默然卻是無比神速的從睡榻之上挪下身子直接下地站了起來。也不避諱夏玉華的目光。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而後邊舒展手腳邊小小聲地朝夏玉華說道:「總算是可以下來走動走動了,看來我真得想點辦法了,否則日後這日子還真是難過得緊。」

  見狀,夏玉華卻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反倒是略顯好笑地說道:「美人在側花滿堂,五皇子對於這樣的日子還不滿意的話那可就真是難侍候了。」

  一句美人在側花滿堂,讓原本還在一旁「動手動腳」的鄭默然不由得停了下來,他搖了搖頭,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看著夏玉華說道:「這話聽著怎麼有股子酸味呀?放心吧,你可別多想,她們都是太子與其他皇子強行塞進府的人,表面是服侍照顧我,實際上也就是替他們看著我的眼線罷了,我又怎麼可能對她們動旁的什麼心思呢?」

  鄭默然故意曖昧不明的解釋著,如同夏玉華剛才是真的吃醋了一般。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這丫頭了,他突然間怎麼覺得這丫頭好像與以前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了呢?

  「酸味倒沒有,就是覺得您這宅子裡有股子危險的味道,五皇子也不是什麼任人捏拿之人,難不成就任由旁人把你當成犯人一般看管監視起來?」夏玉華聽到鄭默然的話卻也並沒當真,如今她早就是摸準了眼前之人的脾性,越是聽到這樣敏感的話便得越是當做沒聽見,不理會就行了。否則你越是搭理,他便越是來勁,沒完沒了的不說,也把自己給搭進去弄得說不出來的窘迫。

  見夏玉華這會可是比以前更利索乾脆了,索性就不上自己的套,鄭默然倒也不在這種時候再多費那些心思,轉而笑了笑後說道:「果真是個聰明的姑娘,一進來便聞到我這宅子裡頭不太平了。那你說說,我倒是應該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五皇子今日找我過來應該不是要聽我這種閒雜人等的意見吧?以您的能力這樣的事不過是小菜一碟,哪裡還用得著聽我的意見?」夏玉華自然不認為鄭默然是真想讓她來出什麼主意。看這主的樣子,估計著是早就有了安排。否則的話也不會敢當在這樣的時候還讓人把她給叫過來。

  「說來聽聽也無妨,看看咱們兩人的想法能否一致,看看這默契度到底有多高總可以吧?」鄭默然邊說邊結束了鬆筋動骨的小活動,轉而重新坐了下來,直勾勾的盯著夏玉華笑著。

  這話一出,夏玉華自然也聽出來了,今日叫她過來果真還有其他重要之事。不過以這主的性子,估計著她不先將眼前這主提出的問題解決的話,怕是後頭的事也得跟著耽擱了。因此頓了頓後,倒也沒多做推脫,輕聲說道:「以我看來。對待這些人與其將她們想辦法弄走,倒不如設法讓她們成為您的人,為您所用,如此一來既可免去再有其他新的眼線被輾轉安插進來的機會,同時又能夠出奇反制,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說得真不錯,與我所想毫無差別,看來咱們之間倒還真是默契無比呀!」鄭默然一臉果然猜測對了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真心覺得兩人之間想法一致呢,還是故意為之,反正這神情可算是一個勁的滿意不已:「那你再說說。我會如何做才能夠讓這些被不同主子安插進來的眼線都心甘情願的為我所用呢?」

  鄭默然這個問題倒還算是一個稍微有些可問性的問題了,不過夏玉華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哪裡猜得到他想如何而為之呢?畢竟這種事可行的方法又不是一種兩種,收買、利誘、甚至於再不濟,反正也都是些養眼的美色女子。大不了全都一一真給收了房也行,這名份加日後的前景擺到面前,想來也是個不錯的法子吧。

  不過這些她卻是不好怎麼跟眼前之人深入展開來說,因此索性只是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直接表示自己不知道。每次她都會有這樣的感覺,覺得答鄭默然的問題都好像是陷阱一般。一開始並不覺得會有太偏,可問題多了便有意無意的把原本還算正常的談話內容與氣氛往那種帶著曖昧的氛圍裡帶去了。

  所以這一次,夏玉華聰明的選擇直接迴避,理得你如何處理,反正都不關她的事。

  看到夏玉華如此態度,鄭默然倒是不由得再次打量起她來,看了好一會,也沒見夏玉華有半絲不耐煩或者別扭之處,反倒一副坦蕩蕩且愈發的沉著冷靜,當真是讓他覺得與往日有什麼地方不同了似的。

  「我怎麼瞧著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似是喃喃自語,又似詢問,鄭默然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什麼東西。

  「有嗎?」夏玉華結卻是依舊淡定無比:「或許吧,每過一日便長一日,自然不可能跟從前總是一樣的。」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鄭默然說到這,忽然停了下來,而後眉頭微眉,有些不太情願地改口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如今是越來越聰明了,更是不容易擾亂你的情緒了。」

  其實鄭默然原本想說的並不是這個,只不過話到嘴邊卻還是忍了下來,改成了這幾句。他突然發現,夏玉華不同之處源自於什麼了,看來這個丫頭最近一定是真正的喜歡上某個人了。

  上一次看到她時,他已經有所察覺,只不過覺得這丫頭應該還只是處於那種少女之情剛剛萌動之際,一切都並不會太過確定罷了。而這一次看來,這丫頭應該與莫陽之間有了些新的變化吧?一個女人在短時間內能夠有這般大的變化,除去旁的那些不重要的因素之外,剩下的便只可能是男女之情了!

  一時間,他的心中出現了極其少有的浮躁,雖然他並不看好莫陽,並不覺得到最後夏玉華能夠與莫陽可以有什麼實質性的結果,但是一想到那丫頭現在卻是真心的愛上了旁的男人,他的心便說不出來的不快。

  看著鄭默然突然轉變的神情,夏玉華自然是猜不到這會他的心思,只是覺得氣氛似乎突然有些不太對勁,因此沉默了片刻後,便主動問道:「五皇子,您這次讓人叫我過來可有要事?」

  既然這會猜測不透此人的心思,那麼便索性趕緊換話題吧,反正在夏玉華的印象中,凡是說正事的話,鄭默然都會馬上正色不少的,所以在這種氣氛突然變得有些不明朗的時候。選擇將話題主動拉到正事上來應該是絕對錯不了的。

  果然,見夏玉華出聲問到了這個,鄭默然也很快便察覺到了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態,他很快便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如同先前不過是夏玉華看錯了似的,不再有半絲的恍惚,轉而一臉正色徑直說道:「你手中如今應該已經有了足夠扳倒陸相的罪證。為何這麼久了卻遲遲不見行動?難不成你父親改變了主意,想要放陸家人一馬嗎?」

  聽到鄭默然的話,夏玉華猛的看向了他。心中瞬間聯想到了許多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我已經有了足夠扳倒陸相的罪證?」她邊問腦中卻已經下意識的將那本帳本的事與鄭默然聯繫到了一起來了。

  如此看來,那帳本當真是鄭默然的手筆了!也對,既能夠有這麼大的能耐。同時又清楚自己這個時候需要什麼的人,除了鄭默然以外,還能夠有誰嗎?只是,既然鄭默然的手中早就有這樣的東西的話,先前為何不拿出來,反倒是通過這樣的途徑送到莫陽的情報機構手中呢?

  這一點,夏玉華卻真是完全想不通,不明白鄭默然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們之間不早就是合作的關係了嗎?為何他有了如此重要的證物卻偏偏不直接給她,反倒是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呢?

  看到夏玉華的神情,鄭默然自然知道此刻這丫頭心中在想些什麼。見狀。卻也沒隱瞞,直接坦言道:「你不必瞎猜測了,一開始我手中並沒有這帳本,而是後來偶然得到的。若是一開始便有了,我又豈會讓你繞那麼大一個圈子呢?不過。這樣也好,如今你手中除了這帳本以外,還有其他一些證物,如此一來便更加具有說服力了。」

  「就算是之後才行到的,那為何你不將帳本直接給我?」夏玉華也不囉嗦,一語點破道:「難道。你還有什麼旁的目的?」

  這樣說來,帳本的真假卻應該是沒有任何的問題了,不過鄭默然這般做又是為了什麼呢?難道他已經知道莫陽便是那情報機構的幕後之人了嗎?想到這一層,她心中莫名的有些擔心,若是這樣的話,鄭默然會不會對莫陽做出什麼不利之事來?

  不過,擔心歸擔心,此刻的她卻絲毫不敢表露出這樣的擔心來,鄭默然何其聰明,怕是自己稍微有一點點的不對勁,便馬上會被他給揪住。

  好在,鄭默然卻也並沒有多賣關子,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跟京城最大的情報機構談了筆買賣,讓他們代你收集陸家的證物。而正好,我對那情報機構的幕後老闆很感興趣,一直想找出此人,便卻並沒有什麼線索。所以,我本想藉此次這帳本找出這幕後之人來的,不過很可惜,這些人做事實在是太過謹慎,卻是害得我白費了不少心思。」

  聽到這話,夏玉華稍微安心了一些,如此看來,鄭默然應該是並不清楚莫陽便是這情報機構的幕後之人了,她一臉平靜的說道:「原來如此,五皇子不會以為我見過這幕後老闆吧?」

  「有嗎?」鄭默然順勢便反問了一聲,說實話,他卻是沒想過要從夏玉華這裡得到什麼信息,一來這丫頭可不是那麼老老實實順他心思之人,二來他也並不認為夏玉華與那些人有過一場不算小的交易,便能夠見到那個神出鬼沒的真正幕後操縱者。

  「我想,若是日後我再有更大的交易找他們做的話,說不定應該有可能見到的。」夏玉華果斷的選擇了這種含糊卻又聽上去更可信的回答方式,想來鄭默然想挖出莫陽這個幕後老闆也沒有安什麼好心,不是想拉人下水,就是旁的什麼,總之與皇家扯上過多的關係總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所以她自然不會讓他知道莫陽的真實身份。

  「我聽說他們的價碼可不低,特別是你要他們查的事難度非同一般,我倒是更好奇你到底花了多少銀兩,又是從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呢?」鄭默然也沒有再多談情報機構幕後老闆之事,而是拋出了另一個讓他好奇不已的問題。上一次夏冬慶為了保夏玉華,明明已經將家中資產幾乎盡數充公給了國庫才對,即便皇上許他們留了一點銀兩過生活,卻應該也不夠支付那麼巨額的交易費用才對。

  所以,從這一點來說,鄭默然倒是覺得夏冬慶果然還是留了一手。

  夏玉華見鄭默然提到了銀兩之事,倒也不慌不忙地笑了笑道:「銀兩的事倒是不必五皇子操心,夏家雖然是落敗之家,不過這活人總歸有活人的法子,不是嗎?」

  她自然不會跟鄭默然詳細去解釋銀兩的事情,反正誰的印象都是這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來鄭默然也不例外吧。

  果真,聽夏玉華這般一反問,鄭默然也不再多追問什麼,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也對,這倒是不必我擔心的。我所擔心的是你們若是再遲遲不行動的話,恐怕這事會生出變端來。」

  「什麼意思?」夏玉華不由得心中一緊,脫口便解釋道:「之所以遲遲沒有行動,是因為那些人將帳本交給我時說這東西來歷有些不太正常,所以他們還得花幾天時間查實一番這帳本的真假,畢竟這帳本可是最至關重要的證物,出不得半點的差錯。所以我與爹爹商量過後,決定再等幾天證實之後再行動。」

  「這帳本沒有任何問題,你們只管放心行事便可。陸相那裡已經知道帳本丟失一事,這會那邊的人都已經急得快失了魂了。你們若再遲遲不動手的話,恐怕他們亂做一氣,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大的事端來,哪怕一時半會連累不到你們夏家,怕也是遲早的事,不但是你夏家,估計著整個皇室都將提前掀起一番血雨腥風,而我亦無法避免被捲入其中!」鄭默然的話並沒有說得太明白,但是神情卻是嚴厲不已,顯然這事已經是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了。

  夏玉華不由得站了起來,她明白這帳本一旦被呈到皇上跟前,將會對帳本相關的一些人有何其嚴重的影響,所以那些人在得知道帳本不見後,肯定會做出反撲,而這樣的反撲說不定將是孤注一擲的。如此一來不但會打亂她們的陣腳,破壞她們的計劃,同時也會影響到她們的安危。

  「既然如此,那我現在就回去行動!」她沒有再多想,,帳本卻也不必再查實什麼了,越快行動便越能夠搶先時機,趕在那些人還沒有準備好之前了結了他們。

  說罷,她什麼也顧不上,拎起一旁的藥箱便準備回去趕緊通知父親。

  「等等!」鄭默然見這丫頭這會總算是急起來了,卻反倒是將人給叫住了。

  夏玉華停了下來,不解地回頭問道:「五皇子還有什麼吩咐?」

  鄭默然亦跟著站了起來,上前兩步,朝著夏玉華說道:「你們打算將帳本與那些證物交給何人檢舉、揭發?要知道這些東西能夠扳倒的可不僅僅只是陸家,更有陸家背後所支持的那方皇子勢力!」

  他不是信不過夏冬慶,只不過這個人選的確太關鍵了,所以他想先知道,若是萬一不行的話,他這裡也還有兩個替他們已經備選物色好了的人選。

  鄭默然的質疑倒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夏玉華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回想起那天父親與莫陽所說的話,而後如實答道:「我父親說,此事有個叫趙子成的人已經應下。我不知道趙子成到底是何許人,但看父親的樣子,似乎對此人極其的看好,所以我想……」

  「趙子成?」夏玉華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卻見鄭默然已經不由得接過話,一臉興奮地說道:「好好好!沒想到你父親竟然能夠說服此人出山!好!實在是好!如此一來,此事成矣!」
232事成!

  再一次見到有人用這種幾乎崇拜的神情說出趙子成這個名字,特別是這些人都非泛泛之輩,這倒更是讓夏玉華對這個只是耳聞過名字,卻從沒見過,甚至於連其它方面的事都一概不知的趙子成好奇不已。

  究竟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可以同時讓父親、莫陽還有鄭默然都如此放心,如此贊賞呢?不過,這會功夫夏玉華卻也沒時間去多理這個趙子成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也不再多說其他,扔下那一臉滿意、高興不已的鄭默然快速離開了五皇子府。

  回到家中,她一進門便直接詢問管家父親現下何處,而後便風風火火直奔書房而去。見著人,也沒多哆嗦,徑直將鄭默然先前所說的話衝著父親簡短復述了一遍。其實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兩點,一,那帳本是出自五皇子之手,絕對沒有問題,二,時間緊迫,得馬上行事!

  而夏冬慶得知一切之後,亦絲毫不曾猶豫,當即便準備行事。其實,為了這一日,他早就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只等東風一到,便隨時可以行動。

  他很快便喚來了管家,朝其吩咐其現在便去準備馬車,通知夫人,一會要將阮氏、成孝還有玉兒一併送走。畢竟這事還是有一定的風險性,所以他得提前做好萬全之策,即便有什麼意外,也不至於連累到家人。

  而玉華知道父親已經提前讓黃叔叔在京城外頭準備好了隱蔽的宅子,送她們暫時離開也是為了規避有可能的風險。但是她卻並不願意離開京城。並不願意讓父親獨自一人留在這裡面對一切。盡管自己不一定幫得到什麼忙,但是換一種角度來看,她們全部這般離開自然也是不妥當的。

  「爹爹,一會您讓他們送娘和成孝走就行了,女兒不走。」她想了想,直接解釋道:「女兒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如果咱們家的人都走得精光。只剩下您的話,這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一些。無疑是在告訴那些人,這事是咱們做的。如此一來,反倒是給夏家惹上了禍根。」

  「可是,你若不走的話。爹爹卻是放不下心的,你們都走了,我才更無所顧忌呀!」夏冬慶知道女兒不願走是不放心他一人在些,心中感動女兒一片孝心,但是卻不打算改變主意。

  「爹爹可曾考慮過這些東西上交到皇上手中之後,會有哪些可能性?」夏玉華卻是並不著急,一字一句地說服道:「即便皇上明知這些都是真的,但是也不可能這麼快便馬上會下旨處決與之相聯繫的所有人,但凡那些人有一口喘息之機,在尋求自保的同時也會馬上追查到底是何人對付他們。到時。如果咱們家一家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您在這,那不是擺明了在告訴他們事實的真相嗎?如此一來,你覺得那樣會有多安全嗎?」

  「可是就算你不走,他們若是追不到的話,照樣也會去懷疑的。」夏冬慶沒打算讓步,反正他一個人冒些風險是再所難免的,關鍵只要家人無恙便可。

  「不,當然不同。」夏玉華當即反駁道:「娘親有身孕是事實,這個時候她因思念家人而帶著成孝一併回娘家住一段時日,本就是極其正常之事。再者,娘親母家那邊離此地又遠。您又已經提前做好了安排,如此的話,她們的離開就合情而合理,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疑心。可是,若我也跟著一併離開夏家,那這事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所以,這一次,我不能離開!」

  「玉兒,你聽話……」夏冬慶不否認自己女兒的話言之有理,有玉兒留下來跟他一起的話,自是沒那麼惹眼,但是他卻是放心不下。

  可話還沒說完,卻見夏玉華斬釘截鐵地接過說道:「爹爹,您不必再說了!此事我已經決定了,我的性子您又不是不清楚,說了不走便不會走。哪怕您讓人將我打暈了送走,我照樣也會再回來的!」

  看到眼前的女兒一臉不容改變的堅定,夏冬慶沉默了好一會,最後卻也不得不應了下來。的確,玉華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論是轉變之前,還是轉變之後,但有一點卻是從沒有改變過,那就是只要是這孩子認定的事,再如何卻也是很難令其改變主意的。

  「好吧,你想留下便留下吧,只不過,這些日子得多注意一下安全,若是萬一真有什麼事的話,一切都得聽爹爹的安排,不可再這般不聽爹爹的話!」夏冬慶只得做出了退讓,否則的話這女兒還真有可能如她自己所說,哪怕是想方設法的送走了,用不了一會功夫也有辦法自己再回來。

  這樣放在身旁看著還放心一些,若是萬一真有什麼事的話,好在他也早早就想好了萬一這丫頭不走的法子。都說父女連心,還真是不假,若非這樣,他又怎麼可能連這退一步的後路都給提前想好了呢!

  見父親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不再堅持讓她跟著阮氏與成孝一併離開,夏玉華很是高興,向父親行禮過後便先行去幫阮氏收拾去了。

  到了阮氏屋子,發現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其實一早在父親的提醒下阮氏便隨時做好了準備,雖然她從沒有主動問過半句,但卻知道老爺所做之事都是有他的道理的。所以這會功夫,其實也已經沒什麼可收拾的了,吩咐兩個丫鬟將那幾個包袱帶上而後再順路轉到學堂那裡將成孝接上便可以走了。

  「娘親,都準備好了嗎?」看到屋內一副井然有序的樣子,夏玉華不由得感歎父親的預見性,還有阮氏的如今的鎮定自若,瞧這速度若非一早便有準備,這會哪有可能這般從容。

  阮氏點了點頭道:「嗯。一早就準備得差不多了,所以這會也就是撿拾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之處便可以了。再說重要的東西早就收好了,旁的就算沒帶也無妨,你黃叔叔那裡也什麼都早早給備齊了,卻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阮氏的心態極好,正如前些日子老爺跟她所說的一樣。不論這家中發生什麼事,老爺都會安排好一切,而她們一家人都會平平安安的。她相信老爺的能力,更相信老爺為了這個家一定會好好的保重自己。所以,她如今的責任便是一心一意的看好成孝與玉兒。並且照顧好腹中的骨肉,讓老爺無所顧之憂。

  聽到阮氏的話,夏玉華卻是點了點頭,而後將香雪叫到跟前說道:「娘親,香雪她為人細心又最是聰慧,而且還通些藥理,所以出門在外這段時間,我讓她跟在您身旁照顧您,這樣我也能夠放心一些。」

  夏玉華的話讓阮氏頓時意外不已,她不由得上前拉著夏玉華的手一臉疑惑地問道:「玉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阮氏有些不太相信,先前老爺可是說好的,讓她帶著成孝與玉兒一併離開的,可聽玉華現在這意思,這孩子是不走了。

  「是的娘親。我剛剛已經和爹爹商量好了,我不走,留下來還有旁的事情。」夏玉華點了點頭道:「您跟成孝先走吧,等過了這一陣子後,我再跟爹爹一併去接你們回家。」夏玉華也沒有跟阮氏說得太過具體,畢竟這些東西越是說得詳細。難免越是讓阮氏擔心著急,反倒是輕鬆一點,無所謂一點的態度說出來會好多得。

  不過,阮氏卻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轉而朝著一旁的香雪問道:「您家小姐說的可都是真的?老爺同意了?」

  並非不相信玉華,可是這事畢竟關係到玉兒的去留與安全,老爺當時雖並沒有說明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既然要讓她們全都先行離京暫避,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所以她又怎麼放心讓玉兒留下來呢?

  香雪見夫人不放心,因此點頭如實答道:「回夫人話,小姐沒有騙您,而且小姐也跟老爺提過了,讓奴婢在離京的這段日子內跟在您身旁服侍您。」

  見狀,阮氏還是有些不太同意,她可以想像得到,肯定是玉華這丫頭硬是要留下,而老爺向來最是拿玉華沒辦法的,所以便出聲道:「玉兒,雖然這一次到底要發生什麼事我並不太清楚,可是我覺得您爹先前的設想肯定是好的,你還是跟我們一起暫時離開吧,這樣也不至於讓你爹有太多後顧之憂。」

  「娘,有些事你不太清楚,不過您放心,正是因為不想讓爹爹有太多麻煩,所以我才得留下來,而且您大可安心,這一次不會有什麼事,爹爹也不過是為了圖個安心、圖個萬無一失,才會將您與成孝暫時安置到隱秘些的地方去。您什麼都別想,只當是換個環境休養就行了,過不了多久我們便會去接你們回來的。」

  夏玉華耐心的說著,阮氏也是為了自己好,所以她自然也是明白的。

  聽到夏玉華的話,阮氏想了想後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了,一來這孩子如今可是愈發的成熟穩重,做任何事都機智聰慧得很,想來她留下來可能也真有比較重要的事情,對老爺也更好。二來這孩子的性子向來說一不二的,特別是她覺得對的、在理的事,更是堅持不懈,所以她倒也真是不必再讓這孩子多費什麼唇舌來安撫了。

  「既然如此,那你留在家中,自己一切多當心些才是!」阮氏拍了拍夏玉華的手,而後朝著跟在玉華身後的另一丫頭說道:「鳳兒,這段時間香雪也不在,你一人得好好照顧好小姐,知道嗎?」

  「夫人請放心,鳳兒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的。」鳳兒連聲點頭保證著,而後又朝香雪看了一眼,用眼神彼此示意,彼此打著氣各自做好各自的本份,讓彼此都能夠放心。

  時候也不早了,見一切都已經妥當,阮氏也不再耽擱,帶著人準備離開。

  除了幾個貼身之人,府中其他人一早就收到了風聲。以為阮氏這是要回娘家休養,因此都高高興興的出來一併送主子。這懷孕的女人想回娘家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人之常情,所以沒有誰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夏冬慶與夏玉華一併將阮氏送上了馬車,又好生囑咐駕車之人慢些,另外又交代那兩名化身侍從的護衛務必照顧好阮氏母子的安全。好一會之後,馬車這才載著阮氏等人漸漸離開。

  看著父親很是不捨的目光,夏玉華自然也明白此刻他的心情。上前一步,扶住父親輕聲說道:「爹爹放心吧,過段時間娘親與弟弟便會回來的了。」

  除了不捨。更多的自然還是擔心吧,雖說父親已經替阮氏她們安排好了一切,可是畢竟是出遠門。畢竟是這種特殊而敏感的時期在外頭,阮氏又有孕在身,怎麼可能完全真放得下心呢?

  「爹爹沒事!」夏冬慶收回了目光,看向身旁一臉安慰他的夏玉華道:「好了,現在爹爹得出去辦點事了,外頭冷,你也別總在這裡待著了,趕緊回屋去吧。」

  出去辦點事指的是什麼,夏玉華自然清楚。眼下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越快行動便越是於他們有利,所以肯定是沒有旁的什麼好阻攔的。

  「爹爹放心去吧,我會好好在家中待著的。女兒讓人備好酒菜,等您回來。」她笑了笑。示意夏冬慶不必擔心她,盡可放心,如今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一切心中有數。

  再看了一眼女兒,夏冬慶卻也不再遲疑,轉身帶著人離開了。而夏玉華也沒有過久的在門外逗留,等父親離去不見後便與鳳兒先行回屋去了。

  「鳳兒,你去把松子叫進來一下。」夏玉華坐了下來,示意鳳兒先放下手頭上沏茶之類的活,這會功夫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吩咐松子去做。

  「小姐,讓他進到裡頭來嗎?」鳳兒一聽卻是好心提醒道:「小姐,這可是您的閨房,松子進來還是有些不太方便吧?要不,您有什麼事告訴奴婢,奴婢幫您轉達一聲就行了。」

  「無妨,你去叫人過來便是了。」夏玉華這會可沒心思顧及這些東西,規矩什麼的於她本就是亂七八糟的沒用的東西,更何況這會她可是有重要之事,哪裡還會在意這些形式。

  鳳兒見狀,倒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應了一聲,先行退下去按吩咐找人去了。

  松子倒是容易找,這人極其自律,每天都是在較為固定的幾個地方,離小姐住的屋子也不會遠,所以沒一會工夫便被鳳兒帶了過來。

  「屬下見過小姐,不知小姐有何吩咐?」松子還是頭一回進夏玉華的房間,心中有些暗自吃驚,眼睛掃了幾眼,怎麼看都覺得這裡頭不像是女孩子家的閨房,反倒跟個書房差不多。

  當然,這種大家小姐的閨房他以前也不曾進過,可他有個妹子,以前沒出嫁前那屋子卻是比大小姐的要不同得多。不過,這一切倒也他並沒有多大關係,也就是那麼一下子的奇怪,而後卻也沒多想了,畢竟大小姐本就跟旁人家的千金小姐什麼的很是不同。

  夏玉華也沒避著鳳兒,直接朝松子交代道:「我這會不方便出門,你替我跑一趟,去聞香茶樓找他們的掌櫃的,讓他轉告他的老闆,我買的東西不必驗貨了。去吧,早去早回,小心點。」

  「是!」松子聽罷,便直接領命而出。雖說他根本就聽不明白小姐這些話的意思,可是對他來說,不必知曉,只需照辦便可。

  而鳳兒亦是覺得小姐這話有些怪怪的,什麼時候她們從那裡買了東西呢?還提到驗貨什麼的,真是一頭的霧水。但鳳兒也知道,小姐這般說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也沒有多嘴問什麼,自行做好自己的事便行了。

  這些日子,看來夏家應該又是遇上了什麼關鍵的時候,否則的話老爺也不會特意讓夫人與少爺先行離京,雖說對外一致說的是回娘家探親休養,可是鳳兒再清楚不過了,肯定不是這麼一回事,連香雪都被小姐派去照顧夫人了,所以她留在家中自是得多多注意一些,好好的照顧小姐,替小姐看好家才行。

  夏玉華將消息讓松子帶給莫陽之後,便不再有其他過多的舉動,這個時候還是萬事小心為妙,靜觀其變等著起風吧!

  當天晚上,莫陽便收到了松子帶過來的口信,雖然玉華這言語之中頗為含蓄,可是他自然是明白了這丫頭的意思。因此很快讓人停止了查實帳本真假之事。他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讓玉華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有一點他卻是知道,這個時候玉華並不適合多出來露面,也不太方便跟自己見面,所以才會讓松子帶話。

  微微想了想,估計著玉華已經得到了什麼確定的消息,而且看來過不了多久,京城將會有大的變故。他似乎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而這樣的氣息雖無關乎他本人,但他卻分外的關注,因為他心中清楚,這可能會關係到夏家、關係到玉華。

  莫陽的猜測一點也沒有錯,十天後,京城傳出一條炸開了鍋的大消息,名聲顯赫的陸家一夜之間被抄家查處,陸相被打入天牢,擇日問斬,而陸家其他之人一律發配邊塞為奴。

  而很快,陸相以往所作所為,一樁樁、一件件的被人給挖了出來,人們紛紛議論不已,那樣的罪大惡極,當真是罪有應得。而貪贓枉法、結黨營私、欺壓百姓等等一系列的罪名卻都是次要的,許多人明白陸家之所以會完全倒台最重要的一點是,陸相私下擁護某位皇子,企圖爭奪儲位,而且罪證如山,沒有半絲的冤枉。

  這一點自然是觸了皇上最大的底線,皇上不除去此人,以此為誡的話,又怎麼可能呢?

  不僅僅是陸家倒了,陸相即將要被問斬,而且就連陸家私底下擁護的那名皇子也被皇上廢棄一切封號,軟禁了起來,從此再也沒有了未來!

  得知這些情況之後,夏玉華終於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而夏冬慶則並沒有這麼快派人去將阮氏與成孝接回來。與夏玉華商量過後,兩人一致覺得還是再過些時候會更好一些。

  「爹爹,陸家這次終於倒了,您怎麼看上去反倒有些難過似的?」夏玉華卻是有些不太明白了,陸家一倒,夏家自然不會再有那麼多的麻煩事了,也不會再有人成天惦記著給他們下絆子了。而爹爹離重新拿回一切又更近了一步,這不是大好事嗎?

  夏冬慶聽到夏玉華的話,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道:「陸家雖說是咎由自取,陸家人也的確有不少壞良心的,可是這中間也也不可避免的牽連到了許多無辜之人,爹爹不是同情這些罪有應得之人,只是替更多的那些被牽連到的人而感到歉意罷了。」

  夏冬慶終究還是心軟了一些,若是上戰場的話,即便砍殺再多的敵人他也絲毫不會手軟,更不會有心軟的時候,因為那是戰場,生死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是眼下陸家的倒下,卻夾雜著不少政治鬥爭的因素在裡頭,應該死的,應該得到懲罰的是得到了,可同樣,更多的人卻不得不成為犧牲品。自古律法便是如此,而這一次皇上沒有將陸家一門全部誅殺顯然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若不是趙子成求情的話,怕是陸家上下,不論男女老幼、不論主僕,那一百多口也都將陪著陸相而上刑場。

  夏玉華很快便明白了父親的心思,沉默了片刻後,她暗自歎了口氣,卻是抬眼看向父親說道:「那些人最少保住了命,而以前被陸家人所禍害到的不知有多少家破人亡,淒慘無比,那些無辜之人又何止這麼一點呢?既然總免不了有人會因此而受到牽連,那麼自是兩者取其輕,除去陸家,讓更多的人不再受其害,也算得上是一種功德了!」

TOP

233要見她?

  夏冬慶的一番話,總算是讓夏玉華完全明白像父親這樣手握重兵的人為何會被皇上給逼到現在的地步,客觀來說,其他的一切都不過是催化劑罷了,真正最本質的原因卻是父親骨子裡太過良善、太過仁慈。

  對於一個普通人,這樣的良善、這樣的仁慈並沒有什麼,可是對於一個重權在手的人來說,這樣的仁慈卻偏偏就是一種對自己最大的殘忍。

  雖然在戰場上,父親幾乎是無敵的,再大的血雨腥風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因為他明白那便是他的使命,對人或對已半絲的軟弱都是致命的,所以絕不會心軟半分。可是下了戰場時,身處朝堂這處不見兵刃卻比戰場更血雨腥風的危險之地時,這一份心軟就會表現得特別明顯。正因為如此,他才有了許多的顧忌,有了顧忌便會對自己束手束腳,束手束腳了的話,想不被人拉下馬都難。

  朝堂爭鬥說得不好聽的話,比起戰場還有殘忍千萬倍,一個不留心,一個仁慈的瞬間便有可能被人給害得永無翻身之日。但凡父親能夠將戰場上的那份狠決與殺戮的一半用於朝堂,今日的夏冬慶便早就已經成為朝堂之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人,連皇上都要老老實實聽他的話,旁的任何人誰能耐他何?

  也許,正因為在父親的內心深處,只想做一名保家衛國的鐵血將軍,忠君愛國而已,可偏偏他的這份忠誠卻得不到現任皇上的理解與信念,如此一來,濤天的權勢反倒便成了父親最大的麻煩。而顯然,父親卻並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一點,沒有意識到他內心深處的那一抹仁慈完完全全不適合用到這種毫無退路的朝堂爭鬥、政治權利鬥爭之中來。

  夏玉華突然之間有些猶豫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想要替父親拿回一切的想法到底是對是錯。她明白父親想要的並不是濤天的權勢,父親所想要的只不過是重回那個熟悉而屬於他的沙場。繼續實現他心中的夢想、保家衛國、實現他的價值罷了。可是……

  不拿回一切,不重新奪回手中的兵權,父親又怎麼有可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去實現他的人生價值呢?夏家又怎麼可能真正得到安寧,真正得到平安的保障呢?即便是到了這樣的時候。即便夏家如今是一無所有,可皇上卻依然沒有對父親完完全全的放下戒心。以皇上的性子,總有一天會再動手,畢竟只有死人才能夠真正的讓他安心。

  所以,爭與不爭,奪與不奪,主動決定權早就已經不再她的手中。哪怕會因此而牽連到一些旁的什麼人,她也認了!她只是個凡人,一個自私的凡人,沒有能力顧及天下之人,只想好好的護住愛她以及她愛的!

  夏玉華揮去了心頭的最後一絲猶豫,定定的看向父親,最後說道:「爹爹,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明知所做之事沒有錯的話,那就不必再多想旁的什麼,我們只不過是最普通的凡人。顧不了那麼多的。爹爹得記住,朝堂的爭鬥遠勝沙場,但凡有一絲的心軟,死無葬身之地的便是我們,我們這一大家子,還有與我們悉悉相關的人,這中間亦有著不知多少的無辜!」

  說完最後一句,夏玉華不再出聲,她目光清冷,在夏冬慶面前帶著少見的狠絕。那樣的凌厲與果絕頓時讓一旁的非夏冬慶看呆了。久久都沒有出聲。

  夏冬慶此刻心中早已經掀起了千層巨浪,女兒的一言一行都讓他無比的震驚,他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點上,自己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小女兒那般果斷,還比不上一個小女兒看得透徹!

  是啊,沾上了朝堂的爭鬥便如同掉入了一個世大的泥潭。即便你不情願,即便你想罷手,卻永遠再無回頭之日。在這裡沒有情願不情願,沒有主動與被動,甚至於沒有什麼對與錯,是與非,有的,只是成與敗!

  這樣的地方實則比戰場還要殘忍,還要殺人不見血,玉兒的一席話也如同霹靂一般驚醒了他,都到了這種時候若他還帶著這樣的一絲不忍的話,最後所有的悲劇便會發生在他的頭上、夏家的頭上、每個夏家那些無辜之人的頭上!

  上一次,他還可以用一切去換回一個女兒,若是再有下一次,他還能夠有什麼資本去換呢?如果不是一個,而是一家,甚至整個夏家呢?想到這,夏冬慶的心如同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扎了一下,整個人瞬間清醒了過來。他不由得驚出一身的冷汗,為自己這種時候萬萬不該產生的那一絲憐憫,更為差一點可能再次讓整個夏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的那一分弱點!

  「你說得對!」良久,夏冬慶這才回過神來,不再沉默,朝著女兒一臉果斷地說道:「好女兒,爹爹明白了!你放心,從此之後,爹爹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夏冬慶並沒有說太多,也沒有與自己女兒多解釋什麼,但他知道,女兒一定明白的。為了守護這個家,連女兒都如此努力,他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想盡一切辦法好好的保護她們呢?

  見父親似乎已經打消了心中的最後一絲對敵人不應該有的東西,夏玉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父女兩相視一笑,緊接著都釋然不已。他們都清楚,這才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前面的路還遠著,一個陸家倒下改變不了太多,而他們最大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最高高在上的,皇上!

  兩父女又聊了片刻,氣氛也漸漸的變得輕鬆了起來,陸家倒下於她們而言總歸是一件值得高興之事,正說著,鳳兒從外頭敲了敲門,而後很快走了進來,朝著夏冬慶說道:「老爺,京都大獄派人來了,說是要請小姐去一趟。」

  「什麼?請小姐去京都大獄?」夏冬慶一聽,頓時脫口朝鳳兒問道:「出了什麼事?為何要讓小姐去?你是不是聽錯了?」

  可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京都大獄的人怎麼會來找玉華呢?就算真出了什麼事,那也應該直接找他才對呀!夏冬慶一時間心中很是來火,連帶著看向鳳兒的神情都顯得陰沉無比。

  而鳳兒見狀。心知老爺是擔心小姐,所以連忙再次解釋道:「回老爺話,外頭來人說,他們只是奉命行事。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而且他們還說了,請小姐過去是因為陸復要見小姐一面,而且上頭也同意了,所以這才過來請小姐跑一趟。」

  「陸復?」夏冬慶不由得怔了一下,神色頓時微異:「他要見玉兒做什麼?」

  而夏玉華最開始聽到陸復之名時,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何許人,不過轉頭一想。卻是馬上明白這陸復必定就是陸相了。說來也奇怪,倒也不是沒聽說過陸相的名字,可是這麼多年來一直都陸相陸相的聽習慣了,倒是險些將其本名給忘記了。

  只不過,夏玉華此刻與父親一樣不解,陸復不見家人,不見父親,為何偏偏要見她呢?她明白像陸復這樣打入大獄的人。要想見外頭的可不是容易的事,沒有皇上的批覆是萬萬不可能的,再過幾日便是他行刑之日。臨死之前,他竟然會向皇上提出這樣的請求,不見家人卻見她??

  「這個奴婢就不得而知了,老爺,官差在外頭廳裡候著呢,您看小姐……」鳳兒顯然也知道老爺與小姐奇怪什麼,說實話,當她剛剛聽到時也驚訝不已,不過不論如何,這事就是如此。

  「小姐不能去。我去!」夏冬慶當即便打斷了鳳兒的話,而後起身一副馬上要出門的樣子,這一趟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玉華去,不論陸復想做什麼都好,總之一切都讓他來扛。他不想讓女兒再被摻合到一些不應該摻合進去的事中。

  「爹爹,既然是上頭的意思,那肯定說明這事是皇上點了頭的,依我看,不論陸復見我到底為何,還是先過去一趟再說,想來如今以他的處境也是不可能再生出什麼事端來的。」夏玉華見狀,連忙叫住父親道:「再說,他要見的是我,您就讓女兒去吧,一會回來後,女兒自是會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經過告之父親的。」

  「不行,你不能去!」夏冬慶脫口而出,神色是少有的嚴峻。

  「為什麼?」見狀,夏玉華倒是馬上察覺出一絲不太對勁出來,父親險少有如此神情,似乎隱隱是有什麼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一般。

  「不為什麼,爹爹只是擔心那陸夏再做出什麼不妥當的事來。」見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夏冬慶連忙收起先前不小心流露出來的神情,朝著玉華說道:「這個時候他卻偏偏要見你,擺明是沒安什麼好心的。所以爹爹不放心。」

  「可是老爺……」鳳兒不得不打斷道:「外頭的人說了,這一趟只請小姐過去,還請老爺不要見怪,說是一會自然會將小姐安全送回來的。」

  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再次朝夏冬慶道:「爹爹,您就別擔心了,一會我帶著松子一併去,不會有什麼事的。」

  說罷,夏玉華便朝鳳兒點頭示意一下,準備出門。夏冬慶見狀,心中雖然還是極不情願,但是卻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合情合理的理由阻止玉華去見那個陸復。若是自己再說太多的話,反倒只會讓這丫頭更加的懷疑。

  因此,他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一臉憂心的將女兒送出了門,反覆叮囑了幾次松子以及那些過來的官差。此刻夏冬慶心中極其的不安,他不由得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一直到女兒走了半天都不曾鬆開。

  沒有人能夠了解此刻他心中的感覺,也沒有人能夠知道他此刻在擔心些什麼。一直到一旁侍從輕聲喚他,他這才回過神來,慢慢挪步到椅子上坐下來之時,這才發現這麼冷的天氣,竟然身上已經不知不覺中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唉!」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突然有種山雨欲來之感,封塵了十幾年的記憶一下子隨之而來,湧現在腦海。

  他知道,陸復特意要見玉華一定是為了那件事,為了那件一直讓陸復懷恨了一輩子,讓陸復因此而與他勢不兩立、爭鬥了一輩子的事!

  他隱隱已經感覺到了玉華回來後將可能發生的一切,雖然這麼多年以來,他都極力試圖阻止女兒去探知這一切,可是最後卻還是無法阻止。

  罷了罷了,一切等玉兒回來再說吧,到時無論發生些什麼,他都認了,只求女兒一切都能夠安好!

  而與此同時,一路往京都大獄而去的夏玉華,此時心中卻是疑惑萬分。她不明白陸復為何突然想要見她,但更不明白的是父親為何這般的擔心。

  她十分了解自己的父親,剛才在父親眼中她分明看到了一絲無法掩飾的害怕,害怕失去最珍貴的東西一般的害怕。可是,不過是去見個人罷了,見一個被關在大獄裡頭,見一個不可能再掀起什麼風浪的人罷了,以父親那樣的心性怎麼可能無端端生出那樣的害怕呢?

  一時間,她真的想不明白,因此只得什麼都不去再想,等著見著了人,也許便一切都清楚了。

  見到陸復的一瞬間,夏玉華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愣了好一會,她這才想起,前世也好,這一世也罷,自己竟然還是頭一次見到陸復本人。不論是上一世自己與陸無雙的交情,還是因為旁的什麼原因,總之她應該是有許多的機會見到此人才對。以前倒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而現在想想,實在是太過奇怪了一些。

  「你就是陸復?」看著大牢裡頭穿著一身囚服,披頭散髮的中年男子,夏玉華當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且完全可以肯定兩生為人,自己的的確確沒有親眼見過此人。
234謎底

  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其實陸復長得很是不錯,雖然已經過四十多,雖然此刻如此落魄,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相貌與氣質。

  撇開兩家的仇恨,撇開這麼多的恩怨不說,陸復的相貌氣質完全出乎了夏玉華的意料之外。想來,若是年輕之時,肯定是英氣逼人、風流瀟灑不已的主。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陸無雙長得像母親,而現在看來她卻是完全想錯了。

  陸無雙其實長得與他極像,只不過一個更有男性的硬朗,一個更有女性的嬌媚罷了。在夏玉華的想像之中,她一直覺得陸復這種陰險小人自然都是生得賊眉鼠眼的樣子,而如今,人不可貌相一詞更是在陸復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就在夏玉華細細打量陸復的同時,陸復同樣也在打量著夏玉華。只不過,他的目光之中更多的如同是一種懷念,一種透過夏玉華在看著其他什麼人的模樣。

  這麼多年以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去看過這個孩子一眼,有意無意間,在那些明明看得到的時候會下意識的選擇避開不見,而到臨死之前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她,想要看看她長得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而如今,真正的看到之後,他卻是不由得長長歎了口氣,心中湧現出無數說不出來的滋味。

  「沒錯,我就是陸復!」好半天,他才回過了些神,衝著夏玉華微微一笑,那笑竟是那般的輕柔如同從未見過面的父親看著女兒一般的充滿著愛憐、充滿著激動,同時也充滿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夏玉華突然有些恍惚,這樣的眼神讓她有種極其不適的錯愕感,一個連自己的親生女兒死了都不去一眼的人,怎麼可能會對著她一個仇人之子顯露出這樣的目光?她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可偏生那樣的笑,那樣目光卻一直在盯著自己,不曾改變。

  「你為何這樣看我?」他也是頭一次見自己吧?夏玉華當真覺得這事蹊蹺不已,雖說是頭一回見面,可是她卻感覺得出此刻陸復的眼神舉止都並沒有刻意假裝的必要,而且那樣的眼神若不是發自內心的話,卻真是極難裝得出來。

  正因為如此,她才有些愣住了,完全看不明白這陸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她的想像中,他應該一臉憤怒、一臉恨意的盯著自己,然後詛咒、發洩才對。

  陸夏顯然並沒有在意夏玉華的問題,而是繼續用這種眼神盯著她瞧,時不時的輕搖兩下頭,又時不時的點點頭,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夏玉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不是沒有耐心,只是沒有耐心對著一個不值得她花耐心的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你想見我吧?我現在來了,你有什麼事便趕緊說吧!」

  「像!像!真像!」陸夏並沒有因為夏玉華的語氣而有任何的改變,反倒是愈發開心的笑了起來,滿是感慨地說道:「這麼多年以來,我心中一直十分的猶豫,即想見你,又害怕見到你。如今反正是將死之人,倒也沒那麼多顧忌了。沒想到,你當真長得跟她如此之像,特別是皺眉的神情,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中不由得咯登一下,她神情變得更冷了,擠出幾個字道:「像誰?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說我長得像某個人嗎?」

  聽到夏玉華的再次詢問,陸復這才收回了先前那種打量的目光,歎了口氣道:「真是個傻孩子,難道你父親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你長得很像你娘嗎?」

  這話一出,夏玉華心中更是一沉。先前心中隱隱便有些猜測,而這會卻是更加的明朗了起來。雖然陸復並沒有說太多,雖然以前她也絲毫不曾聽聞過,可此刻她心中卻明白,眼前這個叫做陸復的男人,當真與夏家不是一般的關係。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有些不太明白,不明白陸家為何總是喜歡死盯著夏家不放,不明白陸復非得要將父親往死裡整。而剛才陸復所說的那些話,還有看她的眼神,足以說明,那絕對不是簡單的立場對立,也不單單是朝堂政治爭鬥,這其中似乎應該包含著更大的個人恩怨,而且是關係到了自己親生母親的情仇恩怨。

  印象中,母親的具體記憶已然模糊不已,這並不是因為自己已經將母親從心中淡忘,而是因為從小到大似乎並沒有什麼人會經常向自己提起這些。家中老僕如此,而父親更是如此。倒不是說父親沒有怎麼提起過母親的人,而是極少主動說母親的事情罷了。

  可是她卻感受得到父親是極愛母親的,否則的話也不會那麼多年都不再娶,也不會對她那般的疼愛。所以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或許是因為父親不擅言辭,或許是提這些會讓他傷心,所以才會很少跟她說起母親的事,哪怕心中再想問,也從沒有真正多去問過。

  她只知道母親是在她三歲多的時候因病去世的,而父親不擅書畫,因此也沒有留下過母畫像之類,三歲多的孩子只記得母親當時待她極好,至於其他的一切,包括母親的面容,卻都已經完完全全的想不起來。她長得像母親,這一點倒並不足為奇,奇怪的卻是,陸復為何會提到這些?陸復與父親、母親之間又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

  可是好半天,夏玉華卻並沒有問出心中的疑問,並沒有再朝那陸復追問什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停住不去詢問,下意識裡似乎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似的。

  而她如今也不再真是十幾歲孩子,在面臨一些取捨之際,心底深處自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迴避,迴避!

  所以她索性避開了陸復的話,而是當做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一般,沉下臉,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你費這麼大功夫叫我過來只是為了說這些瘋言瘋語的話,那麼我自是沒什麼好待的了!」

  說罷,她當真不再理會轉身便抬步往大牢外頭走去。

  「等等!」見狀,陸復倒是意外不已,連忙抓住牢門的木頭,大聲朝著夏玉華說道:「難道你就真不想知道十六年前你的母親到底發生了解些什麼事,為什麼會死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與你母親之間又有著什麼樣的關聯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那般恨你父親?為什麼想方設法都想要將你父親置於死地嗎?」

  他一連反問了四個為什麼,神情變得不似先前一般平靜,而是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怨氣。見夏玉華聽到自己這一連串的反問之後卻依然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而並沒有回頭,繼續往外走,陸復不由得大聲嚷道:「要是您娘當年能夠有你這般狠的心,就不會被你父親給逼死了!」

  最後這一聲,讓夏玉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直直的定了下來,再也邁不開關個步子。雖然她早早已經告誡過自己不會輕易相信陸復這種人的話,但是,當親耳聽到他說自己的母親是被父親所逼死的時候,她終究是忍不住驚訝萬分,更忍不住心中已然掀起的驚濤駭浪,想要停下來聽完一切。不論是真是假,她都想先聽完陸復想要說的一切。

  「你說什麼?」她猛的一回頭如同鬼魅一般盯著那陸復道:「把話說清楚!」

  「我說,你娘就是被你爹給逼死的!」陸復滿眼的血絲,再次衝著夏玉華大聲嚷道:「你做夢也沒想到吧一直將你捧在手心,視你如珠如寶的好爹爹竟然就是逼死你母親的凶手!夏玉華呀夏玉華,枉你自以為聰明,卻是連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誰都弄不清楚!你這十幾年真是白活了、白活了!亦或者,你根本就忘記了你的母親,忘記了那個生你愛你的可憐的母親?」

  「我不信!」夏玉華顯然已經被陸復的話擾亂了情緒,她暗自吸了口氣告訴自己這事一定不是陸復所說的這般。陸復之所以這般說,不過是臨死之前想要離間她們父女罷了:「陸復,我不是三歲孩子了,你覺得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嗎?」

  陸復不由得笑了起來,一臉的嘲諷,而後一臉傷感地說道:「是嗎?難道你以為我所說的都不過是騙你,是胡亂編出來的話嗎?夏玉華呀夏玉華,人之將死,其言亦善,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但是我卻必須替你母親說出當年的一切,否則的話等我死了,在那邊見到你母親的時候如何跟她交代?」

  說到這,他的眼中似乎已經泛起一片淚花,轉頭靠在圍欄上,也不再看夏玉華,如同回憶又如同講故事一般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我與你母親本為同鄉,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才十四歲,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嫁給你父親,也並不認識你父親……」

  陸復如同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隨著他的述說,臉上的神情忽喜忽憂,忽悲忽怒,而一旁的夏玉華卻是不由自主的傾聽了起來,心中是說不出來的驚訝。

  不論陸復所說的一切是真是假,又或者說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但是,這一切卻真的讓她實實在在的震驚萬分。

  在陸復的述說中,夏玉華的母親應該是先與他相識,而後互生情意,只不過當年他因為某些巧合暫時離開,卻沒想到那一次的離開讓他們無奈的錯過。等陸復次年回來後,卻發現夏玉華母親的家人已經將愛人許配給了夏冬慶。陸復傷心不已,欲帶夏母私奔,豈料被母親家人發現,不但沒讓他們成功,而且反倒是提前讓夏母嫁進了父親家。

  七年後,陸復再次見到夏母時已經成為皇上身旁的紅人,雖然還沒有位及相府,但是卻也是紅極一時、前景一片光明。而那個時候夏冬慶也已經屢立戰功,成為頗有名氣的沙場將才。

  陸復當年並沒有見過夏冬慶,所以並不知道當時朝中名聲初顯的武將夏冬慶便是夏母所嫁之人。偶爾的一次宴會上,當他見到夏母時,這才明白一切,而當時夏母已經生下了夏玉華。意外重逢,陸復驚喜交集,雖明知昔日戀人已經嫁做他人婦、已為他母,卻仍然無法忘懷。

  他開始想方設法的接近夏玉華的母親,一開始夏母自是迴避,不願多見。但夏冬慶常年在外戰,一年也難得回來幾次,而陸復又總能夠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與機會接近於她。

  陸復原本便是夏母當年所愛之人,這時間一長,便不由自主的沒有了太多的防備之心。

  而其實夏母雖長年與夏冬慶相隔兩地,但是與夏冬慶一直感情不錯,對家與孩子也是十分的依戀,十分看重,所以即便明知陸復有些心,卻也只當是他還記著當年的那些舊事,並沒有與陸復發生過任何見不得人的事。

  後來,夏冬慶回來之後,發現了夏母與陸復之間存有私情,以為夏母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因此十分的憤恨,當即便去找陸復算帳。夏母又羞又急,百般解釋無果後,為證明清白,當著兩人的面撞牆。而因為夏母的死,陸復自此恨透了夏冬慶,發誓要讓夏冬慶不得好死,要替夏母報仇。而對於夏玉華的態度,則顯得極其的矛盾與複雜,一則她身上流著自己所愛之人的血,可另一方面同又有那個讓他恨得要命的夏冬慶的血。

  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他從來都不願見到夏玉華,但不論如何算計夏家,卻也還是對夏玉華稍微網開一面,不願真正的去傷到這個孩子。哪怕是自己的女兒提出來要弄死夏玉華時,他也都會不由自主的暗中阻止一二。

  陸無雙死的時候,他連見都沒有再去見一眼,可是當他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卻竟然有種強烈無比的慾望,親眼再見見這個十幾年不曾見過的孩子,見見自己最心愛之人的血脈。

  如今,他果真見到了,長得跟她的母親那麼的像,但是那樣的神色卻十足十像極了當年那個逼死心愛之人的混蛋夏冬慶!

  他真是不甘心呀,自己竟然再一次的輸了,再一次的輸給夏冬慶,輸給她的女兒!他心中清楚,那些舉證他的證物肯定是出自夏家人之手,所以就算是死,他也不想這夏冬慶過得舒服,就算是死,他也不想看到一個原本應該受到懲罰之人卻還能夠心安理得能承歡膝下!

  今日,他就是要說出這一切,要讓夏玉華知道她有一個多麼狠毒的父親,她母親的死,這一切的錯全都是夏冬慶,全都是夏冬慶!

  「我敢對天發誓,今日我所說的一切,全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虛言,我就算是下了地獄也永遠無法與你母親相見!」他轉過身來,一臉瘋狂的盯著牢外頭的夏玉華發著誓,他就不相信,眼前這個女子會對於自己母親的死無動於衷!

  而此刻的夏玉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這個時候,她早就已經相信了剛才陸復所說的每一句,相信了父親、母親還有陸復三人之間所存在的糾葛,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母親的死竟然會與父親有關。

  她不傻,也盡量的告誡自己要冷靜。所以聽完一切後,她也知道父親也並非是刻意想要害死母親,而是因為一些傻得可憐的誤會,讓母親不得不選擇自盡以示清白。當夫妻或者相愛之人彼此不再信任,而被衝動、憤怒,甚至是仇恨蒙蔽住雙眼時,一切將會變得何其可怕。

  怪不得這麼多年,父親都不願跟她多提母親之事,怪不得父親看著她時總是不由自主的顯露出一臉的愧疚,怪不得……

  原來,卻是如此!

  看到夏玉華一臉黯淡無神的表情,陸復不由得說道:「怎麼樣,你總算相信我的話了吧?記住,你的母親就是被你父親給逼死的!你的父親是殺人凶手,是殺死你母親的凶手!哈哈哈哈……」

  一連串的笑讓陸非得變得愈發的瘋狂,而陡然間,夏玉華亦從這一陣可怕的笑聲中猛的清醒了過來。她一言不發的盯著陸復看著,目光冰冷得出奇,她的眉頭皺得更緊,更加讓人猜測不出她的心思。

  陸復被夏玉華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極不情願的停下了笑,一臉惱火地說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不孝女兒,你娘算是白生你、白疼你了!你可知她生你時受了多大的罪?你可知她臨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可是你?你如今知道了真相竟然連聲都不吭一下,難道就這樣放過逼死你娘親的……」

  「夠了!」夏玉華冷場呵道:「就算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就算母親的死的確與父親的衝動和不信住有著脫不掉的關係,可是,這天大的誤會到底是誰故意惹出來的,又是誰只顧一己之私,處心積地、不擇手段的破壞她們之間的關係,最後才導致這樣的悲劇?」

TOP

235一直在你身旁

   此刻,夏玉華雖說因為母親的死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傷感,可是她卻並沒有被陸復所渲染的仇恨矇住心智。相反,冷靜下來後,卻是更加的覺得此人當真罪應該萬死!

  她不等陸復反駁,斬釘截鐵的繼續說道:「就算當年你與我母親真的兩情相許,但是事隔多年,你已娶,她已嫁。你明知她有夫有女,有幸福的家,明知她的心早已經不再有你,卻偏偏還要為了一己私慾去破壞他們之間的夫妻感情。若不是因為你不停的糾纏、若不是你故意引出這麼多的誤會來,我父親又怎麼會不相信我母親……」

  「住嘴!不許胡說!誰說你母親已經不喜歡我了?她喜歡我,一直都喜歡!一直喜歡!只不過是您父親一直阻攔罷了,是你父親拆散了我們……」陸復憤怒無比的打斷了夏玉華的話反駁了起來,他神情激動無比,根本就不允許聽到別人說夏母不再喜歡他的這種話。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中清楚,又何必到現在還要自欺欺人?」夏玉華冷笑道:「若是我母親真的如你所想一般還喜歡著你,你用盡各種手段,為何她依舊對你視而不見,若我母親愛的是你而不是我父親,又何必要以死去證明她的清白?」

  「陸復,你給我聽好了!害死我母親的人不是我父親,不是你日日憎恨的夏冬慶!」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害死我母親的人,是你!是你這個自私自利、陰險卑鄙的小人!你才是真正的凶手,你才是那個最應該為我母親的死受到良心責罰的人!」

  「不,不……怎麼會是我?怎麼可能是我?我是最愛她的人,最愛她的人,不……不是的,你胡說,你胡說!」陸復瞬間變得恍惚了起來,一副受到了莫大打擊的樣子,完全不願承認夏玉華所說的一切。

  「我沒有胡說,其實你的內心深處比誰都清楚,只不過你已經習慣將這種良心譴責推到他人身上。你已經習慣將所有的責任推給別人,你早就已經被自己的陰暗、狹隘、膽小與自私占據心靈,騙人騙己!但凡有一點理智的人,但凡心理還沒完全被自己的恨所占領的人都能夠明白這個道理!」

  夏玉華用一種極度可憐的目光看向陸復繼續說道:「就好比我,雖然對於母親的死亦很是難過,但是我卻依舊分得清主次,看得明事實。依舊能夠清楚的控制住自己的心不被恨意所矇蔽!而你,卻是一個只懂得逃避、只懂得將一切錯誤推到別人身上,從而來逃避自身錯誤的可憐蟲!父親是有錯,但卻可以原諒,而你的錯,不可原諒!我相信,就算你到了那個世界,我母親也不會再願意看到你!」

  說罷。夏玉華毅然轉身,不再在這個地方停留片刻,而就在她邁出牢記之際。身後傳來陸復一陣又一陣瘋狂的吶喊之聲:「不……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從大牢裡頭出來,夏玉華的心情久久不能夠平靜,在外頭候著的鳳兒立馬迎了上來,看到她神情很是不好,頓時擔心不已。

  「小姐,您沒事吧?」鳳兒想上前扶住夏玉華,不過小姐卻連搭理都沒搭理自己,甚至於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直接跟沒聽到她的話、沒看到她這麼大個人一般,往前走去。

  「小姐,轎子在這邊!」鳳兒更是急了,愣了一下連忙上前自行拉住夏玉華:「風大,咱們坐轎子趕緊回去吧。」

  這會,鳳兒可是有些六神無主了。這般模樣、這般神情的小姐,她還是頭一次見到。跟被什麼東西吸走了魂似的,她邊說邊不由得朝四處望去,也不知道這會松子在哪裡。

  被鳳兒這麼一拉,夏玉華總算是停了下來,她慢慢的轉頭看向鳳兒,而後聲音很輕的說道:「鳳兒,我想一個人走走,你先回去吧,告訴我爹,轉一圈後我就會回去的。」

  「小姐,我陪您吧,您這樣,我不放心。」鳳兒哪裡放心讓這會看上去精神狀況這般不好的小姐一個人大冷天的在街上亂轉呢?

  「我沒事,就是覺得心裡憋得慌,想一個人走走透透氣。反正松子會在後頭跟著的,你放心吧,先回去跟爹爹說一聲吧,免得他擔心。」夏玉華勉強笑了笑,示意鳳兒不必擔心她,她的確沒事,什麼都想得明白,就是心中有些不太舒服,想先緩解一下這種情緒。

  她是凡人,她自己也犯過許多的過錯,不論是有意還是無心,那種自責感足夠吞沒一切。是非對錯她分得明白,有些情理也想得通,父親縱然不應該不信任母親,傷了母親的心,間接的害死了母親,但是這畢竟也不是父親的本意,而且這麼多年來,父親一直都對此事耿耿於懷,內疚不已,她知道這樣的心理折磨並不會比任何的處罰來得輕。所以,她又怎麼會一味的再去怨恨父親,再讓父親原本便後悔自責的心重新受一次折磨與傷害?

  她根本不會上那陸復的當,根本不會做出那麼愚蠢的事情來傷害父女間的感情,所以先前在牢裡頭所說的那一番話並非虛言,的確是自己心中所想。她當真不會因此而去恨父親,可是對於自己的母親卻是無比的心疼。

  這樣的情緒一時半會鬱結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讓她無法打起精神、露出笑臉,所以如果現在便直接回去的話,怕是難免讓父親難受。倒不如先在外頭隨意轉轉,調整好些狀態再回去吧。

  鳳兒見小姐雖是朝自己笑了,並且也條理分明的吩咐著,可是這心裡還是不放心,正欲出聲卻聽一旁傳來一道熟悉不已的聲音:「鳳兒聽你家小姐的安排,先行回去吧,這裡有我,不必擔心。」

  聽到這聲音,夏玉華與鳳兒都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後快速轉頭看去,卻見莫陽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她們身旁,正一臉關心的看著夏玉華走了過來。

  見莫陽來了,鳳兒這下自然是放下心來。趕緊著朝莫陽投出一個感激的眼神,而後這才先行退下離開。

  「傻丫頭,這麼冷的天怎麼穿這麼少?」看著一身單薄不已的夏玉華,莫陽一臉的憐惜。邊說邊將自己身上帶著溫暖體溫的披風解了下來給夏玉華披上,並細心的繫好、理好。

  莫陽的披風讓夏玉華感覺到一陣說不出來的暖意,看著眼前正朝著自己輕柔微笑的莫陽,她突然覺得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你怎麼在這裡?」最為迷茫之際,那個最能夠溫暖她的人卻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出現在她的面前,夏玉華的心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不論是什麼原因,總之在她內心最茫然最無助之際,他來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覺得心神不寧的,突然很想見你。」莫陽靜靜的說著,邊說邊不由得伸手替夏玉華理了理額前被風吹亂的髮絲:「在街上亂轉了兩圈,卻沒想到竟然真的遇到你了。」

  他說的都是實話,一開始他也並不知道玉華在這裡。剛剛走到這邊,遠遠看到一個身影像極了她,便下意識的走了過來。卻沒想到真的是玉華。而且是一個先前他所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玉華。他還是頭一次看到玉華那般茫然、那般消沉、那般的柔弱。

  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有一點卻非常的清楚,那就是這一刻無論如何,他都要陪在她身旁,不論她想做什麼,不論她想去哪裡,都要陪著她,守著她。讓她知道他就在她的身旁。

  「莫陽……」微微昂著頭,莫陽手指的溫度更是那般的真實,夏玉華喃喃的喚了一聲,而後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顧,如同著了魔一般,徑直靠向了那個寬敞而溫暖的懷抱,下意識的尋求著那份獨特的溫暖與安心。

  莫陽不由得愣了一下,卻是完全沒有料到玉華竟然就這般毫無預兆的靠向了自己的懷中。他的心猛的一緊,卻是馬上反應了過來,也不去管那些所謂的世俗目光,一把伸手將懷中那個單薄的身子緊緊的抱住。

  他的心一陣疼痛,這個傻丫頭剛才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呀,那般堅強的一個人此刻竟然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悲傷。這一刻,他只想牢牢的抱著她,給她最大的溫暖與依靠,這一刻他只想讓她知道,無論遇到什麼事,哪怕是天塌了下來,他也會替她撐起一片屬於她的晴空。

  「我在這,傻丫頭別怕,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旁。」他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如同哄孩子一般慢慢的安撫著。他看不到她此刻眼中的淚水,卻感覺到了那具單薄的身子極力控制卻依舊沒有控制住的起伏與顫抖。

  他知道這會,她一定是哭了,雖然只是無聲的抽泣,可是卻更是讓他的心如同被千萬根針扎著一般難受。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他在心中默默的說著,恨不得變成一股風吹散她心中那股濃郁的悲傷。

  大街上,兩個人就這般毫無顧忌的相擁著,如同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們兩人,任寒風吹過,任時間流走,但唯獨他們兩人還在一起。

  好一會功夫,夏玉華這才從莫陽的懷中離開,慢慢抬起頭來。再次看向莫陽時,她的神情不再如先前一般迷茫,精神狀態也比之前好了不少。臉上雖然已經沒有了淚痕,可是那微紅的眼眶卻根本掩飾不住剛才哭過的事實。

  「好多了。」她長長的吐了口氣,什麼也沒解釋,什麼也不想解釋,只是將此刻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感受說了出來。有些事,有些話可能需要傾述,可是還有一些並非如此,它更適合就這樣放在心中,慢慢的消融,慢慢的領悟。

  「那就好!」莫陽寵溺的笑了笑,她不說,他也不問,她若需要傾訴時他自然會是最好的聽者,她若不想再提,他就是最好的陪伴者。

  「我想在街上隨便走走。」她的臉上沒有半分剛才因為情緒失控而「投懷送抱」的羞澀與不安,亦沒有事後的彆扭與刻意,有的,只是此刻那種毫不掩飾的依賴。

  這個時候,她不想再去披層所謂堅強的外衣,只想讓自己能夠自然而然的在這個男人面前驅趕悲傷,慢慢的調整好心緒,早一些放下心中那突然而來的惆悵。因為面前的人不是別人。是莫陽,是能夠令她放心、安心的莫陽。

  「好!」莫陽沒有半絲猶豫的應下了夏玉華的話,不論她想做什麼,他都會陪著她。

  再次替她攏了攏先前繫上的披風。莫陽不再說話,自然而然的牽起夏玉華的一隻手,而後拉著她並肩而行,慢慢的朝前方走去。

  夏玉華沒有拒絕莫陽那溫暖的手,任其將自己牢牢的牽住,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但心中卻清楚絕對不會迷路。因為身旁有他,有那個能夠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出現的溫暖。

  寒風依舊如故,吹在人的臉上那般寒涼,可夏玉華卻絲毫不覺得冷,她就是想讓那樣的風吹散這滿心的悵惘與傷感,她就是想讓冰冷的氣息驚醒那無意識塞在心中的濃郁。

  她一言不發,只是下意識的挨著莫陽慢慢的走著,任一旁來往的路人好奇打量。她向來不在意什麼世俗的眼光。只求能夠得到內心深處真正的寧靜。

  而莫陽寧不出聲打擾,只是目光不時的看向身旁的玉華,將她臉上每一絲最細微的神情變化都收入眼底。默默的感受著她此刻的心境,默默的替她抵住外界那些不應該再有的騷擾。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穿過了幾條街道,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而天空則開始飄起了雪花。

  夏玉華終於停了下來,而一旁的莫陽自然也跟著停下。

  「莫大哥,你不冷呀?」夏玉華的精神看上去似乎已經好了不少,她挪了一步,正對著莫陽,看著他身上並不算厚實的衣裳終於出聲了。

  原本莫陽還穿了件厚實的披風。而此刻亦早已經到了她的身上,他就這樣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的陪著她走了這麼久,彷彿只要她願意,就算是這樣不停的走下去,都沒有半絲問題一般。

  「不冷。」莫陽搖了搖頭,一臉關切地看向夏玉華:「就是擔心你會被凍到。」

  「莫大哥,你相信我嗎?」夏玉華微微歪了歪腦袋,對上莫陽的眼睛,神情卻是說不出來的認真。

  「相信!」莫陽沒有多餘的話,可相信這兩字卻說得格外的鄭重。

  「我喜歡莫大哥,莫大哥也喜歡我嗎?」夏玉華定定的看著莫陽,沒有半絲的羞澀,反倒是一臉說不出來的真誠,那種發自內心的最本質的真實。

  莫陽心頭頓時有陣說不出來的激動,雖然他們都知道彼此有情,可當親耳聽到這丫頭說喜歡自己時,那樣的幸福與滿足感似乎已經將他淹沒。

  他伸手撫上了她冰冷的臉頰,恨不得將自己全部的溫暖都一股惱的傳遞給她,他笨拙的點了點頭,而後滿是寵溺的看著她,再次鄭重答道:「喜歡!」

  「如果有一天,許多的人,甚至於你最親的人都告訴你,我不喜歡你了,而是喜歡上別人,你會相信嗎?」夏玉華繼續問著,臉上的神情那般的專注,而顯然最後這一問才是她整個問題的關鍵所在。

  莫陽聽到夏玉華的話,一時間不知道這個丫頭為何突然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來,不過他看得出,玉華是無比認真的。他不知道這個問題與這丫頭剛才那般的悲傷,那般的難過有什麼樣的關聯,可是他卻知道這一定是玉華此刻最正視的地方。

  他沒有馬上出聲,而是十分鄭重的思考了一下,而後這才回答道:「哪怕有一天,這世上所有的人都告訴我,你不再喜歡我,但是只要沒有親耳聽到你的答案,我都不會相信。你喜不喜歡我,只有你自己知道,正如我喜歡你,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一樣,我們只需要相信彼此,便已足矣!」

  這一聲足矣,終於讓夏玉華欣然一笑,一掃先前臉上的沉重,她長長的舒了口氣,而後也不再多問其他,如同撒嬌似的朝莫陽柔聲說道:「我餓了,想吃麵。」

  「好!」莫陽亦是展顏一笑:「前面便是茶樓了,去那吧,我給你做。」

  見夏玉華如此,莫陽心中也不由得鬆了口氣,看著這丫頭終於好了起來,他比什麼都開心。

  「不,去我家吧,你教我做,我想……」她微微頓了頓,而後說道:「我想做給爹爹吃,我爹爹……這麼多年也不容易。」

  「好!」莫陽雖並不太明白玉華為何會突然說到夏冬慶,但是卻依舊毫無反對的應了下來,愛憐的摸了摸夏玉華腦後的青絲道:「都聽你的。」

  夏玉華再次欣然一笑,而後主動牽著莫陽的手,拉著他調整了方向快步朝家中走去。

  剛進家門,夏玉華便看到了父親楞在那裡等候的身影,看著父親突然間如同衰老了不少的樣子,夏玉華心中說不出來的心疼與不捨。這會,她自然知道父親肯定猜到了什麼,所以才會顯得那般的慚愧、不安,那般的擔心甚至於害怕。

  「爹爹,這麼冷的天,您怎麼不進屋,反倒是在這裡待著呀?」她連忙上前扶住夏冬慶,這一刻,原本先前有過的那麼一點點怨都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面對這個後悔、內疚了半輩子的男人,面對這個疼愛了自己十幾年唯一的親人,她怎麼還能夠忍心讓他一直活在那份自責之中呢?

  「玉兒,爹爹……」夏冬慶一臉自責的看著女兒,一時間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爹爹,有什麼話咱們進去再說吧,莫陽也來了。」夏玉華衝著父親笑了笑,下意識的安慰著,這會她才發現,原來,懂得放下是多麼的重要,而珍惜眼前,更是最大的幸福。如果母親在天有靈的話,也一定會是這樣認為的吧。

  聽到玉華的話,夏冬慶這會才發現原來莫陽竟然也來了,一時間連忙點了點頭,收攏了些情緒,壓抑著心中的不安先往裡走。

  這會,他心中滋味萬千,不知道玉華到底在想些什麼。先前聽鳳兒回來說起玉華從大獄出來的情況後,他便知道,陸復肯定將那些事都說給玉華聽了,這孩子心中指不定難受成了什麼樣子,如今當著他的面卻還要強顏歡笑,他這個做父親的真是無地自容呀。

  是的,一切都是他的錯,這十多年裡,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不在自責,卻都無法再挽回半點的錯誤。如今,既然玉華知道的一切,倒也好,不論這孩子如何對他,他都沒有半點的意見,只求老天仁慈一些,別這讓孩子有個什麼好歹。

  夏玉華直接將夏冬慶送到了溫暖的屋子裡頭,扶著他在鋪著軟墊的椅子上坐下後,這才與莫陽分別在一旁也跟著坐了下來。

  鳳兒很快上好了熱茶,重新給火盆裡添了些炭火。烤著暖火,一杯熱茶下肚,幾人身上都已經感覺不到先前的寒涼。

  「鳳兒,你先出去吧。」夏玉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朝著一旁的鳳兒揮了揮手。

  鳳兒見狀,很快便退了下去,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了夏冬慶、夏玉華與莫陽三人。

  「玉兒……」夏冬慶再次看了一眼一旁的莫陽,終究還是欲言又止。

  而莫陽自打一進門便感覺出了夏冬慶與玉華之間顯得很是怪異,又見這會夏冬慶因為自己在,而將想說的話給強行忍了下去,因此便朝著玉華說道:「你先前不是說想餓了,想吃麵嗎?我出去一下,先給你……」

  「莫大哥,等一會吧,你坐著就好了。」夏玉華知道莫陽是想先迴避一下,不過她卻覺得並不想刻意避開莫陽,正好可以藉機更好的解開父親的心結。

236好事將近

  見夏玉華將莫陽留了下來,夏冬慶此刻心中更是複雜不已,女兒的心思這會他早就已經失去了把握,自己心裡都是一團亂了,哪裡還有那份判斷力呢。

  當著莫陽的面,他是更不知道如何開口,可既然玉華留了人,他也不好再說什麼,正有些不知所措之際,卻聽玉華朝著他出聲了。

  「爹爹有什麼話直說便可,莫大哥不是外人。」夏玉華沒有一出聲便主動說破一切,有些事,她覺得還是讓父親先吱聲比較好一點,如此一來,也不會顯得她太過刻意。

  而聽到夏玉華的這一聲不是外人,夏冬慶卻是不由得朝莫陽看了看,而後卻也點了點頭,沒有再去想太多。先前聽單獨回來的鳳兒說玉華神色極其不好,剛巧那會莫陽來了,玉兒後來便一直跟莫陽在一起,想來可能莫陽已經知道了一切了吧。

  「玉兒,你心裡頭要是有不痛快直管說出來吧,你罵爹爹也好、打爹爹都行,就是千萬別裝得像是什麼事也沒有一般,你這樣子,爹爹看著實在是心疼呀!」

  夏冬慶索性什麼都不想了,一臉自責地說道:「我猜得到陸復為什麼要見你,也知道剛才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這麼多年以來,爹爹一直都瞞著你,沒有跟你說實話。不論陸復是如何同你說的,但是有一點我承認,你娘的死,一切都是爹爹的錯,是爹爹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呀!」

  這些話一出來,夏玉華的神情卻平靜無比,一切早都已經知曉,也就不再似先前那般震驚了,而一旁的莫陽卻是驚訝得無法形容。他下意識的看向玉華,心中終於明白剛才這個丫頭為何那樣的悲傷,那樣的反常。夏冬慶的話雖然只有這麼幾句。可是聰明如莫陽,一下子便能夠明白了個大概。

  看著一臉自責,滿心悲傷的父親。夏玉華此刻有了一種感同深受的心酸,上一世的自己又何嘗不是成天活在那自責後悔之中呢?就算父親真的有再大的錯。這麼多年了,一切也都是可以了結,一切也都可以放下了。

  「不,真正害死娘親的人是陸復,不是您!」她異常認真的出聲了,看向父親道:「就算爹爹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卻也是無心之失。這麼多年您的自責與懺悔足夠抵消當年的過錯。女兒相信,如果娘親還在的話,也一定是這樣想,也一定早已經原諒您了。」

  「玉兒……」夏冬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本以為女兒會質問自己、會厭惡自己,他甚至已經想到了無數種的可能性,卻唯獨沒有想到女兒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反過來安慰自己的話來。

  與夏冬慶的震驚相比,莫陽卻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替玉華感到慶幸。慶幸這個丫頭如此的明理、如此的豁達、如此的堅強。他明白,玉華已經釋懷。或者說一開始她也並沒有真正因為母親的死而怨恨過她的父親,有的不過是那一份一時半會無法釋懷的傷感罷了。

  他可以想像得到,夏父與夏母之間一定是因為什麼天大的誤會而發生了一些誰都不願見到的悲劇,怪不得這丫頭先前那般認真的問她關於信任這樣的問題。那個時候,除了替母親感到難過以外,玉華恐怕更多的是一種感同深受的擔憂吧?

  「爹爹,女兒不傻,許多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呢!陸復之所以臨死還將這些告訴女兒,無非就是想挑撥起我們父女之間的關係,到死也不願我們夏家安生、不願您能夠安生。」夏玉華這會很是客觀地說著:「其實,整件事若不是陸復不擇手段的在您與母親之間故意製造誤會、故意讓你們彼此不信任,怎麼可能生出這麼多的誤會來,到最後怕他也是沒想到母親竟然會以死明志,以示清白吧。」

  「陸復到現在還不曾覺得自己有錯,到現在還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別人的身上,甚至因為母親的死而將您與夏家當成報復的對象。他從來都沒有反省過,真正害死娘親的人卻根本就是他。相對於他所犯下的罪過來說,他對自己責任的逃避以及盲目的報仇與恨,更加讓人覺得不可原諒。所以今日我離開之際,清清楚楚的告訴了他,他犯的錯不可原諒,對於一個犯了錯卻從頭到尾都不知懺悔的人,更是如此!」

  夏玉華的目光流露出一絲嘲諷,這會,她沒有看任何人,如同自言自語一般繼續說道:「而我亦告訴他,即便他到了另一個世界,母親也會與生前一般不願再見到這個害了她卻到死還不知道悔改的人!」

  說到這,夏玉華這才重新移回了目光,收起了先前的那一抹嘲諷,轉而異常誠懇地朝夏冬慶說道:「爹爹,一開始知道這些時,我也替娘親心疼,替您的不信任感到難過。可是,我同樣也知道事情已經發生,再怎麼樣也無法改變。十幾年的時間您一直活在自責與懺悔之中,將對娘親的愧欠,一門心思的彌補到我的身上,雖然從沒有主動告訴過我真相,但是卻是一直用實際行動在替當年的錯誤贖罪。」

  她的聲音略帶哽咽,卻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接著這一切一股腦地往下全數說了出來:「爹爹,不論以前您所犯的錯造成了多大的悲劇,女兒相信,娘親在天有靈知道您所做的一切,也一定早就已經原諒您了。女兒是心疼娘親,可是同樣也心疼爹爹,女兒已經沒有了娘親,卻是不希望爹爹再因此而過得那般的沉重。

  「以前的是是非非,都讓它過去的,從今日起,讓我們都只記得過去的那些美好,放下那些沉重的心理負擔一起好好生活吧。有心便已經足矣,不必再時刻替自己套上枷鎖。我只有您這麼一個最親的親人,您若過得不好,我又怎麼會過得好呢?我若是過得不好,娘親在那一邊也會不安的呀!」

  說到這,夏冬慶這個鐵打的漢子已經是雙眼通紅,強忍著的淚水最終還是滑落了下來,女兒的理解與寬容讓他此刻已經感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這麼多年以來,他最擔心的就是怕有朝一日女兒知道一切後不會原諒他,而如今。聽到這些話,他整個人、整顆心瞬間都不知道激動成什麼樣子了。

  而夏玉華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父親身旁,半蹲下身子,用手中的帕子替父親輕輕的擦去臉上的淚,如同小的時候父親給她擦一般,那般的細致、那般的認真:「爹爹,答應女兒,咱們好好珍惜眼前人,一家子好好的生活,好嗎?」

  「好、好、好……」夏冬慶用力的點著頭,若不是還有莫陽在場,這會真是想好好抱一抱這個懂事而貼心的好女兒,他夏冬慶一輩子做了不少的錯事,可老天還是沒有虧待他,給了他一個如此好的女兒!

  莫陽在一旁看著這對彼此關愛的父女,心中說亦是動容不已,是啊。人這一輩子,又有幾個人不犯錯呢?可關鍵的是,錯了之後應該如何正視、如何彌補。而暫時身處事外的人又當如何記取教訓、如何去避免類似的錯誤。

  顯然,夏冬慶是一個真正的漢子,並不會去逃避自己的錯,而玉華則是一個真正具有智慧的人,不去過多的糾結過往,更多的則是正視過去,把握住現在,努力打拼著未來。

  書房裡的氣氛頓時變得溫馨無比,濃濃的親情與愛驅散著每個人心中的陰霾與悲傷,對於已故之人,真心的懷念,對於身旁的人則應該更多的去把握去珍惜。

  好一會,父女兩這才恢復了平靜,將玉華扶起後,夏冬慶卻是有不太好意思的看向莫陽道:「今日之事,讓你見笑了。」

  「伯爺不必如此想。」莫陽自是搖了搖頭,神情誠懇無比。

  「總之,謝謝你,謝謝你剛才一直陪著玉兒,謝謝你送他回來,謝謝你……」夏冬慶的話還沒說完,夏玉華卻是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爹爹,您這樣謝人家,我怎麼聽著像是要送客的樣子了?」她打斷了父親一連串的對莫陽的感謝,巧笑不已。

  夏冬慶一聽,卻也覺得自己這話聽起來是有些歪了的感覺,於是連忙解釋道:「不不不,爹爹怎麼會是那個意思呢,爹爹只是真心想謝謝他而已。」

  「伯父,您真不必在意,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莫陽知道夏玉華是故意打趣一下,轉移一下夏冬慶的注意力與情緒。

  夏冬慶見狀,卻是來回朝著女兒與莫陽看了向下,而後一臉笑意地說道:「對對對,瞧我這記性,剛才玉兒都說了莫陽不是外人,這謝來謝去的的確是太見外了些。「「爹爹,您先休息一會,今日女兒要跟莫大哥學煮麵給您吃!」聽到父親的話,夏玉華卻也沒有以往的羞澀,反倒是一臉的坦然,說完這話後,也不避諱父親的面,很快拉著莫陽的手直接去廚房學煮麵。

  看著女兒與莫陽離開的身影,夏冬慶不由得長長的舒了口氣,心中也明白玉兒這孩子是不想自己再想太多。這會子功夫,他的心當真滋味萬千,更是為自己能夠有一個如此貼心、如此通情達理、如此豁達的女兒感到欣慰。

  看著玉華對莫陽的態度,看來這兩個孩子的好事也應該近了吧,上一次與莫陽單獨談過之後,他也算是完完全全放心將玉兒交給這個孩子。而莫陽也明確的表示過了,願意等到玉華點頭的那一天商議婚事。能夠有莫陽這麼一句話,他這個當父親的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而他也清楚玉兒之所以遲遲不主動去考慮婚事,無非就是因為還放心不下夏家的這一攤子事、不放心他這個父親而已。想來也真是夠慚愧的,他堂堂幾十歲的人了,竟然還讓女兒事事操心,為了女兒能夠早些徹底安下心來,早點嫁人成家,他這個做父親的真的得好好努力加油了!

  不由得搖了搖頭,心中瞬間也釋懷了不少,只不過,轉念一想。他突然記想剛才玉兒那丫頭好像是說,讓莫陽教她煮麵?

  應該沒聽錯吧,夏冬慶倒是不由得喃喃自語道:「莫陽這小子。還會煮麵嗎?」

  說罷,又是一臉不解地搖了搖頭,而後卻也沒有再多想。年輕人的事由著他們自己去吧。莫陽這小子沒什麼甜言蜜語的,實實在在反倒是讓人放心。而玉兒現在也是有眼力勁的,時間越久便越是會知道莫陽那小子的好的。

  等到家裡頭的事基本穩定下來之後,估計著這兩個孩子的好事也就近了,到時他也算是能夠了結一樁最大的心事了。

  而就在夏冬慶感慨萬分之際,那邊夏玉華已經將莫陽給帶到了廚房準備開始學習煮麵這項「本事」。

  「其實並不難的,麵都是現成的,只需將水燒開了。再放麵進去煮一會,然後放些調料進去便差不多了。」莫陽邊說邊指了指一旁的爐灶道:「若說真正難的,我反倒是覺得這燒火更……」莫陽的話還沒說完,卻見鳳兒帶著自己身旁的一名侍從匆匆忙忙的跑進了廚房。

  「三少爺,家裡出事了,老太爺讓您趕緊回去!」侍從人還沒站穩便直接說道:「外頭報信的人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樣子應該急得不行,老太爺讓找到您後立馬回去,片刻都不要耽擱。」

  聽到這侍從的話,莫陽頓時看了一眼身旁的玉華。不過還沒來得及出聲,夏玉華便說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回去吧,這麼急找你,肯定不是一般之事。」

  莫陽指著已經準備好的麵條道:「那這個只能下次另找機會了……」

  「行了,這個什麼時候都可以,你快些回去吧,正事要緊!」夏玉華見這會莫陽還惦記著教自己煮麵的事,一時間心頭更是暖暖地,不過卻更是趕緊催促著。

  莫家估計著一定是有什麼急事,否則的話莫老太爺也不至於親自讓人出來找莫陽回去。教她煮麵而已,隨時都可以的,她又不是那種不講理之人,難不成還會因為這個而生他的氣?

  「那你……」莫陽點了點頭,不過似乎還有有些不太放心一般看著夏玉華。

  「放心吧,我真的已經完全沒事了,你就別擔心我了。」見狀,夏玉華自然知道莫陽擔心她什麼,只不過這會功夫,她真的已經完完全全的調整了過來,更正確的說,應該是在他陪著自己在街上逛了大半天冷風的時候,已經調整了過來。

  「那我先走了。」聽到夏玉華這般說,莫陽這才再次點了點頭,朝身旁的侍從看了一眼,而後抬步準備快速離開。

  「等等!」夏玉華突然想到了什麼,很快將鳳兒已經取來的披風舀過,給莫陽披上繫好:「外面風大,你當心別凍到的。」

  莫陽含笑原看著夏玉華替自己繫好披風,心中流淌著無比的滿足與喜悅。不過這會似乎並不太適合依依惜別,因此只是乾脆而聽話的答了一聲「好」,便帶著侍從轉身離開。

  莫陽走後,夏玉華自然將廚房還給了王嬸她們,吩咐她們做幾個好菜式一會趕緊給父親送過去,這會功夫想來父親也應該有些餓了。

  她也沒有再去書房,只是讓鳳兒去給父親回了一個信,因為莫陽臨時有急事走了,所以她所說的麵條怕是得推遲了。

  鳳兒按吩咐去書房傳過話後,回屋一看,卻見自家小姐這會正坐在那裡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廚房的飯菜估計著也還得等上一小會,因此她先拎了一些小糕點想讓小姐先吃點墊墊肚子。

  「小姐,您先吃點點心吧,先前不都說餓了的嗎?」鳳兒將糕點盤子呈到了夏玉華面前,小小聲的提醒著。

  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卻是很快回過神來,不過卻並沒有去舀糕點,而是若有所思的朝鳳兒問道:「還有幾天過年呀?」

  周兒一聽,想都沒想,馬上便答道:「小姐,大後天便是年三十了。」

  「這麼快,又要過年了!」夏玉華喃喃的說了一句,而後也沒有再出聲說什麼。

  鳳兒見狀,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夏家原本人就不多,今年過年夫人與少爺又都不在,到時只怕是會更加的冷靜。不過總算陸家如今算是完了,聽說皇上已經下旨年前要將陸相處斬,算下來總共也就這麼兩天的功夫了。

  這些日子家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包括今日她也明白小姐與老爺之間肯定是剛剛又度過了一個很大的難關,所以鳳兒也打心裡知道自家小姐的不易,這會小姐想好好靜靜便好好靜靜吧。

  用過晚飯之後,莫陽派人給夏玉華送了個口信,說是莫家在南邊的一項生意出了些比較大的紕漏,那邊的管事無法處理,所以莫老太爺讓他馬上過去過去親自處理一趟。事情是有些棘手,不過總歸最大也就是虧損些銀子,所以莫陽讓夏玉華不必擔心。只不過出事的地方較遠,來去一趟都得差不多七八天,因此今年過年便只能是在外頭,不能趕回來了。

  知道莫家是生意上的事,夏玉華倒是不再那般擔心了。莫陽說得很實在,雖然棘手,但是能夠用銀子解決的事便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大事。只不過事情比較緊急,又這麼遠,長一輩的莫家人都經不起這折騰,晚一輩中除了莫陽以外,又都是有家有室的了,大過年的,所以也只有莫陽好調動一些了。

  如此,夏玉華卻也不再多想莫家之事,轉而想起自己還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要抓緊時間去做了。過完年後,很快便是元宵節,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一天將會有一件特別而重大的事情發生。如果利用得當的話,說不定可以成為夏家翻身的一次很好的轉機!

  「小姐,您沒事吧?」鳳兒見夏玉華聽到莫陽派人帶過來的口信後便一言不發的,只當是因為擔心,或者是知道過年時連莫公子都不能在京城而感到有些失落,因此便好言相勸道:「小姐放心吧,莫公子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自然就會回來的。雖然今年過年咱們這是冷清了一點,不過再過幾天估計著菲兒小姐與杜小姐她們都會回京了,到時小姐便能夠跟她們好好聚聚了。」

  鳳兒自然是擠著腦袋想出一些能夠讓小姐高興些的事情來說給小姐聽,正好想起前些天小姐隨口說道了一句關於菲兒小姐與杜家小姐的事,所以這會照著時間一算,還當真應該是很快了。

  聽到鳳兒提這個,夏玉華自然明白這丫頭剛才是誤會自己了,不過卻也沒必要解釋什麼,只是朝那丫頭微微笑了笑,點頭示意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了。

  其實回頭想想,重生一世,一路這麼走來似乎都並不平靜,摸爬滾打之中,除了家人與那個傻莫陽以外,菲兒與杜湘靈自然算是她所剩無幾的好朋友了。而自從她們一個個相繼出嫁之後,還有李其仁的離開,都無可避免的讓她的身旁愈發的清冷。

  聚散離合本是人間常情,所以她卻也不會過度的感懷什麼,但是朋友之間的相聚自然是一件值得讓人期待的事情,亦是人生之中另一股讓她感動的溫暖。

  第二天一大早,夏玉華剛剛用過早膳,正準備出門去醫館看看,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那邊怕也得開始準備過年放假等事宜了。醫館不比旁的買賣,但醫館裡頭的人同樣也得過年,所以許多事情得提前協商好才行。那邊負責人經驗雖足,不過好歹她也得過去瞧瞧,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或者打點的事情才行。

  還沒到門口,卻見管家急沖沖地往裡跑來,看到她後,卻是趕緊停了一下,興奮地朝她稟告道:「大小姐,陸復死了!」

TOP

237行動

  突如其來的消息不由得讓夏玉華停住了腳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此刻無法形容內心的感受。說意外吧,的確有些意外,畢竟昨日才剛剛見到活著的人,說不意外吧也不意外,本就是年底前得處死的,所以左右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什麼時候的事?」她還是額外問了一聲,人都已經死了,卻也無謂再浪費多餘的氣力去記恨一個這般不值得的人了。

  管家忙回話道:「具體什麼時候倒還真不知道,聽說是今日一早獄卒進去送早飯時發現的,人早就已經沒氣了,看樣子像是自己撞死的!」

  自盡?夏玉華這倒是有些沒想到。片刻之後卻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後帶著鳳兒繼續出門去了。而管家見狀,也沒有耽擱,快速往老爺刻意走去,趕著去將這消息稟告老爺。

  陸復死了,陸家垮了,夏家與陸家的恩恩怨怨自此以後也算是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不論陸復是因為生無可戀,還是因為絕望,亦或者是因為終於悔悟,內心產生的自責與罪惡感……總之,他的死如同他的人一樣,不會再對夏玉華產生半絲的影響。

  一路去往醫館,發現街上的人流愈發的多了起來,不少人都在忙著最後兩天的準備,迎接著春節的到來。京城裡頭早已是一副喜氣洋洋的裝扮,兩旁的商鋪以及四處各家各戶的屋子門口都掛上了各種各樣的紅,就連往日裡最嚴苛的人神色之上也不由得鬆動了許多,為這寒冷的冬季增添了一抹喜慶。

  醫館裡頭也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當真半點也不需要夏玉華多操什麼心,她甚至於覺得,當初先生走的時候,跟不跟她說、將不將這些事托付給她,其實都沒有太多的區別。只是單獨又讓鳳兒留了些銀票給管事,給店裡的大夫以及伙計多發點銀兩過年。一年到頭這些人也都不容易,特別是不少的人不但要養活自己,還得靠著這一點工錢養家糊口。

  從醫館裡頭出頭出來後,夏玉華帶著鳳兒在街上轉了轉。也感受一下那種喜氣洋洋的氣氛。雖然今年過年只有她與父親,並不怎麼熱鬧,不過管家卻絲毫沒有馬虎,依舊已經提早讓府中之人打理好了一切,做好了各種過年的準備,因此旁的什麼事倒是不必她再操心什麼。

  她轉了兩圈,挑了幾樣小東西。到了大年初一那天時,也好給鳳兒等幾個丫頭添點小打賞什麼的。雖然不值什麼錢,不過卻也是一點心意。去年過年的時候,她也親自買了一點小禮物給這幾個丫頭,看到一個個開心不已的臉孔,自己亦覺得有種特別的幸福。

  許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並不一定需要太多貴重的東西進行維持,而真正需要的則是一份心。有心的話,哪怕是最小的東西也會讓人覺得快樂而滿足。

  鳳兒也挑了好些樣小東西,對這丫頭來說,不但買這些東西讓她覺得愉悅,而且在討價還價之間亦能讓她享受到說不出來的快樂。看著鳳兒這丫頭一臉的欣喜,夏玉華不由得也跟著微笑不已,心中暗道真是一個特別容易知足的姑娘。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大年初五,夏玉華與父親度過了一個簡單卻溫馨的新年,雖然相比於別人家來說來顯得清冷不少,不過對於夏玉華來說卻並不會太過在意熱鬧與否,只要家人都能夠平平安安的,這樣便好。

  初六的時候,夏家總算是熱鬧了起來。從婆家回娘親探親的菲兒與杜湘靈相約一起到了夏家來找夏玉華,好好的聚了一天。

  莫菲與杜湘靈都帶來了許多精心準備的禮物送給夏玉華,全都是她們從婆家那邊帶過來的一些十分特別又好玩的東西,一屋子的人熱熱鬧鬧的圍著看禮物,各自說道著當地的一些好玩的趣事,氣氛是說不出來的開懷。

  幾家的丫鬟也都是老相識了,圍在一起興高采烈的說道著離別之後的一些事情,都為這次的相聚而興奮不已。一番熱鬧不已的說笑打鬧之後,鳳兒卻是很了解主子心思的將各家的幾個丫鬟都招呼到旁的屋子裡去吃茶聊天去了,將這屋子滕出來,讓幾個小姐與自家小姐能夠好好的聊聊天、說說話。想來這麼久未見,她們肯定有不少要說的貼心話呢。

  等屋子裡的小丫鬟們全部都退下後,夏玉華與莫兒、杜湘靈總算是可以安安靜靜的說會話了。幾人各自說了一下自己的近況,言語之中皆頗有感慨。

  夏玉華面帶微笑的聽著,看得出來,杜湘靈與菲兒如今也總算是都過得不錯,菲兒自是不必說,言辭之間盡是毫不掩飾的欣喜與幸福,就連杜湘靈也比起未嫁之際,整個人神情情緒都要顯得好了不少。

  菲兒如今是事事如意,好夫君好婆家好相處,跟掉進了蜜罐子裡頭一樣,半點不好的地方也沒聽她提到過。那樣的欣喜與甜蜜都是完完全全的發自內心,沒有絲毫的做作。而杜湘靈雖不及菲兒這般萬事皆順,也稍微提到了一下婆家個別人不太好相處,但是一提到她那個夫君之際,卻也是笑容滿面,顯然整體上來說卻是高興的事多於正常的小麻煩了。

  看到如今莫兒與杜湘靈總算都是找到了個如意郎君,過得不錯,夏玉華自是替她們感到高興。想著等她們日後再各自生幾個孩子,將來相夫教子,一家子其樂融融的,便是更好了。

  「夏姐姐,如今我與杜姐姐可都已經找到歸宿了,你自己的婚事自己可有上心呀?」菲兒說道了半天,也不覺得口渴,連一旁的茶都沒有動一下,直接便關心起夏玉華的婚事來了。

  聽到菲兒的話,夏玉華自己還沒來得及回應,一旁的杜湘靈卻是馬上接過話頭道:「菲兒說得沒錯,玉華,你如今年紀可真是不小了,得好好的上心才行。」杜湘靈笑著說道:「來時菲兒便嚷嚷著索性讓你做她嫂子的,我瞧著倒是不錯。莫大哥真是不錯的人選,反正你們年紀都不小了,索性今年就把這婚事給辦了吧。」

  「好好好,這主意好!」菲兒是拍著手贊同。笑得特別的帶勁:「雖然我三哥從沒主動跟我說過什麼,不過我一早就看得出來,只要夏姐姐點點頭,三哥肯定巴不得現在就娶回去就好!」

  「你們兩個,果真是嫁了人,說話越發的沒遮攔了,說什麼呢!」夏玉華這回倒是即沒肯定也沒否定什麼。只是故意將話題給扯了開來繼續說道:「對了,這次回來,你們能住多久呢?」

  「行了夏姐姐,又拉開話題不是?」莫兒可是一眼便看出了夏玉華的心思,打趣道:「你也別害臊,依我看呀,這好事估計也近了,若不是這次回來三哥去了外地還沒碰上面。不然的話,我便直接拉著三哥一併過來提親算了。昨個連爺爺都說話了,讓三哥今年加把勁。把你給娶進莫家。我爺爺可是特別喜歡夏姐姐的,早早的就已經是當成準孫媳婦了。」

  「菲兒,怎麼越說越來勁了?」夏玉華見菲兒連莫老先生都給抬出來了,一時間原本裝出來的平靜也不由得有些鬆動了:「當心一會我只留杜姐姐吃飯了。」

  「杜姐姐你快看,夏姐姐臉紅了……」菲兒可不在意夏玉華的威脅,卻是格外仔細的盯著夏玉華的臉瞧,一臉興奮地指出那抹幾道微不可見的淡紅。

  「還真是,看來用不了多久便真是快有喜酒喝了。」杜湘靈卻也是笑了起來。

  「還說……」

  一時間,幾個小姐妹卻是笑聲不斷,相互打趣了起來。這屋子裡頭的歡笑聲此起彼伏,讓這個向來平靜不已的地方難得的熱鬧了一回。而這一日也讓夏玉華少有的輕鬆與快樂,如同再次回到了十三四歲時的無憂歲月,沒有半絲負擔與顧忌的說笑、玩鬧,單純得像個……孩子!

  連著幾天,夏玉華與菲兒和杜湘靈又聚了兩次,只不過之後都並不是在夏家罷了。她見到了菲兒與杜湘靈的夫君,倒真是應了那一句百聞不如一見,看到這兩對小夫妻在一起時都那般和和美美的,她更是有種說不出來的高興。

  看著身旁的人都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對於她來說,這便是最大的快樂。

  原本以為這菲兒杜湘靈最少得過完元宵之後再回娘家的,只不過才過初九,這兩人便先後跟著夫君一併回去了,到底都不是普通人家,男人的事情多,隔得又遠,也的確是不便久留。幾個小姐妹雖是極其不捨,不過卻也只得依依惜別,期盼著下一次的再次相見。

  年倒也過得差不多了,轉眼已是元宵節,頭一天的晚上,夏玉華便悄悄進了空間,一直忙了好久這才出來。一大早,吃了一碗王嬸親自做的元宵後,便聽到鳳兒在一旁嚷嚷著晚上想去看花燈的事。

  聽那丫頭的語氣自然是極其想去的,不過夏玉華卻並沒有答應,也不知道今日到底有沒有那閒工夫去看花燈,所以索性先不應為妙,免得到時讓這丫頭失望。

  鳳兒見狀,卻也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見沒什麼事做,便自己找了些材料過來做起花燈來。說實話,這丫頭做花燈還真是不在行,不過好在如今這性子卻是越來越沉得住氣了,費了半天的勸,倒也讓她做出了一個像模像樣了。

  「小姐,您看看還成嗎?」鳳兒顯得很是得意:「還沒上色呢,奴婢一會得好好想想再怎麼裝飾一下才好看。」

  手中的半成品已經很讓夏玉華覺得很是不錯了,正想出聲誇上兩句,忽然外頭傳來一陣喧嘩之聲。

  「發生了什麼事?」鳳兒奇怪不已,連忙放下手中的花燈,起身出去看個究竟。而夏玉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由得跟著起身一併走了出去。

  出去一看,卻是不由得驚了一下,卻見院子裡頭站著五六個黑衣大漢,而管家也急急忙忙的跟在一旁,就連松子也在,一副神情凝重不已的樣子。

  見到夏玉華一出來,其中一個黑衣人趕緊上前一步朝她抱拳稟告道:「夏小姐,我等是五皇子府的人,奉殿下之命帶您與夏老爺馬上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這人邊說邊將一封書信遞了上來。鳳兒見狀,雖不明真相,不過卻是趕緊著上前接過那封信遞給自家小姐。

  說話的這名黑衣人,夏玉華以前在五皇子府的確見過。也的確是鄭默然身旁比較重用的人,因此並沒有懷疑他的話,而是趕緊拆開信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鄭默然突然派人過來,說什麼要將他與父親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她快速將信上內容看完,一時間不由得眉頭深皺,沒想到今日竟然會突然生出這等變故來。她沒有多想。當即朝管家問道:「我爹現在在哪裡?」

  「老爺這會應該在書房,奴才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呢,他們這些人一進來便亮出了五皇子府的身份,直接說有要事要先見您,所以奴才沒敢耽誤。」管家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趕緊著回話。

  「都跟我來,去找我爹!」夏玉華當機立斷,說罷便率先抬步往外走。想要帶著人去找夏冬慶。

  眾人見狀,自然馬上領命,正準備跟著往外走,卻見夏冬慶已經急沖沖的走了進來。

  「玉兒,發生了什麼事?」夏冬慶之所以來得這般快,是因為身旁的暗衛在五皇子府的人進來之際,已經去稟告於他了,而他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個情況,擔心女兒這邊有事,所以二話沒說便跑過來了。

  「爹爹,宮裡派來抓您的人已經在路上了,這一次皇上怕是打定了殺您之心,五皇子派了人過來護送您先去別的地方暫避一下。您得趕緊跟他們走,他們會將您送到安全的地方。」夏玉華來不及解釋更多,說罷,便朝著那幾名黑衣人道:「趕緊走吧,宮裡來的人說不定馬上就要到了!」

  聽到女兒的話,夏冬慶卻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看來因為陸家的事,皇上只怕是不會放過於他,陸復既然都知道那些證據是出自夏家,皇上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如今的他竟然還有如此的能耐弄到這些東西,皇上又怎麼可能放心他?

  而玉華的意思,是讓他逃跑,五皇子派來的這些人正是來送信並幫他一併逃跑的。

  「玉兒,你這是什麼意思?讓爹爹一人先走,躲開這場禍事?」夏冬慶揮了揮手道:「我夏冬慶活了這麼多年,就算再落魄卻也不曾狼狽逃跑!不,我不會走的,為父寧可被皇上殺了,也不願意做個逃兵!」

  夏冬慶一臉的怒火,顯然對於當今皇上的所作所為十足十的寒心,可是再如何,他寧可站著死,也不願這樣逃跑。

  見狀,夏玉華自然明白父親的心思,可是這一刻卻根本就講不得那麼多的氣節,講不得那麼多的骨氣。都說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怕沒柴燒,若是按父親這種脾氣,這種想法,只怕是正好中了皇上的心計。

  鄭默然在信中說得很清楚,皇上已經知道此次陸相以及七皇子的事與夏家有關,所以皇上這次是絕對不可能再有任何理由放過夏冬慶的。一旦宮中所派之人帶進宮的話,後果可想而知。所以鄭默然這才會冒險搶在宮中之人趕到之前先行過來報信,並讓人將夏冬慶他們給提前轉移。只要找不到人,皇上暫時也不能夠怎麼樣,而他們這才能贏得時間改變現狀,想辦法解決這次的麻煩。

  可是現在,父親的態度極其明顯,只怕一時半會再怎麼勸說也不會輕易離開。而他們卻偏偏已經沒有多少的時間了,多耽誤片刻,便多一份危險,到時怕是想走都走不了!

  思及此,夏玉華當機立斷,不再遲疑,她一邊假意規勸,一邊趁夏冬慶不注意的時候朝著邊上的松子使了個眼色:「爹爹,這個時候旁的都不重要,保住性命,日後咱們才有翻身之日!現在時間不多了,您就別再置氣,趕緊先從後門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不必勸我了,我是不會走的!」夏冬慶擺了擺手道:「此事我一旦走了,便再也……」

  話還沒說完,夏冬慶只覺得後頸突然一陣疼痛,而後便昏了過去。而在夏玉華的示意下動手的松子自然一把便扶住了夏冬慶,沒有讓他摔倒在地。

  「爹爹,沒時間了,女兒也沒辦法,還請不要怪女兒!」夏玉華朝著已經昏過去的夏冬慶說了一句,而後也不遲疑,轉而朝著那幾個黑衣人說道:「有勞各位了,麻煩你們先帶我父親從後門離開,他的安全就交給你們了!」

  聽到夏玉華的吩咐,那幾個黑衣人頓時愣了一下,顯然都是聽出了夏玉華這話中的意思,看樣子這夏小姐是沒有打算跟他們一起離開。可是,他們得到主子的命令的是,要將夏冬慶與夏玉華一併送到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才行的。

  「夏小姐,五皇子有令,您也得跟著一起離開,宮裡的人找不到夏將軍的話,肯定是不會放過您的。」先前說話的黑衣人也連忙道:「殿下說了,先保住你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日後自然有辦法解決。」

  「不,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的話,日後夏家便再無翻身之日!」夏玉華一臉的堅定,朝著父親說道:「等我父親醒來後,請你們代為轉告他,讓他只管放心,我自有辦法解決今日之事,你們趕快帶他走吧,只要我父親平安度過今日,一切便都可以解決了,而日後夏家也可反被動為主動了!」

  「可是夏小姐,若是一會宮中來人找不到夏將軍的話,他們一定會將你給帶走的!」黑衣人道:「為了您的安全,我等不敢讓您一人留在這裡!」

  「不必再多說,若是五皇子責怪的話,你們可以告訴他,我正等著進宮面聖呢!」夏玉華微微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是去送死,而是真有辦法化解這次的危機。但是你們若再在這裡婆婆媽媽的,一旦宮裡的人來了,怕是誰都走不了,而我的計劃也都將泡湯!」

  「可是……」黑衣人似乎還有些不甘心。

  「沒有可是!趕緊走!」夏玉華一臉正色地打斷了那黑衣人的話,而後朝著松子命令道:「松子,你趕緊帶他們從後門離開,不許出半點差錯!」

  「是!」松子倒是個明白人,小姐這般做一定是有小姐的道理,而那些黑衣人若是再遲疑下去的話,怕是會耽誤小姐的大事的。

  他一把便將已經暈過去的夏冬慶背了起來,而後大步朝外走去,那些黑衣人見狀,心知夏玉華是打定了主意,所以也只得先行離開。

  「小姐,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一旁的鳳兒見狀,卻是比管家先反應過來,這會功夫,她也沒有半點的害怕什麼的,反正不論小姐如何做,她都會聽,都會在一旁幫忙的!

  「什麼都不用做,一會不論家裡來了什麼人,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必多理,只當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若是一會我被人帶走了,也不必驚慌,看好家,在家裡等著我回來,明白嗎?」夏玉華朝著鳳兒與管家各自看了一眼,眼中是十二分的鎮定與沉著。

  「可是小姐,萬一宮中的人……」管家這會也是看出了這箇中的門道,因此心中當然替小姐擔心。

  但他話還沒說完,夏玉華卻搖了搖頭,接過話道:「先前我說過有辦法解決的,你們都不必擔心。鳳兒,你去將書櫃第一個抽屜裡的那個袋子給我取來,裡頭的東西一樣都別落下。管家,你去交代好府中之人,誰都不許亂說半個字,明白嗎?」

  「是!」鳳兒與管家一聽,也不再多說其它,各自按吩咐行事去了。
238信任

  夏玉華沒有想到元宵這天竟然會先生出這等變故出來,不過倒也並不出奇,前世與這一世的差別本都是因為自己所造成,而這一世隨著許多事情的改變,必定將會引起一連串意想不到的突變。

  但她同樣也明白,有些事情卻並不會因為她的重生而改變,只要她並沒有在先前去影響的話,那麼其他的事情便一定會沿著原本的軌跡繼續發生。而這一點,在這幾年的時間中,她已經一一的證實到了。

  所以,夏玉華此刻的心情異常的鎮定,等著那些來捉拿父親的人到來。鳳兒與管家的辦事速度都極其高,沒一會就按她的要求做好了一切。巧得很,這裡剛剛打點好一切,而宮裡頭派來的人便也緊隨而至。

  院子裡站滿了御林軍,一進來帶頭之人便直接嚷嚷著讓夏冬慶出來跟他們一併進宮面聖。管家自是好言相告,說是今日一早老爺便出門出去,那人見狀,根本就不信,一揮手便讓人搜查,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結果找了半天自然是沒找到夏冬慶的人,看著已經出來的夏玉華,那些人毫不客氣地說道:「趕緊將夏冬慶交出來,耽誤了大事的話,你們這裡再多腦袋也不夠掉!」

  「你們是眼睛不行還是耳朵不行?都說了家父這會不在家,讓我們如何交人?」夏玉華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給這些在自己家中肆意亂闖之人,哪怕他們是替皇上辦事又如何?

  領頭之人自然認出了說話之人是夏玉華,因此十分不屑地說道:「夏玉華,如今的夏家早就不是當初的夏家了,你今日還敢如此囂張?」

  「不論夏家是何等模樣,我夏家也是這京城正正經經的百姓人家!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怎麼到了你們口中便成了囂張呢?」夏玉華反問在道:「難不成這天子腳下沒有理法,有的只是你們一手遮天嗎?」

  「果然是能說會道得很,不過今日你就能把天給說破了也沒用。我們是奉皇命行事,趕緊乖乖將人交出!」為首之人如同認定了什麼似的,一口便咬定夏玉華肯定知道夏冬慶的下落。

  而夏玉華卻是不緊不慢,笑了笑道:「還真是有意思了。我都說了幾遍了,家父一早便出去了,你們剛才整個宅子都翻了幾遍,也都看到了根本不在家中,你讓我怎麼交人給你?我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總歸這事實就擺在眼前,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再找!」

  「一早便出去了?那到底去哪了?」為首之人不屑地說道:「說出人在哪也行。我們自然找得到!」

  「家父早上出門時只說訪友,並不曾說要去哪裡,對不起,你們要找自己去找好了,這個我恐怕真是幫不到你們!」夏玉華再次笑了笑,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輕視。

  這個為首的御林軍,她自然早就認了出來了,正是那一次跟著刑部之人一併來搜查夏家的御林軍人員之一。估計著那一次被李其仁給訓了一頓狠的,因此這心裡頭自然對她記恨不已,可夏玉華並不會將這種小角色放在心上。

  那為首之人早就瞧著夏玉華不順眼了,又見她如今還這般不配合,一臉嘲諷不已,心中更是來火。找不到夏冬慶,他們自然無法回去覆命,不過他們都知道那夏冬慶向來緊張這個寶貝女兒,因此只要將夏玉華帶走的話,想來那夏冬慶不論是真不在家還是躲起來了,只要知道女兒被帶走了,一定會自已跑去找人的。

  「別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哼。找不到夏冬慶,帶你回去交差也是一樣的!」那為首之人邊說邊衝著身旁兩名手下說道:「來人,將夏玉華帶走!」

  「你們想做什麼?大白天的亂抓人,當真沒有王法了嗎?」鳳兒見狀,自然急了,也不記得小姐先前交代的,一把便跑到小姐面前伸出雙手將小姐護在後頭。

  「滾開,找死!」那為首之人一把將鳳兒給掀到一旁,怒罵道:「我們是奉皇上的口諭帶人,膽敢阻攔者,一律格殺勿論!」

  鳳兒那體型,一下子便被甩到了地上,夏玉華頓時臉便黑了下來,但心中卻也知道這會並不是跟這些人理論的時候,她只得趕緊阻止著爬起來還想往這邊衝的鳳兒:「鳳兒退下!」

  聽到小姐的話,鳳兒這會才清醒了一些,記起了之前小姐吩咐的,而一旁的管家也連忙上前將鳳兒拉住,不讓這丫頭再受到什麼傷害。

  「不用這般狐假虎威,欺負一個丫鬟算什麼本事?」她冷著臉朝那些人說道:「放心,我自己會走,也沒打算賴著不跟你們走這一趟,所以不需你們這般勞師動眾。正好我也想知道,無端端的,皇上為何派你們這些人如此無禮的闖到我家中來抓我父親!」

  那為首之人沒有再理會夏玉華的話,只是很快將人員分成了三隊,一隊出去繼續尋找夏冬慶的蹤跡,一隊留在夏家守候,另一隊則跟他一起將夏玉華先行帶回宮覆命。之前皇上也交代了,若是一下子找不到夏冬慶的話,便先將夏玉華帶回。

  夏玉華很快被那些御林軍給帶走了,而就在她被帶進宮不久,夏冬慶也已經被五皇子府的人秘密安置到了一處民宅之中。

  「夏小姐人呢?」已經提前在些等候的鄭默然看到自己的手下只帶回來了夏冬慶,卻並沒有看到夏玉華的身影,一時間臉色黑得很是難看:「你們怎麼辦的事,我是如何吩咐你們的?」

  「請五皇子恕罪,夏小姐執意不肯跟我們走,我們實在也沒有辦法。她說今日之事,她自有辦法解決,而且還說,只需過完今日,整個形勢將會逆轉,主動權也將會重新落入夏家之手。」黑衣人小心地回稟著,雖然他並不明白夏家小姐到底有什麼辦法,但是也不知怎麼回事,先前看到她的神情時,心中卻是出奇的相信。

  「她有辦法?她能有什麼辦法?」鄭默然神色更是難看,衝著那名黑衣人訓斥道:「這樣的話你也信?你可知她一旦被帶入宮中,將會面臨什麼?皇上這回是鐵了心要除去夏家,你以為她能夠倖免?」

  「屬下該死,辦事不利,請殿下責罰!」黑衣人自知這次是他們辦事不利,因此並無半絲替自己辯解之意,清一色的跪了下來,自覺的等著處罰。

  鄭默然見狀,不由得暗自深呼了口氣,這會功夫再去處罰這些人卻也是沒什麼用的,看來,他只有現在親自入宮一趟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幫那傻子一把。

  「若再有下次,定不輕饒!」他揮了揮手,示意那些人先行起身:「你們留下好生照看好夏將軍,我這就進宮一趟!」

  「五皇子請三思,我家小姐向來不是魯莽之人,既然她說有辦法,自然便會有辦法的!您這會進宮不但對您不利,而且說不定還會影響小姐的整個計劃。」一旁跟著過來的松子不卑不亢地說了一聲,做為旁觀者來說,他之前都看得一清兩楚,小姐並非只是衝動,而應該真是另有打算,否則的話不可能傻乎乎的留在那裡等著人來抓。

  聽到松子的話,鄭默然倒是不由得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眼,片刻之後說道:「你是何人?」

  「在下是夏家的暗衛,亦是直接受命於小姐的。」松子的話剛剛說完,卻見一旁床上原本躺著昏睡的夏冬慶似乎是清醒了過來。

  一時間,眾人倒是都看向了那邊。

  「松子說得對,五皇子還是別去冒險了,我知道您是擔心玉兒,既然玉兒執意如此,那麼我也相信她肯定是有她的打算。」夏冬慶坐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此刻心中雖然比任何人都擔心自己的女兒,但是卻是突然想到了旁的。玉華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這孩子肯定不會打無把握的仗。

  「老爺,您沒事了吧?」松子見狀,趕緊上前請罪道:「剛才情況緊迫,松子不得已而為之,還請老爺恕罪!」

  「算了,你也只是聽命於玉兒那丫頭,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我又怎麼會怪你呢!」夏冬慶的語氣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內疚,剛才自己雖然沒有馬上清醒過來,不過迷迷糊糊的卻也聽到了鄭默然與松子等人的對話,這個女兒呀,真是讓他汗顏無比呀!

  鄭默然不由得皺了皺眉,朝著夏冬慶說道:「將軍當真如此放心嗎?」

  「我不是放心,只是怕這會貿然行事,反倒如松子所說一般壞了玉兒的計劃。」夏冬慶歎了口氣,一臉凝重地說道:「玉兒不是說過了今日一切便將化解嗎?咱們便如她所說,暫時先等等吧,想來再急,皇上也不可能馬上將玉兒怎麼著的。如果到了明日並未如玉兒所說一般,那也不必麻煩五皇子了,我自己入宮,送上門去,絕不會讓自己女兒代為受過的!」

TOP

發新話題